挖蚯蚓是挖不了一点。
花甲之年,六十有一,快乐的日子刚开始一天。
就被刚监国的逆子谢凌渊,施法打断了。
第一天监国把自己派出了国,直接去边疆,迎接北国使臣。
皇帝放下筷子颁布了口谕,“太子同太子妃不得出京。”
开什么玩笑,就剩一根独苗苗了…路上再让人折了去。
皇帝哭都找不到北。
那大圣国不亡,也成笑料了…“谢凌晨呢?”
德胜公公斟酌半晌道:“回皇上,文王最近于戏曲上一道上,很有研究。”
戏曲?很有研究。
懂了…又迷上戏子了?皇帝叹口气。
要是谢凌渊出事,让谢凌晨当皇帝…
这…还有个好?后宫佳丽三千,谢凌西是后宫三千。
“谢凌西呢?还在行宫?”这曹氏还挺能活的…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德胜公公一听,得?皇上着急了!
“皇上,帝陵还未修建好。”
言下之意是——皇上,你的皇陵还没修建好,皇后死了埋哪里?
“曹皇后深得朕之嫡母喜爱,百年之后便葬于先帝的妃陵吧!
也好替朕,给嫡母尽尽孝心。”
啥玩意儿?
咳咳咳…
皇贵妃不想咳嗽的!除非…实在忍不住。
让曹皇后葬先帝的妃陵去?人才啊!
老夫老妾过了二十多年近三十年了,皇贵妃发现皇帝是个人才…
奇思妙想,百年难遇。自己的皇后。埋在先皇的皇陵。
真是省事,省心、省力。
“皇上,这不合规矩!恐御史撞柱。”德胜公公劝道。
御史们——请皇上三思而后行啊!砰…
开瓢一个。
当初皇帝用清君侧的名义,把兄弟姐妹杀了干干净净,登基那天…
举国欢庆,御史祭天。
砰砰好几个,那时候皇帝还不好面子,死就死了。
死他人,总比自己死强一些。
如今人老,好面子了!总不想史书上他这一页,就四个字——嗜杀成性。
感谢御史言官,要不然曹皇后要位列仙班了。
“马上重阳节了。”皇帝看着殿内的菊花。
得?皇帝着急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德胜公公叹息一声。
有人着急娶妻,有人着急生子。有人着急送狠毒老妻,位列仙班。
“嗯…”皇帝很满意,重新拿起筷子。
“皇上,你尝尝这个水晶肘子。”皇贵妃给皇帝夹了一块肘子。
连皮带肉很是油腻,德胜公公皱起眉头。“皇贵妃娘娘,这个…”晚膳,不可过于油腻啊!
德胜公公还没来得及阻止。皇帝一口塞进嘴里,“香…”
“皇上,要不要汤泡饭!肘子汤泡碧梗饭…”皇贵妃问完,也不等回答。
盛小半碗碧梗饭,又盛几勺子肘子汤,递给了老皇帝。
“皇上你尝尝,这么吃可香了。”
说完,皇贵妃也给自己泡了一碗。
白嫩晶莹剔透的碧梗饭上,一勺喷香的肘子汤。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百姓家?就这么吃…?”反正世家大族不吃汤泡饭。
真香…
“柳氏,你很好。”皇帝的嘴角翘起。
皇贵妃一口肉一口饭。“我爹教我的!他说我娘从前就这么吃,特别香。
我娘吃什么都挺香。”
皇帝吃完碗里的饭,问道:“你可是想家了?明日让柳家人进宫来看看你。安宁也要生了吧?”
皇帝叹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
“也不知道,朕还能不能抱上孙子,不如?”不如再赐几个宫女。
没等皇贵妃拒绝,皇帝摇着头。“不妥不妥,不能伤了眠眠的心。
要是驸马纳妾,朕非得打死他不可。”
皇上着急了,又不敢催促。“柳家人都是旺夫旺子的,时辰未到!时辰未到!”
很好。
皇帝把自己说服了。
“都怪朕!”皇帝有些自责,“都怪朕太忙了,冷落了贵妃。
如若不然…”哎!是不是选择多一些儿?
还至于让谢凌渊那小子拿捏吗?监国都想跑…
太子都不想干。
“臣妾觉得凌渊就很好,皇上还记不记得臣妾宫中的…敏才人。”皇贵妃垂目,抹泪。
敏才人?
皇帝面露沉思,实则一点也没想起来。
敏才人?长什么样子,多大年龄?
“民间选秀进宫的。”
“哦…哦…对对!是有那么一个人。”皇帝点头,实则一点没想起来。
刚登基那几年,忙着清除异己,忙着搞钱。
选秀是选过几次,三年一次选秀。
曹皇后怕皇帝宠爱世家女子,对她后位有威胁。
有几年的秀女都出自民间。
“同你交好?那给她升升位分…”
“敏妹妹被曹皇后害死了,凌渊出生的时候。”
这话,皇贵妃说的很有歧义!
皇帝蹙眉,“你是说?你生产的时候,曹氏把敏才人弄死了?
敏才人保护你?被曹氏杀了?”
皇贵妃垂目不说话。
“德胜,敏才人你还有印象吗?”皇帝蹙眉问道。
德胜公公?屁的印象…
自己的妾室问别人?
德胜公公眉头紧锁,要是他二十六年前的鱼竿,他都能找出来。
问他敏才人?
谁认识…
皇贵妃叹息一声,满脸泪痕。
皇帝有些头疼,女人果然比钓鱼麻烦,吃吃晚膳就哭了呢?
因为他不记得什么敏贵人?
死几十年的人,他该记得吗?
皇帝站起身,有些不耐。“皇贵妃啊!朕还有奏折要批阅。”
德胜公公赶忙道:“是,还有边疆的奏折,皇上还没有批阅。”
“皇上,敏才人是良国的公主——公主昭,曹皇后杀了良国公主。
“什么?公主昭…?”皇帝抬起的屁股又坐下了。
“真的…?公主昭怎么会变成敏才人?”皇帝脑壳子更疼的,曹氏一天弄死这个弄死那个的。
“良国内乱,公主昭流落民间,受伤失忆到了安县。
当时大圣正在选秀。
公主昭就顶替张敏进了宫,后来被封为敏才人,住在臣妾的偏殿里。”
皇贵妃从梳妆盒里拿出一块玉佩,帝王紫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昭字。
“可怜…敏妹妹到死都没想起来她的身世,如果敏妹妹还在…”
如果敏才人还在?
大圣同良国就可建交了,可如今敏才人被曹皇后害死了。
“曹氏真是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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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才人可有同你说起良国的事。”皇帝把玩着手里的玉佩。
“磕到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要知道自己是公主昭,早回良国了,还能等着被曹皇后害死。”
“皇贵妃,你如何得知的?”皇帝眼里带着几分审视和怀疑。
皇贵妃早有准备,轻声喊了一声,“莫雨!”
莫雨拿出一封信,“启禀皇上,这是柳二姑娘的信。”
德胜公公伸手拿过,刚要检查。
就被皇帝拿了过去,“皇贵妃宫中,不必如此小心。”
“是。”德胜公公是小心吗?
不是!他是想先看!
毕竟他也到了……事事好奇的年纪。
什么敏才人什么公主昭的,刺激…
德胜公公悄悄挪动着右脚,身体站的笔直,黑眼珠瞄着信。
皇帝把信放在眼前,又举起胳膊到一米远。
看不清。
人老珠黄…老花眼了!
皇帝把信放到德胜公公眼前,“德胜,你给朕念念!”
德胜赶忙退后,“皇上,就刚才那距离刚好!放太近…奴才也看不清楚啊!”
嘿!
一对老花眼!
德胜公公斜着眼睛,念完了一封信。
纪暖给柳家每个人都买了礼物,每一位女性都写了书信。
信上有自己的见闻,有喜悦还有感恩。
皇帝点点头,“这柳纪柔是个好的,不枉你疼她一场。”
皇贵妃拿着帕子擦擦眼泪,“纪暖真是好孩子,臣妾有些对不住她。”
“无碍,朕看她更想当柳纪柔…暖!”
在皇贵妃看来,“死了的”前太子妃要比和离的太子妃安全一些。
和离的太子妃…
太过麻烦。
如果是和离,倘若纪暖被敌对的人抓住,用来威胁谢凌渊。
谢凌渊是救还是不救呢?
救…会被有心人说成余情未了。
不救会被说成君心似铁,无情无义。
再者,前太子妃和离去经商?好说不好听啊!
好像太子,比不过黄白之物一样!
如今王影已死,活着的是柳纪暖。
救…无可厚非!大姨姐嘛!
亲人。
皇帝拿着手中的玉佩。“她信中说的信物,便是这个?”
紫罗兰色的玉佩,可遇不可求啊!“良国有一条矿脉,也只有梁国有如此美玉。”
绿为贵,紫为尊。
“曹氏为何杀她?”皇帝的眼神晦暗不明,带着怒气。
“曹皇后杀的人,还少吗?”皇贵妃美眸微垂,“皇后命人端来的人参汤,被敏妹妹误喝了。”
德胜公公叹息,“可怜,敏才人了!不…是公主昭。如果公主昭还活着…哎!
皇上,老奴记得曹皇后的娘家表弟好似在安县当知县?”
皇帝语气里全是冰碴子,“这玉佩曹皇后可见过?”
皇贵妃上嘴皮加下嘴皮,一张一合就是瞎说。“敏妹妹,日日戴在身上,曹皇后还想讨要来着。
只是敏妹妹并未给。”
二十六七年前的事,只有她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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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曹氏做的出来,眼皮浅的玩意儿!”皇帝信了。
曹家是什么人家,穷的叮当响。
曹氏向来眼皮子浅。
“朕还得,曹氏年轻时向你要过羊脂白玉镯。”
“都是老黄历了,难为皇上还记得。”皇贵妃面露感动,“皇上对臣妾真好。”
不光皇帝记得,德胜公公也记得。
那时候太子谢凌渊才两岁有余,碰坏了曹皇后的手镯,曹皇后不依不饶让皇贵妃赔偿。
还必须是羊脂白玉的玉镯。
柳老夫人递帖子进宫,直接拿了十个羊脂白玉的玉镯,赔给曹皇后。
口吐芬芳半个时辰。
给曹皇后气的几度晕厥,你说柳老夫人不敬君主不敬皇后吧!
人家一个脏字没说,还带来十个玉镯赔罪。
临走…
脚一滑。
还把十个玉镯摔碎在皇后的宫门里。
给皇后心疼的,病了半个月。
想起往事,皇帝更恨自己的嫡母。
“德胜。”
“是。”德胜公公低头,他一会就派人去行宫,送曹氏升天。
皇帝把玉佩揣进了怀里,“敏才人的事不要再提,如今良国局势不明。”
南良挨着安县,是公主昭的弟弟掌权。
北良是公主昭的叔叔自立为王。
一良分两国。
如果不是实力不允许,皇帝都想趁机攻打良国了。
他怕…前脚打良国,后脚北国把大圣灭了。
得不偿失。
毕竟北国不干人事,良国还很是友好。
皇帝眸光深沉,心里寻思要不找个女人装公主昭?送回良国…
当探子?
还是找个孩子,装公主昭的孩子?
找个孩子…
这事不妥,毕竟后宫只有三个孩子,人尽皆知。
还只有谢凌渊年纪可以。
不行!
谢凌渊还得当太子。
再说!把谢凌渊送良国当细作,探子?柳家得造反…
皇帝也舍不得,谢凌渊总体来说没有不良嗜好,除了懒点…
都挺好的。
还很会娶妻,柳眠眠还很会招财。
舍不得。
把谢谢晨给出去,他倒是不心疼。
就怕良国知道谢凌晨的嗜好,一生气,打过来!
“哎!”皇帝叹口气,后悔自己孩子生少了。
娃儿到用时,方恨少!
“德胜?你说曹家的谁在安县?”皇帝蹙眉。
“曹皇后的胞弟…?还是堂弟啊!奴才也记不清楚了。”
“你说…曹氏是不是知道什么?才弄死敏才人的?”
毕竟一国的公主,一但被认回…
是不能当才人的,只能是皇后。
“德胜!曹家一并处置了吧!做的仔细一些。”
皇贵妃惊呼一声,跪地求情道:“皇上,皇后有错,曹家无错处啊!请陛下饶恕曹家吧!”
垂目,掩饰着眼里的狡黠。
想到皇贵妃幼时喂兔子的事,皇帝眼里的怀疑,浅了两分。
叹气道:“你呀!一根筋。
那曹家恐怕早就知道这玉佩的意义,曹氏才索要玉佩。
索要不成,才起杀心,只为拿到这玉佩。
这玉佩落到你手上,你身后有柳家,你娘又强悍,曹家才不敢轻举妄动。”
在皇帝的脑补下,曹家都要叛国去良国了。
皇贵妃摇头,“不是!敏妹妹是误喝臣妾的人参汤才死的。
她是替臣妾死的,真的。”
果然是一根筋。
皇帝失笑,拍拍皇贵妃的手道:“去洗漱吧!曹家,不必再为她求情了。”
皇贵妃屈膝行礼,“是。”
听皇帝吩咐道:“德胜,曹氏感染时疫,尸体焚烧,衣冠冢葬入先皇妃陵。”
“谥号呢?”
“什么谥号…?伺候先皇后要什么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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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贵妃转动着手上的帝王绿指环道:“真好!灰飞烟灭。
来时无尘,走时尘。”
…
咚——
咚——
咚——
钟声雄厚,鼓声沉闷,从皇宫中蔓延开来…
鼓声笼罩着整个京城。
海棠紧张的仔细聆听,是皇后报丧的钟声。
语气中带着两分轻快,“小姐,是皇后娘娘驾崩了。”
吓死个人了!
“不是太后娘娘,就好!”海棠——赤果果的偏心眼子。
不怪海棠害怕,实在是太后娘娘早已过古稀之年。
海棠没寻思,上蹿下跳、赠毒药的老皇后能死!
压根就没往那边想!如今,是意外之喜。
柳眠眠吩咐道:“紫荆,快给我拿素服来,我要入宫。”
这时候不管往日恩怨如何,皇后殡天,便是大事。
小殓、报丧、大殓、成服、停灵、发引、下葬一样不能少,不能错。
柳眠眠亲自动手把身上的大红色太子妃正服脱下。
“小姐也不必伤心,曹皇后侍奉佛祖尽心尽力,被佛祖留下位类仙班,这是大造化。哈哈…”海棠说不下去了,说多了就想乐。
哈哈…
忍不住!
老妖妇一死,她们小姐正经的婆婆只剩下皇贵妃了。
皇贵妃是谁?
是她们小姐的亲姑姑啊!
姑侄一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宠着小姐还不及呢!
天大的好事啊!
海棠忍不住压根忍不住,想小酌两斤…
一斤花生一斤桃花酿。
“海棠姐姐…你就别进宫了!到时候在宫里乐出来,可就不好了…
我陪柳家主进宫吧?”夜莺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上响起。
“啪…”
“啊…”
“砰…”夜莺被人从树上踹下。
一人落,激起千层灰。
树上落下两个人,赫然是青峰细语。
“啊…”夜莺瘦弱的小身板又迎来两脚。
“我要使劲吃饭,学好武功!呜呜呜……”学好武功不被“欺负”。
青峰细语径直走向殿内,“太子妃娘娘,我二人与您一同入宫。”
太子妃进宫奔丧,带着太子的“侍妾”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柳眠眠换上一身素衣,头上的金钗都被取下,带着五个大丫鬟坐上了马车。
“海棠姐姐…人都说女要俏,一身孝。你看我是不是特别俏丽…”夜莺夹着嗓子道。
又臭美的,抛个媚眼!
“呕…”柳眠眠干呕一声。
夜莺捂着胸口,嘤嘤嘤道:“家主,你觉得奴婢恶心吗?”
“呕…”柳眠眠华丽丽的吐了。
吐完的柳眠眠,擦擦嘴贴心的解释道:“夜莺别误会,你只是有一点点恶心。”
夜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受伤了!
谁让柳家主是女人,他跟着不方便啊!
不跟着?
上哪看热闹去啊!
从前都是扮成乞丐蹲在太子府门口,错过多少乐子。
莫名有些羡慕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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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姐姐…”
海棠摆摆手,“别叫我!我怕吐。”
紫荆伸出手探向了柳眠眠的手腕。
海棠面露紧张。“紫荆姐姐,小姐生病了吗?
自从小魏太医走后,魏太医越发不上心了。
有一个多月没来请平安脉了吧?”
海棠面无表情,慢悠悠道:“号脉…会一点。
不精。”
细语声音有些颤抖,自告奋勇道:“主母,奴婢会一些。”
眨着大眼睛道:“那麻烦你了,细语!”
柳眠眠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对下人的尊重。
“不,不麻烦。”细语连忙摆手,耳尖微红。
颤抖、震惊、惊喜。
细语抬起头,看向青峰的眼神里,泪光闪动。
青峰双眼瞪大,满眼震惊。
突然跪下,同细语一起,亲吻了柳眠眠的脚背。
这是…?
疯了…
夜莺觉得青峰细语两位姐姐,比他还疯。
就显得他正常啦!
穿女装的他,正常啦!
柳眠眠差点跳起来,要不是在马车上,她就跳起来给她们看!
“主母,不要乱动…如今月份小,要加倍小心。”
紫荆撩开帘子,吩咐道:“回太子府。”
啥玩意?回去啦!
想去宫里看热闹的夜莺,满脸不愿。
“你们是说?我家小姐有孕了吗?”海棠捂住自己的嘴。“小姐有孕了?”
细语点点头,“十有八九,奴婢号脉很准…”只号脉准,医术上是不行的。
她不会说出来。
太子妃的銮驾刚出太子府,又打道回府了。
……
皇宫内。
“皇上…皇上…皇上…”德胜公公撕心裂肺。
“吧嗒!”皇帝手中的黑子掉了。
满脸不悦:“曹氏诈尸了吗?还是谢凌西造反了?”
皇上心情本就不好,黑着脸道:“曹家的事情办妥了?”
德胜公公摇头,哪里有那么快,斩草除根不需要时间啊?
杀手又不会飞,还能日行千里。
要不就干脆判曹家通敌叛国。
诛杀九族。
又怕御史言官又要面子,又想杀人。哪有那么快啊!
能赶在头七之前,送曹家人下去团聚就不错了。
一起走,有个伴!
不怕…
奈何桥上还能碰个杯…
“皇上,皇贵妃娘娘!太子府宣御医了!”
宣御医?
得病啦?
谢凌渊不孕不育了?
盼孙心切的皇帝站起身。“怎么啦?曹氏那个贱人是不是化成厉鬼,吓唬我姑娘了?”
你姑娘?
皇贵妃瞪大双眼。
心想——我家眠眠给你下降头了?
还是——你想给我哥戴绿帽子?
不怪皇帝如此在意柳眠眠,实在是柳眠眠招财。
今个一早。
康君梧还回来一百万两银票,只为请旨去边疆接“使臣。”
多招财。
“回皇上,太子妃娘娘有孕了!”德胜公公一拍大腿。
“什么?”皇帝满面红光,头上花白的头发都散发着喜悦之情啊!
死之前能看见孙子了!
嘿…
幸福来的如此之快。“快…宫里都给朕挂上红绸。”
“嗷………母后啊!你怎么走的这么早啊?”
“嗷……等等儿臣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嗷....母后啊!你怎么走的这么早啊!”
“嗷....母后啊!你等等儿臣啊!”
“你走了,以后让儿臣怎么办啊!”西郡王在皇贵妃的宫门口,歇斯底里的哭喊。
试图让他爹想起他。
让他爹同他共情…
一个死娘一个死老婆,多么悲惨的事情。
没准父子抱头痛哭,就能冰释前嫌呢!
都没准啊…
死马当活马医,谢凌西哭的越发大声,情真意切、感天动地。
皇帝一拍桌子,“怎么办…怎么办?他还在吃奶吗?离不开娘…
是谁让他在宫里喧哗的?除了他还有谁?”
声音乱糟糟的。
仗着他今日心情好,满皇宫乱喊?
皇帝今天心情是挺好的。
嘴角压都压不下去,皇太孙啊!要来了…
能招财的皇太孙,今日一来,就从康伯府招了一百万两银子。
德胜看着皇帝翘起的嘴角,有些无语凝噎。
“回皇上,是西郡王同...同前郡王妃曹氏,还有侧妃李氏、侍妾若干。”
皇帝大手一挥,“送他们走,大喜庆的日子,哭什么哭!”
送走?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都送走吗?”德胜公公问的小心翼翼,颤颤巍巍。
还送啊!
“嗯…都送走。”
“皇上,西郡王也送走吗?”那玩意虽然管不住裤腰带,但好歹是您的种啊?
“送走…别让他在宫里哭,别让朕听见!”
“是痛快的送,还是…?”德胜公公语调中带着颤音了。
他怕送走西郡王他也活不成啊!
“痛快的,让他们滚…”皇帝揉揉眉心。
“是。”
德胜公公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皇贵妃出言道:“公公,先郡王妃曹氏已经被贬为庶民,不得进宫。
西郡王过继给十三王爷了,如今在皇家的玉碟上也算不得曹皇后的亲子。
在皇宫里公然给曹皇后哭丧,实在是有违礼法。怕言官御史进言训斥于他。
公公同西郡王说,让西郡王躲着点言官御史。
在行宫、在西郡王府偷偷给曹皇后哭丧,就是了。”
“是…奴才即刻去办。”德胜公公说着即刻,却没有动。
等着皇帝下一步的指示。
他知道谁才是说一不二的主子。
就听皇帝道:“曹皇后感染时疫,是恶疾。
停灵…就在行宫吧!别在宫里哭,惊了胎。”
“那发引?”德胜公公又问道。
发引就是出殡。
送葬队伍护送棺椁前往陵墓。大圣朝会有守皇陵的天使来接应。
队伍最前面有引幡引导,然后是仪仗队,还有吹唢呐的乐人。
唢呐一路吹吹打打,亲生皇子扶灵。
棺椁通常放置在华丽的灵车上,由众多人牵引或抬着。
皇帝、皇子、大臣等跟在棺椁后面步行,或者乘坐素车。
送葬队伍所经之处,百姓往往要跪地默哀。
这是大圣朝皇帝、皇后的规格。
“引发?曹氏她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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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德胜寻思,皇上对曹氏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就听皇上道:“别让曹氏的阴魂,冲撞了我皇孙。
曹家…只杀曹姓人吧!妇女和婴儿都算了,让她们活着吧!”
如今他儿媳妇怀孕了,婴灵最纯净最虚弱,就当积德行善了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放人一命,怎么的也六级浮屠吧!
“是…奴才这就去办。”德胜公公招招手,一个小内侍上前。
两人耳语了几句,小内侍匆匆退至殿外。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清净了。
谢凌西,就是喊的欢快。让他娘曹皇后等等他…
曹皇后要是真等他!
他得跑的比鬼都快。
当郡王无缘皇位也比当鬼要好。
外面清净了,皇帝很满意。棋也不下了,拿出一本书像模像样的看起来。
诗经。
皇帝选了几个名字,都不大满意。“谢凌渊,在做什么?让他赶紧搬进东宫。
在宫外不安全。”
皇贵妃眼色一暗,在宫内是安全,可是行事有诸多不方便。
可自古太子都住东宫。
皇贵妃看着皇帝手中的诗经道:“皇上,眠眠在宫外住着舒心,就让他俩在宫外住着吧!
多拨一些禁卫军就是了!
这宫中有什么好的,憋憋屈屈的,想回娘家都不行。
娘家人进宫,还要传召递帖子还只能待一个时辰。
还是宫外方便舒心一些,眠眠想回柳家便回柳家。
想看安宁,便去看安宁。
腿长在自己身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多好啊!臣妾最怀念幼时同母亲出门。
母亲带我去吃驴打滚,糯米团子吃炙羊肉。”
德胜公公擦擦额头上的汗,这皇贵妃真是敢说。
宫里住的憋憋屈屈的?
这话让阴曹地府里的曹皇后听见,非得气活了不可。
德胜公公不明白,这宫中的富贵奢华对曹皇后是蜜饯。
于皇贵妃而言,只是锦上添花。
宫中奢华与否,她都奢华。
帝王的宠爱、凤印于曹皇后而言是执念权利的象征,是她手持利刃的理由。
于皇贵妃而言,她即便没有帝王宠爱没有凤印,也一样过活。
这便是不爱老皇帝的底气。
德胜公公魂游天外,又听皇帝道:
“德胜,让人把宫里的白灯笼白布都撤下去,挂上红绸!喜庆…
今年重阳节,也不许摆菊花,牡丹都摆上,牡丹。”
转念一想,牡丹不行!牡丹牡丹?好像在招女儿…
孙女?皇帝也是想要的。
可…他们谢家毕竟有皇位要继承,还是先要孙子再要孙女。
不可操之过急。
“摆放君子兰,君子如兰气度高洁,以后做个仁慈的君王。”
“皇上,皇后新丧。”德胜公公操心啊,头发哗哗掉。
皇后新丧,挂红绸是认真的吗?
皇帝叹口气,曹氏——死都不叫人安生啊!
“皇后一向节俭,她的葬礼也不可过度奢华,一切从简吧!”
“是…”德胜点头,曹皇后是一向节俭?
当真是没看出来。
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后宫他最大。
“皇贵妃,你看这个伱字如何?”
皇贵妃翻个白眼,“谢谢伱?这名字震耳发聩。”
皇帝干笑两声,“换…不好不好。”
“皇贵妃,你看这个字如何?”
“谢耀?”皇贵妃咬牙切齿,“圣上,你是认真的吗?”
“耀?光亮也…”不好吗?
“哼。”皇贵妃冷哼一声。“圣上给文王的孩子起名叫谢耀吧!
本宫的孙子不能叫谢耀。”
搅屎棍配谢耀。
绝配。
“那这个字呢?”皇帝凑近皇贵妃道。
“谢顶?”
“噗…”德胜公公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抓抓自己的头发,往外走道:“奴才…奴才去看看太子殿下。”
告诉太子殿下,他儿子叫谢顶。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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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表哥...你?”为什么说对不起她?难道…?
柳眠眠的拳头硬了!!!
转过头,奶凶道:“谢凌渊,你抬起头看我!”
谢凌渊抬起头,鼻头通红。“对不起,眠眠!我明明在吃药了,不知道为什么不起作用了。”
“吃...什么药?”想到上一世,谢凌渊早逝。
这么早,就病了吗?
柳眠眠的一颗心好像被无形的大手攥住,握紧—再握紧!
疼入骨髓,痛入四肢百骸。
柳眠眠的眼泪一颗一颗落下,如雨滴。一串一串落下,狂风暴雨般。
“眠眠...别哭!我错了。”谢凌渊用力把柳眠眠搂紧,再搂紧。
“之前吃魏川柏做的药丸,挺有用的。
谁知道,谁知道魏川柏他爹这么没用呢!
医术不精。”
“你...你吃的什么药丸?只有小魏太医能做吗?”柳眠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药也不好用了吗?
药石无灵了吗?
柳眠眠咬着唇,“我看书上说,喝人血能延年益寿…要不?你喝我的血吧?”
柳眠眠伸出自己的手腕。
什么?
玩意儿?
“看的什么书?”谢凌渊睁大双眼。
眠眠不打马吊又开始看才子佳人的话本子了?
哪个才子佳人互相喝血的?
爱的这么深沉吗?
夫妻肺片?人血豆腐吗?
日子能过就过,过不了就喝血吗?
其实是误会。
话本子是今日才买的,柳眠眠不知道肚子里怀的是不是良辰。
那样荒缪玄之玄的事情,她不知道能问谁?
钦天监吗?
大圣朝钦天监的官员只会预测天气,看星象,还不大准。
问高僧吗?高僧会回她什么?一切都是缘法。
柳眠眠不知道问谁,打算买本书查一查。
就碰巧看见了一本名叫《通天秘法》
里面记载着,血中存载着人之精气,食用他人之血,可强身可健体。
柳眠眠看了两眼便扔了,她是一点都不信的。
可是…谢凌渊居然在吃药丸。
重病了吗?上一世谢凌渊才活到三十几岁啊!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什么都可以信。
“啊呜”谢凌渊一口咬在柳眠眠的手腕上,舌头轻舔。
“真香...”
“嗝~”柳眠眠把自己哭饱了。
谢凌渊用袖子擦擦柳眠眠脸上的泪水,“不许,什么书都看,你不害怕吗?
还喝血…
写这本书的是蝙蝠吗?
是煮熟喝还是直接喝?加不加蜂蜜?”
“不加,干喝!”被强制打断,柳眠眠忘了哭。
“祖母说,女子身体娇弱,最好十八岁以后再有孕。
本想着明年你就十八岁了,我就让魏川柏给我做了药丸子。”
哎…谢凌渊叹气,“魏川柏给的药丸子吃完了,没成想魏太医医术如此不精!”
哎
人都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魏太医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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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育的药?”柳眠眠小眼珠子左转右转。
“咳咳咳…”谢凌渊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暂时,暂时的!对身体无碍,停药就能生?”
“你生?表哥…果然是能者多劳啊!”柳眠眠冷哼一声,吓死她了——还以为谢凌渊要死了。
“你生,你生!眠眠能者多劳。”谢凌渊伸手,把柳眠眠揉进了怀里。
轻轻在头顶印下一吻。
“谢凌渊,你不许离开我,也不许只剩下我一个人。”柳眠眠的心砰砰砰的跳动,要冲破胸膛,呼之欲出。
她不想当太后了,不想扶持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孩子。
她想白首不分离…想共白头了!
“表哥都不叫了吗?”谢凌渊的眼中流露出如同溪水般延绵的柔情。
“放心,没有人能把咱们分开。”
柳眠眠喃喃道:“黑白无常也不能吗?黑白无常也不许。
谢凌渊就是黑白无常要带你走,你也不许离开我…”
“如果我先死!魂魄也会留在人间陪你,你不会一个人。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谢凌渊声音轻哑,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
如同春风,如同细雨。
柳眠眠想问,你上一世是不是在等我?等我长大,等我走向你…
可是,上一世!柳眠眠走偏了。
“你说,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好?”柳眠眠摸着平坦的小腹。
是良辰还是那个无缘相见的孩子。
或者都不是。
“我会安安全全的生下他,他身体会很好。”
“男孩就叫良辰,女孩就叫美景。良辰美景,谢良辰、谢美景。”
很好听!
“你…说什么?叫良辰…?”柳眠眠浑身的血液犹如被冻住一般。
指尖发白,止不住的颤抖。
难道?
表哥也…?
他知道,她上一世嫁给沈祁了?知道她的孩子叫良辰、美景…
好像伤口被剥开,里面露出脓疮。
她已经把脓疮挑开,抛的远远的,不再疼却不适。
“你忘记了?你儿时总唱什么良辰美景,奈何天的。
还说以后生的孩子叫良辰、美景。”
“是—是吗?”柳眠眠身体瞬间回暖。“我—我怎么不记得了?”
谢凌渊眼神里满是疼惜。“好像是祖母教你唱的,明日回去问问祖母!
小糊涂虫,什么都忘了。”
“真的吗?我都不记得了…”柳眠眠眼里有了些许笑意,神情为之一松。
手脚慢慢回温。
“眠眠,你那时还小不记得也是正常。
我记得就好,咱们的儿子就叫良辰!谢良辰…真好听!”谢凌渊的手臂紧了紧。
柳眠眠摇摇头,“不好吧!皇家不是有族谱吗?
应该按着族谱来起名吧?”
谢凌渊一拍额头,“是单字的名。
父皇想了几个谢伱、谢耀、谢顶。”
柳眠眠的睫毛忽的一颤,声音都抖了起来。“我谢谢他!”
“哈哈哈…”
柳眠眠的头顶传来沙哑的浅笑声。“你想想—凌西—凌晨—凌渊。
我们兄弟三人,这接地府的名字。
谢伱—谢耀—谢顶。已经是很好了!!!”
伱耀顶,如光明般站在顶端。是皇帝能想出最好的祝福了。
黑暗中的钓鱼佬—
不能太过强求他。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皇帝——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太子妃有孕了!太子谢凌渊不是不举,不是天阉。
太子妃有孕,皇帝走路都带风。
好似太子妃怀的不是孩子,是招财进宝的善财童子。
是收复失地,统一三国的战神。是开创先河、开创盛世的英明君主。
老皇帝容光焕发,看谁都笑眯眯的。
好似刚死老婆的,不是他!
众大臣也无语了,皇后殡天,敲了丧钟。
居然不休朝,不让大臣命妇去哭丧?
停灵居然在行宫中,宫中一片红绸。
皇帝还笑眯眯的上朝?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康君梧跪地道:“微臣康君梧,请旨去边疆迎北国使者。”
今日,皇帝看康君梧都格外顺眼!
看谁都顺眼。
“八王谢堓
鸿胪寺官员张豫、大理寺丞秦楼、参将康君梧,领精兵五千去边疆迎接北国使臣。”
“臣等,遵命。”
这几人都是皇帝心腹,只有康君梧是消费的,用银子买的。
康君梧不在意,能去北地就行。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而飞。
为何他不独自前往边疆?
只因…他在京郊大营任职参将,不可无故离京。
“康君梧,你爹还差朝廷七十八万五千三百二十两。”有零有整,零头是皇帝加的利息。
皇帝为何如此小气。
因为皇帝要养孙子…
皇祖父,拿不出像样的礼物,多丢人!
志向远大的皇帝,必须给皇孙绝无仅有的礼物。
皇帝决定收复北国侵占的一个城池。
一个城池作为谢良辰的周岁礼物。
良辰多好听的名字,美好的星辰。
满朝文武都看着,听着!
皇帝就这么直言不讳,大大咧咧的要钱,一点不含蓄!
康君梧脸红如血,跪地道:“皇上,微臣用项上人头保证,康家一定尽力还清欠银。”
“嗯!”皇帝给德胜公公一个眼神。
德胜公公心领神会。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启奏。”孙御史上前道。
一看是姓孙的老头。
皇帝的好心情瞬间没了一半,垂目道:“说吧!”
“敢问皇上一句,太子、太子妃在何处?可是在给曹皇后哭丧。
曹皇后身为太子殿下嫡母,太子不哭丧不上朝,不忠不义不孝。”
“啪…”
一个东西,冲着孙御史劈头盖脸的呼了过去。
皇帝的龙靴,还好皇帝没有脚气。
高御史默默后退一步,离孙御史远一点,离御史团都远一点。
皇帝不讲武德,还有一只御靴。
恐伤及无辜,他还是先退为敬。
“皇上!!!”孙御史看着身上的明黄色靴子,一张老脸气的通红。
皇帝用手一指,指着下面的官员道:“你,把柱子给孙御史让出来。
别耽误孙御史,刚正不阿、忠言逆耳、以死明志。”
在柱子旁边的官员,往旁边退了退。
让出了柱子。
再看向孙御史的目光,都带着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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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御史的头是真铁啊!
他忘记三十多年前,钓鱼佬血洗皇宫的一幕了?
皇帝的话,说到这个地步。
赶鸭子上架。
孙御史假意起身,冲着柱子爬去。
“嗖嗖…”两声。
柳眠眠袖中连弩连发两箭。
众人只见,孙御史的官袍被钉在了原地。
众人回头。
只见太子妃一身青色素衣,头戴银钗。携身穿素服的太子殿下,款款而来。
只听太子妃厉声道:“如今北国虎视眈眈,集合大军于边境,破坏和平,攻打大圣之心昭然若揭。
孙御史不替君主分忧,解决边疆之事。
只关心殿下同本宫,哭不哭丧?上不上朝?
本宫乃是小女子,也知先有国后有家,家国不在何谈忠孝。”
好一个先有国,后有家!
孙御史心头微震。
他参太子不敬嫡母,不守丧,不孝。
柳眠眠居然扯到家国天下上了。如此义正言辞的混淆视听!
真是,生了一张巧嘴!
“太子妃?这是朝堂之上,岂容女子撒野!太子不敬嫡母,不孝又于北国何干?
你的女戒…”
柳尚书怒极,骂我乖女儿,给你脸了!
一个回旋踢,踢在孙御史身上。“谁?谁推本官。”
推?能推出回旋踢。
秦楼满脸歉意,拱手道:“柳尚书见谅,下官刚才腿抽筋了!不小心撞到了柳尚书。
并不是有意推您。”
柳尚书眼前一亮,连忙摆手,“无碍无碍!下次小心一些。”
回头道:“哎呦!孙御史,本官没踩到你吧?”
翰林院张栋摇头,“不曾,不曾!我看的清楚,柳尚书一点没踩到孙御史。”
孙御史身上一个大脚印子,明显又突兀。
众人摇头,“对对…”
“没看见,没看见。”
孙御史气的双目通红,从地上爬起来。“你们欺人太甚,高御史…”
高御史看看身后的墙,心想我都退到这了…还叫我!
高御史往下蹲蹲。“孙大人,下官个子矮,并未看见!”
一瞬间,朝堂上落针可闻。
无一人给孙御史作证。
皇帝站起身,“赐坐,德胜给太子妃搬个凳子。”
“启禀父皇,儿媳是来上朝的。”起晚了,她不是故意的。
上朝,就不好坐凳子了吧?
柳眠眠双颊微红,跪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儿臣今日前来,是想给公输家要一个职位。”
柳眠眠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图纸。“这是公输家,改良后的火炮,已经初见成效。”
刚坐下的皇帝又站了起来。“呈上来,给朕看看。”
德胜公公把图纸交到皇帝手里。皇帝像模像样看了又看。
爱不释手,看不懂!
术业有专攻嘛!
“要什么职位?你说…”
柳眠眠对着段尚书微微一笑。“启禀父皇,要工部尚书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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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三品。
有些官员终其一生也到达不到,那个高度。
能做到六部尚书的人,哪一个不是过五关斩六将,有真才实学之人。
当初段明阳也是二甲第一名传胪出身。段家于修补宫殿修建皇陵上有些祖传门道。
段明阳便直接入职工部,一晃也有二十年了。
皇帝用着还算顺手,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工部尚书?”
“是。”柳眠眠抬起头,“就是工部尚书一职。”
皇帝眼神晦暗不明。
谢凌渊一撩袍子也跪在了柳眠眠身边,表明着他的立场。
同媳妇共进退,妇唱夫随。
皇帝看向谢凌渊的眼神突然多了一抹厉色,夹带着一丝欣赏和艳羡。
柳眠眠恰巧抬头,看清了皇帝的眼神,但是她读不懂!
心下一颤儿!
读不读得懂,她都会害怕。
那是龙位上的人,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帝。
柳眠眠的一颗心,如同树上的枯叶。被北风吹落,在空中七上八下。
可是…
尚书的位置。
她不得不要。
因为她袖口里的飞鹰传书。——家主,小人想当工部尚书,公输长生留。
在心里,把公输长生骂一百遍。
不解气。
她又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当尚书?他怎么就敢开口的。
她是太子妃?不是女皇啊!
这天下姓谢!
公输长生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吗?
哼…
柳眠眠欲哭无泪,怎么办?只能尽力而为。
谁让公输长生会…用血吐泡泡呢!
恃孕而骄,她试一试。
皇帝的目光从柳眠眠身上移到看不懂的图纸上,再移到柳眠眠的肚子上。
眼中一抹厉色,归于平静,藏于深沉。
地上凉。
“平身!”皇上用眼神示意德胜公公。
德胜公公指挥小内侍搬着黄花梨的椅子,放在柳眠眠身边。
椅子上放着厚厚的羊毛垫子。
“太子妃娘娘,快坐下。”别动了胎气,跪小产喽!这肚子里的金疙瘩,可是众望所归啊!
德胜公公这心啊!都提到嗓子眼了。
尚书不尚书的,三品二品的,他不懂!
在无根之人心中,子嗣最重要。
柳眠眠起身,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向着一边倒去。
下意识的捂着肚子。
同时四双手扶住了柳眠眠。
谢凌渊、柳尚书、德胜公公和秦楼。
谢凌渊轻轻一揽,将柳眠眠拽进他的怀里。
挑眉看了秦楼一眼,低声问道:“是不是头晕,宣太医…”
柳眠眠心有余悸,拍拍胸口道:“刚才眼前一黑,吓我一跳。”
对着秦楼道:“多谢,秦大人。”
剩下的仨人都是自家人,不必言谢。
秦楼垂目,手背于身后。温和有礼道:“太子妃客气,不怪微臣唐突就好。”
柳尚书把秦楼挤开,“哎呀娘呀!乖宝儿,你可小心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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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胜公公也擦擦额头。“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皇帝从龙椅上站起来,吓出一身冷汗。
自己儿媳妇,怎么跪一下就要晕倒了呢?
身体这么虚弱吗?用不用喝点安胎药啊!
皇帝在龙椅旁边走来走去。
有点焦急…
恨不得,亲自下去看看!
一脚踢翻了谢凌渊的小马扎。
下令道:“日后太子妃进宫免跪拜之礼。”
反正这宫中能让柳眠眠跪的,也就两个人。
皇帝自觉…他同皇贵妃都不是讲究虚礼的人。
免跪,必须免跪!
“……”众人无语了,太子妃因为跪拜眼前一黑,免跪拜了?
他们眼前也一黑加一黑!
不知道能不能,也免跪拜之礼…
大家很有默契的不说话,看着孙御史。
孙御史看着高御史。
高御史把自己缩在盘龙柱后面,他不傻!
谁他娘的爱觐见就觐见,爱进言就进言…
高御史不傻,御史这行业说点皇上爱听的,拿点月例俸禄得啦!
要什么名留青史。
名留青史能当银子花吗?
高御史脚下一滑加一滑,蹲在盘龙柱下面。
视觉死角的位置。
工部尚书段明阳的眸光幽暗,一撩官袍,跪地道:“微臣,自愿辞去工部尚书一职位。
微臣在位十余年只会修建宫殿、排水、城墙、修建皇陵。”
“段尚书,不可啊!”
工部侍郎,一撩袍子也跪地了。“太子妃娘娘,段尚书勤勤恳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太子妃娘娘不懂朝政,女子也不可干政。”
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
“修建护城河,地下排水段尚书也是出了力的。”
“公输家有没有真材实料,还未尝可知啊!”
“公输家只是传闻啊!”
“这么一张纸,就说能造出传说中的火炮?老臣是不信的。”
“纸上谈兵,谁不会呢!”
“太子妃娘娘,我们工部研究战船已经研究十余年了。”
工部官员点头道:“就是…
大圣如今使用的战船,就是我们段尚书带人做出来的。”
唇亡齿寒。
大家都按部就班升职升迁,突然太子妃要安插一个人当工部尚书。
这些寒窗苦读十余年,在官场上沉沉浮浮十余年的官员,不干了!
同仇敌忾了!
这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一滴水。
这滴水,是柳眠眠抬起素手,轻飘飘扬进去的。
工部郎中又道:“太子妃娘娘,工部主事,员外郎已经是您的人了,是公输家的人了。
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太子妃娘娘一介女流,不懂工部的重要性,就不要妄加指点。”
“是啊!”
“就是…就是!这段尚书兢兢业业几十年,也没犯过什么大错。”
“就是。”
“皇上的皇陵还未修缮完呢!”
工部这话说的,护犊子的户部不干了。
户部尚书那是太子妃的爹,户部就是太子妃的娘家。
户部官员偶有摩擦,但是大是大非面前,户部利益高于个人利益。
同工部个人的情意,一笔勾销。
必须护犊子。
户部官员拱手道:“话不能这么说,段尚书是没什么大错,也没什么建树啊!”
“对对…就会修个宫墙,修个皇陵。”
“修个下水。”
“连弩——投石车——那个叫什么火炮的,会吗?”
“咱们技术不行,得认啊!公输家会咱们得学。”
“尚书之职,该让就让。”
户部的官员看向自己的老大—柳尚书…
等待夸奖。
柳尚书一张包子脸,笑眯眯的点点头——很好!
翰林院张栋出列,“皇上,以微臣拙见,不如让段尚书同公输家比试一场。
这尚书之位,能者居之。”
秦楼拱手,“臣,复议。”
门下省起居郎乃是武将,生的五大三粗,声音洪亮。
道:“有啥好比试的!就太子妃身上的弓弩,工部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做不出来啊!”
中书省起居舍人、尚书省侍郎、御史中丞等武将看着柳眠眠的袖口。
眼神炙热啊!
比看自家媳妇都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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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识货的,可识的不多呢!
“这个?”柳眠眠扬起小脸,把宽大的袖子撸了上去,
露出一只,绑在臂上的袖箭。“这个叫袖箭,不是弓弩。
连弩,弩机上设有直槽,内有一函可装矢十余支,
弩上有机木置于,手扳弦之上。
每射出一支弩箭,槽内便会有一矢落下。
如此往复操作可连发十余矢。
弩箭每一支长八寸,有罗型血槽可涂毒。”
柳眠眠举起自己腕上的袖箭。
“袖箭,梅针箭镞,装在发射筒里。
一筒八支,发射时扳动机关,袖箭即弹出。
射出一支后,旋转箭筒,下一支入槽,即可射下一支。
箭上亦乐涂剧毒,攻其不备,柔弱女子保命必备神器。”
两者是不同的,土包子们!
嘿…柳眠眠扬起下巴,余光看向康君梧,眼里皆是得意之色。
小气,记仇!
她就是这般小气。
门下起居郎,中书省起居舍人,两位武将双眼放绿光。
柳眠眠举起袖箭,歪着头。“八支袖箭,孙御史用了两支。
段尚书你要几支呢?你配用几支呢?”
门下起居郎挠着头,“他不配…他不配!微臣配。
太子妃娘娘可不可以,给微臣看看。”看着就好精好想要啊——
不知道威力如何啊!几个武将眼睛都亮了。
男人的武器和宝马就是心中的第二个正妻。
“父皇,这是公输家改良过的袖箭!小巧轻便威力却不小。”柳眠眠解下臂上的袖箭,递给旁边的谢凌渊。
谢凌渊咧着大嘴笑嘻嘻,像财主家的傻儿子。
抢了内侍的活儿,三步两步跑到龙椅前,把袖箭递了上去。
低声道:“老头,我媳妇厉害不?”一个尚书的职位,不过分吧?
皇帝煞有其事点点头,“老三,你们兄弟中你运气最好。”
谢凌渊嘴角上扬,又蹙眉道:“爹?你确定在夸我?”
三个人之中?他的优点只有运气好吗?
跟“不系裤腰带”和“大酱杵子”相比…
谢凌渊觉得自己的优点,很多!
刚要开口询问。
他爹拿着袖箭爱不释手。“这个…怎么用?臭小子过来——”
快三十岁的臭小子扬起笑脸,把袖箭给他爹绑在了手臂上。
精巧泛着银光。
杀人于无形。
皇帝抬手,对着下面的孙御史。
孙御史腿肚子一软,这—这—这—良言劝诫撞柱和射杀是不一样的啊!
“皇上,老臣不知太子妃娘娘身体不适。
刚才口出妄言,请太子妃娘娘恕罪。”
开玩笑啊!抹毒、射杀啊!天知道公输家还能整出啥来?
工部要变天了!这大圣朝恐怕也要变天了。
去他娘的嫡长子和先皇后吧!
孙御史想名留青史,不是被射死…
俗话说——要想活的好,认错要尽早!
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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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眠眠盈盈一笑,她就喜欢这种识时务的人呢!“都是误会,孙御史请起吧!
只是本宫身子不适,实在不能给曹皇后守灵了。”
孙御史满脸真诚,“谢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娘娘乃是千金之躯,理应如此。
曹皇后生前最疼爱小辈,恐她也不忍劳累太子妃。”
孙御史怂了,这袖箭连弩能做小就能做大。
到时候武将如虎添翼,攻打北国收复失地,太子妃必定名留青史。
他姓孙的在史书上是啥?
辱骂太子妃不孝的跳梁小丑吗?
捐十万两银子的曹皇后——拉倒吧!
“微臣,参西郡王不孝不悌。
虽然西郡王过继给了先十三王爷,可仍生母仍是曹皇后。
西郡王不曾哭丧,不顾生母视为不孝。”
孙御史义正言辞。
“孙御史,本宫只放了两支袖箭。”柳眠眠一指地上,“都在那了,你别怕!”
毕竟是在宫中,怎么能身带利器呢!
柳眠眠只装了两支箭,打算给众人演示演示的。
没成想,听见孙御史大放厥词。
她又在孕期,忍不了一点。
就全射出去了。
孙御史擦擦额头上的汗,“太子妃说笑了,微臣不怕!”
一点都不怕啊!
高御史悄悄站直了身子,从盘龙柱后面转出来,踮着脚尖看着孙御史——谄媚,太谄媚了!
一拱手,“孙御史所言极是…
微臣也参西郡王和文王,不孝不悌。
文王身为曹皇后养子,曹皇后病重,不在身边尽孝。曹皇后仙逝,不守灵不哭丧。
是为不孝。”
柳眠眠面露沉思,官员们越发的听话了?
谢凌渊邪魅一笑,“启禀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儿臣想分工部为两部,一部制造弓弩、刀、枪。由公输长生担任尚书一职。
另一部分还是由段明阳担任尚书,仍旧负责修建皇陵修补宫殿一事。”
一个造武器,一个修补宫殿。高见立下,一目了然。
众人心思各异,心里寻思这两口子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啊!
有解决方法,一开始不说!非说要工部尚书一职位。
让众人站队。
如今又说再开一个工部!再立一个工部尚书。
好家伙!
那些没站队的官员,肠子都悔青了。
工部的官员,捶胸顿足啊!
这夫妻俩玩呢?——逗狗,是不是?
大圣朝的太子是属莲藕的吗?
真他娘的。
工部官员想骂人…又不敢!
段明阳脸色晦暗道:“启禀皇上,公输长生乃是微臣之子。
公输长生就是段长生。”
“……”众人!这家族辛秘,层出不穷啊!
“哦?段长生…?断长生。”柳眠眠挑眉笑道:
“段尚书真是好笑,谁会给自己的儿子,起这个名字呢?”
“据本宫所知段夫人的儿子,可不叫段长生。
段尚书的风流韵事太多,开始瞎认儿子了吗?”
段明阳脸黑如墨。“启禀太子妃,长生是微臣发妻所生。”
如今是发妻了吗?
当初…干什么去了?
柳眠眠冷哼一声,“您的发妻不是康白氏吗?白氏姓公输了吗?
段尚书真是可笑至极。
段白氏于公鸡拜堂,贞洁烈妇,天下皆知。
段尚书哪里来的发妻?看人家公输长生有能力,便信口开河吗?
想占公输尚书便宜吗?段尚书,你的脸随枫叶一起飘落了吗?”
皇帝揉揉老花眼…
有种错觉!
下面坐着的不是他的儿媳妇柳眠眠,是他丈母娘柳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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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公输长生是你发妻所生?那白氏是继室吗?
据本宫所知,你的嫡长子比公输尚书年长。
本宫才疏学浅,请问张栋张大人,大圣朝官员可否娶两位妻子?”
“啊?”听热闹的张栋一愣儿!
被太子妃点名了?
扑通跪倒在地,“回太子妃,不可!大圣律法第四十三条,大圣朝男子不可停妻另娶。”
“咳咳…”刑部尚书咳嗽再咳嗽。显着你翰林院了呗?
律法你都背上了,显着你了!
“启禀太子妃娘娘,大圣朝吸取前朝教训,明令禁止娶平妻。
在大圣律法第四十三第二小节上,明确记载了。”
背刺和站队,这两人玩的明明白白的。
段明阳段尚书咽下满嘴的苦涩。“是微臣的妾室。
奇技淫巧,微臣从小就喜爱——
二十多年前,微臣听人说,乌蒙山附近有一飞天木鸟,便偷偷出门寻找。
半路遇险,马车坠落悬崖。微臣挂在悬崖峭壁的树上捡回一条命。
后来被长生的娘救了。
养伤期间,我们两人互生情愫,便回京成亲。
没成想白氏已经抱着微臣的牌位,先一步嫁进门。
可是在微臣心中她永远是微臣的发妻。”
孙御史一拱手,“微臣参段尚书,诱拐良家妇女。
据微臣所知,段家同白家早有婚约。
段尚书在明知自己有婚约的情况下,有未婚妻白家女。
还诱拐良家妇女,带其回京成亲。
聘者为妻,奔者为妾。堂堂段家子弟,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微臣参——段明阳诱拐良家妇女。”
众人看向孙御史的眼神,各异!
心里“我艹”声一片。
孙御史你让大伙看不懂了!你的倔犟呢?
高御史只觉满口生辣,姜还是老的辣。
他怎么没想到参段尚书?
真是老太太挪腿,走慢一步啊!
段尚书急忙解释,“我…我给段家写了信,让父母退掉同白家的亲事。
我并不知道白氏已经嫁过来了…
我回家才知道,父母以为我坠崖身亡了,白氏是举着牌位同公鸡拜的堂。”
两个同样对他有情的女子。
一个是情投意合兴趣相投,一个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也有情有义。
段尚书很难取舍。
柳眠眠敛眸,神色稍沉。“所以谁是妻谁是妾呢?
段大人是停妻再娶,还是诱拐良家妇女?
这是早朝,段大人让文武百官听你的感情史吗?
段大人觉得合适吗?”
文武百官听的挺欢乐的,比以往上朝刺激多了…
他们都想在兜里,揣点家中夫人的瓜子了。
皇帝压根没听段明阳的感情史,什么坠崖不坠崖的!
女人只会影响他拔竿的速度。
“行啦!退朝吧!公输长生任职工部尚书一职,正三品。
谁要是不服气,就也做出个连弩来。”
哔哔叨叨的,皇帝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很是头疼。
往日没觉得段明阳话多啊!今日一看,话真是多。
“是。”众人行礼。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送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手握袖箭,心里盘算这东西能不能射鱼。
一会去锦鲤池,试一试。
新玩具!
谢凌渊三步并做两步,往柳眠眠身边跑去。
皇帝一回头,嗷唠一嗓子。“小兔崽子,你给朕回来,奏折还没批完呢!
还想跑。”
众官员一愣儿,皇帝叫太子小兔崽子?
口气中带着亲近,就好似寻常百姓家的父子。
关系融洽。
太子地位不可动摇,众官员不动声色离段尚书远一些,再远一些。
“眠眠,同爹爹回府用早膳。”柳尚书乐呵呵的扶起凳子上的乖宝。
“太子殿下,去忙吧!微臣恭送太子殿下。”
“二舅,我也饿!”谢凌渊抓着柳尚书的袖子道。
柳尚书抽回袖子,低声道:“谁是你二舅?一边去。”
柳尚书心里带着气。
今日这么大的事,他的乖宝没同他商量。
“守口如瓶”的太子殿下,也没同他商量。
他一个堂堂户部尚书,天子近臣。
当朝岳丈,是假的吧?
不说滚,是对谢凌渊身份最后的尊重。
柳眠眠赶紧拉住柳尚书,撒娇。“嘿嘿,爹爹不要生气都是女儿的错。
女儿跟你赔礼道歉,你外孙也同你赔礼道歉。
你原谅我们,好不好嘛?”
柳尚书冷哼一声,眼里全是笑意。他六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会同自己孩子怄气。
只是后怕。
哪里有人跟皇帝要官职的,还是三品大员。
他的宝贝女儿,就敢!还真要来了。
他兢兢业业混一辈子,才是三品啊!
不能比啊!
叹息一声。“下不为例,万事有爹爹。
你想怎么做,就告诉爹爹,爹爹一定会做好。”
柳眠眠呜咽假哭一声,“女儿错了,女儿再也不敢了。”
有爹爹真好。
可这…官职只能她要!
恃孕而骄。
柳眠眠摸着平坦的小腹,谢良辰真厉害哟!
“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柳尚书…皇上宣你们去御书房。”
御书房里一排御医。今日沐休的,都被从被窝里拽回来了。
柳眠眠踏入御书房,一愣儿!
这是捅了御医窝了?
哦!吼!
还有京城药铺的几个老大夫。
“父皇,万…”柳眠眠站起身,差点忘记了!
她如今母凭子贵,免跪了。
皇帝摆摆手,一直御医。“快,你们排好队,挨个给太子妃号脉。”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太医们战战兢兢,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这独苗苗的小苗苗难道出问题了?
看太子妃红润饱满的面相,不像啊!
仔细聆听着柳眠眠脉搏的跳动,眯着眼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一屋子的人,大气都不敢喘,太医蹙起的眉微微舒展开。
闭目沉思片刻,恨不得同柳眠眠的身体产生共鸣,感知她细小的沉疴。
“太子妃娘娘,身子…
嗷———姓魏的你踹我做什么?”
魏太医满脸不悦,低声道:“你三手指头按两刻钟了。”奶奶个腿的,“敢情你是坐着了,我们都站不住了!
一个滑脉,这么难号吗?”
魏太医腿都抖了,医者不能自医,谁站谁都抖。
魏太医如今也是扬起来了,他如今是太子近臣,那是相当近了…
敢当着皇帝的面,嫌弃同僚了!
魏太医谄媚道:“皇上,还是微臣来吧!无人比微臣更了解太子妃娘娘的脉象了。”
他偷偷换掉太子的药丸,深藏功与名。
这孩子,有他一半的功劳。
皇帝看魏太医也是多了两分亲切,这老三两口子的平安脉一向是魏家父子负责的。
毕竟魏太医还写了一本书,别管内容如何!皇帝同皇贵妃很爱看。
在皇帝心中他已经是“有学问”的人了。
皇帝一挥手,准了!
前面太医刚准备好的说辞,一句话没蹦出来,就让魏老头给挤走了。
柳眠眠的身体情况,魏太医清楚啊!
像模像样的重新把脉,“太子妃娘娘,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跳动有力,腹中胎胞安好。”
皇帝点点头,“下一个。”
“啊?”魏太医不解的看着皇上。
皇帝蹙眉,不耐烦道:“下去,下一个。”
“是。”魏太医起身站在角落里,哎!
太医院所有太医和宫外的大夫都给出了同样的说辞。
太子妃娘娘身体康健,腹中胎儿血脉充裕,发育良好。
皇帝心满意足了,物以稀为贵——柳眠眠特别贵。
“好—好—”柳尚书刚想大手一挥,每人赏赐一百两银子。
一寻思这是在皇宫里,不能越俎代庖,差点犯忌讳。
“皇上,您看…?”柳尚书疯狂暗示,挑眉、挑眉。
包子脸上,两撇眉毛上下翻飞。
君臣几十年,这默契还是有的,皇帝大手一挥。
“赏,统统有赏多发一个月俸禄。”
就这?柳尚书叹口气。
众太医赶紧跪地谢恩,“谢主隆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很懂得知足。
“皇上微臣善于保胎,让微臣负责太子妃娘娘的胎吧?”
“皇上,微臣善于调养,让微臣负责太子妃娘娘的胎。”
“皇上,微臣于小儿疾病上有心得。微臣可以…”
魏太医胡子都气飞边子了。
好家伙,他当他们是同僚,同僚都想撬他的墙角儿?
魏太医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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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蹙眉,揉揉眉心,“闹闹吵吵的像什么样子!太医院共同负责太子妃的胎。
等太子妃平安生子,太医院中官员,都重重有赏。”
嘿。
“谢圣上隆恩,我等一定尽心竭力。”
太医院的人面上行礼,实则都不信,什么重重有赏,不可能!
钓鱼佬最抠搜。
俸禄银子几十年如一日,一文没涨过。
八王爷被赏了几条鱼,都得在宫门口炫耀。
众太医告退。
皇上揉揉眉心,又饿又困,心里寻思去皇贵妃宫中吃点膳食,再补一觉。
春困秋乏,如今是深秋。
适合睡觉。
奏折就辛苦谢凌渊,有事儿子扶其劳。
皇上刚要抬腿,德胜公公便开口道:“皇上康伯爷和段尚书求见。”
“摆饭吧!”皇帝的脸黢黑焦绿。
得嘞!
啥?德胜公公的脚一顿,他刚要出去叫康伯爷同段尚书进来。
摆饭吧?
“眠眠可饿了?”皇帝和颜悦色道。
柳眠眠摇摇头,她是用过早膳的才来的,饿谁也不能饿肚子啊!“父皇,我——”
皇帝一抬手,“太子妃饿了,用膳吧!让他们在门口等着。”
“是,奴才这就去。”
不多时,御膳房便送来了膳食。碧梗粥、果子粥、鸡丝瘦肉粥和鸡汤馄饨、竹节小馒头。
小菜有酱瓜和酱豆角。
主菜是水晶肘子和糯米鸡和四喜丸子,还有一份羊肉炖冬瓜。
皇帝接过德胜公公递过来的帕子,擦擦手。“再上一份碧梗饭,肘子汤再上一份。”
“是…奴才这就去。”御膳房的小内侍低头道。心里寻思皇上一大早,就吃这么油腻吗?
“用膳吧!”皇帝率先坐了下来。
一张圆桌。
这桌子,柳家人都熟悉啊!
柳尚书挨着皇帝,谢凌渊挨着柳尚书,柳眠眠挨着谢凌渊。
皇帝坐定,总觉得左手边少了些什么人,思索片刻。
“看看皇贵妃醒没醒,若是皇贵妃醒了,让她过来用膳,就说她哥哥和侄女都在。”
“哎…”德胜公公放下手中布菜用的筷子。
“奴才,这就去。”抬头看一眼皇帝,皇帝轻轻点点头。德胜公公便出了门。
康伯爷和段尚书等在门口,“公公,皇上可是传召我们了。”
两人急忙上前。
嗯?
段尚书蹙眉,仔细闻闻。德胜公公身上喷香儿?一股天香楼的肘子味?
德胜公公也蹙眉,心想姓段的拉拉个大脸,给谁看呢?
抛妻弃子,不对!
停妻再娶,也不对!
背信弃义的玩意儿!
姓孙的碎嘴子难得说对一次,姓段的就是诱拐良家妇女的骗子。
德胜公公冷哼一声,“二位大人且等等吧!皇上从早朝到现在,早膳都还未用呢!
等用过早膳就传召二位了。”
段尚书久在高位,察言观色的本事如火纯青,掏出身上的一个荷包,塞在德胜公公的手里,“德胜公公,费心了。”
呦呵!
德胜公公用手捏了捏,很满意。露出一分笑意,提点道:“曹皇后新丧,皇上缅怀皇后,心情不愉。
如若不是要紧事,段尚书就再等一等。”
死了的曹皇后被德胜公公拉出来,遛了遛。
康伯爷面色不虞,“这宫中满是红绸,公公说皇上怀念曹皇后?
骗鬼呢?果然是无根之人,上嘴皮碰下嘴皮就是瞎说。”
平日里,康伯爷断然不会说这样的话!
近几月他事事不顺,先是一场大火烧了半个府邸,爱妾阮氏惨死,他又损失一百万两银子。
这几日,又被康君梧那不孝子,支走一百二十万两银子。
康伯爷肝火旺盛啊!
脾气暴躁,说话都带着口气啊!
德胜公公往后退了一步,味真大!
用手扇扇,“康伯爷,可是吃屎啦?嘴里口气真大…”
爽!学皇贵妃说话,就是爽!
难怪柳老夫人,长寿呢!
太他娘的,爽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柳夫人,曹氏暴毙了,七窍流血。”小丫鬟止不住的颤抖。
柳青儿轻呼出声,“曹氏?”
西郡王的正妻曹氏被贬为庶人了,几个孩子从西郡王嫡子变成了庶子。
管家的侧妃李茹,她爹兵部侍郎李大人被贬官,一撸到底。
李茹从侧妃变成了最低等的侍妾。
就是这么现实!!!
如今,在西郡王府里。
地位最高的是已经“死了”的柳家二小姐柳青儿。
姑姑是当朝的皇贵妃,妹妹是当朝太子妃,爹爹仍旧是三品大员。
哪怕她的名字,从柳家族谱上被划掉了。
府里众人,依旧无人敢欺负她了。
柳青儿搬进了正院,曾经曹氏住的屋子。
“你说谁?曹氏,她怎么会死的?”柳青儿咬着唇,脸色白的吓人。
感觉这屋子都不干净了,都是曹氏的鬼魂。
“奴婢…也不知道,夫人自己去看吧!”
柳青儿怎么会去看一个死人,还是一个人老珠黄的死人。
“禀告郡王了吗?”
“没,没有!郡王在后院给曹皇后哭丧,不让人打扰。”
哭丧?
柳青儿是一点也不信的,活着的时候没看多孝顺,死了还装上了。
“郡王又看上哪个丫头了?”
小丫鬟低垂着头,细若蚊蝇道:“奴婢不知道。”
“带路。”柳青儿起身,“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小狐狸精又把他迷住了。”
柳青儿身穿半旧不新的红色秋衣,扭着腰肢去了后院。
曾经华丽的大皇子府,如今已经凋零的不成样子。
秋日里,树下的落叶无人打扫。
柳青儿蹙眉一双半旧不新的绣花鞋,踩在枯叶上。
嘎吱吱——
荷花池中枯萎的荷花在水中腐烂。
西郡王府里,处处是腐烂的气息。
府中的礼官和内侍官都使了银子,调离了郡王府。
谢凌西每月不足一千两的俸禄,越发的捉襟见肘。
如今越发活不起了。
柳青儿哪里过…过这样的日子。
她虽然是柳家庶女,可柳家排行不分嫡庶,只分长幼。
她贵为柳二姑娘,排名在柳泽楷之下。
从出生便未缺过银子,柳泽楷有的,她都有。
嫁妆比起京中,其它人家也是丰厚的。
想到嫁妆,柳青儿又气不打一处来。
凭什么,同为柳家女儿柳眠眠就有十里红妆。
满脸愤懑。
一脚,踹开了紧闭的大门。
“哪个小贱人,勾着郡王白日宣淫,给本夫人滚出来。”
前来开门的小丫鬟一身素布麻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柳夫人。”
“抬起头来。”
“啪!”柳青儿甩了一巴掌,“倒是有几分我见犹怜,你原来是在谁身边伺候的!”
小丫头顶着巴掌印道:“回夫人,奴才原是浆洗衣服的。”
屋子里传家呜呜呜呜呜呜呜的细碎的声音。
柳青儿抬起脚,一脚踹在小丫头身上。“贱人,等会收拾你。”
小丫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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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儿撩开帘子进了内室。
犹如被石化般,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搞什么?“谢凌西,你抱着一头猪在这哭?”柳青儿都想自戳双目。
辣眼睛。
谢凌西从胖丫身上抬起头,眼眶通红。“柳青儿,不许对我母后无礼。”
胖丫苦着一张脸,“柳夫人,奴婢衣服还没洗完呢!”
柳青儿看看谢凌西的鼻子,又看看胖丫的鼻子,呆愣愣的问了一句。“谢凌西这是曹皇后的私生女吗?”
不怪柳青儿有此一问,已逝的曹皇后、谢凌西同胖丫。
鼻子好像女娲用一个模子捏的。
谢凌西招招手,神情无比认真。“柳青儿,快来参见母后,不许对母后无礼。”
转过头,又趴在胖丫身上撒娇。“母后,你给我讲一个故事。
不不!儿臣不想听故事了,母后给儿子唱一段小曲吧!”
“郡王,奴婢不会!奴婢要是会唱小曲就不干浆洗衣服的活计儿了。”
唱小曲挣银子多快啊!
谢凌西摇摇头,“怎么就不会呢?儿臣记得母后会唱的。
儿臣生病的时候,母后就唱过的。”
胖丫叹口气,求救般的看着柳青儿。“郡王,奴婢的衣服还没洗完呢!”
柳青儿转过头,颇有些嫌弃道:“郡王,曹氏七窍流血死了!”
谢凌西愣愣打量和分辨,好一会儿回过神,垂目眼底晦暗不明。“曹氏?哪个曹氏…
是曹家表妹吗?哪个表妹啊!”
谢凌西胡子拉碴,眼眶通红。
口水直流,整个一个癫狂的状态让柳青儿转过头。
不想看!
她不明白当时为什么鬼迷心窍,跟谢凌西有了首尾。
她不明白当初她怎么下得去嘴的。
“装什么装?谢凌西你别装疯卖傻。我问你,曹氏死了怎么办?”
“表妹怎么会死呢?是去找母后了吗?
母后…?你为什么带表妹走?不带我呢?
不带儿臣呢?”谢凌西状若癫狂,摇着胖丫的胳膊。
胖丫坐在榻上左摇右晃。有气无力道:“走…现在就走!奴婢带你去洗衣服去。”
谢凌西扑腾一声,从榻上站起来。
扑通一声,跪地道:“儿臣给柳娘娘请安,柳娘娘,怎么在这?你带三弟来找我玩了吗?”
柳青儿指着自己的脸,“谢凌西,你叫我什么?
你好好看看我,我同她长的像吗?”
柳青儿长的像张姨娘,皇贵妃长的像柳祖父。
柳祖父年轻时,那是翩翩少年郎温润如玉,貌似潘安。
女儿像父亲。
皇贵妃是结合了父母所有的优点长的,很美!
年近五十,依旧风姿绰约。
柳青儿又一拍桌子,“谢凌西,你别在这装疯卖傻,你骗不了我!”
谢凌西回过头,眼神再无癫狂。“你去洗衣服吧!我同夫人有话说。”
胖丫瞪大双眼,一刻都不停留从榻上下来,直接跑了出去。
“谢凌西,你装够了吗?”柳青儿一挥手,让小丫鬟关上了门。
谢凌西双目通红,注视着柳青儿,眼睛一眨不眨。
满嘴口气,喷在了柳青儿的脸上。
“柳青儿,在京城里的曹家人都死了。”谢凌西又补充道:“是姓曹的主子都死了。”
柳青儿后退一步,捂着嘴道:“都死了,你们曹家欠黑白无常钱了?”
死不死的,关她什么事?她又不姓曹!
柳青儿伸出手,“曹氏埋哪里?葬礼办不办?给我银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柳眠眠眉头微蹙,手中的黑子迟迟未下。
终于!
下定一子。
心里哀叹一声,父皇下棋这么随心所欲,这么烂的吗?
还是有意放水,不忍心赢她?
柳眠眠眉头紧锁,是顺水推舟赢了父皇呢?还是也放水呢!
太难为人了!
皇帝眉头紧锁,这小儿媳妇这棋跟谁学的?声东击西,南辕北辙?
哪个师傅教的?
没有丝毫章法,朕下这——?小儿媳妇会不会哭?
救命?来个人…
“呵呵,眠眠这步棋走的好哇!有乃父之风。”皇帝夸奖略显干瘪。
柳尚书人在户部坐,“夸”从天上来。
乃父之风。
好吗?柳眠眠抬起头,她让棋,被发现了吗?
救救我——救救我!
一盘棋,折磨疯两个人。德胜公公欠着身子,心里寻思刚学棋的稚子小童都不能这么下。
这两人玩的,有滋有味的!
嘴上说道:“皇上和太子妃娘娘的棋艺,真是——真是——不分伯仲。
真是让人拍案叫绝啊!”
救救我——救救我——
“启禀皇上,西郡王精神失常,好似得了魔症,疯魔了!”小内侍匆匆来报。
救命的人,终于来了!
皇帝同柳眠眠同时扔下手中的棋子。
德胜公公站直了身子,三人同时松口气。
皇帝坐直身子,“西郡王怎么了,得风寒了?”
什么风寒?
小内侍怀疑自己耳朵不好使,都没敢怀疑皇帝嘴瓢了。
“启禀皇上,西郡王疯魔了。”小内侍跪在地上,头贴着地面道。
“七日前,西郡王府的曹庶人毙了,西郡王被吓疯魔了。”
疯魔了?
皇帝一愣儿。
怎么好好的疯魔了?哭声不挺大的吗?
皇帝面露担忧。
毕竟是自己的骨血,为数不多的孩子之一。
皇帝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难以言说的关心。
“太医可去看过了?让西郡王府的人,进来回话。”
“是。”小内侍出门,没多久柳青儿跟着进了门。
皇上同柳眠眠坐在榻上,榻上的矮桌上,摆着两人未下完的棋。
柳眠眠一身素色青衣,头上只戴着两支白玉钗子,是牡丹花的形状。
柳青儿抬起头,踮着脚依旧没有看清龙椅上,奏折后面的人。
“咳咳。”德胜公公重咳两声。
柳青儿面露不舍,移开视线,跪地道:“臣女柳青儿,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臣女?
好一个臣女!
皇上面色不虞看看堆积如山的奏折,奏折后露出一抹绿色。
“西郡王如何了?”
“回皇上,西郡王疯了!他叫我柳娘娘,叫府中的一个浆洗奴婢…母后。”
“太医怎么说的?”皇帝焦急的问道。
“太医说,是伤心过度,癔症了。”
疯了?
皇帝蹙眉,面上有几分愧疚,被曹庶人的死状吓疯的?
被他吓疯的吗?
“太医可开过药了?”
“回皇上,西郡王不肯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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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郡王,整日不睡,臣女没有办法才入宫的。”
疯了?
听见这话,柳眠眠下意识的拿起黑子,放在棋盘上。
眼神复杂难辨。
上一世谢凌西宫变失败,被圈禁都不曾疯魔。
这一世,就这么水灵灵的疯魔了?
柳眠眠嘴边升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扭头看向奏折后面的人。
那人恰好抬起头。
四目相对…
是岁月静好,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又听柳青儿又道:“皇上,西郡王用头撞柱子,撞墙。
他说皇上不要他了。”柳青儿从怀中拿出一块带血的帕子。
柳青儿声音平静无波,皇帝的心里却不是滋味。
他一生只有三个孩子,虽然不喜曹皇后,但是他对谢凌西是喜爱的。
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承载着他的期盼。
要不然他不会隐瞒谢凌西秽乱宫闱的丑闻。
虽然给谢凌西过继了出去,俸禄银子却一两没减,同谢凌晨一样的。
过继出去,又何尝不是在保他的命。
皇帝站起身,“朕去看看。”又道:“让太医院的太医,一同跟着。”
谢凌西给谢凌渊送了绿帽子,皇帝总不好叫谢凌渊一同去。
作为一个父亲。
他可以看孩子上蹿下跳,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便背着手道:“许久没去宫外转转了。
德胜咱们正好趁此机会,去宫外转转。”
不知道…说给谢凌渊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还是怕谢凌渊误会他偏心,就这么突兀的解释一句。
他主要是想转转,顺便…是顺便——看看谢凌西去。
“是,皇上!”德胜公公知道,皇帝这是要微服私访的意思。
不坐龙辇,偷偷的去。
“爹,多带些御林军。”谢凌渊蹙眉道。
“知道了,还用你说!”皇帝头也不回,带着柳青儿出宫了。
御书房里,柳眠眠心绪不宁下了一子。
抬眸问道:“西郡王,会不会装疯?”
谢凌渊扔下手中的棋子,
伸手道:“正好老头子出宫了,表哥带眠眠去夜肆逛一逛。”
夜肆?柳眠眠眼若星河,满是余晖。“夜肆,天色还早?他们就出摊了吗?”
谢凌渊手上用力,柳眠眠入怀。“出摊了,给你买糖葫芦还有驴肉火烧、脆饼和糖人!
去不去?”
“去…去…咱们用不用回府换身衣服?”
曹皇后的死如同一滴水落入大海,半个月的守丧,已过!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柳眠眠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身素色青衫。
梳着少女的发髻,头上戴着两朵绒花是铃兰花的样式。
耳上戴着珍珠耳坠,清丽脱俗,娇俏可爱。
一笑,便如那阳春三月暖,融化那积年的雪。
“表哥,走了。”柳眠眠手心朝下招招手。
谢凌渊一身翠竹色的长袍,长袍还绣翠绿翠绿的竹节,腰间系着白玉腰带。
整个一身就…很清新?!!
柳眠眠抬头望去,还好,还好头上戴着白玉发冠,不是碧玉的。
不是很绿。
“走…”谢凌渊颧骨升高,呲着大牙笑的不值钱。
海棠和紫荆跟在两人身后,两人并未乘坐马车。
而是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鬼鬼祟祟偷感十足。
女子娇俏可人,犹如未出阁的小姑娘,一颦一笑皆是灵动。
男子也算成熟稳重吧!
今日夜肆上人很多。
柳眠眠招招手,“表哥,前面有酒酿丸子。”
海棠看着前面的两人,“紫荆姐姐,小姐招手的这个动作,像不像是在叫旺财?”
海棠手心向下,学着柳眠眠的样子招招手。
“海棠,你叫我?”一身玄色长袍的仇久,抱着膀子上前问道。
海棠退开一步,蹙眉,“仇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紫荆姐姐呢?”
仇久嘴角勾起,“你紫荆姐姐说夜肆无趣,她要在家教夜莺练武功。”
“……”哦?
“不会吧?”海棠上下打量着仇久。
仇久迎上海棠的目光,又不自在的移开。
就听海棠啧啧两声,“不会是你嘴馋,非要跟来吧?”
仇久嘴上冷哼一声,“怕你吃独食,撑死。”余光不自觉的看着海棠。
小丫头嘟着脸,怎么看都好看!
仇久耳尖渐渐变得粉红。
海棠冷哼一声。
随即想到旁边的摊位,又堆起笑脸,眯着眼问。“仇久护卫,你带没带银子啊!可不可以给我买一个炙羊肉饼。”
“你没带银子?”仇久在怀里掏了掏。
怀中是空的,窘迫了。
挑眉,不自然笑道:“你没带银子?就敢跟着主子逛街?
海棠,你太不称职了。”
“给不给我买吧?”海棠学仇久的样子,抱着膀子。
买?
买也得有银子啊!
仇久,身无分文,只怪刚才走的急切。
“你都多胖了,还吃?不借,没有。”仇久浑身上下嘴最硬。
“小气。”海棠鼻子里挤出一声哼。
从袖子里拿出荷包,“婶子,给我来两个炙羊肉饼,一个放葱花一个不放葱花。
不放葱花的,放豆皮。”
柳眠眠买了两根糖葫芦,一根山楂的一根红枣的。
她咬着红枣的糖葫芦,拉着谢凌渊往回走。
历史上最没出息的太子殿下,一手拽着自己的小媳妇,一手拿着糖葫芦,腋下还夹着一盒红豆糕。
“眠眠,慢些。”
躲在暗处的暗卫们,无语望天。
不想承认,这个腋下夹红豆糕,走路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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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柳眠眠拉着谢凌渊,冲着海棠走去。
海棠举起手臂,“小姐,奴婢在这呢!奴婢给小姐买了炙羊肉饼。”
柳眠眠举起手上的糖葫芦,“我给你买了糖葫芦。”
海棠看着柳眠眠手里红彤彤的糖葫芦,顾不得炙羊肉,直接冲着柳眠眠跑了过去。“小姐,你不能吃山楂。
哦?
哦!是红枣子啊!”
“山楂的给你!”柳眠眠指着谢凌渊手上的糖葫芦。
“谢谢小姐,谢谢姑爷。”海棠喜滋滋的接过糖葫芦。
一声姑爷,让谢凌渊扬起嘴角。“想买什么就去买,今日的花销都算在姑爷账上。”
“主子,给我五十两银子。”仇久左手拿着老板刚做好的两份炙羊肉饼,右手伸出。
什么?
谢凌渊捂着荷包,“你出门不带银子?”
心不甘情不愿从里面掏出五两银子,“省着点花。”
堂堂太子殿下,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啊!
太子殿下腰间的白玉腰带,扣下来一块都不止五两银子。
仇久嫌弃。
“爱要不要!”谢凌渊作势要收回。
五两,谢凌渊满脸肉疼。
五两能在夜肆上放开吃,吃到吐。
仇久一把抢过,大声道:“婶子,一份炙羊肉饼子加葱花加豆皮,加一份鸡子。”
“给我也来一份。”谢凌渊补充。
“我吃不完,表哥!”柳眠眠把手里的红枣糖葫芦塞在谢凌渊手里。
“婶子,我那份不要了?”
躲在人群中的暗卫,全当看不见,噗嗤…噗嗤的笑起来。
两大馋活爹!
街上人来人往,比往日要热闹一些。
“贵人,你们坐着吃!这炙羊肉饼子,凉了就膻了。”卖饼子的婶子指指旁边的桌子。
七八张桌子,已经坐满了四五桌。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饼子,喝着羊汤。
柳眠眠拉着谢凌渊坐了下来。
“贵人,喝碗热汤。”
“谢谢婶子,婶子你这饼子真好吃。”柳眠眠咬一口,香而不腻。
“贵人,你喝口汤!这汤是用羊骨头熬的。”
柳眠眠喝口汤,听着夜肆里的人闲聊。
“这次的守丧,怎么只有半个月啊?”
“你想给皇后守丧啊?”
“嗨!闲聊闲聊嘛!”
“你们还记得不?太后殡天,也是守丧半个月。”
“听说…先太后活着的时候,对圣上不好。”
“那…这曹皇后对圣上也不好?”
“那谁知道啊!”
海棠一口汤一口饼,吸溜吸溜。
放在汤碗问道:“婶子,你们听说了吗?西郡王都疯了!”
卖炙羊肉的婶子,把饼递给仇久。低声道:
“何止听说了,还看见了呢!
前几日西郡王光着脚丫子,满大街跑,让人送回西郡王府的。”
“要说这西郡王也是可怜人,好好的嫡长子被过继出去了。”
一个食客放下碗,“呸……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这是报应。”
旁边的人劝道。“别说了,人家是贵人,是郡王可不是咱们能议论的。”
那食客老头,三口两口喝完自己的汤,抹抹嘴走了。
“他这是咋啦?西郡王惹他了?”柳眠眠把手里的饼,递给了谢凌渊。
旁边的人叹口气,“他侄女给西郡王府送菜,走着进去抬着出来的。
身上惨状,不忍说啊!
民不与官斗,官不与皇权斗,哎!”
柳眠眠托着腮,看着西郡王府的方向。
“大叔,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没准明天一觉醒来,恶人就受到惩罚了呢!”
微微扬起的嘴角,隐藏着一份冷冽。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黑夜归于平静,门前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微臣是御林军统领,求见太子殿下。宫中急招…”
朱红色的大门,从里面打开。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圣上急招,召你们入宫。”敲门声不急不慢。
是紫荆和海棠。
黑暗中柳眠眠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
秋风凉,秋风起,叶落。谢凌西可以死一死了。
上一世,谢凌渊眼角的那滴血泪,是时候偿还了。
柳眠眠重新闭上眼睛,把自己窝在谢凌渊的怀里。
海棠推开内室的门,点亮了油灯。“太子殿下,小姐!德胜公公在门外等着了。”
柳眠眠嘤咛一声,睡眼朦胧的睁开眼。
与谢凌渊四目相对。
大红色的帷幔里透着微弱的烛光。
谢凌渊满眼温柔在柳眠眠额头上印下一吻。
起身——
掖掖被角。“我去宫里看看,你接着睡!恐怕是谢凌西又惹老头子生气了。”
柳眠眠垂目,掩饰着眼底的晦涩不明,“让德胜公公,进来回话吧!他是父皇身边的红人,他能亲自来。
一定是出事了。”
是的!
出事了。
帷幔被撩起,房门被打开。
德胜公公一进门,“哎呦!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你们倒是快些穿啊!
皇上还等着二位呢!”
“砰”一声,柳眠眠又躺回床上。“公公,我祖母说孕妇不能熬夜不能起夜,不能随意走夜路。
黑的地方,人心不古,鬼多!”
“祖母说的对,孕妇的相公也要小心。”“砰。”的一声,谢凌渊也躺回床上。
“哎呦!我的两个小祖宗!西郡王要死了。”德胜公公一拍大腿。
这么说?
柳眠眠可就不困了,嘴角都是得逞的笑。
“精尽而亡了?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死法。
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柳眠眠说完,还拍拍谢凌渊的肩膀。
“谢氏皇朝又出一位名人。史书之上,必有谢凌西的位置。”
谢凌渊抓住柳眠眠的手,满眼无奈,“眠眠,轻点拍!一会儿睡着了。”
“哎呦!两位小祖宗。西郡王中毒了,要死了!”德胜公公又一拍大腿。
西郡王在那呼呼吐血,这两祖宗在那互相拍睡?
中毒?
“中毒?”柳眠眠坐起身,杏仁眼睁的愈发大,嘴巴能塞进鸡蛋。“父皇,给大哥下毒了?”
柳眠眠说完,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
缩成一团道:“那我更不能去了,我怕把孩子吓掉了。”
“我又不是太医,不会治病。”
谢凌渊刚要起身,被柳眠眠一把按住。“表哥,我害怕。”
手上稍稍用力,带着一丝颤抖。
“不怕,表哥在呢!”谢凌渊连人带被子都搂进怀里。
德胜公公一拍额头,“皇上还等着两位小主子呢!
老奴一个无根之人,你俩就别刺激老奴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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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笋啊!
“西郡王发狂,皇上一不留神用袖箭射伤了西郡王。
哪知袖箭上有毒,太医束手无策。皇上让您二位进宫,问问是什么毒。”
“什么毒?”
“什么毒?”
夫妻两个异口同声。
“什么袖箭?我的袖箭…?”柳眠眠从被子出来,脑袋如同鸡窝。
“是太子妃娘娘的袖箭。”德胜公公脸色微红。
“今日出宫,皇上把八只袖箭都装上了。
西郡王突然发狂,皇上受惊,慌乱之下射出一箭。
正中西郡王肩膀,现下,西郡王正在大口大口的吐血。”
第六支的箭尾处有毒,只有连射七支箭。
第七支上膛碰到第六支的箭尾,第七支箭才会染上毒。
柳眠眠垂下眼帘,“我不知道公公在说什么,我的箭上没有毒。”
“太子妃娘娘,人老重情义,皇上不愿看着西郡王死去。”
柳眠眠起身,“海棠,快把白玉观音给德胜公公包上。
不对,不对!我库房里有没有南极仙翁的法相?
谁管寿命?不行让祖母进宫吧?
祖母会念金刚经。”
好家伙!
主仆俩一个敢说,一个敢做。海棠直接冲进库房,抱着一座白玉观音出来。
直接放到德胜公公怀里。“公公,你把这个拿回去吧!观音一定会保佑西郡王的。”
德胜手上一沉,快哭了。“太子殿下?”
谢凌渊摊手,“公公,本宫多穷你是知道的,我一个靠娘子养的人,可拿不出来白玉阎王。”
这两口子。
胡搅蛮缠,声东击西真是个中能手啊!
人中翘楚。
德胜公公万般无奈,低声道:“太子殿下,皇上也中毒了。”
“什么?”谢凌渊下床,登上靴子。“走,进宫。”
“公公稍等片刻,容本宫权起更衣。”
片刻之后,柳眠眠身着披风,对着外面大喊一声,“夜莺…”
半秃不秃的树上滑下一个似鸟非鸟,似人是人的夜莺。
“家主。”
“陪我进宫。”
“是。”夜莺哀叹一声,出去逛夜肆不叫他,呜呜呜进宫叫他?
大半夜的进宫,一看就没好事。
总不能进宫吃席吧?
“家主,我还饿呢!”夜莺生气了,很气!想吃糖葫芦想吃炙羊肉饼喝羊汤。
“走,宫里能吃席。”柳眠眠嘴角微微一笑,眼里露着狡黠。
“谁的席面?”夜莺人小,精如鬼。
“去了,就知道了。”
马车一路疾驰。
宫门大开,众人并未下马车。
…
谢凌渊策马一路疾驰,跳下马,直接冲进了内殿。
柳眠眠下了马车,提起裙摆小跑到内殿。“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咳咳…朕给的聘礼到日子了吗?父皇都不叫了吗?”
皇帝斜斜的躺在榻上,身上盖着薄被。
为什么不躺在床上,因为他没洗脚…还中毒了!
皇贵妃不让。
谢凌西被捆在高背红椅上,吐血泡泡。
一口接一口。
把自己吐成了皇帝面前的,红人!
皇贵妃宫殿里的青石板,都染成了艳丽的红色。
皇贵妃用帕子捂着口鼻子,满脸嫌弃。
太医院的太医们,加班加点的跪在地上。
柳眠眠马上改口,“父皇,父皇你还好吗?”
皇帝苍白的手一指,“一时半会死不了,把解药给这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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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太医抬起头?
说好的,太子近臣呢?好事不喊我,坏事就喊我一人?
魏太医心如死灰的出列,“回殿下,皇上中的是慢性毒药。
药的成分很复杂,微臣…微臣们还得仔细研究,慢慢斟酌斟酌,不敢贸然用药。
怕伤龙体。”
“微臣们,”被魏太医加重了。
这个大锅他自己不能背啊!背不动一点。
治好皇帝是份内之事,顶多赏赐五十两银子,了事!
治不好。
治不好嘛!他就是新皇的姻亲。
新皇的二姐夫,是他亲儿子。嘿嘿…魏太医分的清楚,亲疏远近。
站队,越近越好!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鬼也不开门。皇帝吃了太抠的亏啊!
谢凌渊走到谢凌西面前,抬起脚,又缓缓放下。
谢凌西吐的跟血葫芦似的,他怕一脚踹死他。
“谢凌西,你居然给父皇下毒,你不忠不孝!把解药交出来。”
失血过多的谢凌西,噗嗤噗嗤小口小口吐血。
脸色苍白的吓人,“闭嘴,他不是我父皇,我没有这样的爹…”
谁家父亲能射杀亲生儿子啊!“你看看我身上,被他射的。
跟刺猬似的,呜呜呜…噗…”又一口血。
皇帝用手指着谢凌西,抖啊抖!
“咳咳…你给朕下毒,用毒针扎朕,让朕把皇位传给你!
其心可诛。”
狗屁的父子情,他就不应该去看他,这个狼心狗肺的逆子。
谢凌西仰着头,“本王是嫡长子。噗…嫡长子…噗…”
“对,西郡王是十三叔的嫡长子啊!”柳眠眠悠悠然的接一句。
“噗———————”谢凌西喷射。
“哎呀!”柳眠眠拍拍肚子,“孩儿,不怕不怕…就当是水车,血车。”
“解药,给他。”皇帝看向桌子上的袖箭。
“什么解药?父皇,什么解药?”柳眠眠睁圆了眼睛。
“袖箭。”皇帝蹙眉。
“儿媳不知道啊!夜莺。”
“小人夜莺,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夜莺跪地行礼。
皇帝蹙眉,这瘦瘦小小的孩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呢?“你还有个姐姐?”
又对柳眠眠道:“朕记得,上次同你入宫的是一个小丫鬟啊!”
“………”
“皇上,这袖箭上不是什么剧毒,是绝嗣。”
绝嗣还不毒吗?
柳眠眠激动的站起身,“什么?我的袖箭怎么会有毒?还是绝嗣…?”
夜莺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袖箭,递给柳眠眠。
煞有其事道:“回皇上,回家主这是奴才偷的袖箭,不是家主的常带的那支。”
“什么?”柳眠眠接过袖箭,翻过来翻过去。“哎呀!真不是我常带的。
父皇,我带的那支箭是银色的。”
柳眠眠拍拍额头,懊恼道:“都怪我,怎么没放好呢!”
“夜莺,你为何偷我的袖箭,为何抹毒药了?从实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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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一声,夜莺跪地。
“回家主,奴才想用袖箭。
射段尚书的夫人——段白氏,给我公输家人报仇血恨。
公输家主的娘就死于绝嗣。就是那个段白氏下的药。”
“那西郡王又不是女子,为何会吐血,血流不止。”
这题?
这位魏太医熟悉啊!“回太子妃娘娘,绝嗣之所以叫绝嗣,是因为此药极其阴毒霸道。
毒,可以通过母体…传给腹中胎儿。
女子生产之时,血流不止,血崩而亡。
容易一尸两命。
男子中了绝嗣,若是身体有大伤口,只会血流不止。”
这西郡王吐血,是因为中箭太多,伤了五脏六腑。
可是众太医都默契的没说,因为箭是皇帝射的。
他们也不傻!
皇帝叹息一声,“把朕的解药拿出来,朕让人给你解毒。”
“绝嗣?噗…”谢凌西悬着的心死了。
“哈哈哈…你当我傻吗?这是绝嗣,绝嗣没有解药!噗…”
没人比他更了解绝嗣,他母后曹皇后给后宫一半的嫔妃,都下了绝嗣。
可是后宫人,命大!
他爹喜欢夜钓。
皇帝蹙眉,前朝秘药人尽皆知吗?
哪里秘了?
“谢凌西,你怎么会知道绝嗣的?”
“噗…你猜啊!我的好父皇,咱们一家三口很快就在下面团聚了。
噗…
谢凌渊!”谢凌西失血过多,一张脸毫无血色。
好像地狱归来的恶鬼。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谢凌渊,“你为什么不来?你难道不想嘲笑我吗?
不想看看疯子吗?啊!你为什么不来?”
谢凌西一看谢凌渊没去,他本不想行动的,想再等等…等谢凌渊。
等一网打尽。
可是转念一想,他父皇也不是善男信女,不是啥疼儿子的人。
保不齐,以后都不会来了。
他父皇又是微服私巡的,带的人不多,机会难得。
装疯卖傻,抱头痛哭,趁着他父皇扶他的时候,给了他一毒针。
刚谈条件!
他父皇嗖—嗖—嗖—嗖—嗖—嗖—嗖—嗖,礼尚往来,送他八支袖箭。
一比八赚了。
胸前跟筛子似的。
这日子也不用过了,恍惚间谢凌西都看见了他娘。
他娘在跟他招手,身着明黄色百鸟朝凤的朝服。
谢凌渊眉头紧锁,“大哥!你又不是银票,长的又不好看!
我为什么要去嘲笑你。
再者说,柳青儿还在你府上,我实在不想看见她。”
柳青儿又被拉出来溜了溜。
“呵呵…噗…”谢凌西听不清谢凌渊的说的话,眼前一片晦暗,只有明黄色的一角。
“母后———”
“谢凌西…”皇帝大喝一声。
魏太医上前,摸脉。“皇上,西郡王还没有死。”
不过,快了!
皇贵妃凤眸渐深。“皇上,你早些休息,这里就交给臣妾吧!”
“来人,给西郡王松绑。送到曹皇后曾经的寝殿去。
魏太医,你快给西君王开些止血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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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深宫寂静的可悲,月光透过云层,洒在曹皇后寝宫的屋顶上。
形成一片片斑驳的荒影,秋风夹杂着落叶。
簌簌落下。
皇贵妃转动着手上的龙石种翡翠扳指,“莫雨,你说这世上有鬼吗?”
曹皇后的宫殿里,烛火摇曳。
这百年的宫殿里,哪个角落没有孤魂!
谢凌西硬生生被一口百年参汤,拽了回来。
睁开混浊的眼睛,看见明黄色的一角。“母后…”
皇贵妃头也没抬。
“本宫,可不是你的母后,你的母后,骨头渣子都化成灰了。
风一吹,都散了。
本宫奉劝大皇子,说话千万别张大嘴!不知道哪股风把你母后吹过来。”
嗖…一阵小风。
谢凌西紧闭双唇。
小风吹过——
谢凌西身体止不住的发抖,说不出来一句硬气的话。
抖。
冷——
眼泪哗哗的,他感觉自己要死了。“柳—母—妃,救—救—我…
我好冷………”
冷,就对了!
皇贵妃幽幽道:“当初敏妹妹死的时候,天也是这么冷,她抖的厉害。
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儿子,啥儿子?
谢凌西,来不及思考!“柳母妃,我要是死了!父皇也活不了!”
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皇贵妃一点都不怕。
捂着嘴盈盈一笑,“谢谢你哦!当皇太后可比皇贵妃舒坦。
你…人还怪好的嘞!”
谢凌西瞪大血呼啦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皇贵妃。
大意了!
“不枉柳母妃疼你一场!”皇贵妃颇感欣慰。
谢凌西头痛欲裂,缺血的头根本想不起来,啥时候!啥时候疼过他?
就坑他了…
他儿子儿媳妇都要把他坑死了!
柳家就没有好人,谢凌西无比后悔,后悔跟柳青儿春风一渡。
如今,他甚至怀疑柳青儿是卧底啊!
柳家都是魔鬼。
对他使用美人计的魔鬼。谢凌西闭着眼睛,只想静静的等死。
成王败寇,他认了。
疼麻啦!
皇贵妃从袖子里掏出帕子,帕子上有一块骨头。
轻轻拿起,把玩。“本宫不知人有没有灵魂。
鬼有没有鬼魂。
不知道你母亲会不会,回到曾经的宫殿里。
不知道,她会不会来看你…看你如今的样子!
她会不会心痛呢?谢凌西你别怪我,怪只怪你母亲手上的血,太腥了!
得有人下去,替本宫好好给她擦擦手。”
身踏娘的擦擦手!
鬼擦什么手。
把杀人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如回光返照般,谢凌西脑子清亮了。“是你?姓李的狗投靠你了?”
谢凌西已经认命了!郡王就郡王吧!
虎毒不食子,他父皇总不能连畜牲都不如,杀子吧!
是曾经的李侍郎告诉他,曹家人都死没了!皇帝要斩草除根。
他…谢凌西就是最后一根草。
长在皇帝心中的草。
皇帝不杀他,谢凌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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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西不得不信,他母后死的憋屈,堂堂大圣朝的皇后连丧葬礼仪都没有。
宫中漫天的红绸啊!
太喜庆,让他止不住的后怕。
听了李侍郎的话。
谢凌西决定赌一把,早死晚死,都是投胎。
赢了,还有一线生机。输了就是早死几年。“姓李的狗,为什么背叛我?”
毒药是姓李的给他的,李茹她爹!
从前的兵部李侍郎,如今的李白丁。
谢凌西想不明白啊!他们才是一体的,那李茹是他的枕边人啊!
虽然他枕边人,有点多!“他…为什么背叛我!”
皇贵妃摇头,她为何要知道…李侍郎什么背叛,还有他的想法。
多脏啊!
“别人的的狗,本宫不要。只是满足他一个心愿而已。”
前任李侍郎想要带走李茹,和后宫中的几个女儿。
多可笑!宠妾灭妻的李侍郎对妾生的孩子,倒是有几分真心。
把鱼目当珍珠,珍珠弃之敝履。
“你还记得给你府上送菜的菜娘吗?她是胖丫的堂姐。
胖丫的命,就是她捡回来的。”
胖丫?
菜女?
谢凌西的脑子里,出现一个女子的面容。
不真切,恍恍惚惚。
是有那么一个送菜女不知好歹,寻死觅活的!
他是嫡长子啊!未来的皇帝啊!临幸她,是她的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居然敢反抗!“呵呵…贱民。”
“这话说的。”皇贵妃把玩着骨头,仔细欣赏,“大皇子,知道屎壳郎吗?
想来大皇子也不知道,本宫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
是推粪便的虫子。
曹家是往上数六辈,就是倒夜香的…
人间屎壳郎。”
你一个屎壳郎的后代,还看不上送菜的姑娘?
叫人家贱民!
脸呢?
“闭…嘴…”噗嗤,又来一口血。
皇贵妃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大宫女莫雨拽着谢凌西的头,把一碗参汤给他灌了下去。
一碗参汤下肚,缓了片刻!“毒妇,你闭嘴!我是大圣的嫡长子。”
皇贵妃气死人不偿命,“嫡长子?你这孩子,怎么还糊涂了呢?
十三爷的嫡长子嘛!柳母妃记得呢!”
站起身,“凌西啊!母妃送你一件礼物。”
礼物?
什么礼物,谢凌西才不会相信皇贵妃有那么好的心!
“我不要!”
“不要,不行哦!你母后会伤心的。”皇贵妃摇摇头,把手上把玩的骨头。
放在地上,用力碾碎。又蹲下身子,一点一点捡起来。
“啊?柳娘娘喂你吃…吃你母后。”
什么玩意?
这句话,为何如此恐怖!
谢凌西硬生生,生出几分力气,紧紧咬着牙关。
“谁家的小孩子,真不乖!”皇贵妃伸出手,想扒开谢凌西的嘴。
哎———
好嫌弃啊!
黏黏糊糊的一嘴血,让皇贵妃无从下手。
莫雨上前,想卸掉谢凌西的下巴…
她…奈何不会!
捅咕半天!
谢凌西噗嗤…噗嗤又吐出两个大血泡。
皇贵妃心一横,把骨头渣子塞进了谢凌西嘴里。
“呸…噗!”
手疾眼快,皇贵妃直接按住了谢凌西的嘴,“别吐!这可是你母后…
你母后被你父皇烧成了灰渣子。
这点!可是好不容易捡回来。”
谁家好人,往人嘴里塞骨灰渣子?
谢凌西瞪大双眼!
眼神仿佛在说,柳家就没有正常人吗?
一命呜呼。
“胆子真小,把自己吓死了吗?”皇贵妃抬手,盖上了谢凌西死不瞑目的眼睛。
“你吃的是鸭脖子…连你娘和鸭脖子,都分不清楚吗?
啧啧啧…
你这孩子,心还真狠。”
皇贵妃擦擦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把这个放在西郡王府。”
莫雨接过。“是…娘娘!李侍郎和胖丫怎么办?”
皇贵妃一挥手,进来几个小内侍把谢凌西的尸体抬了出去。
“什么胖丫,二丫的?本宫又不认识。
李侍郎嘛!
冷宫里的李家姑娘们,即日起前往边疆,给十夫长当个妾、粗使丫头什么的。
让李侍郎跟着去吧!”
没准…还能让长歌的母亲,看看乐子!
皇贵妃打个哈欠,“本宫,真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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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雨拿不准。
在她心里,柳眠眠娇娇弱弱的,不是有心计的人。
再者她又怎么确定——皇帝会偷偷带着袖箭?
西郡王又会装疯,给皇帝下毒呢?
皇帝又会用袖箭射杀亲生儿子呢!
这一环扣一环,有太多的不确定的。
“奴婢,觉得也是巧合。”还没等她家娘娘回答,大宫女莫雨把自己说服了。
啥?
皇贵妃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莫雨,你说什么呢?”
抖。
夜晚的风,太踏娘了冷了!“快走吧!困死了。”
“哎!是奴婢多心了。”
莫雨不知道,这世上巧合的多了,就是人为!
谋人谋心,斩草除根、杀人掘坟。
柳眠眠不会放过谢凌西,上一世谢凌西杀了她姑姑。
上一世谢凌西被圈禁都没疯,没阻挡他生孩子的脚步。
那府邸真真是———人满为患,父生子、子生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主子比伺候的人都多!
一个丫鬟伺候五个小姐,嘿!小姐轮休,丫鬟不休。
这一世,死个娘?谢凌西就刺激疯啦?骗鬼呢!
柳眠眠是一点不信,她祖母说身体上哪一部分过于强大。
哪一部分,就会薄弱。那么薄弱的头脑,怎么会把自己逼疯!!
送谢凌西,归西!
…
东方泛白,晨曦微露。青色的晨雾忽远忽近、忽浓忽淡。
青灰色的天空下,宫中的琉璃瓦格外的鲜亮。
左右文武两班齐头并进入官道,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东上。”
一拜三叩。
艹,老皇帝又没上朝,太子坐在小马扎上。
百官心里骂娘。
他们寅时就在午门外等候,卯时才入宫。
早膳都没食,饿着肚子。
抬头看!皇上他又没来…老婆孩子热炕头。
同样都是六十岁老头,这谁心里平衡,谁受得了。
柳尚书受不了!他如今是活一天,少一天!
他也想睡懒觉,他也是花甲之年,凭什么不能赖床…
“太子殿下,微臣有本启奏,微臣近日身体不适,想告…”
告老还乡?
一宿没睡的谢凌渊支起耳朵,瞬间不困顿了。
他二舅要抛弃他?赶忙道:“准,告假五日,是吧?柳尚书…”
嗯?
幸福来的如此突然。
柳尚书只想告假一日,好好睡一觉,体验一下睡到午时的快感。
五日,五日免早朝,不用去户部啊!
柳尚书很是欣慰。
果然是自己家人,就是好说话。
拱手道:“谢太子殿下。”
太子给岳父公然开后门,太猖狂了。
吏部尚书一咳嗽,刚想上前道——他也想免早朝,休息两日。
就见德胜公公匆匆前来,高声道:“传皇贵妃懿旨…
西郡王谢凌西,因生母曹皇后骤然离世,对皇上心生不满。
于昨日给皇上下毒。”
什么?吏部尚书同文武百官一同“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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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皇家辛秘,皇帝居然不捂着了?居然大大咧咧说出来了…
哦!
是皇贵妃说的,不是皇帝。
是皇贵妃不想给皇帝捂着,一把扯开了遮羞布?
又听德胜公公高声道:“西郡王,昨夜已被皇上射伤毒发身亡。”
什么?又饿又困的文武百官,顿时站直身子支棱起耳朵。
西郡王给皇帝下毒?被皇上射杀了…毒杀了?
父子相残?
皇帝也是厉害了,年轻时宫变杀兄去父,年老时射伤…毒杀亲子。
一阵风吹过。
文武百官都身子发寒。
这时候应该轮到御史发言了…
常言道父慈子孝…
父不慈子不孝的,没有相爱只有相杀,御史得批判一个。
百官心照不宣,余光看向文官御史们。
高御史往后缩了缩,脖子也缩了缩,肩膀上扛着脑袋,堆缩在角落里,老僧入定。
孙御史张张嘴,望天望地望自己的脚尖。
把嘴闭上了。
德胜给公公余光看着御史们,御史们看着自己的脚尖。
“皇贵妃懿旨…剥夺谢凌西,郡王头衔。
西郡王之子之女贬为庶人,即刻从郡王府搬离。”
搬离?
众人心惊。
给皇帝下毒,就死一个郡王,居然没诛杀九族。
不对!皇帝和太子也在九族之中。按理说,西郡王府应该都拉到集市斩首示众。
结果只是贬为庶人。
文武百官跪拜道:“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孙御史高声道:“皇贵妃娘娘仁善慈爱、菩萨心肠,乃是大圣之福。
皇贵妃—出身高贵,品行端正。
德艺俱佳,恭俭仁孝。
乃是天下女子典范,微臣恳请陛下,立皇贵妃娘娘为皇后。”
什么玩意?
文武百官咬牙切齿!
孙御史———
说好的刚正不阿,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呢?
你怎么说弯就弯?
不讲武德!
众人齐声道:“臣等请旨意,晋封皇贵妃娘娘为皇后。”
锦上添花,这么容易的事,他们居然被姓孙的抢先了。
好好!规谏君主就是这么个规谏?
德胜公公拿出一份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昔朕立后,望其母仪天下。
辅朕以仁,爱民如子。
然皇后曹氏,言行无状。纵子秽乱宫闱,有损皇家颜面,
朕思之慎之,不能容其过,
朕以天子之权,依照祖制,废其封号。
移出皇陵。
朕望百官子民,共遵此诏。
钦此!”
文武百官复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额头上齐刷刷滴下一滴汗。
不由得身心一松,幸亏啊!刚才没给西郡王求情,没提曹皇后的事。
多损啊!
谁见过圣旨在懿旨后面的?
玩呢?下套呗!看看文武百官里,还有谁是西郡王的余党?
又听德胜公公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皇贵妃柳氏,出身高贵,品行端庄,
才貌双全,得艺俱佳。
自入宫以来,恭俭仁孝,
贤良淑德,深得朕心。
皇后之位,非贤良淑德之人莫属,
册封皇贵妃柳氏为皇后。
朕深信,皇后必定恪尽职守,不负朕望。
钦此!”
这圣旨跟孙御史说的一模一样?
这圣旨是孙御史拟订的吧?
孙御史谄媚,太谄媚了!居然把翰林院的活给抢了。
孙御史一听圣旨内容,耳朵都木了!高声道:“老臣跟陛下,心有灵犀啊!”
“呸…”有人没忍住。
谄媚!
曾经的谢凌西的近臣—赵大人,悄悄缩在百官里,额头上冷汗淋漓。
汗水湿了鞋袜。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日一夜未睡的柳青儿,在等死…
小丫鬟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大声高喊道:“柳夫人,门口的禁卫军走了。”
“走了?”柳青儿从床榻上坐起来,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嫁衣。
“走了,也没全走!现在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守门…他们说…”小丫鬟有点说不出口。
“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柳青儿扬起手,又放下了。
小丫鬟后退一步,“他们说——郡王死了!府里的小王爷,和县主还有夫人们都被贬为庶人了。
那个首领让夫人们搬出郡王府。”小丫鬟说完,才想起来,柳夫人本来就是庶人。
没有级别。
郡王府里,人人平等了都是庶人和熟人。
风紧扯呼,就开抢。
西郡王的库房都被撬开了。
“这是我的!”
“是我的,你松开手。”
“这花盆是我先拿的。”
“这香炉是我的。”
“贱人,你居然抢我的珍珠项链。”
“父王,母妃!你们都在那里啊!”曹氏的女儿哭了起来。
“不要抢我的珠花,你这贱人。”
府里到处是哭声,夹杂着婴儿哭声。
毕竟,谢凌西子嗣众多,钱财不多!
柳青儿听见声音,连滚带爬从床榻上下来,“快,快把屋子里值钱的东西收拾好。
快,马上收好,我的梳妆盒。”
柳青儿把梳妆盒抱在怀里,这是她最后的家当。
“柳夫人…柳夫人救命。”夏雪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手里牵着一个孩子,冲了进来。
夏梅怀里也抱着一个孩子。
两人三个孩子,一路哭一路跑,跑到了柳青儿的屋子。
“夫人,救命啊!府里的人都疯啦!他们说郡王死了,是不是真的?”夏雪不敢相信啊!
“那帮奴才说,说西郡王下毒了?是不是真的…?”
柳青儿死死抱着自己的妆盒,警惕着看着两人。“谢凌西死了,你们各奔前程去吧!”
奔前程?
哪里还有前程可言!屁的前程。
夏雪抱着怀里的孩子,耳朵嗡嗡作响,她后悔了!
如果当初不同谢凌西鬼混,是不是就能入三皇子王府了。
如今,就是太子侍妾了。
夏梅看向夏雪,两人在对方眼里皆看见的悔恨。
院子中传来一声厉喝,“所有人!都出来…”
五城兵马司的人手一指,“排好队,丫鬟仆人站左边!”
“侍妾,女人站右边。”
“头儿,这帮奴才抢东西!”
一个小厮抱着青花瓷的瓶子,就要冲过去。
那武将抽出腰间的长剑,一出一进…
怀里抱着花瓶的小厮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啪叽…
青花瓷应声而碎。
染血的长剑在小厮衣服上蹭了蹭。
“把你们手里的东西都放回去,这是皇家的东西!你们也敢拿!
只怕你们有命拿,没命花。”
“这是…这是我们自己的!是郡王赏赐给我的。”一名侍妾战战兢兢道。
武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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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嫁妆可以带出去。嫁妆单子拿出来,本官一一比对。”
“大人,奴婢叫胖丫是郡王府里负责浆洗的。
郡王府还欠奴婢两吊浆洗衣服的钱。”
武将蹙眉。“你说…你叫胖丫,不是这府里的丫头?”
“对,奴婢没有卖身契,是做零工的。”胖丫心中忐忑道。
留下来的禁卫军,张霖眨眨眼睛,厉声道:“上面说…没有卖身契的丫头都放出去。
你走吧!”
什么?禁卫军这么好说话吗?
胖丫嘴角翘起。
“谢大人,谢大人!”胖丫胡乱的行礼,转身要走。
“等等…”张霖捡起地上的珍珠项链,拽下几颗珍珠。“两吊钱,拿着吧!”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胖丫行礼,拿着珍珠跑了出去。
“剩下的人排好队,贪墨钱财的格杀勿论。”张霖厉声道。
“是…”
…
柳青儿排在长长的队伍之后,身后跟着夏雪和夏梅。
就听一个粗犷的声音道:“你,把怀里的东西放下。”
柳青儿一个激灵,差点扔掉手里的妆盒。抬起头才发现那凶神恶煞的统领在同李茹说话。
李茹咬着唇,眼眸含泪,“冯哥哥,这是我的嫁妆!”
这统领姓冯是兵马司指挥使,正七品。曾经跟李家议过亲。
李茹嫌弃他官职低微,难听羞辱的话没少说…
可是如今,李茹选择忘记!她拽拽领口,露出一片雪白。
含情脉脉,欲语还休的看着眼前的人。
冯指挥低着头,眼神幽暗,语气柔软了两分。“请李姑娘,出示嫁妆单子。”
李姑娘?
李茹嘴角含笑,“是…”
她还真有嫁妆单子,毕竟她入大皇子府的时候,她爹还是兵部侍郎。
一扭腰身,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冯哥哥,茹儿…”
李茹还未说完,冯指挥使握住了李茹的柔荑。
李茹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浅笑,媚眼如丝。
歪倒在了冯指挥使的怀里。“冯哥哥,你好…”坏字还未说出口。
就看见自己的嫁妆单子,被抽走…被姓冯的吃进了肚子里。
咽下去了。
“啊!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李茹要疯了,这是她的嫁妆单子。
没了嫁妆单子,她的嫁妆怎么拿出府?
冯指挥使呸了一声,不紧不慢道:“来人,把李侧妃,偷拿的东西送回去。”
“是…指挥使。”
“姓冯的!你好的很!我要去告你…”李茹气的浑身发抖。
“告本官什么?你们看见李侧妃的嫁妆单子了吗?”冯指挥使,啧啧两声。
“回指挥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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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城兵马司的人伸出手,拿来吧!你——
“侧妃,小姐——”李茹身后丫鬟婆子嘴上喊的欢儿,一点不反抗,任由身上的包裹被拿走。
李茹不是一个善茬子,在李尚书府的时候,堪比嫡女。
不不!
比嫡女李悦薇还李悦薇。
但凡是李悦薇有的物件,李茹看上了,小脸一皱嘤嘤嘤哭泣…
李侍郎就会私下添补她,只多不少。
李茹有的珠钗玉镯,李悦薇却不一定有。
李侍郎宠妾灭妻,不敢在明面上,暗地里小动作不断。
只因为…
李悦薇的娘多年无所出,身下无嫡子傍身。
李茹的娘手段高明,一张嘴哄的李侍郎开心,身下又有儿子傍身,在李府形同如夫人。
母女二人在府里,人前是柔弱不能自理,受尽苦楚,受正妻“欺负”的小可怜儿!
人后,对着丫鬟婆子又是一番嘴脸,非打即骂。
李府陪嫁过来的丫鬟婆子,明面上不敢惹李茹生气,毕恭毕敬的伺候着。
实则,都没有几分真心。
象征性的拽了一下,便松了手。
噼里啪啦!
李茹的金镯子、金首饰掉了一地。
“啪…”李茹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没用的东西!”
丫鬟一时不察,被打了个结结实实,捂着脸后退一步。
缩在角落里。
李茹急忙蹲下,捞起金镯子揣在怀里。
冯指挥抬脚,踩在一只镶嵌芙蓉石的金项圈上,金子偏软直接变了形。
李茹见状,抬起头,面露愤恨道:“姓冯的,你给我放手,这是我们李家的东西不是郡王府的,你给我放手。”
冯指挥摊摊手,表示自己没用手。
“李侧妃,上面有规定属于西郡王府的东西,一样不许带出去。
下官只是公事公办,请李侧妃不要难为我这七品小官。”
“你们李家的东西?请问李侧妃,你们是哪个李家?如今的兵部侍郎可是姓孙。”
面前的人眼神戏谑…
李茹咬着唇。
片刻后——
她露出洁白的脖颈,一副柔软不能自理,在风中被摧残的小白花模样。
妩媚又温顺,跪在冯指挥使的脚边。
“往日种种,都是茹儿有眼不识泰山,请冯指挥使高抬贵手。
茹儿无以回报,任凭冯指挥使…安排。”柔弱无骨的手,在冯指挥使身上游动。
安排两字,又轻又柔如同在唇上划过的轻羽。痒痒的带着一丝诱惑。
李茹…能屈能伸,也善于曲意逢迎。
像极了她的姨娘。
冯指挥使眼神一晃儿,任凭安排?
他在所难免的动心了,如今李茹不是高高在上的侍郎府小姐,不是他高攀不起的存在。
她可以是他脚边的泥,是榻上暖床的妾。
那种征服感让冯指挥使,心里止不住的颤抖。
这地上的东西,本就是李茹的嫁妆,人和银子通通纳入怀中,岂不是美哉!
冯指挥使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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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眼神在冯指挥和李茹身上流转。
想起冯指挥使请他吃的烤肥肠。
那叫一个油滋滋,那叫一个香喷喷啊!
兄弟情义,顿时被勾起来。忍不住多嘴两句,“冯头!色字头上一把刀。
你如今,可是有家有业的人,做事要谨慎小心啊!”
这样的女人哪里没有啊!花街小巷一堆一堆的。拿着粉帕子迎风舞动。———客官,上楼玩啊!
“头儿,晚上弟弟陪你去花街解解乏,这样的女人可碰不得啊!
这女人邪乎,恐怕是白虎命格啊!”
小兵也是煞费苦心,白虎命格都整出来了!
啥玩意…是白虎命格?
就是白虎煞,这种女人克人啊!
冯指挥使心中的那点逸动,瞬间凉了大半。
口上还逞强道:“不许瞎说。”
“冯头,你想想西郡王!
西郡王自从娶了李茹就一路…被贬,从大皇子变成了西郡王,现在又变成了谢罪人。
死了都不入皇陵的那种。冯头,西郡王可是皇子啊!有龙气护身,你有啥?”
白虎命格?
呵!周围的人都后退一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白虎命格可是要吃人的,跟谁好就克谁…
冯指挥使眼中的色欲褪去,半边身子冷的发麻。“兄弟,你说的对啊!”
西郡王那是龙子龙孙都被克死了,何况是他呢?
姓冯的眼神清明,李茹慌了神。
“你胡说八道,什么白虎命格!我是宜室宜家的命格,我同西郡王成亲,合过八字的。”
“当初,冯大哥去我家提亲,也是看过我生辰八字的。
我真是白虎命格,你还去我家里提亲?”
冯指挥使点点头。“对!白虎命格钦天监会算不出来吗?”
“你…不许瞎说!”
小兵一跺脚,“冯头,李家嫡女都被她给克死了,你怎么不听劝呢!”
李家嫡女?
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女,同康世子定亲的李悦薇,再一次被提起。
李茹厉声道:“胡说八道!李悦薇是被康伯府退亲,心里郁闷想不开才死的。
同我有什么关系?我克她?
我若是克她,她要死了,就不应该来这世上。”
不知何时西郡王府停着一辆马车。
手拿长刀的侍卫走进院子,高声道:“李茹,上马车了!”
上什么马车?
李茹扬起笑脸,提起裙摆跑过去。“是不是我爹让你们来接我了?我就知道…我爹最疼我了!”
“皇后娘娘有旨意,谢罪人妾氏——李茹发配边疆。
跟我们走吧!李氏。”
“发配边疆?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冯指挥使蹙眉问道。
“五城兵马司的人?”
“是…五城兵马司冯远。”冯指挥使拱手道:“参见大人。”
“嗯!”来人点点头。
“敢问大人,在何处当值。”
来人只觉冯远态度有些异样,从怀中掏出了宫中的令牌。“冯大人,可还有疑问?”
疑问?
再有疑问就是个棒槌了。
冯指挥使毕恭毕敬把令牌举过头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人莫怪。”
“李罪人,走吧!”一柄长刀指着李茹。
李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露出大片的雪白。
娇滴滴的道:“大人,为何要带小女子去边疆啊!
皇后娘娘已经下旨,把我等贬为庶人,可自行归家啊?
小女子家在京城,父母皆在。”
来人咧嘴“嘿嘿”一笑。
“李罪人莫哭!你爹你娘还有你家的兄弟姐妹,都在车上。
一家团圆,想不到吧?
皇后娘娘,心善!”
李茹想说——去她娘的心善。呜呜呜……
她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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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乎中,夹杂着不可言说的味道。
屁味、屎尿的骚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叠罗汉一般。
人叠着,味道也重叠着。
她扶正的姨娘、她宠妾灭妻的爹、她美人鱼的妹妹、宫中的李常在们。
她变身成嫡子的哥。
如今多了一个嫁妆被扣,破碎的她。
拿刀之人,划掉李茹的名字。“李茹,李家的人齐全了。”
被绑着手脚的李茹,如沙包一般被塞进车厢。
拥挤中,李茹的屁股坐在了他爹的脚丫子上。
“嗷——
脚,脚麻了。
皇后娘娘答应我的,她不能言而无信,我要见皇上!见皇上。
这一切,都是柳家人的阴谋啊!”
马车停下。
“仓啷”一声,金丝大环刀出鞘。
那人拿着刀,挑起车帘子。随即挑选一位幸运的人儿,一刀插了进去。
“啊……”杀猪声一片一片又一片。
被刀碰见的,没碰见的李家众人,都“啊…啊…”
“嘎嘎…”惊起树上的乌鸦。
另外一人,一脚踹在车厢上,“再吵!就把你们杀了喂乌鸦。”
乌鸦“嘎嘎。”仿佛在表示赞同。
“皇上你们指定见不到了!先皇要不要见一见?走快点,没准能碰见西郡王。”
“不见了!不见了!大人我说错了话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曾经的李侍郎额头上冷汗淋漓。
拿着金丝大环刀的人,对另一个道:“你去…把他们的嘴堵上,我不想听他们说废话。”
另一人眼里满是不耐烦,“杀了吧!只有死人嘴严。”
“罪不至死,皇后娘娘心善。让他们在边疆好好活着吧!”
“挑断手筋脚筋吧!省得跑了,麻烦!”那人又道。
金丝大环刀的主人,点点头。“是个好办法。”
收起刀,拿出一把匕首。
银光一闪。
车厢里气味更重。
李侍郎怂道。“官爷,官爷!我们不说话,真不说话。
这见了血容易引来野兽,咱们一会不好赶路。”
“哼…”两人冷哼一声,重新赶车。
上路…
是去边疆重新开始,还是去黄泉同西郡王相聚。
李家人还是会选择的,再无一人叭叭。
除了臭一些,还是蛮安静的。
……
砰砰砰…
柳府的门环被扣响。
“吱嘎”一声,大门打开一条缝。
“请问…可有拜帖。”看门的小厮抬头看看天…
天上,一轮太阳高高挂起。
满脸惊恐。
“俺的娘啊!青天白日的见鬼啦!这鬼都不怕日头啦!狗哥…”小厮连滚带爬的往里跑。
“狗哥,我看见咱们家的二姑娘了。”
“嘎吱…”门又被关上了。
砰砰砰…柳青儿伸手,响了门上的兽面衔环。“开门,我就是府上的二小姐。”
“嘎吱…”一声,大门被打开。走出来的是看门的小厮,名叫狗子的。
狗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点头哈腰道:“这位小姐可是来做客的。可有拜帖。”
“滚开,我是二姑娘!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狗子满脸堆笑,“姑娘说笑了,不是?
小人还能不认识,自家的二姑娘。”
“自家!”两字,狗子提高了声音。
“自家的二姑娘?什么二姑娘?”府上还有另外的二姑娘?柳青儿蹙眉。
“我们府上的二姑娘啊!跟着大老爷和大夫人出门子了,画山水去了。
小姐是要找二姑娘吗?那真不巧!让姑娘白跑一趟了。”
看门的小厮狗子点头哈腰,态度恭敬就是不看柳青儿的脸。
“我是府上的二姑娘,柳尚书的亲生女儿。你抬起头来仔细看看。”柳青儿想发火,又不得不耐着性子。
“小姐说笑了!奴才怎么能直视贵人。”
“我让你抬起头来,看看我!”
“是。”看门小厮抬起头,笑眯眯道:“贵人长的面善,同我家已逝的青姑娘是有些相似。
我家青姑娘爱笑,同贵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什么青姑娘爱笑,柳青儿就不爱笑。
这小厮拐着弯的说她脸臭。
柳青儿听出来了,冷哼一声,“你等着!我让我姨娘把你发卖了。”
“姨娘?姑娘说的是张姨娘吗?”小厮哈腰道:“张姨娘回老家了,已经不在府上了。”
回老家?
回张家了?张家穷的叮当响,她姨娘才不会回去!
柳青儿脑子灵光一闪,惊恐的睁大双眼。“你们把我姨娘怎么了?
我要去寿康院,找老夫人!你滚开,让我进去。
一定是柳眠眠她娘,害了我姨娘!”
张姨娘?
张姨娘活蹦乱跳的出的门,听人说看破红尘,被老夫人送去礼佛了。
侍奉佛祖。
但是!
小厮不会同她说…
死而复生的二姑娘,突然回来,准没有好事!
呸呸!
他们柳府的原二姑娘,已经下葬了。
如今柳府的二姑娘是财神爷纪暖小姐。
再回来的,只能是鬼了。
看门的小厮挡在门前,态度恭敬道:“这位姑娘真是风趣。
我们府里的姨娘痛失爱女,被张家接回去荣养了。
寿康院的老夫人,刚睡下了,不见客!
姑娘请回吧!明日,下了帖子再来。”
“滚,别让我打你。”柳青儿举起手。
小厮往后退一步,看向门口。“姑娘,别气!奴才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碧桃——柳青儿曾经的丫头,从门里走出来。
看见柳青儿,她欠身行礼。“这位小姐,老夫人让我告诉您,柳家只有突发恶疾死去的柳青儿。
没有秽乱宫闱的柳家小姐。
万里河山,千般模样。
总有小姐的容身之处,可这容身之处,不能是柳家。”
容身之处,不能是柳家?柳青儿一个踉跄。
除了柳家,谁还能给她富贵逼人的生活?
“祖母不愿意见我?同样都是孙女,她为什么这么对我?”
碧桃面无表情,“小姐,柳家庶女柳二姑娘已死了。”
面对旧主,她心中毫无波澜。“老夫人说,人生匆匆几十年。除去自己,皆是过客。
愿姑娘可以忘却过往,自由行走在天地间。”
碧桃拿出一个荷包。“这里是老夫人给姑娘的盘缠。”
盘缠?柳青儿伸手接过…
颤颤巍巍道:“祖母不要我了,柳家不要我了!”
柳老夫人的命令,柳家众人永远不会违背。
母慈子孝,上行下令。
碧桃行礼,“姑娘说笑了,姑娘同柳家的缘分早就断了。
愿姑娘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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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特意种给我吃的。”柳眠眠歪着小脑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等待着夸奖。
目光灼灼的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眯着眼睛,眼里都是星星点点的宠爱。
原来有女儿是这样的感觉。
难怪柳尚书天天吹牛逼。
皇帝悟了——
那种感觉,就是想把珠宝玉器都捧到她面前!
皇帝不明白——
为何先皇—他老爹,能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去和亲。
软软糯糯的女儿,既不会争夺皇位,又孝顺。
疼爱还来不及,为何要和亲!
大圣朝弯下去的脊梁,直起来就那么难吗?
皇帝叹口气——
和亲个屁!
他的女儿,是不会和亲的。皇帝此时已经忘记了,他木有女儿。
谢璇从京城哭到北国的时候,还没有眠眠大呢!
想想就可怜。
柳眠眠看着皇帝的脸,蹙眉——眉头舒展——蹙眉——眉头又舒展。
这老头,想啥呢?
帝心难测啊!
“爹爹?你吃苹果…”柳眠眠推了推装苹果的琉璃盘子。
德胜公公上前,拿出银针。皇帝摆摆手,“下去吧!”不用试毒。
德胜公公收起银针,“皇上,老奴给你试毒,这苹果一看就好吃!
哎呦!太子妃削的苹果更好看…
这是大鹅?”德胜公公伸手去拿。
“啪!”被皇帝打在他手背上。“什么大鹅,这是天鹅!”
皇帝拿起削好皮苹果,
挤出一个笑脸道:“这么好看的天鹅,爹爹都不舍得吃了。”
一口吃进嘴里,“真甜,纪柔还挺有本事的,还会种苹果。”
“陛下,柳二姑娘叫纪暖!不是纪柔…”德胜公公提醒。
真抠啊!
皇帝越老越抠。太护食了!德胜公公感觉自己都没奔头了。
皇帝天天赖床,不上早朝。
别问!
一问就是余毒未清——
皇帝子时之前,夜钓!
子时之后,睡觉!一觉睡到近午时,直接起来吃午膳。
德胜公公恨不得,当日中毒的是他自己!
不是忠君爱国,是为了休息!德胜公公花甲之年,子时之前陪着皇帝夜钓。
卯时陪着太子上朝。
哎!都是心酸。
谢凌渊坐在龙椅旁边的小马扎上。
德胜公公拿着拂尘,站在他身侧。
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坐在小马扎上,思考人生。
老奴才拿浮尘给他赶蚊子。
两人不吃不喝,挨着饿!一个在小马扎上蹲一个时辰,一个站一个时辰。
谢凌渊腰部以下,小腿肚子转筋。德胜公公小腿上,都是青筋。
谢凌渊怨气冲天,从奏折中抬起头,赌气囊塞道;
“老头,你连人名字都记不住,还好意思吃她人种的苹果?”脸呢?
什么语气!
让皇帝想起了谢凌西那个不孝子。
“谢凌渊,滚回御书房去,兔崽子!要不是…要不是…”皇帝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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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孩子!不,两个了…
好像没有一个拿的出手的。能把皇位便宜他?
天天拉拉个大脸,太子当的不情不愿。
皇帝眉头紧锁,“乖宝,陪着父皇和母后去御花园逛逛。”
“满地落叶,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去吧!
本宫不去。”柳皇后不喜欢看菊花。
尤其是菊花花瓣落下的样子。
“太凄凉了!”
皇帝点点头,是挺凄凉的。“这宫中人少,难免无趣了些。”
“皇上,选秀吧?”皇后眼睛一闪一闪的,两眼放光。
“什么玩意儿?”皇帝腰子一疼。
“柳囡囡,朕多大岁数了?你不知道是不是?选秀……?”不要命了吗?
皇帝还想多活几年,抱孙子呢!
柳囡囡?
柳眠眠耳根子都红了,赶忙起身。“父皇,母后儿臣…府中还有事。
那个文王妃约了儿臣打马吊!三缺一。”
告辞!
慢走,不送!
柳眠眠活了两辈子都不知道她姑姑的小名,叫囡囡。
谢凌渊手边的奏折都掉了!什么——
他娘叫囡囡…?
这是他能听的吗?
皇帝脱口而出,老脸通红,耳根子都充血了。
“朕的意思是,太后一人住在行宫,难免寂寞。”
谢凌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儿臣请旨…去行宫接太后回宫。”
皇帝的话,憋在了嗓子眼里。他想说!带皇后去行宫小住几日——几月!
行宫里的枫叶红的正好!
谢凌渊嘴角是得逞的笑,“皇祖母…去年就未回宫,儿臣同眠眠甚是想念。
儿臣带眠眠一同接皇祖母回来。
去年就未举办宫宴,今年一起办了吧?”
去年为什么没宫宴,因为家宴的时候谢凌西同柳青儿,踉踉跄跄了。
皇后被禁足,太后也未回来,没人张罗宫宴。
今年不同!
曹皇后和谢凌西死了,一个废后,一个谢罪人。
皇帝面色阴沉,“朕同你母后无事,我们去行宫接太后即可。”
“父皇,你余毒未清啊!”谢凌渊满脸真诚。
余毒未清,都不能上朝能舟车劳顿去行宫吗?
皇帝冷笑几声,眯着眼睛道:“老三啊!你这点心思都用在朕身上啦?”
父子俩斗智斗勇,皆不想上朝!
皇帝也没想过,他杀尽兄弟抢来的皇位,败给了早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儿臣告退!周氏一定等着急了…”柳眠眠跪地行礼。
嘿嘿!
她真怕被留住东宫,那谢凌渊就没有休息的时候了。
“马吊?好玩吗?”皇帝坐直身子。
“好…好好的吧?”该说好玩还是不好玩呢?
“让周氏入宫,朕同你母后同你们一起玩。”
大可不必!柳眠眠摇头。
柳眠眠满脸惊恐,心里抗拒。“父皇,儿臣玩五文钱的,恐怕跟父皇和母后玩不到一起去。”
五文钱?堂堂太子妃,玩五文钱的?
皇帝蹙眉,“玩一吊钱的!”
皇后“噗嗤”一笑,“能耐!堂堂皇帝玩一吊钱的?玩金瓜子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臣妾未听清,请王爷再说一遍?”
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周氏悦己者——无。
身穿一件半新不旧琥珀色衣衫,头上只戴着一根镂空莲花宝石金步摇。
脸上一点脂粉也无,只擦了一层淡淡的香膏,脸色略显蜡黄。
要多舒适,有多节省。
要多节省,有多舒适。
周氏整个人透着黄色,让谢凌晨稍感不适。
周氏眼眸都未抬起,“你要去沛县?亲王无诏出京,王爷的胆子可真是大啊!”
头上的金步摇轻轻晃动,语气不疾不徐,态度波澜不惊。
实则——
心里冷哼一声,谁借给你的胆子?你把牛苦胆抠出来,吞了吗?胆大包天!
“王妃,本王只是通知你。”谢凌晨的眼神中,有一丝丝的嫌弃,他讨厌黄色。
“本王,不是在同你协商。让账房给我支三万两银子,本王要出去走一走。”
“三万两?”周氏美眸一瞥,余光上下打量着谢凌晨。
哪里…值三万两?
哼——
面上还是温柔高贵的笑脸,“王爷一个月俸禄一千两,还不够养你后院的那些心肝宝贝呢!
倒是跟本王妃要三万两白银,王爷您觉得合适吗?”
周氏面上浅笑,心中想吼出来——你一个月自己花多少银子,心里没有逼数吗?
幸亏会投胎,屁事不干,一年到头还有一万多两的俸禄。
要不然!饿死八百个来回了。
谢凌晨多活一年都是赚,周氏恨不得他不利于行,即刻风瘫、痿痹。
她还能省一些心,省一些银子。
“周氏,你在本王面前自称本王妃?哼…”谢凌晨脸色阴沉下来。
“三万两银子,一分不能少。”谢凌晨略感焦急,怀里的信竹韵生香,勾的他心痒难耐。
已经同皇位无缘,谢凌晨索性放开了。“友人相约,王妃体谅体谅。”
沛县有谁?
有谢娇县主,县主有“八条”
还有沈状元。
是旧情复燃还是新花怒放?
周氏没有心思考虑,天气渐冷白马书院要放授衣假了。
假期一个月左右。文王府里乌烟瘴气,迷离之音不绝于耳。
周氏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回来,她正在犯难。
儿子再耳睹目染,如果同他爹喜好相似,周氏柳真的就想死了。
“王爷,身边的两个心肝宝贝腻了吗?常言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臣妾劝王爷,莫要得陇望蜀,最后得不偿失。
那两位的身契还在臣妾手中,既然王爷腻烦了他们。
臣妾给王爷换两个好的就是。”
面对周氏的威胁,谢凌晨不悦,但是无法!谁让他等着周氏掏钱呢!
只能听着。
周氏怎么会给他银子,让他离京!万一谢凌晨脑子一热,做出什么强占民男的事。
再传回京城。
周氏那所剩不多的脸面,就可以直接揭下来,扔地上踩两脚了。
能过就过,不能过也不能和离。
天家没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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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又不敢害他姓名,只能好言哄道:“臣妾听闻,王爷近日颇爱听梨花先生的戏?
何不请梨花先生去庄子上唱几场?出京能有什么好玩的?
哪里有听戏,来的雅致!”
听戏?
谢凌晨委实没有想到,周氏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由点点头,带着几分夸赞。“京中女子,属你最为大度。”
周氏觉得谢凌晨的夸赞里掺着屎,让她不适。
拿帕子捂着鼻子道:“谢王爷夸奖,英雄所见略同!臣妾也觉得自己大度。”
“来人,给王爷收拾收拾即刻就去庄子上吧!”
别耽误,耽误一刻钟,周氏都不开心。
谢凌晨很满意周氏的大度。
“梦院的那几个,你打发了吧!”
“嗯。”
“谢池要回来了吧?”谢凌晨突然发问。
“是…”周氏抬起头,眼里冷光乍现,“王爷找池儿有事?”
谢凌晨瞬间怂道:“无事,只是偶然想起来,问一问。”
门外的小丫鬟匆匆来报,“王妃,皇后娘娘宣您入宫。”
“宣我…入宫?”周氏站起身,“可是有要紧的事?”
不年不节的,怎么会想起她?上一次想起她,还是宫中选妃。
选妃?
难道是给太子选侧妃?
不不。
周氏摇头。
小丫鬟抬起头。“奴婢不知啊!宫中的小内侍说…说皇上和皇后叫您入宫。”
皇上?
周氏的心,砰砰砰的跳,好似要冲破胸膛。
她同谢凌晨成亲至今为止,皇帝宣诏?
皇帝就没宣诏过她,谢凌晨爹不疼,娘不爱的。
就是皇家的孤儿,她一个孤儿的正妻。
说句好听的是二皇子妃,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皇家孤儿的正妻。
被宣诏,她不配!
周氏声音都抖了。“谢凌晨,你是不是闯祸了?谢凌晨,你要死,别拉着我!”什么大家闺秀,什么涵养。
在死面前,算个球儿啊!
周氏站起身,踮起脚一把拽住谢凌晨胸前的衣服。
“谢凌晨,你要是敢作死,我周楠怡就跟你拼了。
我先毒死你后院的宝贝们,再把你母妃的牌位烧成灰。
你不让我好过,咱们就共赴黄泉,也不算孤单。”
周氏眼神中的冷冽,让谢凌晨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周氏毕竟是他的发妻,他们荣辱与共。
生同裘,死同穴。
虽然不同床也异梦,但是谢凌晨拿周氏当亲人。
毕竟他们捆绑在一起,密不可分。
周氏一生气,他也怕!
拿出怀中的信,“周氏,本王什么都没做,本王不去了,不去沛县你放心。”
一封信,信封上的字迹让周氏蹙眉。
“这是那八个妖精?给你写的信?”
“是沈祁。”
“沈祁?堂堂状元郎这字,未免太不拘小节了!”
不磕碜,字体却软弱无力。
别说周氏不信,谢凌晨都不相信。一个状元这个字迹?
要不是看过沈祁的文章,谢凌晨都怀疑沈祁的学识。
“沈状元伤了右手,这肯定是沈祁的信。”谢凌晨举手道,诅咒发誓。“本王骗谁也不会骗你。
当初柳眠眠及笄,大哥让我弄死你,娶柳眠眠为正妃。
本王都不曾同意。”
周氏垂眸,放开拽着谢凌晨的手。
咬牙切齿道:“谢凌西,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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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跪着两人,两个抖成鹌鹑的人。
赫然就是文王和文王妃。
皇帝深深吸一口气,“朕…当初就不应该把你交给曹氏养。
可是,不交给她!朕又怕你活不到成年。”
“啊?”谢凌晨抬起头,眼里泪花闪动,“父皇。”
不到片刻。
泪流满面。
这泪花、泪流满面不知有几分真假,皇家无亲情,人人都是台上的戏子。
皇帝年少时忍辱负重,没少哭。
那眼泪中也没有几分真心,都是戏!
比那唱四郎探母的戏子,还情真意切。
皇帝压根不信,不信谢凌晨的眼泪。
谢凌晨酝酿着情绪,哭给瞎子看!自己险些哭抽过去。
皇帝看向奏折堆,奏折堆后面的人,咧着嘴跟他媳妇傻笑呢!
两个人一起哈哈哈!
这傻子,皇帝的眸中染上笑意。
——还好身边还有一个真心的。
柳家一向待人真诚,有柳家血脉的孩子,很好!
谢凌晨身下的青石板都湿了。
青石板也没想到在室内,还能赶上大雨瓢泼。
谢凌晨哭的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就听他老爹说,“周氏,你会打马吊吗?”
周氏抹着眼泪抬起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父皇…”
“我会。”打马吊,周氏很会的。
毕竟在文王府没有争宠这一说!平静的日子里,妻妾们都能开一桌。
后来为了巴结柳眠眠,文王妃周氏生生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
不管柳眠眠胡什么,她总能猜个十有八九。
“嗯,你起来吧!”皇帝坐直身子,“不用管老二,让他哭吧!”
“哎!哎?谢父皇恩典。”周氏从地上爬起来。
不用管老二?
谢凌晨骑虎难下,他哭不动了。
抽噎着停止哭声,谢凌晨往皇帝身边爬了爬。“父皇,谢娇的夫婿沈状元引诱儿臣。”
死道友不死贫道。
谢凌晨对感情,也不是什么忠诚之人,哭完以后,便把沈祁卖了一个干净。
“噗…”活了六十来年的老皇帝,被他儿子整喷了。
一口茶水一点没浪费,全喷在谢凌晨脸上了。
谢凌渊嘻嘻哈哈,谢凌晨茶如雨下。
同是皇子,不平等的待遇,让谢凌晨心里,疼痛难忍。
想造反。
也就是想想。
一没银子,二没兵。
谢凌晨举起手道:“父皇,儿臣对天起誓。儿臣对沈状元没有丝毫非分之想。
这是沈状元写给儿臣的信,约儿臣去踏雪寻梅。”
皇帝把信件放在半米开外,眯起眼睛。
“这不是沈祁的字。德胜,去内阁大库把沈祁当年的试卷拿来。”
谢凌晨心寒了,父慈子孝一点没有!皇帝怀疑他造假,都不曾怀疑沈祁?
“父皇,沈祁右手受伤了。”
“你挺了解他啊?”皇帝想到沈祁的长相,眉清目秀的。
殿试的时候他还感叹,这一届的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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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沈祁长的尤为的好。皇帝冷哼一声,“若你是坐上皇位,恐怕沈祁得官至首辅。”
谢凌晨擦擦头上的茶水,“父皇,儿臣不会。”
“不会?你对皇位有想法?”
谢凌晨抬起头,没想法?他自己都不信,是人谁不想当皇帝?
万万人之上啊!
皇帝眯着眼,“老二,也想要那个位置。”
“儿臣,没…想法!”谢凌渊晨“砰”的一声,一头磕在地上。“儿臣早晨起不来。”
“二哥,我也起不来!”谢凌渊从奏折中抬起头。
谢凌晨一愣儿,谢凌渊在给他解围?
不敢抬头,紧忙回道:“听说过,太子殿下脚力好,跑得快。”
意思是——他脚力不好,跑不快!追不上太子,不敢有非分之想。
不过一刻钟。
德胜公公手里端着一个楠木的盒子,回到了内殿。
“皇上,奴才把沈状元的试卷拿来了。”
皇帝摆摆手,德胜公公打开楠木盒子,里面是前三甲的试卷。
沈祁的字迹工整,颇有风骨。“沈大人的字?是练的柳家大爷的帖子?”
德胜公公指着一个字,“皇上,您看这铁画银钩像不像柳家大爷的字。”
像,怎么不会像呢!
上一世。
沈祁也是练过柳家字帖的,字里行间难免有柳家人的痕迹。
皇帝拿着沈祁的试卷同柳泽恩的试卷对比。
果然,字迹有些相似。
“柳大爷的字帖,一张千两。这沈大人家世不错啊!”德胜公公,貌似不经意道。
沈祁家什么条件,这屋里的几个主子,都一清二楚。
最清楚的,莫过于给谢娇办婚礼嫁妆的周氏。
周氏低声道:“沈家,全家凑不出来一千两,买不起一张字帖。
何况柳大家的字,千金难求。”
一手好字,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这沈祁的解题,颇有一些你父亲的风格。”皇帝转过头,对着柳眠眠道。
能没有吗?
上一世的沈祁的学问就是柳尚书指点的。
层层分析,句句提点。
柳尚书是谁啊?那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啊!
十句话有八句话,能说到点子上的人啊!
心腹大臣。
这一世,沈祁只要跟上一世写的一模一样,二样不差。
便可!
皇帝只觉得有一丝丝怪异——
丝毫没有怀疑柳尚书泄露考题,因为柳尚书不是准考官。
因为…他经常口吐芬芳的骂沈祁。
还有翰林院学士张栋,两人组团骂。
皇上扔了沈祁的试卷,“人品不行!”能看上谢娇,人品不行。
“他的试卷,不必收录了。”
“是。”德胜公公直接捡起地上的试卷,揉碎揣在了袖子里。
“父皇,皇兄…罪人谢凌西同儿臣提起过,这沈祁有些邪门。”
“邪门?呵…放在你府上就不邪门了?滚出去…”
“是,儿臣告退。”谢凌晨起身,溜的比风都快。
“爹爹,沈祁的手是受伤了,是我让人干的。”柳眠眠赔笑道。
啥?
“你爹知道吗?”皇帝心里震惊,面上云淡风轻。
“不知道。”柳眠眠摇摇头,“我没告诉他。”
皇帝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柳眠眠。
柳眠眠仰起头,笑眯眯的看着皇帝。
皇帝点点头,“好,以后这就是咱们父女俩的秘密。”
“本宫,不算人吗?”皇后幽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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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渊从奏折堆里,伸长了脖子。
脖子伸出二里地,像极了许愿池里的王八。
“小兔崽子,你别看朕的牌。”皇帝一声厉喝。
“就八万没用,你留着下崽吗?留着…”谢凌渊一手拿毛笔,一手奏折。
一滴墨水,滴在了奏折上。是参工部尚书公输长生,不在京城,玩忽职守的奏折。
一位姓白的官员写的。
谢凌渊把奏折往旁边一扔,“哎呦!脏了,留中不发。”
皇帝哼一声,“你好好干活!再偷看朕的牌,弄死你!”
谢凌渊嘟嘟囔囔道:“老头你快来,弄死我!你不弄死我,你跟我姓。”
德胜公公嘴角压都压不住。
父子俩一个姓。
嘿!
“……”文王妃周氏,脑中炸出一道雷。
火花带闪电的那种。
原来——私底下父皇同太子,是这样相处的?
一点不像天家的父子。
比百姓家的父子,还亲昵。
这样?谁还有机会,谁还能有机会…
皇位,遥不可及!
毫无希望!
除非谢凌渊死了,周氏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柳眠眠的肚子。
恐怕谢凌渊身死也不行,还有太子妃肚子里的那个。
可是谁敢弄死他们二人?
谁能承受的住,皇帝的一怒?
在周氏愣神儿的时候—
皇帝冷着脸,甩出一张八万。
那张——谢凌渊让打的八万。
周氏看着自己手中的七九万…
夹八万的牌,不知道要不要胡?
皇帝点炮,她能胡吗?
“胡!文王妃你胡了,夹八万!”
文王妃回头,生无可恋道:“海棠,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文王妃!这是奴婢该做的。”海棠笑的很真诚。
“臣妾,也胡了!皇上一炮两响。”皇后推开自己的牌。
果然也是夹八万。
好嘛!皇帝叹一口气,“姑娘,你胡吗?”
柳眠眠摇摇头,推开自己的牌。“爹爹,我胡三条,夹三条。”
“给钱吧!”皇后伸出白白嫩嫩保养得当的手。
皇帝回头,“德胜,给钱。”
德胜公公笑眯眯的打开荷包,从里面数了十五颗金瓜子。
“莫雨,皇后娘娘的金瓜子,收好。”
又数了十五颗,“海棠姑娘,这是文王妃的金瓜子。”
“哎!谢公公。”海棠拿过金瓜子,小心翼翼放进周氏的钱匣子里。
哈喇子流一地。“金子就是比铜钱耐看。”
皇帝一次给出三十颗金瓜子啊!心都碎了…
“算错了!一炮双响要翻倍的。”皇后托着腮看着老皇帝。“皇上还差臣妾,五个金瓜子。”
呵呵!
给…
德胜公公又数出十颗金瓜子。
皇帝回头道:“小兔崽子,你给朕闭嘴!别让朕动用家法。”
“家法是什么?是抹脖子吗?”谢凌渊欠欠的问道。
“来人,把太子殿下请出去。”
谢凌渊双手合十,求求!“爹,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爹,儿子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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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高傲的冷哼一声,眼里皆是笑意。
德胜公公垂目,“奴才给皇上挡着,不让太子殿下看。”
说着话,就站在了皇帝身后,一副牌挡的严严实实。
之后,三家赢,一家输。
周氏的钱匣子,空空如也。
托马吊的福气,周氏被留膳了,在皇后宫中!
“天气渐冷,小郡王是不是要回来了?”
“回母后的话,是的!再过几日就到家了。
多谢母后挂念。”周氏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皇后还能记得她儿子谢池。
“明日,我同你父皇去行宫,迎太后娘娘回宫。
周氏也一同去吧!”
“是。”周氏虽然名义是太后的孙媳妇。
但是毫无感情,不明白为何皇后会让她去。
又听皇后道:“太后久居宫中,难免寂寞。膝下有几个孩子逗趣,总是好的。
你们府上…”
周氏听懂了,皇后要抬举她。
“谢母后恩典,母后大恩大德…周家没齿难忘。”周氏一激动,跪了。
“快起来吧!正用膳呢!别动不动就跪,本宫喜欢识时务的人。”
识时务?
周氏可识时务了。
“让谢凌晨去沛县,看看谢娇和沈祁要做什么?”皇帝还没有忘记,那谢娇的身份。
一个赝品,她亲生父亲可能是北国的奸细。
放长线,钓大鱼!是皇帝最爱做的事情。
“朕要知道谢娇和沈祁的一举一动。
他们后面的人,是谁?”
周氏心下微微颤抖,不确定的问。“父皇,信得过谢凌晨?”
周氏都信不过他!
皇帝放下手中的筷子,“做的好,他就是文王!做不好,他就是死亡。
他作为一个父亲,总不能让自己的子女蒙羞!朕不只有他一个儿子。
他的孩子却只有他一个父亲。
京中世家大族都绕着文王府走,以后谢池和他弟弟妹妹的婚配怎么办?
让他这个当爹的,好好想想。”
“是,儿媳遵命。”周氏这回,哭的真心实意。
皇帝叹口气,“也难为你了,朕也不知道老二是这样的。”
周氏点点头,又摇摇头。“儿媳,能成为皇家人衣食无忧,已是极好的了。”
什么夫唱妇随、举案齐眉、恩恩爱爱。周氏已经想开了,不在意了!
“二嫂,谢池年纪小,在白马书院可还适应?”
“谢太子妃娘娘关怀,池儿他适应的很好。”
谢池一天比一天大,半大的孩子什么不懂?
后院的是人,又不是一棵草,一棵树。
怎么可能关的住。
谢池五六岁的时候,问后院的哥哥们是谁?
周氏就把谢池送回了她的娘家,一年也只回府里几趟。
谢池回来的时候,周氏就把谢凌晨和他的“宝贝们”请到庄子上去。
可谓是,煞费苦心!
“冬季求学艰难,我大哥如今在家。家中子侄都是由他在教导。
二嫂要是舍得,可以把谢池送过去!”
舍得?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
柳泽楷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先生啊!
“扑腾”一声,周氏又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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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在莲花烛台中燃了一夜,周氏坐在榻上整整的看了一夜。
年近三十。
独守空房,她已然习惯。可,这般煎熬还是第一次。
“文王,还未回来吗?”
“回…回王妃!还没。”
周氏枯坐一夜,终于想明白一个问题,舍不到孩子套不到狼。
谢凌晨是皇帝舍得的孩子,还是一个有味道的孩子。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北国使者要来了,皇帝看谢凌晨闹心,让谢凌晨回避。
通通回避,回避的越远越好。
这一点,不谋而合啊!如今周氏看谢凌晨也很是闹心啊!
她儿子要回来了,谢凌晨最好回避。
老公公和儿媳妇也算是一拍即合了。
谢娇和沈祁能有什么问题?周氏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皇家的事情,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监视吗?
只需要眼睛就可以了,谢凌晨又不是瞎了,周氏认为他完全可以胜任。
“让南风馆的掌柜的过来一趟。”
“是。”
小丫头刚要走,周氏揉揉肚子,改口道:“等等,卯时之后再去。
外面是什么声音?”
一夜未睡,周氏的脸色并不好看。
小丫头支支吾吾道:“王妃,是侧妃和姨娘们来请安了。”
不是初一十五的,今个怎么都来了?“让她们进来吧!”
文王府的妻妾都是姐妹。
争宠?不存在的。
“王妃娘娘,万福金安。”四位侍妾一位侧妃行礼。
“嗯,相约一起来的?可是有事?”周氏揉揉额角,一夜未睡脑壳子生疼。
“妾给王妃揉揉。”一位侍妾欠身行礼。
净了手,仔细擦干手上的水渍。一双嫩葱般的手放在周氏头上揉捏。
“摆饭吧!我等伺候王妃用膳。”侧妃吩咐道。
“今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成?几位妹妹这大清早的,上我这讨赏钱来了?”
侧妃摇摇头,“伺候主母,本就是我们份内的事。
哪里敢讨赏钱。”
周氏失笑,“就你会说,你会说话就多说一些!也能让我心情舒畅一些。”
“听闻昨日王妃同文王吵架了?可是有要紧的事?”侧妃小心翼翼的问。
心里七上八下,战战兢兢。
不怪侧妃害怕,上一次周氏同谢凌晨吵架,没过几日姚侧妃就从高台下摔落一尸两命。
谢凌晨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其实…后院的女人们,人人都心知肚明。
她们从未怀疑过周氏,患难姐妹,不会自相残杀。
真相只有一个。
谢凌晨想娶贵女,要腾出一个侧妃的位置。
姚妹妹的爹爹死的早,孤儿寡母的靠着她二叔过日子。
姚大人在她死前的几个月,因病告老还乡了。
无娘家助力的姚侧妃为求自保,求了周氏。
周氏安排她侍寝。
姚侧妃算好日子,忍着恶心,灌醉谢凌晨。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孕了!
没成想,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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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尸两命。
这回要死的是谁?五人一点不想死。
想到谢凌晨,周氏忍不住叹息。“也算是要紧的事吧!王爷想去沛县,让我拿三万两白银。”
“就这事?”不是什么死人的事?“那…王妃和王爷进宫又是为何?”
进宫为何?
周氏想了一宿,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看似打马吊,言语中又有敲打。
一个巴掌一个甜枣。
皇帝是真想用谢凌晨还是想一网打尽?周氏想了一个晚上,一点头绪都没有。
“太子妃想打马吊,本宫陪着太子妃打马吊去了。”
众人放下心来,周氏隔三差五的就去太子府打马吊。
这五个人是知道的。
长舒一口气,“王妃可是赢了?”这一问,纯属凑趣。
“输了,也算赢了吧!”想到那一盒子的金瓜子,周氏很是肉疼。
“太后娘娘要回宫了,我想着把湘儿、鸿儿和池儿一同送进宫。
在太后娘娘身边尽尽孝,养个一两年,也能有一个好前程。”
“养在太后身边?”侧妃和一个侍妾惊呼出声。
谢湘是侧妃的女儿,谢鸿是侍妾的儿子。
“谢王妃恩典。”五人一同跪地。
文王府孩子少,这俩孩子又来之不易!
本是六人共同养大的,姚侧妃疫了,只剩五个人。
周氏摆摆手,示意大家起来。
叹息道:“池儿那孩子年纪小,报喜不报忧。
有那样一个父皇,在书院里指不定要受人白眼。”
谢湘能养在宫中,让侧妃喜极而泣。
擦擦眼泪。“王妃…小郡王再怎么样也是皇室之人,天家血脉。
书院的学生巴结还来不及,怎会嘲笑呢?
王妃,放宽心。”
周氏摇摇头,“只是不敢当面言论罢了,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嘲笑他呢!”
想到儿子,周氏的心犹如被塞进一颗冰糖葫芦,甜蜜又酸涩。
恐他受伤,恐他同他父王相似。
恐他同西郡王的儿女一样,被贬为庶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无遮风避雨之处。
恐谢凌晨犯浑,找死!
众人想到西郡王府,都心有余悸。
侧妃在脖子上比划一下,“王妃,咱们送王爷走吧!”
四人齐齐点头。
弄死,省心!
弄死,保平安!
弄死,大家都幸福。
周氏眼神一亮,随即迟迟没有动静。
良久之后。
才缓缓开口,“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王爷毕竟是皇子,如今皇上还在。”
众人听懂了,皇上不在就可以送王爷走了。
“是,妾们不谨慎了。”众人齐齐点头。
不是!
周氏真不是这个意思。
“那个!”解释是苍白的,算了!
“王爷,明日就去沛县了。”把杀心放一放吧!
明日就走了?
侧妃扬起笑脸,“是,妾拿五千两银子,给王爷路上花销用。”
“妾有两千两。”
“妾有一千两。”
“妾也能拿出一千两。”
“妾,手紧。能拿出五百两。”
“妾,也能拿出五百两。”
这也是下血本了!侧妃一个月的月例十五两银子,侍妾十两银子。
这五人为了送走谢凌晨,也是倾尽全力,把棺材本都掏出来了。
“你们有心了。”周氏擦擦眼角的泪水。
文王府,太和谐了。
“一起用早膳吧!都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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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妃,听说文王妃找小人。”南风馆的老板点头哈腰。
美滋滋啊!有生意…
“小人楼里新来了几个孩子,都很不错!王妃可要看看。”
周氏想说大可不必。
南风楼龟公招招手,五个十几岁的少年低垂着头,被带了进来。
“这几个年纪小,都是可造之材,王爷喜欢什么样子的,玉树临风的?
博学多才的?
还是有些野性的?”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周氏冷了脸。“滚…”
看周氏生气,南风馆龟公赶忙打自己一巴掌。
“是是是!小人口误,口误,小人瞎说的。”
五人中,有一少年突然冲出来,抱住周氏的腿,“皇婶…救我。”
周氏被扑的一个踉跄。
“登徒子,松开。”丫鬟婆子赶忙上前,“松手!我们王妃是你能抱的吗?”
“婶婶,救我!”少年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淤青。
“谢…谢…谢旭?怎么是你?”是谢凌西同曹氏的长子。
谢旭是谁?南风馆龟公不知道。
天家郡王,他们这种生活在阴暗里的人,怎么会见过呢?
他不知道谢旭是谁,只觉得这少年长得好,身上有一股清贵之气。
没准,文王妃能喜欢。
故而带过来试试。
哪曾想!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妃,小人不知这是您家亲戚,请王妃恕罪。”
亲戚吗?
周氏可不敢认。“来人,把他拉开。”
谢旭被众人拉开,少年眼眶通红,跪倒在地,双手扒着地上的青石板。
“皇婶!请皇婶救救侄子。”
救?
不敢啊!
周氏厉声道:“他如何会在南风馆的,从实招来。你可知道他是谁?”
龟公跪倒在地,“回王妃,小人不知道!青竹是被他娘卖进来的。
我们掌柜的看他年纪大,本不想要的。
她娘说家里弟弟妹妹多,没米下锅了。
求我们收留,我们掌柜的也是心善之人,没法才收留他的。”
谢旭趴在地上,呜呜痛哭,“我根本不是自愿的,是她们给我下了药。
婶子,她们把诵儿也卖了。婶婶不愿意救我,我不强求…求婶子救救诵儿把!
她什么都没做,我们兄妹从不曾害人。”
周氏想说,你爹谢凌西就不是好人,还想让谢凌晨弄死我!
你娘曹氏也不是好人。
可是话到嘴边变成了,“谢诵被卖到哪里了?你们是被谁卖的。”
“诵儿被卖到花楼里了,被父王的侍妾夏雪和夏梅一同卖的。
她二人骗我们,骗我们…”谢旭咬着唇,眼眶通红。
啥玩意?
被两个侍妾卖了?
曹皇后赐下的人,卖了曹皇后的孙子孙女。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周氏感叹一声,“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得孩子会打洞。
你爹心狠手辣,你娘心思恶毒。怎么生出你们两个蠢货的?”
能被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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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活该!
还是可怜。
“龟公,你可知这人是谁?”周氏喝一口水压压惊。
南风馆的龟公,知道了!
哆哆嗦嗦道:“是谢庶人的嫡子?!”后来一想曹王妃死前已经不是王妃了。
这嫡子也不算嫡子了。“是谢罪人的庶子。”
这花银子买个烫手山芋,接客吧?万一哪一日皇上想起这个孙子呢!
一问,在南风馆呢!叫青竹。
这——这——简直是在皇家血脉上拉屎。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他们南风馆可不敢要这烫手山芋。
“王妃,既然王妃同青竹有些渊源,小人做主把青竹献给王爷。”
这龟公也是聪明人,只说青竹,不说谢旭。
烫手山芋,直接递给了周氏。
周氏眼神一暗,她也不想要啊!她要这玩意做什么?给自己招惹祸端吗?
“你走吧!”赶紧滚。
“哎,谢王妃!”龟公带着另外四人,跑得比鬼都快。
周氏很头疼,“谢旭,你走吧!管家,给谢少爷拿五十两银子。”
谢旭眼神暗淡,自嘲的一笑,“谢文王妃。”
“你别怪我!”周氏叹息一声。
谢旭从地上爬起,伸手接过管家手里的五十两银子。
转身给周氏鞠了一躬,“谢,文王妃。”
如今谢旭的身份也不适合走正门了,他问了扫地的小厮,从侧门走了出去。
看着谢旭的背影,周氏心情低落。“梦园那帮人,让他们过来吧!”
不到一刻钟。
梦园里的十余人都被带到院子里。
各有特色。
周氏甚至叫不上他们的名字,阴柔之气扑面。
周氏感觉自己的头,又痛了!不由得考虑起来,弄死谢凌晨吧!
一了百了,省心!她怕啊!怕自己的池儿,也落到南风馆。
“参见王妃!”众人侧身行礼。
王妃一抖,居然比她这个女人还女人。
真是…
“起来吧!”周氏转过头,辣眼睛。
“谢王妃娘娘。”众人起身。
周氏本来想把他们卖回南风馆。
可是…
看见谢旭——
以己度人,想到她的谢池,文王妃又心软了。
“你们当初是怎么到南风馆的?”
众人不敢抬头,不知道文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个年岁稍长的男子,低低出声。声音如同清泉,“回王妃,小人会唱曲。”
这声音怪好听的!
周氏免不了一愣儿,“唱一段儿,让本王妃听听!”
男子一身淡粉色长衫,手拿白色折扇。声音时而如山泉般清冽,而是如同清风般浅唱低吟。
男子唱完,一抱拳,“小人晚霞,献丑了。”
晚霞?一个男子叫晚霞?
“小人,小人会弹琴!弹古筝还会吹箫。”身着青衫的男子低声道。
吹箫?
有人会作画的,有人按摩的会推拿的。
有人会说书,多才多艺。
晚霞看出了王妃的疑惑。
低声解释道:“王妃可知道江南瘦马?是从小培养的女子。
我们大多人亦是,从小培养的。
小人也不知怎么入的南风馆。
记事便在江南的南风馆里了,想来是被抛弃卖到那的。”
“王妃,小人不是!小人还记得家中的爹娘,元宵节时,小人在街上同爹娘走散了。”
“王妃,小人家里是杀猪肉的,家门前有一条长长竹桥。”
“王妃,小人是被后娘卖到南风馆的。”
哎!周氏一听,都是苦命人。
突然有点同情,是怎么回事?
用海棠的话说——忒可怜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
“王爷,要放你们离开,你们可愿意。”放了吧!
别卖银子了!
毕竟是人命!
周氏叹口气,当日行一善,给自己儿子积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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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不可能!奴家是王爷的小心肝宝贝,王爷不会那么对我的。”
“对,对,奴家不要出去。”
“奴家也不要!也不要!”
晚霞低笑一声,“谢王妃王爷恩典,只是我等不会谋生。
出府又能去哪里呢?”
爱去哪去哪!
周氏摊牌了,“你们吃穿用度,笔墨纸砚,丝竹乐器都要花银子。文王府养不起你们了…”
有几人,指甲上还用凤仙花染了色。
粉粉嫩嫩的。
还有几个天天挑食,挑事。
生气。
好废银子。
“本王妃今日心情好,赶紧收拾收拾即刻走人。文王府的东西,一样不许带。”
抠搜。
周氏昨日输了一匣子的金瓜子。
“王妃,不要赶走奴家。”
“奴家,也不要走!”开玩笑,他们一没钱财二没收益。
出府做什么?等着饿死吗?
可王妃,态度强硬。
皇权在上。
晚霞一拱手,“谢王妃娘娘大恩大德。”
“谢王妃娘娘,小人要回家找爹娘。”
“小人,也要回去找爹娘。”
走了一半,撵走一半。
梦园空了出来。
过了午时,宫里传出消息,皇帝和皇后起驾去行宫了。
没叫文王妃周氏,
说好的呢?昨天说好的带她呢?
带周氏,一同去行宫接太后娘娘呢?
周氏叹口气,敢怒不敢言。被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人骗了!!!
只有周氏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拿上本王妃的钱匣子,咱们去太子府,打马吊!”
丫鬟低声提醒道:“王妃,你钱匣子里,没有金子了。”
“无事,太子妃府上打五文钱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氏毕竟是王妃,五文钱不在话下。
小丫头提着裙摆,匆匆来报。“王妃,王爷回来了,马车刚到门口,脸色很是不好。”
周氏觉得——这谢凌晨也是心大,被曹氏养废废了。
昨日在宫中刚被他皇帝老爹吓哭,出宫就约了梨花先生直奔庄子。
听戏!
自愈能力就是快。
周氏听见谢凌晨回来便迎了出去。拿着清晨几位姐妹筹集的银票。
她自己勒紧裤腰带又添了五千两。
割肉都没有这么疼!
五千两啊!在周氏的心里够买谢凌晨的命了。
“王爷回来了?辛苦了…臣妾已经把盘缠给王爷准备好了,王爷即刻出京吧!”
周氏态度温柔,好似贤妻良母。
一时,竟然让谢凌晨不大适应。“周氏,你再说什么胡话?本王无诏不得离京。
你急匆匆的叫本王回来所为何事?”
周氏扯开谢凌晨的外衣,把银票塞了进去。“父皇和母后准了,你出京吧!”
回头吩咐道:“管家,给王爷备车。”
“你们几个,去把王爷平日里用惯的东西都收拾好。”
“你们几个,去给王爷准备好路上的吃食。”
“你们几个,通知府上的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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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语速极快,颇为焦急。
谢凌晨心惊了,“周氏,你不会有事瞒着本王吧?”
这架势,好像送瘟神!
谢凌晨抱着抱膀子,有些无赖道:“你说清楚,怎么回事?要不然本王不去!”
周氏眸光一转,“王爷,父皇让你去盯着谢娇夫妻。”
“盯着谢娇那个蠢货做什么?”谢凌晨“嗤”一声。
周氏会同谢凌晨说吗?
压根不会啊!
这文王府里,只有谢凌晨是她的外人。
周氏垂目,谎话张口就来。“谢娇给八皇婶写信要回京,八皇婶不同意。
听说谢娇在沛县跟沈家人闹得不可开交。
父皇让您去盯着点,别让她失了皇家颜面。”
“不是沈祁的事?”谢凌晨面露狐疑。
“王爷说笑呢?一个状元能有什么事!”周氏拍拍谢凌晨的肩膀,像兄弟一样。“王爷不是说,沈祁邪门吗?
正好去看看,他怎么个邪门法。”
周氏挑眉。
谢凌晨觉得今日的周氏格外顺眼。“行,本王早去早回,回来陪你过年。”
大可不必。
“一切以王爷为主,这京中也不平安。西郡王刚没,王爷还是出去躲一躲的好。”
好不好——
能不能,出京都被周氏说全了!
周氏从袖中拿出那封竹韵生香的信,塞在谢凌晨怀里。
“王爷,快些去吧!再晚天气渐冷,不好上路了。”
谢凌晨越过周氏,往正院走去。“本王,明日一早再走!哪有午时赶路的?传午膳…
午膳还未用呢!”
周氏差点口吐芬,又赔一顿午膳。
面上带着得体温婉的笑容,“王爷要吃什么?臣妾这就让人去做。”
谢凌晨回过头,正好看见周氏不耐烦的眼神,“周氏,你不会想毒死本王吧!”
真想——
周氏都要下意识的点头了。嘴上道:“王爷,莫要瞎说!”
皇帝爹救你狗命。
周氏接着忽悠,“咱们少年夫妻,也算相敬如宾。没有夫妻情意,也有亲情在。
王爷就这般看待我吗?
臣妾真是百口莫辩。”
谢凌晨摸摸鼻翼。“哎!本王就随便一说!你放心,本王不会学谢凌西。
不会做对谢池不利的事。”
谢凌晨某种意义上,还是在意这个儿子的。
传宗接代。
周氏语气中有几分咬牙切齿,“王爷,有你是我同池儿的福分。”
嗯。
谢凌晨很是满意,周氏作为一个正妻,很好!
不善妒,识大体。
“嗯!梦园的那几人,处理了吗?”
“都处理了,请王爷放心。”哭着走,笑着走,反正都走了。
谢凌晨伸出手,手心朝上。
要银子。
周氏看天看地,心里想骂人。“今日,臣妾看见谢旭了。”
谢凌晨皱眉,“什么?他来咱们府上了?撵走,告诉门房不许放他进来。”
“谢旭被卖到南风馆了,谢诵也被卖了。曹氏的一双儿女都被夏雪和夏梅卖了。”
夏雪,夏梅?谢凌晨根本不记得这两个人物。
“挺好。”谢凌晨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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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刚升起一抹暖色,太子谢凌渊还没有疾驰在上朝的路上。
三辆马车,已经等在了文王府门口。
周氏带着侧妃和侍妾站在文王的房门口,夹道欢迎…不是!热烈欢送。
“王爷,天色不早了!早些上路吧!不不…早些出门吧!”侧妃垂下头,压制住嘴角的笑意。
“王爷,妾伺候你洗漱。”
众人七手八脚,齐心协力。洗脸的洗脸,擦手的擦手。
穿衣服的穿衣服,梳头的梳头。
戴金冠的戴金冠。
不过一刻钟,谢凌晨已经坐在了饭桌前。
一名侍妾拿着勺子,一名侍妾拿着筷子。
谢凌晨的碗里,被堆的满满登登。
“王爷,你快吃啊!”侧妃拿着勺子,恨不得亲手给谢凌晨喂到嗓子眼里去。
赶紧的。
马车已经在门口了。
一个侍妾抱着谢凌晨的被褥枕头就出了门,不假他人之手。
太急切了。
“你抱着本王的被子去哪?”
“啊?”被抓包的侍妾一愣儿,讪讪的笑道:“妾担心王爷在外面住不惯。
王爷带上用惯的东西,在外面也能住的舒坦点。”
“对对对…”众人齐齐点头。
“哼…你们不会盼着本王走吧?”谢凌晨放下筷子,冷哼一声。
众人点头,嘴上却说道:“王爷莫要胡说,我们姐妹就是怕王爷在外面住不好。
这是关心王爷。”
“王爷在外面缺什么,少什么就给家里来信,我们几个让人给王爷送去。”
节衣缩食也得送,只求别回来。
“嗯…算你们几人有良心,不枉本王疼你们一场。”
众人要吐了,疼?什么时候疼了?
一顿早膳用完。
“王爷,别忘记臣妾叮嘱你的话!”周氏压制住嘴角的笑意。
“知道了,放心吧!”谢凌晨眼神一暗。
文王府的门口。
“王爷,路上花销不用担心,一定要玩的尽兴,不用早去早回。”
“王爷,夏季的衣物!臣妾给您放在最后面的马车上了。”
“王爷,一路顺风。”
“王爷,早…早些走吧!”嘿嘿。
两个孩子被领了出来,谢湘和谢鸿。
侧妃握住谢湘的手,“湘儿,快同你爹爹告别。”
谢湘同她爹不怎么熟络,便怯生生的行礼。“湘儿愿爹爹健健康康。”
谢凌晨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唯一的女儿,眼角突然些湿润。
看见谢凌晨眼角的泪光,侧妃心里咯噔一下——这杀千刀的,不会舍不得走了吧?
还好。
谢凌晨只是蹲下身子,伸手揉揉女儿的鬓角。
谢湘刚想躲开,又硬生生的挺住了,扬起了笑脸。
谢凌晨看向谢湘的眼神,有几分怀念。“等爹爹回来,给湘儿请封郡主。”
“谢…爹爹。”谢湘真心实意的笑了。
府里的人叫她小郡主,可她不是真的小郡主,没有封号没有封地。
她人小,却懂。
“鸿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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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晨把谢鸿也抱进了怀里。“鸿儿,听你大哥哥的话!”
“是…鸿儿听话。”谢鸿不过三四岁,只会学话。
谢凌晨说啥他说啥。
“行了!本王走了。”谢凌晨挥挥手,抬脚登上了马车。
“恭送王爷,王爷一路平安,玩的尽兴啊!”众人喜笑颜开,侧身行礼。
比除夕守岁之夜还欢愉。
要不是月份不对,众人想挂上红灯笼庆祝庆祝。
这个月份委实不好,曹氏和谢凌西先后去世。
大皇子一党烟消云散。
一年多前曹氏还趾高气扬,一副准太子妃的模样。
如今尸体都被野狗分食,孩子都流落南风馆了。
真是…
一阵风吹过,周氏裹紧身上的披风。
“回去吧!管家去天香楼定两桌席面,要最贵的!”
“嬷嬷,再去太子府给太子妃下个帖子。”
“快走快走,关大门!”侧妃招呼乳娘抱起两个孩子。
热热闹闹进了门。
谢凌晨的马车,一路疾驰而行。
三辆马车,得得得——
谢凌晨撩开帘子,正巧看见天上金光一闪。
车夫嘟囔一句,“大白天的放焰火?真是钱多烧的慌。”
“在天香楼停一下,本王有些饿了!买几样小菜。”
“王爷,还不到卯时,天香还未开门啊!”车夫略有无奈,心里寻思这王爷是饭桶吗?不是刚用完早膳吗?
再说!也不顺路啊!
车夫看着城门,马缰绳一拽,马车转变了方向。
谁让人家是王爷呢!
没成想——
想不到———
天香楼真开着。“王爷,运气真好啊!”
谢凌晨挑开帘子,“运气是不错,你问问掌柜的,有没有水晶肘子。”
车夫跳下马车,进了天香楼的大门。
不多时,迎宾的小二从里面出来。“王爷,肘子还在锅上,还要两刻钟才能好。
请王爷去店里等。
今日大厨做了酱肉包子,刚出锅,肉汁鲜嫩,请王爷进店尝一尝。”
“好吃吗?都有什么馅料的?”
酱肉包子?还有什么馅料酱肉的呗!车夫怀疑自己家王爷脑子不好使。
“有小葱酱肉的,还有豆腐酱肉的。”
豆腐酱肉的?这是什么品种?车夫都没听说过。
“好。”谢凌晨下了马车,脚步急切进了天香楼。
“王爷真没吃饱啊?”车夫自言自语。
天字一号房。
晨曦笼罩下,茶香袅袅。
“文王殿下,请。”一双素手推过去一杯茶。
谢凌晨一屁股坐下,牛饮而尽。“好茶。”
“文王殿下,这可是千金难买的金山时雨,你这么喝,可就太没意思了。”
一双素手,又递过去一杯。
文王蹙眉,拿起茶杯默默品尝起来。“今日找我来,只为喝茶?”
我…
态度恭敬,不敢自称本王。
对面的人很满意,从怀里掏出金丝楠木的木盒。
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一只天青色的玉佛,玉质不算极好。它的价值甚至没有金丝楠木的盒子高。
“你…在哪里找到的?”
“别问了,知道的越多越想哭。”
“……”
素手举起手中茶杯,“恭贺文王殿下,大仇得报。”
文王举起手中的茶杯,不情不愿,一饮而尽。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对面的人儿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只是觉得奇怪,曹皇后寄予厚望的嫡长子,皇帝的嫡长子。
如同色中饿鬼,来者不拒,这合理吗?”
谢凌晨伸手拿起茶壶,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嘴角翘起,“礼尚往来,罢了!”
“很费力气吧?毕竟要躲开曹皇后可不容易。文王殿下,有勇有谋又纯孝。”
有勇有谋?谢凌晨感觉受到了嘲讽。
“不抵太子妃娘娘,心细如发,步步为营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凌晨的母妃死了,死的时候已经有近三个月的身孕了。
只等着坐稳胎之后,皇帝从行宫回来,跟皇上汇报这个喜讯。
到时候,可一跃为妃。
丽贵人,却突然暴毙了。
哪里是暴毙,六岁的谢凌晨看的明白,他母妃是被皇后灌药害死的。
当时他正躲在柜子里,想让他母妃着急。
因为他牙痛,他母妃不让他吃栗子糕。
他就甩掉小内侍,躲进绮罗宫的柜子里,偷偷藏起来,让他母妃着急。
换一个栗子糕吃。
不小心睡了过去,再醒来从柜子的缝隙里,看见曹皇后在给她母妃灌药。
曹皇后说他母妃怀的是野种。
因为他父皇去行宫两个月有余了。
可是…谢凌晨记得,他父皇去行宫的前一日,来了绮罗宫。
那日夜里,他睡在母妃的床上,半夜被嬷嬷抱走。
闻到了父皇身上的鱼腥味。
可是…曹皇后不听他母妃解释。
他母妃死了。
身下是黑红色的血,一点一点,一片一片。
好像永远流不完。
他害怕了,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动不敢跑出去。
在狭小的柜子里苟活。
直到……曹皇后走后。
他母妃再无声息。
“太子妃真是好谋算,一步步逼猛虎入死巷。
再让人引诱他,让他破釜沉舟。”谢凌晨举起手中的茶杯,敬一杯茶。
鼓动谢凌西造反的,出主意的,又何止李侍郎……
“唯孰能尔。”端的是高深莫测,高人模样。
“……”给谢凌晨整无语了,心里寻思——我吹捧你,你说唯孰能尔?
咋地?有无数个谢凌西让你练手呗?
熟?
谢凌晨不知道,柳眠眠上辈子垂垂老矣的时候,得了一种病,一种老人病。
记不得早晨,海棠端来的是小米粥还是臭豆腐!
往日的一幕幕,却异常的清晰。
无数的场景在脑子里,反复的出现。
柳眠眠就用余下、为数不多的时间慢慢的琢磨。
看…
唯孰能尔吧!
瞎寻思,有时候也有好处。
指不定就能用上,装到了!
“原先竟没发现,太子妃如此能吹?”
“原先竟没发现,文王殿下如此悲惨!”扎心—
“……”
“太子妃,何时开始布局的?从十万两白银开始?”
“文王殿下,何时开始布局的?从夏雪还是夏梅?”
“砰!”谢凌晨不慎打翻了茶杯。
紫荆面无表情,又给谢凌晨倒满一杯。
“太子妃娘娘真是心细如发,我能问一句吗?太子妃娘娘是怎么发现的?”
柳眠眠挑眉,“她二人是曹皇后千挑万选的,应该心腹之人。
不应该以死明志,证明谢凌西清白吗?
为什么会怕死?
异口同声,毫不犹豫地说出大皇子勾股之间有一个黑痣!
合理吗?”
柳眠眠给自己倒一杯茶,气死人不偿命,问道:“是不是,不合理?”
再说!动情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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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特吗?
“夏雪有孕,不想死不行吗?”谢凌晨眼底划过一抹凉意。
目光触及,紫荆手腕上的连弩!银光乍现。
呵!
呵呵!
眼底的凉意,就华丽丽的消散了呢!
“夏梅的弟弟,被她后娘卖到了南风馆。”谢凌晨拍拍胸脯,“我救出来。”
柳眠眠被逗笑了——夏梅谢谢你哦!
从群狼窝救到了狼窝。
“只因为一句话,就暴露了?”谢凌晨觉得自己死的冤枉。
“还有柳青儿和谢凌西幽会的地点,绮罗宫。
谢凌西怎么会孤身一人在绮罗宫呢?
给他放风守门的人呢?不会没人给他守门吧!
柳青儿都知道,留下丫鬟碧桃守门呢!
恐怕谢凌西留的人,被人引走了吗?
是你的人引走的?”
柳眠眠又给谢凌晨倒杯茶,“让本宫猜猜,是文王知道碧桃回去给我通风报信,将计就计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文王殿下,本宫说的对吗?”
对。
太对了。
就是不知道,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谢凌晨出游的好心情,都被柳眠眠这阴阳怪气的风,吹散了。
眼神幽暗,拱手道:“天色不早了,告辞…”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再不走,就要郁闷死了。
柳眠眠扣上金丝楠木的盒子,扔给谢凌晨。“报酬!”
谢凌晨手忙脚乱的接住,塞进了胸口。
“谢太子妃。”
“当初在春日宴上,是你撞我下水的。”
我艹,听着柳眠眠肯定的口吻,谢凌晨心虚的点点头。
“太子妃,当日之事…”
“是谢凌西让的?本宫懂!”
“啊?啊!对对对。就是他。”谢凌晨长舒一口气。
谢凌晨脚下抹油,刚要走。
就听柳眠眠问道:“谢旭,是你让人卖到南风馆的?还有谢诵…?
我艹!
谢凌晨一步窜出一米。“告辞,太子妃。”
谢凌晨脚下生风,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感觉被扒光了。
车夫看王爷两手空空的从天香楼出来,赶忙上前。“王爷,食盒呢?”肘子呢?
“吃了!”谢凌晨面色不善,登上马车。
“王爷?出城吗?”
“出城!”
马车哒哒哒,谢凌晨长舒一口气。
从怀里掏出金丝楠木的盒子,佛公嘴角含笑,悲天悯人。
谢凌晨把佛公拿出,“艹…曹氏,你真是该死。”佛公背面沾着陈旧的血渍,已成黑褐色。
盒子里还贴着一张符。
是什么符?
镇鬼符吗?谢凌晨早已经过了爱哭的年纪。
眼眶通红,闪着嗜血的疯狂。
他恨,他恨自己不是谢凌渊。如果他是谢凌渊,便不会遭受这么多苦楚。
想到谢凌渊,谢凌晨微微的抿着嘴,眼神幽暗。
“脆梨,又甜又脆的翠梨。”
“脆饼,嘎嘎香脆的脆饼。”
“糖葫芦,糖葫芦,三文钱一串的糖葫芦。”
马车经过闹市。
马车里忽明忽暗,光影斑驳。谢凌晨看着面前的金丝楠木盒子,看着盒子里的佛公。
佛公在笑,他在哭。
眼泪无声。
他发现已经不记得,母妃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是高鼻梁还是矮鼻梁。
这一路走来,他没有同盟,又有同盟。
“可是下早朝了?”
“回王爷,下早朝了!”
“在城门口,等一等。”
“等谁啊?王爷,后院的公子们都被王妃打发了!”等不来了。
“卖了多少银子!”谢凌晨眼神一亮。
“没…没卖银子!让他们自行离开的。”
谢凌晨咬牙切齿,“败家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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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小人的茶不好喝,贵人还是少喝点吧!”都喝三碗了,有这么饥渴吗?
“你怕本王不给钱吗?”
本王?
王爷啊!哪个……?小二一抖,是哪个王爷?长的这么好看,是那个文王啊!
小二哥拽拽身上的衣服,随即反应过来,自己长的丑!
嘿嘿!看不上他!
安全。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这就去烧水沏茶。
王爷,小人的茶就是茶叶沫子。您看…”小二哥想说,要不王爷别喝了!
“挺好喝的,比金山时雨好喝多了!”
千金不换的金山时雨,喝着憋屈。
小二哥憋屈了!金山时雨是个啥子?
“王爷,咱们走吧!”车夫看看太阳,再不走就要吃午膳了。
这午膳是在路上吃?还是回文王府吃?
敢情王爷不饿了!刚吃完早膳就去天香楼吃水晶肘子。
一个水晶肘子全造完了!
他们这帮赶车的,连一个酱肉包子都没吃上啊!
又喝了一壶茶,谢凌晨都要尿了。
“走,赶路吧!”谢凌晨顶着一张水肿的脸,坐进马车。
马车刚走了两步,停了下来。车门被打开,上来两个人赫然是谢凌渊和仇久。
看见两人,谢凌晨眼色一暗。“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碰见段尚书,浅聊了几句,二哥莫怪。”
“呵呵!不敢不敢!太子殿下。”谢凌晨忍不住的嘲讽。
“还未恭贺二哥得偿所愿。丽贵人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嗯。”怀里的金丝楠木盒里顶的心口疼。
“求太子殿下一件事,谢旭和谢诵,太子殿下不要过问。
如果父皇想起他俩,太子殿下帮我遮掩一下。旁人我不动,只要他俩。
怪只怪他俩身上有着曹家人的血。”
“二哥,你看我是多管闲事的人?看来我在二哥心中,人品不错啊!博爱呗?”谢凌渊嘴角翘起,眼中毫无笑意。
谢凌晨无奈啊!“我怕周氏,坏我的事。”
“二哥,可以同皇嫂说清楚,夫妻一心,总比各自猜忌的好。”
谢凌晨想想—同周氏夫妻同心。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你可拉倒吧!”
谢凌渊摇头,“不要学我母后说话。语气不对!你可——拉倒吧!语调是这样的!”
仇久翻个白眼,“主子,有事说事,早膳还没吃呢!”还调皮上了。
“回城?一起吃点?”谢凌渊挑眉。
“太子,我们王爷吃过啦!刚吃完肘子,他不饿!”车夫赶忙回道。
他可不想驾着马车,再回文王府!
没那胆子。
文王妃送王爷出来,嘴都咧到后脑勺了。
王爷再杀回去,王妃能磨刀霍霍向王爷。
“王爷,咱们上路吧!马上就要午时了。王爷你还得赴约呢?别让沈大人等着急了。”
谢凌晨想到沈祁,嘴角露出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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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的合作,到此为止了!”
谢凌渊慵懒的靠在马车上,勾着唇。“怎么以后就是竞争关系了吗?”
“二哥,有些秘密烂在肚子里才安全。
世人都说死人的嘴,才能保守秘密!你说呢?二哥。”
谢凌渊的目光淡淡的扫在谢凌晨的身上。
谢凌晨皮子一紧,头皮发麻!好像看见了他父皇。
“我是皇子,也有野心!你别让我有机会。”谢凌晨嘴角弯起一道极浅的弧度,嘴硬道。
“如果二哥想要大圣的江山,尽管拿去。
责任大于天,无事一身轻。”谢凌渊似笑非笑。
于他而言,皇位——
谢凌晨听谢凌渊的语气,不像在说笑,他沉默片刻,垂下眼帘。
良久后抬眸,“皇位给我?沈祁要当首辅,你同意吗?”
“他…不行!”谢凌渊啧啧两声。
“家花没有野花香,文王很懂啊!”仇久抱着膀子,嗤笑一声。
谢凌晨摆摆手,“春宵一刻值千金,早朝一般不用上。
我要是继承皇位,父皇棺材板都盖不住。”
“文王一路顺风,本宫就不打扰了。”
“咕噜。”—谢凌渊,饿!
“duang…”一声——谢凌晨的肚子。
水满则溢。
谢凌晨“呕~”,“恭送太子殿下。”
车夫一刻不敢停留啊!鞭子在空中啪啪作响。
一阵尘土飞扬,谢凌晨在车厢里东倒西歪。
吁!一声。
马车停了,谢凌晨直接撞到了桌子上,吐出一口水。“你脑袋不要了,谁教你这么赶车的…”
磕肿了!“呕…”
谢凌晨捂着头,欲哭无泪啊!
“回王爷,路边有三位公子。”
谢凌晨眼睛一亮,什么公子。撩开帘子一看,嘿!
都是曾经的心肝宝贝啊!有两人是周氏送的,沈祁加强版。
有一人,赫然是身着淡粉色外衫的晚霞。
“你们三人,为何在这?”谢凌晨眼睛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本王不是说,让你们在庄子上等我回来吗?”
都说有了新人忘旧人,谢凌晨也不是啥好人。
少年盈盈一礼,便如山间的明月般,有万般星辉倾泻而下。
“王爷,王妃怕您路上孤单,特意让我二人前来照顾。”
谢凌晨点头,“你二人,上车吧!”
看向另外一人,蹙眉道:“晚霞你又怎么回事?不在府里好好待着。”
“回王爷,太子殿下怕王爷路上无人照顾。特意让小的前来。”
懵逼了吧?
文王!
谢凌晨一拍桌子,“踏娘的,老三夫妻!活该他俩当太子啊!
谁能玩的过他俩啊!
这踏娘的京城,谁爱回来谁回来!本王老死在外头,也踏娘的不回来了!
你们仨,看什么看!上车。”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晚霞前辈,您先请。”
“两位公子,请!”
“前辈,您先请。”
“两位小公子,先请。”
谢凌晨一看,好嘛!三人还谦让上了。
待三人上车…坐好,车夫仿佛吃了定心丸。
手中的鞭子也不虎虎生威了。整个人都平静了,不紧不慢的驾着马车,慢悠悠走在官道上。
整个人,就是放松!
“晚霞,你一直都是谢凌渊的人?自幼同父母走散,被卖进南风馆,悲惨的身世呢?”是信口雌黄的吗?
满嘴故事…
编的挺好啊!
谢凌晨差点感动了,他感动的后果就是,如今不敢动了!
晚霞的声音如同一汪清泉,娓娓道来。“回王爷,同父母失散是真的,被卖到南风馆也是真的。
晚霞不曾欺骗王爷。”
“那你怎么不说,你是谢凌渊的人?”谢凌晨感觉自己一腔真心喂了狗。
他忘记了!
他没有真心,这种东西。
昨日,还吩咐周氏处理梦园。把他们都换银子呢!
谢凌晨对待感情,比蟹黄酥还酥,渣的都捡不起来了。
晚霞也不戳破,微微一笑,声音如清泉落入山涧般,带着一丝低沉。
“王爷,也不曾问过啊!”
“如果,本王问你呢?”
“那小人,也不能告诉王爷。”晚霞低头一笑。
嘿嘿!
着实,没想到。
三个人,两人是正妻送来的监视他的,一人是弟弟送来的眼线。
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能活一天是一天。
咋整!
对付活吧!
“停车,本王要下车。”谢凌晨一声吼。
车夫头也不回,使劲抡鞭子。“王爷,这时候可不行,回去了啊!”都跑出二里地了。
心里又多了几分焦急。
“停车!本王,要出恭。”谢凌晨俊脸一红。
吁!吁!吁!
马车停稳,谢凌晨火急火燎的跳下马车。
官道上尘土飞扬啊!“呸…”一嘴灰。
蹲这拉?多少有点不美观吧!
好歹谢凌晨还是一个王爷,这点脸面还是要的。
第二辆,第三辆马车也停了下来。上面的侍卫一哄而上,围住了谢凌晨。
出门在外,必须时刻保护王爷的安全。
“你们三个下来,给本王挡着些。”
三个小宝贝,变成挡屎的了!不…不…挡谢凌晨的。
三人下了马车,拿出一块绿色的帘子,三角站位把谢凌晨围在中间。
“噗…”毫无形象可言。
“最毒妇人心,她肯定给本王下泻药了。”呜呜呜…
一肚子的水,一泻千里。
今日出城的人,也是大饱眼福了,带着文王府标识的马车,停在官道上。
不远的树林里。
一群护卫围着三人,三人拿着绿色帘子。
噗嗤嗤…库嚓嚓…嘣起一片飞鸟。
“老哥,咱们文王这是咋啦?松了?”后面马车的马车,悄咪咪问道。
车夫赶忙捂住他的嘴,“别胡咧咧,脑袋不要了!文王这是…?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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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比划着,“天香楼的肘子,那么大个!都被文王自己造了。”
“多大啊!俺也没吃过啊!天香楼贵人云集的,菜不便宜,老弟我没吃过。”后面的车夫挠挠脑袋。
车夫讪讪笑两声,他也没吃过!
都是肘子,听说天香楼的,格外好吃!
丢人不丢脸。
车夫嘴硬道:“那是相当好吃了,要不然小魏太医能一天买三嘛!”
聊起小魏太医,有人问道:“小魏太医去哪了?这几次府上请平安脉,都是别的太医来的。”
不怪众人惦记小魏太医。
“小魏太医人好,好人啊!”车夫感叹一声。
“小魏太医不止人好,手还松,让他扎两针,他就给扎两针,一文钱不收。”
看病多贵啊!不收钱的大夫就是好太医。
“就是!要是小魏太医在,文王殿下也不至于…这么臭。”
“今天是什么风?”
“西北风…”
西北风管饱。呕……
…
被车夫们惦记的、手松的小魏太医,此时此刻像一只小肥羊,被绑在柱子上。
小厮雄黄和丹参被绑在另一根柱子上。
“泼…”一瓢凉水透心凉,魏川柏从里到外心飞扬。
只听面前的络腮胡子,无比熟稔道:“韦公子,别来无恙啊!”
中了迷药的小魏太医,头嗡嗡的疼,好像眼前有一万只蜜蜂在飞来飞去。
韦—魏—韦,络腮胡子有些大舌头。
小魏太医晃晃脑袋,“大叔,你认识我?”
眼前是一个村庄。
炊烟袅袅升起,鸡、鸭、鹅还有大黄狗,大黑狗都在地上溜达。
狸花猫趴在树杈上舔着爪子,村民在忙来忙去。
都挺和谐,不和谐的只有小魏太医和他的两个小厮。
“大叔,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魏太医后悔了,早知道听车夫的,走官路了。
非要走近路,还没有雇镖局随行。
“大叔我看你不像坏人,想来咱们之间有误会。”
络腮裤子摇摇头,大舌头啷叽的问:“你是不是姓韦?”
小魏太医蹙眉点点头,“大叔,我是一名…”
络腮胡子眼神一亮,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还有炭笔。
“你姓韦,就没有误会!快给你爹写信。”
“我爹欠下的风流债?”不怪小魏太医如此想,魏太医这辈子都没出过京城。
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说的通俗点,就是吃喝拉撒都在京城,跑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冀州。
一辈子没得罪过人,除了情史就没有复仇史。
什么玩意儿?风流债…?络腮胡子拧着眉头。“你在说什么玩意?赶紧写。
别磨蹭,我还要回去吃午饭呢!”
说到午饭。
小魏太医的肚子,也会咕噜噜,“咕……”
“写什么?你绑着我,我怎么写?”
络腮胡子招招手,“铁蛋,快过来!把韦公子解开。”
树上的狸花猫,伸伸懒腰。“喵~”
小魏太医闭上了眼睛,“赶紧睡,赶紧睡,这是梦!”聊斋啊!这是…
小魏太医感觉身上一松,一个东西怼着他的屁股。
“噩梦速速醒来,急急如意令。”小魏太医嘴里嘟嘟囔囔,脑门子疼的,一跳一跳的。
“韦公子,要赎金的时候,能给我要两串糖葫芦吗?吸溜…”
吸溜…超长的鼻涕被小孩,吸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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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魏太医一侧头,看见一个鼻涕过河…
拿袖子擦鼻涕的小男孩,大约六七岁。
想也没想,小魏太医从怀里掏出手帕,一抬手把小男孩的鼻涕擦了。
“手帕送你了。”
“咕噜噜…”是小魏太医的肚子。
饿!!!
小男孩拿着帕子,双眼瞪的溜圆儿。
不可置信啊!这当官的,居然不嫌弃他?不嫌弃土匪?
“孙伯,这韦公子是好人,跟他爹不一样啊!咱们别杀他了吧!”
小魏太医脸一黑!——还得死呗?媳妇没追上,就死在不知名的村里了?
要不是腿上绑着绳子,小魏太医要跪了。
“壮士,纸笔!你念我写,我配合,你放心!
千万别弄死我,我媳妇还没娶上呢!”小魏太医态度良好。
媳妇还没娶上?
络腮胡子蹙眉,韦县令他儿子小妾都一十八个了,还有个别名叫十八钗。
怎么就没有娶妻呢?
络腮胡子点点头,大户人家没有娶正妻,就是没娶妻。
懂了!
“好,先不杀你。”络腮胡子很满意韦公子的识时务,觉得眼前的韦公子也算一个俊杰。
毕竟,识时务为俊杰嘛!
“我念,泥写!”
“好,壮士放心,我肯定好好写。”小魏太医一手拿炭笔一手拿纸。
说是炭笔,只不过是烧黑的木棍子。
木棍,小魏太医着实不会用啊!
“壮士,有没有毛笔和桌子?
要不你放开我?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一定不会跑。”
这骄傲的语气是怎么回事?络腮胡子一愣儿,“如今,肩不能提,手不能扛都是都是值得炫耀的事了?”
“壮士,莫在意这些细节,你只要相信,我肯定不会跑就行。”
“铁蛋。”络腮胡子喊一声。
“哎!”铁蛋解开小魏太医绑在腿上的绳子。
小魏太医终于能同树,分开了!
“跟我来吧!”络腮胡子背着手,“别想着跑,你跑不出去的,我们村在山上。
没有人带你下山,你找不到路,山上还有狼,别瞎跑。”
“哎哎!我惜命着呢!”小魏太医真是怕死。
此刻小厮雄黄和丹参也幽幽转醒。“少爷…?咱们这是在哪?”
“在梦里,快睡吧!”魏川柏冷哼一声,两个没用的小废物。
不知道谁是少爷,睡的比他还死。
“少爷,这不是在梦里。”雄黄看着身旁的大黄狗。
看着自己被绑在柱子上,“少爷,是食人族吧?咱们不会遇见食人族了吧?”
“咳咳…”络腮胡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我们是强盗,是土匪。”络腮胡子看向小魏太医。“不吃,色中饿鬼,骚气!”
络腮胡子不说还好,一说!雄黄和丹参都抖了…
完啦!完啦!他们主仆三人——危!
他们不骚气!
“我不吃人,我只吃糖葫芦。”铁蛋拽拽小魏太医的袖子。
行!
小魏太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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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小孩咧嘴嘿嘿一笑。
络腮胡子带着小魏太医来到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门口挂着晒干的菜干和萝卜干。
架子上还有正在晾晒的萝卜。
小魏太医肚子,“咕噜噜…”从怀里拿出一串铜钱,放在架子上。
从架子上拿下一块半干不干的萝卜,放在嘴里咀嚼起来。
“韦公子,给。”小孩从兜里掏出半块油饼。“给你吃。”
“谢谢,我吃这个就行!”小魏太医举起手里的萝卜条,“冬吃萝卜夏吃姜,不老医生开药方。
这萝卜化痰。”
络腮胡子看向小魏太医,眉头紧皱,有一丝怀疑。
“秀才,借你的笔墨纸砚一用,还有桌子。”
挂着菜干的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名面色苍白的男子。
身穿素色布衣。“你别糟蹋我的东西,贵着呢!”
“别小气,就用一点。”络腮胡子指着小魏太医,“看见没?这是韦公子,他爹有钱!
赎金!赎金分你五两银子。”
面色苍白的秀才,点点头。“行!进来吧!”
家徒四壁。
不,也不能这么说,要说穷也不对。
房梁上还挂着腊肉,墙壁上挂着晾晒好的菜干。
还有风寒的小鱼干。
“咕噜噜…”是小魏太医的肚子在抗议。
“快写,写完给你吃饭。”络腮胡子凶道。
“白银三十万两,放在蛇头山角下。”
啥玩意儿?
三十万两,魏川柏脸都绿了,把他爹骨头渣子卖了,都不值三十万两。
“写啊!”络腮胡子看他迟迟不动笔,都着急了。
“我家没有三十万两!”虽然挺难为情,但是不丢人。
又不是贪官。
十万两紧一紧,卖卖草药还能弄出来。三十万两想都不要想…
“人家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爹做官都二十多年了,肯定有。
赶紧写,写五十万两。”
小魏太医把手中的毛笔一扔,“你还是杀我,吃肉吧!”
五十万两,纯属难为人。
“舍命不舍财?你这就不对了,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络腮胡子拍拍小魏太医的肩膀,
“话是一点错没有,问题是我没钱。”一点没装!
“咕噜噜…”
络腮胡子蹙眉,“秀才,给韦公子整点酒菜!”
“韭菜,我不吃韭菜。秋季干燥火大,不宜吃韭菜。多谢壮士…”吃韭菜流鼻血,媳妇没追到呢!
络腮胡子一笑,“你这纨绔子弟,还挺懂礼仪的。”
纨绔子弟?
小魏太医反驳道:“本官是大圣朝好青年。”
不多时,白脸秀才端着两张葱油饼。“家里只有这个。”
“万分感谢。”小魏太医一拱手,大口大口吃起来。
吃完一张,便不再吃了,剩一张留给雄黄和丹参。
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白面书生。“饭钱。”
白面书生摇头,“用不了这么多?”贪官之子,都这么谦逊有礼吗?
“麻烦公子,再给我三碗热水。”
“哎!等会儿啊!”白面书生又进了厨房。
络腮胡子拍拍小魏太医,“你这个人,好似还不错,可惜投错胎了!为啥姓韦呢?”
“因为我爹姓魏啊!我爷爷也姓魏啊!我没得选择…”
小孩高喊一声,“叔?你姓魏啊!不姓韦吗?”
“吸溜……”“我的糖葫芦没啦!呜呜呜……”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别哭啊!哎呀我的娘…你这孩子哭的真脏。”小魏太医面露嫌弃。
拽着自己的袖子给鼻涕孩儿,擦了擦!
满脸嫌弃,嘴上却温柔无比。“我给你开两副药,你喝完就不流鼻涕了。”
络腮胡子面露惊讶,“弄啥子?你不姓韦啊?你爹不是知府吗?那个贪官韦青天吗?”
“我姓魏,名叫魏川柏是个大夫。”魏川柏留个心眼,没敢说他是太医,怕络腮胡子跟他要钱。
必须装穷。
他是真没银子,银子还得追媳妇,跟媳妇跑商呢!
铁蛋一拍络腮胡子的大腿,“完啦!胡子叔你们绑错人了。”
“你的马车从京城来的?马车上为什么带着官府的标识。”
“我有一个重要的病人来了胶州,我追她来的。马车上有官府的标识,是怕有人抢马车。”
没寻思,有人专抢官府标识的车。
失误啊!
络腮胡子挠挠后脑勺,有点尴尬了。“路引呢!拿出来我看看…”
“在包袱里,我的包袱在马车上。壮士,我的马车呢?”
“你的银子,放怀里?路引放车上?为什么不揣怀里?”络腮胡子眼神躲闪。
“路引,你们没看吗?”
络腮胡子被看的不自然,转过头,“不认字,不行吗?娘腿的…”
“你们抓错了,放我走吧!我不姓韦,姓魏。”
“老子不管你叫魏什么,反正不能放你走,万一你下山,带官兵来剿匪怎么办?”络腮胡子摆摆手。
“哪里有土匪,壮士我没看见!放我们主仆三人下山吧!”魏川柏摇头。
“我们这么大的土匪村,你看不见吗?”小鼻涕孩挺起胸膛。
好大!
真没看见!
不说是土匪村,魏川柏以为是乡村一日游呢!
“有没有可能是——山中有一村,复寻,不见!”
所以这是一场梦,放他下山吧!媳妇还没找到。
他守口如瓶。“壮士,我这人只有一个优点就是嘴严。”
什么玩意?不见!复寻,不见的!
络腮胡子眉头紧锁,“老子听不懂,你说的什么玩意!等天黑吧!天黑送您们三个下山。”
白面书生面露疑问。“大当家和二当家的进城采买去了,不用等他们回来商量商量吗?
这人可靠吗?不会带官兵来吧!”
可不可靠的,看面相挺可靠的!
从前又不认识,刚见第一面谁敢保证。
“好像…不是啥坏人。”络腮胡子嘟嘟囔囔。
魏川柏在白纸上写下两张药方。
一张递给鼻涕孩,一张递给白面书生。“一张治流鼻涕的,一张补气补血的,你这是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只能温养着。
索幸没有大碍,只是比常人虚弱一些,夏季晒晒太阳。”
“是…好人。”络腮胡子肯定了。
“铁蛋,让人把他的书童放了,晚上送他们下山。
那个…把马肉端过来一些,毕竟是魏大夫的马,让他吃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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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夜幕降临。
山风拂过枯树,一阵沙沙声。这里的天,比京城暖和,叶子并未全部掉落。
山上没有一丝火光,下山全靠摸索。
在魏川柏第二十次摔倒后,络腮胡子相信了!
魏大夫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是在骗人。
腿脚也不咋好使。
“壮士,不能点个火把吗?”魏川柏拿出钱,买个火把。
“魏大夫,你回去之后给自己开点药吧!眼神咋还不好使呢?”
络腮胡子递过去一个棍子。“你们握住那一头,跟着我走。
不能点火把!
你们会记住路的,到时候我只能杀人灭口了。
大哥我这是为你好,懂不?”
“壮士哥,有东西咬我腿,”魏川柏欲哭无泪了。
“那是山上的虫子,没事咬不死人,你忍忍马上到山腰了。”
“……”
风在咆哮,狼在叫。魏川柏每走一步都在摸黑。
“壮士哥,狼不会来吃咱们吧?”
月光不知何时被浮云遮盖,伸手不见五指,山间只有四人的呼吸声。
雄黄和丹参已经后悔了,在京城喝香的喝辣的,他俩为啥要跟着少爷出来?
少爷出来追柳二小姐!
他俩追谁?
追黑白无常,还是夜叉!
“丹参,你还在吗?”雄黄颤颤巍巍道。
“丹参…丹参…说话啊!”
丹参也哆嗦道:“嘘!别叫我!我娘说黑夜里有人叫名字,不能回答。
会被恶鬼抓替身的。”
“丹参,我是雄黄。”
“别说话,我娘说黑夜里说话会破气的,容易被鬼盯上。”
“少爷,你在前面吗?说话啊!”
“你俩能不能别说话,能不能别讲鬼故事!”魏川柏拽拽身上的衣服。
“马上就到官道上了,别着急。”络腮胡子的声音幽幽传来。
“不着急!不着急!壮士,我们不着急。”
着急也不敢说!
月光从云层中露出一角,魏川柏能看见络腮胡子的后脑勺。
高低起伏。
他们在山里深一脚浅一脚。
不知过了多久,络腮胡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亮了…
点亮一个火把递给魏川柏。“往前走,就是官道了!魏大夫后会有期。”
“谢谢,壮士。”捡回一条命,魏川柏由衷的感谢。
“我回去了,你路上当心。”
“好,后会有期,谢壮士不杀之恩。”
…
“小魏太医,醒醒!醒醒!”
魏川柏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定睛一看,又一看:“纪暖?”
眼前的人一身男装,脸色比在京城时黑一些,眉毛也粗一些。
魏川柏还是能一眼认出。
“纪暖?我在做梦呢!这是哪里啊!”怎么就重逢了呢?
星星点点的阳光落在纪暖的脸上,魏川柏想伸出手。
他不是在山上赶路吗?怎么做梦了呢!
面前的人蹙眉道:“你怎么出京了?还睡在马车里?不怕遇见土匪吗?”
遇见土匪?
魏川柏点头,“遇见了,他们还吃了我的马,我的路引也不见了!”
魏川柏目光不经意的扫过车厢里宝蓝色的包袱。。
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放着路引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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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嘶…”是马鸣声。
魏川柏捂着头坐起来,撩开帘子。
一匹枣红色大马,给他拉车的马!魏川柏下意识的蹙眉。
他的马,还在!那昨日,络腮胡子给他吃的马肉,是怎么回事?
路引也还在?
奇怪,真奇怪!
“啪!”一个巴掌抽在自己的脸上。
疼麻了!“嘶!”魏川柏捂着脸。
纪暖眸中一沈,随即“噗嗤。”笑出声。
“小魏太医,这是什么新的治病方法吗?”
脸太疼了,魏川柏捂着脸,眼睛都是点点星光,“不是梦!”
“纪暖,你怎么在这?是你救了我吗?我…”要以身相许。
“唔…”剩下的话,被纪暖用手捂在嘴里。
“不是我!是郭魁。”又解释了一句。“他有媳妇了。”
以身相许,不了!
纪暖松开手,把身上的皮囊水袋递给魏川柏,“喝口水吧!也不是郭魁救的你。
我们有事出城,碰巧遇见的。”
魏川柏接过水袋,仰头咕咚咕咚喝一大口。
这是柳纪暖的水袋?魏川柏舔舔唇瓣,舔舔壶口,心虚的看一眼柳纪暖,耳尖微红。
“……”柳纪暖眼神中略带嫌弃,转过头。
没眼看!
魏川柏一大口一大口,一小口一小口,“嗝~”
一壶水,喝的一滴都不剩,脸红如霞。
“噗嗤!”“小魏太医你是牛吗?喝水治病吗?”
说到病,魏川柏握住纪暖的手腕。时而皱眉,时而眉头舒展,而是又皱眉。
“严重了吗?”柳纪暖眼神一暗,略带紧张。
严重了吗?没有。——但是魏川柏不能这么回答她。
“严重了,柳纪暖!你有按时服药吗?讳疾忌医,你出门不带大夫,还不通知我?
柳纪暖,这是你的生命,你怎么能当儿戏?啊!”怒吼出声。
“嗝~”
魏川柏轻咳一声,“咳。”咽下这一声“嗝。”
喝水喝多了!舔舔唇!目光不自觉的盯着柳纪暖的唇。
“砰…”柳纪暖一脚踹开马车门。
跳了下去,“既然小魏太医没事了,就赶紧回京城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柳某还有要事在身,后会有期。”
轻轻一跃,翻身上马。对着马车外的郭魁、南栀道:“咱们走吧!”
“是,柳二爷。”两人翻身上马。
郭魁抱拳道:“小魏太医,告辞!小人郭魁,后会有期。”
南栀一身天青色男装,也抱拳道:“小人南栀,小魏太医后会有期。”
魏川柏碎了,啥玩意就后会有期了。
他才追上柳纪暖,就后会有期了。。
魏川柏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直接跃下马车,一把拽住柳纪暖的马缰绳。“柳纪暖,本官同你一起走。”
“嘶…”柳纪暖身下的黑色骏马蹬着蹄子,它不喜欢陌生人的碰触。
鼻子里喷出热气,马眼盯着魏川柏。
柳纪暖拍拍骏马,“旺财,听话!”
旺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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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财不是狗吗?
魏川柏刚想说出口的话,就鬼使神差的变成了,“旺财,不是尚书府的狗吗?”
“它叫旺财?”魏川柏摸摸旺财的狗头,呸!马头。
旺财放下马蹄子,安静下来,眼神也变得随和了!
在旺财的心中——这是一个熟人?
“有事吗?小魏太医!”柳纪暖用力一拽。“松手,小魏太医。”
“柳纪暖,咱们算朋友吗?”魏川柏眼眶微红。
“柳纪暖,你说!咱们算不算朋友?你离京不通知我?
假死不通知我。
我是你的大夫,你的专属大夫。”
“你随礼了吗?”柳眠眠暖一愣儿。“我出殡,你随礼了吗?”
魏川柏眼神躲闪,“没有!你又没死,随什么礼!”
“那咱们就不算朋友!礼都不随,扣死你得了。”柳纪暖略带嫌弃。
“你的小厮去河边打水了,你在马车等他们吧!我真的还有事。”柳纪暖一拽缰绳。
“驾…”
旺财还没有跑出去,魏川柏一把抱住了旺财的马腿。
好人谁抱马腿!
魏川柏就抱。
旺财转过头,威胁道:“嘶嘶~”
柳纪暖在一匹马的脸上,看见了愤恨,和窘迫。
“松手!”柳纪暖举起马鞭。
魏川柏摇头,“你带我一起走,本官是来给你看病的。”
“不需要,我爹娘给我找大夫了。”说到爹娘两个字,柳纪暖异常的温柔。
眼里的柔情,差点让魏川柏沦陷其中。
可惜这柔情不是对他。
“他医术肯定不如我!”魏川柏大言不惭道。
“医术尚可,擅长解毒。”柳纪暖也害怕自己活不长,他如今怕死,怕的要命。
她想看眠眠的孩子长大,想给爹娘养老,想在祖母身边尽孝。
想看谢凌渊登立为帝,想看自己的妹妹登基为后。
想看万里江山,想看百年盛世。
柳纪暖不舍得死。
“那正好,本官同他学习学习、讨教讨教。活到老学到老,要精进技艺。
川柏可以拜他为师。”
话都被魏川柏说了。
柳纪暖蹙眉,“小魏太医,这里的条件不如京城。我稍后要做的事,有些危险。
你不适合留在胶州。”
魏川柏不知道柳纪暖在装傻,还是在变相的拒绝他。
她不喜欢他…
这样的认知,让魏川柏胸口憋闷,一抽一抽的疼。
那疼从胸口慢慢延伸到四肢百骸,魏川柏的脸色变得苍白。
魏川柏满嘴苦涩,“是太子妃娘娘,让微臣来给柳二小姐解毒的。
柳二小姐,不会辜负太子妃娘娘的一片心意吧?”
不会。
柳纪暖不会。
她眼睛里有了笑意,“眠眠,她信里怎么没说?”
魏川柏抬眸看着柳纪暖眼里的喜色,只觉得头晕目眩。
他,情路曲折,山路十八弯。
“本官是太医,能出京一定是有公事。
太医不可随意出京,本官能来胶州,就是受了太子同太子妃娘娘的指派。”
柳纪暖看向魏川柏,眼里带着审视。
良久。
柳纪暖叹口气,松口道:“你骑马跟上吧!”
“本官不会骑马。”带着几分理直气壮。
从小顺风顺水,在医术上天赋极佳的魏川柏,自卑了!
骑马,不会。
柳纪暖看向郭魁,“郭魁,麻烦你带带他。”
郭魁在马背上对着魏川柏伸出手,“小魏太医,上马!我带你…”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郭魁下马,走到魏川柏身边,双手用力直接给他提上了马,然后坐在了魏川柏身后。
半圈着魏川柏。
“驾…”
两人共乘一骑。
魏川柏像小媳妇一样,被郭魁圈在怀里。
“驾…”柳纪暖和南栀紧随其后。
“郭壮士,我的水袋、水袋在马车里。”魏川柏顾不得窘迫,喊道。
那是纪暖的水袋啊!
有纪暖的味道啊!
“没事,你的小厮会带过来。”郭魁哈哈大笑。——看热闹,真开心!
看着三匹马疾驰而去。
小厮雄黄和丹参从树后出来。
“丹参,咱们去哪?”
“跟上去啊!快!一会追不上了。”
“丹参!你说昨晚是梦还是遇见鬼了?土匪窝在哪?”
丹参抖了抖。“问过公子,再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四哥?什么四哥,我四哥也在睡觉呢!别叫我…”柳眠眠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黢黑的屋里。
天还未亮。
天不亮,不约!
孕期嗜睡,柳眠眠翻个身。“呼…”
海棠挠挠柳眠眠的手心,打个哈欠道:“小姐,四少爷在门外。”
呵呵…
“四哥,上朝走错地方了?让府里的马车给他送过去,别叫我!”柳眠眠把手藏在被窝里。
嘿嘿。
海棠掰着手,算日子。“小姐,是不是安宁郡主要生了?”
要生了?
生。
柳眠眠直愣愣坐起身,“是吧?快给本宫换衣服。”
她此刻没觉得不对劲,生孩子找她做什么?
她又不是稳婆。
不过半刻钟。
柳眠眠穿戴整齐,房门被打开。
柳泽恩在院子里已经转了一十八个圈圈了。
脚下生风,嘴里嘟嘟囔囔。
“四哥,你怎么了?可是安宁?”难产?柳眠眠摇摇头,把坏念头摇出脑袋。
看见自己疼爱的妹宝儿。
柳泽恩好似看见的救星。“眠眠!安宁她好像生病了!她这两天偷吃药,保胎药!”
安宁生病了?吃保胎药?
柳眠眠坐着马车,去了公主府。
路上疾驰的马车,里面坐着上早朝的官员。看见太子府的马车,都纷纷避让,让太子府的马车先行。
一路疾驰,到了长公主府门口。
守门的小厮看见太子府的马车,直接打开了大门。“恭迎,太子妃娘娘。”
柳眠眠被搀扶着下了马车。
一手提起裙摆,一手拖着不显怀的肚子——小跑。
“眠眠,小祖宗你小心点!”柳泽恩吓出一头冷汗。
“小姐,小心肚子。”海棠跺脚。
众人,紧随其后。
公主府,柳眠眠很是熟悉。
穿过长廊,穿过花园。
柳眠眠手里拿着夜明珠,钻进了假山里,“安宁?”
“眠眠?”假山的石壁上靠着一个人。喃喃道:“你怎么来了?”
“你有没有出息,从小到大,一有事就躲这里?”柳眠眠轻车熟路把夜明珠卡在石壁上。
“我…”安宁哽咽,咬着唇。哽咽道:“眠眠,北国人要来了!”她梦到,她同母亲都死了。
柳眠眠靠在谢安宁身边,“嗯,所以呢?”
所以?
所以要回北国了!谢安宁好不容易要止住的泪水,又止不住了。
她张开手掌,里面静静的躺着一颗药。“这是我娘的药,北国使团进京的那日,就是我娘服药的那日。
我才知道,我娘把北国的玉玺带回来了。
北国的玉玺。”
“请收下小女子的膜拜,姑姑真是能人!”柳眠眠差点没跪了。
“眠眠,这玉玺是开启北国宝藏的钥匙。
我娘说,北国皇室有一个埋宝之地,这历代相传的玉玺,就是钥匙。”
“咳咳咳…”跪了,已跪!站立不了一点。
柳眠眠手里被塞进一个东西,不大!与其说是玉玺,更像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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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宁捂着肚子,靠在柳眠眠身上,“这是我父王找到的,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娘也不知道。
他们都没看见真的玉玺,只看过画像。北国玉玺,已经丢了六十年了。
得玉玺者,得天下。”
“北国玉玺这么厉害?”柳眠眠拿起来仔细欣赏,实在看不出特殊之处。
“吹牛皮呗!”谢安宁擦擦眼泪。“北国蛮夷,就是得到天下,统一三国也不知道怎么管理。”
“说的对。”柳眠眠把身上的披风解下,系在安宁身上。
“咱们把玉玺藏起来,让他们使劲找,找不到急死他们。”
谢安宁摇摇头,“他们应该是知道了,或者是有所怀疑,才一直要我和娘回去。”
“眠眠,我不想回去!我不是北国人,我是大圣的子民。”
安宁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落在柳眠眠身上,落在柳眠眠的心上。
大圣啊!
有安宁的家人,有她的知己好友。有她的泽恩哥哥!
还有他们的孩子。
“你是大圣的郡主。”柳眠眠想说,不会送她回去的。
可是…
上一世。
长公主死后,安宁孝期刚过,便踏上了北国的领土。
回来的,只有她破烂不堪的尸身。
残缺的面容。
柳眠眠心疼的厉害,抱住安宁道:“安宁,有我在!不会让你回去的。
你信我吗?”
安宁点点头,“我信。”心里却一点不敢信,北国兵强马壮,鞑子骁勇善战。
怎么保住她呢?
用大圣百姓的命吗?用长歌的命吗?
谢安宁不愿意,不愿让柳眠眠为难,不愿让长歌身死。
“真的吗?那就回去吧!我腿都麻了,早饭还没吃呢!”柳眠眠扶正谢安宁。
“我四哥,都要吓哭了。”
“啊?”谢安宁眉头紧锁。
咬着唇,“眠眠,我尿裤子了!”
柳眠眠低头,自己绣花鞋都湿了。“虎妞,那是孩子的胎包破了。”
“海棠、紫荆快来啊!”柳眠眠扭头就喊。
狭小的假山里,第一个冲进来的不是腿脚麻利的海棠,也不是武功好高强的紫荆。
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柳泽恩。
“眠眠,你嫂子怎么了?”柳泽恩,堂堂探花郎要哭了。
眼眶通红。
“尿我脚上了。”柳眠眠低头看自己的绣花鞋。
“眠眠,你刚才还说是包浆水,是胎包水!不是尿。”谢安宁额头上冷汗淋漓。
却不肯喊疼。
“安宁,我扶着你出去!”柳泽恩冲着外面大喊,“快去叫醒稳婆,去宫里请御医。
去蒹葭院请长公主。”
把安宁扶出假山,柳泽恩抱起安宁就往房里跑,紫荆护在他身侧。
“眠眠,你慢点走!别摔了。”
柳眠眠回到假山里,取下夜明珠。
“哎呀!”
手一抖,夜明珠落地,轱辘到角落里。
“小姐,让我来,让我来!”海棠冲进来,蹲下身子,往前够了够。
“小姐,里面有一个小球。”海棠伸手够出,摊开手心。“小姐,是一颗药丸。”
“我的天啊!奴婢还以为是谁丢的珍珠呢!”海棠甩手要扔。
“给我吧!”柳眠眠解下腰间的荷包。“放这里。”
海棠拿出帕子包起来,“主子,还可能是老鼠屎。”
用力闻了闻。“是药,有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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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泽恩在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
天气并不暖和,柳眠眠手里抱着汤婆子。看着他四哥头上冒白烟!
比新蒸的包子,还热乎。
“娘,让我进去吧!”
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柳泽恩心里没底。
“娘,你让我也进去吧!娘…”柳泽恩拍着门。
“嘎吱!”门被打开,柳泽恩刚要冲过去,被长公主谢璇一把拽住。
“男子不能进产房,不吉利,你回书房坐着去!”
柳泽恩摇头。
“我娘生眠眠的时候,我爹就进产房了,眠眠也挺吉利的。”柳泽恩傻乎乎道。
“……”
谢谢你啊!四哥!还觉得我挺吉利!
柳眠眠磨牙道:“咳咳!四哥,你给爹娘报信了吗?”
“还…没。”
柳泽恩在院子里转悠两个时辰了,脚下的千层底都磨掉一层。
就忘记报信了!
长公主哄道:“泽恩啊!你快去回柳府报信,生孩子没有这么快的!”
柳泽恩点头,“对对对,我娘生眠眠,生了一天一夜。”
当时年幼的柳泽恩就守在门口,蹲了一天一夜。
谁叫也不走!
知道的是,她娘给他生妹妹。
不知道的!以为他娘给他生祖宗呢!
寸步不离,守在门口。嘴里就念叨着要妹妹。
如今柳泽恩仍旧是,寸步不离,守在门口。
“安宁,你还未吃早膳!饿不饿啊?”柳泽恩扒着门缝道。
“安宁,你别怕!太医和大夫都在。京城里医馆的老大夫,我都让人请来了。”
“安宁,你说句话!”
不怪他如此紧张,实在是柳夫人生柳眠眠的时候,太可怕了!
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
险些一尸两命。
当时府里众人腿都吓麻了,如今柳泽恩的腿也是麻的。
“砰!”门被推开,稳婆拉拉着一张大脸,“郡马爷,你能不能从院子里出去?
郡主刚要眯一会儿,就被你喊醒了!
刚要眯一会,就让你喊醒了!”
柳泽恩瞬间愣住,眼眶有些红。“安宁,在生孩子!为什么要眯一会儿?”
“生孩子急不得!孩子得从上往下走。
依老奴的经验看!得过了申时才能生出来。”
稳婆有些无语了,这柳郡马太磨人了。
嘟嘟囔囔两个时辰了,一点不口渴。
这要是她儿子,她非得把他嘴巴缝上,不可!
可惜不是!
柳尚书的儿子,太子妃的哥哥,长公主的女婿。稳婆不敢缝,只能默默忍耐。
“四哥,你回府去接爹娘吧!”别在这嘟囔了。
“不行!我要守着安宁。”柳泽恩摇头。
女婿对女儿如此的上心,长公主谢璇本应该高兴欣慰。
但是…此刻!她脑袋疼,一蹦蹦的疼。
柳眠眠脑袋也痛,“四哥,你和大哥不相伯仲。”
眠眠揉着太阳穴,“姑姑,咱们两人回屋喝杯茶吧!”
长公主谢璇本不想回屋,只想守着她女儿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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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泽恩进不去产房,她能啊!
柳眠眠从荷包里,拿出一颗药。“姑姑,聊一柱香的。”
长公主谢璇看清药丸,药丸在太阳下泛着一丝诡异的暗红色。
这是北国的毒药,名字很好听叫胭脂。
可以让人无痛无觉的死去,服药之人,脸上会浮现出淡淡的胭脂色。
此药,因此得名。
“聊。”随便聊。
长公主看向柳泽恩,“你小点声,不要打扰稳婆。一会你爹娘就来了。”
爹娘?
柳泽恩不怕啊!又不是他祖母。
“安宁,你吃不吃红糖团子?”
长公主谢璇拧着眉头,好气又好笑。“你进去吧!一会儿安宁生的时候,你再出来。”
柳泽恩嘿嘿一笑,如傻子一般。“谢谢娘,娘你最好!天下第一好!”
“柳夫人呢?”长公主幽幽道。“不是天下第一好的娘?”
难题!?
柳泽恩嘿嘿一笑,“岳母是天下最好的岳母,我娘是天下最好的娘。
都好。”
柳泽恩轻手轻脚,冲进了产房。
柳眠眠突然灵光一闪!保胎药?
“紫荆,你叫魏太医过来!给安宁郡主把把脉。”
两人来到内室。
长公主谢璇屏退左右,伸手道:“眠眠,这是姑姑补身子的药,还给姑姑吧!”
“掉地上了!不能用了…是海棠在地上捡起来的。”
谢璇貌似不在意道:“那…那姑姑扔掉就是了!”
“这药好香,像药香又像花。”柳眠眠作势放在鼻下,要闻闻。
“眠眠。”
柳眠眠的手腕,被长公主一把握住。“药不能乱闻,是药三分毒。
你如今有孕,要万般小心。再说!这药都脏了,掉地上了。”
“姑姑再给我一颗新的吧?”
哪里还有新的?谢璇只有一颗。
别的药,十几年前都跑丢了。
柳眠眠松开手,药丸掉落。谢璇迅速捡起来,揣在袖子里。
柳眠眠从袖子里拿出玉玺,放到桌子上。
长公主谢璇看清桌上的东西,仿佛跌入冰冷的河水中,全身冰冷,只有一颗心在跳动。
“姑姑,这是假的吧?”柳眠眠把玩着手里的玉玺。
长公主张张嘴,半天发不出声音。
叹息一声,“这是真的,假的那个在你父皇那。”
啊?
柳眠眠如遭雷劈,碎掉了!“姑姑,好谋算!”
长公主谢璇苦笑一声,“除了安宁,本宫谁都不信。
天家哪里有什么兄弟情义,都是假的。姑姑只求安宁能平安。
如果没有这枚玉玺,皇帝不会接我回来。
这枚玉玺,是安宁的护身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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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夫人说的,都对啊!
合谷穴,三阴交穴还有另外几个穴位。魏太医金针一扎,不过午时刚过。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公主府。
男孩六斤八两,身上皱皱巴巴、黏黏糊糊,小脸哭哭唧唧。
柳泽恩腿一软,跌坐在产房门口。
柳府众人也等在门口,当接生婆抱出孩子,众人喜悦的脸上,多少带着点失望。
又是一个带把的。
柳母抱着她的第八个孙子,“老四,快把孩子抱给你岳母看看。”
“哎!”柳泽恩从地上爬起来,麻利的接过襁褓中的儿子,放在臂弯里。
那姿势要多熟练有多熟练。
要多标准有多标准,赶上有经验的奶娘了。
奶娘伸出去的手,又收回去了。
柳泽恩从小就是奶爹,看大了柳眠眠,抱大了几个子侄。
带孩子,不在话下。
柳尚书府人丁兴旺,夫人们只管生,带孩子自有柳泽恩和奶娘。
如今,探花郎也算是“学以致用。”
“娘,你看!你看!他在看你。”柳泽恩把怀里的孩子塞给长公主。
“娘,我进去看看安宁。”
不等众人反对,柳泽恩长腿一迈,进了产房。
接生婆“哎呀”一声。
“我的娘啊!郡马爷,里面还没收拾完呢!生孩子的血污秽啊!不吉利。”
柳泽恩笑道:“嬷嬷此言差矣,一抹红光迎麟儿,这血怎么会污秽?是再纯净不过的。”
再者,他不嫌弃脏!就想看看那个给他生儿育女的女子,现在好不好?
问她一句,疼不疼!
稳婆看向柳母。“夫人,屋里的血脏,男人见血光,会影响仕途的。”
柳母转过身,——你看我理你不?
劝不住,劝不住一点!
稳婆闭嘴了。
“赏。”长公主轻轻一招手。
嬷嬷端着黄花梨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只二十两的银元宝。
每一只银元宝上还贴着红喜字。
稳婆眼睛都直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都给她吗?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一人二十两白银。
众人跪地行礼。“谢长公主殿下,谢柳尚书、谢柳夫人。”
“亲家,可给孩子取名字了?”长公主看向柳母,柳母看向柳尚书。
在犄角旮旯的柳尚书,终于被众人想起来了。
柳尚书放下手中的茶杯,“长公主有所不知,柳家小辈的名字,我们是不过问的,让小两口自己起吧!
小八的名字,让安宁自己费心吧!不是下官和夫人不上心,而是柳府家风如此。”
一般文官府上,都是老祖宗赐名的,柳府则不同,自己孩子自己起名。
实在想不出来,就找钦天监。
钦天监也是没底线,五十两一个名。一般这种想不出名字的,都是武将之家。
武将之后,要上战场名字既要有煞气,能震慑敌人又要同生辰八字,相辅相成。
柳府虽为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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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因为柳老夫人懒。
懒得想。
什么抱孙不抱子,在柳府根本不存在,自己的孩子自己带。
谁带跟谁亲。
“是的!长公主莫要多心,小七允止的名字就是海氏自己起的!”
“高山允止,真是好名字。”长公主夸赞道。
柳母失笑摇摇头,“止,停也!海氏不想再生了。”
生了五个臭小子都没搏来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姑娘,海氏已经失望了。
失望透顶。
打算封肚。
在旁人家,不想要的女娃娃,在柳府视若珍宝。
“停也?”长公主谢璇一愣儿,抿嘴笑起来,眼里却有泪花闪动。
羡慕。
如果有来世,长公主也想当柳家的女娃娃。
只因她是女子,便不得不和亲,远赴他国受尽苦楚,夜不能寐。
在北国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她靠在墙角手握匕首,不敢睡不敢死。
她那时恨自己,为何不是皇子。
还好后来遇见了她的光,可那道光只短暂的一闪,便湮灭了。
北国的女子是货物,是财产是父死子继、兄死弟继的附属品。
谢璇是尊贵美丽的附属品。
在北国的日子,不堪回首,那是一柄利刃,会划破胸膛遍体鳞伤。
长公主谢璇不自觉的摸着脖颈上的项链,那里放着刚捡回来的毒药——胭脂。
“亲家,安宁嫁到你们柳家,我就放心了。
安宁,那孩子从小就胆子小,又不爱说话。若是犯错了,你多担待一些。”
抛去尴尬的血统因素,柳母是真心喜欢安宁的。
听见长公主谢璇的话,柳母眸光渐深。
不由得握住长公主的手,“我们安宁性子好着呢!哪里会犯错,海氏喜欢她的,公主放宽心。
咳咳……”
“有姐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也安心了!”
听见长公主谢璇叫她姐姐,柳母失笑。“臣妇这年纪,放在旁人家都能当老祖宗了。
托我们家老祖宗的福,还能装装小辈。”
柳母今年已经五十有七,在别的府上,可不就是四辈同堂的老祖宗。
想到柳老夫人。
长公主谢璇眉眼间,也染上笑意。“姐姐一点看不出年纪,看着也就四十多岁,可当不成那稳坐高台的老祖宗。
我瞧着府上的老祖宗是大福之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托公主吉言,臣妇也盼着老祖宗能长命百岁。”
八十多岁的柳老夫人——
天天累的要死,喘气累的慌,走路累的慌,打瞌睡都累。
每天都盼着重新投胎,黑白无常来接她。
她儿媳妇上嘴皮子加下嘴皮子,还想让柳老夫人活一百岁。
柳老夫人听见,都得碎了。
活不了,一点!
…
这时候安宁的大丫鬟桃枝,匆匆跑来。
行礼道:“长公主、柳夫人,郡主请太子妃娘娘,给小少爷赐名。”
太子妃?
太子妃在哪里呢?
在蒹葭院的房里,睡的跟小猪一样儿!
春困秋乏夏打盹,何况一个小孕妇呢!
忍不住,她根本忍不住。
坐在高脊软椅上,柳眠眠困的往下出溜儿。
换到榻上,身子一歪直接睡着。
走到哪里吃到哪里的海棠,手里的糕点都掉了。
赶忙把柳眠眠扶上了床,柳眠眠迷糊糊道:“申时叫本宫起来。申时!安宁生孩子。”
谁知道!
刚过午时,安宁郡主一使劲,孩子在肚子里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挤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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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着眼睛呼呼大睡,在睡梦中还吧唧着小嘴。
有些丑,柳眠眠却不觉得丑!她趴在摇篮边上,细细的看着,满眼喜爱之情都要溢出来了。
“眠眠,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安宁斜靠在床上,头上戴着抹额,看见柳眠眠进来,便伸出了手,“眠眠,你当姑姑的,给孩子起个名字。”
啥?
柳眠眠呆愣愣的伸出手,反握住安宁郡主的手。
后知后觉的问:“四哥,你没给孩子起名字吗?”
柳泽恩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纸,递给柳眠眠。
略带宠溺道:“安宁,都不喜欢,还是眠眠决定吧!”
好嘛!
这两人给柳眠眠生的孩子。
柳眠眠接过两张纸,仔细挑选。“景行行之,柳允景!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四哥四嫂你们觉得呢?”
安宁点点头,看向襁褓里的孩子。——只要是眠眠选的,都好!
这孩子!有姑姑庇佑,哪怕没有娘亲在身边,也会一生顺遂的吧?
一定会顺遂的。
柳家会护住这个孩子,安宁郡主的眸中,带着几分担忧和不舍。
这孩子比她长的好,更像大圣的人。
柳泽恩笑道:“安宁,你看!眠眠也觉得这个名字好。咱们的孩子就叫允景,小名八两。”
“好,允景很好。”一滴泪划过脸颊,安宁转过了头。
她不舍,不舍柳泽恩、不舍八两、不舍娘亲、不舍眠眠。
“娘说,女子生完孩子就会多愁善感,果然不错。”柳泽恩嘿嘿一笑,拿袖子擦掉了安宁脸上的泪水。
柳眠眠翻个白眼,从袖子里拿出帕子。“四哥,你同表哥两个人凑不出一张帕子吗?”
谢凌渊用袖口,柳泽恩也不用帕子,用袖口。
安宁郡主脸色一红,“怨我,我自从有孕便没给泽恩哥哥绣帕子。”
哦吼?
柳眠眠如同醍醐灌顶,她从未给谢凌渊秀过帕子!
嘿嘿!柳眠眠脸色一红。
不是忘记了,是她的绣技难以拿得出手。
…
次日清晨。
“夜莺,这个拿出去做一百个。”柳眠眠把装玉玺的荷包递给夜莺。
“一百个?家主,什么东西需要一百个??”夜莺急不可耐的打开荷包。
一个小印章?
啊!
“我就听说,卖赝品赚钱,还是家主聪慧。
可是!公输家没人会做假古董啊!”夜莺声音越来越小,“术业有专攻,这项真不会。”
不会吗?
大意了——
“海棠,请金惠福的白师傅来一趟。”
金惠福的白师傅曾经同柳眠眠打赌,输掉一套掐丝头面。
听见太子妃召见。
白老头急忙放下手中未做好的活计,飞奔上了太子府的马车。
不敢让太子妃等。
—
“太子妃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白师傅低垂着头,不敢瞎看。
恭敬有礼。
“白老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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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头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否认道:“小人就是一个做首饰的师傅,不是老板!”
“价值不菲的掐丝头面用来打赌?白师傅还说自己不是老板吗?”
完咯!被识破了!
白老头摸摸脑袋,摸摸鼻子,摸摸胡子。手不闲着,慌乱太慌乱了!
“嘿嘿,养家糊口,养家糊口。”
柳眠眠悠悠的喝口茶水,似笑非笑看着白老头,“哦?”
“爱好!嘿嘿,爱好!个人爱好。”
“白老板姓白,康伯爷和段尚书的夫人也姓白,不知道有没有关系?”柳眠眠纯属好奇。
白老头眼神一暗,略带嫌弃。“毫无关系。”喝口茶又道:“人心险恶,太子妃娘娘还是跟同龄人玩吧!”
面对白老头善意的提醒,柳眠眠闻到了“辛秘”的味道~
“白老板,这个东西给本宫做一百个。”柳眠眠拿出玉玺。
豪气的往桌子上一拍。
一百个?嚯!
“一百个印章?刻阅字?”白老头可听说了,太子殿下不愿意上朝,不愿意批奏折。
以后批阅奏折都印——阅?
白老头拿起玉玺,“这上面的图腾,不像是大圣的东西啊!”
“有困难吗?”柳眠眠挑眉问道。
“有困难,老头子我不做赝品,童叟无欺!不能砸自己家招牌。”玉玺被放下。
“不能做?还是不会?”柳眠眠蹙眉。
“不做赝品,是老头子的原则。”白老头眼里灵光一闪。“太子妃娘娘告辞。”
白老头说告辞,却没有要动的意思。
屁股好似粘在椅子上,盯着桌子上的小玉玺。
“宫里有工匠,太子妃娘娘舍近求远找上老头子,我?
说明这东西很重要,而且不能让人知道,对不对?
这东西似玉非玉,似石非石,这京城啊!老头子敢保证除了我,没人能做出来。
但是…老头子我啊!是个有原则的手艺人,头可断,血可流,原则不能丢。”
柳眠眠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
“修棋子用的粘液,用它换不知可否。”
一个太子妃,权大通天!明明可以威逼,偏偏用利诱。
明明可以以势压人,偏偏好言好语相劝。
白老头活了大半辈子,什么达官贵人,牛鬼蛇神没见过!
这里面地位最高的,就是这位年纪最小的太子妃。
偏偏最为和善。
大圣将兴!指日可待。
白老头眼冒绿光,点点头。贤妻富三代,太子殿下要富了。
捋捋胡须,答应的痛快,没有一点扭捏。“可,行!给老头找一间屋子。”
又看向海棠道:“姑娘,拿笔墨纸砚,老头我把要用的东西写下来。
这辈子也是值了,能住一回太子府。”
“白老伯,你原则没的挺快啊!两句话原则就丢了?”海棠啧啧两声。
拿来笔墨纸砚,给白老头磨墨。
“嘿!原则值几个钱?那玩意儿该丢就得丢。”白老头手下不停。
一会,便写了满满一张纸。“去金惠福,让掌柜的给你配齐。
让脸生的小厮去。
他若问起我,就说我去访友了。”
海棠疑惑道:“老伯,你不回家报声平安吗?”咋就要住下了呢?
“孤家寡人,跟谁报平安?跟鬼吗?快点派人去取,别耽误时辰。”
白老头站起身。
拿起桌上的瓷瓶,塞入怀里,“算了!娘娘派个小厮跟着我,我亲自回去取,顺便跟掌柜的交代一声。”
柳眠眠眸中是得逞的笑意,送给北国一百个赝品!不知道他们欢喜,否?
能不能打开,宝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蹄泥泞,踏雪有痕,霞光万道好似立足山巅之上。
马是银鞍白马,马上之人英姿挺拔秀欣,柳叶甲泛着银色的寒光。
乌发一丝不乱的束在头顶,未戴头盔。
脸上戴着雄鹰的精铁面具,面具寒光冷冽,遮挡住了眉眼,只留抿紧的薄唇。
骨骼分明的修长的手指紧握一柄长剑,剑身滴着鲜红色的血。
此人,周身一股肃杀之气。她身后是鞑子的尸体。
下马、抱拳行礼:“末将镇北军李长歌,参见八王爷!”
八王爷端坐在汗血宝马上,面露欣赏。“李长歌?可是李老将军的孙子?”
“正是。”李长歌仰起头。“末将来迟,请王爷恕罪。”
“无妨,是本王突发奇想!
要从险峰而上,没想到遇见了狼群,又遇见了从边境偷袭过来的鞑子。”
天气渐冷,越往北越冷。八王爷为了尽早赶到庆县,便带着康君梧同秦楼和一百精兵抄了近路。
哪曾想,有些点背,又有些幸运。
点背是夜晚赶路,遇见雪狼群,下山狩猎,先是同狼群打了一架。
幸运是——雪山上碰见了鞑子军,人数还不少有五百来人。
又血战一场,总算拦截住了,避免了百姓伤亡。
八王爷伸手一指,“李小将,康世子康君梧向那边去了。”
“麻烦李小将了。”
李长歌抱拳,眼里毫无波澜。“是,末将领命。”
翻身上马,“一三小队,随我去营救康世子。”
“是。”李长歌带来的骑兵纷纷上马。
策马而去。
看着远去的众人,八王爷对着秦楼的方向伸出手,“秦大人啊!快过来,扶本王下马。”
八王爷早已力竭,但是面子不能丢。
也是个要脸面的中年人。
不能承认,自己老了!
上马必须是威风凛凛,虎虎生威的八王爷。
下马!认怂。
秦楼看着李长歌远去的背影,蹙眉。
秦楼起身,伸手扶住。“王爷慢一些。”
…
康君梧到北疆的战场,才知道北国鞑子的凶狠。
一身蛮力,招招致命。
京郊大营里,那些日常的操练,好似小儿过家家。
康君梧咬紧牙关,手中的长剑已卷刃。“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有见到悦薇。”
“世子,你先走我们垫后。”
“世子,一会儿你往八王爷身边跑。”
他的亲卫只剩三人,四人被二十个鞑子军包围。
康君梧嘴角的血,仿若擦不净。“我跟你们拼了,啊!”
鞑子们哈哈的大笑,“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圣人。”
一柄长刀向康君梧砍去,康君梧侧身,一个翻滚险险避过。
他心下微凉,万念俱灰。
“嗖!”长箭破空。
诸葛连弩直射,手拿长刀之人。
中!
一箭没入肩膀。
马上之人,凌空踏起,手中长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如游龙穿梭。
一道银光,凌空一挑。刚才还嚣张的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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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面上雄鹰面具,寒光冷冽。“康世子,让开!”
康君梧还是很识时务的,拿着卷刃的剑,退至一旁。
毕竟。
怕死——
银剑乱舞,银色的盔甲血红的披风同身着黑甲的鞑子,战成一团。
一声长哨!
空中一雄鹰飞过。
“闪开。”李长歌厉声道。
“是。”骑兵纷纷避让。
不知落下何物,“轰隆”一声,地面炸出一个坑。
鞑子哪见过这等神物,躲闪不及直接趴在地上。
“杀!一个不留。”随着李长歌一声令下,骑兵手握长枪。
一道银光雪中起,长刃已吞鞑虏血。
康君梧愣愣的看着手持长剑的人,只觉得无比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
这样惊艳的人,他若见过,必不会忘!
“康伯府世子,康君梧!敢问将军大名。”康君梧抱拳道。
“镇北军,李长歌。”
康君梧听见李长歌的声音,那种熟悉的感觉更甚。
不由得蹙起眉头。
有一个想法一闪而过,他想看看面具下的那张脸。
“李将军,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不必。”李长歌走到鞑子身边,一个用力拔出自己的箭。
那种熟悉之感觉,挥之不去。
康君梧不死心的问道:“长歌小将军可是李老将军的孙子?
将军,可见过李老将军的孙女李悦薇?”
“不认识。”李长歌用鞑子的衣服擦擦自己的箭矢。
很好,擦的很亮。
“搜尸。”
“是。”骑兵纷纷下战马,把鞑子尸体扒了个溜干净。
身上能用的东西,全扒!
不能用的烧火。
看着光溜溜的尸体,骑兵很满意。“小李将军,尸体怎么办?烧了吗?”
“留着喂狼,也算是死后积德了。”李长歌翻身上马,冷哼一声。
“驾。”
一声长哨,长空中一只鹰俯冲而下。
康君梧双眼瞪大,焦急喊道:“将军,小心!”
李长歌伸出右臂,一只雄鹰缓缓降落。
“收队。”
“是,将军。”
康君梧再次出声。“小李将军,可否给我们两匹马。”
“康世子,此乃战马。”李长歌蹙眉。
意思是战马认主,他骑不了!
嗯?
“多谢小李将军了。”康君梧拱手。
好吧!娶媳妇能变笨吗?还是睡多了,会变笨?
原来康君梧能听懂人话啊?为何如今不能了!
李长歌蹙眉,跟陈媛儿睡觉会变笨吗?
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可能是!
“你们两个,把马让给康世子。”李长歌叹口气,看向身后的兵。
啥?
被点到名字的士兵一愣儿。
随后不可置信道:“将军?你同这个发霉柿子有仇啊?”
“多谢。”康君梧对骑兵拱手道。
很是谦逊、很是有理。
“好吧!”骑兵翻身而下,跃上了战友的马背。
“驾!”李长歌轻夹马腹,身下的战马,嘶鸣一声。“接八王爷,回营。”
“砰。”
“砰砰。”
李长歌一回头,四人落下马下。两匹战马,嘶嘶叫的欢快。
呃!
睡觉,果然变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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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定三日后,两国会谈,迎接北国使者进大圣。
未到八月雪满天,北疆芳草已尽。
如今近十二月,边疆更是狂风凛冽,寒凉刺骨。
“阿嚏!”康君梧推开厚厚的门帘,冷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
一股冷冽的寒意,布满全身,他一个踉跄裹紧身上的大氅。
“嘎吱、嘎吱!”身后的脚印,瞬间被风雪掩埋。康君梧艰难的走到军帐前。
“小李将军,在里面吗?”康君梧问执勤的士兵。
执勤的士兵对这个京城来的软脚虾贵人,多少有点比鄙视。
听说..能从马上掉下来!
呵。
他又抬头看看天,北风哀嚎,大风呼脸。
士兵看着康君梧身上的大氅,略带鄙夷。“康世子,李将军都休息了,康世子也回去休息吧!”
康君梧蹙眉,“在休息?那就是在。”抬起手,自己拽开了房门。
听见门口的声音。
在看兵书的李长歌,拿起书桌上的雄鹰面具,戴在脸上。
“康世子深夜前来,可是有要事?”正襟危坐道。
毕竟相识多年,李长歌还是忍不住多说一句,“边疆寒冷,入夜更甚,康世子晚上还是不要出行的好。”
李长歌语气中的关心,让康君梧愣在原地。
凝神望过去。
少年坐在铺着虎皮的床榻上,面前的矮桌上放着一本发黄的兵书。
手边还有冒着热气的茶杯。侧脸剪影被烛火映照的格外清冷。
“李将军!康某睡不着,想同李将军畅谈一番。”康君梧不知为何,自己的心跳的厉害!
啊?
睡不着,想找人畅谈?
李长歌蹙眉,脸上有些不悦。
她并不想深更半夜,同康君梧畅谈,康君梧又不是猪肉,又不是银子!
凭什么,不睡觉陪他畅谈?
在这北疆,一身肉都抵御不住严寒。
畅谈闲聊都是费体力的,聊的多,饿的快!
“康世子,末将能睡着!明日卯时还有操练,就不招待康世子了。”李长歌拿起手边的兵书,不再看门口的人。
炉中柴,烧的啪啪作响。
康君梧并未出去,他关上门,静静的坐在炉火旁。
“李将军,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没用?康家嫡子嫡孙从未上过战场。”
康君梧自嘲一笑,“还险些死在北国人的刀下。”
李长歌抬起头,拧眉问道:“康世子这话让末将如何回答?”
“实话实说,我想听实话。”康君梧拿起脚边的柴,放进了炉中。
“就像这柴,有些只配烧火有些可做家具,做船。”康君梧又自嘲一笑,“我就是那烧火的。”
李长歌放下手中的书。
不明白!李长歌揉揉眉心。
这货——莫不是烧火中毒了?
她为何听不懂,康君梧在说什么?
无病呻吟?
“康世子武艺高强,京中人尽皆知,何必妄自菲薄!”李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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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的感情啊!
从从金钗之年到碧玉年华,康君梧是李长歌的全部。
少年慕艾,她也不能免俗。
那段感情,不是李长歌说忘就能忘掉的。
可——比起生死!
那些男女之间的小情小爱,通房姨娘又算的了什么?
爱与不爱,那些意难平!
早已经被北疆的寒风吹的灰飞烟灭。
被北疆的风雪掩埋在雪山之下。
李长歌摸着身上的软肋甲,释怀一笑。
“康世子的剑法精巧,特点是轻快、敏捷、洒脱。剑气如风。
适合比武打斗,却不适合战场。北国鞑子身强体壮,不能强攻,要攻击不备,找准时机一招致命。”
李长歌看着康君紧锁的眉头,又补了一句。“战场杀敌,不能有炫技。
一招一式,皆要命。
稍有不慎,就得重新投胎了。”
康君梧苦着一张俊脸,“怎么会?一招一式,皆要命?”
“康世子,京郊大营不是真正的战场。你们剿匪,剿的都是大圣子民,不会拼的你死我活。
战场是不同的,北国的鞑子只想杀人。
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了,都是以命相搏的。”李长歌说完,便不再看康君梧。
原来心心念念,放在她心尖上的人。如今还不如五花三层的红烧肉。
红烧肉,实惠解馋!
李长歌咽下口水,舔舔嘴唇,拿起手边的热茶一饮而尽。
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没给客人倒水喝!
“哦!康世子喝茶吗?”
康君梧仿佛陷入沉思,如老僧坐定般,不发一言。
好嘛!
修闭口禅了?李长歌站起身,从箱子里拿出茶杯。
给康君梧倒满一杯茶。“请喝茶。”
待客之道,李长歌还是有的。
“多谢,李将军。”茶水入口,康君梧表情一僵,迟迟没有动静,缓缓开口道:“好茶,可是金山时雨?”
千金难买的金山时雨吗?
“正是金山时雨,康世子见识非凡。”
这金山时雨是北良国送的,送给公输家的。
请公输家出山,去北良造武器,北良必以国士之礼相待。
白要谁不要?
白给谁都要。
公输长生这个铁公鸡,路过的大雁都恨不得挨个拔毛,放血吃肉。
更何况是,自己撞上来的北良国君。
狮子大开口,要了不少好东西。
这价值千金的金山时雨,就要了两斤。
李长歌前些日子,给远在京城的柳眠眠捎回去许多。
也不知道收到了没有?
想到柳眠眠,李长歌有些饿了——好想吃水晶肘子,和八宝鸡。
康君梧慢慢品尝,果然纯正。“外形形似发髻,条紧略扁,色泽绿润。
其香气浓郁,带有花香。是好茶,不可多得的好茶。”
茶杯也不简单,用一整块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杯,通体莹润。
这样的茶,这样的茶杯。
他们康伯府也是喝不起的,用不起的。
家世显赫,武功高强。让康君梧起了结交的心思。
夸赞道:“李将军,茶道上颇有讲究,真看不出来还是一名儒将!”
研究吗?
从前当李悦薇的时候,颇有研究如数家珍。
如今嘛!只要解渴,便好!
“康世子谬赞了!没什么研究,是朋友所赠。”不要都不行的那种。
看见李长歌唇边,无可奈何的笑。
康君梧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心跳的厉害。
“康某,想同李将军讨教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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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
李长歌想学着兵痞子的口吻,大喊一声——讨教个粑粑啊!
这死冷寒天的,讨教?他奶奶个熊的,找罪受吗?
寒风刺骨,懂不懂啊?
真是有好日子,不会过!在屋里喝茶水看书,不好吗?
真是的。
李长歌对着手哈出一口热气。“康世子,无事就回去吧!”
康君梧直勾勾的望着银色的雄鹰面具,他突然想看看,面具下的那张脸。
为何让他心跳如雷?
那种熟悉的感觉,挥之不去!
“李将军,为何戴着面具?”
为何?
李长歌略有不悦。
死冷寒天的,谁愿意戴面具?
冻脸,找罪受吗?
还不是——京城来的熟人太多,她不得不隐藏一下。“丑陋不堪,脸上有疤痕!”
有疤痕?
面具下露出的皮肤细腻,嘴小巧红润,带着一丝冷冽。
让康君梧倍感熟悉。
“小李将军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康君梧拧着眉头,“身形很像。”
目光不自觉的,看向李长歌平坦的胸部。
随即又摇摇头。“也不太像。”那人饱读诗书,性子如秋水芙蕖。
不像就不像?看胸口做什么?
变平了呗!
埋汰谁呢?
从前的李悦薇只会羞红了脸,如今的李长歌只会拿起剑。“康世子,请!”
切磋。
来…
外面寒风凛冽,北风飘雪。
李长歌长剑出鞘,身姿如松,剑光如雪,长剑在寒风中嗡嗡作响。
“康世子,请!”
康君梧退掉身上的大氅,拔出随身佩剑,长剑轻挥,舞动中剑身嗡鸣。
康君梧的剑招所到之处,美不胜收犹如漫天雪地,一幅画卷缓缓展开,山川河流,鸟语花香、北国风光尽在剑尖之下。
忽而一转。
剑光所到之处,犹如惊涛骇浪,浪拍礁石。
“噹!”两柄利刃相撞。
康君梧只觉寒光一闪,面前之人疾如雷电。
他——头上玉冠应声而碎。
李长歌快剑如风,没有一招一式多余。剑气逼人,剑光如电,找准时机一招制敌。
“康世子,承让。”李长歌收起长剑,立于身后。
脚不自觉的的轻轻跺,——太他娘的冷啦!这虎逼。
冻不死他!
李长歌屏气凝神,松一口气、吸一口气。
高喊一声,“病秧子?你在做什么?”
肉味?
好香的肉味!
隔壁屋子的门,被打开。少年脸色苍白,身着银白色鹤羽大氅,斜斜的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白白胖胖的包子。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起来做点吃食,不知…?”
少年还未说完,他手中的包子已经易主。
“吃。”李长歌一手长剑一手包子。“还有吗?纯肉的吧?我不爱吃素。”
没等公输长生回话,李长歌挤开他,直接冲进了屋。
独留康君梧在雪地里。
正所谓情义千斤,不抵肥肉四两。
还必须是五花三层的。
李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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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蒸包子,这是哪里来的好人啊!
李长歌嘴里塞一个,手里拿两个。嘟嘟囔囔道:“你等我一起吃啊!我去给外…和祖父送两个。”
嘴一快,差点喊成外祖父。
再露馅,就不好了。毕竟李老将军只有李悦薇一个外孙女。
没有外孙子。
李长歌拿着热乎乎包子,在风雪中往主帅帐篷的方向,狂奔!
康君梧看着倚在门口的人,眸光骤然缩了一下。“段表弟?”
少年眼中厉色一闪,眼里满是冰寒之意,举起右臂。
“嗖!”利刃破空而出。
康君梧只觉面前银光一闪,速度之快他躲闪不及,举起长剑。
额头上一滴汗,滑落。
“砰”利刃钉在他脚前。
“手滑了,康世子没吓到吧?”少年直起身子,脸上的苍白之色褪去,带着一丝红润。
“段表弟,你做什么?”康君梧面露不解,“你要杀我?”
公输长生举起一根手指摇一摇。那样子要多贱有多贱!
主打一个,气死人不偿命。
“错、错、错、本大人工部尚书公输长生。”
正三品的大员,康伯府传承到康伯爷这一辈,已经是从三品了。
世子没继承伯府之前,更是无品级。
所以在京中大营任职的康君梧,也要尊称公输长生一句——公输尚书。
公输长生贱了吧唧的模样,让康君梧这个“正人君子”皱了眉头。
“你娘是公输家的人?”
公输长生皮笑肉不笑道:“康世子,是用肺子说话吗?”
“车姨娘,叫公输蕊?”康君梧皱眉。
“咱就说,一个肺子能说出两句废话,康世子也是能人啊!”
“公输家的姑娘,怎么会给段尚书做妾?”
这句话问的,多少有点扎心。
扎公输长生的心。
公输长生也不理解他娘,那个未见过的娘。
他出生,她死。
好好的公输家嫡女,唯一的嫡女,跟一个男人私奔。
这个男人,还是姓段。
姓什么不好?非要姓段。
“你婶子还给你爹做妾呢?你怎么不问问,你二婶?
听说你二婶有孕在身?”公输长生一拱手,“提前恭贺康世子,子孙…呸!弟妹满堂。”
人生得意须尽欢,扎心来得特别欢。
“段表弟,我在同你相谈。”
公输长生“得了吧搜”道:“相谈不欢,有什么好谈的?本官与狗无言....”
与狗无言?
康君梧谦谦君子,伯府世子,前途无量。
从小到大谁不恭维他?上一次被骂,还是在太子府。
公输长生的语气,让他莫名的熟悉。
蹙眉劝道:“都是亲戚,何必言语带刺,长生?”
“嗖!”利刃出鞘,不偏不倚钉在刚才的箭矢旁。
两支箭矢,排排坐。
“康世子见谅!本官病入膏肓,手抖——难自控。”
手抖。
嘴里说着见谅,一点见谅的意思都没有。
挑眉看着康君梧,似笑非笑。
贱味十足。
“听说康世子的妻妾都要生了?提前恭贺康世子了。”
“我!”康君梧咽下口中的浊气。“家中,只有妾室有孕。”
看着远处的身形,公输长生突然大声喊道:“啧啧啧!贬妻为妾?
康世子,居然贬妻为妾!”你听见了吧?长歌。
贱味十足。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李长歌脚下,呲溜一滑儿,差点坐在地上。
这大半夜,夜深人静!许多帐篷熄灭的烛火又亮起来,——有敌袭?
待听清内容,大“艹!”一声。
——贬妻为妾
——康世子,居然贬妻为妾。
这不是疑问,是肯定。公输长生的声音,贯穿附近所有军帐。
这时候,他气也不喘了!也不吐血了,还有点中气十足的意思。
一个千夫长睡的迷糊的,站起身。
打开门:“你奶奶个熊的,大半夜不睡觉喊啥嘞!”
“糠柿子,又是个啥子玩意啊?”
“糠世子,你大半夜在这,鬼叫鬼叫滴?想要谁的命啊?吓死老子嘞。”
巡逻的小士兵,赶紧上前,低声道:“千夫长,康世子是京城来的大官。”
啥?大官?
千夫长庞大的身躯,抖了一抖,睡意醒了大半,“那个掉下马的,康世子?”
巡逻小兵点点头,低声蛐蛐道:“刚才跟小李将军比武,头上的玉冠都被小李将军打碎了。”
“不自量力!”千夫长嘿嘿一声关上了门。接着睡——
边疆的将士,头都拴在裤腰带上。
命都是一刀一刀拼出来的。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慕强!谁拳头硬,听谁的话!
康君梧不知道,他简简单单的华丽丽从马上掉下来,已经成为笑柄了。
好几十个人对战二十个北国鞑子,打不过?最后死的剩四个了,真熊。
打不过鞑子,抱着他跳崖一换一都不会?
怂。
“呸!老子就是抱着北国狗跳崖,也不能认怂。”躺在床上的千夫长嘟嘟囔囔。
杀一个回本,杀两个赚了,杀三个赚大发了。是镇北军人人信奉的信念。
李长歌一路小跑,雪花带冰片。“病秧子,你鬼叫什么?闭嘴。”
公输长生捂着胸口,软软的靠在门框上。哆哆嗦嗦从怀里拿出一颗药,哆哆嗦嗦放进嘴里。
脸色苍白,眼里是化不开的伤痛:“长歌,康世子骂我娘。”
李长歌冷哼一声,磨牙道:“你猜,我信不?”
公输长生口一张一合——酱肉!
什么?还有酱肉。李长歌转过身,“康世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
这么浅显的道理,康世子没听过吗?”
康君梧蹙眉——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
这么糙的话,康世子真没听过!“李将军,我并未骂公输尚书的娘。
我们只是闲聊,公输尚书还问候了我二婶。”
哎呦!
没看出来康世子也是一个,会告黑状的!
公输长生倚着门框,手捂着胸口,“长歌,我胸口疼。”
“哼,装吧!你就装吧,谁能有你会装啊!”李长歌直接冲进屋子。
肉包子,她来了!
男人,哪里有肉包子香。公输家同白家的爱恨情仇,自己解决去吧!
康君梧看着李长歌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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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长生直起身,伸手拦住。“康世子,这么晚来别人家做客?不好吧!”
“想看看本官同长歌的爱巢吗?”
“咳咳…”李长歌华丽丽地呛了。
“哎!多大的人了,吃个包子还能被呛到。”公输长生把自己的茶杯递过去。
“慢点吃,没人同你抢。锅里还温着五花肉呢!都是你的…”
都是你的,四个字让公输长生说的婉转又暧昧。
李长歌隔着面具,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这一眼落在康君梧眼里,好似情人之间的调情!
“你们是那种关系?”康君梧的语气里略带嫌弃。
“李将军,你身为李老将军的孙子,怎么能做这种事?”
嫌弃又带着痛心疾首。
“京城中好女子多的是,你何必勉强自己和他人?”
“康某回京,可以给将军保媒。”
公输长生看着李长歌喝光了杯中水。
贱嘻嘻摆手道:“不劳康世子费心,我们回京自会去护城河边…救两个!”
护城河边?
被戳的康君梧冷了脸,他厌恶公输长生,莫名的厌恶。
不知为何,又舍不得离开这里——
一个喂饭,一个吃饭。
屋里满是咀嚼的声音,无人同康君梧说话。
康君梧便打量起公输长生的住处。
床榻上铺着一张白熊皮,皮毛洁白如雪。
床榻尤为的大,睡两三人都不成问题。床榻下还铺着一张雪狼皮的脚垫。
包着金边的金丝楠木箱子。
红木的桌子,四角也用金子包着,精铁的锅碗。
康君梧的目光被墙角的仙鹤烛台吸引。
烛台不过成人手掌大小,通体纯金,仙鹤背上的白羽却是真的鹤毛。
根根分明,异常精巧。仙鹤嘴上叼着一朵莲花。
莲花栩栩如生。
康君梧的脚,不由自主走到烛台旁边,伸手拔下仙鹤口中的莲花。
莲花离口,鹤背上的烛火瞬间熄灭,没有一滴火光溅落。
巧夺天工。
公输长生不急不慢,从被窝里拿出一个鸭蛋大小的夜明珠。
补足了屋里的烛火光。
然后开骂道:“你踏娘的有病吗?人家用膳你熄灯?
我娘死的早,没教过我礼义廉耻。
你娘也死的早吗?”手那么欠呢!
“这是段尚书给你的?”康君梧爱怜的看着手里的莲花。
他儿时去段家,看见如此精良之物,心生喜欢。便撇下脸面同小姨母讨要。
小姨母就把这仙鹤烛台赠予他,他拿回府,爱不释手恨不得天天搂着睡。
结果——
被他姨夫段尚书知道后亲自上门讨要,又要了回去。
康君梧很是伤心了一阵子。
公输长生面露嫌弃,“你喜欢就给你了!公输家有的是!”
莲花重新被放入仙鹤口中,烛火亮起。
“不必了,只是想起一些儿时往事。”
“哦。”不要算了,省了!
公输长生拿出帕子,面带讨好的笑,“长歌,你别动我给你擦擦嘴。”
康君梧突然间眼睛…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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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不认识。”公输长生拿起筷子,夹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想也不想就回怼康君梧。“不认识。”
“来,长歌!这块好。”贱兮兮道。“张嘴,啊!”
李长歌蹙眉,并未张口。
太贱,她忍受不住。
太油!
李长歌放下筷子,举起茶杯。“末将认识的人不多,恐怕帮不上康世子的忙。”
端茶送客。
“康某打听的人,小李将军一定认识,是你的表妹李悦薇。”
李长歌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她不明白康君为何打听她?
作为李悦薇的她,已经死了。
李长歌不知道,公输长生知道啊!
始作俑者,投放小纸条的公输长生放下手中的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康君梧。
康君梧被公输长生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便轻咳一声,转过了头。
只听公输长生贱兮兮道:“上坟烧纸也轮不到康世子,康世子是闲得蛋疼吗?
打听人家姑娘的事,有失君子之风吧!
本官有老熟人,他常来看本宫,等他再来的时候,本官替你问一嘴。
问问李悦薇投胎到哪了,可好?”可好两个字,说出来还带着颤音。
李长歌重新拿起筷子,对着红烧肉挑挑拣拣。
装作很忙碌的样子,不想理!
谁都不想理。
—
“老熟人?什么熟人?”康君梧心下一惊。
有一个想法从心里砰的一声,蹦出来——段长生也认识悦薇?
他的悦薇那么好,段长生会不会做横刀夺爱的小人?
公输长生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拜你小姨母所赐,本官同黑白无常是比邻好友。
下次他们再来?本大人,替你问问他们,李悦薇投胎到哪了!”
同黑白无常是好友?
一周病两次,一次三天一次四天。
可不是——
同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都是好友嘛!
没准判官崔珏看到他的名字都觉得亲切。
生死簿上属于公输长生的那页,死亡日期都被改了好些次。
估计段长生的娘,在地府求爷爷告奶奶,头都磕破了。
只为让她儿子长命百岁,多活一些时日。
李长歌想到柳眠眠的话,想到大圣的太平盛世,边疆同生共死的兄弟。
公输长生——若死?
死了?他死了?投石机怎么办?还没做好的火炮怎么办?火药怎么办?
李长歌大喝一声,“公输长生不许瞎说。”
“呸!呸!呸!我瞎说的,再不瞎说了!”公输长生举起手。
“我再瞎说,就让我媳妇不理我。”
仰起头对着康君梧挑挑眉。
贱了吧唧的样子,让人不忍直视。
李长歌不再看他,转头问道:“末将能问一句吗?康世子怎么知道李悦薇没死的?”
康君梧还是有点心计的。
他知道——同太子妃三十万两的交易,是一个字不能说的。
为啥?因为太子妃会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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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母亲已经得罪太子妃了,他们康伯府同东宫的关系不能再僵了。
不能了——
康君梧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荷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到桌子上。
李悦薇眼神极好,只一瞥就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主要是字少、缝大好看!
——上面写着李悦薇还活着。
没头没尾的就这一句。
李长歌眼里厉色一闪而过,随即又归于平静。
平静无波道:“悦薇表妹已经嫁人了,康世子不必再挂怀了。”
嫁人?
康君梧的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尽。
在烛火的加持下,竟然比公输长生的脸还苍白无力。
公输长生暗叫一声不好。
装作挠痒痒,在自己身上左抓右抓,实则迅速按住腋窝下的大脉。
久病成医,公输长生还是懂一些的。
他瞬间脸色惨白,一副随时见阎王的样子。
虚弱无礼,满脸冷汗、嘴唇苍白。
公输长生垂眸,嘴角似笑非笑的翘起。
比惨?康君梧你不够格。
毕竟他公输——段长生!是真惨!
“公输长生!”李长歌顾不得其它,直接拽开公输长生的胸口。
掏出药瓶打开喂他一颗药丸。
还贴心的给他拍拍后背。
公输长生的后背被她拍的啪啪作响,感觉要断——段长生了!
“病秧子,你没事吧!你可别吓唬我啊!我去叫军医。”
“长歌,你在意我吗?”
李长歌刚要转身去叫军医,就被公输长生拉住,“长歌,你在意我吗?”
公输长生这个芝麻汤圆,知道李长歌一定是在意他的!
他的火药、大型连弩、投石机、还有太子和太子妃梦寐以求的火炮!
还都只是雏形,它们离不开他。
她离不开他,大圣朝也离不得他。
这世间的情情爱爱,哪里有“价值”二字来的实在!
李长歌不出所望的点头,“在意!你快别说话了,我扶你去榻上躺着。”
怎么会不在意呢!
驱除鞑虏,收复失地。——她真的需要他。
在意!
比在意自己都在意!李长歌恨不得分他二十年寿命。
不…十年。
分给他十年寿命,十年时间投石车、火炮、火药应该能造出来的吧?
想到这些东西,这些花钱如流水的东西。
它们好像吞金兽。
李长歌也明白了,为何一开始的连弩射程只有一米?
因为公输家的钱财,都让老谷主公输恒给长生买药了!没钱制造改进连弩。
那一米的射程只是公输长生的爱好。
如果不然——
连弩这东西,公输家都不会研究。
因为费钱,要一遍一遍制造改进。
弩身用到的木材,公输长生就试了几十种,弹性好且不易变形的木材。
这些木材要能够承受弓弦的巨大拉力,保证连弩的结构强度和稳定性。
做出几十个连弩,最终才选定用桑木做驽身。
驽机、箭头是精铁制造而成。
精铁是普通的铁经过千锤百炼而成的,质地坚硬。
一支短短的箭矢需要一名经验丰富的铁匠,三天三夜的捶打,打磨淬火步骤一样不能少,一样不能错。
方能成型。
银子!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李长歌叹口气,一两银子逼倒英雄汉。
“康世子,想知道李悦薇的下落?”
“她——不曾嫁人吗?”康君梧抬起头,苍白的唇间有了一丝丝血色。
“不曾。”李长歌斩钉截铁。
不曾?康君梧脸上的喜色蔓延开来,眼角也有了些许笑意。
起身拱手道:“请李将军告诉康某,悦薇的下落。”
李长歌勾起嘴角,“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康世子可愿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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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十万两银子。
不是一百两一千两银子,是十万两。
李长歌以为他是谁?太子妃吗?康君梧心里的那点熟悉、慌乱都被十万两打散了。
他眼中厉色一闪,甚至带着愠怒。“李将军,莫要开玩笑。”
李将军?李长歌自嘲一笑。
当她戴上面具,再不是那个温婉贤淑的李悦薇,再不是京城第一才女。
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侍郎府嫡女。
他,便不识。
相逢不相识,终成陌路人!
豆蔻年华的梦,彻底的碎了。
李长歌扬起笑脸,“康府百年功勋之家,不会连十万两银子都没有吧?”
还真…可能没有了!
康善人。
公输长生躺在床榻上,肩膀一耸一耸的。
憋笑,太难受了!
他想告诉李长歌,这几个月花费的银子,都是康伯府捐赠的。
康伯爷——“大慈。”康君梧——“小善。”
他们父子——“慈善。”
公输长生都想去寺庙,给康家父子二人供奉一个长生牌位。
早晚三炷香。
公输长生脸色也不白了,也不喘了。
“本官多嘴一问,康世子找李小姐有事?”
康君梧不愿多说,只是点点头。要事?
再续前缘,成亲生子的大事。
公输长生坐起身,嘴角是鄙夷的笑,“康世子,当初未成婚先迎娶贵妾,至李家小姐为何地?”
“康某不能见死不救。”康君梧眼神一暗。
“如果陈小姐不是文王妃表妹?不是陈家嫡出小姐?
康世子还会救吗?”
康君梧蹙眉,“会,康某救人同身份地位无关,只关乎性命。”
同身份地位无关?
公输长生眼中的鄙夷,少了一分。“康世子出门不带小厮,不带护卫吗?非要亲自下水救人?”
康君梧摇头,“康某那时正在当值,并未带护卫,身边只有一名小厮。
小厮不会泅水。
当时康某并不知道那女子是陈家小姐,我不能见死不救。”
这叫什么?康伯爷歹竹出好笋?
康君梧正直的发蠢?
公输长生又忍不住阴阳怪气道:“你人还怪好的嘞!救人家姑娘又搂又抱。
你忘记自己有未婚妻了吗?”
康君梧满脸不赞同,“我如何能见死不救?”
公输长生扶额,眸光深深。“康世子,不怕未婚妻误会吗?为娶妻先迎贵妾进门,让李小姐如何自处?
李小姐身为太子妃知己好友,自然为太子一派。
陈贵妾是文王一派。
康伯爷私下里同废王—西郡王交好。
你们伯府一手算盘劈拉吧啦响,三个派系都占全了?
真是开大、开小、都不输啊!”
李长歌打量着公输长生,说这么久,连喘都没喘!
咬牙切齿道:“病秧子,你又装病?”
啊?
完啦!
难怪老祖宗说,多说多错!果然是老祖宗诚,不欺我!
公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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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只是为李小姐发声,同仇敌忾了。
如今,那口气散了!心口疼…咳咳…”
康君梧瞳色瞬间冷了下去。“我们康家只忠君爱国,不涉足党争,公输尚书莫要胡说八道!
为悦薇发声,你又是她的谁?凭什么为她指责于我?
悦薇那般善良,只要我解释清楚,她会原谅我的。”
李长歌点点头,康君梧说的不错,她已经原谅他的。
本是陌生人,何苦乱人心!再见已是陌路。
陌路之人,何来仇恨!
她如今心里装着家国天下、装着边疆的白雪皑皑,再无一丝一毫的地方—
能放下一个康君梧了。
见识过高山的人,不会再回到后宅了!
更何况?
李长歌看着榻上的公输长生,她如今还得救人一命呢!
七级浮屠。
打了一个哈欠。“康世子不给银子,就请回吧!
死冷寒天的,不想听你逼逼叨叨的,末将同公输大人也要休息了。”
同公输大人休息了。
公输长生冷峻的目光中,微微露出一丝暖意,往里面让了让。
拍拍身边的位置。
同公输大人休息了?
康君梧不由得心口一疼,目光在李长歌和公输长生身上游走。
略带嫌弃道:“身为李老将军之后,小李将军怎可自甘堕落!”
康君梧痛心疾首,太痛心疾首了。
公输长生贱兮兮一笑,眼里却无太多温情。“我们的事,就不劳烦康世子费心啦!”
李长歌起身,拿起门边的佩剑。
拱手道:“告辞,康世子有功夫情情爱爱无病呻吟,不如好好练武。
多杀两个鞑子,保家卫国。”
这话说的,让康君梧面露窘迫。“今日康某有伤在身,可否请李将军一日后,再同康某比试一次!”
听见康君梧的话,李长歌转过身。“康世子,毫无意义的比试能证明什么呢?
输赢又能证明什么?
赢了我,也只能证明你武艺高强。
又有何用呢?
我的武艺不是为了比试,而是保家卫国。”
李长歌不等康君梧反应,直接打开门,“嗷…好冷!”
从温暖的室内到室外,李长歌的盔甲的精铁面具,好像冻在了身上。
忍受不住一点!“阿嚏…”
不知何时。
西北风刮大雪,雪已经到了小腿肚子。
整个军营只有三个屋子烧的是炭火,其余的人都烧柴。
只有公输长生的屋子烧的是无烟的银丝炭。
烧柴火的好处就是,不加柴火炉子就灭了。
想到她屋里的炉子,恐怕早就灭了,能冻死人。
李长歌一跺脚,“康君梧这个倒霉催的,非得找我比武。
下次再找我比武,非得踹他两脚不可。”
推开房门,“阿嚏…”何止炉火灭了,烛火也早就灭了。
屋子里冷的跟冰窖一样!
苦谁不能苦自己,冻谁不能冻大腿。
李长歌关上门,又推开了隔壁公输长生的门。
进门一愣。“那个?康世子还没走呢?”
公输长生嗤笑一声,“康世子,一起睡吗?”
康君梧看着去而复返的李长歌,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
“康世子,请回吧!”李长歌真的是困的厉害。
眼泪狂飙。
看康君梧纹丝不动,李长歌叹息一声。
“康世子,十万两白银,价钱不能变,你耍赖我也不能让步!”
李长歌也想要钱,买银丝炭烧火。
谁懂啊!
是真踏娘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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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歌解披风的手一顿。
看雪?
看月亮?
“你有病啊?快吃药吧!死冷寒天的看月亮?
没事吧!
嫦娥从月亮上下来,都得冻成冰雕!”
李长歌天天同兵痞子们混在一起,她还能说出更难听的。
不!她还能更不拘小节。
“康世子快回去睡吧!
你屋里的被褥都是新换的,没有士兵用过,保证没有皮屑和臭脚丫子味。
再不睡觉,一会天亮了。”李长歌纯属善意的规劝。
不是她困!
李长歌坐在榻上,脱掉军靴,只留厚厚的羊毛长袜。
拽掉膝盖上的狼皮护膝,对着手上“哈…”口热气。
公输长生起身下地,拿起桌上的手炉重新加了炭,递给李长歌。
李长歌自然的接过,捧在手心里,坐在榻上眼皮打架。
什么花前月下,看雪看月亮?通通都没有。
因为冷。
整夜赏雪,为何啥?挨冻吗!
北疆只有泼水成冰,没有整夜的看雪看月亮,除非不要命了。
呼出的气是暖的,吸进去的气都带着彻骨的寒意。
这么冷的夜晚,李长歌只想睡觉,在暖和的被窝里。
康君梧突然抱拳,单膝跪地,“李将军,我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便要跟着使团回京了。
请你告诉我悦薇的下落。”
刚要眯着的李长歌,被吓的一个激灵。“十万两,我现在就能带你见她。”
原来没觉得康君梧这么烦人啊!
李长歌蹙眉,“十万两,我带你去见李悦薇,今晚就能见。”
“咳咳…”公输长生坐起身,他也不困了!
从被窝里掏出夜明珠,看的清楚些。
“李将军,可是说真的?”康君梧欣喜若狂,“悦薇就在军营里?”
“在。”李长歌很是肯定。
康君梧脱下腿上的高靴,解开小腿上的束带,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
从里面掏出一张银票,“我没有银子,只有银票,不知道可不…”可以。
康君梧还没有说完,李长歌点头如捣蒜,“可以…可以。”
日入十万两,比当初康伯府给的彩礼都多。
真是——不知道怎么说!
李悦薇在面具下挑挑眉,——自己这么值钱的吗?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李长歌顾不得穿鞋,也顾不得弄脏羊毛棉袜。
直接蹦过去,从康君梧手中拽出银票。
也不嫌弃臭,仔细翻看起来。
纸张?厚度、颜色、纹理、质感都对。
又举起来对着烛火,看银票的夹层,掌柜的签字,印章水印。
代号、图案微雕!细致入微。
主打一个仔细。
“康世子莫怪,我从未见过十万两的银票,自然要仔细一些。
防微杜渐嘛…不对不对!
小心驶得万年船。”
公输长生忍不住失笑,先是嘻嘻然后嘿嘿再哈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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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康伯府的世子,不会骗人的。”
李长歌点点头,“我没说他骗我,只是没看过这么大数额的银票。”
这得买多少头猪,吃多少顿肉啊!
“病秧子,让你的人采买些猪肉和鸡鸭回来!咱们大伙也改善改善伙食。
让炊家子们做汆白肉。你不是会做豆腐吗?
再做几板豆腐呗?”李长歌眼睛锃亮,比面具还反光。
公输长生用帕子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泪。
康君梧一心找未婚妻。
他未婚妻一心想吃汆白肉!!!
康君梧想再续前缘,李长歌只想坑他钱!
公输长生看着一整晚披头散发的康君梧,大发慈悲的道:“康世子,箱子上有发带。
你先把头发,束起来吧!一会还要见李小姐呢!”
康君梧拱手,“谢公输大人。”
他此时此刻觉得段长生人品还算可以,还会替他人着想。
待束起发。
康君梧又蹙眉道:“这个时辰,悦薇还不曾睡觉吗?”他怀疑自己被李长歌骗了。
公输长生看着…手拿着银票笑嘻嘻的李长歌,点点头。
肯定道:“放心吧!李将军从未失言过。”
李长歌确定无误后,拿起银票仔细叠好,放在自己的软肋甲里。
甲在人在,人在钱在。
摘下面具,一转身,“康世子,好久不见!”
惊喜不惊喜?
公输长生斜靠在榻上,“哈哈…本官就说李将军从不食言吧!”
“悦薇?”康君梧如梦初醒,砰的一声打开门。
一只鞋子还未穿好,直接跑了出去。
李长歌眼疾手快,直接锁上了门。“咔嚓!”
打个哈欠,灭了烛火。“睡觉,明日还有晨练。”
端的是荣辱不惊。
“尚书夫人,你就不想说些什么嘛?”公输长生不想睡,莫名的不想睡。
李长歌拍拍身上的软肋甲。“今天就不脱了,怕丢!”
“快睡吧!明天康君梧反悔,跟我要钱,咱们就说他梦游了!没看见他的钱!
这军中都是我的兄弟,没人给他作证。”
公输长生把夜明珠放回盒子里,盖上。“哈哈…”
“呼呼。”李长歌沾枕头就睡,睡梦中嘴角翘起。
公输长生支起身子,在黑夜中看着李长歌的脸。
李长歌长了一张宜室宜家的脸,公输长生翘起唇角。
他突然很喜欢,摸着胸口的起伏跳动——这应该就是喜欢吧!
他突然想活的久一些,更久一些。
“还好你不喜欢我,我如今可没有十万两银子了,
你不知道火炮多废银子。”
公输长生有些无语,大圣朝的皇帝扣的要命。
听说皇陵还未修好,皇帝都不敢死。
死了没地方埋。
公输长生又觉得大圣朝的皇帝,也不容易。
建朝已久,沉疴难起。
造军船啊!太子妃娘娘的心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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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穿上战甲推开门,走出去的便不再是李悦薇。
是那个君当长歌行的李长歌,是威风凛凛的小李将军。
是上阵杀敌铁马金戈的小李将军。
今日则不同。
晨光微曦,小李将军揣着热乎的银票,一步三跳走到了老将军的帐前。
“小李将军早上好!”守门的将士喊道。“小李将军,今天很高兴?”
“没错没错,今天早上特别好。”李长歌嘴角的笑都压不住。
踮起脚,跳一下,拍拍将士的肩膀。“长高了不错,今天给你们加菜汆白肉。”
小将士咽下口水,“真的吗?”
李长歌眸光一闪,“真的。比真金还真,京城来的康世子给镇北军捐了十万两的军费。
用于改善伙食。”
康世子捐银子,改善伙食?守门的将士心里有点愧疚,嘿嘿一笑。
“康世子真是好人,俺们再也不叫他…落马蛋子!”
落马蛋子?李长歌点点头。“嗯,毕竟是京城来的贵人,还是要尊重一些的。”
“长歌?进来。”屋里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出。
“是。”李长歌刚要进门,转头对着小将士招招手:“附耳过来。”
七尺壮汉的小将士像小媳妇一样,弓着身子低垂着头。
凑近李长歌,低声道:“小李将军,有事吗?”
李长歌吩咐几句,小将士咧嘴一笑。“好好,末将马上去办。”
看着小将士跑远,李长歌拍拍软肋甲—银票—里面有银票。
“祖父。”李长歌笑意吟吟,推门进屋。
老将军看见李长歌脸上的笑容,心里“咯噔一声”。
这孩子见到姓康的那小兔崽子就这么开心吗?
老将军叹息一声,如今这局面可咋弄啊!
新欢旧爱集聚一堂?
“长歌啊!心情很好啊?”李老将军抓抓灰白的头发,愁的直挠头。
“祖父,你可别拽头发了总共都没几根了。
都拽没了,威风凛凛的李老将军就是个秃瓢。”
“哼。”李老将军冷哼一声,手从头上拿下来。
捋着胡须,开始拽胡子。
“祖父有何烦心的事?”李长歌献宝似的拿出银票。“何以解忧,唯有银票。”
“这点银子你留着自己花吧!还至于……至于!”
待看清银票上的数额,李老将军一拍脑袋,“至于,太至于了。
长歌啊!你昨天夜里捡钱了。”
捡钱?
可不就是捡钱了嘛!
这要是十万两的白银,一宿捡不完、根本捡不完!
“康世子捐赠的善款。”李长歌蹙眉——善款?可以这么说吧?
老将军拧着眉头,心里寻思这老康家人有这么好心?
“听说过款给寺庙的,捐给庵堂的,没听说过捐给军队的!”
老将军把烛火拿进一些,钢印、水印、掌柜的签字、代号图案。
看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是真的?”
突然拿银票的手一哆嗦,差点没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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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歌纠正道:“祖父!捐赠的善款。”
老将军拿着银子,爱不释手。当初他给姑娘的嫁妆都没这么老多。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同样是武将出身。
人家一出手就是十万两,他一出手—不是石头就是布。
还有一手老茧。
“这康伯府真是有钱啊!一出手就是十万两,这是要给咱们军营重塑金身啊!”
李长歌挑眉道:“祖父,重塑金身?你当自己是大罗金仙啊!”
老将军面露凶光,“我要是大罗神仙就好了。
老子一挥手!
把你爹那个杂种变到我身边,老子我左一拳右一拳,把他狗头打爆。”
李长歌摇头失笑,“祖父又瞎说,他远在京城呢!”
“长歌我给你放几天假,你回庆县看看你娘。”老将军把银票叠的四四方方、板板正正,放进怀里。
起身踱步。
对着门外喊道:“把军需官给我叫进来。
老头子要多买些肉,给我家长歌补补身子。”
提到肉——
李长歌伸出手。“祖父,一千两银子。”
“什么一千两银子?”老将军捂着胸口,吹胡子瞪眼道:“给我了,就我是的。”
李长歌拍拍腰间不存在的荷包。“我已经让人去镇上买肉了,中午加餐吃汆白肉。”
又拍拍胸脯,“我—李长歌垫的银子。”
伸出手,“祖父?”
“给给,祖父给你两千两银子。”老将军刚要说,再给你买个漂亮的钗子带。
就看见李长歌身上的软肋甲,闪着冰冷的银光。
胸前一马平川。
他一个娇娇嫩嫩的小外孙女就变成男人了。
“艹踏娘的老康家!”伸手取下挂着的银枪。
“老子找康世子切磋切磋去。”
咬牙切齿,咬牙切齿。手指的关节嘎巴嘎巴作响。
“祖父,康君梧身上有伤。”李长歌赶紧挡在门前。
“你心疼?”
李长歌往右一步,让开了门。“您请,能得老将军指点是康君梧的福气。”
“哼。”老头冷哼一声。
老当益壮的年纪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老将军手握银枪,一脚踹开了康君梧的房门。
“砰!”木门应声而碎。
呼呼的北风刮进了康君梧的屋里和心。
康君梧坐在榻上,茫然的抬起头。
脸色苍白满眼的红血丝,“外祖父。”声音沙哑的厉害。
“噹!”银枪砸地。
“别这么叫老子,你不配!
滚出来出来跟老头打一架。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你走你的独木桥,我们走我们的阳关道。
互不相干。”
康君梧咽下满嘴的苦涩,“外祖,悦薇和段长生他们是——是什么关系?”
“你看见的关系。”老将军银枪一指。
可枯坐一夜的康君梧想站起身,试了几次!腿麻了——
“李老将军,我想从军。”
老将军撇撇嘴,“康世子,你在京郊大营任职,莫不是傻了?得了呆病健忘了?”
“君梧想加入镇北军。”康君梧仰起头,眼里泪光闪动。
“老将军,从前还是如今我都配不上她。
她从前通透如明镜,如今如明月高悬庇护一方百姓。
而我…而我!不配康姓。
只限于男女情爱中无法自拔,是我配不上她。”
康君梧眼眶猩红,“是我—配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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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配不上我家悦薇,她在逆境不自哀,在困境不弃。如——”如啥来着…?
老将军想不出来了,毕竟他是一个武将,没看过文人的书。
如什么玩意?
刚才康君梧说如…如啥月亮?
啥月亮都对,老将军觉得自己的外孙女比月亮还好看。
老将军眨眨老花眼,眼里带着一分欣赏。
毕竟康君梧给镇北军捐金身了,这一分欣赏来自于十万两!
要是康君梧还能拿出十万两,他还能欣赏一分。
捋捋胡子,夸赞下:“歹竹出好笋,你比你爹强。
你爹武将家的嫡子长孙连战场都不敢上。
天天蹲在京城救女人,生孩子。”
老将军想到康伯府的康老二,叹息一声:“你二叔还算个爷们!
可惜他没有儿子,无人承他衣钵。”
老将军手握银枪,转身就走了。心里寻思——看你会说话的份上,先放过你。
康君梧因为自己的嘴,少挨一顿毒打。
中午。
军营里的士兵都吃上了心心念念的汆白肉,不限量的那种。
白菜、豆腐、还有五花三层肉,一起炖在铁锅里。
白烟升空,热气腾腾。
香气四溢。
康君梧端着自己的铁饭碗。
看着碗里七八片的五花三层肉,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
这样的膳食很糙,他从不曾吃过。
这样的吃食,在他眼里无异于猪食,无异于泔水。
“落—康大人您吃啊!”旁边的人兵尴尬一笑,差点喊说落马蛋子!
康君梧舔舔唇道:“你们平日里就吃这个?”他实在无从下口。
“那哪能啊!”小兵摇摇头。
康君梧松一口气,他就说嘛!这样的猪食怎么吃?
小兵摇摇头,“平日里有饼子和菜汤,打仗的时候才能吃肉!平日不打仗,哪里能吃上这么好的肉!”
“多谢康世子。”小兵万分感激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多谢康世子。”
“多谢康世子。”
“多谢康世子。”
“多谢康世子。”
众人端着铁饭碗,都仰起头高声喊道:“多谢康世子。”
眼里没有戏谑没有调侃,有的是真挚的感激。
康君梧一头雾水,不解的问旁边的小兵,“你们为什么谢我?”
小兵咽下口中的肥肉,舔舔嘴唇,眼里都是感激。“康世子你真是好人。
给我们捐十万两银子,这个冬天我们有肉吃了。”
十万两?
悦薇把十万两拿出来,给镇北军改善伙食了!
十万两如果给家中的庶妹们,或者京中的贵女们,她们只会买金钗买珠宝首饰。
他的悦薇都捐出来,给将士改善伙食了!
此刻。
康君梧觉得自己好渺小。
他对面的小兵,身材黑瘦黑瘦的,脸上还有冻疮,手上也有。
“你——你杀过鞑子吗?”
小兵骄傲的仰起头,“杀过好几个。”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杀过好几个?
康君梧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在嗓子里,让他胸口涨的疼。
“你这么瘦,怎么做到的?”康君梧心中苦涩,眼里带着一丝崇拜。
小兵嘿嘿一笑,“不要命呗!在战场上只有不要命,才能活着。
我们头说,杀一个不赔、杀两个赚了、杀三个赚大发了。”
小兵放下碗,拍拍胸口,骄傲道:“我就杀了三个鞑子,赚大发了。嘿嘿…”
嘿嘿。
这一声“嘿嘿”,黑在了康君梧心里。
小兵看向康君梧,“康世子!你的汆白肉不吃吗?”小兵舔舔唇。“我们伙夫的手艺特别好。”
康君梧浑浑噩噩的抬起手,拿着筷子扒拉一大口。
入口咸的要死。
五花三层的猪肉,白的多红的少一口咬下去,又带着一丝丝的腥味。
腥味不大,可这腥味在康君梧的嘴里却逐渐放大。
呕!他险些呕出来。
又大口喝一口汤,才咽下口里的菜。
“好吃吧!”小兵询问道。
康君梧使劲咽咽口水,压下恶心之意。委婉的回道:“有些咸。”
“吃咸点才有力,平日里伙夫都不舍得放盐。”小兵又咕噜噜喝一大口汆白肉的汤。
“你们李将军平日里,也吃这样的菜吗?”康君梧心下一痛。
段长生就是用包子和红烧肉,骗走了他的悦薇!
“康世子,你问哪个李将军?我们军中姓李的将军有三人呢!”
“小李将军,李长歌。”李长歌三个字,好像一根针扎进了康君梧的心。
康君梧的前胸后背,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平日也吃这些吗?”如同猪食的食物。
她一个京中贵女,吃穿住行无一不精细,她怎么吃的下!
小兵皱眉,心里寻思这康世子怎么要哭了?
脸怎么煞白呢?
冻脚?凉气入侵?正所谓寒从脚底来。
小兵看向康君梧的鞋。回道:“那当然啦!小李将军都是同我们一起吃饭的。
康世子,你是不是冻脚啊?你去军需官那取双棉鞋吧!”
小兵伸出自己的脚,“我们今年发的棉鞋,可暖和了。
都是新棉花做的。”
新鞋的军费,也是康君梧捐赠的——三十万两。
康君梧是不是好人?是。
“康世子,你不爱吃吗?”小兵看着康君梧手里的铁饭碗,“再不吃,一会就冻上了。”
“我——没什么胃口。”康君梧食不下咽,他从出生从未吃过这样的食物。
突然想起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那给我吧?别浪费。”小兵目光灼灼的看着康君梧。
康君梧点点头。
小兵拿过碗,咕噜噜一瞬间光盘…光碗。
“康世子,你真是好人。”
好人吗?
康君梧也觉得自己挺好的,救了陈媛儿,陈媛儿又有孕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如今——怎么也有十四级浮屠了。
以后陈媛儿孩子生孩子,孩子生孩子,子子孙孙无穷尽。
他康君梧就是在世活佛。
绿帽子王者。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康世子你为什么不和官员们一起吃饭?
他们的饭菜都是单独做的,我看见了,都是四菜一汤。
跟我们吃的不一样。”
小兵也看出来了,这个康世子根本吃不下美味的汆白肉。那又何必勉强呢?他不懂啊!
康君梧斟酌再三道:“我想来投军,从小兵做起。”
投军?
偷听康世子说话的将士们,都抬起头——他们不信,一丁点都不信。
京中贵人来投军?
还想从小兵做起,体验生活吗?
好日子过够了?山珍海味吃噎住了?绫罗绸缎穿起皮了?
上北疆来受苦?
还是心上人跟人跑了,心灰意冷了?
没苦硬吃?
一名骑兵忍不住笑道:“咦?弄啥嘞?康柿子甭开玩笑嘞!你这细皮嫩肉的人啊!
可受不了这个苦喂!”
旁边的人也忍不住唠唠叨叨道:
“你们这些贵人啊!别说打仗喽!天寒地冻滴,尿尿都是问题。
冬天拉粑粑能冻掉屁股。尿尿能结成冰…
还是回京城做世子,来得轻松自在。”
旁边的人放下碗,苦口婆心的劝道:“就是!康世子你是好人,俺们劝你一句,你呀不适合留在北疆啊!
你眼里木有狠劲!杀鞑子要狠,不死不休的那种狠。
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咱们一退缩,他们就冲上来杀你咯!
鞑子才不会惯着你嘞!
你看看俺多狠,俺跟你说我再杀两个鞑子,就是十夫长嘞!
十夫长,朝廷就给俺发媳妇嘞!”
“呸!狗剩子你想的还挺美滴,十夫长还给你发媳妇,发屁滴媳妇。
百夫长、千夫长才发媳妇滴。”
狗剩子一梗脖子,“小李将军说,明年开春太子妃娘娘就给咱们找媳妇。
还有那认识字的呢!”
旁边的人,“呸!人家认字的能看上你?看上你啥?看上你睡觉打呼噜,好像地龙翻身一样响?”
“哼!”狗剩子冷哼一声,“赶明个俺就跟公输大人学字去。
明年开春肯定能找到媳妇,俺可疼媳妇了,发的银子都给她。啥活也不让她干。”
——“哈哈!媳妇还没影呢!你就吹上了。”
——“分,明年让将军给你分个膀大腰圆的。”
“康世子你娶媳妇了没有!”小兵问道。
“肯定娶了啊!人家是世子还愁找不到媳妇吗?”
“那康世子,你媳妇长的好看不啊?”
“京城贵女,肯定漂亮!跟仙女似的吧?”
“康世子,你几个媳妇几个妾几个通房丫头啊!跟俺们说说呗?”
媳妇?正妻吗?
康君梧脑子里浮现出一张脸,是李悦薇的脸!
浅笑安然。
她是人间最美的春色,是康君梧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苦笑一声,“有一妻一贵妾,没有通房。”
“啊!”
“啊!”周围“啊”声一片。
狗剩子羡慕道:“俺也想成亲,等沐休回家,就让俺娘请媒婆去说亲。”
—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狗剩子,你不等朝廷分媳妇了?”
——“狗剩子,你不说你有娃娃亲吗?骗我们呢?”
狗剩子摇摇头,“没骗人,我们村里的葛春花她家姑娘。”
“编的有鼻子有眼,那你媳妇呢?”
狗剩子惋惜道:“还没满月,被火烧死了。”
“骗人。”
“狗剩子骗人。”
康君梧貌似不经意的问:“小李将军平日里,同你们聊天吗?”
——“那当然啦!小李将军一点架子都没有。”
——“俺们都是兄弟。”
——“别看小李将军长的瘦小,在战场上猛的呦!天神附体。
张三是不是?”
叫张三的点点头,“是是,小李将军的剑快的跟闪电似的。”
“小李将军,身法也快。”
“就是长的矮点。”
“就是矮点,不耽误找媳妇。”
“听说小李将军有未婚妻!”一个小兵低声道。
康君梧捂着胸口,苦笑一声。想告诉他们,那么优秀的小李将军,曾经是他的未婚妻。
定亲许多年,他竟然不知道她武艺如此高强。
一招一式没有拖泥带水,只有剑走游龙。
一招制敌。
她温婉贤淑的后背还有更美的身影。
他们康伯府失去了什么?
康君梧站起身,浑浑噩噩的走了出去,不知不觉来到李长歌得门口。
敲门,“小李将军,你在吗?”
巡逻的小兵赶忙跑过来,热情道:“康世子,小李将军不在屋里。”
小兵扬起笑脸,笑的一脸谄媚。
颧骨升高。
托十万两银子的福,如今军营里的将士对康君梧都特别的亲热。
看见他,两眼冒绿光。
康君梧觉得李长歌在为他着想,让大家记得他的恩情。
对他…一片良苦用心。
其实李长歌是怕他反悔,把银票要回去,先下手为强。
恭维他、忽悠他、万一还有下一个十万两呢!
这都说不准,事在人为。
凭本事忽悠银子,不丢人。
日入十万两白银,发家致富能吃一冬天得肉,岂不美哉?
康君梧往前走几步,又敲响了公输长生的门。
巡逻的小兵喊道:“那个康世子啊!公输大人也不在屋里头啊!”
康君梧眸色幽暗,“他们两个一同出去的吗?”晚上在一起不够?白天也要在一起吗?
“小李将军去附近村里转转,巡逻去了。
公输大人。”巡逻小兵低声道:“公输大人身体不好,不能跟着小李将军去巡逻。
那村里离军营好几十里嘞!公输大人走不到那,走半路没准就冻死嘞!
他去做武器去了。”
巡逻的小兵一指远处的高台,“看见那了吗?公输大人可厉害了,要做投石车。”
巡逻小兵又叹息一声,“公输大人,人可好了就是身体不好。
可惜了!”
康君梧望着远处的高台,眉头紧锁。
高台太远。
他只能看见公输长生白色的衣角。
“李长歌、公输长生。”
康君梧再次觉得他配不上李悦薇,除去家世他康君梧一无所有。
“谢谢你。”康君梧同巡逻的士兵道谢。
“康世子真是好人!”巡逻小兵乐呵呵道。
康君梧神色一变。
他如今觉得“你真是好人!”这句话,越听越刺耳。
…
两日后。
天气异常的晴朗,北国使者团从边境进入,到了庆县。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北国使团
为首的人男人,身材魁梧健硕,硬生生比秦楼和公输长生和康君梧高出一个头还多。
他皮肤略黑、高颧骨、脸部的下颌线如同刀刻斧凿般棱角分明。
眼眸成褐色,目光阴鸷如同吃人的野兽。“鄙人—平圣王卓烈。”
平圣王几个字,说的尤为大声。
卓烈是当今北国王的亲弟弟,一母同胞的那种。
当今北国王杀太子抢到皇位后,就赐封自己的亲弟弟为平圣王。
从【平圣】二字就能看出来,此届的北国王和他弟弟是有雄心壮志的。
想踏平大圣国土或者咬掉大圣国一块肉。
“八王,好久不见啊!怎么不认识本王了?老友见面不值得高兴吗?”
十几年前八王爷去北国接回长公主谢璇之时,同卓烈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候卓烈还未成年,身子还未长成,没这么高大壮硕。
十几岁的孩子,眼里是嗜血的光芒,如同野兽。让八王爷谢堓记忆深刻。
八王嘴角翘起,眸光幽暗。“卓烈王,许久不见!你长个了,四肢愈发发达了。”
鄙人!平圣王?
真是又谦虚、口气又大,也不知道是那个大圣的先生教他的?
平圣王卓烈听见八王爷的话,似笑非笑。
这大圣的八王爷再说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大圣有句话——人至暮年,身渐挛缩。今日一见八王,果然如此啊!”
一个嘲笑对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个讽刺对方人老皮松骨头缩缩。
面上带着亲切的笑意,嘴上说着剑拔弩张的话。
一时间,两国随行官员皆不敢发出声响。
屋里剑拔弩张。
白鹤羽衣少年一撩袍子,跪地。
表面态度恭敬道:“微臣段长生参见——逼人拙劣王爷!”
逼人拙劣?
平圣王卓烈一双眼睛如鹰般锐利,死死盯着公输长生,“你是谁?”
公输长生态度更加恭敬道:“微臣工部尚书之子,段长生参见逼人拙劣。”
大圣的官员们嘴角翘起,压不住,根本压不住。
压不住一点!好一个逼人拙劣!
果然是人之将死,其言找扇——扇巴掌的扇!
无知者无畏啥都敢说!
等等这小子说的什么?段长生,工部尚书之子段长生?
坑爹?
他玩坑爹这一套?
大圣随行官员低下头,都为工部段尚书捏把冷汗。
“逼人拙劣?好一个工部侍郎之子,真是后生可畏啊!”反应过来的平圣王卓烈冷哼两声。
“八王爷?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八王?八王爷正满地捡乐子呢!
“逼人拙劣”—想笑不能笑的八王爷,憋的也很辛苦。
因为一句话,八王爷都有一丝丝欣赏公输长生了。
“啥?本王不明白拙劣王的意思啊!
本王一介武夫,读书少不知道拙劣王,是何意思?”
八王爷谢堓面露不解,“哎呀”一声。“秦楼秦大人,你学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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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点名的秦楼嘴角含笑,态度恭敬。“回王爷,鄙人是对自己的一种自谦,只有本人可用。
所以拙劣王可以说逼人,段大人却不可!”
公输长生一拱手,态度更加恭敬。“请拙劣王恕罪,本人从小离府。
有娘生没爹教。
四书五经皆不会,并不知道逼人——本官不能用,只能拙劣王用。”
逼人——傻逼人!
不解释还好,让公输长生这么一解释。
八王爷更乐呵了,这小病孩真会说话!
拙劣王身边的侍卫拔出腰间弯刀。
弯刀直指公输长生,大怒道:“你找死!”
公输长生仿佛被眼前的弯刀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往后退了一步。
仰起头天真的问,“拙劣王,本官哪里说错了吗?”
那天真的样子,好像村口的二傻子,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平圣王卓烈面色不虞,一挥手,“你下去吧!不要跟傻子论长短。”
“是。”护卫收起弯刀。
卓烈王冷哼一声,面露凶光道:“段尚书…本王记住了。真是教子有方,本王去京城会一会他。”
公输长生扬起笑脸,苍白的脸都红润了。“谢卓烈王。”
这谢--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意思了。
嘿嘿。
坑爹啊!
平圣王卓烈如鹰般的眼睛盯着公输长生,有疑惑有审视。
良久。
移开目光,看向八王爷谢堓,“八王爷不尽尽地主之谊?带本王逛逛吗?”
八王爷冷着脸,“卓烈王说笑了,军营里有什么好逛的。”
逛逛?在军营里逛逛?
把军事布局图给你看看呗?
村口的二傻子公输长生仰起头,“下官带王爷去逛逛吧!”
“啊?”卓烈想到了八王谢堓会拒绝,他只是随口一说,试探大圣和八王爷的底线,罢了!
着实没想到大圣的官员会有人同意!
脱口问出:“你的官位?是你爹花钱捐的?”
秦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收敛,拱手道:“王爷高鉴。”王爷说的对。
平圣王卓烈看向公输长生的目光里,带着鄙夷和嫌弃。
嘴上却夸赞道:“你很好,有你是你爹的福气。”
这不就不谋而合了嘛!
公输长生眼含泪水,相见恨晚啊!“英雄所见略同,本官也觉得,我爹有我,是他的福气!
拙劣王真是段某的知己。”
大圣随行的官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爹真是有福气!
福气冲天。
直冲天灵盖的那种,福气!
众人齐齐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恨不得一人抓一把瓜子。
坐着看!公输尚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公输长生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印章。
“下官把这枚印章,送给拙劣王!希望大圣和北国亲如兄弟。”
“不必了!什么东西本王没有!”平圣王卓烈定睛一看,还真没有。
玉玺。
他们北国的玉玺!
平圣王目光不离公输长生手中的玉玺,“那就多谢段大人了。”
眼冒绿光。
如若绿光有温度,公输长生的手都能烫伤。
公输长生嘿嘿一笑,更像村口的二傻子。
“本官就说拙劣王同我一见如故。
你身为王爷恐怕不好随意要一个臣子的礼物。”
公输长生满脸真诚道,善解人意道:“要不?拙劣王也赐给微臣一个信物吧?”
公输长生胡搅蛮缠,不按常理出牌的劲儿,随行的官员都见怪不怪了。
毕竟他们的太子殿下,天天都游离在常理之外。
他们只恨,今日没买瓜子。
有一把瓜子,也不至于干站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平圣王卓烈委实没想到啊!这二傻子会跟他要礼物!
北国人同大圣人着装不同,北国寒冷,北国人常穿棉衣,还会用雪狐、雪狼皮等物做衣。
穿戴厚重,腰间不方便佩戴香囊和玉佩。
一般男子,腰间只佩戴一柄匕首长短的弯刀。
平圣王卓烈的腰间,也挂着这样一把弯刀,一把镶嵌宝石的弯刀。
弯刀给傻子?平圣王卓烈很心疼。
可是二傻子手里的玉玺,更让他心动。
平圣王拽下腰间的弯刀,刚要扔过去。
就看二傻子一晃悠,险些平地摔倒。
平圣王卓烈的心,也跟着晃悠一下。“格老子的,你站稳点别把玉…玉印章摔了。”
“多谢拙劣王关心。”二傻子公输长生嘿嘿一笑,手又抖一下。
平圣王卓的心,又惊一下!
众官员齐齐蹙眉,一个印章而已?为何拙劣王如此在意,如此上心?
北国没有玉石吗?这么穷了吗?
不能啊!
随行官员看向平圣王手中的弯刀,上面镶满了宝石。
不像穷的样子啊!
八王爷目光深邃,眼里皆是狂风暴雨。
他想把公输长生抓过去,问问怎么回事?
可是!
北国使团都在,他不好贸然行事。
忍无可忍,平圣王亲自温柔的把弯刀塞进了公输长生的手里。
公输长生还是懂事的,随即奉上印章。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平圣王险些拿不住。
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枚玉玺同画卷上的一模一样。
那张画…早如斧凿刀刻般刻在了他脑子里。
玉玺上的每一个纹路,每一个凸起,他都一清二楚。
这是玉玺!
如熊般健壮的卓烈止不住浑身颤抖。
强行压制住激动的心,貌似不经意的问:“段大人,这印章本王很喜欢,能否问一句,段大人从何处得来的?”
平圣王这态度,和颜悦色要多好有多好,他同北国王说话就这态度。
公输长生在平圣王心中的地位,蹭蹭蹭往上涨!
从二傻子变成了段大人。
段大人一拱手,“回禀王爷,我爹给的。”
平圣王眼里阴云密布,“本王记住你爹了。”
公输长生眸光一闪,“能得王爷赏识,是我爹段尚书的荣幸。”段尚书三个字,声调加重。
平圣王卓烈眼中戾气一闪,“好一个段尚书。”
他们在北国掘地三尺没找到的东西,在一个尚书手里?
“有机会,本王要认识认识这位段尚书。”
“是我爹的荣幸,荣幸!”公输长生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八王爷眼中精光一闪,心里只觉公输长生不简单。
只听公输长生又道:“拙劣王爷,本官陪王爷参观下军营吧?”
还有这等好事?
平圣王卓烈瞳孔微微一缩,嘴角带着笑意,“麻烦段大人了。”
这句段大人,真心实意。
平圣王一拍手,“来人!给段大人取一些小礼物。”
不多时。
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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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王爷公然贿赂大圣朝官员。众人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一时间齐齐看向八王爷。
八王爷无视大家的目光,一心只思考,公输长生手中的玉玺哪里来的呢?
众人一看!身份最高的八王爷都默不作声。
随行官员也装起了死人。
康君梧刚要出言,秦楼一个侧身挡住了康君梧。
平圣王卓烈一指箱子,“这些赐给你。”
“谢拙劣王恩赐。”公输长生态度虔诚,比上坟烧香都虔诚。
箱子被打开,一箱子的石头白的、紫的、绿的、红的和如水般透色的。
公输长生定睛一看,都是原石,品质还不太好!
嘿!看来各国的皇帝、王爷都挺抠的。
心里嫌弃的要死,面上不显,“谢拙劣王恩典。”
态度要多谄媚有多谄媚,那小白脸笑的要多甜有多甜。
平圣王卓烈决定,日后留这个二傻子一命!
“走吧!”
一声怒呵:“等等!段长生你身为大圣子民,怎可献媚北国人。”康君梧气的眼眶通红。
“你要忘本吗?你怎配当我大圣子民。
军营重地怎么能让带北国人出入闲逛。”
平圣王卓烈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一双如野兽的眼睛盯着康君梧。
“你想找死!本王不介意送你去喂雪狼。”
康君梧在如熊般强壮的平圣王面前,像一个小鸡崽子。
北国人有天生的优势。
他们身强,体又太壮了,大圣朝对北国毫无胜算。
“无妨!我爹造了点小东西,本官带王爷看看。”二傻子公输长生的语气里有几分炫耀。
随行的官员都开始装鹌鹑,不声不响。
心里都开始寻思——回京对自己家孩子都再好一些。
报应这东西,会猝不及防!防不胜防就呼脸上。
人在京中坐,报应天上来!
“你爹是工部尚书?”平圣王卓烈话是对公输长生说的。
嗜血的目光始终落在康君梧身上。
他身上的弑杀之气,让康君梧想要逃…
卓烈是从尸海中走出来的,如今三十多岁,可死在他手上的大圣将士…数不过来!
康君梧身为伯府世子,从未上过战场,气势上不能相比。
一种战栗感…直冲天灵盖,康君梧有一种感觉!如果在战场上,他恐怕已经死了。
“拙劣王爷,请。”不知何时公输长生已经打开了门。
“王爷此次前来是和谈的,大圣和北国咱们两国如今是盟友。”谄媚还是谄媚。
这般谄媚取悦了平圣王卓烈。“哈哈…小友所言极是。”
从二傻子到段大人到小友。
康君梧看着段长生的目光带着痛心疾首。“你配不上悦薇。”
康君梧说这话?公输长生就不爱听了。
他眼神锐利如刀,嘴上贱了吧唧:“你配,你配!你最配!呸…”
平圣王卓烈走出门,又回头看向康君梧,嘴边是嗜血的笑:“我记住你了!”
待北国人全部走出去,屋里空无一人。
康君梧跌倒在地。
…
公输长生带着众人来到一处空地。
空地上放着一黑色长铁桶。平圣王卓烈有些不悦,他想看军营,看军势布局图。
“小友这是什么?”平圣王卓烈语气中带着不耐。
“我爹段尚书做的小玩意儿!”段尚书加重。
“咳咳…这个东西可好玩了!王爷你把这个点燃。”公输长生指着一根线。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平圣王卓烈殿下,微臣这里有火折子。”秦楼上前,递上火折子。
态度要多谄媚有多谄媚,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不知道的!
还以为…站在秦楼面前的是他心爱之人,不是身强力壮如熊的拙劣王。
平圣王卓烈蹙眉——这大圣人不会有阴谋吧?
一个两个的都是当奸臣的好苗子啊!
溜须拍马,还挺让人舒服的。
平圣王卓烈接过火折子,顺着公输长生指的地方,点燃线头。
他也想看看这黑桶是什么东西。
只见黑桶中崩出一道光,向着远处的山头而去。
只听惊天动地“砰——”的一声,天地间为之一震。
大圣的随行官员,北国的随行官员和护卫如同心有灵犀般,通通跌倒在地。
跌作一团。
远处一座小山在一声巨响后,夷为平地。
天空中升起一团白烟,分不清楚是烟还是雪。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气味。
“小兔崽子这是做什么?”八王爷跌坐在地上。
请神了吗?一座小山能顷刻间灰飞烟灭!
非神力不可为。
公输长生捂着嘴,轻咳两声。“咳咳…我爹做的小玩意。”今日说话太多,他有些嗓子疼。
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放在舌上,几个吞咽间才稍微好一些。
王八爷站起身,想大喊一声我信你个鬼!
段尚书只会抹墙、造房子。
“你爹?”平圣王卓烈眼神如同要吃人一般。“你爹?”
暗杀…明杀!
此刻在平圣王心中通通想了一遍。段尚书这样的人才,平圣王卓烈不打算让他,活在大圣!
“本王才想起来,国内还有要事等着本王处理。就此别过!”
“平圣王?不跟使团进京了?”八王爷嘴角翘起,略带嘲讽。
平圣王卓烈蹙眉深思,他要回国都,把玉玺送回去。
还要把今天的事情,跟他皇兄禀报。
更要派出杀手,刺杀段尚书。
“十日后,本王的皇叔会带使团出使大圣,八王爷请稍等他几日。”
拳头决定硬度。
不可一世的平圣王卓烈都会说请了。
一天之内,学会礼!
平圣王卓烈来不及思考,仅仅带着几名贴身护卫,从边疆策马狂往北国国方向狂奔。
——
“设宴、军营中设宴!本王出银子。哈哈……”八王爷谢堓很是高兴。
“有此神器必将踏平北国。”
秦楼扶额,斟酌再三低声道:“王爷,真的火炮还未造好。
这只是是假的,用来迷惑平圣王的。”
什么?八王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深深地法令纹,都耷拉了!抬头纹清晰可见,一瞬间老了三岁不止。
他还想有生之年,干翻北国,把新仇旧恨一起算一算呢!
“你猜的?还是公输长生同你说的?”沮丧了。
“是微臣猜测的!恐怕是有人在山下提前埋好了大量的火药。
这边铁球腾空,那边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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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退平圣王,这么大的喜事,今夜静悄悄的,没有庆贺。
秦楼猜测真正的火炮还未做好,今日只是虚张声势。
“王爷不必如此沮丧!
今日同公输大人一见,微臣觉得公输大人有勇有谋,并非池中之物。
这火炮终有一天能成。”
八王爷哀叹一声,“本王不是怕我活不到那天,是怕公输长生活不到!
他比他爹强。”有勇有谋,要身强体壮有谋略,要啥都有谋略。
“哎!微臣也怕。”秦楼叹息一声。
见微知著的秦楼,真相了。——火炮没做好!今天的假的。
“微臣告退。”秦楼拱手行礼。
“小秦且慢,陪本王喝一杯!一醉解千愁。”
“是。”秦楼扶额,“王爷,这是微臣的房间。”
“哈哈哈,不耽误喝两杯。”王八爷很是欣赏秦楼。
一壶酒过后。
秦楼有些微醺,八王爷谢堓啥事没有。
他平日里都喝烧刀子,入口辛辣的烈酒。
如今这酒他喝的没滋没味。
看秦楼有几分醉意,他试探的问道:“小秦啊!你家中可有妻妾了?”
妻妾?
秦楼的心中闪过一个身影,娇俏可爱的人。
随即摇摇头,浅浅一笑,“回王爷,儿时家中长辈给订过一门亲娃娃亲。”
“定过亲事了?没听说你成婚了啊?”啥玩意!八王爷失望了。
秦楼是何等的聪明,那天宫的瑞雪如今变成八王府的雪县主。
八王府的谢娇从郡主变县主,还被送到了沛县。
种种迹象,秦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秦家不适合瑞雪,瑞雪身份再高也不能成为宗妇。
再者,他对八王府的瑞雪毫无感情,不认识。
秦楼装作不知,笑回道:“还未成婚,秦某未婚妻感染疾病不幸身死。
秦某同她自幼相识,感情极深…
理应给她守孝。”秦楼儿时的确有未婚妻,感情好不好就靠他一张嘴。
“哎!你也是性情中人。”八王爷拍拍秦楼肩膀。
两个人心照不宣,彼此再不说这个话题。
酒过三巡。
八王爷转身回了自己屋子,秦楼眼中醉意…皆无!
秦楼的小厮关上门,低声道:“主子,奴才听见康世子在隔壁哭。
主子带奴才去看看呗!”
秦楼给自己倒一杯水,“康君梧不是住军营吗?今日怎么回这了?”
小厮后知后觉,没给自己主子倒水,嘿嘿一笑。“不知道啊!
哭的嗷嗷的!跟…跟哭坟似的。”
“走吧!”秦楼拿起披风。
“主子,奴才给你披上。”得偿所愿,能看热闹的小厮眼中立马有活儿了!
主仆二人走到康君梧房门前。康君梧正好开门出来,眼眶通红。
“秦大人,喝一杯吗?”康君梧声音沙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康世子,本官今日着实喝不下了。”秦楼态度温和有礼。
康君梧这个人至善至蠢,他并不喜欢。
都说一叶知秋,康君梧这人四季不分。
挡都挡不住他的蠢,他比那蒙眼睛的驴都较真。
康君梧面露悲切道:“那就不耽误秦大人了,我去找公输尚书。”
听到康君梧的称呼,公输尚书?秦楼失笑。
果然拳头够硬,称呼变得够快。
公输长生凭借一己之力,教会两人何为“礼。”
秦楼伸手一拦,“且慢!康世子,公输大人的身子恐怕喝不得酒。”
估计也不愿意同你喝酒。
康君梧突然低声道:“他死了,他们都死了!他们都被公输尚书害死了。”
康君梧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狗剩子,他再杀两个鞑子就是十夫长了,他还没娶媳妇。
还有那个小兵,我还没问他的名字。
他们一行十二个人都死了。
明明前两日,我同他们才吃上汆白肉。”
明明他们还向往着以后的生活。
“我要去问问公输大人,他凭什么?”康君梧甩开秦楼的手,面露厉色。
他说发疯就发疯,着实把秦楼吓一跳。
心里不由感慨,他同康君梧都是会投胎的。
一出生便不用为生计发愁。
这康君梧比他还会投胎。
他还需走一步想三步,步步为营,步步算计,自己活的都累,身后秦家是助力,也是负担。
每说一句话,都要深思熟虑。
康君梧至善至蠢,他这样的人在秦家,家产都保不住。
奈何人家是康伯府嫡子
无奈一笑。
秦楼用力一推,反手关上了房门,屋里只留秦楼同康君梧两人。
秦楼的小厮一跺脚,趴在门缝上。——他也想进去听,谁懂啊!
只听康君梧吼道:“连你也要拦着我吗?我只是想要问问他…”
秦楼面上如沐春风,眼里却带着一丝鄙夷。
“问公输尚书什么?康世子当研制火炮像娶妻纳妾那么简单吗?
公输长生走两步都要喘一喘的人,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拼尽了全力。
平圣王?你还不懂吗?
这大圣朝的和平,还能维持多少年?十年,三十年还是五十年?”
“这大圣不只是皇室的大圣朝,也是百姓的大圣朝!”秦楼吼出这句话,自己微微一愣儿。
唇边是绽开的苦笑。
他们世家大族尤其是秦家,爱国是真!忠君是假!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
谁在位辅佐谁,爱国?爱谁的国也不一定。
如遇乱世全族避世,盛世而出,方保世家大族兴盛不衰。
可如今喊出这句话,秦楼的胸膛微颤,整个心变得火热,他想看大圣…长盛不衰。
“公输长生只是用自己的方法,稳住了当今的局面。”
那样的一座小山埋着十二个引爆点。如今也埋着十二具英魂。
边疆寒冷,引线太长火苗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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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空中亮色一闪而过,他们便点燃引线。
“为什么是他们?”康君梧艰难出声。一路保护他的护卫死了,他认识的将士也死了。
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压得康君梧喘不过来。
秦楼被康君梧吼的一愣儿,随即露出鄙夷的神色,“康世子不应该当伯府世子,应当剃度出家当京中佛子。
他们身死是自己的选择,不是公输尚书的错。
公输尚书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我不及他,你也不及。
如果有选择,回到点引线之前。康世子可愿替他们其中一人受死?”
秦楼说完一番话,不等康君梧回答,开门欲走。
“我愿意,秦大人我愿意。”康君梧喃喃出声。
秦楼的手停在门上,“康世子,保家卫国是将士的职责,以血肉之躯,换大圣太平盛世。
今日牺牲之人他们不曾悔,也不曾惧。
他们身后站着他们的亲人,有他们想保护的人。
我儿时听过一句话,是你二叔说的。
若国破山河断,吾愿死后化山河,守吾国寸土寸地。
你二叔战死后,康家英魂已断。”
秦楼打开门。
小厮一个踉跄“咚”的一声倒地,迅速爬起来。“嘿嘿,少爷洗脚水给你打好了,嘿嘿!”
秦楼吩咐道:“嗯,你去给康世子要一壶酒。”
“公子,别喝了太晚了。”跟傻子喝酒容易被传染。
“康世子需要一壶酒,好好洗洗脑子。”
“哦?”小厮悄咪咪看向康君梧,嘟嘟囔囔道:“那一壶可能不够。”
“少爷,你快回屋吧!洗脚水奴才都给你打好了。”小厮挤眉弄眼。
“少爷,咱们秦家可没有爵位,经不起折腾。”小厮苦口婆心。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跟康君梧一起玩啊!人家有爵位有丹书铁券。
死不了,玩不起自己。
丹书铁券,免死金牌一样的存在。
“康伯爷那个啥康二夫人,都没事。没被惩罚没被皇上申饬。”小厮啧啧叫声,挑眉道。
皇上没申饬。
就是让内侍敲锣打鼓的,把康二夫人的女儿康慈送回了康伯府。
美其名曰,伺候有孕的母亲,床前尽孝。
本来一碗堕胎药就能解决的事,这下满朝文武人尽皆知。
全京城百姓,有一个算一个。
都搬着板凳,手握瓜子等康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瓜熟蒂落,呱呱坠地。
这也算——吃上现成的瓜了!
康二夫人也是两难,想死没活够,想流不能流。
人生在世千般难,她今年特别难。
康府二爷,多值得敬佩的一个人啊!
死了好几十年了,坟头草都黄了,又绿了!
康二夫人老蚌怀珠,再一举得男。康二爷也算是儿女双全,喜当爹。
小厮年纪还小,藏不住事。当着康君梧的面,险些“呸”出声。
不耻!
康伯爷太不地道了。
“康世子,有句话不知道秦某当说不当说。”秦楼叹息一声。
他的性子不是多嘴之人,可——
他突然想提醒一句,想多嘴一句。
看见恶人撞南墙,只能拍手叫好。看见傻子撞南墙,总想提点一句。
“康世子的秉性和脾气,虽说同康伯爷有些相似,但骨子里更像康二爷。
秦某听说康世子习武多年,身手了得。”
秦楼喜欢说半句留半句,正所谓话不说满。“一切选择,端看康君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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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解释解释啊!他脑子不好使,听不懂啊!
秦楼面无表情,推开自己的房门。“彼之懂与不懂,于吾何涉焉。”
推开门,屋里的炭火还未灭。
“洗脚水呢?”
屁的洗脚水,屋里连鬼影子都没有。
“嘿嘿,洗脚水凉了奴才去给您换一盆。”小厮讪讪道。
地上空无一物,哪里来的盆!
秦楼冷冷吐出三个字,“扣月钱。”
“少爷你饿不?我让厨房给你下碗阳春面?”
秦楼眉头微蹙。
小厮心里寻思——得嘞!少爷今日不想吃阳春面。
又问道:“少爷你喝疙瘩汤不?
疙瘩汤可好喝了!这庆县的人都爱喝,热乎乎的。里面还放着鸡蛋和香油。”
小厮悄咪咪打量自家少爷,少爷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那就是——行。
“奴才这就让厨房给你做一碗,让他们多放香油多放鸡蛋。”
小厮为了保住他每个月的一两银子,也是拼尽全力了。
不多久,一碗热腾腾的疙瘩汤端到了秦楼面前。
“少爷请用,奴才去给您打洗脚水。”
不等秦楼吩咐,小厮又噔噔跑了出去。
为每月一两银子,也是拼命了。
不怪小厮太拼命,实在秦楼对他太好。
一个月一两银子太高。
秦家庶女一个月也是一两的月钱。
小厮掐指一算,四舍五入自己等同于秦家庶女。
嘿!
奴才的身子,主子的待遇,他懂得珍惜。
小厮端着温热的洗脚水,小心翼翼的上楼。
没注意,楼梯对面冲出来的身影。
“砰。”的一声,水盆脱手。
一整盆的洗脚水结结实实都泼在了康君梧的身上。
小厮吓了一跳跪地道:“请康世子恕罪,请康世子恕罪。
小人没看见你。”
康君梧摇摇头,“不怪你,是我冲出来撞的你。”
“康世子你真是个好人!”小厮真心实意道。
“砰”的一声,八王爷的房门被打开。
八王爷胡乱的披着披风,“康君梧、秦楼同本王去趟军营。”
八王爷正睡的昏天暗地的,梦到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砰的一声从床榻上掉下来。
咬牙切齿道:“本王怎么把玉…印章的事情忘了。”
康君梧的湿身还未干,就被塞进了马车。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马车疾驰的声音尤为突出。
秦楼坐在马车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官靴子——他的脚还未洗!
多半今日也洗不上了。
秦楼挪挪脚…离滴滴答答的康君梧远一些。
“康世子你衣服冻上了,阿嚏~”秦楼裹紧身上的披风。
康君梧撩开帘子,看着外面的夜色道:“秦大人,康某有事请教!”
秦楼蹙眉,“康大人不冷吗?冬日吹冷风,你有心事?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康大人说出来,让本官乐呵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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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一吹,秦楼嘴冻瓢了。他想说让本官替你参详参详。
康君梧放下帘子,低声道一声“好。”
不知道一路上秦楼同康君梧说了什么。
—
十日后
在京城的老皇帝接到了一封奏折。
一封飞鹰传书的奏折。
写了满满一篇子。
这大冷的天,差点没把传递书信的雪鹰累死。
雪鹰飞到太子府上空,头一歪掉在了夜莺头上,雪鹰就差口吐白沫了。
夜莺头都破了,头破血流。
直接被雪鹰砸晕了。
一天之内,太子府一失二鸟。
雪鹰要是会汉语,高低骂康君梧一刻钟。
无奈它只会鸟语。
皇帝拿着手里的一页纸,这玩意说是奏折它是信。
说是信…人家还这么写的。
陛下:
臣启奏陛下。当今之世,局势多变,军队之强乃国家安稳之保障。
这开头写的!
让皇帝一愣啊!以为自己梦游的时候,封康君梧做封疆大吏了。
罗里吧嗦一大推,没屁搁楞嗓子就一个事。
皇帝把手中的纸一扔,“这个傻逼,朕的雪鹰比他的命都值钱。
这康伯府都啥人,不是情圣就是虎逼。”
德胜公公在旁边大气不敢喘,真正做到了人景合一。
他即是花盆,花盆即是他。
老皇帝已经忘记了雪鹰是人家公输家的小宠物,不是他的。
他们皇宫只有鱼。
“这个虎逼!”想到奄奄一息的雪鹰,皇帝还是不解气。
“德胜,把康伯府的那对夫妻,还有康二夫人给朕叫来。”
有火不能憋着,必须骂出去。
骂人…虎逼就是解气。学柳老夫人…就是舒坦。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德胜公公一挥手,召开伺候茶水的小内侍,吩咐两句。
“德胜啊!你说康君梧这人是不是虎逼…嗯?”
德胜公公点点头,“皇上说的都对。”
德胜公公眼观谢凌渊,鼻观心。
如老僧入定一般——心里感叹,还是太子殿下心中有丘壑啊!
皇帝骂这么大声,太子殿下都毫无反应。
这才是一国皇帝该有的风范啊!
此时的谢凌渊拿掉耳朵里的棉花,从奏折山中抬起头。“德胜公公,你有事禀报啊?”
帝王风范?
嗯?
德胜公公满脸堆笑,“太子殿下!都批一上午奏折了,歇歇吧。
喝口茶水。”
皇帝捡起地上的信,对着谢凌渊凶道:“看什么看,你也想过继出去?”
谢凌渊看着面前,小山一样的奏折,嘟囔道:“我倒是想。”
临近年关,各地的请安折子,如同雪花般纷纷而来。
堆积如山。
皇帝是一个高需求老宝宝。
他要求太子要逐字逐句的批阅,还不能只写一个“阅”字。
每篇奏折最少批注二十字以上。
要雨露均沾。
这是谢凌渊在世上的二十六个年头,才知道雨露匀沾是这么用的。
这个词用在前朝后宫皆可。
他老爹又给他上了一课。
“爹,不去钓鱼吗?”谢凌渊伸伸胳膊。
“朕要坐在这里,看着你。”皇帝伸出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又指着谢凌渊。
“爹,我肯定不偷懒!”谢凌渊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谢凌渊只会把奏折带回太子府,批阅。
皇帝冷哼一声,指着奏折道:“北国使者进京之前,把它们批阅完。”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看着康伯府的三口子,没有叫起。
谢凌渊从奏折堆中抬起头,揉揉额头。
康伯府三口子齐齐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坐在榻上,自己同自己手谈一局。“起来吧!”
又对着康伯爷道:“你儿子的奏折,你自己看看吧!”
奏折?
哪呢?
康伯爷找了一圈,没看见啊!
德胜公公抬起下巴示意,“康伯爷往地上看。”别怀疑,就是那张带脚印的纸。
康伯爷拿起“奏折”,看向前三句,他差点没跪了。
“陛下:
臣启奏陛下。当今之世,局势多变,军队之强乃国家安稳之保障。”
话是没错。
可这…这口气!这用词。
还以为军机大臣写的呢!康伯爷都不敢这么写。
参与军政?有几个脑袋啊!康伯爷手抖啊!
通篇看完,康伯爷发现只有前三句能看。
一、康君梧上书退还世子之位。
二、请求把自己过继给他二叔。
三、他请求在边疆从军。
不知道康君梧同秦楼蛐蛐的啥,蛐蛐完就写了这么一张奏折。
秦楼深藏功与名。
康伯爷恨恨的瞪着手中的纸,咬牙切齿道:“白氏,你生的好儿子。”
康君梧去边疆迎接使团,康伯府是花了银子的。
康伯爷满心欢喜,以为一个儿子去,回来两个人。
儿子儿媳大团圆,从此往后,他们康伯府也是太子一脉了。
如今的局势一面倒,让康伯爷有心无力,不得不踏入谢凌渊的阵营。
他恨啊!皇帝为何不多生几个。也让他有的选择…
他们康家世代都是纯臣,到他们父子这辈成了蠢臣。
同太子关系,都不怎么着!他儿子的一刀真是白挨了。
他恨不得冲进皇宫,踹碎皇帝的鱼竿。
塞给皇帝两儿子。
“这事?是朕下旨还是你们伯府自行处理啊!”老皇帝眼神暗了暗。
就差直接说,他懒得管康家的事。
康伯爷在官场晃晃悠悠几十年,什么没见过!
他又不是真傻!
随即拱手行礼道:“皇上,微臣自行处理即可。”
“行,你们自行处理!别辜负康君梧的一片赤子丹心。”
康伯爷双腿气的打颤,想大喊一声屁的赤子丹心。
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一下成康老二的了。
他算计二房的钱财,他是为了谁?
如今好了!
康君梧没通过他,直接继承二房了。
皇帝看着康二夫人,“康老二他媳妇,你抬起头来。”
皇帝纯属好奇,就是想看看她长啥样?
倾国倾城啊?
康二夫人心下一颤啊?她莫名害怕,捂着肚子抬起头。“臣妇参见皇上。”
脸色有些黄,眼眶子有些青,还不如康白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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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目光在康伯爷和康二夫人身上流转。“你真是不挑食啊!
英雄救美还不够啊!”
“皇上,微臣一时鬼迷心窍做了荒唐事,请皇上恕罪,”
皇上一愣,脱口而出。“朕又不是康老二,你不用同朕道歉。”
“本朝提倡寡妇改嫁。”皇帝的话只说半句。
康二夫人却听明白了,让她从二房滚出去!
“臣妇,谢主隆恩。”
“砰。”一声康白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第二日上朝。
当朝太子谢凌渊,坐在小马扎上宣布了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
“康伯府世子康君梧,归还世子之位,过继给康伯府二房。”
第二个好消息,“康二夫人同康二爷和离。”
“这两件事是康君梧所求,本太子念其心一片赤诚,特于准奏。”
啥玩意?众官员都愣了!齐齐觉得康君梧脑子有问题。
不是有问题也是有大包。
伯府世子啊!熬死他爹,他以后是伯爷,从三品的官职。
多少官员,一辈子都到不了从三品。
这小子一张嘴要把自己过继出去?
这是傻冒烟了吗?
二房?二房能有什么,二房的夫人都是康伯爷的了。
康伯爷!康伯爷此时此刻要疯了。
这太子玩针对啊?
说好的自行处理呢?
自行……不懂吗?
康伯爷跪地道:“太子殿下,昨日皇上让微臣自行处理家事。
您是听见的呀?”
太子转身。
龙椅空的,德胜公公的位置空的。
无人能证明啊!
昨天他塞棉花了,啥也没听见啊!
可君无戏言。
谢凌渊坑爹道:“这是圣上口谕。”
口谕?康伯爷两相一比较,更倾向于太子的话,他信太子。
自觉被皇帝晃点了。
太子殿下长这么大,谁也没杀过,是靠运气上来的。
大皇子活的好好的非要效仿亲爹、超越亲爹、刺杀亲爹!
一命呜呼了。
二皇子,不提也罢!
三皇子殿下,白捡一个太子之位。
皇帝在太子这个岁数时,把族谱都杀穿了。
康伯爷看看脚下,他站的这块青石板。血迹刷半个月,都没刷干净。
两相一比较,说话不算数的肯定是皇帝。
“微臣,谢主隆恩。”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要不是没有兵权,康伯爷说啥也得造反。
一天之间嫡子变侄子,族谱都得撕掉重写。
弟妹变贵妾。如今康伯爷也觉得自己口味是真重。
皇帝说的都对啊!
“各位爱卿,还有本要奏吗?”谢凌渊看向身边的小包子。
小包子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微臣有事启奏。”工部尚书出列。
“微臣请旨,前往边疆。”
请旨去边疆?谢凌渊蹙眉。“段尚书,皇陵还未修建好。宫中的修葺,还要有赖段尚书。”
“微臣请求告老还乡,微臣德不配位,在位几十年毫无建树。
请求辞去工部尚书一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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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幽暗,晦涩不明。
以退为进,还是以进为退?段尚书在修葺宫殿上的造诣,确实无人能及。
公输家擅长机关术数,于刷墙刷漆换房梁一道上,不行!
段尚书这人当丈夫不怎么样,当工部尚书还是可以的。宫中修葺从不以次充好,账目透明。
监管严格,能力很强。
虽手艺跟公输家无法比拟。
毕竟公输家有着上百年的传承,一般人也是比不了。
可…公输家避世而居,不轻易出山。
如今这一辈,公输家就剩两人。
这两人!
哎!老弱病残四字皆占。
传承说断就断,古人言:麻绳专挑细处断,公输家处处细。比那小儿手腕上的红绳都细。
在一个帝王眼中,臣子宠妻灭妻还是宠妾灭妻都是小毛病,只要不闹出人命,都是小事。
臣子要有能力,爱宠爱谁宠爱谁。
十根手指还分长短,世人皆有喜好,帝王看中的是臣子能力。
谢凌渊眼神暗了暗,代入他爹的立场。
想到他老爹的宗旨。
只有累死的骡子,没有放跑的驴。
段尚书既然对不起公输长生的娘,那就在这个位置上给他儿子发挥余热吧!
工部尚书告老还乡,公输长生必然要从边疆回来任职。
谢凌渊眸光一闪,只说半句,“段爱卿年岁尚轻。”
年岁尚轻?
孙御史眼神一亮,太子说段尚书年岁尚轻?
出列,拱手道:“段尚书的年纪,正是为国出力的好时候。
何谈好告老还乡啊!
就是老朽也虚长你两岁,还兢兢业业的任上。
段尚书莫要谦虚,身为大圣子民理应报效国家,为国尽忠。
如朝廷命官都如段尚书一般,只图自己安逸,都提前告老还乡。
朝廷恐无人可用,国将不国。不用北国出兵,咱们自己就灭国了。”
闻音知雅意,孙御史如今耳朵特别好使,一天掏八回。
就怕听不见太子的隐形召唤。
真不是孙御史谄媚,太子殿下不需要他谏言规劝啊!
太子殿下,手干净啊!
太子府还乐善好施啊!
修护城河京城排水、自掏腰包修路建树是不是?都是功绩。
还把公输家扒拉出来了,弓弩都整出来了。
打不过就承认对方优秀,果断加入。
吹捧君主不丢人,吹捧老皇帝才丢人。
唯一能谏言的就是——太子殿下起太早,每日都太辛苦了。
孙御史抬起头,看向谢凌渊的目光满眼心疼。
目光比老皇帝都慈爱。
高御史迈出去的脚,还没收回来,就被孙御史抢先一步。
他不知道咋接着孙御史的话往下编,悻悻然的收回腿,重新站回自己的位置。
一个工部尚书告老还乡,到孙御史嘴里,都要引发亡国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段尚书就是……
段尚书但凡敢撂挑子不干,走出大殿一步,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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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尚书唇边溢出一抹苦笑,“启禀太子殿下,微臣只是想去边疆看看火炮。
微臣一生醉心奇技淫巧,奈何天资有限。
一直不得其法。”段尚书咽下口中的苦涩,又道:“想去北疆同公输尚书请教请教。”
高御史抢先一步拱手道:“段尚书:
人各有能,亦各有职。
为臣者,当忠君之事,尽辅弼之责;
工当致巧,以成器物;各守其分,各尽其职,则天下治矣。
段尚书于致巧上无建树,就应顺应天命。
专研修葺。”别想没用的,好好搞你的建筑刷墙。
孙御史点点头,面露欣赏,“高同僚所言甚是啊!”
高御史谦虚道:“不及孙御史。”
两人相视一笑,从互相看不顺眼一跃成亲密同僚。
王八看绿豆了!
段尚书眸中暗了几分,“太子殿下,北疆寒冷。
段…公输尚书身子不好,让公输尚书回京吧!
微臣愿意辅佐公输大人。
再者,京中也安全一些,可保公输尚书的安全和火炮的安全。”
谢凌渊眼中厉色一闪而过。“既然段尚书自觉德不配位,在位几十年毫无建树。”
谢凌渊说完这两句,段尚书心里咯噔一下。
他是了解皇帝的,皇帝虽然弑杀,也是个惜才爱才的。
他家那点事在皇帝心里,根本不算事。前李侍郎宠妾灭妻,皇帝也不曾因为宠妾灭妻训斥他。
李侍郎被罢官,是因为站队谢凌西,参与夺嫡。
他一直是忠君的,纯臣。
可…太子殿下常剑走偏锋不按常理出牌。
段尚书焦急道:“太子殿下,微臣。”微臣这是以退为进。
他没有坏心思啊!他就是想参与到研制火炮的工程中去啊!
他也想名留青史。
若不是热爱机关术数,他年轻时也不会独自离家,千山万水的独自去寻找公输家。
段尚书只是想偷师,心思很单纯。就是想偷师,看一看。
“太子殿下,正所谓上阵父子兵。”
此时的段尚书还不知道,他已经人在家中坐,祸从北国来了。
只见德胜公公走到殿前,
“传圣上口谕,准工部尚书段琢告老还乡。
工部侍郎崔玉泉,晋升为工部尚书。”
神游天外的崔玉泉一愣——他升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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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北国王的皇叔——安定王卓宇带队。
安定王是北国先皇的小儿子,生母不详。
——
元日宫宴。
因为太子妃有孕,今年的元日宴,格外喜庆。
宫中红绸铺地,红灯挂檐。
四品以上官员及夫人嫡女皆可赴宴。
抠搜的皇帝,也是出血大方一把。
宫中灯火辉煌,宛如白昼。这一夜的烛火银子钱,就够皇帝心疼两日了。
好在宴会上所用的瓜果蔬菜是不用银子的,是柳二姑娘柳纪暖庄子上产出的。
秋日摘下,放在冰窖里,如今拿出来也如新鲜的一样。
桌上铺着细白的绢布,上面摆放着白瓷雕花的瓷器。佳肴珍馐摆满桌案。
水晶肘子、四喜丸子、八宝鸡、香酥鸭都是由天香楼的大厨操刀。
宫中办宴会,一应花销都是白嫖。
除了烛火银子。
皇帝看着桌子上的菜色,很是满意。
免费的就是最对的。
—
御膳房里高厨子的锅铲子,都抡出了火星子。
上下翻飞。
一道菜一道菜的出,必须都色香味俱全。
同行是冤家,御膳房的大厨感到了危机感,想干翻高厨子,本想给他使使绊子。
一看高厨子不要命的架势,默默的拿起一旁的帕子给他擦擦汗。
当太子妃的厨子,还玩命?
惹不起啊!
—
乐师们拨弄手中的琴弦,与管乐齐鸣。
文武百官听着乐曲,看着歌舞,吃着天香楼的菜品。
为首的舞姬一身薄纱红裙,面附金色面纱,如绸的腰肢,婀娜多姿。
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眼睛,魅惑又勾人。
纤纤玉手翻转,赤足跳跃,便带着无尽的风情。
舞姬望着主位上的人,媚眼如丝。
众人顺着舞姬的眼神望去——
皇上在给柳皇后夹菜,低声耳语,柳皇后的笑容僵在脸上,拿帕子擦了擦嘴。
有位夫人道:“皇上同柳皇后的感情真好。”
“是呢!”
皇帝看着舞姬的眼神——勾引他?吃掉他?
皇帝的手一抖,五两银子一杯的酒…撒了!
突然腰子一疼,女人太费钱!
“皇后,把宫中乐人都送北疆去吧!你看她们跳的什么玩意?
养她们多费银子。”这是随便能养的吗?
这是皇宫不是襄王的天宫。老皇帝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荷包。
他穷,他不配!
当一个皇帝。
开始高瞻远瞩有远大理想之后,他开始节省了!!!
平圣王、平圣王。
老皇帝如坐针毡,必须节省开支。
征兵费银子,却不能加税。征兵加赋税,百姓会苦不堪言。
内忧外患就是亡国的前兆。
皇帝叹息一声,在心里给先皇一顿问候,都要骂诈尸了。
柳皇后挑眉,“本宫拿自己银子养的。”
皇帝点点头,那没事了,谁还没点小爱好呢!
媳妇花银子行,他自己是一文不能花的。
白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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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姬一个转身,足上金铃声清脆又勾人。
皇上恨不得捂住自己的眼睛,“这玩意哪来的?”
“襄王的皇宫里啊!她们是无家可归的女子。”柳皇后看的津津有味,咽咽口水。
“你皇叔比你会享受。”
皇帝低声道:“谁把她们送进皇宫来的?明天赶紧把她们送走。”
“眠眠啊!”
“……”皇上看向坐在下首的谢凌渊。
谢凌渊头也不敢抬,这是他敢看的嘛!
柳眠眠身边的瑞雪轻声道:“嫂嫂,红袖跳的真好!”
“是很好!”何止是好,她一个女子都要咽口水。
场中乐声戛然而止,舞姬退场。
殿外,只见一如水般的女子,头戴丝绒百合花,一身青纱白裙,手拿一朵绢纱白莲花。
犹如人间仙子,仿佛踏月光而来。
她朱唇轻起,低低吟唱,“卿卿可采莲,悠悠君上弦。”
声音空灵犹如仙音,殿中升起白雾,青纱白裙的女子犹如从仙境中走来。
面容清冷绝尘,身段妖娆绝美。
“青莲姐姐,今日也很美。”瑞雪微微一笑,眼里泪光闪动。
“嫂嫂,其实我跳的也很好。”
此时。
殿外内侍高声道:“长公主谢璇驾到——”
从不参加宫宴的长公主,今日却难得的进宫了。
一身石榴红的宫装,头上戴着有些旧的芙蓉石头面。
芙蓉石的小兔子头钗,芙蓉石的珠花。
芙蓉石的颜色娇嫩,粉粉嫩嫩适合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臣妹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臣妹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帝笑道:“平身吧!你就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不要老窝在公主府。”
“是。”长公主谢璇起身,扶下头上的芙蓉石头面。
待皇上看清长公主谢璇头上的头面,脸上的笑容一僵,眸光一深。
垂目掩饰着眼底的哀痛。
柳皇后笑道:“皇太后年纪大了不愿意来回折腾,今年便不回来了。”
看向谢璇的目光中带着疼惜,起身对老皇帝行礼道:
“皇上,长公主的发髻乱了,臣妾带她去整理一番。”
“去吧!”皇帝叹口气。
皇后离席,青莲的歌声重新唱起。“卿卿可采莲,悠悠君上弦。”
不多久,德胜公公行至柳眠眠身后,“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传召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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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宫中,长公主谢璇倔犟的跪在地上。
看见柳眠眠同谢凌渊进来,她慌乱的站起身,擦擦脸上的泪水。
“眠眠,怎么过来了,可是找你母后有事?”
柳皇后擦擦眼角的泪水,“本宫让他们二人来的。”
长公主谢璇便知道瞒不住了,便走到柳眠眠身边,拉住她的手道:
“眠眠,你知道牵羊礼吗?当初大圣朝的谢璇就是北国的那只羊。
姑姑想体面的死去,你把胭脂还给姑姑吧!”
北国使团越来越近。
元日,天时地利人和。
安宁同柳泽恩带着八两回柳家了。长公主谢璇觉得自己能死一死了。
苟延残喘这么多年,这残破之身还能为安宁多争取些时日。
她觉得足够了。
她穿戴整齐,特意换上红装戴着豆蔻年华时最喜欢的头面。
打算去见她的母妃——
见她的爱人。
没成想一颗药丸下肚,躺在床榻上左等不死,右等也不死。
小腹一热,月事来了。
长公主谢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颗药不是胭脂,好像是缓解月事疼痛的药。
元日宴。
长公主只能深夜来讨药,明日她女儿就回公主府了,再没有机会吃药了。
安宁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她。
柳眠眠从荷包中掏出一物,放在长公主手上。
长公主低头一看,险些叫一声祖宗。
趴在柳眠眠耳边,低声道:“你怎么把它拿出来了?被你父皇知道,要掉脑袋的。”
柳眠眠打开荷包,又拿出一枚——又拿出一枚——又拿出一枚。
长公主手心里满满当当放了五六个玉玺。
谢璇看向谢凌渊。“太子?”
谢凌渊眸中渐深,“皇姑姑…不管如何,你同安宁都要回北国。”
长公主谢璇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柳皇后厉声,又带着宠溺道:“你这孩子!都要当爹的人了,还吓唬你姑姑!”
长公主后知后觉的看向皇后,不知道怎么解释手中的玉玺。
她拿假的玉玺糊弄皇帝哥,皇帝哥的儿子做了一堆假玉玺?
砰的一声,谢璇跪倒在地。“皇后娘娘恕罪,谢璇罪该万死。
请饶恕安宁吧!只送我一人回北国即可。”
谢璇举起手中的玉玺,“我把玉玺带回去,放过安宁。”
谢璇从来都不信皇帝,天家无情!她如今只信自己同安宁。
对柳泽恩和柳眠眠也有半分信任。
她拿出玉玺是示好,同太子示好同柳家示好。
等她死后,仍可保安宁平安。
她死,安宁守孝三年。
便可多拖延三年不回北地,拖着拖着把皇兄拖死,
安宁可能就不用回去了!
她想以身死,换安宁平安。
她从未想过把玉玺交给北国君换安宁平安。
平圣!
她作为大圣人不会把玉玺交出去。比起皇兄她更不信北国君主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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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谢璇擦擦眼角的泪,刚要开口就听柳眠眠说道。
“姑姑,公输长生已经把玉玺给平圣王卓烈了。
不过此时此刻,他们应该发现玉玺是假的了。
不过,没关系咱们还有一百多个,可以都送给他们。
礼仪之邦,不能小气。”柳眠眠从谢凌渊的袖子里又掏出两个玉玺。
为什么是袖子呢?
因为谢凌渊无人给他绣荷包,他又不带绣娘绣的。
细看一下,玉玺几乎都一模一样。
只能说白老头手艺高超。
“姑姑你要相信父皇,他不会让你安宁被带走的。”
长公主谢璇摇摇头,“眠眠你不知道,谢家就没有好人。
这世间的一切,都没有江山重要。”
柳眠眠看着谢凌渊黢黑的脸,问道:“那个——姑姑!万一有好人呢!”
长公主谢璇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找补道:“太子殿下是不同的。
他未经历过腥风血雨,仍旧能保持一份初心。
眠眠是个有福气的,太子殿下也一定会初心不改。”
不解释倒好,一解释谢凌渊脸黑如墨。
叫太子妃是—“眠眠。”
叫“凌渊”是太子殿下。亲疏远近高见立下。
还说他初心不改?
只有谢家人受伤的事界达成了。
谢凌渊臭着一张脸,“姑姑你听说过五石散吗?”
五石散?
谢璇愣愣的问:“襄王,天宫?不是被销毁了吗?”
“没销毁,在我手里。”谢凌渊扶着柳眠眠坐下。
谢凌渊眸光深邃,“姑姑,你说五石散这么昂贵的礼物,北国君主会不会喜欢?”
“………”谢璇已经不知作何反应。“会……会的吧?”
柳眠眠眼里满是疼惜,“姑姑若是想死遁也可以,不用真的身死。
安宁还小,八两也还小,你舍得她们吗?”
【还有一部分,我明天补全。今天有点头晕。】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长公主换了套红缎牡丹绣花金色长裙,头戴红宝石福字簪。
鬓边别着一朵精致华贵的牡丹花,花蕊是由水头极好的黄翡所制。
足上的锦缎绣花鞋上,镶嵌着硕大的珍珠。
整个人金光闪闪,富贵逼人。
老皇帝看着长公主谢璇头上的珠钗头面。从刚才的哀痛变成了哎…痛!
无人可知啊!
谢璇这一身行头,是皇帝吩咐内务府给柳皇后新做的。
银子——他出的。
这玩意儿着实不便宜!
皇帝不确定啊!是柳皇后是借给谢璇的?还是赐给谢璇的?
能不能要回来?
派谁去要呢?
他毕竟是一国之君,这点脸面还是要的,肯定不能亲自去。
让谢凌渊去…
他娘借出去的,他去要,没毛病!
有事嫡子服其劳—
皇帝哀叹败家媳妇,太败家了。
年近六十二老皇帝想找人告状。目光不自觉的往尚书府家眷的方向看去。
眼睛使劲踅摸。
柳尚书他师兄……没来!
德胜公公低声提醒,“皇上你忘记了?柳尚书夫人身子不适…告了假。”
柳尚书夫人身子不好,两口子都没来。
柳老太太已经八十多了,参加宫宴这么光宗耀祖的事,已经吸引不了她。
她已经过了虚荣的年纪。
柳府其他人都没有品阶了。
哦!还剩一个探花郎柳泽恩,他从五品,品阶不够进不来。
皇帝叹口气,“忘了。”
老皇帝心疼啊!办元日宴太费衣裳。
柳囡囡你知道这套衣服和头面多贵不?
衣服的金丝薅出来,都得有一斤。
更不要说头面了!头面上一颗颗的红宝石,比他吐的血都红。
还有那鞋,那鞋子上的东珠是从德仁皇太后凤冠上扣下来的,意义非常。
寓意着时时刻刻把老妖妇踩在脚下。
总共就十几颗东珠。
皇帝眼角微红,恨不得捶胸顿足。
长公主谢璇看见皇帝通红的眼角,险些没有落下泪来。
她突然…有些相信柳眠眠话了,皇上还…不那么坏?
随即,谢璇又摇摇头否定自己的猜测。
谢家就没有好人。
这关心的眼神,微红的眼眶都是做给文武百官看的。
对!
谢璇被自己说服了,
长公主谢璇摸摸自己的脖子,感觉凉飕飕的。“皇上为何一直盯着臣妹。”还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头?
欺君之罪被发现了?
想即刻弄死她?谢璇站起身,“皇上,臣…”
谢璇请罪的话,还未说出口。
只听战鼓齐鸣,咚咚咚!
四周的烛火被熄灭,只留四盏琉璃灯,在大殿四角。
昏暗的灯光,不辨方向,
众官员拥挤在一团,“有刺客吗?”
“快来人护驾。”
“救命,有刺客抓我腰。”
“有刺客抓我脚。”
“保护皇上。”
皇上?皇上坐在宝座上纹丝未动。
孙御史拨开身上的人,往前蹭去。孙夫人拽住他的官服,“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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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御史咬牙道:“快松开,我去救太子妃殿下。”
“太危险了,相公。”孙夫人摇头。
“富贵险中求…站队要站好!呸!”孙御史蹙眉,嘴一快把内心想法说出来了。
“忠君爱国,死而后已。”拽回自己的官服,拿起桌上的铜酒壶。“君子六艺,本官也是练过的。
小小刺客,不足为惧。”孙御史使劲往太子妃的方向扑腾。
海棠和紫荆一左一右护着柳眠眠。
海棠看见扑腾而来的孙御史。
手里还拿着个酒壶,海棠蹙眉道:“小姐,有个老头来敬酒了?”
是敬酒吧?
要不然,为何拿着铜酒壶呢?
摸黑给太子和太子妃敬酒?
海棠年岁小,没见过,真没见过。
柳眠眠一孕傻三年,最近说话都有些驴唇不对马嘴。
海棠叫她起床,她听成海棠给她洗个桃。
刚才在内殿又同长公主谢璇说了许多话,烛火一灭,柳眠眠困了。
听见海棠说,有个老头来敬酒了。
柳眠眠端起自己的酒杯,里面装着红枣水。
“砰。”跟孙御史碰了一个。
“请。”柳眠眠是一个亲民的太子妃。
孙御史愣了,什么情况?太子妃怎么就干了?
孙老头寻思半天,打开酒壶一饮而尽。
主打一个……陪一个!一口闷。
柳眠眠放下酒杯,“大人好酒量,海棠给大人倒满。”
海棠很贴心又给孙御史拿了一壶。
来护驾的孙御史又干了一壶。
“酒逢知己千杯少,大人真是海量。”海棠又递一壶。
此时大殿中央升起一道光。
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披头散发跌跌撞撞跑到大殿中央。
带着无尽的绝望和伤痛道:“鞑子兵杀进来了…”
她满脸的血痕,眼角的泪不受控制的滑落。
鼓声如倾盆大雨,咚咚敲打在心上。
一名鞑子军手拿长弯刀,一脸淫笑从殿外跑来,“跑啊!你再跑啊!看你往哪跑。”
女子绝望的摇摇头,“我不跑了,爹娘死了哥哥死了家都没了,还跑什么?能跑到哪里去?
我的丈夫被你杀了,我的孩儿被你摔死了。
我还能跑到哪里去?”
“你们等等我,慢些走!奈何桥上等等我。”女子起身一头撞在柱子上。
尸身缓缓滑落,眼睛却始终未闭上。
鞑子呸了一声,“晦气。”鞑子提着刀转身就走。“挨家挨户搜,不能放过一个女奴。”
鼓声缓缓,如泣如诉。
十二个身影高声道:“吾身虽死,愿吾之血化为山河,保国之寸土寸地不受铁蹄践踏。”
“小人杀一个鞑子保本,杀两鞑子个赚了,杀三个鞑子赚大发了。”
“死小人一人,换吓退鞑子。值得!”
“值得!”
“值得!”齐齐的十二声,响彻整个大殿。
“告诉俺娘,俺不是孬种。”
“告诉俺媳妇,让她改嫁吧!我…回不去了。”
“别告诉我祖父,我死了,反正他也活不久了。我在地下等他。”
“弄啥嘞,俺是英雄了。”
“我…我没什么想说的!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
“保家卫国,誓死不退。”
翰林院张栋之女张之遥呜呜哭出声。“不要!不要死…
求求你们,都不要死。”
殿内烛火点燃,犹如白昼。殿中的人已然退场。
孙御史泪流满面,手中的酒壶滴酒未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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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喜庆的日子,皇帝给他们看这个?
皇帝面无表情,他也是头次见——元日宴这个节目的!
说好的莺歌燕舞,欢聚一堂呢?
如今是哭成一堂,皇帝蹙眉,居高临下看向众人。
这里面有几人真哭,有多少人假哭,谁又能分的清楚。
内宅妇人往往更狠心手辣。
身居高位的大臣,早就喜怒不形于色,如今却惺惺作态。
人人都是角儿。
皇帝目光移向康白氏,康白氏哭的梨花带雨。
跟旁边夫人说着康府忠君为国的事迹,说着康家二爷。
康伯爷也眼眶通红。
皇帝目光转向柳皇后,“囡囡,恐怕让你失望了,不是所有人家都姓柳。”
在皇帝心中柳家都是好人,都好的发傻。
世家大族,心冷似铁,邦硬!
给他们看这个?
对牛弹琴嘛!他们能感动吗?
他们视人命如草芥啊!没听过那句话吗?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
柳眠眠擦擦眼角泪。
起身跪地道:“父皇…北国狼子野心,北疆战士保家卫国,铮铮铁骨。
身去好儿郎,再归是英魂。
儿媳愿捐赠十万两白银,以做军费。招兵买马抵御外族入侵。
我大圣土地,寸土不让。愿大圣朝长盛不衰。”
这让人感动的杀猪盘,柳眠眠接下了。
抛砖引玉,她可做砖。
哪里需要哪里搬。
孙御史跪地还不忘举起酒壶,“敬太子妃娘娘。”
也不知道是敬仰…还是敬酒。
“微臣家中…?”孙御史跪在地上。目光看向他夫人,他家里有多少银子,真是不知道啊!
中馈都是他夫人在管理。
孙夫人擦擦脸上的泪水。“臣妇捐一万两银子。”
孙御史一个月三十两的俸禄银子。
一万两银子也就是,孙御史不吃不喝二十七年。
孙御史不差事,也不差钱。世家大族底蕴丰厚。
“微臣再捐一万两。”站队嘛!孙御史懂。
皇帝眸光一闪,“姓孙的,你梦游呢?还是没睡醒。”
这傻x天天喊着撞柱,喊了有…十年?差不多二十年了。
一个月三十天,谏言二十八天。
今天还大出血捐钱了?皇帝挑眉往下看去,都怀疑姓孙的变成女子了。
居然多愁善感,感同身受了!
孙御史咬着后槽牙,皇帝一张嘴没一句好话,他想谏言。
六十二岁花甲之年,可以不必长嘴了。
孙御史不敢说出口,只敢自己腹诽。
“皇上,微臣也是大圣子民,理应为国出力。”孙御史说完这句话,又在心里骂皇帝一个来回。
艹,他说错话了!
什么叫大圣子民,理应出力?
这话…把满朝文武和同僚都装进去了。
他们但凡捐赠两万两以下的,都得自己好好寻思寻思——自己是不是大圣子民。
同为御史。
高御史气的牙根痒痒,恨不得一巴掌呼死姓孙的。
他高家满门清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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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惺惺相惜王八看绿豆,今日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别问!问就是两万两银子,他就倾家荡产。
果然来自同僚背刺最致命。
清水衙门的还有翰林院,张栋一个月只去一次天香楼。
一次最多点两菜,还得一荤一素。
如今掏出两万两白银?着实有点费劲,喘气困难。
彼时张之遥哭的梨花带雨,“爹爹,咱们家捐三万两。”
张栋险些喊出来,——你看你爹像三万两不?
张之遥哽咽道:“爹爹,女儿的嫁妆可以少一些。国将不国,女儿要再多嫁妆也无用。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张之遥声音不大,架不住四周无人说话。
少女沙哑的声音被皇帝听见了,皇帝点点头——还有个傻的!
他还怪喜欢这孩子的。“张家姑娘,你很不错!”
张栋心下一颤,想起选秀事件。不错?
张栋看向他女儿,娇俏可爱心地善良,花骨朵。
老牛吃嫩草?
跪地道:“微臣愿意捐三万白银,以解边疆之急。”
皇帝眼神一亮,“张爱卿,你也很不错。”
自从他不上朝,这帮官员能听懂话了,也爱听说了。
“朕很欣慰啊!”皇帝点头。
此时已经加价到三万两白银了。
十万两在两万两之间,随意捐赠。
六部尚书七人,缺席两人,侍郎十二人,均到齐。
元日宴共四十一位官员,缺席两人。
工部尚书公输长生在边疆,户部尚书告假。
柳皇后从金红凤袍袖中拿出一张写满名字的纸和一根螺子黛。
螺子黛沾着酒水,孙御史和张大人的名字上画圈圈。一个写二,一个写三。
捐银子的画圈圈,不捐银子的画叉叉。
“皇后啊!红笔应景。”
年到花甲,皇帝才发现柳皇后比钓鱼有趣。
柳皇后点点头,“臣妾下一次,准备朱砂。”
还有下一次?皇帝嘴角翘起。
这群臣就像地里的韭菜,割完一茬,还有一茬。
常割常新。
康伯爷看向康白氏,低声问道:“咱们府里还有多少银子?”
康白氏抹着眼泪,“府里没有银子了,只剩下我的嫁妆了。
伯爷不会要我的嫁妆吧?”
康伯爷低声道:“你回去让钱氏拿两万两银子出来。”
康白氏在心里呸一声,嘴上嘲讽道:“伯爷要花侄媳妇的嫁妆?
自古以来…没有大伯花侄媳妇银子的道理吧?
伯爷,你说呢?”
说个锤子,康伯爷冷着脸。“要不是你这毒妇,烧死了阮氏,我怎么会没有银子用!”
康白氏翻个白眼,低声道:“阮姨娘会产银子吗?伯爷你疯了不成!”
康伯爷?真是要疯了。
如今康家只有二房有钱,二房的银子都是康君梧的了。
成功不拐弯。
此时殿外进来一名“小丫头,”就是刚刚被鞑子兵逼迫撞柱的。
夜莺——“小樱。”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奴才替我家主子,工部尚书公输长生,捐赠八万两白银,以表其忠君爱国之心。”
踏娘的,尚书级别的加价到八万两了。
不捐就是不忠心,有异心。
不忠君爱国。
多损。
新上任的工部尚书崔玉泉身影一晃,嘿!八万两。
心里把段尚书骂个半死。
元日宴——共收入一百零二万白银。
一年的税收。
皇后看着生死簿道:“皇上真是高瞻远瞩,四品以上无寒门。”
都能拿的出银子,真好。
皇帝摸着银票道:“寒门不舍得花银子,他们的路太长,走不到朕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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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囡囡的财运是被曹氏那个衰神压制住了——皇帝猜测到。
曹氏一死,便招财了。
皇帝不知道,这不叫招财叫抢夺不义之财。
柳家——家学渊源。
柳皇后划出几个人,吩咐莫雨道:“把樟木箱子里的物件,给这几位官员送去。
就说是圣上和本宫给他们嫡女的添妆。”
皇帝余光一扫,正好看见了张栋的名字。
还有几位官员,都是出自书香世家的。
“囡囡啊!他们清流人家也不是都清,孤本价格不菲。
有的可值千金。”别被骗了呀!
柳皇后又拿出七万两的银票,“劳烦德胜公公给小樱送去,还给公输长生。”
皇帝蹙眉,“且慢。”吃出去的肉,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德胜公公站着没动,以他对皇帝的了解——这钱,有来无回。
“嗯?”柳皇后侧目。“皇上,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用来钓鱼的。
其余的钱用作军费。”
皇帝蹙眉,豪绅——公输长生?钓鱼——钓钱。
话是如此,皇帝不想还钱,亲儿媳妇的钱都未还呢!
皇帝一抬头,亲儿媳妇靠在榻上睡着了。
皇帝低声道:“谢凌渊那个小兔崽子呢?宴会上就不见踪影了。”
柳皇后双眸微微一沉。“替臣妾去庙里上香了。”
哦!皇帝便不再问了。
皇帝低声吩咐。“海棠,紫荆扶你们主子去东宫休息吧!”
海棠和紫荆如今也是有排面的人了,名字都被皇帝记住了。
“让她在这睡吧!一会凌渊就回来了。圣上乏了?就回宫休息去吧!”柳皇后开始撵人了。
皇帝眨眨眼睛,用龙袍擦擦眼角的眵目糊。“不困。”
“皇上,奴才听说公输大人的身子不好?”德胜公公低声道。
皇帝“哼”一声,“你会医治啊!”
有起床气,还有睡觉气。
德胜公公也困啊!低声道:“皇上,奴才记得内务府还有几棵好参,还有一些名贵的药材。”
皇帝眼前一亮,“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药,你看着办吧!
让太医院的小魏太医送去,朕记得他金针用的不错。”
小魏太医?
小魏太医追你前儿媳妇去了。小魏太医——莫要惦记他。
德胜公公舔舔唇,求救的看柳皇后一眼。
柳皇后在算银子,拿着本子勾勾画画。
德胜公公斟酌开口,“小魏太医告老还乡了。”
夫妻双双把家还,还乡!没毛病吧!
“???”皇帝抬起头。“啥玩意儿?”
“二十岁几岁告老还乡了?魏家不是京城人士吗?”
皇帝捋着胡子道:“让他爹走,把他换回来。”
“皇上,魏川柏给纪暖看病去了。”柳皇后幽幽开口。
“哦?”太医离京他居然不知道,皇帝目光一暗。
“皇上,柳二小姐。”德胜公公指指桌子上的银票。
“小魏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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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票。
柳纪暖做买卖缴税,宫中的蔬菜瓜果梨桃…
内务府的开销少了一些,寥胜于无。
省钱是硬道理。
皇帝点点头,“无妨,给柳纪柔…暖看病是大事。
让魏太医去一趟边疆,给公输长生好好看看,调理调理。”
哀叹一声。“孙太医、刘太医、张太医还有那个钱太医都去。”
皇帝扎心道:“魏太医书写不错,治病有待加强。”
又想了想,“让魏太医留下吧!出书最重要。”
冬季,冰钓太冷,花甲老人不抗冻。
乐趣只剩两个——看谢凌渊批奏折,看魏太医的话本子。
此时。
谢凌渊带着满身的寒意,还有身上似有似无的血腥味。
回来了。
进门未跪地请安,喊着万岁万万岁,而是同百姓人家的孩子一样——
傻笑道:“爹娘,你们怎么没去睡?等我呢?”
皇帝打个哈欠,低声道:“小兔崽子,你死哪去了?”
“出宫办点事。”
“细说。”如今皇帝掌控欲很强啊!独生子,眼珠子——他啥都想知道。
谢凌渊眼神躲闪道:“去庙里上香,又去柳府跟老祖宗说了两句话。”
皇帝嗅嗅,“你身上血腥味怎么回事?”
谢凌渊眼神幽暗,他老爹类犬。
低声道:“有两个眼线,被儿子处理了。”
“眼线?”皇帝坐不住了,“谁的眼线?”谢凌晨,八王独子还是北国,还是谢凌西的子嗣?
谢凌渊一死最大的受益者是谁?皇帝眸光渐深,心中杀意已起。
皇帝眼中的关怀让谢凌渊心中一暖。
笑道:“儿子未坐宫中的马车,同仇久骑马去的。
没准不是眼线,而是见财起意的路匪。
都已经处理掉了,父皇不必担心,仇久武功不错。”
“你下次带着护卫队,真要出事可让朕同你娘怎么活?”皇帝说完这话,自己也一愣。
“行了,抱起你媳妇回家吧!”
谢凌渊行礼,“是。爹娘儿子回去了。”
未叫醒柳眠眠,便要伸手去抱。
紫荆抢先一步,用披风把柳眠眠裹好直接抱起,出了殿门。
放在软轿上。
柳眠眠有孕,正是嗜睡的时候,一路颠簸也未醒。
到了明月居仍旧被紫荆抱起,放到了床榻上。
谢凌渊面露欣赏,“紫荆,下个月涨月例。”
“不必,奴婢没有花银子的地方。”紫荆面无表情道。
“……”
柳眠眠睡的小脸通红,谢凌渊亲亲她的额头。
吩咐二人,“本宫还有公务要处理,你们照顾好小姐。”
便转身出了门。
太子走后,海棠出门看向光秃秃的树,上面没有仇久。
海棠回到内室,把匕首找了出来,放在了身上。
紫荆出言提醒道:“不必如此。
青峰细语在暗处呢!这明月居前前后后有十几个高手在。”
“用……用不上我吗?”海棠磕巴道。
“嗯。”紫荆眼里笑意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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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多少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内侍小包子提着灯笼走在谢凌渊的前面,仔细照着前路。
夜风吹来淡淡的血腥味。
小包子忍不住开口,“主子,叫府医过来,把身上的伤再处理一下吧?”
“无事,不是本宫的。”谢凌渊淡淡开口。
太子府里外星沉月落。
谢凌渊推开书房的门,书房中空无一人。
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张大圣舆图。
他走到舆图前轻轻一推,暗门打开。
面前出现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挂着柴油灯。
谢凌渊伸手取下油灯,便向下走去。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
走到尽头,忽的眼前一亮,眼前的密室亮如白昼。
密室中有三个喘气的,谢凌渊来了之后,就要变成两个了。
仇久扔掉手中的小皮鞭,“主子,问出来了是你舅父派来的人。”
谢凌渊脸色一冷,刚想伸腿踹去,想到仇久身上的伤。
摸摸鼻子,收回了腿。
只冷声道:“你舅父!
我舅父在家打马吊呢!打一两银子的。”
仇久嘻嘻一笑,“不愧是户部尚书,打的真大啊!一晚上就赢八万两白银。”
八万两,没毛病。
仇久一指柱子上的两个血人,“你叔爷派来的人。”如今的北良王。
三十多年前良国内乱,一分为二,南良同北良。
如今的南良王单名一个澜字,同公主昭是一母同胞的龙凤胎。
当年姐弟俩被他们叔父追杀至边境。
公主昭当即脱下弟弟皇子澜的衣服,穿到了自己身上。
让皇子澜换上了她的衣裳,当时两人才十一二岁,雌雄莫辨的年纪。
公主昭顺利引开了追兵想用身死换弟弟澜…活!
公主昭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没死。
不幸运的是想不起来她姓甚名谁了。
堂堂公主流落街头,变成小乞丐了,每日跟野狗抢食。
幸运的是遇见好心的张家人,变成了张家小姐身边的小丫鬟。
那一年选秀。
张家小姐张敏的名字赫然在列。可…张敏已有心上人,张家父母也舍不得女儿。
于是公主昭就变成了张敏,替张敏入了宫。
缘分让她住进了柳妃的侧殿。
缘分叫曹皇后。
因为公主昭张敏没有银子打点,没上炮儿!
抠搜。
就被分到了当时的柳妃身边。皇后想借刀杀人,一石二鸟,让她们内斗。
没成想柳妃没带刀,她俩处的还挺好。
一人失忆傻乎乎的,一人是真豁达。
时间久了,两人也如亲姐妹一般。让柳妃在四方天地里多了点乐趣。
让公主昭也多了一个姐姐。
—
谢凌渊眼神一暗,对着仇久道:“你信吗?”
仇久坐在凳子上,翘着着二郎腿晃悠悠道:“不信啊!”
两名血人嘴里呜呜呜,想说话。
奈何嘴里塞了汗巾子。
谢凌渊也翘着腿,坐在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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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笑非笑道:“死侍的嘴可不会跟裤腰带一样松,什么都顺嘴往外秃噜。”
柱子上绑着的死侍一脸茫然,这大圣太子在说什么?
什么裤腰带?什么秃噜…
“你们要在被抓的一瞬咬破嘴里的毒囊,彰显对主人的忠诚。”谢凌渊一把拽掉一名死侍嘴里的汗巾子。
“你说点啥吧?”
死侍——没听懂!怎么说。
这人谁啊?肯定不是太子,谁家太子如此说话?
来地牢培训他们的?
怎样当一名合格的死士?
他侧过头,对着自己同伴道:“情报有误,他根本不是大圣太子。
咱们找错人了,没想到大圣太子如此谨慎,还有替身。”
他的同伴看向仇久。
仇久往后一靠,“斯哈!”靠到背上的伤口了。
没好气道:“看我干啥玩意儿,我是太子呗?
你们赶紧交代,不交代就赶紧自尽,别耽搁人睡觉。”说完仇久还打个哈欠。
死侍一看,这两抖腿的哪个也不像一国太子。
目露悲怆道:“算我们兄弟倒霉,今日找错了人辜负了王爷的信任。
十八年后,再报效王爷。”头一歪,嘴角流下一串黑血。
谢凌渊淡淡开口,“一会把尸体扔进茅坑里,让他带着味道投胎。
看他家王爷还认识他不?”
仇久点头。“好的,好的。”太损了。
另一名活着的死侍,“呜呜呜…”
谢凌渊拿掉他嘴里的汗巾,“你有话说?”
死侍略带决绝道:“你们是谁?为何会去祭奠公主昭?
你们给太子带个话,北良王誓取太子狗命。”
仇久看向谢凌渊点头,“好的,已经带到了。”
就是说…这传话速度快不快吧?
死侍吐血雪道:“你们是太子的替身还是幕僚?还是哪家的庶子?
我想做个明白鬼。”
仇久嗤笑一声,“有木有可能?我家主子真是太子。”
太子殿下顶着一张面如冠玉的脸,翘着二郎腿在用手擦眼屎——眵目糊。
死侍略带嫌弃,“太子殿下会连帕子都不用起吗?你以为我们良国人蠢钝如猪吗?
这么好骗。
太瞧不起我们良国人了!”
太子殿下真没帕子。
皇帝也没有啊!
一脉相传,不会刺绣啊!
跟谁说理去?
谢凌渊打个哈欠,“惭矣,望恕之。”不好意思哈!“给大圣百姓丢脸了。”
死侍泪流满面,血泪呼一脸。刺杀这么个替身,折了二十多个人。
仇久挑眉,“兄弟,你觉得太子殿下应该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死侍的脑子里浮现一个身影,雍容闲雅的身影。
脱口而出,“拂竹皇子那样的。”
拂竹皇子?谢凌渊同仇久对视一眼。
仇久眼神一暗,啧啧两声。“腐竹?
你们皇子口腹欲挺重啊!”
死侍脸色红温,双目赤红。“呸!不学无术!微风拂竹你们都未听过?”
谢凌渊眼神一闪,“啥微风腐竹,新品种啊?
你们良国卖的吗?”
“噗…”死侍硬生生吐出一口血。
死侍咬牙切齿,“南良太子殿下,拂竹太子微。如清风明月一般的人物,你不许侮辱他。”
仇久啧啧两声,挑眉对谢凌渊道:“同为太子,你被认成太子替身?
腐竹…是清风明月。”
又一拍大腿,调笑道:“比不过啊!太子殿下你啥也不是!丢大圣的人呐!”
“所以,你是皇子微的人?嗯?”谢凌渊似笑非笑。
“噗…”死侍又来一口血。
被套话了——
死侍的内心——(互动请宝子们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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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
死侍也不磕毒药,就愣愣的看着谢凌渊。
谢凌渊耐心耗尽,拽起仇久的衣服擦擦手。
“本宫不愿杀生,你服毒自杀吧!”
一朝太子——专职劝死!
死侍眉头紧锁,不言不语。沉默是金,心如死灰。
香燃尽一半。
仇久站起身,伸伸胳膊,伸伸腿腿。
他坐过的高背红椅上,染了一片血红。
“兄弟,哥哥送你上路。”仇久向后腰摸去。
匕首?哦!送人了。
仇久矮身捡起地上的鞭子,“两个选择,服毒还是被抽死?”
谢凌渊蹙眉,“本宫不想见血。”眠眠闻到血腥味会吐。
“忘记了。”仇久撸起袖子,“兄弟,我掐人快狠准。
不必害怕,十八年后你没准还得死在我手上。”
骨骼分明的手掐住了死侍的脖子。
“唔”死侍双眼瞪出,如青蛙一般,伸谢舌头,艰难吐出两个字。“九哥?”
酒歌?
“啥玩意?死前还想唱一段,嘲讽我?”仇久手上用力。
谢凌渊起身,握住了仇久的手腕。“他说九哥。”
嗯?仇久松开了自己的手。
“咳咳咳…”死侍声音沙哑道:“九哥,我是小黑子。”
小黑子?仇久蹙眉,什么玩意?小黑子小绿子。
死侍流着泪,“九哥!
你看看我,我是药王庙里的小黑子,你忘记了吗?
你胳膊上的疤痕是被我咬的,你还记得不?”
仇久眸光一深,看看自己胳膊上的疤痕。
带着贱贱的笑:“那就是仇人喽,仇人见面你死我活。”
死侍急切道:“九哥你说笑了!
那时候世道艰难,没有你…我们几个孩子也活不久。
我们都很感激你,九哥你后来去哪里了?”他不提咬人的事了。
谢凌渊眸光渐深,“认识,旧相识?”
死侍点点头,“是啊!儿时的兄弟。”又转头对仇久道:“久哥,你为何在大圣啊?”
“叛国了不行吗?”仇久重新坐下,翘着二郎腿。
—
谢凌渊幽幽开口,“你们腐竹皇子为什么杀本宫?他在南良我在大圣,井水不犯河水。
他总不能是心血来潮,想看看大圣朝太子的血,是什么颜色吧?”
死侍眼神一闪,“我们皇子喜欢的姑娘,被北良王捉走了,北良王要杀你。
我们皇子也是无可奈何。”
谢凌渊拿过仇久手中鞭子,在手中把玩。
“北良王同本宫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识。
为什么要杀本宫?你这理由,本宫不接受。”
死侍垂目,眼神躲闪,“小人地位卑微,不得而知。”
死侍又抬起头,满脸真诚道:“小人可以去打听,小人可以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良臣择木而栖。”
良臣?谢凌渊蹙眉,这死侍心还不小,志向远大啊!
还想当良臣!
仇久转过头贱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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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渊坐直身子,犹如柳泽楷附体。严肃道:“你们良国死侍的信念,这么不坚定吗?
这是不对的。
人要言而有信,从一而终。
背弃旧主,不忠不义不孝。”
死侍双目微红,心里恨的要死,这大圣太子好像傻。
“太子殿下—
小人同九哥自小相识,可以一同为太子殿下效力。”
死侍眼神很真诚,“太子殿下,请你相信小人!
为表忠诚,小人可以带你们去剿灭良国潜伏在大圣的细作。”
谢凌渊唇边一抹笑,剿灭细作?
诱敌深入?
他信吗?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如今很懂。
今天都钓一次鱼了,不能次次当诱饵啊!
谢凌渊点点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你很好,本宫喜欢真小人。”
手中的长鞭脱手,铁质的鞭把,没入死侍胸口。
死侍吐出一口鲜血,“你…你武功好高。”
谢凌渊起身。“谢谢你哦!”谢谢你夸赞。
“虽然本宫对你很动心,但我祖母说别人的狗不能要。”
屋里四人,两个喘气的。
仇久满脸惋惜,“怎么不把他留下来,引蛇出洞?”杀了挺可惜啊!
谢凌渊伸个懒腰,“良国想杀我的人,闭着眼睛都能数过来。
有什么好引蛇出洞的。
养子为患!舅舅的报应来了。”
养子为患?
仇久嘴角一抽。
可不就是养子为患嘛!
南良王逃亡的时候伤了子孙根,成年之后陆续从宫外抱回了几个男婴。
分别养在皇后、贵妃和嫔妃的名下。
皇子之中呼声最高的,分别是皇子微、皇子钰。
本来这两人争夺皇位,争的好好的。
只要熬死便宜父皇,一切皆有可能。
结果墙透风了,吹出了南良王亲外甥的风。
把众人的心吹的哇凉哇凉的。
皇子的养母们心里都门清的!她们的儿子都是路边捡来的,跟皇帝毫无关系!
娘亲舅大!亲情大过天啊!
以后皇位是谁的,都不一定了。
领养儿子的嫔妃们,都肉眼可见的慌张了!
几十年养了个寂寞,养头猪都出栏了。
皇位飞了。
如今她们只有一个想法,停止内斗。
先弄死那个横空出世的外甥。
猫有猫道,狗有狗路,这些年来她们都不走寻常路。
经过四处打探总有一些眉目。皇帝亲外甥在大圣的消息不胫而走。
还好嫔妃们不知道,到底是谁!
谢凌渊前些日子,特意露出了马脚。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谢凌渊转动手上的龙石种扳指。
翘起唇角,“我的武艺也算小有所成了,辛苦值得。”
仇久很认同,皇子之中谢凌渊武艺最高。
因为——谢凌西和谢凌晨不会。
仇久撇撇嘴,“你那叫辛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还辛苦?辛苦的是我同五良。”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日不停歇。
仇久叹口气。“童子功啊!”
仇久突然有些伤感道:“主子,皇上想看看你。”
仇久口中的皇帝是南良王澜。
他活的窝囊,属于半个傀儡皇帝。
当初南良王为同他叔叔抗争,为得到各方势力的支持—
广纳后宫,来者不拒。
于是南良的皇宫里,很微妙的形成了一种平衡。
幸亏南良王,病了!
要不都得累报废。
谢凌渊点点头,“嗯,等北国事了就回去。”
又指着柱子上的两人,“先把这两玩意扔茅坑里去。
还跟我玩心眼?
哎!我可是从小被娘骗到大的呀!”
谢凌渊提起油灯,吩咐道:“处理干净些,我去念念佛经。
别让他们冲撞了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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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登基以来,假期最长的一次。
太子是个好人。
文武百官都在考虑怎么谏言,让皇帝退位让贤。
怎么谏言能不用花银子,从前跟皇帝说话废命,如今说话废银子。
从前是——有银子没命花,如今是——人没死没钱了。
两个都挺难受的。
康伯爷的小妾们顿顿稀粥和萝卜条,但凡见点荤油都算硬菜。
京中哀声一片,闭门不出。
元日后走亲戚?别闹!拿什礼尚往来?让老皇帝知道家中还有余钱…还得了?还得薅。
近日。
赵家果铺旁边又开了一家酱菜铺子,生意特别红火。
来买酱菜的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婆子丫鬟。
天香楼的楼上,达官贵人一个没见。
花街柳巷,摇曳生姿的美娇娘们都开始轮休了,上二休五。
皇帝的薅羊毛,给文武百官薅秃噜皮了。
柳眠眠踏着大雪回柳尚书府了。
马车一路嘎吱吱…
谢凌渊呼噜震天响,一身香烛味好像在佛前,跪了八百年上了八百炷香。
好像寺院的铜钟成精了。
柳眠眠忍无可忍,叫停马车。“仇久!你上前面来坐。”
柳眠眠同海棠紫荆坐在了一起,车上还有秋月和秋霜。
仇久也是没想到啊!有一天能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
如坐针毡,呼噜震天。
—
秋霜往旁边蹭蹭,“启禀太子妃,奴婢和秋月下去走吧?”
柳眠眠看着海棠道:“外面雪大,会湿了鞋袜。你今日穿的如此好看,弄脏了岂不可惜?”
秋霜低垂着头道:“奴婢想穿的好看一点。
回去给爹娘看看,让他们放心。”
秋月、秋霜低垂着头。同太子妃坐在一辆马车上,让她们不适。
如今的太子妃,不是柳府的五小姐了。
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五小姐,也不是看话本子的五小姐。
砰的一声,秋霜跪在地上,秋月也紧随其后。
海棠看着地上的两人,缩着身子好像两只小鹌鹑。
还是淋雨的那种。
傻傻的问道:“小姐,奴婢用不用跪啊?”
“你说呢?”柳眠眠被海棠逗笑了。
海棠打个哈欠,摇摇头,“奴婢没犯错,不想跪。”
柳眠眠眸光一闪,“秋霜秋月为何跪?”
秋霜低垂着头道:“奴婢不敢同主子同坐。”
她不敢说尊卑有别,太子妃是君是主她是奴。
她怕把海棠装进去,如今也看明白了海棠同紫荆一样,海棠同紫荆同她于秋月不一样。
从前在柳家是五小姐宠她们。
如今太子妃不待见她们。
就听柳眠眠道:“如今你们还想做侍妾吗?”
秋月秋霜惊恐的抬起头,齐齐摇头。“太子妃娘娘,奴婢没钱。”
原来想当侍妾暖床的丫头也行,就是想有银子花,当人上人。
如今?皇帝是个抠逼。
后宫中的嫔妃,不掏银子的都送到边疆成亲生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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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秋月两人一合计,拉倒吧!边疆太冷,她俩宫寒。
老老实实在府里找个人嫁人吧!
两人听着震天响的呼噜声,心里寻思——太子不是好归宿啊!
秋月磕巴道:“太子妃娘娘,奴婢…奴婢同柳大勇两情相悦,他…他同奴婢提…提亲了。
奴…奴…奴婢答应他了。”磕巴的小脸煞白。
秋霜想磕头,结果“砰”一头磕在紫荆腿上。
“奴…奴婢?”秋霜抬头看着海棠。
多少有几分小心翼翼。“海棠妹妹,我嫁去柳瑞家你不会怪我吧?”
海棠被问的一愣。“啥?我啥要怪你啊?
柳瑞家的儿子人很好,恭喜秋霜姐姐。”
“同喜同喜。”秋霜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谢谢你。”
柳瑞家的不喜欢她,希望海棠做她儿媳妇。
秋霜都知道的。
可是她引诱不了太子,还引诱不了一铁憨憨吗?
于是…柳瑞家的已经去她家提亲了。
“本宫给你们每人一百两的添妆,愿你们往后过的顺遂。”
“谢太子妃娘娘。”砰。秋霜又磕海棠腿上了。
“谢太子妃娘娘恩典。”砰一声秋月磕秋霜身上了。
海棠拍拍荷包,“两位姐姐大婚一定要请妹妹,妹妹也有添妆。”
“是,肯定不能忘了妹妹。”秋霜秋月赶忙点头。
—
马车一路到了柳府。
“恭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太子殿下万福金安,太子妃娘娘万福金安。”
“呼噜噜……呼噜噜……”
“呼噜噜……呼噜噜……”
谢凌渊同仇久呼噜震天,主仆界的泥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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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泽楷自谦之时,称自己草民,愠怒之时称微臣。
他曾是京城中年纪最小的解元。
师承柳老爷子,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只是无心朝堂故而当了教书先生。
“微臣恭迎太子殿下。”柳泽楷对着太子府马车道。
柳泽博和柳泽恩看一眼他们大哥,悄咪咪的跟上了柳尚书。
跟爹不跟爷,没错吧?
风紧扯呼,脚下生风。
—
“微臣恭迎太子殿下。”
“微臣恭迎太子殿下。”
“微臣恭迎太子殿下。”
柳尚书府门口,一人一马车终是扛下了所有。
护卫们和车夫眼观鼻鼻观心,齐齐老僧入定神情肃然。比正月里祭拜祖先还肃然。
“微臣恭迎太子殿下。”
两炷香后,柳泽楷拽开了马车门。厉声道:“谢凌渊,你给我出来!”
只见谢凌渊扑棱一下站起身。“砰…”撞到了马车顶。
晕晕乎乎脱口而出:“大表哥我马上写马上背,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①
—
柳祖父死的早,柳大老爷和夫人跑的快,柳尚书又忙。
柳祖父咽气之前,拉着柳泽楷的手道:“楷儿啊!帮祖父看好这个家,看好凌渊。”
谢凌渊一直被看的很好,柳泽楷亲给自启蒙。
谢凌渊四岁时,柳泽楷18岁。
柳祖父给柳泽楷启蒙,手把手的教。柳泽楷给谢凌渊启蒙,手把手的教。
传承,一个不能落,一个不能少。
还好皇子要住宫中,不必时时相处,要不然?两人之中,有一人得疯。
谢凌渊小小年纪过上辛苦的日子。
午时之前,在宫中听皇子太傅谆谆教诲。
午时之后,听柳府大表哥谆谆教诲。
空余时间还要练武。
皇子太傅教授功课点到为止,皇帝舍不得银子。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道理是一样的!一毛不拔还想吃小灶?
呵!
太傅也不傻!
柳府教授的课程都是干货,柳尚书三元及第不是闹着玩的。
柳泽楷的言传身教,逼叨叨,一度让谢凌渊厌学了。
谢凌渊甚至一度怀疑,这世间最苦的差事就是——“皇帝”
会的少群臣忽悠你。
会的多?都是皇帝了,为什么要全会…
柳泽楷教诲“欲善其事,先利其器。”打铁还需自身硬,无须扬鞭自奋蹄。
谢凌渊只想问?我为啥要打铁啊!
—
仇久迷迷糊糊掏出身上的小皮鞭,“有刺客?主子你先走。”
头皮的疼痛感让谢凌渊瞬间清醒。
头疼道:“我…我也走不了。”
柳泽楷低声怒道:“谢凌渊你给我下来,当街在马车上鸣鼾,像什么样子!”
行走的寺庙铜钟,一身香烛味的谢凌渊跳下了马车。
满脸堆笑,讨好道:“大哥莫气,唯此一回,后勿复为。”
柳泽楷冷脸道:“太子殿下乃天下学子之师,世家大族之表率。再不可任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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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渊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对对对。“大哥说的都对。”
“请太子殿下同微臣去书房。”柳泽楷态度恭敬,仍气的不轻。
谢凌渊眼前一黑,赔着小心:“大哥今日是…回门家宴。”
“臣同太子殿下有要事要谈。”考教功课。
柳泽楷很是生气,柳泽楷要开小灶上课。
谢凌渊赔笑道:“大哥!祖母还在寿康院等着咱们呢!”
“祖母不待见你。”柳泽楷神情严肃。“同我去书房。”
不待见我?谢凌渊点点头,“大哥说的对。”你爱咋说咋说。
“大哥有木有可能,我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祖母是不待见你?”谢凌渊嘟嘟囔囔。
柳泽楷躬身道:“太子殿下,请。”生气归生气,礼仪不能错。
“有劳柳先生了。”谢凌渊态度温和有礼,嘴角的笑都恰到好处。
有礼贤下士的温和也有上位者的矜贵疏离。
“嗯。”柳泽楷很是满意。
看着柳大哥点头,谢凌渊如释重负。
一不留神秃噜嘴,“大哥书院哪日开学?”
柳泽楷嘴角翘起,“微臣告假了。海氏高龄产子恐伤了身子,微臣在家多陪陪她。”
提到海氏,柳泽楷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气质儒雅,让人如沐春风。
谢凌渊有些恍惚,“大哥这一笑,好像祖父。”
柳泽楷摇头,“比不得祖父,祖父年轻之时被世人誉为云城公子,学富五车才貌双全。
岂是草民能比拟的!”
谢凌渊眸中一亮,草民?
哎?不生气了?
“祖父去的太早,我…”谢凌渊看一眼柳泽楷马上改口。
“祖父去的太早,本宫都要忘了,忘记祖父的样子了。
祖父给本宫做了一个木马?”
柳泽楷面露怀念,“嗯,那时候你还小,想骑大马。
祖父怕你摔了,就亲手给你做了一匹小木马,只有半人高。
还是祖母画的图纸。”
谢凌渊眸中一暗,“本宫记得是一匹枣红色的小木马。”后来被谢凌西给烧了。
嫉妒他有,他无。
从此谢凌渊再不敢把柳府的东西带回宫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书房,谢凌渊腿肚子转筋。
用袖子擦擦眼角,“大哥!本宫想祖母了,本宫先走一步。”
柳泽楷看着书房的门,“祖父给你留了东西。”
柳云城给这便宜外孙留了东西,若是便宜外孙能问鼎,便拿出来。
若是不能,便付之一炬。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凌渊迈出去的腿,又不情不愿的收了回来。
两人进入书房。
仇久打着哈欠站在门口,寻思寻思…纵身一跃跳到临近的树杈上。
居高临下,小风嗖嗖的!困意全消。
居家必备解困神器——西北风。
柳泽楷进入书房,拿下墙上的一幅画。
画上一红衣女子躺在牛背上,嘴里叼着一棵草。
看不清女子的模样,只觉得她活的肆意潇洒。
柳泽楷把画放在谢凌渊手里,“拿好了!要是弄坏了?祖父晚上就得去找你。”
谢凌渊嘴欠道:“祖父孩子都得好几岁了。”
柳泽楷摇头,“不能!他说他在奈何桥边等祖母。
不会去投胎的。”
谢凌渊叹口气,祖母——祖母更不敢死了!
①这句话出自《大学》,原文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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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动吗?不敢动。
白天大哥考教学问,夜深人静祖父入梦考教学问,可还行?
终是白天黑夜都不能休息了。“小渊啊!祖父问你大学之道在于明德是何意啊?”
——谢。
画后是一方方正正的暗室,不大只能放下一个盒子。
柳泽楷伸手拿出黑盒子,放到桌子上。
拿出帕子擦擦手,确定手上无一丝一毫灰尘后,郑重的接过了画,又挂了回去。
反复调整位置。“祖母的画像必须对着书桌,确保祖父一眼就能看见。”
祖父搁哪呢?
不是在奈何桥桥上,苦苦等了十来年了嘛!
谢凌渊拽拽身上的披风。“阿嚏…大哥
让你说的我有点冷。”
“阿嚏…阿嚏…”树上…耳力极好的仇久,也被吓冷了。
昨天晚上他俩刚送走二十来个人。
柳泽楷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啪”一声,打开了黑盒子。“看看吧!这是祖父留给你的。”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祖父的疼爱有没有?没有。
谢凌渊以为是一沓银票,结果是一沓身契,还有书信。
“这是…我x。”看见上面内容,谢凌渊忍不住爆粗口。
“啪…”柳泽楷一巴掌呼在他背上。
“请太子殿下恕罪,微臣情难自控。”柳泽楷是儒师从不打人,除非忍不住。
不怪谢凌渊骂娘啊,一沓纸庶舅和庶姨们的卖身契,任谁见了不得高喊一声……刺激!
让自己姑娘儿子签卖身契?
谢凌渊举起大拇指,“我都不知道该夸祖父绝情还是有情了。”
对庶出子女绝情,对嫡出子女有情!
“想什么呢!他们本来就不是柳府血脉,只是祖父在外面抱养的孤儿。”
“啊?”真刺激——
“祖母知道吗?”谢凌渊握着手中的身契。
“祖母不会在意。”柳泽楷摇头,“或许猜到了。”
“祖父说祖母不应该是内宅女子,是他困了她一生!可他不悔。”
原话是——不后悔遇见她,不后悔困住她。
不能执手,相忘于江湖,柳家云城做不到!必须强行牵手。
谢凌渊拍拍柳泽恩的肩膀,“大哥你同祖父很像。”
柳泽楷“啪…”一声打掉谢凌渊的手,“别埋汰我,我没纳妾也没有庶子。”
“……”
谢凌渊后知后觉的发现,没有他庶出三舅的身契。“没有三舅的身契?三舅是祖父的亲生孩子?”
“是。”柳泽楷点点头。
谢凌渊满脸歉意,“大哥!刚才是弟弟说错话了。”
柳泽楷脸色不虞。“请太子殿下谨言慎行。”
柳泽楷又崇拜又看不上祖父。
只有祖父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谢凌渊懂了。“所以三舅被过继出去了?”
柳泽楷点点头。
书房久不来人,并未点炭炉子。柳泽楷拽拽身上的披风,把身契抽走露出一封信。
“请太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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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的火漆还在,谢凌渊惊讶道:“大哥没看过?”
“殿下把微臣当什么人了?阿嚏…”柳泽楷打开书房的门。
“殿下慢慢看,微臣去寿康院等你。”
柳泽楷严厉却不傻。
兄弟情义师生关系都被西北风吹散了。
不是银子…不着急。谢凌渊把信件和卖身契重新放回黑盒子里。
对着树喊了一声,“仇久收好。”
“殿下不好奇信件上的内容?”柳泽楷点点头,“不急不躁这样很好。”
“谢大哥夸奖。”谢凌渊抿嘴一笑。
好奇啥啊?
祖父情史——还是—[小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怎么看?写完烧给我,祖父在奈何桥上等。]
谢凌渊抖了一抖。“大哥,咱们同去。”
——
寿康院中。
柳老夫人歪在榻上,一名眼生的婆子守在旁边。
地上还跪着一人。
赫然就是已经“暴毙的”太子府侧妃柳青儿。
“砰…”“祖母救救青儿!”柳青儿一头磕在木板地上。
柳老夫人似笑非笑,“钻狗洞?青儿你可真是出息了。如果不是被旺财发现,你还想做什么?
在井水里投毒?还是埋一封通敌卖货的书信?诬陷柳府有不臣之心?
说出来听听,让老娘开开眼界。”
柳青儿茫然的抬起头,“什么?投毒,书信?”
她居然没想到?…啊。
柳青儿垂目眼里的狠厉一闪而过,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
“弄死吧!”柳老夫人指着地上的人。
“是。”婆子撸起袖子,手指咯咯作响。
老老夫人眼里的冷漠无情不作假。
让柳青儿害怕,这样的祖母她从未见过。
柳青儿看着越来越近的婆子。
大喊出声:“祖母我是你和祖父最疼爱的孙女啊!你不能这么对我,祖父会怪你的。
他会来找你的!”
“老身左青龙右白虎牛头在胸口,我会怕他?”柳老夫人嗤笑一声。
婆子越走越近。
柳青儿退无可退,门口也守着两个膀大腰圆壮硕的婆子。
踏娘的手里还拿着匕首。
柳青儿泪流满面了,“祖母,我才是你最亲近的孙女啊!
我身上流着你的血,咱们都是张家人。”
柳老夫人摇摇头,“你自己又蠢又毒别带上我,此张非彼张。
你的张——不是我张落尘的张。
你们张家的恩情,柳云城那虎逼已经还完了。我不在欠你什么了。”
什么此张非彼张?
柳青儿一句也听不懂,她才知道祖母叫张落尘。
柳祖母的眼神,犹如在看死人。“你同你娘不一样,你娘是真蠢,你是又蠢又狠。
祖母老了!也许哪一天眼睛一闭就睁不开了。
不想给柳家留着祸害和隐患。
你知道吗?二丫头。
我已经给过你三次机会了。
凌渊不是狠心的孩子,只要你好好的,自然有一份好前程。
你呢?送他一顶帽子?还是绿的。
还跟曹氏的儿子搅和在一起。”那是他的杀母仇人啊!
“你有嫁妆后半生也无忧,为何要钻狗洞回柳家?”
脸生的婆子一双手快如闪电,柳青儿两只胳膊瞬间脱臼,耷拉下来。
柳青儿还来不及痛喊,嘴里就被塞了一颗药丸。
瞬间就没了声音。
柳老夫人厉声道:“二丫,好好搜搜。”
“是。”脸生的婆子一顿摸索,还真摸出一包药。
“当家的是浪里仙。”顶级春药。
给柳祖母气笑了,“青儿真不愧是张家的子孙,一脉相承!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钻狗洞,就为了睡男人。
谢凌渊又不是天上谪仙人,睡了他?你能飞升成仙吗?
还是能长生不老?
你都对不起柳云城那死鬼,对你的期望。”
柳老夫人捂着头,“给她送回张家,让张家人好好看着。”
“呜呜呜!”柳青儿摇头,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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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二丫的婆子抬头问:“当家的?不弄死她吗?让她活着乱蹦哒?”
婆子的铁拳嘎嘣嘣作响。
柳老夫人翻个白眼,弄死?
这玩意儿好歹身上流着她的血,那血量——比蚊子都多。
刚才吓唬她罢了!害人性命这方面…柳家人都怂。
别人家是假仁慈,柳家是真下不去手。
柳老夫人没好气。“你当是杀鸡呢?说弄死就弄死,你问过鸡吗?
鸡只想下蛋,不想死。”
柳青儿就是那只想下蛋,不想死的鸡。
她吃了助孕药有备而来的,那药极贵让她花光的所有的首饰银子。
柳老夫人一捂头,“赶紧把她送回张家,让她自生自灭吧!
闹眼睛。”
“哎!”婆子给门口的人一个眼神。
那婆子收好匕首,从后腰里掏出一个麻袋。
一抖落儿。
就把瘫成一团的柳青儿塞了进去。
掏出麻绳一系,抡起来就扛在了肩膀上。
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行云流水,比码头扛沙包的还利索。
“当家的?用不用派人看着她?”
柳老夫人揉着太阳穴道:“看着!她敢跑回来腿打断。”
“是。”婆子扛着麻袋就往外走。
路上还碰见了来请安的众人。
柳青儿在麻袋里听见众人的声音,反倒是不敢闹腾了。
不是怕丢人。
是怕死。
婆子砰一声,把麻袋扔在地上。跪地道:“太子妃娘娘万福金安。”
被摔的柳青儿一声不吭,主要是想吭声,也喊不出来。
柳眠眠眉梢微挑,嘴角上扬,眸中带着一丝狡黠。“你是祖母院里出来的,扛的什么?”
婆子低声道:“狗洞里钻出来一只野狗,老夫人让奴婢处置了。”
柳母一只野狗,挡在了柳眠眠面前。“那快去吧!”
“是。”婆子背起麻袋走的飞快。
望着婆子的背影,柳眠眠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宝儿…你笑什么?”柳母蹙眉望着婆子的背影。
嘟囔道:“这婆子怎么眼生呢!”
白氏紧忙回道:“娘!是前两个月新买的,平日子就在寿康院伺候。
一共买了三个婆子,两个小丫鬟。”
“哦!我说眼生呢!”柳母不在意道。
众人进门,柳老夫人已经歪倒在榻上,打着哈欠。
半眯着眼睛道:“二丫!我先睡会,眠眠她们来了叫我。”
叫二丫的婆子没回话。
柳眠眠快走两步,笑意盈盈道:“祖母安康。”
柳老夫人睁开眼睛,慈爱的看着柳眠眠。
目光落在她的腰间,点点头。“胖了。
如今满朝文武百官割肉瘦,只有我家眠眠胖。
不错。”
柳母赶忙提醒道:“母亲!眠眠有孕了你忘记?”
柳老夫人仔细看看,有孕了?
哎呀娘啊!真忘记了还以为大孙女吃胖了呢!
“人老犯傻,真忘记了。”
算算年龄,虽然没到十八岁。不过骨骼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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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先爱己再爱人,生完这个缓一缓,别伤了身子。”
柳眠眠依偎在柳老夫人身边。撒娇道:“是,祖母最好。”
柳老夫人哈哈一笑,“莫要自恋——
不止对你,祖母对柳家女人都说过这句话。”
海氏笑道:“小妹!祖母同我也说过。”
白氏笑意盈盈,“小妹!祖母同嫂子也说过。”
“眠眠…祖母同我也说过。”安宁郡主羞红了脸。
柳眠眠挽着柳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祖母是世上最好的祖母。”
柳老夫人眼神一闪,用手点点柳眠眠的额头。
对着几人道:“你们几个回去吧!我同眠眠有话要说。”
“是。”众人行礼,刚要离开。
柳老夫人喊道:“等等,告诉泽楷我睡了。”
“母亲放心,老大他同太子殿下去书房了。”
以柳老太太对柳泽楷的了解,根本放心不了。
“你们几个,午膳时就不要来寿康院了。
祖母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牙口也不行了。
咱们就各吃各的吧!”
白氏捂着笑道:“祖母嫌弃我们就直说。
孙媳昨日还看见祖母磕榛子呢!
怎么就牙口不行了,祖母这口牙!活到一百岁也不成问题。”
牙活到一百岁?
成精的牙?
柳老夫人一捂头。“樱凝啊!
你快别说话了。
让白院长听见,他得气死。”
众人嬉笑出了寿康院。
柳老夫人眉头微蹙,又舒展开,眸中还有几分骄傲。“柳青儿的事,是你做的。”
不是疑问,是肯定。
“是。”柳眠眠垂目,她就知道瞒不过祖母。
她也没想冒着。
“柳青儿住在梨花小巷里,那里居住的女子多是行商的妾室。
孙女只是买通了她隔壁的一个女子。
那女子只是跟她提了一嘴。”
“你呀!”老夫人叹口气,“行啦!你去白老头那看看吧!我眯一会儿!”
“一会回来,用午膳。”
“是。”柳眠眠屈膝行礼。
留午膳?祖母并未生气。
柳眠眠走后,柳老夫人歪在榻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中——
有蓝天白云、还有青草的芬芳。
红衣少女躺在老黄牛的背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老黄,我想吃沙爹味的牛肉干。”
“敢问姑娘?可否给学生一杯水。”青年一身月牙白衣衫,头戴玉冠。
长的人模狗样的!
落尘抬眼,似睡非睡道:“老公牛没有奶!有红牛你要吗?”
“姑娘,学生想要一杯水!”白衣青年拱手。
落尘鼻子动了动,“你有锅碗瓢盆吗?马上就要下雨了!你接好。”
想要水,有的事!
少女白皙的手,拍拍身下的黄牛。“老黄,要下雨了!回家吧!”
老黄牛抬起头,好似听懂了一般,咽下嘴里的青草。
甩动尾巴,慢慢悠悠往一个方向走去。
落尘从牛背上坐起身,伸个懒腰。“快点走,马上就要下雨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柳老夫人擦擦嘴边的口水,小声嘀咕了一声:“又做噩梦了。”
解开绣着灵猴献桃的荷包,从里面摸出小镜子照一照。“那虎嘚!在梦里怎么没变老?”真气。
想怒摔镜子,出出气!一寻思还得传给眠眠,又悻悻然的放回荷包里。
碧桃听见屋里的动静,挑了帘子进来。“老夫人,喝温茶水还是蜂蜜水?”
“都不喝,给我来杯热水。”热水治百病。
治百病等于驱邪避凶,趋吉避凶等于避柳云城。
“是。”碧桃把热水递过去。“有些烫,老夫人你慢点。”
“你不懂,烫一点辟邪。”柳老夫人“斯哈斯哈”的喝起来。
辟邪?碧桃关切道:“老夫人可是做噩梦了,下次小憩留奴婢在屋里伺候吧!
老夫人再做噩梦,奴婢可以叫醒老夫人。”
碧桃真是怕,怕老夫人睡过去。
柳老夫人叹口气,“你们站着我躺着?你们但凡抹抹眼泪,我都不敢醒过来。
都得装死,配合你们!”
碧桃跺脚道:“老夫人老祖宗!奴婢那天不是抹眼泪,是…是擦眼屎。”
柳老夫人喝完水,摆摆手。“不必解释!
一个擦眼屎,两个还擦眼屎?你们吃啥了,火那么大?
年纪轻轻的赶紧成亲吧!
去去火。”
听见成亲去火的话,碧桃羞红了脸,退至一旁,不知道说什么好。
柳老夫人看着打帘子进来的人,又说道:“还有你?大老远的跑来卖身?”
婆子就是孙二娘,她眼角抽抽。“卖身?”
哦。
说卖身也没毛病,黑虎山擒拿手孙二娘水灵灵的把自己卖了。
还挺便宜的!
柳泽博的夫人白氏一看孙二娘身强体壮,体格子比柳府护卫还壮实。
就给她十五两银子的高价。
孙二娘回价三两银子!她觉得自己不值十五两银子。
白樱凝也没见过这样的,还自己往下砍价的!
孙二娘哭震天响、汗流浃背啊!
孙二娘哭的震天响,周围的丫头婆子汗流浃背。
都寻思这孙婆子,好像不是在哭,是在表演龙吟虎啸。
孙二娘给自己编了一套悲惨的身世,什么还没出生爹娘就死了。
刚一出生家里的猪也都死了,反正就是孤家寡人,可怜至极。
家里的蟑螂都死干净了。
白氏樱凝听的汗流浃背,怀疑这婆子是天煞孤星转世。
她还没出生爹娘就死了?棺材子加遗腹子吗?
这人是…?仇人派来克她们柳家的?
这多少银子都不能买啊!白给都不能要…
孙二娘眼看自己演砸了,报出了柳老夫人的名号,拿出了老夫人的信物。
白氏樱凝看着手里的信物问道:“你家有适龄女子待字闺中吗?”
又是一个张姨娘?
孙二娘?待字闺中?待字是有几个。
闺中?
都漫山遍野的瞎跑,不算闺中吧?如今跟着柳二爷瞎跑,不算闺中。
肯定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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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樱凝害怕啊!害怕又来一个挟恩图报的张姨娘。
三两银子孙二娘把自己卖了。
同她一起来的两个婆子,一寻思不能比当家值钱啊!
两人一合计,值二两。
三个人卖了七两银子,收获了五两的银锭子和二两的碎银子。
当天晚上三人就买了七两银子的猪头肉和卤肉牛,一顿全造了。
撑得嗝噶的,从此在柳府当婆子了。
柳老夫人叹气,“你们回山上去吧!别守着我这僵死之人了,让我多活两天。”
一顿饭二十个馒头、十个菜。
柳老夫人看的是——眼角有泪花,嘴角有口水。
看人吃饭香,她食欲大开,奈何她八十岁的肠胃不配合。
只能独自擦掉,这让人伤心的口水。
泪水是…寿康院的伙食费蹭蹭蹭往上涨,还不是她吃的。
三十多岁的婆子撒娇道:“太奶奶,你身边没人不行。
我留下来照顾你正好。”
孙二娘按辈分得叫柳老夫人一声太奶奶,叫柳眠眠一声姑,没有啥血缘关系。
只怪柳老夫人当初在山寨里辈分太大。
孙二娘她爷爷叫柳老夫人落尘姑姑。
以至于——
劫富济贫、叱咤风云的黑虎山大当家孙二娘不止要叫柳眠眠姑,还得叫紫荆一声姑。
还得喊紫荆一声姑,谁懂啊!
清风寨的人际关系就是,没有血缘关系,还都是亲戚。
不是亲人更似亲人。
七大姑八大姨,没有血缘都是姨。
你大爷我大爷,全村都是二大爷。
孙二娘祖辈生孩子早,年纪挺大辈分最小。
柳老夫人一捂头,“你是我祖宗,你撒娇就撒娇别跺脚。”地动山摇。
“你撒娇都对不起,你吃进去的八个馒头。”
孙二娘一掐腰,“太奶奶你厚此薄彼。”
柳老夫人揉揉太阳穴,“挺好!来了两个月还会用厚此薄彼了。
比你爹强。你爹只会说奶奶个熊滴。”
“祖奶奶,你头疼?我给你按按。”孙二娘伸出手。
“那我明天就得出殡,等不了一天。”柳老夫人往床里挪挪。
躲避…
一点不想让孙二娘碰到。“二丫啊!你爹呢?”咋不管管你呢?
孙二娘拿起桌上的核桃,“太奶奶你又忘了,我爹都死好几年了。”
孙二娘无子无女无牵无挂,只有两个兄长。
她运气不好。
她兄长娶的媳妇、生的孩子都不待见她,嫌弃她打打杀杀,舞舞喳喳。
柳老夫人脑壳疼,“真忘了,人老真不行。”
“你回去帮帮纪暖。”
孙二娘一愣儿,什么纪暖?随即反应过来:“纪暖?柳二爷啊!”
孙二娘摊开手,手里全是核桃仁碎。“劲大了!”
又拿起一个,“我岁数大了,得享享清福了。
东奔西跑的日子,我过不了。”
“嘎嘣。”一声,又碎了。再拿一个。
柳老夫人看的嘴角抽抽,“你这不是擒拿手啊!你是铁拳孙二娘啊!
手比砖头都好使啊!”
“对哦!”孙二娘把核桃排成一排。“砰…砰…砰”挨个爆头。
“砰。”一下,柳老夫人的心嘚瑟一下。
“二丫!我让你吓得心痛。”柳老夫人捂着胸口。
孙二娘把核桃仁仔细挑起来,吹掉上面的碎渣。
双手捧到柳老夫人面前。“太奶奶,吃核桃仁。”
憨憨的表情同儿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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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娘当啷来一句:“吃核桃仁补补脑子,省得你脑子不好使总忘事!”
说她没脑子?
柳老夫人嘴里的核桃仁咬的嘎吱嘎吱。“二丫!你在外行走也这样?
说话不过脑,顺嘴瞎咧咧吗?”
孙二娘眼神一暗。“哪里能啊!我又不傻!该装还是要装的,我精明着呢!
黑白两道谁不知道我…”柳二娘拍拍胸口,“黑虎山擒拿手孙二娘狡诈如狐。”
一顿饭八个馒头的狐狸,柳老夫人也是第一次见。
“我记得你爹…?”柳老夫人蹙眉——这个姓孙的孙子,她都忘记长啥样了!
真是时光如白驹过隙。
一眨眼…马屁股都看不见了,物是人飞啊!
飞,飞地府去了。
孙二娘怀念道:“爹死前最放心不下的,不是我们兄妹三人,也不是孙子孙女。
是太奶奶您。”
她爹说没有太奶奶的牺牲,清风寨的人早都死绝呼了。
柳老夫人摆摆手,“快让他放心吧!下面熟鬼多好好叙旧。
不必担心我。”
谢了。
柳老太太还不想死。
如今…天大地大她最大,这舒坦日子去哪里找?
“你出去…”把眠眠叫回来。
柳老夫人还没说完。
孙二娘虎躯一震,猛女落泪道:“太奶奶。
黑虎山都人去山空了,村口的狗都跟柳二爷走了。
你不收留我,我就无家可归了。”
“好好说话,别装哭!”柳老夫人一抖。
太吓人了。
小丫头匆匆来报,“老夫人,太子殿下和大爷过来了。”
柳老老夫人身子一歪,“告诉他们,老身已经睡下了。”
又补充道:“单独告诉老大。”
便宜外孙——孙女婿还是能看两眼的。
小丫头咬着唇,站在原地不动。
她一个月半吊钱的月例银子,不好得罪人吧?
“碧桃,你去说。”柳老夫眯眼道。
“啊?”被点名的碧桃视死如归的点点头,“好的,老夫人。”
孙二娘粗腿一迈,撩开帘子。“我去…”
“砰!”撞到了就好泽楷的身上。
孙二娘眼睛瞪大满脸惊恐,后退一步道:“请大爷恕罪。”
认错态度之快。
好像柳泽楷是什么赃东西。
柳泽楷每日晨昏定省一日不落,伺候柳老夫人用膳。
柳老夫人在他的陪伴下,身体愈发好了,脂肪肝都治好了。
柳老夫人这两个月的爱好——看孙二娘吃饭,然后酸上几句。
如今…寿康院谈楷色变。
柳泽楷只觉眼前一黑,眼冒金星。撞到石头上了吗?
鼻管里两腔热血喷洒而出。
孙二娘揉揉自己的额头,“大爷恕罪。”
一声大爷,声如洪钟。
孙二娘从小习武,长的高大健硕,只比柳泽楷矮半个头。
脑门对鼻子。
砰…柳泽楷感觉自己鼻子磕在了砖头上。
这等奴婢搁在一般人家,又不自称奴婢又撞主子,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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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泽楷看清对面的人,拍拍胸脯,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不是对他有想法的小丫鬟,清白保住了。
其实他大可不必害怕,寿康院一花一草对他毫无想法。
柳老夫人坐起身,双目放光,“二丫,大爷受伤了快把他送回院子。”
儒雅的柳泽楷对上黑虎山擒拿手孙二娘,还未等柳泽楷出声。
孙二娘一招擒拿手,直接把柳泽楷扛在了肩膀头。
“是老夫人。”
孙二娘不顾柳泽楷的反抗,直接出了门。
直到再也看不见柳家大爷柳泽楷的身影。
柳老夫人一拍大腿,满脸笑意。“碧桃,把太子妃请过来。”
“是老夫人,奴婢这就去。”碧桃行礼,这个活儿她能干啊!
—
还未等碧桃走出门,谢凌渊便扶着柳眠眠进来了。
柳眠眠一进门便打趣道:“祖母可是消气了?”
心里却想着。
不管祖母生不生气,她都不会让柳青儿活着。
谢凌西柳青儿上一世害了谢凌渊的人,一个都不能活。
活不了一点。
上一世,柳青儿同谢凌西在宫外有了苟且。
这一世,柳青儿被禁足连院门都出不去。
一个想借腹生子,一个想绿了亲弟,两人唯一的机会就是新年家宴上。
再有个谢凌晨从中牵线,绮罗宫就是最好的地点。
可是柳庶侧妃暴毙了,柳青儿依旧活着。
上一世,柳青儿给谢凌渊下慢性毒药,让其身中剧毒,最后药石无灵。
一朝身死。
谢凌渊在位期间,励精图治,以一人之力稳住大圣江山,修水利重民生。
他死后却被柳青儿说成不能人道,身有顽疾。
让世人嗤笑。
谢凌渊死后,襄王之孙谢卓之嫡子谢仁继位。
沈祁扶摇直上,柳府衰败已成弱势,朝堂之上只有四哥一人在苦苦支撑。
那时柳家父母早已过世,无人约束柳青儿。
柳青儿索性入了谢凌西的府邸。在里面活的也算潇洒,儿孙满堂。
可怜谢凌渊死后背上骂名。
可怜柳家从高处一跃而下。
一朝天子一朝臣,再不复往日荣光。
柳眠眠垂目,掩饰着眼里的厉色,再抬头已是笑意盈盈。
柳老夫人看见柳眠眠脸上的笑容,一阵恍惚。“那时还没有你,你祖父最喜欢柳青儿。
她四五岁的时候,也算玉雪可爱。
带着红色的绒花,蹦蹦跳跳的跟在凌渊身后。
你祖父逗她,问她要不要嫁给凌渊做媳妇?
她说要。”
柳眠眠转过头看着谢凌渊。
谢凌渊吓了一跳,急忙摆手,“我可没同意,我没说话。
柳青儿这人,得不到的就毁掉,我可不敢碰她。
你儿时养了只小兔子,你还记得吗?”
柳眠眠摇头,“不记得。”啥兔子?柳眠眠只记得旺财。
谢凌渊拉着柳眠眠的手道:“是我送你的雪兔。
柳青儿想要,你没给她,她就把你的兔子淹死了。”
柳老夫咬牙切齿,“又毒又狠。哎!我若是早发现。”
早发现…祖母就起锅烧油了。
“早发现?她能改过来吗?祖母?”
柳老夫人冷哼,“发现的早能打她一顿。
改不过来的,切记狗改不了吃屎。”
冒昧了。
祖母骂人无差别攻击,柳青儿是狗,他们是什么?
旺财的同胞吗?身上流着同样的血。
“你祖父那傻缺还喜爱她,喜爱的不行。”
柳老夫人不知道,柳青儿的有一分像她,所以柳云城才喜欢她的。
柳眠眠眸光一亮。“那祖父会开心的。”
柳青儿已经在路上了,飘的快一些,已经上奈何桥了。
“眠眠,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柳眠眠微微一笑,“祖母咱们中午吃红烧兔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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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算点心汤羹,便已经满满登登一桌子。
以前柳祖父活着时,男女是分开用膳的。
海氏白氏等孙媳,是要站着伺候长辈用膳的。
长辈用完,她们方可食用。不是柳祖父苛刻,而是世家大族的规矩就是如此。
祖父一死,再到家宴还是两桌。
不分男女,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
柳眠眠的目光看向桌子上的兔肉,海棠心领神会。
夹了一个兔子腿,放到柳眠眠的盘子里。
柳眠眠刚要入口。
柳泽楷轻咳一声,“小五,古语有言女子有孕不易食兔。”
柳眠眠恋恋不舍,把兔腿夹到谢凌渊碗里。
“是,大哥所言极是。”咽口水。
柳泽恩点点头,便不再说话,食不言寝不语。
年近四十,依旧气质儒雅,肖似祖父云城公子。
如今…鼻头通红,鼻孔里塞着两团棉花。
“噗…泽楷!吾非笑汝,勿生疑窦也!”我不是笑你,不要多心啊!
柳老夫人可儒雅可奔放。
“祖母,食不言寝不语。”柳泽楷近四十岁的老脸,有些红。
一顿饭吃的鸦雀无声,柳老夫人乳腺增生。
在吃饱和吃不饱中间,她选择了对付一口。
“祖母脾胃娇弱,不可过度食用肥肉。”柳泽楷又道。
娇弱?
柳老夫人翻个白眼。
她好娇弱啊!她快八十了,脾胃也八十了,那不叫娇弱,那叫不干活!
过度?排骨上小拇指大小的肥肉叫过度?
柳老夫人有一瞬间,好似梦回五十年前。
听那张俊脸逼叨叨。
柳老夫人放下筷子,使劲挤出两滴眼泪,“泽楷啊!祖母饿啊!”
“啪…”柳泽楷迎来了他老爹柳尚书的关爱。
“食餐饭而已,汝絮聒不止,何时方休乎!”吃个饭就你逼叨叨,逼叨叨的有没有完。
柳尚书想用大白话骂!
想一想还是算了吧!大白话家里丫头婆子都能听懂。
还是给四十岁高龄孩子,留点脸面吧!
哼——
转头给自己姑娘夹了一块红烧兔肉,给自己老娘夹了一块排骨。
“人生不过三万天,能活一天是一天。”
“老二,莫要学我说话。”柳老夫人夹起排骨。“老二,谨言慎行。”
“……”
众人用过午膳。
柳老夫人春困秋乏夏打盹,吃饭午饭眯一会儿。
便让大家都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娘。
柳尚书除外。
柳眠眠刚要起身,柳老夫人来了一句。“眠眠等一等,把你侄女带上。”
众人走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众人双眼冒光?侄女?软软糯糯的小姑娘。
“侄女?哪里来的侄女?”柳眠眠肉眼可见的愉悦了。
“我就是你侄女。”声如洪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黑虎山擒拿手孙二娘,你侄女!
柳眠眠仰起头,柳眠眠比划一下!很好,她到孙二娘胸口。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侄女打破了她对侄女的幻想。
侄女变成了虎狼之词。
声如洪钟。
“你会胸口碎大石吗?”不知为何柳眠眠脱口而出。
孙二娘点点头,风淡云轻道:“能捏碎。”
真劲爆?能捏碎。
多好的三个字啊!海棠差点跪了。脱口而出,“你是紫荆姐姐的师傅吗?”
孙二娘点点头,“算是吧!她是我小姑。”
海棠跪了,“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海棠有一种感觉,觉得会越来越危险。
明明她的主子已经是当朝太子妃了,三个人以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妃。
皇帝、太后、皇后三个人。
可是她仍旧觉得很危险,太子和仇久身上的血腥之气。
那么浓重的香烛之气都遮盖不住。
还有仇久那么机警的一个人,可以整夜整夜的守在树上,都不带困的。
怎么会轻易的睡过去?
她同小姐同紫荆姐姐都闻到了血腥味。
只是主仆三人谁都没有说,紫荆姐姐进了柳府人就不见了。
海棠知道,她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她想变得更好,更厉害。可以保护小姐,不用被别人保护。
“你年纪大了!”孙二娘刚想拒绝,一寻思不能拒绝。
再拒绝她就得回黑虎山了。那山上鸟不拉屎鸡不去的地方。
如今更是空无一人,她回去只能吃西北风。
马上改口道:“我观小友骨骼惊奇,是练武的好苗子。
以后你便跟着为师吧!呸…以后为师就跟着你吧!
不出三年五载,必定学有所成。”
黑虎山擒拿手孙二娘扶起了海棠。
海棠有些吃惊,世外高人收徒这么随意的吗?
第一不是世外高人,只是劫富济贫的穷人。第二不是随意,是给口吃的就行。
第三能随时看见柳老夫人就行。
两下一合计,黑虎山擒拿手孙二娘又把自己转手卖了三两银子。
连包袱都没有就跟着柳眠眠上了太子府的马车。
柳母看着孙二娘远去的背影都愣了,“老爷,这是张家人吗?怎么叫你爷爷?叫我祖母。”
柳母虽然年纪大,但是阅历少。
还在处变就惊一惊的年纪。
柳尚书握住柳母的手,“夫人此话说来很长。
这孙二娘才是母亲的亲戚,母亲姓张,但是此张非彼张。
柳尚书低声道:“母亲的身份是山匪。”
“山匪?”柳母捂住嘴。
柳尚书低声道:“清风寨大当家的养女,附近十八寨的军师。
就是多年前朝廷找的尘先生。”
柳母眼神锃亮啊,“土匪窝的尘先生,那个劫富济贫杀尽贪官的尘先生。
那个开仓赈灾的尘先生吗?”
柳母年过半百,发现儿时崇拜的人是自己婆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一路往寿康院里走。
到寿康院门口,被告知柳老夫人睡着了。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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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夫人睡醒一觉,缓缓的睁开眼睛。
嗯?起猛了?柳老夫人又重新闭上眼睛。
她看见了什么?看见老二和老二媳妇跪在她床榻前。
这比大丫鬟碧桃偷偷抹眼泪还吓人!
柳老夫人仔细聆听,还好寿康院里,没有唢呐的声音。
唢呐一出谁与争锋,不是坐着听就是躺着听。
不是穿红就是戴白。
柳老夫人悄咪咪的睁开眼睛,只睁一条缝。
确定自己身上盖的是金寿福字大红锦被,不是白布。
枕头是五蝠祥云的大迎枕。身上穿的还是那套湛蓝色锦缎小袄。
这几样,哪个也不像…孝子贤孙哭灵的样式啊!
柳老夫人放下心,重新闭上眼睛。
没睡好?闭眼重睡,总比应付这两个棒槌…强!
“老爷,刚才母亲的眼皮动了。”柳母扒拉下柳尚书。
听见老二媳妇的声音,柳老夫人敢动吗?一动不敢动。
柳尚书对自己跪着这个事,很是不解!
无过错,为何要跪着?
奈何媳妇让跪着,柳尚书也不敢有怨言。
柳尚书抬头看看自己的娘,鹤发童颜,一点都不像八十岁的老人。
岁月不败美人,柳尚书很是认同。他娘是京城中的最好看的老太太。
柳尚书挪动着膝盖,撒娇道:“娘?儿子老寒腿跪不动了。”
柳尚书长着一张笑面,白白净净很是富态,笑起来都冒着热气。
像新出锅的热包子。
撒起娇来,让柳老夫人特别腻的慌。
就好像睡睡觉,嘴里被塞了一口荤油!
油!太油腻。
柳老夫人坐起身,满脸抗拒,“老二啊!你把允浩、允文叫过来。我…”养养眼睛。
柳家重孙辈的,如今正是鲜衣怒马养眼的年纪。
可以用于洗眼睛。
柳老夫人一转头,只看自己儿媳妇一双眸子亮的吓人。
嘴一快说道:“老二媳妇你快起来,地上凉!一会跪啦啦尿了!”
柳老夫人说完就后悔了,说的太不文雅了。
啥叫啦啦尿啊?老二媳妇恐听不惯啊!
柳老夫人捂着头,哎呀!脑壳疼。
老二媳妇是大儒之后,儒家十三经,仪礼、礼记是信手拈来,烂熟于心。
哎!柳老夫人叹口气。
哪知道她二儿媳妇,笑意盈盈的起身,“谢母亲关怀。”
“母亲莫要叹气,叹口气少活一须臾,母亲要活的长长久久。”
柳老夫人摆摆手,“活不了活不了一点,浑身骨头缝都疼。
人老狗都烦。”要不是最近噩梦连连,柳老夫人都想死一死。
柳尚书想到母亲的高龄,心中一痛:“娘莫要瞎说,这府中上上下下谁敢嫌弃你,我打断他的狗腿。”
柳老夫人点点头,“你们活的还不如狗。”
她心情不好,起床气无差别攻击。
如此说话?柳尚书也不敢反驳!他娘永远是他娘,
只要心情好,爱说啥说啥。
母在人生尚有来处,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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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岁渐长,柳家能兴盛,他更觉父母不易。
柳尚书夫人点头,“母亲说的是,母亲说的都对。”
她眼睛亮亮的冒着绿光,脸上还带着娇羞,如同十几岁的小姑娘,含羞带怯了!
真瘆人。
柳老夫人往床榻上缩了缩,今日所有人都不对劲!
热情的过分。
柳尚书夫人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听老爷说,母亲就是尘先生?就是那个十八寨军师臣先生?
劫富济贫杀贪官污吏的尘先生。”
柳尚书肤色轻抿下唇,手心微微出汗,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柳老夫人捂住自己的眼睛。太亮了,吓人!
“看十八寨的话本子了?”
柳尚书夫人心跳如雷,强装镇定道:“看过,从第一到第八本都看了,我还有尘先生的亲笔签名。”
“亲笔签名?尘风?”柳老夫人侧目。
这售卖亲笔签名的事,是她想出来的。
造星、追星卖签名。她拿银子救百姓,一条龙服务。
“是,儿媳花了三百两银子才买到的。”柳尚书夫人还挺骄傲。
“那你买贵了,我当初定价一百两。”柳老夫人张落尘本着不坑穷人的原则。
一张签名定价一百两银子,一个月只有三张签名。
售卖的地点不定,售卖的人也不定,饥饿营销。
只卖贵的不卖对的,不坑穷人。
柳尚书夫人摇摇头,她并不觉得贵。
因为她知道买签名的钱,都会变成善款。
“儿媳是余州知州夫人手里买过来的,她是从…哎!忘记了!
反正倒了好几手。当时官府查的紧,着实不好买。
她们花三百两买的,卖儿媳三百两,并未加钱。”
—
先皇执政时期,痴迷炼丹。
带着后宫嫔妃一起炼丹,玩飞升,万事不管。
什么皇子公主那就跟苗疆养蛊虫一样,放宫里使劲斗。——皇帝爹根本不在乎。
德仁太后定睛一看,机会来了!
她在后宫搅动风云,后宫一片乌泱泱。
血腥味冲天。
不受宠的皇子、公主每天一睁眼睛,都庆幸自己又多活一天。
就这种情况下——
前朝更惨,贤臣和贪官每天都干翻天。
上朝干嘴仗,下朝干仗。
碰上水灾瘟疫,全国各地的流民,都跋山涉水的往京城跑。
一进京。
发现京城的丐帮更踏娘的穷,不但穷还杀人。
因为一块馒头,一块肉你死我活。
难民一路艰辛,跑到京城送死。
哎!
哪哪都是贪官污吏横行,百姓民不聊生,哀嚎遍野。
这时候清风寨横空出世,把赈灾的银子劫了。
这银子是德仁太后想放自己兜里的。赈灾是名头,一个好听的名头。
五十万的赈灾银子,到百姓手里不过五万两。
剩下的四十五万两归德仁太后。
从赈灾的官员到护卫都是德仁太后的人。
一切就绪。
打开荷包只等着装银子,银子就不翼而飞了。
三十六辆马车,满满登登的雪花银子。
全不翼而飞了。
京城里的云城公子临危受命,追回官银抓匪徒。
云城公子——匪徒没抓到,抓到个媳妇。
还给媳妇出本书…呸!出八本书——十八寨话本子。
一边抓土匪,一边给匪徒正名。
清风寨几年之间家喻户晓,被百姓称赞。
连倒夜香的都知道清风寨仁义,忒仁义。
劫富济贫。
先皇一看,这不行啊!凭什么一个山寨有这么高的声望。
德仁皇后也不干啊!五十万两白银啊!必须弄回来啊!
她荷包都打开了,没理由给别人做嫁衣啊!
帝后两人一合计,炼丹和杀皇子可以放一放了,又加派三万精兵剿匪。
忽如一夜清风去。
清风寨又归于人海,尘先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尘先生人不见了,传说还在。
迷妹也还在。
土匪一夜之间烟消云散了。
——
柳老夫人略带嫌弃道:“那十八寨的话本子都烧了吧!
什么如夜盗梁王府,五鬼运财术、通晓古今借东风都是瞎写的。”
事是真的。
可…让柳云城一润笔!她都要爱上自己了。
都写出滤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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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媳妇啊!老娘对不起你。
算算年纪——
你稀罕我的时候,我正怀着柳囡囡呢!”
柳囡囡就是柳皇后,柳老夫人是个偷懒的,柳囡囡简单又甜蜜。
大道至简嘛!
“老二媳妇,世间只有一个张落尘,可却有无数有志之士,都叫尘先生。
你喜欢的不是我。”
有仗剑的游侠、卖臭豆腐的老汉、幡然醒悟的凶匪、卖脆饼的小哥。
卖葱油饼的大婶、端茶倒水的店小二。
他们可以是自己,也都可以是尘先生。
劫富济贫,伸张正义,人人都是尘先生。
柳尚书夫人满脸崇拜,“因为母亲,世人才知土匪并不都是坏人,还有劫富济贫杀贪官的义匪。”
这话对。
清风寨以一己之力让整个土匪圈内卷了。
不是清风寨多牛掰。
是其余的土匪窝都被精兵缴获了,给翻个底朝天。
耗子过冬的粮食,都翻出来了。
打家劫舍欺压百姓的土匪,被柳云城就地正法了。
柳云城也是以权谋私的,仁德太后要银子,柳云城真剿匪。
两个人也是鸡同鸭讲了,谁是鸡谁是鸭就不知道了。
京城的云城公子同仁德太后虚与委蛇,给自己绑个媳妇回家。
“老娘还是对不起你,张家那丫头…”柳老夫人叹口气。
柳老夫人叹口气,怨她想起来的太晚了。
“母亲何出此言?”柳尚书夫人面露不解。
“张姨娘如今挺好的。
元日前,良妈妈给她送了吃食和御寒的衣物,还有炭火。
张姨娘,她收养了一个孩子。”
柳老夫人点点头,“这些年委屈你了?”
“啊?”柳尚书夫人微微愣神,随即反应过来是纳张姨娘为妾的事。
“儿媳不委屈。
不说世家大族里的老爷,就说七品芝麻官。
但凡是有官职的男子,也没有守着一人过的道理。
儿媳生了泽楷后。”
柳尚书夫人看向柳尚书,目光温柔,“老爷也不曾纳妾,更是一个通房都没有,儿媳很知足了。”
“生完泽楷,我这肚子十几年不曾有动静。
公公婆婆都不曾催促。
可我心里难安。
大哥和大嫂和公公都心急如焚,却不曾催促半分。
公公的身子还越来越不好。
给老爷纳妾,延续大房香火,我也是同意的。
何来委屈一说?”
柳尚书点头,“纳张氏为妾,儿子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张家表妹拿着信物而来。言语之间,恐知道娘的身份。
这样的人,便不能放出去嫁人了。还是放在身边看着,最为安全。
反正都要纳妾,是谁都可以。”借腹生子罢了。
柳尚书夫人也笑道:“张氏只嘴上厉害罢了,当年儿媳生眠眠,难产险些一尸两命。
把张氏吓得写了一夜的经书。”
张氏只是蠢并不毒。
柳尚书又道:“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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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人品尚可。”
柳老夫人嘴角抽抽,人品尚可?“老二你说有没有可能?
张氏根本不爱吃包子?她嫌弃油腻呢?”
什么包子?柳尚书满脸疑惑。“夫人,娘说的什么包子?”
柳尚书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长的像包子。
在他自己心中,他同他老爹柳云城、他儿子柳泽楷一样都是大儒大雅之人!
一身儒雅之气。
绝不是包子。
柳尚书夫人满脸柔情的看着柳尚书,“母亲可能饿了。”
柳老夫人翻个白眼,饿你奶奶个腿,这俩个棒槌。
“没事的话,你俩就回去吧!”柳老夫人脑瓜子疼。
柳尚书夫人不想走啊!
恨不得在寿康院打地铺啊!
她目光灼灼道:“母亲给我讲讲当初的事吧?
劫官银的事,如果我父亲还活着?
他知道我婆婆就是传说中的尘先生。
不知道他该有多高兴,你们两人肯定能成为知己好友。”
此时…柳尚书夫人已经没把他婆婆当女人了,而是足智多谋的尘先生。
柳老夫人蹙眉,她同大儒相谈甚欢?
放过她吧!
一个柳云城一个柳泽楷已经可以了。
再来一个鬼,她接受不了。
婉拒。
“老二媳妇,给你爹捎个话,让他去地下找你公公去吧!
他俩能相谈甚欢。
今年烧纸,多烧点茶叶!唠嗑容易口渴。”
“……”
柳老夫人也想不明白,柳云城过世之前,仍是容姿出众老头啊!
看面相不过五十岁,气质儒雅。
怎么柳老二就长成包子了呢?白白胖胖没有褶。
柳老夫人只喜欢养眼的。
包子!看不了一点,她不饿!
——
明月居里。
紫荆带着一身的清冷之气,推开了房门。
她同海棠住一间屋子,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她愣神了!
榻上斜躺着,一个硕大的人影,在嗑瓜子。
躺在床榻上嗑瓜子?
“二丫,你怎么在这?”紫荆冷声道。
“叫师傅。”孙二娘扑棱扑棱身上的瓜子皮。
瓜子皮掉在床榻上。
面无表情的紫荆大喊一声,“孙二丫,这是我的床榻。”
紫荆一瞬间破防。
要不说,能逼疯你的往往是亲人。
“你洗脚了吗?孙二丫,你就敢在我床榻上嗑瓜子?
你的脚丫子多臭,你不知道吗?”
紫荆手握成拳。“孙二丫,你给我下来。”
黑虎山擒拿手孙二娘不洗脚,叱诧江湖不洗脚。
海棠推门进来,看见紫荆回来。
喜笑颜开道:“紫荆姐姐?孙师傅是你侄女吗?”
紫荆面无表情。“不认识。”
孙二娘略带委屈。“小姑,你的擒拿手还是我教的,怎么就不认识了呢?”
“别在这装,骗小姑娘有意思吗?”紫荆面无表情厉声道。
在江湖上叱咤风云,杀人不见血的黑虎山大当家,如今像个憨憨。
紫荆不懂。
能靠憨憨傻傻讨生活,还吃的不赖、还有地位,谁杀杀打打啊!
能躺着谁拔刀啊!
黑虎山大当家孙二娘,精明着呢!
柳纪暖拿出柳老夫人的小牌牌,孙二娘就直接了拜山头,把自己家底全交出去了。
后会有期!
孙二娘收拾包裹上京城,混个活计!从土匪头子变太子府的嬷嬷。
谁敢想?吃上皇粮了。
海棠嘻嘻一笑,“紫荆姐姐,师傅以后就睡这屋了。
咱俩睡隔壁。”隔壁也是两张床。
海棠也受不了…臭脚丫子味。
紫荆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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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换了下来。
“小姑,你有这么多衣服?你也是发达了。”孙二娘啧啧两声。
“县令家的小姐,也就这些衣服。”孙二娘伸手摸向柜子里的衣服。
“是小姐赏赐的。”“啪。”紫荆打掉孙二娘的手。
“你穿不了,别乱动!
明日针线房的人就会来给你量尺寸,做新衣服了。”
“哈哈哈!真的啊?”孙二娘声如洪钟。
紫荆急忙捂住孙二娘的嘴巴,厉声道:“二丫…不许大声笑!
小姐如今有孕,正是嗜睡的时候。
你别吵醒小姐。”
又低声吩咐道:“装疯卖傻就给我装到底,不许吓到小姐。
出门办事,不许满身血味的回来。”
孙二娘看着紫荆换下来的衣裳问道:“小姑,你今天的事情办妥了?没杀人?”
紫荆面无表情道:“没杀,活埋的。”
孙二娘啧啧两声,“多费钱,还得买棺材。
一口薄棺还得三两银子呢!”
紫荆低声道:“没花钱,扔进谢罪人棺材里了。”谢罪人谢凌西。
“他们夫妻也算是团聚了。”
孙二娘稍微一想,便知道谢罪人是谁了。低声夸赞道:“这两口子也算团圆了。”
紫荆嘱咐道:“你…不要在老夫人面前说漏了。”
孙二娘拍拍紫荆的脑袋,“小丫头片子,我谨慎着呢!”
紫荆面无表情,拂开孙二娘的手。“你练铁砂掌了?”脑瓜子嗡嗡的。
“武艺讲究一个一通百通。”孙二娘高深莫测一笑。
紫荆想起海棠怼人的话,也学着说道:“一通百通,你吃泻药了。”
“……”
紫荆不再理会孙二娘,转身要去跟太子妃复命。
又回头对孙二娘道:“帮我把地上的衣服烧了。”
杀人穿过的衣服,紫荆怕沾了脏东西。
不敢再穿,怕冲撞的柳眠眠。
孙二娘咧嘴一笑,“里衣烧了吧!外衣拿去典当。
这么好的料子能换不少银子,还能买两只鸡。”
衣服里面加了新棉花,很值钱的。
紫荆面无表情道:“随你,只要别人不介意,你送人也可以。”
—
明月居正房里,柳眠眠刚刚睡醒。
小脸红扑扑的,打着哈欠坐起身。
看见紫荆进门,问道:“紫荆事情办妥了?”
“嗯,没见血腥。”紫荆面无表情的回答。
柳眠眠轻轻摇摇头,“没怕。”这一世,终究是不一样的。
“沛县那边怎么样?沈状元的身子还好吧?”想到兔子粑粑,柳眠眠“呕”了一声。
紫荆点点头,“沈大人有按时服药。”
——
沛县。
小厮态度恭敬,从身上摸出一个白瓷小瓶。
从白瓷小瓶中倒出一颗风干的兔子粑粑,态度恭敬道:“大人,请吃药。”
这药有着不可言说的味道。
沈祁满脸抗拒。
他蹙眉道:“先放着吧!我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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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满脸关心,低声劝道:“大人,趁…服用吧!”趁新鲜服用吧!
这名小厮是柳府看门的小厮,仇久的手下。
沈祁很是抗拒。
小厮似笑非笑,摇摇手中的空瓶子,吃完这颗…又要晒兔子粑粑了!
哎!这看人吃屎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小厮苦恼了。
有人在主子身边伺候、有人在打打杀杀、有人在做卧底、而他在看人吃屎!
谢凌晨看着桌子上的药丸,略带嫌弃,捂着鼻子道:“沈状元,好生虚弱啊!”
沈祁眼神一暗,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杀意和恨意。
对柳眠眠的恨意,让他全身战栗。拿起桌上药丸,直接咽了下去。
“呕…”小厮“呕…”小厮拍着自己的胸口。——破身体,别恶心。
“你这小厮你怎么了?”谢凌晨捂着鼻子道。
“回文王殿下,小的这几天身子不适,小的先行告退了。”小厮屈膝行礼。
小厮走后。
沈祁干呕两声,把刚才吃进去的兔子粑粑吐了出来。
眼中厉色一闪,“小小把戏,还想骗过我。”
倒一杯茶水,漱漱口。
“沈状元为何又吐了出来?”谢凌晨捏着鼻子问道。
沈祁捏着手中的粑粑道:“文王可知道这是何物?”
不等谢凌晨回答,沈祁又道:“这是兔子屎。”
“刚才那名小厮是太子的人,他让我监视文王殿下的一举一动。”
呕!
文王捏着鼻子,满脸嫌弃道:“让你监视本王的一举一动?所以让你吃屎?”
呕!
沈祁扔手中的兔子屎,“太子哄骗微臣,这是解药。
每月一粒,不吃则死。”
谢凌晨点点头,“这事!谢凌渊能做的出来。”
“嗯?”沈祁微愣,改口道:“其实是柳眠眠让下官监视殿下。”
柳眠眠?
谢凌晨听到沈祁对太子妃的称呼,眼神幽暗。
垂目低声道:“太子妃也能做的出来,本王信你。”
沈祁眼中有怀疑有惊喜。
良久沈祁低声问道:“文王殿下?想当皇帝吗?
微臣可以帮你。”
文王谢凌晨眼神一暗,唇边是玩味的笑,“本王若是为皇,沈大人必定官至首辅。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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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祁身着洗的发白的青色长衫,眼眶乌青,嘴角起皮,眼里透着满满的欲望和算计。
身体慢慢靠近谢凌晨,“文王殿下龙章凤姿,乃是群臣表率。”
谢凌晨嘴角微翘,龙章凤姿?沈祁还是很有眼光的。
群臣表率?沈祁敢夸,他就敢听。
随着沈祁慢慢的靠近,腥臭味直冲谢凌晨的鼻腔—上颚
直达天灵盖,天灵盖好似被掀翻。
沈祁又舔唇道:“沈某必定倾尽全力,助文王殿下达成所愿。”
看着越来越近的脸,谢凌晨突然想逃。
“呕…”谢凌晨从椅子上跳起,往后退了一步。
“说话就说话,不要靠这么近。”
谢凌晨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他是根正苗红的皇子。
虽然活的不好,好坏不挑。那也接受不了生吃兔子屎的人。
谢凌晨又后退一步——你不要过来呀!
沈祁垂目,浓密的睫毛遮盖住眼中的情绪。
解释道:“文王殿下,这兔子屎名曰望月砂。
是一味中药它可以清热解毒,明目健胃消食、强筋健骨。
这药可内服可外用,对身体有益无害。
鸡的粪便叫鸡矢白。
味甘、咸,性凉,有利水、泄热、祛风、解毒等作用。用于治疗鼓胀积聚、腹内积块、胀满、还可以治疗湿热、风痹。
蝙蝠的粪便叫夜明砂。
它味辛,性寒,主要有清肝明目,散瘀消积的功效。用于青盲、雀目、夜里视物不清楚。”
谢凌晨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嫌弃。“沈状元约本王前来,是来谈屎经的?
给本王讲药材?”呕…
看见谢凌晨眼中的嫌弃,沈祁翘起唇角,眼中是得逞的笑意。
沈祁是故意的。
故意让谢凌晨撞见他吃兔子屎,又故意在他面前吐出来。
目的就是恶心谢凌晨,让谢凌晨无从下口,保证自身清白。
沈祁想要从龙之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他又不想自荐枕席,只能先污了自己。
谢凌晨略一迟疑,便猜中沈祁心思。
故意恶心他?
沈祁的这点小伎俩,谢凌晨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满眼都是轻蔑之意,“晚霞,给沈大人准备一些人中黄。
人中黄更去火。”不是爱吃这些去火的药物吗?
有的是…
人中黄是甘草,甘草研成碎末,甘草末置于竹筒内。
于人粪坑中浸渍一定时间后的制成品。
主要功效为清热凉血、泻火解毒。常用于治疗热毒发斑、丹毒等。
“是,奴才这就去。”男子身着淡粉色夹棉锦缎长衫,容姿清雅,声音如同清泉。
低声询问道:“不知沈状元喜欢吃…何年份的?”
叫晚霞的男子,态度谦卑恭敬,一点挑不出毛病。
人中黄?
沈祁眼中戾气一闪,被谢凌晨看出来了?
可看出来又怎么样?
沾屎的东西,捡起来也不会食用了。
沈祁沉着道:“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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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看看谢凌晨,谢凌晨点点头。
粉衣男子躬身行礼,“晚霞告退。”
行礼的动作行云流水,毫不矫揉造。不像伺候人的下人,倒是像哪家的公子。
贵气养人。
晚霞站在沈祁身边,毫不逊色。
不是晚霞突然变得出色了,而是…如今的沈祁已显颓废之象。
没有银子滋补着,再好的容颜也经不住岁月的蹉跎,岁月是两物——谢娇和穷。
沈祁看着晚霞的背影,面露沉思,“殿下身边的人有一丝矜贵之气,不像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
谢凌晨给自己倒一杯茶水,是君山银针。“晚霞自幼同家人走散流落南风馆。
许自幼出身矜贵,于沈大人不同。”
沈祁蹙眉——自幼出身矜贵?于他不同?
说他不矜贵?
沈祁面露嘲讽,“再矜贵又怎样?以色侍人的玩意儿。”
谢凌晨淡笑不语。
沈祁自信道:“文王殿下,微臣虽然出生不矜贵。
但可以让文王殿下成为这世间最矜贵的人。”
谢凌晨挑眉——最矜贵的人?
文王不想笑,但是他忍不住。娘死爹不爱,请问他怎么矜贵?拿什么矜贵?
得力的舅舅?没有。他母妃一族本就不显,早就被曹皇后霍霍完了。
得力的妻子?周氏打马吊挺得力的,点炮杠杠的。
群臣?擦,不提也罢!一个没有。
同盟?勉强说…有两个人。一个叫谢凌渊,一个叫柳眠眠。
皇位?谢凌晨不是没想过,九五至尊,万万人之上谁不心动。
可是!想想就算了。
挣不一定能活着,不挣不会死,谢凌渊不是心狠之人。
谢凌渊比谢凌西心善。
谢凌西?想到谢凌西,谢凌晨手握成拳,眼中满是狠厉。
姚氏和她肚子里的孽种,还有谢罪人,终在阴曹地府团聚了。
谢凌晨嗤笑一声,“沈大人,因何如此天真啊!无兵无权,你同本王说造反?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沈大人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面对谢凌晨的嘲讽,沈祁并未生气。
他如今没有选择。
低声道:“文王殿下,下官知一铁矿。下官知,朝廷不知。
有了铁矿,钱财同武器就都有了。”
铁矿?
谢凌晨瞳孔一缩,“可是在你的老家?沈状元怎么发现的?”
沈祁高深莫测的摇摇头,低声道:“在北疆附近。”
“沈状元去过北疆?”谢凌晨当然知道,沈祁并未去过北地。
有此一问,只是试探。
沈祁高深莫测一笑,“不曾去过北地。沈某得天神庇佑,通晓古今。”
上天庇佑?通晓古今?
谢凌晨喝口茶压压惊,终于见到比谢凌西还自大、脸皮厚的了!
上天庇佑?庇佑你当个穷书生,庇佑你当个替补知县?
谢凌晨也是头一次,听说替补知县的!活久见。
通晓古今?不去钦天监?
谢凌晨垂目,听沈祁把牛吹上天。
沈祁胸有成竹道:“北地通州庆县附近。”
具体在哪座山上,沈祁是不知道的。毕竟信中没写,平圣王没说。
上一世割地赔款,庆县赔给了北国。
北国在庆县挖出了铁矿,平圣王还特意写信来讥讽。
这封信只有小皇帝同他看了,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把信件烧了。
割地赔款是他们的决策,万万不能被群臣知道,铁矿的事——恐让世人唾骂。
—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沈大人从未去过北地,如何会得知北地有一铁矿?
老天爷托梦告诉你的?”
谢凌晨语气中略带讽刺。
“文王殿下附耳过来。”沈祁勾勾手指。
谢凌晨忍着恶心凑近,待他听见沈祁口中的话。
谢凌晨瞪大双眼犹如被雷击中。
古有雷击木,今有雷击晨。
谢凌晨面露嘲讽,“工部尚书段明阳的长子,不是他的?
这算秘密?京中人尽皆知段尚书的长子是白氏过继抱养的。”
沈祁自信的摇摇头,低声道:“段尚书长子是白氏亲生的,却不是段尚书的孩子。
文王殿下用此把柄,可以掌控白氏从而掌控段尚书。枕边风最好用。
让六部中的工部为你所用。
太子殿下有户部,文王殿下你有工部。”
沈祁说的有鼻有眼的,连段尚书长子脚底板的黑痣都说出来了。
这就让谢凌晨背脊发凉,毛骨悚然了。他敢肯定段尚书都不知道他儿子——是有“痣”青年!
谁能看人脚底板呢?土行孙吗?
谢凌晨不知沈祁多活一世。
段尚书长子段博文的身世,是他酒醉之后…亲自说给沈祁听的。
还脱掉鞋袜,让沈祁看他脚底上的福痣。
沈祁给自己倒杯茶。
君山银针——这是他爱喝的茶,香气清高,口感醇厚。
茶如其人,上一世沈祁自封为君山。
沈祁笑道:“本官知文王殿下不信,文王殿下可以派人回京,打探下虚实。
本官还知道…康世子贵妾陈媛儿生的孩子,就是段博文的。”
上一世,陈媛儿生的儿子可是当上了康伯府的世子。
康君梧战死后,陈媛儿和段博文的孩子继承了康伯府。
“陈媛儿?”谢凌晨蹙眉,这名字咋这么熟悉呢?哪个陈家?陈家的哪个姑娘,这么缺德!
谢凌晨为康君梧那傻子,流了一把同情的泪。
毕竟他俩经历相似,可以惺惺相惜一下。
他有姚氏怀谢凌西之子,康君梧有陈氏怀段博文之子。
人生在不经意间,就同步了呢!
谢凌晨刚要惺惺相惜,就听沈祁道:“陈家嫡女,文王殿下的嫡亲表女。”
谢凌晨蹙眉沉思,他嫡亲表妹?还姓陈?没有啊。
沈祁又补充道:“殿下您王妃的嫡亲表妹。”
“啊?”身份转换如此之快,让谢凌晨措手不及啊!
沈祁低声道:“康伯府同段尚书还有陈家,都可以为殿下所用。”
谢凌晨咽咽口水,忍下恶心看向地上的望月砂。
心里寻思这玩意名字再好听,还是一泼屎啊!
这望月砂…同康伯府、同段博文、同陈媛儿又有什么区别呢?
合着?沈祁当他是收屎的呗?
收屎的也不要紧,倒夜香的也可以。
只是…
谢凌晨略带嫌弃,“沈状元…康伯府没有兵权,段尚书一个工部侍郎,陈家末等世家。
加上铁矿?”谢凌晨点点头,“能开个铁匠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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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祁高深莫测,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指指门口。
门口?谢凌晨打开门,门口只有风吹落叶伴残雪。
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砰…”谢凌晨关上了门。
声色俱厉道:“耍本王?沈状元的胆子越发的大了!
你的老天爷没告诉你,你什么时候死吗?
天上的神仙,能不能挡住人间的阎王?”
沈祁淡淡一笑,指指门外:“是借东风。”
谢凌晨聆听着门外呼啸的西北风声,唇边露出一抹笑。“何为东风?”
“东风,有兵的东风。”沈祁高深莫测的一笑:“从北边刮过来的东风。
北国。”
听见北国两个字,谢凌晨差点跪了。
可他如今没跪,支持他的不是身为皇子的傲气,是门框。
谢凌晨一手扶着门框,一手颤抖。
这沈祁不愧是状元之才,不但心思活络还颇有魄力,两句话给他说——说通敌卖国了。
看谢凌晨脚下无力的样子,沈祁眼中露出一丝鄙夷。
“文王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北国求财,你求权。
同北国合作只是权宜之计。
等文王殿下登基为帝,同北国的合作可随时终止。”
随时终止?
谢凌晨踏娘的根本不信,虽然他从未参与过朝政,但是他不傻!
如今是闲散王爷,把北国鞑子引过来就是亡国之奴。
谢凌晨不傻,还相当的能忍。
隐忍二十多年,天天阿谀奉承杀母仇人,曹皇后想让他喜欢男子,他就喜欢男人。
想让他娶周氏拉拢周家,他就娶周氏。
他比狗还听话,比谢凌西还贴心,才能———
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把谢凌西引诱成一个好色之徒。
才能配合谢凌渊和柳眠眠一击致命。
谢凌晨习惯了隐忍,习惯戴着面具示人。
谢凌西想要一条听话的狗,谢凌渊想要一个安分同盟的兄长。
他都可以做。
唯独不能做北国的走狗,大圣皇室的脊梁不能再弯了。
谢凌晨的手摸向袖中的匕首。
嘴上却道:“北国兵强马壮,于他们合作无异与虎谋皮。
沈大人不会天真的以为,北国会信守承诺吧?到时候北国铁蹄入京城。
本王还能做皇帝?
还是做供人玩乐的皇帝?”
谢凌晨眯着眼,眼中杀意尽现。
袖中冰冷的匕首,让他冷静了下来。他踏娘的是斥候啊!是诱饵啊!
差点一生气,把小鱼杀了。还等着钓鱼,钓大鱼呢!
谢凌晨眼底的杀意褪去。
嘴角牵起一抹笑,重新坐在红木太师椅上。“沈状元,想让本王当亡国之君?
你当亡国之相?”
沈祁摇摇头,“亡国?文王说笑了,微臣有信心让北国打不过来。
他们只会帮文王殿下争夺皇位,不会称霸中原。”
“说来听听。”谢凌晨压制着怒火。
“北国寒冷,农作物只有一岔。即使兵强马壮战无不胜,想攻打大圣还是难上加难。”
沈祁自信一笑,“他们的粮草供应不及。”
沈祁有这个自信,因为上一世,他死前北国都未打进来。
“等咱们的人挖完铁矿,把通州割地给他们。”
割地?谢凌晨垂目,脚底在地板上摩擦。
表达着他的愤怒,像一头愤怒的公牛。
要是脚后跟能诅咒人,沈祁都被谢凌晨的脚后跟诅咒死了。
不死也残,送他一臭脚丫加足藓。
谢凌晨忍了又忍,忍不住问道:“割地?那通州的百姓呢?”
沈祁倒杯茶,吹去上面的浮沫。
眼里带着上位者的冷漠,挑眉道:“文王殿下,通州贫困不抵京城…人口不多!
可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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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晨以茶代酒,手一抖,茶浇在了地上,好像在敬死人。
看着地上的茶水,沈祁脸色微变。“文王殿下可是对微臣还有怀疑?”
怀疑?谢凌晨不曾怀疑,他是真害怕。
曹皇后杀他母妃,他都不敢告诉他父皇…知道为啥不?
为啥?因为他怕死。
怕他皇帝爹不信,怕曹皇后弄死他。
如今…若不是要当鱼饵,谢凌晨早想连夜跑路了。
京城危险,京城外更是危险。
常言道危险同机遇并存,谢凌晨只看见了危险和望月砂。
沈祁看谢凌晨不虞的面色,低声道:“微臣还知道太子妃柳眠眠的把柄。”
谢凌晨眸光一闪,坐直身子,亲自给沈祁倒一杯茶水。
比起皇位,还是把柄实惠。皇位要命,把柄保命。
谢凌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柳眠眠的把柄?
怎么…?她不是柳家亲女?
是柳夫人抱养的?莫非她是柳泽楷同海氏生的?
还是…”
谢凌晨摇摇头,把这几个猜测都否定了。“沈状元不是京城人士,你不知道。
柳夫人生太子妃之时,京城各大医馆皆知,太子妃身份不可能是假的。”
沈祁刚想说柳眠眠背后有一颗胭脂痣。
可以用此“痣”为引,污柳眠眠清白和名声。
谢凌渊保柳眠眠便被世人嗤笑,娶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不保柳眠眠,柳尚书府便不是谢凌渊的助力,而是仇敌。
沈祁信心满满,刚要出声。
谢凌晨托腮问道:“太子妃身边的丫鬟告诉你的?
听人说柳泽恩成婚那日,沈状元同太子妃的丫头两情相悦了?
太子妃还把她赐给了你!”
“你怎知道?芳芝?”沈祁脱口问出。
听到谢凌晨的话,沈祁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尽,眼神变得复杂难辨。
唇边是耐人寻味的笑。“难怪…她让芳芝跟着我!
茉莉…芳芝?”防?
沈祁的脑子里炸开一道闷雷,柳眠眠她从那么早就防着他了?
为什么?
沈祁想问一句为什么?
沈祁身体微微发颤,喉咙发干。“胭脂痣”只要他敢说出来,便是小人行径。
被天下人唾弃。
太子妃赐下一等婢女,当朝状元却逼迫婢女说出太子妃身上特征。
而且这婢女还死了,还被“逼死了!”
沈祁只觉得嘴里苦涩难耐,比吃黄连还苦。
谢凌晨托着腮帮子,双眼放光:“沈状元,什么秘密啊?”说啊?等的这个捉急!
沈祁咽下满嘴的苦涩,说道:“太子妃不会女红。”
谢凌晨咬牙切齿——
不会女红?辛秘?人人都知道的事…叫辛秘?
惊天地泣鬼神的辛秘,只剩下惊和气了。
谢凌晨感觉自己像个虎嘚儿。满脸不悦道:“沈状元真是诙谐啊!”
沈祁诙谐,谢凌晨会谢。
谢凌晨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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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晨想说后会无期,他今日就想回京。
今日一聚,沈祁在谢凌晨的心中——
——要真才实学有望月砂,要望月砂还有夜明砂还有人中黄。
青衫白衣的学子,以后谢凌晨都避之不及。
谢凌晨看向沈祁的目光,带着嫌弃。
沈祁忽略谢凌晨的目光,急切道:“文王殿下且慢,微臣还知道许多官员的秘密。”
谢凌晨站起来的身子又弯下去了,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下了。“说。”
沈祁唾沫横飞讲了一个时辰的辛秘,两人续了四壶茶水。
谢凌晨很是满意,“沈大人不愧是状元之才。”嘴皮子溜啊!可说书。
谢凌晨又找到了新的乐子听曲、听辛秘、喝茶水!
谢凌晨正听的津津有味之时,沈祁话风一转。“文王殿下,北国使团入京便是我们的机会。”
谢凌晨挑眉:“哦?沈爱卿,本王应该怎么做?”
沈祁低声道:“文王殿下应该即刻回京,跟皇上要通州,作为王爷的封地。
再去通州庆县挖铁矿,同北国里应外合打太子殿下一个措手不及。”
谢凌晨叹息道:“本王不认识北国人,怎么同北国合作呢?”
沈祁眸光一闪:“文王殿下只要跟皇帝要了通州,剩下的交给微臣就好。”
谢凌晨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
他日,本王问鼎天下。沈爱卿必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
沈祁也举起了杯。
两杯相撞,两人心思各异。
谢凌晨拱手道:“天色不早,本王告退。明日别庄扫榻相迎,再同沈状元一聚。”
“文王相邀,喜不自胜。”沈祁也拱手道:“恭送文王殿下。”
谢凌晨走后。
黑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个人,一个男人。
男人身形健硕八尺有余,一脸络腮胡子。
左脸上还带着一道疤——从左耳到下巴,像是一条蜈蚣趴在脸上。
皮肤偏黑黄,一双眼睛同谢娇有五分相似。
沈祁看见来人冷了脸,“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把绵绵放了。”
来人呵呵一笑,脸上的伤疤愈发吓人。“沈状元急什么,怕我伤害你的小青梅?
沈状元已经猜到我是谁了吧?
如若不然,也不会轻易同我合作!都是亲属,我不会伤害你的人。”
沈祁他们刚到沛县,这个男人便找了过来。自卖自身要给谢娇当马夫。
谢娇嫌弃他脸上的疤痕,撵走了他。——他便是谢娇的亲爹,葛春花的丈夫。
沈祁已经猜到这人身份,还不死心的问:“你同谢娇是什么关系?同北国是什么关系?”
男人抱着膀子道:“已经是同盟,又何必问这么多?你只要记住我不会伤害你和娇儿,便可以了。
那个叫绵绵的,你把她打发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被沈祁心心念念的铁矿,如今就在柳眠眠手中。
哦?哦!不是铁矿是两座山的地契。
柳云城买一座山,不是一座山是两座。
不止通州庆县的山,还有安县的一座山。
“两座山的地契,我没看错吧?山还能买卖吗?”柳眠眠双眼瞪的溜圆。
“嗷~眠眠你掐我做什么?”谢凌渊捂着脸委屈道。
柳眠眠嘻嘻一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我长这么大,还未见过这么大的地契呢!连绵不绝的山啊!”
“祖父买山做什么?埋私房钱吗?”柳眠眠拿着两张地契晃悠悠。
谢凌渊从黑盒子拿出一封信,“我不知道,你自己看。”
哦吼!
打开信纸,柳眠眠忍不住夸赞。“祖父的字犹如笔走龙蛇,又如风卷残云般飘逸。
不愧是云城公子…云城老公子。”云城老鬼。
柳眠眠念出声,“三岁看老,青儿的秉性不适合为正妃为后。
若有一天她犯下大错,小渊看在外祖面子上,留她一命。”
—
柳云城能想到的错,无非就是柳青儿争风吃醋、害人孩儿性命、谋害皇嗣。
没寻思过…柳青儿这么勇!敢淫乱宫闱,直接给谢凌渊下药。
留一命?说晚咯!
柳眠眠磨墨、执笔。[祖父见柳青儿否?吾送之以下,为汝尽孝矣。]落款柳泽楷。
祖父看见柳青儿否?我送她下去给您尽孝了。
落款柳泽楷!!!
折好…放置信封中。
柳眠眠对着海棠招招手,“海棠海棠,拿去烧了。”
“眠眠信上写的什么?”谢凌渊伸手要拿。
海棠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太子殿下,奴婢叫海棠。”
“我的孝心。”柳眠眠眼神一亮。
孝心?柳眠眠点点头,她的孝心强大。
谢凌渊拿出一沓身契,交到柳眠眠手里。
目光灼灼道:“今日大哥说,祖父在奈何桥上等祖母。
如果它日我先逝,我也在奈何桥上等你。”
柳眠眠眉头一皱,等祖母?
“海棠,找几个扎纸人的师傅,扎几个纸人一起烧了。
扎的漂亮点。
别让他等祖母了,祖母要长命百岁的。”
海棠拍拍荷包:“好嘞!奴婢去城北找最好的纸人师傅,给老太爷扎一十八个大美女。
奴婢自己掏钱。”
为啥自己掏钱,因为海棠不喜柳老太爷!她只喜欢柳老夫人。
柳老夫人把体己的银子都给了她的小姐,柳老太爷喜欢柳青儿。
海棠拿着信,嘟嘟囔囔道:“若是老太爷知道…
二小姐不是二小姐了,二小姐变成纪暖小姐了,他会不会被气活?
我烧纸人的时候,多叨咕叨咕,让老太爷知道知道。
让他乱点鸳鸯谱,真当自己是月老吗?”
海棠嘟嘟囔囔,声音极小,吐槽已逝的老太爷,她可不敢大声。
仇久忽的一笑。“老太爷要诈尸了。”
海棠惊恐的回过头。“我!我这么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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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今天怎么不站树上了?”
“咳。”仇久手握成拳,咳嗽一声。假装虚弱道:“受伤了,身子虚站不住。”
海棠看着仇久苍白的唇,信了几分,从荷包拿出几颗丸子:“给你。”
仇久接过黑漆漆的丸子,“这是啥?”便扔进了嘴里。
入口香甜——大枣枸杞玫瑰花的甜,还有芝麻和核桃的香,还带着一丝丝苦。
“阿胶丸子。”海棠自己也吃了一颗。“补血、补气、养血、止血的。
我们那什么之后,嗯…都吃这个。”
海棠想说…她们来月事之后都吃这个。想一想,流血和月事差不多吧?
便把荷包解下来,递给了仇久。“你没事多吃吃,对身体好,下个月…”
海棠刚要顺嘴说——下个月就不痛了。
反应过来仇久是男子,没有下个月!
改口道:“下个月你的伤就好了。”
仇久一愣儿,“这点小伤十天八天就好了,还用等下个月?”
“哦!”那省下了。
海棠刚要收回荷包,一只大手从她小手上拽走了荷包,塞进了怀里。
海棠瞪着眼睛,喃喃道:“阿胶丸子挺贵的,你要是不吃就…”能好,就把它还给我吧!
仇久嗤笑一声,“财迷。”铁血硬汉耳尖微红。
是因为丸子吗?是因为荷包,海棠亲手绣的荷包。
怀里的荷包滚烫。
仇久在身上摸索…鞭子?不行,昨天刚捅死人。
金疮药?谁家送小姑娘金疮药啊!鹤顶红?送海棠鹤顶红?
仇久摸索半天,他一个糙老爷们身无长物啊!唯一贵重的匕首,早已经给出去了!
人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仇久是玉佩、香囊、扳指到用时方恨少。
仇久看向谢凌渊——
谢凌渊身上只有一个龙石种扳指,还是他素未谋面的娘留下的,身份的象征,不能给他。
仇久摸着后脑勺,脸色微红。“那个!太子妃娘娘…你能不能赐给我点首饰?”
赐?
柳眠眠一愣,从头上拔下金凤吐珠的金钗。“给。”
仇久乐呵呵的接过,“谢太子妃娘娘恩典。”
仇久杀人的手握着金钗,递给海棠。“送你,你的丸子我不白拿。”
仔细看…仇久耳尖通红。
海棠咬牙切齿,“你占便宜没够啊?丸子都给你了,还跟小姐要金钗?
可着我们主仆拔毛吗?
你要跟我买丸子,自己不掏银子?跟我家小姐要?
呸!心眼子都让你长了。”
“……”
“……”谢凌渊同柳眠眠对视一眼。
谢凌渊眼里满是幸灾乐祸。“海棠,钗子的钱从仇久的月例银子里扣。”
“真的?”海棠拿起金钗掂量掂量。“这钗子得一千两银子吧?
仇久死之前…扣的完吗?”
扣不完!
仇久有个屁的月例银子,他从小到大都没月例,属于打白工的。
仇久叹息一声,他想老牛吃嫩草…草不开窍。
仇久打开门。
谢凌渊轻咳一声,忍住笑意问道:“你去哪?”
仇久摆摆手,“练童子功去。”别问,问多了伤心。
柳眠眠拿着信,惊呼出声:“表哥…这两座山下有铁矿和铜矿还有石漆!”
“嗯?”谢凌渊拿过信纸,哪里写的?他不曾看见。
柳眠眠指着信上的两行字。“表哥,你横着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书信都是竖着看,谢凌渊也没有想到他祖父会横着写。
而且是从一竖排第二字、二竖排第三字,依次往下写的。
竖着看是…来自祖父的叮嘱,横着看是…来自祖父的投喂。
投喂两座山两个矿。
柳云城想的很通透,如果天下尽在谢凌渊囊中,两座矿山是锦上添花。
只会让谢凌渊记住柳家恩情,柳家会更进一步。
如果谢凌渊无缘问鼎,两座矿山只会成为他的催命符,还不如随他埋入地下。
柳云城每一步棋,都放在了正确的位置上。
他教柳家子孙做纯臣,柳尚书也一直听从父训,做纯臣。
柳云城却早已参与夺嫡…在柳囡囡出生之时…已想好柳府前路。
这两张地契来自于四十五年前,那时柳囡囡才刚刚一岁多。
细思极恐…
这两张地契,瞒过了先皇、略过了当今皇帝交到了谢凌渊手上。
是深谋远虑还是步步为营?
谢凌渊蹙眉道:“眠眠,你怎么会想到横着看?”
柳眠眠从妆盒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最后一点体己银子都给你,过不过的好就看你自己了。]
说是信,也只有一句话!还是横着写的。
“表哥,你看…”
谁会想到云城公子横着写信?
这封信就是落入敌人之手,敌人都得落二两泪。
通篇都是垂暮老人对子孙后代的叮咛,还怪感人滴!
谁知道在叮咛中还隐藏着两个矿?
柳眠眠稍微一想,便想通其中关节。“祖父应该教过,教过柳青儿如何看这样信。”
这封信是给谢凌渊的,也是给柳青儿的保障。
柳眠眠猜测——上一世谢凌渊不曾把信拿给柳青儿。
还好没拿。
若是柳青儿看见信,肯定就告知谢凌西了。
祖父走一步算十步,唯独没猜中柳青儿会送谢凌渊一顶绿帽子。
不但绿…还春意盎然,人尽皆知。
上一世,谢凌渊成为史书上的笑料,柳家又何尝不是笑料呢?
听到柳青儿也会。
谢凌渊眼神一暗,“柳青儿?祖父确定她会记得?
若是珠花首饰,金银财宝她会记得。祖父的教诲,恐怕都就饭吃了。”
“祖父很喜欢柳青儿吗?”柳眠眠叹口气。“时不待我啊?
柳青儿那三十二抬嫁妆都是祖父的私房银子吧?”
谢凌渊点点头,“是祖父的私房。”可…柳青儿偏偏看不上。
风月无边的云城公子不爱黄白之物,只爱古玩字画、玉器石头、还有孤本字帖。
这些东西在柳青儿眼里不值一文,不抵黄金白银,珠宝首饰来的实惠。
谢凌渊点点头,“祖父喜欢祖母,爱屋及乌才喜爱柳青儿的。
柳青儿,儿时也算乖巧。”
柳眠眠扬起笑脸,眸光一闪。“二姐啊!如今也老乖巧了!”
乖乖躺着一动不动,那是相当的乖巧。
——
—
春日渐暖,脚步渐缓。
北国使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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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北国使者半路掉茅坑里了,北国使者上京了。
他们从北国出来的时候穿着皮大氅和狼毛大衣,如今还穿着。
可能是为了彰显身份地位,也可能是不热…
宫中灯火通明,金风玉露之夜,红绸满地…正是迎接北国使臣的宴会。
带刀护卫立于两侧,手握刀柄。
宫女们手持琉璃灯,穿梭在宫殿内,照亮了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从天宫出来的仙女们,衣衫飘飘穿梭在宫殿之中。
低声浅唱,慢慢吟诵把皇宫中衬托的不似凡尘,好似仙界。
铜管乐起,编钟响宴会正式开始。
宫女手托琉璃盘,盘上放着第一道前菜翡翠拌鸡丝。
北国使团无一人不震惊,大圣竟然繁华至此?
踏娘的!
大圣官员也震惊啊!他们曾经吃过的糠算什么?算猪吗?
元日宴吃点好玩意儿,还都是众筹的。
老皇帝举起酒杯,“欢迎北国使者,欢迎安定王。
今日,朕甚为欣喜地迎来诸位远方贵宾。尔等从北地跨越万水千山而来,此乃两国友好之见证。”
安定王卓宇身形壮硕,五官分明眼眸深邃,头发略卷穿着玄色织金长衫。
他身后的护卫和北国官员仍然穿着皮毛外衫,主打一个不热。
安定王卓宇“哈哈”大笑两声,声音洪亮。
举起酒杯道:“皇帝陛下客气了。
本王此次前来是受王上嘱托,迎回本国太子妃谢璇和公主安宁,望大圣皇帝成全。
北国军队已抵达边境,时刻准备迎回公主殿下。”
迎回公主?公主的爹被你能杀了。
迎回去做什么?杀公主吗?
谢璇身着一品长公主诰命服,仰着头坐在长公主的位置上,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身体微微发颤。
她站起身,“安定王叔才来大圣,就着急带本宫回去吗?
是北国缺太后了吗?还是北国王要退位让贤。
把皇位还给我儿?”谢璇说完这句话,看向柳皇后。
柳皇后不着痕迹的点点头,给予长公主鼓励。
安定王拧着眉问道:“你是?谢璇?”
谢璇长舒一口气,“多年未见,安定王的眼神越发的不好使了,连本宫都不认得了吗?
还口口声声说…接本宫回北国?
回去做什么?给你们治眼睛吗?”
皇帝很是满意。
谢璇在柳皇后的调教下越发会说话了,皇帝嘴角压都压不住。
假意训道:“谢璇莫要无礼,北国缺娘想要迎回你…也是情有可原。”
缺娘?
好踏娘的一个缺娘!见过缺德没见过缺娘的!
孙御史没憋住,“噗嗤”乐出声。
一只脚踏进棺材的年纪,孙御史才发现这个杀爹、杀娘、杀兄、杀妻、杀子的皇帝,还不赖!
他决定跟史官套套近乎,给皇帝美言几句。
写两句好话!
孙御史转过身对着高御史做口型道:“以后咱们别谏言骂皇上了,他是个人!”
高御史拿手捂着头,假装没听见。——友尽!吾念!
安定王卓宇一拍桌子,“大圣皇帝慎言。”
安定王身后的兵拔出身上的弯刀。
皇上一挥手。
宫中禁卫军齐齐露出臂上…泛着银光的诸葛连弩。
“嗖…”一支连弩破空而出,钉在安定王面前的桌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定王卓宇眯着眼睛,眼神如鹰般恶狠狠的盯着皇帝,问道:“大圣的皇帝。
羞辱我国国君?你要引发两国的战争吗?”
两国若战?大圣弱。
皇帝心知肚明,火炮是假的忽悠人的玩意儿!
可如今那承载着十二条人命的火炮,假的也要是真的,真的更要是真的。
不能露怯。
皇帝扔掉酒杯,撸起袖子,“不服来战啊!谁不战谁王八犊子。
朕就是站着死,也得拉上你们北国君主,大不了被良国捡漏。
一起把两国都灭了。
二一添作五,一半对一半,咱们谁也别跑!
老子今年虚岁六十三,比你们北国王多活二十多年。
就是到阎王爷那,老子都是赚的。”
老皇帝咬牙切齿,好像北国王把他鱼竿撅折了一样。
穿鞋的怕光脚的、光脚的怕不要命的。
安定王卓宇整个人都不安定了。
跟老皇帝比起来,他好像来自东土礼仪之邦,老皇帝来自北国。
老皇帝这谁与争锋的气势,着实把群臣吓坏了。
孙御史都想鼓掌了,不愧是杀爹、杀娘、杀兄、杀弟、杀妻、杀子的皇帝啊!
他们都该杀啊!杀的好啊!
皇帝一点错都没有。
孙御史回过头看向高御史低声道:“明君吶!”
高御史胡乱的点着头,你说啥是啥!
高御史深刻的怀疑,孙御史是被诸葛连弩吓出阴影了。
都忘记曾经撞柱的誓言了。不谏言皇帝言行无状吗?
这搁原来,皇帝敢撸袖子,孙御史就敢谏言皇帝仪表不得体。
如今孙御史两眼放光,跟皇帝的狗腿子一样!谜之崇拜。
皇帝的白头发都在夜空中闪闪发光,好比那夜空中最亮的星。
诸葛连弩在琉璃灯的照射下,散发着冷冽的光,还泛着点绿。
安定王卓宇看向桌子上的箭矢。
这玩意儿?他没见过啊!绿的?有毒。
安定王卓宇咬牙切齿,心里寻思大圣果然卑劣。
深吸一口气,行礼笑道道:“皇帝陛下,本王只是开个玩笑。
北国同大圣是友谊之邦是姻亲,两国理应亲如一家。”
皇帝点点头:“说的好!两国亲如一家,我妹当你娘!”
安定王卓宇心里千回百转啊!脑补一部宫斗大剧,怀疑皇帝是冒名顶替的。
如今的大圣朝皇帝是土匪座山雕假扮的。
这骂人比北国的兵匪还顺滑。
长公主谢璇热泪盈眶,感动的直点头,她哥让他当啥,她当啥…
在北国生不如死、日日夜夜不敢入睡的日子,好似越来越远了。过了今日,她才是大圣的帝姬!
安定王卓宇舔舔唇,看向长公主谢璇,威胁道:“谢璇你怎么说?”
长公主谢璇的身子,下意识的止不住颤抖。
几十年了!她身上的伤疤还未消。
只听一道脆生生声音,在宫殿里响起,“本宫给各位使者准备了礼物。
在这喜庆的日子里,献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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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庆的日子?群臣傻眼!喜庆在哪里呢?
都要干起来了。
柳眠眠笑意盈盈:“本宫和太子给各位使臣准备的小礼物,请安定王笑纳。”
一名身材壮硕的宫女托着托盘…来到安定王卓宇的面前。
这名宫女赫然就是龙虎山擒拿手孙二娘…是也!
孙二娘剑眉如刀,脸上画着红脸蛋,嘴唇上的胭脂红如同吃了死孩子一般!
“吓人”二字,不足以形容孙二娘此时的妆容。
孙二娘一出场,把柳眠眠吓咳嗽了。“咳咳…”
“北国安定王请笑纳。”声音如同洪钟。
安定王卓宇被吓得一个踉跄。他不是害怕,是没见过。
北国女子本就身形高大,比大圣女子壮硕一些,也不敌眼前之人啊!
没忍住问道:“你男扮女装了?”
黑虎山擒拿手孙二娘把手中托盘放置桌上,红布一掀…
一百来个——“玉玺。”摆的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
一个托盘上,一点缝隙都没有!
北国安定王又不安定了,脑瓜子嗡嗡的。他为玉玺而来,玉玺来了!
他毕竟年长,稳定心神后装作不认识一般,伸手拿起一个玉玺。“这是何物啊?”
谢凌渊站起身,“安定王,这是我们大圣流行的印章。
为表两国友谊,特赠给安定王和北国君主。”
听见印章两字,安定王咬着后槽牙。
印章?这明明是他们的玉玺,一百来个?
看着都像真的!
“不值什么钱,若是安定王喜欢?还有。”谢凌渊拍拍手。
仇久同三名侍卫抬着一个半人高的箱子,放到了大殿中央。
“啪…”箱子打开,里面满满登登的“玉玺”就说惊喜不惊喜?
意外不意外?
安定王双目赤红:“这个东西,你们从何而来?谢璇是不是你…”
安定王的手摸向腰间的弯刀。
长公主谢璇挑眉问道:“安定王叔在说什么?本宫怎么了?
你是在问这个印章吗?
一个印章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南良传过来的。”
“南良?怎么可能?”安定王卓宇眯着眼睛。
如猎豹般的眼睛注视着长公主谢璇,仿佛要把她一层层剥光。
长公主谢璇于之对视道:“南良出美玉,不是南良出产的?难道是我们大圣出产的吗?
安定王给我们的矿石吗?”
安定王卓宇拿着手里的玉玺道:“这不是矿石。”
他们北国的玉玺——似石非石,从来都不是矿石!
柳尚书拱手道:“安定王可有证据证明这印章不是矿石?
我们要去南良讨个说法。
南良商人居然敢以次充好,往我国贩卖假货。”
柳尚书冲着皇帝一拱手,“我国国君…必将上书一封给南良国君。
问问他良国商人是何意?”
老皇帝点头道:“尚书所言甚是。”
北国安定王脑瓜子嗡嗡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箱子。
“谢璇,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长公主谢璇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玉玺。”
指着底部道:“印章啊!可以刻上名字或者图案。”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定王面露凶狠,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咬合力杠杠的。
质问道:“谢璇!本王再问你一遍这是什么?”
安定王的凶狠同谢璇记忆中的样子重合,让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谢璇咬着下唇。
谢璇可以怕北国、怕安定王卓宇,但是长公主谢璇不能怕!也不可以怕!
谢璇满嘴的血腥,仰起头,扬起一国公主的傲气。
“砰!”一声,琉璃盘落地。
柳皇后幽幽开口:“来人请御医过来,本宫听闻北国有一眼疾名曰:雪盲症。
本宫还听闻北国乃是蛮夷之地,一年四季两季寸草不生。
恐无草药,无良医!才致使安定王不远万里,前来求医问药。
本宫怜悯你北国凄苦,特赐你御医一名,治疗安定王眼瞎之症。”
说他瞎?
安定王心中的戾气压制不住,手握弯刀杀意在手上蔓延。“曹皇后,谁给你的底气这么跟本王说话的?”
曹皇后?
这北国皇帝的细作不尽职尽责啊!
群臣不知道——
北国的细作就是谢娇的亲娘葛春花,她死之前…皇后还姓曹。
在葛春花的描述中,北国王对曹皇后的印象是娘家不显、人还贪财。
安定王还当眼前雍容华贵,明艳动人的皇后姓曹呢!
柳皇后凤眸一挑,“谁给本宫的底气?
本宫的爹、本宫的娘、本宫身后的柳家、本宫身后的大圣子民、本宫身后浴血奋战的好儿郎。
就是他们给本宫的底气。
你再对我大圣朝长公主不敬,本宫就射杀了你!
看看一个北国的王爷,值不值得让北国出兵,让北国同大圣兵戎相见!”
“……”
孙御史不知道何时,挪到史官跟前,“缪大人,还是柳家的皇后腰杆子直啊!有骨气啊!这要是曹皇后,就给安定王跪了。”
史官拿着纸笔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写着:[北国安定王出言不逊,蔑视大圣国威。皇后柳氏不卑不亢维护大圣国威。]
孙御史贴心的提醒,“缪史官是继后…继后柳氏。”
缪史官低声道:“孙御史健忘了不成?”
缪史官专门负责记录和编撰历史的官员,虽然要记录真实。
但是——
他也是大圣朝的百姓,也慕强也想要一个有骨气不卑不亢的皇后。
曹皇后?不提也罢!
孙御史悄声问道:“缪大人,你前面几十年的记录怎么办?把曹皇后那页撕掉吗?”
缪史官收起笔,“下官只负责记录帝王,曹罪人…没写。”
曹罪人曹皇后的生平履历让他下笔如糟粕——某月某日诞下皇长子,皇长子一路成长,一路生孩子?
史官决定把曹皇后和皇长子的记录都撕掉…通通都撕掉。
缪史官憋憋屈屈当官,憋憋屈屈的记录,没寻思还能硬气起来!
—
射杀?
安定王卓宇眼中寒光乍现,面露嘲讽:“大圣皇帝,国宴之上岂有女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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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皇帝让女人冲锋陷阵吗?”
安定王这也是柿子找软的捏,捏不动皇后捏皇帝。
毕竟皇帝他爹以前很好捏。
皇帝拿起银酒壶,“啪”一声,扔了过去。
为何扔银酒壶,因为银酒壶最便宜!扔不坏。
皇帝掷地有声道:“女子又如何?这世间没有女子何来男子?
我大圣朝的女子,自然可随心所欲的说话!皇后的话就是朕的话。”
北国安定王冷着脸,一言不发!
—
有骨气的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只想给皇帝磕一个。
皇帝今日说话真硬气,比先皇强。
软骨头的大臣也想给皇帝磕一个,心里寻思一个弱国逞什么能!
康伯爷面色不虞,不知道老皇帝今日抽什么风!他低声嘟囔道:“北国要请长公主回去,给他们就是!
长公主本来就是北国的太子妃。”一个破鞋倒是挣上了。
康白氏眸中寒光一闪,突然大声道:“伯爷说的是,难得北国王对长公主念念不忘。
多难得的情分,长公主也不珍惜。”
康伯爷压低声音训斥道:“莫要胡说八道,你想害死我吗?小心我休了你!”
康白氏咬牙道:“休啊!我儿子已经不是世子了,我还怕你不成?
大不了鱼死网破。”
康伯爷低声道:“康君梧还在北疆呢!你最好期盼别打起来。
刀剑无眼,你不担心他本伯爷还担心他呢!”
康白氏面露算计,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
孙二娘伸手拿起安定王面前的印章。
“卡吧…”手上一用力,小小的印章碎成几段。
安定王卓宇看着孙二娘手中的渣渣直皱眉头:“你是男扮女装的?”
孙二娘刚想报名号黑虎山擒拿手。
顿觉这是在宫宴之上,立马改口道:“奴婢太子府里,端茶倒水的嬷嬷。”
孙二娘给自己的定位很低,没说她是太子妃的侄女。
一个嬷嬷文能吓死人,武能捏爆头。
孙二娘徒手捏碎印章,把老皇帝吓一跳…感觉脑袋上的凉风嗖嗖的。
转过头看向柳皇后,低声问道:“这人谁?”真的勇士啊!
柳皇后正被北国安定王气的头晕脑胀,没好气道:“你孙女。”
“啊?”老皇帝一愣儿,这柳囡囡怎么还骂人呢!!!
谁孙女啊!
柳眠眠起身泰然道:“这就是我大圣的女子!既能端茶倒水,又能上阵杀敌。
我大圣人人皆兵,不管男女老少。
人在国在!
我大圣国不避战、不怕战、我大圣儿郎不会再躲在女子的罗裙之下。”
孙二娘拍拍胸脯,“黑虎山孙二娘誓死守国门。”
黑虎山孙二娘?
北国安定王瞳孔睁大,脸上的肌肉渐渐收缩起来,——他就知道,这是土匪窝!
八王一撩袍子跪倒在地。“吾皇圣明…微臣谢堓请求出战。
谢堓愿已身铸城池,守边疆寸土寸地,誓死不退永不降北国。”
“??”跟皇后蛐蛐“孙女”的皇帝一脸懵。——我儿媳妇说啥了?咋就请求出战了?
柳皇后在桌下踢一脚皇帝。
皇帝站起身,“准!赐八王谢堓为平北王,领军三十万驻守边疆。”
北国有平圣王,大圣有平北王。
一对一!请战!
安定王卓宇深吸一口气,突然露出一个笑脸。“皇帝陛下,刚才只是本王开的一个玩笑。
莫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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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眸光渐深。
这安定王卓宇会被这三言两语吓到吗?必然不会。
恐怕他能屈能伸,不可小觑啊!安定王只是在观望在试探…
双方都在试探彼此的态度。
大殿上琉璃灯光难掩皇帝周身雍容凌厉之色。“安定王,朕不是在开玩笑。
君无戏言,北国敢来…大圣必将迎战。
朕可以做亡国之君,可朕的百姓绝不做北国俘虏。”
朕可做亡国之君,百姓不做北国俘虏。
孙御史听的热泪盈眶,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擦擦眼角的泪水。
“缪史官…你把皇帝杀父、杀兄、杀弟、杀妻、杀子那段撕掉吧!
咱们皇帝有骨气,是个好人!”
缪史官为官这么多年,第一次烦御史!
孙御史看缪史官不为所动,花白的脑瓜子左看右看…
一转头看见高御史,做口型道:“老高,你来劝劝!”劝劝缪史官。
高御史躲在秦楼身后,没躲住!
低声对秦楼道:“秦大人如此消瘦,应该好好补补了。”
秦楼注意力在安定王卓宇身上,并未听见高御史说什么,只胡乱的点点头。
高御史一看秦楼的样子,压低声音道:“秦大人,下官有一女儿生的貌美如花。”
秦楼回神,退开一步。“下官正在守孝。”
啊?哦!哦!这回换高御史胡乱的点头。“秦大人莫要误会,本官只是有感而发。”
哎!高御史叹口气,他是真稀罕秦楼啊!秦楼前途不可限量。
秦楼声音沙哑,低声问:“高御史主战还是主降?”
主战?还是主降?能动手谁吵吵啊!当然是主战。
高御史低声道:“主战,本官银子都捐了,没理由不打。”
秦楼微微一笑,低声道:“高御史,秦某有一族弟才高八斗,同令爱年岁相当。”
秦家?名门望族。“好好”高御史点着头。
主位上的人剑拔弩张,底下的官员窃窃私语。
安定王卓宇看着一箱子的玉玺,微微一笑,“皇帝陛下,恐怕你的官员都有各自的想法。
迎太子妃和公主回国,延续两国友谊…友谊长存何必兵戎相见!
是不是很划算?
听说你们大圣人算账很厉害,那这笔账是不是很划算?”
安定王卓宇不信玉玺是南良传过来的!南良同大圣之间还隔着北良国。
他猜测这假玉玺是谢璇做的,用来迷惑他们的。
大圣人如此可恶!谢璇居然会玩心眼了?
卓宇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他有些怀念了…怀念谢璇。
安定王卓宇转过身对着文武百官问道:
“大圣的官员们,用你们的长公主换两国和平…如何啊?”
如何?
文武百官心情很复杂!不打?银子花了。
打?死伤在所难免,生灵涂炭了。
康伯爷站起身拱手道:“长公主身为大圣朝公主同时也是北国遗孀。
微臣认为…
北国想迎回长公主也是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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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安定王卓宇大笑两声。“说的好,你们大圣朝有句话叫生同衾死同穴。
本王接回太子妃,也是为了本王的侄儿。
以后他夫妻二人,能葬在一起。”
皇帝眼神幽暗看着康伯爷。心里寻思这踏娘的…这货色居然有丹书铁券?
还他奶奶腿的…是老康家的种?真是…
老皇帝词穷了。
只听柳皇后幽幽出声:“真是眨巴眼养个瞎儿子、老鹰变成夜猫子。
叫驴变成土蚂蚱、凤凰生个老母鸡一代不如一代。
康伯爷你都对不起你们康家的丹书铁券。
你枉为人子、枉为人父、
谢璇如果是你的女儿,你还会送她去北国吗?
身为武将,你躲在女子罗裙之下?你不觉得羞愧难当吗?”
“……”
群臣鸦雀无声。
孙御史一缩头低声蛐蛐道:“皇后娘娘是干御史的好料子。”
柳尚书一拍额头,仿佛看见了他老娘。——不不不!他老娘骂的更脏、更凶!
康伯爷的一张老脸,无处可挂。
他哑着嗓子道:“如果长公主是我的女儿,我会让她去北国。
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为国出力,避免战争是荣耀。”
“很好!”柳皇后脸色微红。
柳尚书都不敢抬头看,他小妹一般脸不红,脸红就是生气了。
还气的不轻。
只听柳皇后道:“传本宫懿旨:康才人灵敏聪慧封为送北公主,即日起送往北国和亲。”
秦楼出列拱手道:“康伯爷…恭喜恭喜!康伯爷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乃是我辈楷模。”
康白氏似笑非笑只觉得无比好笑。
康伯爷如雷贯耳,身形晃了晃。“娘娘不可!康慈乃是二弟的独女,怎可去北国和亲。”
康白氏大笑一声,“独女?”
如今她独生子叫她“大伯娘”,康白氏也是放开了,不怕了。
康白氏恶狠狠道:“屁的独女…康慈是你同那贱人的私生女。
康老二死了六个月,那贱人怀孕五个半月。
皇后娘娘我有证据,当初给那贱人接生的婆子,我还能找到。
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皇帝厉声道:“德胜传朕旨意。”
“朕膺天命,统御四海。闻有康伯府康鹏,不思报国,行为失矩。
骄奢淫逸,与其弟妹通奸,混淆英魂血脉。
今朕为肃朝纲,以正视听,特褫夺其伯位,收其伯府。
望众卿引以为戒,忠君爱国,勤勉奉公。”
“皇上圣明。”孙御史高声喝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跪拜。
跟康伯爷有一样想法的官员,都不敢吱声了。
御史都变成皇帝狗腿子了,谁还敢吱声。
殿内的诸葛连弩还亮着呢!
无一人给康伯爷求情。
皇帝看向下面的文武百官,心中的郁闷之气散了一半。
“安定王不是要迎回长公主吗?康慈…朕封她为长公主。
你带回去复命吧!她比谢璇年轻漂亮,可以跟先太子合葬!
朕听说北国人死去,都是天葬。扔于雪山之上,尸体入雪鹰之腹?
不知道吃北国太子鹰,还在不在?”
“皇上,两国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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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王卓宇冷声道:“雪鹰是天神的使者,一只强壮的雪鹰可以活七十年。
皇帝无须担心。”
本来挺神圣的天葬,在皇帝的口中一出溜,好像要给鹰开饭了。
脸黑如墨已经不足以形容安定王此刻的面色了。
心里寻思这大圣的皇室,好似一夕之间长出了胆子!
是什么让他们如此狂妄?安定王想到卓烈信中的黑火炮。
那东西顷刻之间,能把小山移成平地。
“七十年?”皇帝很满意,皇帝颔首认同:“康鹏,你不必忧心了!”
康鹏曾经的康伯爷低垂着头,“陛下,微臣…”还未说完。
康伯爷头一歪,软软的倒了下去。
若是细看,还能看见康伯爷嘴角的笑意。
为何笑?因为不用上战场了。
康伯爷有英雄情节爱救人,也只限于女子还是貌美的女子。
上战场救人是万万不能的。他惜命!
康家军功起家,康家男子一生戎马很难寿终正寝。
康伯爷从小就有一个愿望,活到老死,享尽荣华富贵。
上战场他是万万不能的,惜命。
如今的康伯府要银子没银子,要嫡子没嫡子,要房子烧一半。
要实权没实权,还要时不时的被皇帝骗银子。
还不如舍弃一身累赘,自己过的潇洒。
康伯爷想的明白,丝毫没考虑子孙后代,儿孙自有儿孙福。
反正饿不死他,康家还有许多庄子和地。
足够他后半生安稳度日了,弃车保帅也是让他玩明白了。
“微臣来救醒康大人。”魏太医背着药箱冲到康伯爷身旁。
皇帝叹息一声,“送出宫吧!救人不救魂,骨气都没了,有何好救的!
康家一门英烈,终是断送在此。”
老皇帝拿着康伯爷的脸面在地上左右摩擦,康伯爷装晕,稳如老狗。
康伯爷想的通透,骂两句又不丢命,上北疆战场那是真丢命。
名声?名声这东西跟命比起来…不值一文。
名声这东西,他不在意就是屁。捂住鼻子熏到的永远是别人。
—
“陛下真是风趣。”卓宇指着一箱子的玉玺道:“大圣的礼物本王收下了。
长公主谢璇回不回北国,再议,不急于一时。”
再议?
皇帝拍拍手,丝竹之乐重新响起。
一阵如雾气般的白色烟雾腾空而起,在琉璃灯的照射下美轮美奂。
宫娥手中的琉璃灯颜色各有不同,雾气也便有了不同的颜色。
一时间,宫殿里犹如仙境。
只听一道清冷的声音浅浅吟唱:“朝朝长伴于暮暮,琴音诉相思…
妾之情深如海又如云。”
十几名妙龄少女头戴琉璃花冠、身着月影纱长裙、面容清冷又绝尘。
在琉璃光的映照下,犹如九天之上的月宫仙子。
为首的女子怀抱琵琶,一弦一弹尽是风情,一转一扭尽是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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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眼神微冷,却偏偏魅惑无比。让人移不开眼,深陷其中,此女正是元日宫宴上献舞的青莲。
北国的使团官员护卫们,看的如痴如醉。刚才的剑拔弩张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靡靡之音。
大圣的官员们捂着荷包,她来啦!她来啦!元日宫宴上的节目又来啦!
你两万我三万…三万五万不嫌少,五万八万不嫌多。
新上任的崔尚书捂住眼睛。不敢看!不敢看!再多看几次就喝西北风了。
人间正道是沧桑,歪门邪道是粮仓。
他们很爱大圣国,他们只想谈爱国不想谈银子。
靡靡之音…北国官员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大圣官员脸白如雪冷汗涔涔。
九天之上的月宫仙子舞动腰肢,给远道而来的“客人”斟满手中的美酒。
美人美酒配美景,天宫再现。
北国官员看着手中的美酒舔舔唇——能不能喝有没有毒?
安定王卓宇举起酒杯,想喝不敢喝。
随即一想——大圣皇帝态度强硬土匪做派,还能给他下毒吗?
再说这酒壶酒杯乃是银子所制,银子遇毒变黑。
安定王看向手中的银杯,银杯锃光瓦亮,他放下心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圣的官员眼观鼻鼻观心,如同坐化一般。
这酒、这菜、这人同元日宫宴上一模一样,没有二样!
他们心凉如水,钱包生疼。根本不敢吃一点,只敢吃没见过的几样冷盘凉菜。
在他们的心中…凉菜不贵。
美人弹唱,轻歌燕舞,菜肴丰盛、酒香纯烈。安定王卓宇却食不知味。
他们想抓回谢璇,拿到玉玺开启宝藏攻打大圣,进入中原为王。
没成想第一步就胎死腹中了,是谁给了大圣朝勇气?是黑桶炮吗?
安定王卓宇眼神一暗,“大圣的皇帝陛下,请问你们工部尚书是哪位啊?”
卓宇说“陛下、请问”,皇帝很满意。
“工部尚书。”
“微臣在。”工部尚书崔大人上前行礼。
他心里七上八下,感觉工部尚书这位置让段明阳坐臭了…不吉利了!
“工部段尚书,久仰大名啊!”安定王卓宇眼神如刀。
如果眼神能杀人,崔尚书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在安定王吃人的眼神下,崔尚书打个冷颤。
段?崔尚书一拱手:“启禀安定王,本官姓崔…崔氏崔玉泉。”
姓崔?卓宇不知道崔氏是大姓。只知道他不姓段…
故而问道:“段尚书呢?”
段尚书?段尚书不干了,自动请辞了告老还乡了。
崔尚书是文化人不能这般回答。他回道:“天地悠悠,段尚书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故而不在朝堂了。”
“不在朝堂?”更重要的事?安定王眉头紧锁,又缓缓松开,眼里的杀意却不曾消减。
“像段尚书此等无双英才,必不会轻易露面。”
说完这句话,安定王便不再看崔玉泉,仿佛崔玉泉是可有可无的人。
崔尚书躬身对着皇帝行礼,就回到了座位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只见一北国官员双眼迷离,伸手去抓身边的宫娥。
突然!“噗嗤…”吐出一口鲜血。“王爷,酒中有毒!”
安定王卓宇瞬感胸口一痛,一把掀翻桌子,“大圣皇帝,两国开战不斩来使。你居然下毒毒害本王?”
谢凌渊翘起嘴角。
[第一计:与君子先礼后兵与小人连打带踹、与强盗先恐吓再下毒陷害!]
北国等同于强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北国的一位官员“噗嗤…噗嗤…”的吐血。
皇帝看北国官员吐血的姿势,“噗嗤…”一口。
“噗嗤…”一口。
咋看咋眼熟,像他的“好大儿”。像谢凌西啊!
想到“好大儿”又想到“好发妻”,皇帝的火气蹭蹭蹭往上窜。
一拍桌子道:“这帮窝囊废要是会做毒药,你们北国早就灭国了。”
窝囊废——魏太医和太医院的太医们一缩脖子,差点想口吐芬芳。
就没听说…做太医还得会做鹤顶红的。
什么医毒不分家,哪个大夫敢说自己会做毒药?
嫌弃命长吗?
魏太医——当太医要会出书、会治病、会金针、会解毒如今还要会制毒?
“魏太医?”皇帝高喝一声。“给他看看,别把屎盆子往朕身上扣。”
皇帝只是想下毒,也只是想想啊!真没付出行动。
安定王卓宇拔出随身弯刀,“大圣皇帝,你欺人太甚。”
谢凌渊起身道:“安定王稍安勿躁,你说酒里有毒?为何只有这一位随行官员吐血。
其他人都好好的呢?安定王可以感受一下,你的身体可有不适?
我大圣朝的御医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只会救人不会下毒。”御医不会下毒。
谢凌渊没说…他自己不会下毒!
魏太医和太医院的老头们,看向谢凌渊的眼神都炙热了。
听听人家太子说:他们太医院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所以不会制毒。
老皇帝说他们窝囊废!!!
高见立下。
太医院众人寻思——宁可腿站废,他们都得站队。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誓死保卫太子登基。
—
安定王也觉得谢凌渊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看一眼北国御医,吩咐道:“你给他看看。”
北国御医上前,对着吐血的官员又拍又按。
“噗…”北国官员又吐出一口血。
北国的御医被喷了一头一脸血。他抹了一把血,闻一闻。
“王爷,这血是鲜红色的,中毒人的血应该是黑红色的。”
安定王使劲运气,想感受下自己是否中毒。
“砰…”一个屁横空出世。
魏太医拱手道:“通过此屁本官猜测——
安定王爱食肉,且肉不好克化。
脾胃运化不足,则水湿内停,湿聚而热生,湿热蕴结于脾胃。
食于斯境,不得运化如常,于肠道为湿热之邪熏蒸,遂致屁臭甚重。
譬若食物置于潮湿闷热之所,易腐臭焉。
浊气上升故而胸痛头疼。”
老皇帝点点头很是满意,这魏太医医术不行,写书行,忽悠人也行。
什么湿热上升的,安定王卓宇不懂。拿着刀指着魏太医道:“你过来给他看看,顺便给本王看看。”
魏太医放好药箱,开始给吐血的官员号脉。
眉头时而紧皱,时而放松…端的是一副世外高人模样。
“大人平日里腹部偶有疼痛!”魏太医说的斩钉截铁。
“是。”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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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对了!”魏太医捋捋胡子。“依微臣看这位大人腹部有疮疡,不易饮酒。
刚才饮酒,引发吐血。”
“为何他吐血不止?”安定王眉头紧锁。
因为中绝嗣了!魏大人会说吗?不会。
北国人吐出的血,都是在他心中开出的花。魏老头恨不得拍手叫好。
他作为一个太医,都开始喜欢前朝秘药了。
“你给他止血。”安定王双目赤红,好像肝阳亢进一般。
魏太医面上是愁容,心里乐开花。
拱手道:“本官医术不精,这位大人是内里出血,本官实在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这句话真没骗人。魏太医承认了自己医术不精。
“本宫曾听说有一疫症,也会吐血。”柳眠眠挑眉问道:“安定王可是听说过?”
魏太医眼神一亮,赶紧顺竿爬道:“微臣怎么忘了!
还有疫痢…这种疫病可能会导致吐血。
皇上疫痢是会死人的,不容小觑啊!”
秦楼听见柳眠眠的话,眉心微微动了动。
随即跪地道:“启禀皇上,疫痢可致死前朝南武年间京城疫痢十室九空。
北国萧元帝年间,在都城也爆发过一场疫痢。”
萧元帝年间?安定王看向随行的大臣。“可有此事?”
大臣一脸懵,萧元帝时期的事情啊!过去一百多年,快二百年了,谁能记得啊!
大臣摇摇头,他可不敢乱说,乱说掉脑袋!
谢凌渊眼眸眯起,“来人,把安定王请入诏狱,避免疫痢扩散至京中。
引起疫症,让大圣生灵涂炭。”
“安定王,请吧!”谢凌渊嘴角噙着笑意,眼中却毫无温度。
禁卫军腕上的诸葛连弩银光闪烁,齐齐对准北国使者团。
“诸葛连弩上有百步蛇蛇毒、还有赤练蛇的蛇毒、还有银环蛇蛇毒。
具体有几种蛇的蛇毒,本宫也记不清楚了。
大圣国的御医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不会下毒不会治毒。”
谢凌渊的意思是中箭必死,没人救。
安定王才发现掉入了一个圈套加一个圈套,“黄口小儿,你怎么敢?
卑鄙无耻至极。”
安定王卓宇一把拉过“小血人”厉声质问道:“他是中毒还是疫痢?”
谢凌渊骤然一笑,“是疫痢…
北国使者团身带疫症前来大圣,以身为毒为引,想使大圣陷入瘟疫之中,其心可诛。
北国安定王破坏两国友谊,带疫症入大圣。宫宴之上,强娶大圣嫔妃。
不仁不义,罄竹难书。”
强娶谁?
众大臣:“………”
老皇帝:“………”
老皇帝的目光看向谢凌渊,——这是我那傻逼呵呵的儿子吗?
群臣的目光看向谢凌渊——这是日日早朝迟到的…太子殿下吗?
那个坐在小马扎上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上嘴唇加下嘴唇颠倒是非,怎么听都好听呢!
老皇帝回过神,“来人,送安定王入诏狱。”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定王卓宇武艺高强,自然不会束手就擒。
他面露凶光举着弯刀,刀尖直指龙椅上的老皇帝。
“大圣有句古话,擒贼先擒王。抓住老皇帝,还有那个孕妇。”
孙御史高喊一声,“护驾,快去保护皇上!”他站在了谢凌渊前面。
“禁卫军保护皇上。”孙御史拿着银酒壶挡在谢凌渊和柳眠眠身前。
“高御史,你去保护皇上。”
高御史身形一顿,往皇帝身边慢慢腾腾挪去。
如果眼神能杀人,孙御史已经被高御史杀掉了。
——友尽勿念!已经说第二遍。
只听“嗖…嗖…嗖”三声,柳眠眠腕上的连弩连射三支钢箭。
“啊!”还有一声闷哼。北国使团两位幸运的人,直接倒地。
老皇帝也撸起龙袍肥大的袖子,腕上也绑着一个精巧的连弩。
别问!问就是元日宫宴上的善款,一半都花在这上了。
这精良的小连弩,大殿之上的禁卫军人手一个。
出资八万两的…尚书大臣们一个没捞着。
柳尚书嘴角翘起,露出腕上的连弩。一分钱没花!美滋滋。
翰林院张大人看着老伙伴腕上的连弩。
面上出现一分自责:“我是不是捐少了?捐多少银子,给这玩意啊?”
“这玩意给我姑娘当嫁妆,还有谁敢欺负她?”
要不说柳尚书和张大人能玩在一起去,两人是臭味相投的。
在这紧要的时刻,翰林院张栋只想要个连弩,给他姑娘当嫁妆,射女婿!
柳尚书低声道:“老张,我这个给你姑娘。”
张栋一个侧身挡在柳尚书面前,哽咽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
柳眠眠抬眸,带着不可抗拒的姿态道:
“箭矢之上有剧毒,你们身带疫痢,两症一结合便无药可解。”
安定王听明白了,一个毒还能解?一时半会死不了。两个毒直接见天神了。
安定王卓宇还未活够呢!如今的北国王是他侄子,又不是他儿子。
搭上性命?不能够。
安定王把弯刀别回了腰间。咬牙切齿,嘴里蹦出来一个字。“好…”
气势汹汹四个字只剩下“气”了。
还未等抓回谢璇,开启宝藏自己就被抓了。
诏狱…
这地方都空了十来年了,老皇帝有仇当场就杀…血溅五步的那种。
诏狱这等发霉的地方,他一般用不上。
霉味夹杂着混合臭味的诏狱迎来了它“尊贵的客人”。
安定王和随行官员被“安置”在了诏狱。
护卫随从被扔进了大理寺。
—
北国使团来了、北国使团不见了、北国使团进诏狱了。
京城的百姓得知…北国使团前来大圣,都人心惶惶。
许多店铺都关了,非必要都不出门了。
卖脆饼的白小哥,还有卖糖葫芦的大叔,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青楼南风馆都闭门歇业了。
别问!问就是怕北国人。北国人买东西不给钱,硬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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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在先皇时期,北国的使团也来过京城,给京城百姓吓疯了…
“大家莫要怕!北国使团被皇帝关进诏狱啦!”
“大家莫要怕!北国使团被皇帝关进诏狱啦!”
“谁说的?消息可靠吗?”
“可靠可靠!是天香楼的掌柜的说的。”
这时候只见…天香楼三楼落下一红绸。
红绸上用金漆写着盛世明君守山河,誓死不降北国狗。
盛世明君?百姓们都愣了,这盛世明君说的是谁?
是那个血洗皇宫的皇帝吗?
一名老者突然颤声道:“皇帝真是盛世明君啊!
好多年都没加过赋税、还修护城河、捣毁襄王天宫、建树修路。”
众人回过神来!
是啊!
皇帝继位不但没有增加赋税,还减少了赋税。
杀的人是沉迷炼丹的先皇,视人命如草芥的先皇太子。
这位弑父杀兄、被文人口诛笔伐的皇帝,何尝不是在用另外一种方法救国。
大道如长夜,长夜路漫漫。
通往大道的路不止一条,只是皇帝选择杀戮。
以杀治国,却从未加过赋税…杀无辜百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圣明,何愁大圣不兴!”
一夜之间京中商铺上皆挂红绸——盛世明君守山河,誓死不降北国狗。
京中百姓门上的门神,换成了红纸,红纸上写着盛世明君守山河。
—
皇宫中,太华湖边。
皇帝放下手中的鱼竿,“啥?你再说一遍?”
老皇帝抠抠耳朵,他怀疑耳朵出毛病了。
德胜喜不自胜,一拍大腿:“皇上~陛下~
宫外百姓给你立长生牌位了,还在家中挂着盛世明君守山河几个大字。
皇上他们终于知道,您是明君了。”
皇上?
皇帝满脸不可置信道:“朕踏娘的自己都不知道!”
望着太华湖的湖水,老皇帝心中五味杂陈。
说不上是喜是悲。
半晌。
他嘴角翘起,眼里泪光闪动。“愚民、愚民!难怪先皇叫他们愚民。
朕都不信自己是个好皇帝,他们倒是信了。”
德胜公公点头,“皇上一直都是好皇帝,他们不知皇上的苦。
老奴都看在眼里的。”
皇帝点头,“德胜啊!你年岁也大了。
日后不必陪太子上朝了,身体要紧。”
德胜公公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给皇帝磕一个。
幸福来的太快了,德胜公公险些没站稳。“哎呦!谢主隆恩。”
德胜公公真是站不住了。
挨着饿从天边泛白站到天光大亮,听着群臣激昂。
德胜公公的心里只有一句话,——快点说,早点散。
德胜公公喜不自胜,嘴角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只听皇帝感叹道:“那小兔崽子,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
朕都不敢给安定王下毒,他敢!”
德胜公公心里咯噔一声,自古父子相残他可没少见。
面前这位就是个中翘楚。
德胜公公眼神一暗。“皇上,太子年幼仍需皇上从旁指点。”
年幼?
皇帝脑子里是…他儿子做小马扎那傻逼样!
是年幼!皇帝面露嫌弃道:“给他换个金丝楠木椅子。
监国太子坐着小马扎?他也不嫌弃磕碜!”
问题是…那小马扎还是偷皇帝的…钓鱼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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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贵的客人”安定王卓宇,已经在诏狱中度过了整整五天五夜了。
那味道不可言说!
诏狱中的老鼠都不见了。
—
明月居内。
夜莺手拿枣糕说道:“家主可听过熬鹰?”
鹰天生凶猛且骄傲。
想让一只鹰变得听话,就要熬鹰。
“熬鹰”就是要让鹰长时间不睡觉。
以此来消磨它的野性。
驯鹰人会时刻盯着鹰,不让它有机会闭眼休息,一般需要几天几夜。
当鹰的意志被消磨,对人产生依赖后,就会逐渐服从人的指令。”
柳眠眠把枣糕推远一些,推到夜莺身边,自从她有孕便时常吃这个。
实在吃不下了!
柳眠眠蹙眉,“传信的雪鹰就这么来的?”
“那不是…雪鹰是我们少谷主从小养的。”夜莺摇头。
又低声道:“没人陪少谷主玩,他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总得找点事干。”
虽未见过面,柳眠眠对这个姐夫的印象却很好。
夸赞道:“做连弩、养雪鹰和信鸽?还会做火药,公输长生至善至纯,身有顽疾心有光。”
夜莺一愣?家主说的啥玩意?至善至纯、有光?
说的是少谷主吗?
夜莺摇摇头,肯定不是。他敢肯定…
雪鹰和信鸽是为了知道段家和康家的一举一动,做火药是为了炸死姓白的两毒妇。
连弩是为了给姓段的一个痛快!
少谷主自恃是遗腹子…就是出生爹死的那种,段尚书在他们心里是死人。
可以利用,可以杀!
“呵呵!”夜莺干笑两声。“家主…那个…”少谷主不是啥好人啊!
夜莺不敢说!“家主,防人之心不可无。”
柳眠眠先是点点头,又一脸懵的问:“防谁?你细说。”
“啊?”夜莺感觉他家主时而聪明时而傻,傻的时候特别多!
夜莺看向海棠。“海棠姐姐?”咋回事啊?
柳泽楷推门而入,“妇人孕后,其智昏昏,期以三岁。”一孕傻三年。
柳眠眠震惊的睁大双眼——怎么没人通报?她大哥为何会出现在此?
柳泽楷手中拿着一本书,仿佛看懂了柳眠眠眼中的话。
“草民未让丫鬟通报。”柳泽楷很有自知之明…
通报?他恐怕进不来。
柳眠眠叹口气,身边暗卫十人…啥用没有!
柳泽楷放下书:“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①
柳眠眠:“……”让她谨言慎行?
柳眠眠摸着隆起的肚子,“大哥,你确定他能听懂吗?”
柳泽楷挑眉:“嗯?”
柳眠眠求生欲满满,点头:“能听懂,能听懂他能听懂!”
“大哥,万一我肚子里的是女娃呢?她听这些真的好吗?”
柳泽楷拿出一书,“微臣可讲烈女传。”
柳眠眠唉声叹气,苦瓜脸!
柳泽楷叹息一声,“小五,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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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之上你太过鲁莽,万一发生意外便是悔之晚矣,你可知错?”
柳眠眠脊背挺直,瞬间坐好。“大哥,京城红绸之事是大哥所为?
盛世明君守山河是大哥所为?”
柳眠眠楷点点头:“君父君父!
先是君王才是父,你二人越过皇上私造玉玺,给安定王下毒。
皇帝追究起来,便是越俎代庖欺君之罪。
此举太过危险。”
柳眠眠垂着头嘟囔道:“祖母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能混一天是一天。
今天不想明天事,明天啥事都没有。
父皇是君也是父,年轻力壮是君王,年老重亲情是父。”
柳泽楷深深的叹口气,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祖母善算计人心。
可是这世间最不可信的也是人心,君心难测…
眠眠可以鲁莽行事,太子妃不可以、太子不可以、小渊更不可以。”
柳眠眠蹙眉,为什么谢凌渊更不可以?
柳泽楷注视着面前的人。这个他当女儿养大的妹妹。
长在他手心的妹妹,突然间他有点骄傲是怎么回事?
本来想训孩子,结果越看孩子越可爱。
突然就下不去嘴了。
柳泽楷不由放柔声音说道:“如果祖父在,他会以你为傲。”
柳眠眠缩着脖子等着挨骂,突然被夸奖了?
“大哥,汝亦有孕乎?竟至于憨傻三载矣?”大哥,你也有孕傻三年了吗?
柳泽楷:“……”
被自己妹妹调侃的柳泽楷轻咳一声。
转过头:“草民将去寻友,太子妃在家要谨言慎行,不可再鲁莽了。”
柳眠眠面露不解:“寻友?大哥不是说…在家照顾嫂子吗?为何要去寻友?”
为何要去寻友?
“眠眠,天下之财在世家,世家之人在朝堂也在书舍。
文人雅士亦不穷。”
柳眠眠听出来了,她大哥要去薅好友们的羊毛,找学生家长们捐输去了?
又听柳泽楷道:“明日你嫂嫂带着允止回海家。
允浩允文的亲事,劳烦你这个当姑姑的多操心了。”
柳眠眠又听出来了,她大嫂要回海家搜刮银子。
允浩允文的亲事,价高者得?
柳眠眠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水,她有孕之后那眼泪就跟开闸了一样!
“大哥,长兄如父我给你磕一个。”
柳泽楷捂着头,“太子妃莫要学祖母说话,草民今日还有事就先走了。”
柳泽楷看不得柳眠眠哭,只能落荒而逃。
柳泽楷走后,青峰屋外匆匆而来。
行礼问道:“太子妃娘娘,宫中在熬鹰,娘娘可想一看?”
“熬鹰?安定王卓宇?”柳眠眠蹙眉问道。
“是。”青峰的目光落在柳眠眠的肚子上,带着些许的担忧。
太子妃很好!可是青峰想让自己的主母更强大。
只因…良国是狼窝,只有狼王才能活下去。
她同细语很喜爱柳眠眠,青峰软声道:“主母莫怕,青峰细语会陪在你身边。”
“诏狱?”
柳眠眠两辈子,都没见过诏狱长什么样子?心跳有点快。
柳眠眠看向海棠,海棠眼里满是兴奋。“小姐…走啊!”
“走…”
“走…”孙二娘眼冒绿光。“小姑,快走啊!”
紫荆面无表情的跟上。
“等等奴婢…奴婢还没换衣服呢!”夜莺在身后哀嚎着。
小少年进不去宫中!他多二两肉。
①《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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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烛火跟不要钱一样,亮!忒亮!
若是老皇帝看见,高低喊一句“败家子”。
谢凌渊鼻孔里塞着棉花,手握小皮鞭,翘着二郎腿坐在铁门前。“安定王胃口挺好,吃的红光满面的?”
挺好?
如今诏狱里干干净净的,不见一只老鼠,是挺好!
安定王卓宇脸色铁青。
他心里有些怕了…这个大圣太子还真的想弄死他!
他以为来大圣是肥差,结果是龙潭虎穴。
“那个黑筒子是什么?”卓宇声音沙哑,嗓子冒烟。
卓宇…五天五夜愣是没喝过一口水。不是不想喝,是没人给。
谢凌渊嗤笑一声,“那是火炮不是黑筒子,也没有很多!只有个一二百台。”
屁的一二百台,两台都顶天了,射程还不够。
但是……吹牛皮!谢凌渊很懂。
卓宇冷哼一声,“黄口小儿,信口雌黄。”
谢凌渊摸摸鼻子道:“是不是信口雌黄,咱们战场上见真章。
本宫一般不说谎。”因为说的谎都不一般。
谢凌渊一挥手,身后的护卫刚抬起弩箭,还未发射。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弩箭射出。是太子妃柳眠眠腕上的袖箭应声而出。
啊!”一名幸运的北国官员倒地。伤口的血跟不要钱一样,哗哗的流。
护卫行礼:“参见太子妃娘娘、参见长公主殿下。”
刚要说“平身”的柳眠眠:“呕…”吐了。
“眠眠你怎么来了?”给谢凌渊吓颤抖了。
柳眠眠往后退一步,一推谢凌渊。“表哥你快走开,你身上也染了味…呕…”
霉味混合着尿骚味还有屎臭味,还有血腥味。“呕…”
什么熬鹰?“熬鹰”太臭了,柳眠眠不惧敌人…却败给了敌人的味道。
这不可言说的味道,熏的柳眠眠天灵盖疼。捂住口鼻也无济于事。
“大哥说的对,本宫应当谨言慎行,不应该鲁莽行事。”呜呜呜……
都臭…自省了。
谢凌渊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愠怒,看向青峰细语的目光带着冷意。
吩咐道:“青峰细语,你们护着太子妃先出去。”
青峰细语也没想到啊!没想到安定王一行人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这诏狱让他们霍霍的好像…猪圈。
臭不可闻!
青峰细语肠子的都悔青了,这要是把主母肚子里的小主子熏出个好歹。
北良王能把她俩皮扒了。
青峰细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知错,请太子责罚!”
她们也没啥坏心思,就是想让主母看“熬鹰”。
顺便给主母肚子里的小主子做个胎教,毕竟北良同大圣不一样。
大圣皇帝是盛世明君,北良没有好人!
熬鹰和凶狠得从“娃娃”抓起!
没想到抓大劲儿,把主母抓吐了。
“起来吧!带太子妃出去!”谢凌渊摆摆手。
长公主谢璇用帕子捂着口鼻,咽下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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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眸亮的吓人,问道:“太子,本宫可以留下吗?呕…
你陪眠眠先上去吧!姑姑同安定王有几句话说!”
谢凌渊点点头。
虽然长公主想吐,但是她能忍得住!
仇人见面分外妖娆,如今安定王在长公主眼里就很妖娆。
“安定王很适合红色和黄色,让安定王显得俊美非凡。”
红色的是血,黄色的是屎尿。
安定王从来没这么狼狈过,他的狼狈在谢璇眼里分外舒心和妖娆。
长公主连嘲带讽的语气,让安定王卓宇一愣儿,面露凶光道:“谢璇好久不见!”
长公主捂着嘴,哈哈大笑。“五日前才见过,安定王这么快就忘记了?
痴傻了不成?
北国人茹毛饮血,我大圣朝的老鼠味道如何?”
安定在卓宇脸色铁青,双眼通红。
咬牙切齿道:“谢璇…老子当初应该弄死你!”
谢璇摸着腕上的连弩,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眼里是嗜血的疯狂。
“如今已经不是当初。
王叔往日不可追,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如今你为鱼肉,本宫为刀俎,你的命在本宫手上了。”
谢璇转动手腕上的连弩,“你已经中毒了!受重伤会流血不止,最后血尽而亡。
这样一支小小的箭矢,便可以要了你的命。”
谢璇一身素色轻纱长裙,头上只戴两支白玉簪子,穿的像一个未亡人。
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
谢璇风韵犹存的年纪,一身孝服显得弱柳扶风,别有风韵。
安定王舔舔嘴唇道:“谢璇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会这么不讲情面吧?”
谢璇呼吸一滞,眸光晦涩。
“嗖…”一支箭矢直奔安定王面部。
安定王侧身堪堪躲过。
“噗嗤…”他身后的官员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啊!流血了!止不住!”中箭的人高声道。“我还不想死。”
“谢大妃!我是卓锦太子宫中的官员,求谢大妃救救我。”
“救你?”谢璇挑眉,“你背弃旧主投靠仇敌,本宫为何救你?”
此时角落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扔出一物。正好落在谢璇脚边。
长公主谢璇眸光一闪,一脚踢开。“什么脏东西,敢往本宫身上扔?”
那物被踢到角落里,谢璇身边的嬷嬷不动声色的捡了起来。
安定王看着血流不止的官员,想骂娘!
“谢璇,你到底想怎么样?大圣想做什么?”
想要怎么样?
谢璇捂住自己的胸口,眼角通红厉声喊道:“想让你们死…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死了。为什么你们还活着?”
安定王擦擦嘴角干涸的血迹。残忍的说道:“他把你扶上大妃的位置,就不配继承皇位了。
是你害了他!害了卓锦。”
谢璇嘴角勾起一个怪异的笑,“安定王,本宫不蠢。
成王败寇皇位之争,于女子何干?都是借口罢了。
女子只是争夺权利的借口。本宫当不当大妃,你们都会杀卓锦夺位。”
谢璇莲步轻移,转身坐在刚才谢凌渊坐过的凳子上。
拿起地上的小皮鞭,皮鞭直指卓宇道:“安定王,咱们谈谈合作吧?
本宫手中有玉玺,有北国宝藏有大圣火炮。
还有太子遗孤。”
“…?”安定王瞪大双眼,声音难听嘶哑的问道:“谢璇,你要什么?”
谢璇阴森一笑,“北国皇位。”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璇眼神一暗,那个护着她的人早已不在了,独留她在世间苟活。
她却舍不得死,她如今有女儿、有外孙、有女婿。
还有皇嫂、有太子和太子妃…勉强还有皇兄!
如今的老皇帝越来越像个人了!让谢璇有些不敢认了,有些受宠若惊…
还感受到了,那么一点点的亲情!
谢璇不想死了,往日在北国的经历就当被狗咬了。
柳家老祖宗说的对——
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如果有!那就是迈的步子不够大。
谢璇的阴郁一扫而空,莞尔一笑。
看着腕上的连弩道:“北国的皇位是你们欠卓锦的。
卓宇…你同本宫合作,如何?
本宫承诺只要安宁登基,便把最富足的城池给你,当做你的封地。
你可以传给你的子孙后代。
只要你同意,本宫便让太医给你们解毒。”
长公主谢璇的态度很真诚,“怎么样?是留在诏狱里等死,还是当富贵的王?”
最富足的土地吗?安定王卓宇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谢璇。
想在她身上看见慌乱不安和害怕。
可是注定让安定王卓宇失望了,如今的谢璇强的可怕。
谢璇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往日无人疼惜她,她尚能小心翼翼不出错的活着。
如今…有人疼惜她!她便无所畏惧了。
谢璇挺直腰板,冷笑道:“看够了吗?安定王?”
安定王身形一晃。沙哑嗓子问道:“谢璇!是谁给你的底气?想要北国皇位?”
谢璇想说是本宫的爹!一寻思她爹是个会炼丹的软脚虾。
谢璇想说是她娘!她娘早早就被仁德太后害死了。
谢璇哀叹一声,她母妃要是投胎早,如今孩子都要上学堂了。
谢璇想说是身后的谢家!谢家一个好人都没有。
长公主谢璇突然就…好羡慕柳皇后。
她厉声道:“是本宫身后的柳家,是大圣的子民。
是本宫身后浴血奋战的好儿郎。”
安定王一愣儿,这句话有些熟悉!
他眉头紧锁问道:“你改嫁到柳家了?”
谢璇心神一荡,脱口而出,“本宫倒是想,柳家老祖宗也没生啊!”
安定王:“……”
良久。
长公主谢璇冷着脸,“这诏狱中可没有老鼠了,不同本宫合作便等着饿死。”
安定王咽咽唾沫,“你们是在熬鹰?”
熬鹰?
诏狱的大门被打开,谢凌渊冷哼一声。
鼻子上的棉花一颤乎儿。
“熬鹰?安定王莫要给自己身上贴金,本太子是在养猪。”
窝吃窝拉的猪——安定王。
安定王卓宇声音沙哑,如同吃了沙砾般:“你们大圣人…扮猪吃老虎!”
“喝水不,安定王?”谢凌渊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水袋。
五天五夜滴水未进的北国官员们舔着嘴唇,看着谢凌渊手中的水袋。
谢凌渊一指地上的两具…还算温热的尸体。“还是你们趁热喝?”
喝人血?
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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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渊手中拿着一本书,《通天秘法》“啪…”扔进了牢房中。
“这是菜谱,你们互相传阅一下,不必拘谨。”
“王爷!”北国官员声音发颤,说好的礼仪之邦呢?
大圣国热情好客,可随意烧杀抢夺呢?
北国使团都想不到!
在大圣国吃的最好的一顿饭就是在宫宴上,歌舞升平还有毒!
然后就连吃五天小老鼠,刚到大圣国,把猫的活抢了!
北国官员们看着《通天秘法》身体发颤。
声音哽咽又沙哑:“太子殿下,我们不用菜谱。”
安定王舔舔嘴唇,“本王同意。”
“王爷不可啊!”一位北国官员劝阻道:“不可让大圣血脉掌管北国啊!”
安定王叹息一声,“本王也不想啊!”
“嘎吧!”安定王扭断了官员的脖子。
一面是直接死,一面是找死但不一定死。
安定王很渴,他知道如何选择。
谢凌渊嘴角翘起,“来人,开门。”
北国使团被请进了京城驿站。
驿站附近有五城兵马司的人亲自把守。
京城的老百姓听说…北国使团被放出来了,都开始人心惶惶。
结果发现——
北国使团不但脱掉了狼皮,买东西还会付银子了!
最可怕的是…还会说:“谢谢老丈!”
公输长生教会了卓烈何为“知礼…”
谢凌渊教会了卓宇和使团何为“知礼…”
强硬的是态度也是大圣的骨气!
——
—
老皇帝给康伯爷一家,一个月的时间,搬出康伯府。
康白氏清点着自己的嫁妆。
陈媛儿推门而入,面色不虞的问道:“婆母,你要带我同钱氏去北疆?”
康白氏点点头,“快些收拾,嫁妆钱财都带好。”
陈媛儿拿出手中的纸,“媛儿愿婆母一路顺风,媛儿就不同婆母一起了。”
康白氏接过陈媛儿手中的纸,惊叫出声:“这是休书?”
陈媛儿点点头,“对休书!请婆母替康君梧签了吧!
媛儿放心不下家中父母,便不同婆母去北疆了。”
康白氏一把扔掉手中的休书。“你这忘恩负义的小贱人。
我儿是世子之时,你自降身份为妾也要嫁给他。
如今跑的比谁都快。”
陈媛儿捡起地上的休书,笑意盈盈道:“婆母,伯府的世子同北疆的小兵,怎可同日而语呢?
要怪!只能怪我同君梧没有夫妻缘分了。
儿媳的嫁妆已经收拾好了,陈家的马车已经来了。”
陈家?二字加重了,隐隐有些威胁之意。
如今的康伯府已经不在,康伯爷成了白丁。
可是陈家还是那个陈家,虽然不兴盛也未走下坡路。
比如今的康家强了许多。
康白氏听出了,陈媛儿的威胁之意。
咬牙道:“我儿是有真本事的。他日建功立业,你莫要后悔!”
陈媛儿微微一笑,“婆母放宽心,陈媛儿不后悔。
家中已经给我说好亲事了,正五品的车骑将军。”
“好…你好的很!”康白氏咬牙切齿,替康君梧签下休书。
陈媛儿心满意足的拿着休书,笑道:“康夫人,请把安哥送回段家吧!”
康白氏厉声质问:“贱人莫要胡说,我的孙子为何要送到段家?
我自会带在身边。”
陈媛儿捂嘴一笑,“因为他是你妹妹段白氏的孙子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哥是她妹妹的孙子?康白氏一个字都不信。
怎么可能?
“珍珠,给我拿颗人参丸。”
丫鬟琥珀站在角落里,身子一抖。喃喃道:“夫人,珍珠都投胎去了。”
康白氏揉揉额角,才想起来哪里还有什么珍珠,珍珠早被她逼跳井了。
“她也是个没福气的。”
琥珀不敢应和,在琥珀看来——这康伯府里都是没福气的,爵位说没就没。
“夫人,世子夫人来请安了。”小丫鬟匆匆来报。
琥珀缩着脖子,寻思道——世子之位都没有了,哪里来的世子夫人!
康白氏蹙眉。
钱氏?
从前康白氏不喜钱氏,一个皇商家的女儿,康白氏觉得她配不上康君梧。
奈何她儿子未成婚,先有贵妾。
大家氏族的姑娘不愿意嫁进来,无奈之下只好娶了钱氏。
好在钱氏的嫁,妆实在多!
想到钱氏丰厚的嫁妆。
康白氏的脸上,有了些许笑意:“让她进来吧!”
“婆母安康!”
钱氏穿着一件胭脂红长裙,头上戴着金镶宝石头面。
看见钱氏富贵的装扮,康白氏的心情又好上两分。
不管康家富不富裕,康君梧应当都是富裕的。
康白氏的脸上带着几分和颜悦色,“可是有事?嫁妆箱子都规整好了?
镖局车队都找好了?咱们去北疆找君梧,能带走的都带上。
断然不能便宜了,府中的那些个小妖精。”
“婆母放心,嫁妆已经装好了。”钱氏从袖中掏出一张纸,上面盖着康伯爷康鹏的印章。
“康老爷已经替康君梧签了和离书。我来是同康夫人辞行的。”
和离?
康白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和离?钱氏你一个商女,居然敢同我儿子和离?”
钱氏后退一步,解释道:“康夫人,北疆寒冷。
我从小就体寒畏冷,便不同你们一起了。”
康白氏气的指尖发白,怒道:“你家中也给你说好亲事了?”
钱氏颔首道:“是也不是。
一嫁从父,再嫁从心。
我同康世子本就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看的出来他不喜欢我。
康世子去北疆追回未婚妻,从我这拿走了十万两银票。”
康白氏心中一颤,“什么十万两?可有立字据?钱氏你信口雌黄。”
“夫人,我出生在商甲之家,怎么会犯那种浅显的错误。”钱氏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据。
康白氏伸手去抢,钱氏如同葱白的嫩手往后一缩。
“康夫人,这字据我可以给你,十万两银子我可以不要。”
还有这好事?
康白氏有些不敢相信,问道:“你要什么?”
钱氏拿着字据,“我要带走彦哥。”
彦哥是钱氏同康君梧的孩子,也是康君梧的嫡子。
康白氏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厉声道:“不行!彦哥是我儿的嫡子,不能让你带走。”
钱氏扬起手中的字据。“那就请康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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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两是我的嫁妆,在官府有底案的,康家赖不掉的。”
康白氏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钱氏。
脸色铁青道:“我们康家没了爵位,不是没了人脉。
百年康府姻亲遍地,容不得你羞辱!我们白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还有白家。
钱氏福身行礼,“康夫人误会了,我没有欺辱康家的意思。
那就请康夫人替康君梧归还我的嫁妆吧!
康伯爷畏战,不惜送女去北国。
如若再传出康家霸占前儿媳嫁妆的事?
康家不怕再惹皇上生气吗?不怕再被百姓唾骂吗?
帝王一怒,不知道康伯府的地契、田庄、产业还保不保得住?”
康白氏怒极反笑:“康家还有丹书铁券。
只要康鹏不叛国,田庄地契产业任谁都不能收走。
这些就不劳钱姑娘费心了。”
钱氏被讽刺也不恼,平静的说道:“求晚辈直言。
康夫人无子傍身,田庄、地契、产业又同康夫人有什么关系呢?
还是留些银子傍身吧!
晚辈愿意再出五千两银子,只为带走彦哥。”
钱氏放下手中字据。“十万五千两银子买一个孩子,还不够吗?”
叹息一声:“晚辈的慈母心肠就值十万五千两了,再多就没有了。”
看康白氏还不松口,钱氏又道:“日后康君梧还会再娶亲的。
让彦哥占着嫡长子的位置,恐康君梧不好说亲!”
“钱氏,你二嫁之人愿意养安哥?”
钱氏微微一笑,“彦哥是我的儿子,他想同我成亲就必须接受彦哥。”
康白氏看着钱氏的笑脸,讥讽道:
“当初我儿是世子,你们一个个的扑上来。
如今康家没有爵位了,你们一个两个立马和离改嫁,真是水性杨花!”
水性杨花?
钱氏听见这几个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她想问问康白氏,凭什么女子想和离就是水性杨花?
男子三妻四妾通房无数,就不是水性杨花呢?
钱氏眼角微红,“晚辈的外祖和舅舅死于鞑子之手,晚辈的娘哭瞎了眼睛,早早就去了。
我钱家同北国鞑子有血海深仇,此仇不共戴天。
本以为康家满门忠烈,哪曾想是满门龌龊。
堂堂伯爷畏惧鞑子,只知生孩子。
这样的康家,我再忍受不了。
也不会把我儿留在此地,恐他同康伯爷相处久了,十八年后无男子血性。”
听着钱氏的话,康白氏一愣儿。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她也是天真烂漫,嫉恶如仇。
她带着满心的期待嫁进康伯府,却慢慢的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半晌。
康白氏突然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两行清泪落下。
“钱氏,你相信因果报应吗?我蝇营狗苟专营一生,满手鲜血。
只为康家爵位。
可到头来…
我唯一的儿子,他把自己过继了出去!!!”
康白氏这一哭,钱氏知道她同意了,同意她带走彦哥了!
“康夫人,我相信因果报应。”钱氏从袖子里掏出银票,放置桌上。
“康夫人,我会养好我自己的孩子,后会有期。”钱氏转身就走。
丫鬟、婆子、奶娘抱着孩子跟在她身后。
钱氏毫不留恋,登上马车。
百年康伯府,门前的石狮子已经污了。
“小姐,咱们去哪里?回钱家吗?”小丫鬟问道。
钱氏看着奶娘怀里的孩子,微微一笑:“去文昌街上的酱菜铺子吧!咱们先在那住些日子。
再去北疆。”
“小姐要去北疆?”小丫鬟不明白,既然要去北疆为什么要和离?
钱氏点点头:“对!北疆要不太平了,我要收屯粮食去北疆卖粮食。”
奶娘蹙眉问道:“夫人,是想低价买高价卖吗?”发战争财吗?
钱氏唇边溢出笑:“低价买低价卖,童叟无欺不加价。”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酱菜铺子的生意很是红火。
钱氏的丫鬟婆子每天不是在卖酱菜,就是在做酱菜。
忙的不亦乐乎。
钱老爷的马车哒哒哒…
马车停在酱菜铺子门口,钱老爷下了马车,挺着肚子看着隔壁的赵记果铺的牌匾。
“管家!赵记果铺是不是沈状元家?”
同样圆滚滚身材的管家点点头。“老爷,就是沈状元家。
沈状元还欠你一千两银子呢!”
嗯?
钱老爷点点头,“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钱老爷想到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叹口气。“我这眼睛不要也罢!
一次看走眼,两次还看走眼!”
当初钱老爷在天香楼用餐,无意中看见新科状元沈祁,那是惊为天人啊!
穷!有才能!是状元!还俊美。
简直是他心目中,赘婿的不二人选啊!
如今…沛县候补知县,谢娇县主的丈夫之一。呸!
我的老天爷!钱老板恨不得自插双目。
康君梧…伯府世子文武双全,人长的也俊朗。
如今…伯府都没了!哎!
钱老爷恨不得死一死,以死谢罪了。
管家看着自家老爷的臭脸,低声问道:“小的去赵记果铺要债?”
一千两,钱老爷还真没看在眼里。
他摆摆手:“算了!就当喂野狗了。
这赵家掌柜的,没准也是眼瞎之人。”
钱老爷挺着小肥肚,进了酱菜铺子。
赵绵绵的哥哥赵山,打开门看着旁边酱菜铺子。
对着身边的赵母道:“娘,你拿着果干去隔壁酱菜铺聊聊家常。”
“咳…咳”赵母咳嗽两声,用帕子捂住了嘴。
“隔壁的来头不小,你莫要去打听!小心招惹祸端。”
“怎么个来头不小?”赵山眼睛一亮。
赵母低声道:“那日门口来了十多辆马车,马车上搬下来近二十个红木箱子。”
他们不知道…那些只是钱氏日常用的东西,洗脸的铜盆、如厕的恭桶。
还有零零总总的东西,就装了近二十个箱子。
钱氏的嫁妆,贵重物品都放在了庄子上。
哪怕只有这几个箱子,也让赵母艳羡不已。
“如果你妹妹有这些嫁妆,就好咯!”
提起赵绵绵赵山眼神一暗,那沈祁还欠着赵家银子呢!
赵山想去跑商,奈何没有本钱。
“哎!”赵山叹息一声,“娘,咱家还有多少银子?”
赵母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你想做什么?”
“北疆战事要起,我想去收些陈粮,再运往北疆贩卖。
只要北疆战事一起,粮食肯定涨价。
低价收高价卖,到时候能赚上一笔。”
“啪!”赵母一巴掌呼在赵山的背上。“北疆如今不太平,你可去不得!”
赵山叹口气,“儿子也知道啊!北疆如今是危险之地,去不得。
可…这京中寸土寸金。
卖果干蜜饯,不足以谋生!”
赵母叹口气,“这戏文上都说中状元、骑马簪花、平步青云、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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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山嗤笑一声,“娘戏文都是骗人的!
戏文上还说文曲星下凡中状元。
四年就一个状元,都是文曲星?文曲星就一个,哪个状元是?”
赵山怨气颇重,“沈祁这些年,可花了咱们家不少银子。”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沛县?赵山暗暗点头,他要去沛县一趟。
赵母看着蜜饯,想起赵绵绵最爱吃蜜饯,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哽咽道:“你妹妹最爱吃蜜饯,不知道你妹妹如今怎么样了?
也不给家里捎个口信。”
赵山宽慰道:“县太爷的如夫人,过着使婢差奴的好日子。
想吃多少蜜饯没有?”
赵母点点头,脸上有了笑模样。“居华屋之中,婢仆环绕,出入皆有仪仗,门庭兴旺。
算命的说你妹妹是大富大贵,官太太的命格。
沈祁是文曲星下凡,一品大员的命格。果然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状元。
还是你爹会看人,眼光毒。”
“……”
赵山拿起一包蜜饯道:“娘,我去隔壁转转。”
转什么转?黄鼠狼给鸡拜年罢了!
赵山已经打听清楚了,隔壁是老板是一个小寡妇,还带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丰厚的嫁妆,风韵犹存的样貌!
—
“没有酱菜,店铺打烊了!”
“店铺打烊了?”赵山看看日头,还挺晒的。
“我刚才看见一个胖子进去了?”赵山往里望了望。
“胖子?”小厮一拍脑袋,“嗨!那是我们家老爷,来看大小姐的。”
“大小姐?”赵山眯起眼。“你们大小姐可是姓孙?”
小厮摇摇头,“你认错人了,我们小姐姓钱。”
赵山试探道:“钱?不是城南卖酱菜的孙家吗?”
小厮傻乎乎的摇头,“不是!我们是皇商钱家。”
皇商赵家?赵山眼中一亮。
嘴上却道:“莫要胡说,皇商钱家的姑娘嫁给康世子了,怎么会开酱菜铺子?”
小厮急忙解释道:“就是钱家的姑娘,我们姑娘同康世子和离了。
呸!呸!呸!康世子已经不是康世子了。”
赵山勾起唇角,“那我明日再来买酱菜。”
小厮点点头,“客官慢走。”
赵山走后,钱家的马夫问小厮道:“刚才在同谁说话?”
小厮看着赵记果铺,“好像是赵记果铺的掌柜的。”
赵山刚回到铺子,就听见一个声音哽咽道:“大哥,绵绵好想你。”
“绵绵?”
赵绵绵一身素色长裙,身上一点首饰也无。小脸黄瘦黄瘦的,眼眶乌黑。
赵绵绵扑进赵山的怀里,哽咽的哭起来:“大哥!”
赵母也抹着眼泪。
赵山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回来了?沈祁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赵山推开赵绵绵,向门口望去。
赵家铺子的门口,依旧空空如也。
酱菜铺子的门口,停着钱老爷的马车。
赵山面色一沉。
赵绵绵…
出行的马车、端茶倒水的丫鬟、伺候的婆子皆没有!!!
赵绵绵穿着一身绫罗绸缎,拿着近一百两的银子前往沛县,如今穿着粗布素衣回到京城。
一百两啊!要卖多少果干蜜饯才能赚回来?
赵山眼神晦暗不明,毫无亲人见面的欣喜。
他心里盘算着…盘算着这些年花在沈祁身上的银子。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近两千两银子啊!
两千两银子,能在江南买几个身段妖娆的瘦马了!
赵山感觉自己徒鄙。
这些年,为谁辛苦为谁忙!到头来一个媳妇没混上。
“你为何独自回来了?伺候你的婢女婆子呢?”
赵山不问还好。
一问…
赵绵绵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哗哗滴!
委屈,想哭!
想骂沈老太太。
赵绵绵想说…哪里有婆子和丫鬟伺候!她什么都没有…
在沈家,只有谢娇县主身边有人伺候。
赵绵绵藏在长袖下的手,指腹上都带着细碎的伤口。
啥啥都的干!
洗衣、烧火做饭这些在赵家从未做过的活计。
如今…
赵绵绵都被迫学会了,还做的不错!
可是赵绵绵不敢同赵山说。深知赵山的为人,重利。
她有价值是官夫人,她大哥才会对她更好!反之,她不敢想象。
她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更何况?
哎!她已经…
赵绵绵定定心神回道:“哥!我是跟着文王的车队回来的。
文王这人喜静,不喜人吵闹。伺候我的丫鬟婆子,便没跟回来。”
文王?
听见文王,赵山想到了那个传闻!
沈祁那张风月无边的脸,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赵山啧啧两声,望着隔壁的酱菜铺子,不再说话!
看见消瘦的女儿,赵母抹着眼泪:“绵绵,可是县主难为你了?
娘当初就不同意你去,你非要跟那人上马车。”
那人…就是夜莺。
沈祁一家同谢娇一家驱车前往沛县。
夜莺看热闹不嫌事大,来到赵家铺子,问赵绵绵去不去沛县!
如果去?就赶紧走,还能追的上。
整日抛头露面的卖蜜饯?还是做知县的如夫人,赵绵绵还是会选择的。
她毫不犹豫的穿上新做的衣裳,拿着从她娘那要来的银子,登上了马车。
赵山叹口气!
赵家…
被沈祁左一掏,右一掏,已经掏光了!
别说扬州瘦马了!就是马市上的瘦马,赵山都买不起!
赵山看着酱菜铺子的眼神,愈发的炙热!
赵绵绵眼眸微垂,目光躲闪道:“女儿只是想爹娘了,想回来看看。
县主还是很好相处的,并没有难为女儿。”
“真的?绵绵你可不要骗娘。”
“真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赵绵绵点头,“谢娇县主还是很好相处的,并没有难为女儿。”
难为?谢娇很忙,她没空。
赵母看着赵绵绵身上的粗布素衣,叹口气。
打开一包蜜饯,“绵绵,吃点蜜饯垫垫肚子,一会娘给你炖鸡吃。”
赵绵绵舔舔嘴唇,咽咽口水。伸手拿起一个蜜饯放在了嘴里,“好酸!娘咱们家的蜜饯…”怎么变难吃了?
赵绵绵咽下了未说完的话。
赵山“哼”了一声。“好酸?没放蜜蜂和糖的蜜饯,能不酸吗?
买蜂蜜和糖的银钱,都让你带去沈家了,这蜜饯自然就不甜了。
沈祁身为知县一县之首,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你却穿的如此破烂?是你如今的样貌,不得他的喜爱了?
还是…沈祁被谢娇县主厌弃了,没有实权了?”
赵山私心里,宁可信赵绵绵不得沈祁喜爱。都不愿信沈祁被县主厌弃。
赵绵绵抬起头,“大哥说话莫要阴阳怪气!
祁哥哥只喜爱我一人,从不曾变过。
我如今的样子,是因为水土不服,吃不下饭才瘦了的。”
赵绵绵扯着身上的衣裳道:“大哥在外行商,不会不明白,财不外露的道理吧?”
看赵山不信,赵绵绵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请岳父大人—八王爷亲启,几个大字。
“祁哥哥如今是县老爷,又是八王府的乘龙快婿。
还同文王殿下交好,前途不可限量。
没准…以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大臣。”
首辅大臣?
赵母听见赵绵绵的解释,脸上有了笑模样。
“赵山,莫要瞎说!赶紧去给你妹妹买只鸡,咱们晚上炖鸡汤。
快去!快去!挑那一年以上的老母鸡,炖出来油汪汪的才香。
再买两条鱼回来。”
一只鸡近一百文钱,两条鱼也要近三十文钱。赵山心里有些不愿意。
脸上便带着不情愿。
如今的果铺铺子,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一天只能赚个十几文钱,还不如旁边的酱菜铺子生意好。
再让赵山拿出一百多文钱买鸡买鱼,他不愿意。
在他心里赵绵绵已经是沈家的人了。
沈祁一分钱的聘礼没出,反倒是他家搭上了一千多两的银子。
凭什么?
赵山伸出手,“请知县夫人赏赐小人一些银钱。”
银钱?
赵绵绵摸摸缝在里衣上的银票,五十两的银票。
是她最后的银钱,她不想拿出来。
赵绵绵眼眸一转,“哥哥想卖盐吗?
妹妹我可以求求文王殿下,说不定能弄到盐引子。”
赵山伸出去的手,收了回去。“盐引子?”
大圣朝是不许商人私自贩卖食盐的。一旦发现走私贩盐便是死罪。
商人想要卖盐,必须拿到官府发放的盐引子。
卖盐是一本万利的营生。
赵山做行商,也会偷偷贩卖私盐。风险很大,来银子却快。
“绵绵,你可有把握?”
赵绵绵脸不红心、不跳的点点头,“文王殿下同祁哥哥是知己好友。
只要我去求,便有几分把握。”
赵山嘴角翘起,态度温和道:“好妹妹只有咱们赵家好了。
你在沈家才能一切都好。
只要你能拿到盐引,咱们转手卖出去,便能大赚一笔。
到时候咱们四六分账。我同爹娘四,你同沈祁六,怎么样?”
赵母蹙眉,“为何…咱们不自己卖盐?要倒卖出去?”
仿佛他们赵家,已经拿到了盐引子!
赵山看着隔壁的酱菜铺子道:“娘,咱们赵家没有本钱啊!
除非…”
除非什么?赵母顺着赵山的视线望过去。
赵绵绵也顺着赵山的视线望过去,正好看见一富态的老头,从酱菜铺子走出来。
赵绵绵惊道:“钱老爷?给沈祁送过礼的…钱老爷?”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钱老爷,也来买酱菜吗?”
钱老爷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一脸色蜡黄的女子。
一身粗布麻衣,梳着妇人的发鬓,头上光秃秃的一支簪子也无。
俗话说先敬罗衣,后敬人!何况钱老爷是个商人,还是一名成功的商人。
他善于察言观色,也喜欢见人下菜碟。
一身粗布麻衣的赵绵绵,穿的还不如钱家的丫鬟。
这样的女子,当街叫住一名男子。
仗着有一分姿色制造偶遇,这样的事,钱老爷见的多了!
钱老爷眼皮都没抬起来,径直走向马车。
赵绵绵看钱老爷不理她,急忙道:“钱老爷,小女子是沈大人的家眷。”
钱老爷回过头:“沈大人?沈祁?”
“对。”赵绵绵忙不迭的点头。
面上带着笑容,笑意盈盈的看着钱老爷、看着他身后的马车。
心里盘算着,盘算着钱老爷会不会再送些礼?
赵绵绵指指自家的干果铺子,“钱老爷您贵人多忘事。
上次您给沈状元送礼物,还是小女子替您转交的。”
钱老爷看看干果铺子,“哦?有这么一回事吗?”
他不记得了。
钱老爷买卖做的大,需要打点的人也多。
平日里…不是在送礼,就是在送礼的路上!
小打小闹的礼品,钱老爷都不记得了!
钱老爷绷起脸,“有事?”
赵绵绵看见钱老爷面色不虞,心里有些失望。寻思道——恐怕这钱老爷不会再送礼了。
便后退一步。“小女子无事,不打扰钱老爷了。”
“嗯。”钱老爷刚要登上马车,突然回身。“沈大人?他好似还欠我一千两银子。
你既然是沈大人的家眷,就替他把银子还了吧!”
不等赵绵绵回答。
钱老爷对着小厮道:“小闯子,你回府里去账房那,把沈状元欠条拿过来。”
什么欠条?
赵绵绵仿若被雷击中,站在原地愣愣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好似有这么一张欠条,一千多两银子的欠条!
赵绵绵低声道:“钱老板,我能问一句吗?沈大人何时欠了你的银子?”
何时?
钱老爷转动手上的金扳指。他…他…他忘记了!
虱子多不怕咬,债多不用愁。钱老爷的债委实不少,他欠人家,人家欠他的。
一千两的事,他记不住啊!
钱老爷看向管家。“何时?”
管家躬身道:“回这位小夫人的话,沈大人欠天香楼的饭钱。
正是一千多两银子。
我们老爷心善,帮沈大人先垫付上了。”
钱老爷点头,“对。”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赵绵绵眼珠子瞪的溜圆,一千多两的饭钱?
惊道:“他吃龙肝凤髓了吗?怎的这么贵?”
管家想翻白眼,但是他生生忍住了。
客气的回道:“这位小夫人,沈大人的家眷在天香楼连吃月余。
连吃带拿,一千两的饭钱是要的。
天香楼的饭菜不便宜。”
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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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江南的酒楼,天香楼的菜价算良心、算童叟无欺了!
“管家!你跟这小妇人去取银子。”钱老爷转身上了马车。
钱老爷的马车哒哒哒的走远。
赵绵绵急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沈大人的家眷,不是!”
管家直起身子,嗤笑一声,“我看夫人梳着妇人发髻。
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沈状元的家眷。想必你是沈状元的妾室吧?”
赵绵绵点点头又摇摇头。
好不容易从沛县回来,一回来喜提一千两银子的外债!
赵绵绵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管家看着赵记果干的铺面,满意的点点头。“这铺面也值一千两了。
到时候两家合成一家,大小姐可以开个粮铺。”
“啊!”赵绵绵惊呼出声。“你想强取豪夺?”
管家摸着自己的八字胡,“小妇人莫要瞎说实话!
这不叫强取豪夺,叫追债。欠人钱财,还人钱财天经地义嘛!
你们是不是沈大人的亲属吗?是…就还债。”
赵绵绵想跑,却被管家带人挡住去路。
管家似笑非笑道,阴恻恻道:“小妇人,干果铺子的男子,是你什么人?
让他把自己的眼睛管好。
我钱家的大小姐,不是他能惦记的。不该打听的,不要瞎打听。”
赵绵绵往后一缩。
壮着胆子道:“你威胁我?我是官员家眷,你只是一个奴才。
你威胁我?”
管家满脸不屑,“官员?替补七品芝麻官?”
替补两个字,让赵绵绵愤恨不已。怒道:“沈祁是八王爷的乘龙快婿。”
管家哈哈笑两声,“乘龙快婿?小妇人不知道吧?”
屁的乘龙快婿。
“知道什么?”赵绵绵心慌的问道。
管家笑道:“八王府附近新开一家卖萝卜糕的小店。
八王府的雪县主时常光顾。
我这个奴才,有幸见过雪县主同王妃。”
赵绵绵蹙眉,八王府的义女买萝卜糕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大人欠你银子,你去八王府要吧!”
管家呵呵一笑。“八王府的雪县主的容貌倾城。
同八王妃不能说相差无几,只能说一模一样!”
管家看赵绵绵呆愣在原地。“好心”的解释道:“这还不明白?
你去茶楼听听书,茶楼里的说书人最近在讲…狸猫换太子的故事。”
管家没好意思说!谢娇就是那只狸猫。
赵绵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身形晃了晃。
她扒拉开管家,就向着八王府的方向跑去。
—
不多时。
小闯子拿着欠条回来了。
管家把欠条,拍在赵父的面前。“赵老爷是沈大人的小岳父,就替沈大人把银子还了吧!”
小岳父?
岳父还论资排辈,分大小了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管家一只手摸摸八字胡,一只手盘着核桃。嘴角露出一个戏谑猥琐的笑容。
一点都不像个好人,全身上下都透露着几个字——不好惹。
“管好你自己的眼睛,别一天到晚看不该看的人,惦记不属于你的东西。
我们钱家在京城算不上富贵,我们家老爷也不是达官贵人。
但是!!!
弄倒你们这间小果干铺子,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管家“咔吧”一声,捏碎了右手中的核桃。
“三天之内,还清一千两银。”
赵山想说还不清,他凭什么给沈祁擦屁股?
管家眯着眼,打量着赵家的铺面。“还不清?
就拿铺子抵债,小是小了一些,我们钱家就吃点亏。”
吃亏?
赵山一肚子的脏话,在舌尖上过八百个来回,最终被他咽下去了。
不是不敢一吐为快,是真不敢!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何况赵山在京城之中,连蚯蚓都算不上!
钱老爷在文昌街就是地头蛇,而且还是一条滑不溜秋的地头蛇。
赵山这条小蚯蚓怂了。
他堆起笑脸,“钱管家,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小人计较。
就当小人是个屁放了吧!
沈大人的债跟我家真没关系啊!我妹子只是沈大人的妾,还不受宠。”
赵山压低声音道:“这不?都让沈祁那个王八蛋给撵回来了。”
管家抿着嘴,似笑非笑:“我十几岁跟在我家老爷身边,走南闯北、上山下水。
是人是鬼我一眼便可以分清,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谁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们家老爷啊!
不是庙堂上的财神爷,没有白扔银子的道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想不还钱,门都没有啊!”
赵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牙道:“是…是…钱管家说的是。”
钱管家“啪”的一声,把碎核桃拍在柜台上。“明日午时,我前来收账。”
明日午时——三天之内没毛病!
钱管家伸手,从袖子里又掏出两个核桃,放在手里把玩。
“回见!明日午时一千两银子。”
钱管家走到门口,回过头又道:“小闯子你留在酱菜铺子,给大小姐打打下手。
附近鬼多,警醒着点。”
“管家爷爷,钟馗杀鬼犯大圣律法不?”小闯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山。
骂赵山是鬼。
赵山心里直骂娘。
怀疑这尖嘴猴腮,摸胡子的钱管家,是黄鼠狼成精了!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他不怕寡妇也不怕是非,就怕穷!
赵山都做好,喜当爹的准备了。
店铺名都想好了,让“黄鼠狼”一巴掌拍碎了。
钱管家看着赵山那衰样儿,嗤笑一声。“赵掌柜的,早点睡梦里什么都有!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你长没长那好牙口!”
钱管家手里的核桃一上一下,转的格楞楞的响。
赵父捂着胸口,感觉钱管家转的不是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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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资助沈祁。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赵父安慰自己——再忍忍!一切都会好的。
沈祁的学问不做假,样貌也非凡。
没有理由得不到重用,只是时间问题。
赵父态度恭敬道:“钱管家,请通融一些时日。
让赵某去亲戚家借一借,周转周转。”
亲戚?赵家还有亲戚在京城?
做事留一线,钱管家眼神一暗。
点点头:“好…三日后!一千两银子一文钱不能少。”
赵父拱手:“多谢钱管家通融,赵某感激不尽。”
钱管家袖子一甩,出了门。
赵父看着——
在铺子门口徘徊的赵绵绵,一身粗布素衣,一张脸蜡黄,好像上坟刚回来!
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快换身衣服去,一身粗布素衣像什么样子。
你爹我还没死呢!”
赵绵绵含着泪点点头。“嗯。”
“啪…”赵父转身,给赵山一巴掌。
赵山不可置信的捂着脸,“爹?沈祁欠的银子,你打我?
真是不受待见的人,站着也遭灾。”
赵父喘着粗气道:“你惦记钱家小姐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样子?
你但凡有沈祁的样貌才能,别说娶富商的女儿,娶县主也使得!”
赵绵绵眸光一亮,假意伸手去拦,“爹爹莫要打哥哥。”
赵父也没想真打,自己亲生儿子也不能下死手,撒撒气就得了。
还要指望儿子养老送终,便借坡下驴停了手。
“赵山,你可知错?”
赵山抬起头,冷笑一声,“请父亲告知,儿子为自己打算有什么错?
错就错在,我没有一张风月无边的脸吗?”
赵山一拍胸口:“我赵山,十三岁就离家行商。
走街串巷,一文钱一文钱的赚。饿了…连三文钱的肉饼都舍不得吃。
赵家的两间铺子,有一间是我赵山…赚回来的。
如今那两间铺子在哪里?
你们一声不吭的卖了老家的铺子、田地。
留下一封书信就进京寻女,可曾想过我半分?
我这些年赚的银子,要养着赵绵绵还要养沈祁。
我只想问一句,凭什么?”
赵父举起手,“你…逆子!
难道你想一辈子当小商贩吗?守着两间铺子过活吗?
当状元郎的大舅哥,委屈你了?”
状元郎的大舅哥?赵山嗤笑一声。“大舅哥?呸…
沈状元的大舅子是郡王,不是我!”
赵山看向赵绵绵,“绵绵你知道八王府的雪县主吗?”
“什么雪县主?”赵绵绵眼神躲闪。“县主,我怎么会轻易见到。”
赵绵绵垂下头,想到她刚才看见的两人,不由得咬住下唇。
淡淡的血腥味,都未让她松口。
赵山迟疑半晌,解下身上的围布。跪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再起身额头上红肿一片,“爹娘养育之恩,日后再报。”
赵山头也不回,径直往门口走去。
“小山,你去哪?”赵父急切出声。
赵山头也不回道:“出去赚银子,给你的好女婿用。”
赵父看着赵山的背影,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转头对赵母道:“夫人,你去把小山叫回来,咱们一起去柳府。”
赵绵绵咽下满口的血腥,惊呼出声:“去柳府?是柳尚书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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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院。
阳光透过树叶,丝丝洒落落在柳眠眠同柳老夫人的脸上。
柳老夫人从摇椅上睁开眼睛,从袖子里掏出帕子,一抖落,盖在自己脸上!
一气呵成。
盖个帕子而已,差点没把碧桃吓死!
孙二娘一拍大腿,“哎呦我的娘嘞!谁家晒太阳盖个白帕子?
太奶奶你要吓死谁啊?”
回答孙二娘的是,是柳老夫人的呼噜声!
得嘞!又装睡!
孙二娘大壮腿两步迈到柳老夫人右上方。
一把拽掉白帕子,用铁砂掌挡住了柳老夫人上方的阳光。
柳老夫人的呼噜声,渐停!
这时候,一名身穿藕荷色衣裳的小丫头匆匆跑进来。
看见摇椅上的两个主子都睡着,低声对碧桃道:“碧桃姐姐——
门外有有一姓赵的老爷求见老夫人。”
碧桃拧着眉心道:“姓赵?”还是老爷?
小丫鬟低声道:“他说…他是府上赵姨奶奶的亲侄子。”
支愣着耳朵偷听的孙二娘,当啷来一句。
“什么玩意儿?赵姨奶奶?谁的姨奶奶?”
声如洪钟,太踏娘的吓人啦!
小丫头哆哆嗦嗦道:“是…是老太爷的。”
老太爷?柳云城!
孙二娘紧握双手,手指咯嘣咯嘣作响。
“老毕登,他居然敢纳妾!老娘要打爆他的狗头。”
海棠翻个白眼,“师傅,老太爷骨头都化成渣子了。”怎么打爆头?
玩骷髅吗?
柳老夫人拿袖子擦擦脸上的口水——孙二娘喷她脸上的口水。
“让他进来吧!”柳老夫人坐起身。
不多时。
赵绵绵一家,被带到了寿康院。
柳眠眠刚眯着,就被叫醒了!她双眼迷瞪的坐在主位上。
人在,魂还在打呼噜。
“拜见太子妃,拜见老夫人。”赵家三人行礼。
柳眠眠——“嗯?嗯。”“哦,起来吧!”
柳眠眠身着一身靓色的锦衣长袍,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
头戴金丝宝石梳子,精致的发髻上点缀着东珠和红宝石珠花。
手腕上戴着洁白无瑕的白玉镯。
赵绵绵看着柳眠眠一身的装扮,险些挪不开眼。
真真是富贵晃瞎眼!
赵父不敢抬头,只低垂着头道:“启禀老夫人,小人是府上赵姨奶奶的侄子。”
赵姨娘?
柳老夫人已经忘记了,忘记赵姨娘长什么样子了。
依稀记得有两分像自己。
若不然也不能算计了柳云城,当了他的姨娘。
“抬起头来,我看看!”
赵父赵母抬起头。
柳老夫人粗粗看了看,“你家丫头,倒是同我家眠眠有两分像。”
柳老夫人看赵绵绵梳着妇人发髻,又问道:“这丫头嫁人了?叫什么名字?”
“民女赵绵绵。”声音中带着失落。
赵父说带她去寻亲…她以为…她以为…她同瑞雪县主一样!
是明珠蒙尘,遗落民间的尚书府小姐。
哪曾想,就这!
她是一个姨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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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绵绵?”柳老夫人冷了脸。
赵姨娘原叫杜鹃,是柳云城母亲院里的丫鬟。
后来当上柳云城的姨娘,给自己改名叫赵洛宸。
真踏娘的膈应人,柳老夫人当时被膈应的够呛!
如今…
只能感叹,岁月有轮回啊!
“祖母?谁是赵姨娘?”柳眠眠瞌睡渐醒。
“你祖父的妾室。”你祖父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柳眠眠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哦?爬床下药的那个?”
“……”就老夫人用沉默回答。
这题不好回答。
赵氏已经入土为安了,柳老夫人自觉,得给死人留点脸面,她决定沉默以对。
柳眠眠蹙眉,“你们前来,所为何事啊!”
柳眠眠以为,自己看见沈祁的发妻赵绵绵会心有波澜。
结果…屁的波澜都没有!
赵父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证明自己身份的信。
“小人想找府上的三老爷。”借钱。
海棠都愣啦!她是府上的家生子,都没听说过三老爷!
“啥三老爷啊!紫荆姐姐?”海棠拽拽紫荆的袖子。
紫荆面无表情道:“无关紧要的人。”
紫荆也不曾见过。
柳老夫人眉头微皱道:“老三,早已经不在京城了。他未同你们联系吗?
我记得赵氏有两个弟弟,你爹是她亲弟弟,还是继母生的弟弟?”
“回老夫人的话,我爹同姑母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赵父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银簪子。
万字福纹样式的簪子,上面镶嵌着一颗红色琉璃。
“这是我姑母托人带给我爹的。”
柳老夫人点点头。“这是我赏赐给她的簪子,她那时候刚生完老三。”
那时候柳老夫人闲着无聊,瞎捣鼓。
捣鼓出了红色琉璃。
正经大大的赚了一笔银子,后来被柳云城发现了。
把琉璃铺子关了。
柳老夫人语气平平道:“你若是遇见难处了,就同我说一说。
若是想见老三,怕是不容易见到了。
老三许多年未来信了,我也不知他如今在哪里?”
赵父心中一喜,赶忙说道:“启禀老夫人,小人是来借钱的。
小人的女婿借了一笔银子,如今还不上了。
小人的女婿欠皇商钱老爷,一千两银子。”
嗯?柳眠眠瞬间不困了?
什么?这一千两银子?
钱老爷?替沈祁还饭钱的钱老爷?
钱老爷跟赵家追债,赵家来柳家借钱?
很好!银子也像琉璃八宝灯一样,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本宫记得沈祁尚了县主,怎么又成了你的女婿?”
柳眠眠看着赵绵绵蜡黄的小脸,叹息一声提醒道:“赵姑娘,沈祁并非良配。”
并非良配四个字,柳眠眠用了一生去验证。
赵绵绵抬起头,眼里带着警惕和怨怼道:“太子妃娘娘,何出此言?
娘娘忘记了吗?
您还特意去猫儿胡同,偶遇沈祁。
祁哥哥,他怎么就并非良配了?”
特意去?柳眠眠一脸懵。“本宫何时去猫儿胡同,偶遇他了?”
柳眠眠看向海棠。
海棠一脸懵,“我们太子妃是去吃馄饨的。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谁稀罕那倒灶的玩意儿!”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海棠啊!莫要瞎说实话!实话最伤人。”柳老夫人淡淡开口。
趁人不注意,柳老夫人把一块拇指盖大小的核桃酥,塞进了嘴里。
入口酥甜,吃完一口还想吃一口。
柳老夫人舔舔嘴唇,用余光看向柳眠眠隆起的小腹。
叹口气,又悻悻然的缩回手。
又想起柳泽楷的话,人老易得消渴症,甜食不宜过多。
哎!
柳老夫人叹口气,想活着太难了!
这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活着都没劲儿!
想死舍不得,想吃不敢吃,忌口!
八十多岁的老骨头,跑不动跳不高。
真是魂在前面跑,骨头在后面追。
想到赵氏杜鹃也在地下,柳老夫人把核桃酥推远了。她不能死…
厌烦的人都在地下,得努力活着啊!
别人见鬼是——“啊!鬼呀!”
柳老夫人是——“啊!滚!”
柳老夫人看着赵绵绵的脸,突然就治好了善忘症,想起赵氏长啥样了!
故而!心情不大美丽了。
—
柳眠眠蹙眉道:“穷不失义,达不离道。①乃是君子本色。
赵姑娘,沈祁非良人。”
柳眠眠就差直接说,沈祁是真小人!她上一世验证的。
可柳眠眠不能提起上一世,她不敢!
大道三千,杳杳云归兮。
重生一事玄之又玄,柳眠眠不敢同任何人提起。
只因先帝炼丹至疯魔,奇异之人都会被他暗中请进皇宫,被他炼成丹药。
什么口吐火龙、舌下生莲通晓古今的奇人,出口成章的总角小童,他们心头血都变成了丹药。
先皇残忍至极。
这些事,被世家看在眼里,成为世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一边吓得哆哆嗦嗦,一边啥也不敢说!
所以…
当皇帝拿起屠龙宝刀弑父杀兄,杀穿族谱时,世家之人只想拍手叫好。
啥也不知道的文人墨客天天口诛笔伐,唾沫星子满天。
组队组团骂皇帝。
先帝已死,柳眠眠仍不敢以身犯险。万一有人又想喝血吃丹药呢!
柳眠眠惜命。
“赵姑娘,沈祁并非君子。”柳眠眠嘴欠,又多说一句!
赵父和赵母震惊的看着彼此,——太子妃说沈祁并非君子?
太子妃为君,君说臣子并非是君子,那这个臣子还有出头之日吗?
赵父和赵母在彼此的眼中看见的后悔。他们想问何出此言?为何这般评价沈祁。
但是赵父赵母不敢啊!
这是太子妃,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的太子妃!不容他们庶民质问。
只听柳眠眠又道:“赵姑娘,人心易变无关风月、只关银箔。”
赵绵绵眼里有一丝动摇,抬眸看着太子妃的头面,周身的装扮。
赵绵绵眼里的艳羡、贪婪一闪而过。
那丝动摇,却终归于平静。“太子妃娘娘,让我做忘恩负义之人吗?
没有祁哥哥,我已经是黄土一捧了。”
赵绵绵的话说完,屋里的人皆是一愣。庶民呛声当朝太子妃?
“砰砰砰…”赵父赵母跪地,连连磕头。“小人教女不严,请太子妃娘娘恕罪。”
赵绵绵后怕的跪倒在地,“请太子妃娘娘恕罪。”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说多了都是费口水。柳眠眠端起茶杯。
端茶送客。
赵家人低垂着头,倔犟的跪着。
“本宫会派人知会钱家一声,告诉钱家人…冤有头债有主。
沈祁与你们无关。”
赵父赵母跪地:“多谢太子妃,多谢太子妃。”
柳老夫人端起茶杯,“我看不上赵姨娘,老三这孩子不坏。
日后你们在京城遇见难处,可以同门房说一声。”
赵父听柳老夫人这么说,砰砰砰又磕三个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柳老夫人抿嘴一笑,“不着忙磕头,老身话还没说完呢!
赵氏只是府里的姨娘,还被过死老头子继了出去。”
赵父眼前一黑,他头一次听说过继妾室的,他姑得多不受待见啊!
又听柳老夫人道:“你也算不得我们柳府的亲戚。
所以我前面的话就是客道客道,你不要当真。
别真过来!有事去找老三。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使劲找找,没准就找到老三了。
还有啊!你家这姑娘听不懂好赖话。带回家管教管教吧!
侄女像姑,她同赵氏有几分相像,恐不是什么好事!”
赵绵绵双眼含泪,她不明白为何同姑祖母相似,就不是好事了?
姑祖母从卖身的丫头,一跃成为柳家的主子,怎么就不是好事?
高墙红瓦、奴仆环绕、宝石头面。赵绵绵想问…有何不好?
柳老夫人定睛一看,对面的死丫头满脸不赞同。
梗着脖子的样,跟赵氏一样一样的!
这不服输的脖子,像睡八百年焊床上,落枕了似的!
柳老夫人敛眸,脸色稍沉,她想上手给赵绵绵掰掰!
“如若你是尚书府的小姐,还会选择那个…那个…”柳老夫人看着赵眠眠。
“老祖宗,是沈祁。”海棠欠不登的提醒。
神器?柳老夫人点点头,这名字好!这名带吸血。
“神器啊?你还会选择他不?”
赵绵绵不吭声,垂在身侧的手指缩了缩。她知道没有若是…没有如果!
沈祁是十里八乡的才子,是她最好的选择。
赵绵绵哑道:“回老妇人的话,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小女子对祁哥哥不离不弃。”
柳夫人转过头,吩咐道:“送这傻狍子出去吧!搁这演上言情剧了!”不赖看!
柳老夫人不赖看言情剧。
众人不明白柳老夫人的话。
但是不妨碍把赵氏一家三口“请出去”。
——
赵家的果干铺子里。
赵父脸色阴沉的可怕,“绵绵,你跟沈祁断了吧!”
赵绵绵惊愕的抬起头。“爹?”
赵绵绵哽咽道:“女儿已经是祁哥哥的妾了,还能同谁说亲?
同杀猪匠吗?还是同茶楼的小二?
还是给鳏夫做填房?沈祁是你给我选的,你忘记了吗?”
赵父苦笑一声。
是啊!
这沈祁是他挑选的,千挑万选的。
他资助沈祁读书,供他上京赶考。还定下了绵绵和他的婚事。
赵父深知赵家要改变门楣只有这一条路。
可如今……
太子妃说沈祁不是君子?那是什么?小人。
赵父肠子都悔青了。蹙眉道:“沈祁与从前大不同了。
如今的沈祁让爹爹都不认识了。
从前他谦逊有礼,对我恭敬有佳。
如今看我的眼神,好似看一条狗,一条给他看门的狗。
绵绵?你可知为何?”
赵绵绵红着眼角,眼神躲闪道:“祁哥哥已经是官员了,定与从前不一样了。”
赵绵绵早早就发现了,发现了沈祁的怪异。
自从入京。
沈祁喜爱精致的吃食,对精细昂贵的吃食,如数家珍。
菜汤、烙饼这些家常的吃食,他难以下咽。
喜爱精致器具、各种玉石、古玩字画通通都知晓。
对珠宝首饰更是如数家珍。
他无意间皱起的眉头,不耐的神色、眼中的鄙夷都像高高在上的世家官员。
这些都让赵绵绵心里发慌。
赵父叹口气,“绵绵,太子和太子妃夫妻一体。
太子妃觉得沈祁不是君子,以后沈祁便无出头之日了。”
赵绵绵急切辩解:“爹爹,祁哥哥同文王私交甚好,以后定前途无量。”
①出自《孟子·尽心上》.原文为“故士穷不失义,达不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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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着嗓子问道:“绵绵,你什么意思?”
被太妃否定的人,同文王交好就前途无量了?
文王又不是太子,又不可能登基?
赵父瞪大双眼:“你细说!”
“爹爹,你就别问了!我只能同你说…不必在意太子妃说什么!
祁哥哥日后定是达官贵人,前途不可限量,当朝首辅。”
赵父拧着眉。
首辅?官至一品。
一年的俸禄得八百多两银子吧?还得赐府邸。
赵父脱口而出:“不可能!皇上不会提拔沈祁当首辅,太费银子。”
一品大员多贵啊!尚书才三品,一年五百两银子的俸禄。
首辅得八百多两银子吧?呵呵!!!
猜皇帝能设立首辅不?有养首辅的银子,他做个鱼竿不香吗?
如今…尚书之上无人!
皇帝的抠搜,百姓都有目共睹。
官员一传十,十传百。
恨不得敲锣打鼓告诉百姓,北疆将士的粮草银子,都是他们捐赠的,跟老皇帝无关!
商户挂红绸,官员如斗牛。一个拍马屁,一个眼红。
“绵绵,不会有首辅这个官职的。”
赵绵绵低声道:“爹爹,那时候皇帝驾崩了。
文王许诺祁哥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之位。”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赵父想到自己听到的传闻,关于文王殿下的传闻!
他菊花一紧。
驾崩?弑父杀君?
赵父双腿颤抖,压着嗓子又问一遍,“绵绵,你确定不离开沈祁。”
赵绵绵垂目点点头,“爹爹,我不愿意嫁贩夫走卒。
你说过我是官夫人的命格,生来富贵。”
沈祁同文王在谋划,弑父杀君谋朝篡位的大事?
赵父面露怀疑,“无兵又无权,沈祁在白日做梦吗?”
赵父眉头紧皱,面露鄙夷:“沈祁的状元之位是怎么来的?
还是沛县有金矿,被他挖到了?”
赵绵绵眼神躲闪,“爹爹,莫要问了。”
不问?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赵父赵母的脚后跟都在颤抖。
太可怕!
平平常常小老百姓,就要参与宫变,诛杀皇帝和太子了?
赵父只想改变门楣,不想变没!
他想问问啊!文王殿下有北国鞑子凶吗?
北国鞑子王,都被太子驯服啦!
如今乖的跟孙子似的,买东西还会说“多谢!”
他们身上的狼皮,都被扒下来了。
这时候造反?
赵父赵母两人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冲着对方点点头。
赵母眼里泪花闪动,“绵绵,你想吃什么?娘给你银子,你自己去买。”
赵绵绵仰起头,舔舔唇角:“真的吗?”
赵母点点头,“真的,你想吃什么?”
赵绵绵没看见赵母眼里的不舍。
她低着头数道:“娘我想吃八宝鸭、还想吃糯米糕、还有四喜丸子、姜汁鱼片。”
赵母从袖子里摸出两吊钱,“你去买吧!顺便去城北给你爹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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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绵绵接过两吊钱,掂一掂。唇边露出笑意,“女儿这就去。”
赵绵绵走出两步,突然回头道:“爹娘,用不用买哥哥爱吃的?”
“绵绵,你记得你哥哥爱吃什么吗?”赵父突然开口。
赵绵绵被问的一愣儿,随口道:“哥哥爱吃牛乳糕,我给哥哥买一些回来。”
她不知道,赵山吃不了牛乳糕。
此刻!
赵山已经拿着路引,坐着晃悠悠的小船南下了!
“你哥哥食牛乳,会长疹子。”赵母眼神一暗。
“啊?那我给哥哥买些栗子糕。”赵绵绵挥挥手出门。
在赵家赵山是走南闯北的那个,赵绵绵是被偏爱的那个。
—
天色渐黑。
赵绵绵才下了轿子,给轿夫三文钱。“爹娘,女儿回来啦!”
干果铺子从外面上了锁,门上的牌匾被扔在地上。
赵绵绵从荷包中拿出钥匙,“吱嘎”一声,大门打开。
里面空无一人,柜台上果脯和果干都不见了!
柜台上放着一张纸,写着:“绵绵,我同你娘回老家了!勿念。”
赵绵绵凭一己之力,吓跑一家人!
——
文王府里。
文王妃周氏拉拉着脸,“王爷,一路辛苦了!银子这么快就花完了吗?”
谢凌晨吃完一碗碧梗粥,把碗递给周氏。
周氏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喃喃道:“凤仙花染的指甲就是好看,粉嫩粉嫩的。”
“王爷,再来半碗碧梗粥吗?”侧妃接过碗。
她在心里叹口气,好日子过的太快了!转瞬即逝,有点抓不住。
“来一碗。”谢凌晨从怀里掏出银票,往桌子上一拍。“再给本王来个缕肉羹。”
周氏拿起银票,发现这些时日,谢凌晨居然没花银子?
“王爷?你把那两个卖啦?”
心里寻思——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到谢凌晨这是一日夫妻百两金!
啥人啊?
“花谢娇的银子。”谢凌晨接过碧梗粥,吃的斯文又优雅!
周氏翻个白眼,“谢娇的嫁妆都是我操办的,她有个屁的银子。”
屁?
谢凌晨脸色一黑,想起自己的噗嗤嗤…噗嗤
皱着一脸俊脸,没好气的道:“以后莫要跟太子妃玩,他们夫妻没一个好东西。”
“啪…”周氏一掌拍在桌子上,“谢凌晨,你若是敢谋朝篡位。
我们母子就吊死在文王府里,也省的被人鞭尸。”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凌晨生的俊美无双,举筷夹菜之间,处处透着矜贵和优雅让人赏心悦目。
可…
屋里六双眼睛,正妃、侧妃四名侍妾,无一人觉得谢凌晨悦目、养眼。
只觉得心中郁气难消,烦闷无比。
还不能表现出来,六人面上还得带着得体的微笑、浅笑、久别重逢的笑!
只感觉这日子没法过了,愉悦的日子都是稍纵即逝的。
六人的怨气直冲天灵盖!
谢凌晨放下手中的筷子,“王妃,陪本王去太子府一趟。”
怨气冲天的文王妃看着屋里的烛火道:“王爷如今已是戌时了。”
你不睡觉还不让别人睡觉?周氏觉得谢凌晨损到家了。
“无妨!太子妃有孕谢凌渊睡不了这么早。”谢凌晨擦擦嘴。
听听这是人话吗?周氏恨不得毒哑他。
以绝后患,哑巴是不能争皇位,她们就安全了!
时间短任务重,周氏已经想好去哪里买药了。
她还来不及想怎么给谢凌晨灌下去。
谢凌晨便起身,回了内室。
一炷香之后,走出一位身着流光织锦襦裙的高挑女子。
周氏看美人的第一眼,只觉得赏心悦目,让人想拥入怀中。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太高了!
看美人的第二眼便有些不易察觉的恶心,那点恶心被周氏忽略了。
“看什么看,走啊!”谢凌晨莲步轻抬。
“呕…”周氏的脸由粉转白转青。
只觉得胃里翻涌,又忍不住的去看谢凌晨的脸。
恨不得把谢凌晨的脸撕下来,贴自己脸上。
这张脸!哼!老天爷眼瞎了,居然贴谢凌晨身上。
周氏原是恶心,如今有些嫉妒。
“快走吧!王妃姐姐,如今我是晨侍妾。”谢凌晨翘起兰花指,给了周氏抛一个媚眼。
“晨侍妾”的媚眼妩媚又动人。
呕…
媚眼…落在周氏眼中的不是媚眼,是黑白无常的勾魂刀。刀刀致命,直击灵魂深处。
呕…
文王妃周氏的心里此时只剩纯恨。
恨曹氏罪人乱点鸳鸯谱,恨自己年少无知,被谢凌晨的皮相迷住了双眼。
她想说谢凌晨你很好,御史又可以谏言了。
本来史书上没有你的一席之地,如今也能挤一挤上榜了。
周氏把史官记录的内容都想好了,废后曹氏嫡子谢凌西秽乱宫闱。养子谢凌晨就是“宫闱”。
好像两坨不明物体融合了。
周氏浑浑噩噩的被“晨侍妾”扶上了马车。
缩在角落里,这文王妃她一天也不想当了。
煎熬啊!
昨天还在天上,今天跌入尘埃。
“晨侍妾”悄咪咪的靠近周氏,低声道:“府里有北国人的奸细。”
啥?周氏眼眸一缩,居然还有更大的晴天霹雳?
“晨侍妾”掀开车帘子的一角,“那个人就是细作,还有一个没跟出来。
他不知道我是文王,一会下马车别露出破绽。”
周氏顺着缝隙看过去,看见一张憨厚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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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圣人?”周氏惊道。“他怎么可以卖国?”
“晨侍妾”食指放在红唇上,“嘘”一声,放下帘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害群之马自古有之,王妃还是太良善了。”
呕…周氏感觉“良善”两个字在谢凌晨嘴里一过,味都不对了!
都不像什么好词。
周氏放在袖中的手握紧再握紧。眼里满是愤恨,低声道:“杀了吧!”
啥玩意?就杀了?
“晨侍妾”美目一翻:“败家娘们,敌人在明我们在暗不好吗?你非要打草惊蛇?
引君入瓮懂不懂?”
败家娘们?周氏不争辩,她是挺败家的!
“你没想造反吧?文王府上下一百多口的性命,可都在王爷的手里攥着呢!”周氏看着谢凌晨的脸。
谢凌晨扶了扶头上的金钗——金累丝镶绿松石的蝴蝶金钗。
这金钗是周氏豆蔻年华之时的心爱之物。
后来就不翼而飞了。
周氏还以为丢了呢!
仙人板板的!原来被谢凌晨偷了,周氏的拳头硬了。
周氏咬牙切齿,“王爷?你若想造反就给我一个信,我还能和离。”
和离不丢人,死丢人!
周氏是个怜香惜玉的“看脸”之人,从前想杀夫避祸,如今想和离了。
谢凌晨的皇狗命也是保住了!
马车哒哒哒到了太子府门口。
周氏和“晨侍妾”相携下了马车。
车夫上前扣响门环。“文王府周王妃、晨侍妾前来求药!”
周氏面上端的是王妃的气派。
私底下咬牙切齿:“求什么药?谁府里还养不起一个府医了?你个沙币!”
“晨侍妾”弱柳扶风的靠在丫鬟身上。轻咳一声用帕子做口型道:“密语。”
好一句密语,周氏无话可说!
—
谢凌渊已经脱吧脱吧要睡了,身着里衣摆好姿势。
听海棠匆匆来报:“文王妃送侍妾来了!”
“送什么?”柳眠眠一愣,心里寻思周氏除了会点炮,还会送侍妾了?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无聊有人送侍妾。
柳眠眠很是愉悦。
如今太子府里寂寞的要命,只有柳眠眠同两个挂名侍妾,青峰细语。
两人还很默契的隐在树上,不轻易露面。
太子府空着两侧妃两个侍妾的位置。
京中百官装瞎,视而不见。别问为何!问就是穷闹的。
文武百官一算账,太子妃入太子府小溜两年多。
先是捐三万两修护城河,又掏银子修路,又捐十万两白银造连弩火炮。
两年…
前前后后被老皇帝刮走二十万两真金白银?
啥世家啊!
经得起这么刮啊!一般世家大族,底子浅的都得被刮秃噜皮了。
真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高墙绝白银。
如此…大家心照不宣!
什么选秀、充盈后宫、给太子安排侧妃侍妾这事,没人提!没人敢提!
以至于太子府里就三女主子,两个还蹲树上。
柳眠眠孕期,抓心挠肝的无寥。
她猜测周氏送来的侍妾,一定是人美、歌甜、身段妖娆一舞动京城,可打发孤寂时间…
柳眠眠不困了:“快请文王妃和侍妾进来!”
海棠打着哈欠补充道:“启禀太子殿下,周王妃说她带晨侍妾前来求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美人袅袅如仙。
莲步轻移,流光织锦裙尾在足尖上跳动。
柳眠眠抬眸、挑眉、拧着眉头道:“妙啊!妙啊!文王殿下倾国倾城好雅兴啊!”
眸光渐亮,回头又对谢凌渊道:“祖母一定会喜欢文王殿下的。”
谢凌晨盈盈行礼,“好说!找一良辰吉日,本王去柳尚书府上拜会拜会!
让柳家老祖宗看看本王。”
谢凌晨又翘起兰花指。“听说柳家老祖宗喜欢漂亮的人。
本王可俊美可娇媚。”
谢凌渊嫌弃的目光中,泛着暖意:“二皇兄不必如此,本宫信你。”
谢凌晨心下稍安,他知道这一步棋走对了。
他可装成小厮,可装作随从,还可以装作马夫,可他偏偏要装作女子。
是自黑也是自保。
周氏扭过头翻个白眼,心里寻思良善,太子太过良善!——谢凌晨进来都没行礼,他其心可诛。
其心可诛的谢凌晨站起身,转个圈。
“单说仪态样貌,本王比太子妃和周氏如何?”
“咳…”柳眠眠的一口口水呛了出去。
她也是没想到啊!
作为女子要同女子比美!还要同男子比美?
“……”周氏心里口吐芬芳,想一包绝嗣给谢凌晨喂下去,看看他能不能生孩子。
说他胖他还喘上了?还比美!谁能比过他啊!
贱!
“咳咳…”柳眠眠止住笑意,“二皇兄你最美,你全天下最美!
如同九天玄女落凡尘。”
谢凌晨轻拂鬓间,“有眼光。”
只听柳眠眠又道:“一颦一笑皆风尘。”
“……”谢凌晨放下手,娇嗔道:“年纪小果然不识货,本王这叫端庄。”
谢凌渊幽深的目光落在谢凌晨身上,眉宇间皆是欣赏。“二哥,决定好了?”
一句没头没尾的问句,让周氏浑身颤抖。
颤抖道:“谢凌晨你有病吧?准备当女人了吗?”
谢凌晨伸出食指,放置红唇之上。
双眼迷离道:“嘘!莫急,听本郡主细细说来。”
柳眠眠捂住自己的眼睛,长叹一声:“见鬼了见鬼了!我居然觉得他真美。
文王殿下可考虑好了?其中凶险不可估量?”
什么凶险?流光织锦凶险还是襦裙凶险?
周氏支棱起耳朵,发现听不懂!完全听不懂这三人在说什么!
一屋四人只有一个傻子吗?周氏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谢凌晨莲步轻移,坐在黄花梨的圈椅上。
朱唇轻启:“我用一个消息给谢池换一个王位。”
周氏差点跪了,若不是人多,若不是在太子府,若不是时间地点皆不对。
周氏现在此刻,就想毒哑谢凌晨。
王爷给自己儿子要王位?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谢凌渊晨瞳孔微沉,“好!本宫答应二哥。”
“疯啦!”周氏站起身,“先行告退。”
打不过、杀不得、周氏想连夜出逃。
柳眠眠捂嘴笑道:“二皇嫂且慢,听听又不花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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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摇头,不花银子花命!
周氏一咬牙又坐下了,耳朵想听心想跑!
只见谢凌晨翘起二郎腿,一副高人模样。仰起头:“通州庆县的山下有铁矿。”
谢凌渊眸光一深。
“你做梦梦见的?”周氏脱口而出,“哪路神仙入梦给你的点化?你还真敢说。”
谢凌晨低声道:“沈祁,他自称得上天庇佑通晓古今,他告诉我的。”
周氏满脸惊恐,“沈祁真是赶上好时候了,早生几十年就成先皇的丹药了。”
“谁说不是呢!”谢凌晨往后一靠。
柳眠眠起身去了内室,片刻之后拿着一张纸出来。“可是这个?”
“我艹。”晨侍妾蹦起。“这是地契?”地契、山的地契。
“这里面有铁矿?庆县的铁矿就是在这个山下?”谢凌晨拍拍胸口,给自己顺顺毛。
太吓人了!沈祁只说一座山下,并未说哪座山!
而柳眠眠直接拿出了地契。谢凌晨红唇半张,满脸惊恐。
心里寻思——沈祁的上天在敷衍他啊!柳眠眠才是上天的亲姑娘啊!
老三嫁的好啊!
谢凌晨看向周氏,周氏眉头紧皱,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没听懂?谢凌晨哀叹一声,人比人气死人!
又叹一声!
谢凌渊亲自给谢凌晨倒一杯茶,似笑非笑道:“沈县令想让二哥要庆县作为封地?”
“你…”怎么知道的?谢凌晨翘着兰花指擦擦头上的冷汗。“我同沈祁密谈的时候,屋里没有人。”
怕打草惊蛇,谢凌晨飞鸽传书都没敢用!
人肉背回的消息,谢凌渊还知道?
太吓人!
惊恐。
谢凌渊勾起唇角,“好,庆县作为二哥的封地,只是委屈二嫂了。
庆县是苦寒之地。不过二嫂放心,日后池儿的封地必定是富足的。”
这句话——
周氏听懂了!她的儿子以后是王爷?是有封地有俸禄的王爷。
“谢太子殿下,谢太子妃娘娘恩典。”周氏起身行礼。
谢凌渊点点头,“二嫂无须多礼。”
“二哥庆县的铁矿已经在挖了,你知道怎么同沈祁和北国人说吧?”
谢凌晨感激的看谢凌渊一眼,“我办事你放心,又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周氏。
“二皇兄打算以什么理由去北国?”柳眠眠托着腮帮子,幽幽开口。
“???”周氏。
晨侍妾低声道:“北国人想要边防布局图,我亲自送去。以谢安宁的身份。”
谢凌晨以谢安宁的身份回北国,带着边防布局图。
北国人知道他是假的郡主,是去谈判的王爷。
大圣群臣以后也会知道,他是去北国送假布防图的功臣。
替谢安宁回北国,还能卖长公主府一个好!
此举一举三得,除了有点凶险!其余的谢凌晨都挺满意。
“双面细作?”柳眠眠眼神一亮,“二皇兄不愧是女中豪杰!”
谢凌渊傲气道:“女中豪杰?本王是大圣暗探。”
“皇兄大义。”谢凌渊起身拱手。
谢凌晨穿襦裙前来,举手投足皆柔美。谢凌渊就看出了他的用心。
做好埋骨北国的准备,给谢池要了一个王爷之位。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凌晨盈盈起身,翘起兰花指娇滴滴道:“弟弟莫要客气。”
“好嘞!皇姐!”谢凌渊点头。
呕…
周氏扭过头,拿着帕子擦擦嘴角,受不了!一点也受不了!
想到王位,周氏把恶心之感又压下去了!
她唯一的儿子谢池,终于有两个娘了!
父爱如山,母爱如水,水淹文王府。
谢凌渊也扭过头,不想看谢凌晨。眼睛有点辣,太辣眼睛!
只有柳眠眠托着腮帮子,目光灼灼的看着谢凌晨。
目光太过炙热,让谢凌晨有些招架不住。
他夹着嗓子问道:“柳家小表妹,看见本郡主的容貌是否有些自惭形秽?”
一只纤长温暖的手,轻轻捂住了柳眠眠的眼睛。
“莫要看,于胎儿不利。”谢凌渊的语气中带着调笑。
“皇兄皇嫂慢走不送!”
“好。”周氏迫不及待的站起身,语气都加快了三分:“太子和太子妃早些安置吧!
臣妇告退。”
“哎?本王话还没说完呢!”
周氏跳起来揪住谢凌晨的发鬓往外拽。“臣妇告退。”
谢凌晨弯着腰,呲牙咧嘴:“粗俗、鲁莽!给本王发髻拽散了。金钗掉了,都是银子买的。
松手,松手!”
周王妃拽着美貌的侍妾匆匆离去,后面跟着文王府的丫鬟婆子。
海棠拧着眉喃喃道:“不是送侍妾吗?怎么又带回去了?
这大高个侍妾,跳舞得老好看了。”
紫荆面无表情道:“他来求药的,药吃完了当然要回去。”
海棠皱着脸,“什么药?我怎么不知道?”府里有药吗?
树上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定心丸。”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笑意。
“哪里都有你,碎嘴子吗?”海棠“哼”一声。
海棠记仇,上次的阿胶枣子之仇。
—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周氏撩开帘子的一角,偷偷往外望去。
面相老实的男人平视着前方,像一名普通的护卫。
周氏放下帘子,低声道:“妾身多谢王爷,谢王爷对池儿的厚爱。”
谢凌晨歪着身子,故作轻松道:“本王思来想去!诱敌深入这么大的功劳,总不好当太子要皇位吧!
父皇也不能同意本王当太子。只好要个王爷之位,便宜池儿了!”
“难为王爷了。”周氏感激道:“若是王爷身死,我…”
谢凌晨瞪大双眼,忙摆手:“不用不用!”
只听周氏低声道:“我必定让沈祁给你合葬。”
“咳咳…大可不必!”谢凌晨咬牙切齿,“本王以为,我若身死你必相随呢!”
“……”周氏好似不认识谢凌晨一样,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谢凌晨的脸。
伸手摸上那张妩媚的脸,使劲、再使劲!她怀疑谢凌晨是旁人假扮的!
还生死相随?
呸!
周氏只想让谢凌晨死,她可以随礼,绝不可能相随!
人皮面具没撕下来,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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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看着手上的粉,欣喜道:“谢凌晨你用的珍珠粉不错啊?哪里买的?”
谢凌晨眼神一暗,“回京路上买的还有香膏,香膏好推开,香味清雅。”
谢凌晨伸出自己的手,“请王妃闻闻。”
“嗯?果然好闻。”周氏眼睛一亮,“哪家铺子?”姐妹!
“买了许多,王妃拿去分一分。本王用着不比京中的香粉差,你们几个也试试。”谢凌晨眼里有了些许笑意。
“谢王爷!”周氏嘴角翘起,“王爷梳的发髻也好看。”
“母妃最爱梳此发鬓,本王同母妃长的相似,必然也好看。”谢凌晨垂目。
无人知道——
小小的少年在无人的绮罗宫里,穿着他母妃曾经的衣裳,对镜贴花黄。
对着铜镜,一遍又一遍叫娘亲!
宽大的宫殿里无一人回应,只有若有似无的血腥。
“王爷你能给妾身也梳一个吗?”周氏眼睛都亮了。
谢凌晨挑起周氏的下巴,认真道:“不能!你脸型不适合,不会好看!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本王一样倾国倾城。”
呕!
周氏打开谢凌晨的手,转过头。低声道:“王爷,池儿当郡王更安全一些。”
谢凌晨看着周氏的侧脸,柔声道:“谢凌渊和柳眠眠两人人品尚可,可信。
他们帮过我。
非必要,本王不会背刺他们。”
“???”周氏心里呸一声,帮过你?你非必要,不背刺?必要的时候就反戈呗!
周氏直觉谢凌渊太过良善了,就应该弄死这玩意儿!
还叫他…哥?姐。
只听谢凌晨低声道:“姚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本王的。
她是曹皇后派来的人,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谢凌西的。”
“???”周氏。
许久!
周氏转过头,眼神中带着警惕道:“王爷不会骗我吧?”
谢凌晨“呲!”一声。“爱信不信!本王都没碰过她。”
“哦?”周氏脸上带着深深的狐疑。
为啥?
谢凌晨冷哼一声,“姚氏嫌弃本王赃,洞房花烛夜给本王下了药。
蒙汗药。
正好,本王也嫌弃她赃。”
“???”周氏想呐喊出声,你有什么资格嫌弃姚氏赃?
想想池儿,想想王位!周氏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王爷做的对,王爷做的好。
姚氏就是该死,臣妾回去就跟她们说。我们这些年都误会王爷了。”
谢凌晨点点头,“劳烦王妃了。”
“……”周氏。
文王府的大门口,马车突然住了。
周氏撩开帘子,“为何停下了?”
文王妃的丫鬟回道:“回王妃,门口有个姑娘拦着马车。”
文王妃顺着丫鬟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女子拦在路中间。
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让周氏不喜。厉声道:“撵走。”
文王靠近周氏低声道:“她是沈祁的如夫人,留着有大用。”
周氏上下打量着谢凌晨,“王爷?你这是爱屋及乌啊!”
爱屋及乌?
想到望月砂,想到沈祁,想到沈祁嘴里的望月砂。
谢凌晨:“呕…”
周氏不着痕迹的挪挪屁股,远离谢凌晨。
吩咐道:“晨侍妾有孕,见不得人受苦,请这位姑娘入府吧!”
“是。”
——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三日后。
御书房里——
老皇帝面色阴沉看着自己的好大儿?大姑娘。
段尚书咧嘴一笑,“陛下,这回您不用羡慕微臣了。”
想要姑娘,这不来了吗?
倍漂亮,倍儿倾国倾城!
皇帝在御案上摸索,柳眠眠递上茶壶。
景泰蓝提梁白玉茶壶,景泰蓝的提梁上还镶嵌着一颗红宝石,白玉洁白无瑕。
皇帝伸手接过,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嘿!
不舍得扔出去,私心里觉得谢凌晨不配!
配不上这么精致的壶。
老皇帝咬着后槽牙,伸手指道:“谢凌晨你这副鬼样子,给谁看?给死人吗?”
呸!
老皇帝把自己说死了。
他偏过头,没眼看!活着活着就生出一个二十八的大姑娘!
还溜光水滑的漂亮!
皇帝一拍桌子,“你最好编出个理由来,要不然老子弄死你。”
谢凌晨今日又换了一身,身着湛蓝色香云纱襦裙,头戴八宝花冠。
比柳眠眠还要富贵几分。
谢凌晨抬起头给谢凌渊使个眼色。谢凌渊…没抬头。
谢凌晨只得硬着头皮道:“儿臣想代安宁表妹回北国。”
老皇帝嘴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脱口而出:“咋地?又看上北国人了?不喜欢戏子了?”
谢凌渊从奏折中抬起头,蹙眉道:“父皇,请慎言!”
老皇帝一看,得!两个逆子。
“你去北国做什么?”
谢凌晨不敢低头,怕宝石花冠掉下去,他只能仰起头回。
说着同谢凌渊商量好的说辞。“北国皇帝想约儿臣密谈。
儿臣用亲王不得出京的借口回绝了。
他们就让儿臣装作长公主的随从,跟使团回北国。
儿臣想着?”谢凌晨目光看向谢凌渊。
谢凌渊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谢凌晨又道:“儿臣想着安宁表妹孩子还小,离不开娘亲。
便由儿臣替她走一趟北国,正好同北国皇帝密谈,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皇帝眸光渐深,“北国人同意了?”
谢凌晨看老皇帝未生气,并未回答皇帝的问话。
而是岔开话题道:“父皇,你猜谢娇的亲生父亲是谁?”
老皇帝冷笑一声,“是谁?总不能是北国皇帝吧?”
“回父皇,谢娇的亲爹有北国皇室的血统。应该是北国哪个老王爷的孩子。”
“哪个?”老皇帝眼睛一亮,有热闹听!示意德胜给倒杯茶水。
谢凌晨摇头,“不知道是哪个,反正是有皇室血脉。”
“小废物。”老皇帝放下茶杯。热闹还没听呢!就结束了!
“父皇,儿臣猜测谢娇的祖母应该是大圣人,被抢去了北国。
谢娇他爹未成年就回到了大圣,成了北国细作。”
老皇帝若有所思,“观谢娇的容貌,谢娇的祖母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北国的皇室真是胃口好,荤素不忌啊!”
皇帝面露担忧的看着谢凌晨。“老二啊!你此行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北国很是危险啊!”多带点药吧!
“……”谢凌晨此时此刻想弑父杀君了。
“父皇,请慎言!”谢凌渊脸色不虞。
如今…谢凌渊是理解大哥柳泽楷,成为大哥柳泽楷。
如今…老皇帝的爱好有二,一是钓鱼,二是专研柳家文学。
如今…柳皇后也是帝师的待遇了。
谢凌晨余光看向谢凌渊和柳眠眠。
拍拍胸口的馒头道:“父皇放心,如有必要儿臣愿一命换一命!
斩杀北国皇帝首级。”
德胜公公抹抹眼泪,“文王殿下长大了。皇帝,文王殿下不愧是您的孩子。”
谢凌晨听见德胜公公的话,有点暗暗窃喜。
皇帝冷哼,“你快拉倒吧!你用啥杀啊?
北国皇帝人高马大武艺超群,一刀一个你。
你用什么杀他?用唾沫星子把他恶心死吗?”
柳尚书低声道:“皇上,请慎言。”他也受不了。
青出于蓝胜于蓝,一句更比一句脏!
谢凌晨咬着后槽牙,一不小心把心声说出来了。“父皇,你不行就退位让贤吧!”
谢凌晨觉得跟他父皇说话,太难了!从前是他父皇忙,见一面都难。
如今两人皆是闲人,可!!!谢凌晨恨不得他父皇哑了。
“……”
“……”
“请皇上息怒。”御书房里跪倒一片。
“父皇息怒,儿臣罪该万死。”
“父皇息怒。”
老皇帝垂目,眼里是与有荣焉是骄傲,他未生气。
“德胜,拟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序,抚御万邦。
文王谢凌晨素以贤德闻于朝野。然近日以来,察其行止,略有失当之处。
念其往日功绩,不忍重责。便赐庆县苦寒之地,为封地。
望汝能思己过,改过自新,恪尽职守,以保社稷之安。”
“谢主隆恩!”谢凌晨叩首。“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叹口气,“老二你还有什么心愿,一并说出来!”
谢凌晨抬起头,眼眶通红:“爹,我想让谢凌西的子嗣都为奴为婢,不得好死。
我母妃就是被曹罪人害死的,她害死我母妃之时,儿臣就躲在衣柜里。
那时母妃已有身孕,曹氏害死我母妃,还诬陷她感染疫症!
让我母妃死无全尸。”
看着满脸泪痕的谢凌晨,丽贵人的脸,在皇帝脑中一下变得清晰了。
“准。”
——
十日后。
长公主谢璇同郡主“谢安宁”踏上了去北国的路。
一同前往的,还有曾经在天宫跳舞的舞姬们。
阳关古道,柳眠眠站在城墙上。
瑞雪擦擦眼角的泪,哽咽道:“太子妃嫂嫂起风了!咱们回去吧!
嫂嫂放宽心,安宁郡主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瑞雪不知道,文武百官不知道!百姓也不知道!安宁郡主是谢凌晨。
真的安宁郡主,已经被接入宫中了。
长公主同北国使团的马车已然看不见。
周氏叹口气幽幽说道:“朝令夕改乃人之通病。”
周氏看着车队越走越远,绝尘而去。突然还有那么一丝丝担心和伤心。
原个盼着谢凌晨死,如今她希望他能活着回来。
周氏叹息一声,“本王妃就是爱看美人,这毛病得改!”
周氏也擦擦眼角的泪水,红着眼角道:“瑞雪县主会打马吊吗?”
“……”瑞雪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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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眸光一暗,“做一些糕点。”从前都要练舞供人玩乐,瑞雪不会马吊。
周氏本就心情低落,她未不察觉瑞雪的异样。亲热的挽住瑞雪的胳膊。
“二嫂子教你打马吊,太子妃很喜欢玩马吊。
瑞雪妹妹学会,可以一起玩。你、我、太子妃还有宫中的…”
周氏刚想说还有宫中的安宁郡主,想到“安宁”郡主已经坐马车走了。
又马上改口道:“还有宫里的皇后娘娘。”
瑞雪看向柳眠眠的背影,温柔回道:“好,文王嫂嫂莫要嫌弃我蠢笨才好。”
周氏嘴角带笑,眸中带着讨好。“八婶婶琴棋书画,孙子兵法无一不通。
妹妹长的像八婶,必定也是聪慧机敏的人,马吊很是好学,一学就会。”
周氏在讨好瑞雪,只因为——
八王爷谢堓带兵去了北疆,八王妃也一同去了。
三十万大军!
周氏觉得……谢凌晨回不回的来?是躺着回来还是走着回来,都得看八王叔尽不尽心应营救。
她想…如果谢凌晨能活着立功回来,也算是女中豪杰了!
做姐妹,周氏勉强接受了!虽然只可远观,不可…
无妨!
只要他活着就行!
—
此时一匹白马绝尘而来,马背上的人身着红色织锦郡主朝服,头戴面纱。
行至城门口。
身穿郡主朝服的人登上城楼,越过众人,长手一伸便拉周氏入怀。
周氏身形一顿,刚要推开。只听那人低声耳语道:“周氏,今生我负你良多,只盼你来生能遇良人。
我若身死,你不要学那迂腐之人去守节,找一真心爱慕你之人,嫁了吧!
文王府就是你的嫁妆。”
不等周氏有所反应。
那人用力一抱,便松开。转身下城楼,翻身上马、策马离开。
周氏摇摇手中的帕子,“姐妹,我等你回来!”
瑞雪面露怀疑,“文王嫂嫂同安宁郡主也交好吗?
安宁郡主不是太子妃嫂嫂的四嫂吗?”不应该抱太子妃吗?
瑞雪不曾见过安宁,故有此一问。
安宁本就性子文静,有孕之后更是闭门不出,久不示人。
同安宁郡主不相熟的人,只记得安宁郡主个子不矮,腿长。
谢凌晨不矮,腿长!肚脐眼以下全是腿。
这不?就巧了嘛!谢凌晨既是谢凌晨又是安宁郡主。
责任重大,既是王爷又是郡主,身兼两职俸禄是一。
周氏看着谢凌晨再次远去的身影,装作镇定自若道:“有孕者傻,一孕傻三年。
安宁郡主这是把我当太子妃了,一会我把安宁郡主的话,转告太子妃。
一样!一样!都一样!抱谁都一样!”
瑞雪笑而不语。
身着天晴蓝骑装的少年,抿着唇看着远去的一人一马,他面露震惊之色!
周氏招招手,“池儿,回府了!你娘…”你娘已经走远了,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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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池只听你娘二字,以为周氏不舒服了,便紧张的问道:“娘你怎么了?可是头晕?”
周氏摇摇头,嘴角翘起。——呵呵!“你娘”给你建功立业去了。
谢池看见周氏嘴角的笑容,打了一个冷颤!
这个家!他爹不正常,他娘也要不正常了?谢池觉得…他抗下了所有!
只听他娘道:“太子妃娘娘,陪我去南风馆逛逛啊!”
谢池一个踉跄,心想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娘已然被他爹染黑了!
父母俩的共同爱好,让小小年纪的谢凌承受不住!
他几乎站不稳,带着哭腔拱手道:“母妃慎言!
古人有云:
谁道东阳都瘦损,凝然点漆精神。
瑶林终自隔风尘。试看披鹤氅,仍是谪仙人。
省可清言挥玉麈,真须保器全真。
风流何似道家纯。不应同蜀客,惟爱卓文君。①
母亲乃是世家贵女,女中君子应当克制欲望,约束其身。
不可任性。”
周氏眼神一亮又一亮,嘴角的笑容压制不住,“瞧瞧!瞧瞧!我儿子多像柳家的大爷…”
周氏高兴啊!素手一挥,“今日本王妃做东,咱们先去南风馆再去逛花楼。
一应开销由本王妃买单。”
“……”谢池晃了晃。“母妃,你别带坏太子妃婶婶啊!
被我们先生知道,会训斥儿子的。”
南风馆?红楼馆?两辈子加起来柳眠眠都不曾去过这两个地方,有那么一点兴奋啊!
眼睛一亮又一亮!
——
南风馆里。
因是白日,南风馆并未营业。公子们未曾起身,都在鼾睡。
龟公打开大门都愣了,他揉揉眼睛。跪地道:“小的恭迎文王妃。”
龟公只认识文王妃。
与他!文王殿下是常客啊!文王妃还同他买过人,都熟!熟人啊!
周氏点点头,提点道:“还不快给太子妃娘娘和瑞雪县主请安?”
我艹!龟公想不到啊!
“啪!”一巴掌抽自己脸上了。使出吃奶的劲儿,顿时脸上就浮现出五个手指印。
哀嚎一声,“娘啊!居然不是在做梦啊!”
他连滚带爬的起身,往楼上跑去。
一边跑一边喊:“老板,快醒醒!老板啊!太子妃娘娘来收赋税银子了…”
“哎?”柳眠眠伸出手,“本宫又不是户部官员,不收银子!”
“砰砰砰…”回答柳眠眠的是龟公的砸门声。
“老板啊!太子妃娘娘驾到!活的太子妃。”
“啪!”门被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三十左右的男子。
男子身材高挑纤细身着月牙白绣兰花的长衫,面白无须,一双桃花眼尽显风流。
“小人南风馆老板——无忧拜见太子妃娘娘、拜见文王妃娘娘、拜见瑞雪县主。”
男子一跪一俯皆让人赏心悦目。
柳眠眠眼前一亮,果然世间男子千千万,各有各的不同,各有各的绰约。
“平身。”
无忧老板并未着急谢恩起身,而是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
“小人敬仰皇帝陛下,想求取皇帝陛下一幅墨宝。”
无忧想的很明白,不能让太子妃白来!不知太子妃为何前来,都是他南风馆的机缘。
机缘!必须把握住!
海棠伸手接过银票,递给柳眠眠。
一沓一千两一张的银票,整整两万两银票。
柳眠眠挑眉,“问世间何为良药?
一是白银。
二是银票。无忧老板,想要什么样的提字?
天下第一风流?还是南风送雅?”
无忧抬起头,“良善之家!”
呃?南风馆?良善之家?
龟公低垂着头,嘟囔一句“老板,你是真敢想啊!真不要脸啊!”
①临江仙·赠王友道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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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馆?良善?
好像对良善这两个字有什么误会!
逼良为娼,善于经营!四舍五入,挑挑拣拣—“良善!”
“以本宫对皇上的了解,良善二字颇为难写!”
两万两银子,还不够老皇帝出卖良心。
良心不贵,但是两万两不配!十万两试试?
无忧勾起唇角,桃花眼里波光潋滟,像极了话本子里魅惑人心的九尾妖狐。
“小人…出不起更多的银子,如今南风馆的生意不同往日了。
今时不同往日,小人还要养着一帮人,着实拿不出更多的银子。”
南风馆的公子们从“夜夜笙歌”,变成了上两日休五日。
平日里都不练琴了,因为练了也无人听…
京城之中有银子人家和没银子人家,通通都没银子!
像南风馆这种消遣的场合—如今是门庭深深,清冷要黄!
平日里一掷千金的客人,如今是一毛不拔,更有甚者…都绕着走。
南风馆里的公子们,会的是吹拉弹唱,端的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没有生意!
无忧是日渐消瘦,从无忧变成了无肉!
周氏轻咳两声,“无忧,本王妃不是来听你发牢骚的。本王妃是来寻人的。
听说谢旭在南风馆,让他出来。”
谢旭?无忧脸色一暗,是他想的那个谢吗?
谢旭是谁?
无忧看向龟公,龟公低眉顺眼道:“是溯风公子,小人这就带溯风公子过来。”
不多时!
谢旭便被龟公带了进来,少年身着夕岚色长衫,头戴同色发带。
谢旭一卖叫青竹二卖叫溯风。也是越来越雅致了!
儿子随母,谢凌西长的像极了曹废后。
谢旭长的好,像他娘,不像谢罪人谢凌西也不像曹废后。
谢旭自卖自身,又卖了个好价钱。
谢旭恭顺的垂着头,声音带着一丝娇媚道:“小人溯风,见过太子妃娘娘、见过文王妃、见过贵人。
娘娘万福金安。”
柳眠眠并未叫起,“谢旭你祖母曹废后,害死了文王殿下的母妃。”
“是…因果报应,报应不爽!小人不敢有怨言。”谢旭不敢抬头,哽咽道。
周氏蹙眉道:“你为何还在南风馆?”
“回文王妃的话,小人自卖自身,用卖身钱替妹妹谢诵赎了身。”
谢诵长的像谢罪人谢凌西,样貌不出众在红楼里做着刷尿桶的活计!
谢旭卖了自己给谢诵赎了出来。
郡主谢诵从红楼到了南风馆,好歹不是奴籍了,但是仍旧刷恭桶。
—
“你倒是一个好兄长!”周氏感叹一声。
“小人不敢称好兄长,只是世间只有我兄妹二人最亲,我是哥哥理应保护妹妹。”
保护妹妹自卖自身?
柳眠眠心下动容,说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不可不报。文王殿下求了圣上,皇上也允了。”
谢旭惊恐的抬起头,“皇祖父要杀我们?他…”
谢旭想到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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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凉风…
砰砰砰…三个响头。
“小人不敢求太子妃娘娘和文王妃垂怜。
只是…谢诵还小又是女子,可不可以留她一命。”
柳眠眠点头道:“文王殿下请求皇上,让他替母报。
让谢罪人之子为奴为婢!不得好死。”
为奴为婢,还不得好死?
谢旭一愣!为奴为婢比留在南风馆好太多了…
为奴为婢,还怎么不得好死?为奴为婢只要好好干活,便衣食无忧了!!!
“砰砰砰…”谢旭又磕三个。额头上红肿一片,隐隐有血溢出。。
周氏扭过头不愿再看!“不忙磕头,我们文王府可不敢用你们!”
柳眠眠看着谢旭头上的伤口道:“为奴为婢还是当军户,你自己选吧?”
谢旭抬起头,他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哽咽道:“谢旭愿为军户,杀尽鞑子!”
周氏惊讶道:“谢旭,你比你爹有血性。”
谢旭想到他爹谢凌西,想到后院的那群莺莺燕燕。
谢旭面露嫌弃:“如果有选择,小人不愿做他的儿子。
也不愿生在这乱糟糟的皇家。”
父王的花心母妃的咒骂、后院勾心斗角的侍妾,这一切都让谢旭感到厌烦!
砰一声!谢旭再磕一头,“小人愿意入军籍,愿意世代为兵守护边疆。”
“谢诵娇纵,她能吃这样的苦吗?”周氏问道。
谢旭苦笑一声,“谢诵每日二十个恭桶都刷了,这点苦算什么?
生活再臭能比屎臭吗?活着比什么都强。”
谢凌晨恨曹废后恨谢凌西,可去北国前又把往日仇恨清空了。
给了谢凌西的孩子们一条生路。
“稍后会有人送你们去北疆,你下去吧!”
砰…谢旭又磕一个头。
海棠啧啧两声,“你心眼还怪实诚的,再磕就成血葫芦了!”
海棠解下身上的荷包,递给谢旭。“这是太子妃娘娘赏你的。
去北疆买一个小院子,好好的过日子。
你不能选择生身父母,可却能选择日后的生活。
活的是好是坏,全凭自己。”
谢旭接过荷包,用手捏捏,里面放着五十两银子,
“谢太子妃娘娘赏赐,这银子算小人借的…
日后杀鞑子挣军功,必定相还。”
柳眠眠点点头,“退下吧!”
谢旭退下后。
无忧那双如清墨桃花眼深邃似潭,眼尾上扬。“小人有一事不明,恳请太子妃娘娘解惑。”
柳眠眠垂眸看着面前的茗茶,“嗯”了一声。
无忧挑眉问道:“太子妃娘娘不怕溯风骗您吗?
人为了活着,什么都做的出来,何况说谎呢!”
“本宫以阳谋设局,他以阳谋回我,不管真心与否,还是形势所迫。
他日后杀敌不作假,保家卫国不做假!便可以了。
为何…要去在意他的初衷。
本宫祖母说过——只要罪不至死,便要给人改过向善的机会。
越是位高权重者,越是要知生命可贵。
世人孰能无惑、孰能无过?”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孰能无惑,孰能无过。
无忧重新端来一壶新茶道:“太子妃娘娘,请喝茶。”
他漂亮的桃花眼半掩半露,不经意一瞥,便如春水荡漾。
柳眠眠才发现,无忧眼下有颗黑痣,极小只有芝麻粒大。
在无忧洁白如玉的脸上点缀着,让他的脸平添了几分清冷。
不复方才如狐般的魅惑。
柳眠眠蹙眉,总感觉有些怪异有些不同。
衣裳还是那身月牙白的衣衫,可是…
总觉得不对劲儿。
无忧的这张脸哪怕染上岁月的痕迹,也会让人一眼记住。
毕竟岁月从不败美人!
可…不管前生今世,柳眠眠的印象中,都未见过这张令人惊艳的脸。
是柳眠眠穷的孤陋寡闻,还是无忧这人足不出户?
柳眠眠觉得都不是!
极有可能,从前根本没有什么无忧老板。
或者…都不是!
柳眠眠余光看向周氏——周氏目光灼灼,都要流口水了!
这可有好?
柳眠眠想扶额——前有文王,后有周氏!这夫妻俩的爱好,同步了!
嫌弃他、质疑他?成为他。
柳眠眠用余光寻找谢池这孩子的身影,还好…他被送回府了!!
瑞雪低垂着头,耳尖通红。
就说无忧老板的魅力吧!他不应当叫无忧…
何该叫无边,风月无边魅力无边的无边…
柳眠眠在无忧的目光下,脸色一红。
“无忧老板,不是京城人?”
无忧浅浅一笑,好似百花齐放。
“太子妃娘娘说笑了,小人自幼同家人失散,早不记得家长在哪里了。
可久居京城,也算半个京城人士。
曾是南风馆的魁首,小人也有幸识得文王殿下。”
无忧的意思是文王可以给他作证,他久居京城。
周氏的理解是——无忧老板是谢凌晨的相好!
周氏眼神一亮,险些流下哈喇子。
咽咽口水道:“无忧老板既然是魁首,应该会许多才艺吧?
跳舞、抚琴、吹笛都会吗?”
美人不管男女,皆让人心情愉悦啊!
听见周氏的话,无忧眸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启禀文王妃,小人年岁已大韶华不在,半老残躯恐污贵人眼。
不若让馆中新晋魁首前来,给太子妃和文王妃跳一支胡腾舞。”
文王妃蹙眉刚要说什么,柳眠眠握住了她的手。“好!那就麻烦无忧老板了。”
无忧抬眸,嘴角牵起:“小人开门做生意,当不起麻烦二字,这是小人分内之事。
请太子妃娘娘同文王妃稍等。”
一双骨骼分明的手,“啪啪”拍了两声。
柳眠眠注意到无忧白皙的手上长着褐色的斑点,不多!只有两个。
可这斑点长在如玉般的手上,难免让人侧目。
无忧察觉到了柳眠眠的视线,唇边勾起一抹笑容,“小人前日心血来潮,试着炸丸子,不小心手上溅到了油。
污了太子妃娘娘的眼睛,是小人之错。”
柳眠眠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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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太好看了。
长了两个老年斑!给柳眠眠吓一跳!
三十多岁的人,长老年斑吗?
咋地?
天妒红颜,赠送两个老年斑呗?
柳眠眠眉头一蹙,很快又松开。
因为她看见了另一个美人!
一名身着胭脂红长衫的男子,有棱有角俊美又妩媚、长眉若柳、身如玉树。
一身红衣似透非透。
来人低身行礼,“小人红昭,拜见太子妃娘娘拜见文王妃,拜见瑞雪县主。”
琴音渐起。
红昭起身,缓缓后退几步,时而步履轻盈时而展臂一跃,又或仰身疾舞。
红昭的舞,有男子的刚又有女子的柔。
一转一跃让人赏心悦目,却不觉得过分阴柔。
红昭举手投足,柳眠眠眸光一闪,红昭手上有老茧。
老茧的位置同谢凌渊的一模一样,二样不差!
红昭会用剑?
琴音渐停,一舞毕。
柳眠眠眸中带光,假意面露痴色。“红昭,你果然适合红色。
二嫂你觉得如何?”
周氏无端打个寒颤,啥玩意儿?她觉得如何?
她觉得很好看!
无忧抿嘴一笑,“启禀太子妃娘娘,文王妃。
红昭乃是南风馆头牌,只卖艺不卖身,恐怕他不能同文王妃回府。”
周氏一愣神!她没想买啊!
这红昭这么好看,不能便宜吧?不得一万两银子啊!
这种美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因为没钱。
红昭缓缓抬头,“太子妃娘娘同文王妃愿意看小人跳舞,是小人的福气。
小人自幼被卖进南风馆,无忧老板对小人有如亲子,照料良多。
小人不会离开南风馆的,若是文王妃喜爱小人,可随时来南风馆看小人跳舞。”
文王妃?
那若是太子妃呢?
柳眠捂着笑道:“海棠,你可喜欢他?”
“???”——看热闹的海棠一愣,喜欢就给买吗?
美人谁不喜欢啊!海棠她也喜欢美人啊!
海棠懵登的点点头。
柳眠眠笑道:“红昭,你可愿意入太子府?”
红昭不着痕迹的看向无忧。
无忧看着桌子上的银票,嘴角翘起,“太子妃娘娘,皇上的题字?”
柳眠眠点点头,“良善之家?可。”
孙二娘砸吧砸吧嘴,“徒弟啊!你厉害了啊!要有小相公了。”
孙二娘看看自己的“胸肌”,再看看红昭的胸肌。
略带嫌弃道:“有点弱,不碍事!”
“???”小相公?
海棠眸光一转,含羞带怯咬着唇道:“奴婢就喜欢这样的,喜欢穿红衣的。”
“红昭公子,你可愿意同奴婢喜结连理?”
周氏樱桃小嘴能塞鸡蛋啊!太吃惊啦!给丫鬟买花魁啊?
谢凌晨活的还不如丫鬟啊!谢凌晨都买不起红昭。
周氏下定决心。
如若谢凌晨能活着从北疆回来,她也豪横一把,给谢凌晨买一个花魁。
就照着无忧那样的买,谢凌晨一定喜欢。
无忧眼中杀意一闪,余光打量着周氏,仿若周氏已是死人!
“无忧老板,明日太子府的人来接红昭公子,可好?”柳眠眠盈盈一笑。
“好。”无忧抬眸。
“无忧老板笑的真好看,让人如沐春风。”
“是吗?”无忧嘴角牵起一个弧度,眼里全无笑意。
“曾经也有人夸小人笑的很好看,如沐春风。”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同无忧老板约定好,次日卯时太子府管事来接红昭公子,入太子府。
一行人便出了南风馆。
周氏提起裙摆,登上了太子妃的厌翟车。
柳眠眠看周氏有些愁眉不展闷闷不乐。
便道:“二嫂可是有心事?对谢旭同谢诵的处罚不满意?”
周氏摇摇头,“并不是因为他俩。
而是…
我说不上来,总觉得南风馆的老板有些不同寻常。”
又低声道:“他像久居高位的人,带着矜贵之气。”说完这句话周氏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
“许是看错了。
一个卖笑的玩意儿,又不是世家公子,皇亲贵胄哪里来的矜贵!”
柳眠眠同周氏不知道——
她们离开南风馆之后,南风馆的大门重新关闭。
“无忧”负手而立。
桃花眼微眯似狐,似笑非笑道:“老夫许久未来大圣,大圣越来越有意思了。”
“主子,那明日红昭可还去太子府?”
“无忧”抬手,看着自己手上的斑点。幽幽道:“撤出京城。”
“咱们的人都撤走?那其余的人呢?”
“无忧”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杀了,一个不留。”
——
次日清晨。
鸡还未鸣,狗还未叫。
京城街道之上渐渐有了人语声,是卖早食的小商贩。
谢凌渊起身掖掖被角,在柳眠眠额头上印上一吻。
提着鞋子蹑手蹑脚的走出内室。
低声吩咐道:“小包子,把本宫的朝服拿来。”
守夜的秋霜低垂着头,手里端着铜盆。“太子殿下,请净面。”
铜盆中水温适中,还带着有淡淡的幽香。
若有若无的香气让谢凌渊心情很舒畅。
“这水不错,赏!”赏啥没说,就赏!
赏一个字!嘿…
秋霜低垂头,解释道:“奴婢放了两滴玫瑰花露,小姐爱闻。”
秋霜怕谢凌渊误会啊!生怕说晚了,赏她两嘴巴子。
谢凌渊点点头,“听说你同秋月要成亲了,这守夜的活计就交给小丫头吧!”
“回太子殿下,守夜也没什么活计。”
活计都被太子殿下干了,端茶倒水,扶着太子妃如厕。
秋霜守夜,和秋月唠嗑或者发呆或者做针线活…都随自己。
柳府的丫头守夜,守一夜多发五文钱。
莫要小看这五文钱,五文钱可以买五个素包子,吃一碗肉馄饨。
太子府也是这个规矩,守夜的丫头婆子,每守一个夜多发五文钱。
秋霜婚期将近,她想多攒点私房银子,银子多了底气足。
柳瑞家的本来就不喜她,喜欢海棠。
想到海棠,秋霜叹口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太子妃居然买个花魁给海棠当小丈夫!!!
花魁好几万两银子啊!
秋霜寻思——花魁啊!能过就过,不能过还能卖钱啊!
秋霜苦着一张脸,比苦瓜还苦。
谢凌渊吓一跳,以为秋霜还有别的心思。
忍不住敲打道:“你们主子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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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随便之人?
不是随便之人?
秋霜的苦瓜脸变成白地瓜脸,脸上的血色褪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太子殿下知晓她从前的心思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想当侍妾?想当主子?想有银子?
“砰!”秋霜跪倒在地,急忙辩解:“奴婢同柳茂两情相悦,柳茂敦厚善良是奴婢的良配。
奴婢不敢奢求其他,请太子殿下明鉴。”
今早,秋霜听见谢凌渊起身的声音,便匆忙起身去厨房打热水,她并没有捯饬自己,
如今头上还顶着一块头皮。
她这一跪,谢凌渊一低头正好看——
秋霜头上明晃晃的头皮,凌乱的头发、身着旧衣衫。
不像是要勾引他的样子?那秋霜起这么早?还给他打洗脸水?
谢凌渊受宠若惊了!
摸摸鼻子,略显尴尬。“起来吧!
小包子,告诉账房给秋霜秋月每人二十两的添妆。”
二十两?
小包子差点惊掉下巴!
二十两银子?不是二百两银子?堂堂太子爷一出手二十两银子!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眼界了。
从前都是一千两银票一千两银票的赏,到秋月秋霜这二十两?
小包子给秋霜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太子爷时而大方,时而小气,秋霜时而点背,时而点背!
秋霜反倒很是欣喜,磕头道:“奴婢谢太子殿下恩典,谢太子殿下恩典。”
在秋霜的视角里——一盆水洗脸水值二十两银子,真值!
这是洗脸水吗?是仙水,是发家致富的水。
在小包子的视角里——太子妃身边的大丫鬟成亲,太子才给二十两填妆?真抠。
谢凌渊抬起手,小包子伺候谢凌渊穿上了太子朝服。
谢凌渊闲庭信步走向马车。
不是他今日起的早,不怕迟到。是他以权谋私,把早朝时辰改了!
想不到吧!
早朝…往后推迟了半个时辰!不但推迟了半个时辰,还更改了沐休日。
原来是一月休二,如今是上五日休二日。
祖母的原话是…
锄禾日当午,早朝很辛苦!上完五日苦,两日我做主。
谢凌渊不理解但是尊重祖母,故而颁布下去…早朝上五休二。
四品以上官员上五休二,四品以下官员每隔十五天上一次朝。
老皇帝听见上五休二冷着脸,他等着群臣造反谏言…
毕竟从前他一日不早朝,御史们就会谏言,说他玩物丧志、贪恋女色。
就差直说——他是暴君中的昏君,是昏君中的屠夫了。
老皇帝等着御史台谏言,结果御史台带头拍手叫好。
直接给谢凌渊磕了一个。“谢太子殿下隆恩,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嫉妒了!
——
太子府大门口。
仇久身着一身大红长衫,头戴白玉冠,腰间系着白玉腰带。
别说!仇久一捯饬倒是俊逸不少,有鲜衣怒马的中年郎那味了!
中年郎!
仇久正襟危坐,冷冷的瞥一眼谢凌渊。
谢凌渊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歪七扭八的腰带。默默的正了正。
“仇久啊!昨日梦见鬼了?你打扮的人模狗样的?”
仇久轻拍红衣,“我娘昨日入梦,她老人家让我早日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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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娘?”
仇久眼神躲闪,咧嘴一笑——无中生娘,懂不懂?
谢凌渊从未听仇久提过,他娘和他的亲人。
仇久的记忆中也没有娘,但是不妨碍他把他娘推出来,当借口!
人到用时,都靠编。
当初良国分裂,内战不断。造成太多的人流离失所…便有了太多的孤儿,他们被当做四脚羊。
谢凌渊身边的人,曾经都是孤儿也都是四脚羊。
被南良王澜救下了,把他们这帮孩子训练成死侍。
这帮死侍以各种名义和借口,陆陆续续被送到了谢凌渊身边。
谢凌渊虽不生性多疑,但是也不傻!颇为不好骗!
四五岁之时便不大好骗了!是柳皇后口中,不好骗的小兔崽子。
没有办法!
这帮死侍给自己编造了各种、五花八门的身世,只为留在谢凌渊身边保护他。
正所谓——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仇久死鸭子嘴硬道:“我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当然有娘。”
谢凌渊啧啧两声,“初次见面,你说你是世家大族的私生子,被当家夫人追杀。
一路逃命来的京城。
你今日这么一收拾,还怪像的!”像世家大族的公子。
白玉冠、白玉腰带一上身,平添几分清贵之气。
仇久用小拇指抠抠耳朵,“啥?这是第几章第几回?故事太多我有点不记得了。”
编故事费脑子。毕竟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去圆!
谎言一多,就记不住了!
“你这脑子不行啊!吃点猪脑子补补吧!”谢凌渊抬腿登上马车。
仇久也登上马车,坐在谢凌渊身边。“小人毕竟是武夫,靠着主子吃饭,又不靠脑子吃饭。
脑子不好使正常!都正常!”
谢凌渊挑眉,“你不赶车?”
“新衣。”仇久弹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不便宜。”
新衣?大红色镂金腾云祥纹锦缎长衫?
白玉头冠白玉腰带?
“啧啧…你这不便宜的行头,在本宫书房里买的?”
“呵呵!太子殿下莫要计较这些枝端末节。”仇久谄笑道:“奴才这是物尽其用,物尽其用!
太子殿下也不穿,放着落灰多暴殄天物。”
仇久谄媚道:“俗话说有事奴才扶其劳,奴才替您分忧解难。”
这些衣裳都是南良王澜派人送来的。
每年谢凌渊生辰之时,他都会送来一套新衣。
这套新衣从南良到大圣,几经周折,才能送到谢凌渊手中。
传递不易,中通还有人为一件衣裳丢了性命。
谢凌渊摩擦着手上的龙石种玉扳指。
他觉得这样的衣裳带着人命,血腥味太重,重的让他不愿意穿在身上。
仇久不怕!他的衣裳除了黑色就是黑色,时间紧任务重,变不出来红衣。
只能借此一用!
仇久不怕!
一个合格的死侍护卫,最不怕的就是血腥味!
比起血腥味,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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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渊似笑非笑,面带揶揄。“都送你,那几箱子衣裳都送你。
就当本太子提前随的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老牛吃嫩草,仇久你仍需努力。”
仇久这个中年郎,手指嘎嘎作响!要不是多年的兄弟情义阻挡着他,他就要弑主了。
谢凌渊嘻嘻一笑,往后一靠。“仇久,我若没记错的话,你应当比我大吧?”
仇久也学着谢凌渊的样子,往后一靠。
臭着脸道:“我只是长的少年老成,今年不偏不倚刚十八!”
不记得年龄,便永远十八!
一点毛病都没有!
出门在外不光身份可以自己编,年岁也一样!
谢凌渊啧啧两声,“往昔未尝觉汝如此厚颜无耻也?”从前未觉得你不要脸啊?
仇久泰然自若道:“我是武夫,听不懂你说啥!”
嘿!仇久嘿嘿一笑。
此时马车突然停下。
仇久神情一冷握住腰间的长剑。
谢凌渊掀开帘子,“怎么停下了?”
护卫统领小跑过来,一拱手道:“回禀太子殿下,前面发生了凶案。”
这条街上“热闹”非常。
谢凌渊往远处望去,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把路堵个水泄不通。
凶案现场,血光冲天!
围着三圈不言不语,吓破胆也要看热闹的老百姓。
谢凌渊蹙眉道:“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的人都在?”
“回禀殿下,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尹都在。
太子殿下,咱们绕路过去吗?”
“为财杀人?”谢凌渊又问道。
这附近都是商铺,寸金寸土的地段。故而谢凌渊推测是劫财。
京兆府尹遥遥一望,看见太子乘坐的铜辇。他急忙越过众人,一溜小跑。
上气不接下气。
拱手:“回…禀…殿下,是南风馆。
南…风馆里的人,从跑趟的小二到做饭的厨子,还有里面的公子都被杀了,手法残忍。
还有龟公也死了。
脸都被划花了!不像是为财,里面的钱财和贵重瓷器摆件都未丢。
应该是仇杀。”
—
四更天。
京兆府尹抱着新买的小妾睡的香喷喷的,就被一场命案从床上提拉起来了!
天还未亮,菜农一如往常般给南风馆送菜,在侧门等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门都未开。
菜农也是个死心眼,又敲了半个时辰。
还是没人开门。
菜农才后知后觉,察觉出不对劲!
南风馆守门的老头觉轻啊!过了四更就没觉了,比鸡起的都早。
平日里鸡还未叫,那守门老头就披着衣裳,在门口等他了!
菜农壮着胆子,踩着板车和菜筐,跳进了南风馆的院子。
不跳不知道,一跳吓半死。
南风馆里全是血,血都沾鞋,一走一掉鞋!
一楼的死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脸都被划花了,血都放干净了。比杀猪放血,放的都干净。
南风馆里全是血,血腥味伴着脂粉味!
菜农当时就腿软了,嗷唠一嗓子把附近的人都喊起来了!
人家都是午夜惊魂,菜农来个一个寅时惊魂!
——
谢凌渊眉头紧锁,“附近住户可有发现异常?”
“启禀太子殿下,南风馆里还有未用完的酒菜,里面被人下了蒙汗药。
微臣怀疑是先迷晕,再杀人。
故而没有打斗的声音,也没有争吵声,附近住户都未发现异样。”
“微臣审问过打更的更夫,更夫说——昨夜他好似闻到了血腥味,若有若无,他也没在意。
南风馆老板经常买活猪,再请杀猪匠来杀猪。
附近的人都知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凌渊蹙眉,昨日眠眠刚去过南风馆,从南风馆里带走了谢旭和谢诵。
今日,南风馆便被血洗了,是眠眠无意中发现了什么?
还是单纯的情杀?
“熟人作案?南风馆上到老板下到小二一共有多少人?死多少人,数目可对的上?”
京兆府尹低垂着头,“微臣这就去查。”
京兆府尹不知道啊!他不好这口啊!从不曾去过南风馆!
不知道南风馆到底有多少人,还好官府有备案。
京兆府尹灵光一闪,“启禀太子殿下,文王殿下应当知晓。
是否请文王殿下来审理此案?”
仇久翻个白眼,文王殿下?
文王殿下穿金戴银头戴金钗,策马奔腾都没影了。
京城里还有屁的文王殿下!
“仇久,你把南风馆所有人的版籍拿过来。”
京兆府尹只见一身着红衣的男子,从太子的铜辇中一跃而下。
我艹,京兆府尹一个晃悠,险些站不稳!
画面太过惊恐,京兆府尹险些闭上眼睛。
比南风馆满地的血渍还惊恐。
他突然就同情太子妃了,这谢家王朝终是都变态了?
前有文王,后有太子!人家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到皇室这…兄弟接力,爱好相同?也算是殊途同归了吗?
京兆府尹一个踉跄,腰肌酸软双腿无力跪倒在地。
头晕目眩给仇久磕了一个。
他想喊一声,大圣朝危!
仇久被京兆府尹吓一跳,“大人,你犯病了?可是犯心疾?”
仇久矮身毫不费力就把京兆府尹拽了起来。“大人身上可带药丸了?”
京兆府尹这才发现,此人是跟在太子身边的护卫,那个常穿黑衣的护卫!
京兆府尹拍拍胸口。
他被吓飞的魂,呼啦一下就归位了!
脸上也有了血色,声音沙哑道:“多谢小兄弟,下次别穿红衣了。”
嗯?仇久拧着眉头。
红衣咋啦?
他穿红衣不好看?只能红昭穿吗?
仇久心中下定结论——京兆府尹官职大,人却瞎。
—
殊不知,此时人群中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仇久。
不!
是盯着仇久头上的白玉冠。
那白玉冠在晨光照射下,泛着玉器特有的星光,上面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图案——麒麟。
这双眼睛的主人身着灰色的粗布麻衫,头戴斗笠,拄着木棍。
脸上皱纹很深,驼背弓着身子,是一名风烛残年的老人。
老人眯着眼睛,低声道:“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他在这?
此人是谁?”不会是大圣太子,太子应该穿蟒袍。
老人身边的中年人,一双桃花眼微眯…
若有所思…
他也不认识啊!只知道此人是大圣太子的护卫。
旁边看热闹的人道:
“大爷,他是太子殿下的车夫。”
“是嘞是嘞!”
“天天都赶车。”
“往常都穿一身黑。”
旁边的小媳妇低声道:“男子穿红衣也好看嘞!俺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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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叫臭酒的!有一次他来买我的包子,我听见太子殿下喊他…臭酒!”
“对对!他还买过我的驴肉火烧。”
“对对,给太子殿下赶车的车夫。”
“就是他。”
“车夫?”老人似笑非笑,“车夫?澜把他藏着这么深啊!澜那孩子学聪明了。
东西应该在他手上。”
老人的喃喃自语,引得旁边人侧目。
“大爷,你说啥嘞?”
“太子殿下的护卫,是你失散的亲人啊?”
老人嘴角翘起,眼眸中是嗜血的笑意。“是的,亲戚。”
因为激动,老人身体微微颤抖。
桃花眼的中年男子扶住老人,“爹?咱们是回去还是住下?”
“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娘。”老人笑得温柔,眼角的泪痣若隐若现。
老人被他“儿子”一路相扶出了城门。
出了城,登上一辆马车。
赶车的车夫赫然就是昨日跳舞的红昭。
车厢内,桃花眼的中年男子跪倒在地。
给老人跷着腿,“主子洪福齐天,刚来就寻到了要寻之人。
南良王后果然没骗咱们。”
老年人拿下斗笠,放置脚边。伸手在怀中掏出一物,在脸上一抹,一张人皮面具掉落。
面具之下是俊美的面容,看不出年纪,让人一见难忘。
那人懒洋洋道:“无忧,大圣的太子妃有些意思,可惜身份太高了。
带不走呢!”
无忧低声道:“主子,找几个同大圣太子妃长相相似的人不难!
大圣太子妃不是王后。”
“啪!”
那人袖风轻飘飘一扇,只见无忧嘴角出现一道血痕。
无忧不敢擦拭嘴角的血迹。
忙磕头求饶道:“主子,奴才说错话求主子责罚。”
那人捏住无忧的下巴,抬起他的头。
似笑非笑道:“本王今日不杀生。
你要记住这世间无人能同她相比…”
那人语气一转,长叹一声:“她也说过我的笑容,如沐春风!
那孩子有点善良像她,可惜长的不像,太丑了!
好想要啊!”
无忧不敢再多嘴,不敢再问他主子想要谁?
——
明月居。
柳眠眠刚吃过午膳,便听小丫头匆匆来报。
“太子妃娘娘,京城中的青楼老板们求见太子妃娘娘。”
“嗯?谁?”柳眠眠怀疑自己在做梦。
青楼老板?勾栏瓦舍的老板?求见太子妃?
柳眠眠想见,但是她不敢!
被她大哥知道,知道她沉迷色相,非扒了她皮不可。
昨日去南风馆已经是色胆包天,胆大妄为了!
还好有文王妃和瑞雪县主陪同,有谢旭和谢诵当借口。
今日召见青楼花魁…呸!老板!实在是没有借口了!
小丫头眼神亮的吓人,比比划划道:“太子妃娘娘,她们都带银子啦!
一箱子一箱子的银元宝!”
“什么?快请。”柳眠眠坐直身子。
有银子?对付大哥的借口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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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两一个的银元宝,摆放的满满当当。
海棠默默在心里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一排十个,一共六排。
一层是三千两白银。看箱子的深度能装四层白银吧?
一个箱子一万两白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箱子!海棠眼冒绿光。
在正午的阳光下银元宝显得万分诱人,比这世间的美味佳肴还让人垂涎欲滴。
“太子妃娘娘驾到…”
众人不敢抬头直视天颜,急忙下跪道:“参见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万福金安!”
香风阵阵。
柳眠眠只觉眼前一亮,真是燕瘦环肥,美的各有特色。
这帮青楼老鸨,不愧是曾经的花魁。
“起来吧!”
“谢太子妃娘娘。”
柳眠眠看着白晃晃的银子,眉眼含笑道:“赐坐。”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要宠就宠送礼人。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看实力,平等实力的面前看财力。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花钱打仗的时候!柳眠眠见银子比见人亲。
人不认识,银子认识!
柳眠眠笑意吟吟道:“给各位老板上茶。”
“谢太子妃娘娘。”众人再次行礼。
太子府的小丫鬟们身着鹅黄色长裙,头梳双螺发髻戴着粉色绢花。
四五个小丫鬟端着茶盘,低声道:“贵人请用茶。”
茶香四溢,香气醉人。
风月场合的老板们都长了一双识人识物的眼睛。
平日接触之人有贩夫走卒,还有富商豪绅,最多的还是达官贵人。
她们一闻茶香,便知茶的年份和好坏。
众人心下微惊,不由得面面相觑。
——好茶!难得的好茶!太子妃娘娘未因她们的身份而轻视她们。
众人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收起了勾栏瓦舍的做派。
像良家妇女一般,腰背挺直,双肩平齐放松下沉,双膝并拢,两臂弯曲双手交叉。
垂目颔首,态度更加恭顺。
只听太子妃道:“众位老板,也是来求皇上墨宝的?”
柳眠眠着实没想到喜欢她父皇的人,如此之多啊!
“砰…”众人又齐齐惊的站了起来。墨宝?什么墨宝?求墨宝死翘翘。
南风馆老板求的墨宝?
良善之家?
风月场合,逼良为娼哪里有良善二字可言?
是逼良为娼,不得善终吧?
良善!良善的都灭门了。
平日里能说会道,巧舌如簧的青楼老鸨们仿若失了声,只得连连摆手。“不不不…”
不敢要皇帝的墨宝,皇帝的墨宝戾气太重!
南风馆的无忧敢买皇帝墨宝,南风馆一夜之间血光漫天都灭了门了!
她们可不敢!
那哪里是墨宝是催命符啊!是勾魂刀啊!
一名身着淡绿色衣衫的青楼老鸨期期艾艾道:“太子妃娘娘明鉴,我等不是来求墨宝的。”
“对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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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糟粕之人,怎敢肖想皇帝陛下的墨宝。”
“太子妃娘娘,我等是来交税的!”
“对对对。”众人齐齐点头。
“交税?”柳眠眠自觉找到了生财之道,卖皇帝墨宝。
四个字白银两万两,薄利多销。
一个字五千两,若是富商想要皇帝手写新年对联,也可!
童叟无欺,还是一个字五千两!加量不加钱。
结果
这帮青楼老鸨是来交税的?
闹呢?交税去户部啊!
柳眠眠嘴角的弧度慢慢落下,眼里的笑意也消失不见。
柳眠眠举起茶杯,端茶送客。
“扑通”一声。
众人跪地。“启禀太子妃娘娘,我等是来补齐税款的。”
绿衫老鸨发现太子妃的脸越来越冷。
她马上改口道:“启禀太子妃娘娘,小人是来随礼的。”
一指旁边的箱子。“红楼随礼一万五千两。”
“哦?”什么礼?柳眠眠放下茶杯。
随礼还能听一听。
“随礼…”随礼?随什么礼?皇帝的生辰,圣寿节还未到,皇后的生辰?千秋节好似也未到。
咋整?
绿衫老鸨微微抬头,余光一瞥正巧看见太子妃的肚子。
灵光一闪,磕头道:“吕老祖昨日入信女梦中,他指点信女说…”
绿衣老鸨眼珠子一转,按照唱词说道:“吕老祖说天上金龙应劫下凡尘救世。
这小金龙同吕洞宾吕老祖交情颇深,两人常在天界品茶下棋。
吕老祖想念好友,特派信女前来探望。”
“……”
“……”
什么玩意?
同绿衣老鸨一起前来的众人都愣了!吕祖被拉出来当借口了?
吕祖同意了吗?
绿衫老鸨不管吕祖同不同意,反正她同意。
她仰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太子妃的肚子。“贱妇求金龙仙人庇佑。”
“……”柳眠眠没想到,午膳过后的加餐不是瓜果梨桃,是仙人传话啊!
如今?
送银子也这般费劲了吗?
“庇佑?怎么个庇佑法?你们能在京中开青楼,身后应有庇佑之人,为何还要求本宫庇佑?”柳眠眠摸着肚子道。
众人跪在绿衫老鸨身后道:“启禀太子妃娘娘,南风馆被人灭门了。”
灭门?海棠瞪大双眼,是她想的那个灭门吗?
“什么,那红昭呢?”
老鸨颤抖出声:“回姑娘的话,红昭也死了,他还被人划烂了脸颊,面目全非。
浑身的血都被放干了。”
“是啊!南风馆里全是血,地板都染红了。”
“最让人奇怪的是,流那么多的血,血腥味并不浓烈,还有若有若无的的香味。”
“二楼三楼的栏杆扶手上,也都是血啊!”
“南风馆里的锦鲤都死了。”
“无忧老板养的兰花也死了。”
“唯一没死的只有溯风,他被太子妃娘娘带走了。”
“他刷恭桶妹妹也没死。”
“对对对。”
“都死了?谁同你们提及墨宝一事的?”柳眠眠蹙眉问道。
“回太子妃娘娘,是昨日下午南风楼的龟公说的。”
“是!他还同我们炫耀,说皇帝陛下给他们南风馆提字了。
良善之家,四个字。”
“对,挨家挨户的通知的,就差敲锣打鼓了。”
“还说…”绿衫老鸨欲言又止道:“还说…”
海棠拧眉道:“还说什么?吞吞吐吐的咬着舌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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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就是皇亲贵胄了。”
秋霜叹口气,面露同情的看着海棠。“海棠节哀。”贵夫没了。
特别贵的小丈夫,没了!
“皇亲贵胄?”海棠伸出手,看着自己指腹上的薄茧。
她昨日看的真切,红昭指腹上也有茧子,很厚!
他是习武之人。
她师傅孙二娘会擒拿手铁砂掌,双掌上都是厚厚的茧子。
紫荆姐姐亦是。
仇久善剑和鞭子,只有右手有茧。故而海棠推测,红昭也是会武之人。
会武之人,死的这么容易吗?
海棠看着绿衫老鸨道:“奴婢只是太子妃的丫鬟,不是皇亲国戚。
他若是入府嫁给奴婢,也只是一个下人,不是皇亲贵胄。”
柳眠眠挑眉,“嫁给?”
海棠点点头,“对啊!嫁给奴婢啊!奴婢答应奴婢娘要招婿的。”
海棠挺起胸膛,“奴婢只能招婿不能嫁人。”
海棠脸不红心不跳,谎话信口拈来。
柳眠眠揉揉眉心,信你个鬼!
上一世,海棠不但嫁人了,还儿孙满堂。这一世,海棠的红鸾星死活不动了。
“南风馆灭门之事,自有京兆府尹受理。你们不必害怕!
南风馆灭门,不是本宫所为也不是皇家所为。”
柳眠眠叹口气,她只觉得南风馆无忧老板有些怪异,她一时间又说不清楚哪里怪异。
还有魁首红昭,身段样貌样样出色,手上却有陈年旧茧。
同样怪异。
故而,柳眠眠才一试,同无忧老板索要红昭。
可这一试一要,居然把南风馆要灭门了?
柳眠眠心下愧疚。“海棠,你带人去给枉死之人烧些纸钱吧!”
海棠还未应答。
只听绿衫老鸨道:“不可啊!太子妃娘娘!他们死的蹊跷不能烧纸钱。”
“对对对!”
“不可啊!太子妃娘娘。”
“砰!”粉衫老鸨磕头道:“实不相瞒太子妃娘娘…”
粉衫老鸨从后腰掏出一本书,通天秘法。
双手呈上,“太子妃娘娘请您过目,第三十二页。”
海棠接过书,递给柳眠眠。“太子妃娘娘,奴婢给你念吧!
看书会眼睛疼的。”
柳眠眠伸出去的手,又悻悻然的收了回去。“你念吧!”
海棠翻到第三十二页,咳咳…清清嗓子。
“肮脏之人以身恕罪需放尽一身污血,净自己身。
划其面容,以恕自身之罪。以血为引,以身为阵。求上天宽恕,以求来生做纯净之人。”
明明是烈日当空,阳光真好,京城花楼的老板们却汗毛竖立身抖如箕。
太吓人了!
南风馆里众人的死法,把她们吓到了!
肮脏之人啊?就差指名道姓的说她们了!
南风馆的人没了,就轮到她们了?
这还有个好!
“启禀太子妃娘娘,贱妇们开花楼都是混口饭吃,没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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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若是想死早就死了!我爹卖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死。
如今好不容易熬成老鸨,就想好好的活着了。”
“我们花楼里都是可怜人。”
绿衫老鸨眼泪如同水珠般落下。“贱妇年轻时同一穷秀才两情相悦,他说高中之后必来娶我。
贱妇把卖身得来的银子,都给了他,等他高中回来娶我。
一等就是五年,他杳无音讯。
贱妇偶遇贵人,贵人带贱妇来京城。
贱妇才知道那秀才已高中进士,早已娶妻生子。
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
贱妇不甘心死去,只想活的比他久,看看苍天是否有眼,他的报应会不会来?”
柳眠眠不知道苍天是否有眼,她只知道若是老鸨有银子,他父皇就能替天行道!
很有眼!
但是她不能说,有些话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说多了,会尴尬!
柳眠眠若有所思,“你们回去吧!本宫会让五城兵马司保护你们的安全。”
众人点点头,又摇摇头。
保护安全有何用啊?如今京城之人,人人装穷。花楼名存实亡啊!
姑娘们日日站在窗边摇曳生姿,过往之人低头猛走。
媚眼抛给瞎子看!
“启禀太子妃娘娘,贱妇们生意要做不下去了。”
谁能想到,京城繁华之地青楼要开不下去了!
往日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富商老爷们一掷千金。
姑娘们红绸曼舞,日进斗金。
如今…花楼的姑娘们吃饭都成问题了。
达官贵人一个不见,只有那扛沙包的张二麻子隔三差五的光顾。
还点不起姑娘过夜,只能摸摸小手。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柳眠眠终于懂了。
花楼的老鸨们来求庇佑不假,来求保护也不假!更是想求一条生路。
柳眠眠托腮问道:“如若不然?本宫带人逛逛青楼?”
“不不不!”众人齐齐摇头。
太子妃昨日逛南风馆,南风馆灭门了!她们还未活够。
虽然她们相信,南风馆灭门同太子妃无关!
但是也不敢让太子妃逛自家花楼。
“你们想减免赋税银子?”
减免赋税银子?这帮人不敢想更不敢说,掉脑袋!
“那你们想怎么样呢?”柳眠眠叹口气,这地上的八箱银子怎么能揣兜呢?
绿衫老鸨咬下唇角,下定决心道:“贱妇们想去江南开花楼。
江南虽不抵京中权贵多,却有不少富商。”
哎!
京城如今饿不死吃不饱!红楼那点收益,狗见了都摇头啊!
还容易一命呜呼!
老鸨想带着姑娘们想去江南闯一闯。
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江南富足之地,更是鱼龙混杂不好立于。
老鸨想一箱银子求两个事,主打一个节省。
柳眠眠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挑眉道:“听说青楼之中无秘密。”
“???”众人面面相觑。
“本宫家中有祖母,祖母唯独有一个小爱好,她喜欢听秘辛。
本宫也有一个小爱好,喜欢惩恶扬善搜刮不义钱财,惩治天下贪官污吏。”
“啊?哦。”绿衫老鸨一拍额头,“这不巧了吗?
贱妇也喜欢惩恶扬善,在菜市场看刽子手斩杀贪官污吏。”
“好,本宫以茶代酒祝你们一路顺风。”柳眠眠举起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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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衫老鸨颤颤巍巍喝下手中的茶。
微微张着嘴,抖着声音问道:“贱妇从今往后就是给皇家做事的探子了?”
着实没想到,这银子花的值得,给自己找个大靠山。
只听柳眠眠轻咳一声,声音里带着警告道:“逼良为娼之事,本宫不愿看到。
本宫祖母说:女子生来不易,一生要被迫从父从夫从子,其实最应从心。
遵从自己的心而活,遵从自己的意愿而活着。
只是这世道艰难,没有给她们选择,女子何苦为难女子。
你们若是想得本宫庇佑,为本宫所用,便要把丢弃的良心重新拾回来,不得逼迫楼中女子。
如果她们想家去,不得阻拦。
本宫望这世间再无贪官,还世间清明,来生你们再投胎为女子,便可衣食无忧不受疾苦。”
“再无贪官?”一名年老的老鸨几乎站不稳,“先皇时,贱妇家乡县令贪赃枉法,乱收赋税。
贱妇爹娘交不上赋税,把贱妇同贱妇妹妹都卖了。
十三岁那年,贱妇妹妹不愿接客被龟公活活打死了。
贱妇恨啊恨爹娘、可是爹娘和弟弟早就饿死了。恨妹妹死心眼不识抬举,留下贱妇一人复活。
恨贪官,更恨世道。”
她想…若是柳家老祖宗是先皇后,朝廷会不会不一样?
她爹娘她弟弟她妹妹或许不会惨死。
她也不会被世人唾弃,做皮肉生意。
老鸨看向天,天空中万里无云一轮圆日高悬。
天晴了。
老鸨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砰!砰!砰!”磕三个响头。“承蒙太子妃娘娘不弃,贱妇必定洗心革面,誓死效忠太子妃娘娘。”
绿衫老鸨哽咽道:“先皇炼丹要用蛇胆入药,贱妇爹爹上山抓蛇被毒蛇咬死。
爹一死家中无顶梁柱,娘被外祖再嫁到村东屠夫家。
贱妇姐弟三人皆被屠夫卖了,贱妇长的好,被卖进了青楼。
贱妇姐姐长的不好,被卖到富商家做了最下等的奴婢。
贱妇的弟弟被卖进了小官馆,没几年就被磋磨的不成样子,人没了。”
粉衫老鸨冲着绿衫老鸨,“呸”一声。哽咽道:“你个糊涂蛋,你活的这么苦,还相信爱情?
你还信那书生的鬼话,活该你被骗心骗银子。光长脸不长脑子吗?
蠢死了!”
绿衫老鸨双颊因为羞愤而气的通红,低声回嘴:“你不蠢?
你不蠢?当人外室差点被正妻打死,还被灌下绝育的药!
你那良人看你一眼了吗?转眼又包养了新的花魁。
你比那破鞋还不如…”
“咳…”紫荆面无表情轻咳一声。
“……”
顶着大太阳,老鸨们冷汗直流。完啦!完啦!一时没忍住在太子府吵吵起来了!
还好没骂娘!没掐腰骂祖宗十八代。
众人磕头道:“请太子妃娘娘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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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荆看看日头,低声道:“小姐到午睡的时辰了。”
柳眠眠用帕子捂住嘴,打个哈欠。
“本宫静候给位佳音。
世人皆说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①
可商女怎会不知亡国恨呢?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本宫想让世人知道,我大圣的商女知国耻,知亡国恨。
可以吗?”
可以。
众老鸨跪地叩头。
泣声道:“贱妇们本是红尘之中苦命人,承蒙不弃皇…娘娘不弃,必当完成娘娘交代的事。”
柳眠眠挑眉,娘娘?
皇娘娘啊?可以是太子妃娘娘可以是皇后娘娘。
这帮人把她姑姑说死了?
哎!
众人叩首躬身离开。
柳眠眠回到明月居内侍,躺在床上拿起了枕边的[一百零一夜阴谋诡计]
第三计谋——物尽其用。批注:打探消息最快的两个途径,一是乞丐二是花楼。
又批注:沓奶奶的——世间啥时候能清明?
再无乞丐,没有逼良为娼,老娘就是一普通人,真心救不过来!
艹!
———
御书房里。
老皇帝拿着手上的名单,谢凌西的子女名单。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谢凌西正妃、侧妃还有侍妾婢女生的孩子数量,一双手脚堪堪够用,将近二十多人!
“哼!谢凌西干啥啥不行,生孩子是头名。
这产量堪比鲫鱼甩籽。”
老皇帝甩甩手上的名单,看向德胜公公:“谢凌西他何时生的这么多孩子?”
何时?
德胜公公无语望天,他怎么知道!他也没趴谢凌西被窝看!
“回皇上,大皇子身体康健正值壮年,故而子嗣丰盈一些。
大皇子府上的婢生子都不曾上玉碟,宗人府也没记录。
奴才也是刚知道,大皇子子嗣如此丰盛。”规模庞大!
“啪”一声,皇帝把纸拍在桌子上。
“子嗣丰盛?他这是子嗣丰盛吗?这是一刻不得闲啊!
多子多扶。”扶墙的扶。
“老三,你怎么看?”
谢凌渊从奏折里抬起头,“爹,你能不能别叫我!
一会儿批完奏折,儿子还要召见京兆府尹,忙的脚打后脑勺了。”
“……”皇帝砸吧砸吧嘴嘴,“那个?老三啊!”
谢凌渊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御笔。“谢爹体谅。”
谢凌渊一指旁边的奏折,“这些就有劳爹了。”
“……”老皇帝一拍额头,面露痛苦道:“朕这眼睛,老眼昏花看不清楚!看不清楚啊!
哎呀…
你慢慢批阅,朕不问你了。”
皇帝煞有其事的蹙眉、垂目看着纸张上名字和年龄。
谢夺十四个月。
皇上挠头这十四个月的婴孩儿,怎么为奴为婢?
“皇上,太子妃和文王妃把罪人的嫡长子和嫡长女送边疆去了。”德胜公公低声道。
送边疆?
皇帝在脑子里回想着谢旭和谢诵的样貌。
只记得谢旭长的有几分像他,长的不错。谢诵长的像曹废后,五官里四官都不错。
“他们去边疆做什么?老二的遗愿是让他们为奴为婢。”上边疆怎么为奴为婢?
“咳咳…”谢凌渊轻咳两声。
德胜公公蹙眉道:“陛下,不是遗愿!文王殿下洪福齐天,智谋过人定能安然无恙的归来的。”
“……”皇帝“嗤”一声,“智谋过人?你说的是猴子还是谢凌晨?
武夷山的猴子都比他聪慧。”
谢凌渊抬起头,“爹,二哥这些年颇为不易,你…”还是做个人吧!
①“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出自杜牧的《泊秦淮》。
“商女”指的是歌女。诗中表面是说这些歌女不懂得亡国之恨,还在秦淮河对岸唱着《玉树后庭花》这样的亡国之音。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凌晨颇为不易?
谢凌渊这傻孩子。
老皇帝满脸嫌弃,“还好你是朕的儿子,若是你是先皇子嗣。
哎!
你这沙币样!活不过三岁,在你眼中有坏人吗?”
“那我就得叫你哥!”谢凌渊头也不抬回道。
“嗯?”老皇帝没反应过来,看向德胜公公。“德胜啊!这小兔崽子说啥呢?”
“!”德胜公公苦着一张脸,好像晒干的苦瓜。
心里寻思太监这活计是越来越难干了。
本就是缺斤少两之人,还得拉架?
“回禀陛下,奴才年纪大了刚才走神了!请陛下恕罪啊!”
皇帝看看一旁伺候谢凌渊茶水的小太监,长的胖胖呼呼的。
皇帝一指,“你说,你家主子刚才说啥呢?”
小包子抬起头,用袖子擦擦嘴角不存在的哈喇子。
瞪着一双滴溜圆的眼珠子道:“皇上叫奴才?”
老皇帝叹息一声,“真是仆随主。”主子虎,一对虎,一主一仆没一个聪慧的!
看着小包子胖乎的脸,呆呵呵的样子,老皇帝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板着脸道:“来人,把这小内侍拉出去砍了。”
老皇帝嘴里喊着把人拉出去砍了,却用眼神制止了御前侍卫。
对于皇帝的“为老不尊”,御前侍卫如今也见怪不怪了。
“扑通”小包子跪倒在地,“求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
“哦?那你说说你家主子什么意思?”
德胜公公为小包子捏把汗,皇帝就是没安好心。
“……”小包子一滴冷汗从额头上滑落。
此时门外的小内侍匆匆来报:“启禀皇上,太子府孙嬷嬷觐见。”
“老三,孙嬷嬷是谁?”皇帝敲敲桌面。
皇帝今日心情不愉,为何?
花甲之年的老皇帝,终于碰到一个识货之人。虽然这个人是个南风馆老板。
南风馆三字,让老皇帝不喜。
但是…不妨碍老皇帝喜欢银子。
无忧崇拜他相中他的墨宝,很有眼光!
一个字五千两银子呢!五千两银子可以养柳尚书一年,是尚书一年的俸禄啊!
多写几个字,何愁国库不充盈?
老皇帝摩拳擦掌刚写完一个良字,南风馆就凉凉了。
这以后还会有人求他的墨宝吗?传出去……
谁敢求他的墨宝?
老皇帝致富的路,刚打开就被堵上了,心情能好吗?
再看向桌子上的纸,谢凌西的子女名单!老皇帝又一阵气闷。
“老三,孙嬷嬷是谁?”皇帝又问一遍。
“啊?”谢凌渊从奏折中抬起头。心不在焉道:“是儿臣的侄女。”
侄女?柳家的亲戚?“传…”老皇帝点点头。
不多时。
皇帝只见,门口出现一膀大腰圆、身体壮硕的男子?
头上有珠花!女子!
德胜公公提醒道:“皇上,此人是当着安定王面,徒手捏碎印章的孙嬷嬷。”
皇帝眼眸一亮,他想起来了!男扮女装的那个。
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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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一忽悠,吓一跳。赶紧看看孙二娘面前的青石板。
“起来吧!”还好没碎。“这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啊?”
孙二娘站起身一抱拳,“回爷爷,是银元宝。姑姑让我送进宫来。”
叫皇帝爷爷!
孙二娘傻吗?根本不傻,能行走江湖的就没有傻子!况且孙二娘在江湖上地位不低啊!
她不傻,有些关系只有装傻才能认。
“爷爷?”老皇帝双目瞪的像铜铃。他啥时候有…这么大坨孙女?
谢凌渊眼眸渐深,解释道:“孙二娘是柳家的亲戚,是柳尚书的侄孙女。”
“哦?哦!”老皇帝点头,那按辈分是该叫他爷爷!
孙二娘打开八口箱子,箱子里满满当当的银元宝。
“启禀爷爷,这是十万两白银。”
皇帝腾站起身,眼里有了笑模样。“又有人求墨宝了?这次写什么?”
“……”德胜公公低垂着头,缩着脖子,生怕老皇帝发现他在偷笑。
“是京城中青楼老板们送来的。”孙二娘声如洪钟道。
皇帝也没想到啊!
崇拜他的是这么一帮人?这帮人不应该崇拜信奉吕洞宾吕祖吗?
皇帝神色晦暗不明。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皇帝开始反思,自己哪里让他们崇拜呢?
皇帝自觉可以改。
自古明君都被文人墨客推崇,他被青楼楚馆推崇?
“这次写什么字?”老皇帝看着银子问道。
孙二娘嘿嘿一笑,“爷爷,这次不写字,她们没说写字,都是她们意愿捐赠的。”
“……”皇帝也是愣了!
躲在角落里的起居官也愣了!这怎么记载啊?青楼女子卖身救国?
还是青楼女子独爱皇帝?
皇帝指着银子,“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帮官员不如青楼女子有情有义。
让他们捐两万两银子,费老劲了!跟要他们老命一样!”
起居官无言以对,做官就是为了赚银子的,谁愿意倒贴啊!
“她们没提要求吗?”皇帝心情不错,想主动提几个字。
孙二娘摇摇头,憨憨的答道:“她们说吕祖入梦,让她们来随礼的。”
相传吕祖生性风流,有一红颜知己是青楼花魁。
他常出入风花雪月之地,常同青楼女子谈天说地,甚至会点化她们得道成仙。
所以青楼女子会拜吕祖。
“随礼?吕祖让她们给朕随礼?”皇帝嘴角翘起。
“皇上不愧是真龙转世啊!”德胜公公满脸崇拜。
孙二娘摇头道:“那帮老鸨说昨日吕祖入梦,告诉她们一条小金龙投胎到皇家。
小金龙是吕祖好友,吕祖便让她们去探望好友。”
德胜公公高呼一声。“皇上,您是真龙天子才会引得金龙投胎啊!
您是金龙的爷爷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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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老鸨敢编,皇帝就真敢信。
太医院里的太医们,都不敢言之凿凿一口咬定太子妃肚子里的一定是皇子。
青楼老鸨们也只敢说小金龙入梦,因为龙也分公母。
可是…
“德胜啊!传朕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序,奄有四海。自登大宝以来,夙夜忧勤,惟恐有负上天之托、祖宗之业。
今朕深思熟虑,察诸子之中,太子嫡长子,朕之皇孙谢良辰,乃上天传召,金龙转世。
其性纯良,行止端方,有济世安民之德,具经天纬地之才。
朕遵从天命,深以为可继大统。故特册立谢良辰为为皇太孙,以正储位。
望其健康成长,敬天法祖,爱民如子,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钦此。”
起居官拿笔的手一顿,夙夜忧勤?皇帝说的是自己吗?
忧勤?忧的是国还是民,是名约勤的鱼吗?什么品种的鱼?
其性纯良,行止端方,有济世安民之德,具经天纬地之才。——就问还在肚子里的胎,怎么行为端方?没踹他娘叫端方吗?
“具经天纬地之才?爹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谢凌渊放下手中御笔。
谢凌渊不是嫉妒自己的孩子,只是觉得他爹太离谱太离经叛道。
“小兔崽子,你给我滚一边去。仙人的事是你能置喙的?”
皇帝背着手道:“让他们的文人墨客看看,金龙投胎为朕孙。
谁还敢质疑朕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他们说朕满手鲜血。
哼!朕就要告诉他们,祥瑞不进恶稔罪盈之家。
朕是以杀止乱,是大善人。天选之人真龙转世。”
德胜公公满脸堆笑紧忙道:“是是是!皇上就是真龙转世,是那些凡夫俗子不懂您。”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起居官你说呢?”
起居官颤颤巍巍道:“回禀陛下,微臣觉得德胜公公所言有理。”
这些年皇帝对他们几人还是不错的,夜钓从来不叫他陪同。这恩情得还啊!
“微臣家中供奉一百家衣,乃是惠智法师之物。
微臣想借花献佛,献给皇太孙。”
惠智法师是一个和尚,还是一个爱采药,精通药理的和尚。
他救治了不少贫苦百姓,被他救治的百姓就集合起来,一人一块布给惠智法师做了一件百家衣。
惠智法师死后,这百家衣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起居官家中的小佛堂里,正好供奉着一件百家衣。
百家衣是不是惠智的?他也不得而知,反正有股药香味。
不是真的也得是真的,这礼物寓意好,还便宜!
起居官不自觉的捂住袖中的荷包,心里寻思一件百家衣怎么也抵五千两白银了吧?
“百家衣?”行吧!皇帝又问道:“可保小儿常安,治百病吗?”
皇帝的语气大有一种,若是百家衣不能治百病,就是欺君!朕就要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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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都不敢说会治百病啊!
一件衣服治百病?那是衣服吗?是七仙女的羽衣吧?
起居官自觉没有偷女人衣服的恶习,只能跪倒在地。
“微臣愿再…”捐钱?起居官在心里摇头,不对!给皇太孙不能用捐字。
“微臣愿出五千两纹银,聊表微臣之心意,恭迎金龙转世。”
从六品的起居官心都在滴血啊!出门查查黄历好了,黄历上一定写着:今日诸事不宜,不易出门。
起居官很上道,皇帝心情很是愉悦吩咐道:“笔墨纸砚伺候,朕赐你一副字。”
起居官:“……”若不是还不到三十岁,起居官都想辞官了。
这破官不做也罢,破财又要命。
起居官背脊挺直嘴上喊着“谢主隆恩”,实则要哭了!
皇帝欣慰的捋着胡须,心想还是文官好啊!
文官心有七窍一叶知秋,他点到为止,文官会自行揣测。
“德胜,把朕的紫金香炉赐给李起居舍人。”
起居官想辞官的心又被拉回来了,他变成起居舍人了?
起居舍人以后可升为中书舍人,可草拟诏书可入内阁。
“砰”一声,一头磕在青石地板上。真心实意道:“微臣谢主隆恩。”
德胜公公摇摇头,皇帝有个屁的紫金香炉啊?
那是先皇的小炼丹炉,皇帝血洗皇宫上位,继承了先皇的私库。
什么珠宝玉器,珍奇异宝基本没有。大大小小炼丹炉子一百来个。
各种丹药材料,那是左三排右三排,中间还有三排。
密密麻麻药材还带着血腥味。
皇帝也是倒血霉了,继承两排糖豆还能甜甜嘴呢!继承两排丹药,一口不敢吃!
新晋的起居舍人感激涕零,“谢主皇上赏赐,微臣回家便供奉起来。”
德胜公公低声提醒,“郝大人,御赐之物千万不可使用,一定要供奉起来。”用完以后,小心先皇半夜找你去啊!
起居舍人感激道:“多谢德胜公公提醒。”
只听皇帝道:“宣翰林院张栋和柳泽恩前来拟旨。”
“是。”
香燃未过半。
柳泽恩已经到了御书房,不是他年轻力壮跑的快,而是他住在东宫,路程近。
白天是翰林院的柳学士,夜晚便是东宫里的假内侍。
柳泽恩也是光宗耀祖了,他妹妹正经的太子妃没住东宫,他住上了。
夫凭妻贵,他跟随媳妇安宁郡主还有儿子小允景,一家三口一同住到了东宫。
东宫伙食不错,入住几日膳食中日日有鱼!
“微臣翰林院柳泽恩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过来拟旨。”
“是。”柳泽恩一脸懵瞪的写完圣旨,张栋才满头是汗的进来。
张栋已经散衙了,官服都脱了。
小内侍急招的时候,他正穿着常服跟他夫人坐在榻上挑女婿呢!
张栋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呼哧带喘道:“微…微臣…臣来迟请陛下恕罪,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皇帝一挥手,“起来吧!”
喜笑颜开的问:“张爱卿啊!你听见宫外的传闻了吗?”
传闻?张栋脸色一黑!皇帝提字灭满门的传闻吗?
张栋头上的热汗夹杂着冷汗,斟酌开口道:“启禀陛下子不语怪力乱神,百姓愚昧无知。
陛下莫要放在心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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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愿献于金龙小仙人,皇太孙。”
金龙小仙人皇太孙几个字,咬的极重。
起居舍人明示暗示都用上了,还装作不经意的瞥一眼张栋。
翰林院张栋一抹额头上的冷汗,有一种同僚救我狗命之感!
张栋感激的回看起居舍人,两人心照不宣、心心相惜,好似要原地拜把子!
柳泽恩又重新看一遍圣旨,皇太孙—谢良辰?谁啊?
谢良辰是谁啊?辰同晨同音!皇家不用避讳吗?
他一撩官袍,“扑通”一声也跪下了。
给孙二娘吓一跳,脱口而出,“四叔你咋腿软了?”
她手上一用力,又给柳泽恩提拉起来了!
“??”柳泽恩被蛮横的力量拽起!
压低声音问道:“谢良辰是谁?是小妹的孩子?”
孙二娘点点头,声如洪钟道:“是啊?就是姑姑的孩子,四叔你不知道吗?”
柳泽恩耳朵被孙二娘震的嗡嗡作响。
他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离孙二娘远一些,更远一些。
他小妹的孩子还未出生就封为皇太孙了?还是金龙转世?
他真不知道啊?
什么时候的事?
没人通知他啊!
几个喘息间,柳泽恩便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阳谋?赤裸裸的阳谋。
久居官场的张栋也想到了其中的缘由。
老皇帝想要招兵买马!
得嘞!众筹募捐又要开始了。
老皇帝好似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万般招数废之不用,只有众筹!
只听皇帝指着地上白花花的银子道:“那是青楼女子供奉给小金龙仙人的银子。
吕祖入梦,金龙投胎皇家,顺应天命庇佑大圣。”你们掏钱。
青楼女子都知道慷慨解囊,百官怎么还装死?
青楼老鸨也没想到,她随口秃噜出的谎言,让老皇帝圆的溜圆溜圆的!
贼不走空,皇帝不白传召。张栋叩首道:“天降祥瑞,庇佑大圣。
乃我大圣之福。”
这时候张栋都不敢抬杠了,皇帝明显想敲竹杠,他再抬杠就是嫌命长!
北疆十万雄兵要扩到三十万。粮草战马桩桩件件都要花银子!哎……
张栋叹息一声,他可以体谅帝心,体谅皇帝的不容易,但是不能出资!
银子…他真心没有了!
只见谢凌渊从奏折中抬起头,放下手中的御笔。
“张大人你们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姑娘的嫁妆保住了。
张栋感激涕零,心里嘀咕着太子殿下是好人!
众人退下之后,皇帝很生气。若不是龙靴不好脱,皇帝都想脱鞋揍孩子。
谢凌渊面色一沉,低声道:“爹,我想去趟南良。”
南良?老皇帝面露深思,眼中的厉色让人不寒而栗。“你去南良做甚?送羊肉于虎口?”
一个半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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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有好?
“谢凌渊你要知道,主幼则国移!你在朕在柳家人无异心,若是你不在朕已死?
柳家会不会出一个垂帘听政的太后?会不会江山易主?”
谢凌渊想说这江山万里,送她又何妨!
看到他老爹吃人的眼神,谢凌渊又把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改口道:“爹,儿臣去南良有要事!”
“咋地?黑白无常在南良等你呢?”老皇帝走到御桌前,拿起桌上的奏折掂量掂量。
想拿奏折呼死他的傻大儿谢凌渊。
眼神一扫,在打开的奏折上停留片刻。惊道:“蜀地有虫灾?”
[粘虫之害,其性群聚且能迁飞。
众幼虫食尽农作物之叶,仅留叶脉,致作物不见光,遂枯黄生长受阻,乃至枯萎。]
谢凌渊点头,“今日八百里加急送入京的。”
遇虫灾粮食必然减产,就怕秋季颗粒无收。
蜀地之人便会食不果腹,哀嚎遍野。谢凌渊想先去南良,化缘!
再见一见他舅舅南良王澜。
皇帝蹙眉道。“让当地官府先组织百姓抓虫,年末朝廷再开粮赈灾。”
“爹!南良君主病重,想见公主昭的儿子。”
老皇帝冷哼一声,“让南良王赶紧死,没准还能在阴曹地府找到曹氏报仇雪恨。
他姐和他外甥都在下面呢!一家人齐心协力打曹氏。
不要手软。”
“……”谢凌渊一捂额头,“爹,慎言!”
皇帝冷哼一声,面露不悦道:“你别告诉朕!你想装成公主昭的儿子,骗南良王?
你当南良王跟你一样傻吗?你说他就能信?
没等你说服他,他就把你弄死了!”
“柳家老祖宗云城先生,走一步算五步心思缜密,算无遗策。
柳老夫人更是女中豪杰…?女中钟馗,鬼见愁!
你从小在柳家长大,怎么什么都没学到?
阴谋诡计,算无遗策呢?就饭吃了?”
老皇帝仿佛走进了窄巷。
养子…怕其阴险狡诈品行不端小人行径。
又恐他不会阴险狡诈,君子端方被小人所骗所害。
老皇帝一拂袖子,“谢凌渊你给朕老老实实在京城待着,若是敢以身犯险。
老子打断你的腿。”
“爹你的皇陵还未修好!”谢凌渊想说,爹你都没银子修皇陵了,咋还那么倔犟呢?
他去南良又不一定会死!弄些银子回来不好吗?
老皇帝回过头,冷笑一声:“小兔崽子不用你瞎操心,朕同你皇爷爷挤挤。”
德胜公公抬起头,恍然大悟啊!难怪皇帝不着急建好皇陵,原来存着这心思?
谢凌渊咽下心中的酸涩,插科打诨道:“爹?我皇爷爷一身丹药味,你能受得了?”
老皇帝叹息一声,“你一定是随你娘,还有你舅舅。
挺好!白白胖胖心宽体胖!”
皇帝那是想挤挤吗?他是想把先皇扔出去,自己躺里!
谢凌渊假意面露嫌弃道:“儿子玉树临风,不像岳父。”
皇帝冷哼,“云城先生曾是京城第一美男。
你岳父年轻之时有京中小云城之称。”三元及第,鲜衣怒马少年郎。
“你还跟我师兄比,你也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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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尚书比他死鬼父皇强十倍,他死鬼父皇连他的名字都会叫错。
柳尚书比他那些“兄弟手足”强百倍,他那帮兄弟只想弄死他。
老皇帝落在谢凌渊身上的目光,略带审视和嫌弃:“谢凌西长的像曹氏。
谢凌晨长的像丽贵人,你是怎么长的?一点不像你娘?长咧巴了?”
老皇帝满眼嫌弃。
谢凌渊长的像老皇帝,一言一行又有柳皇后的影子,形不像神却似柳皇后。
其实仔细看,在谢凌渊的脸上,还是能找到点公主昭的影子。
但是…老皇帝根本不记得公主昭长啥样了。
他更不知道…谢凌渊是公主昭的孩子。
如果不是柳皇后说起往事,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睡过一个良国公主。
老皇帝只觉谢凌渊不会长,随了老谢家的人!
长的就不像一个好玩意儿!
“爹,慎言!”谢凌渊摩擦着手上的龙石种翡翠扳指。
心里寻思做南良的太子,会不会轻松一些?
他舅舅嘴不毒吧?
“父皇,你午膳吃的是砒霜吗?满嘴吐毒沫子。”
老皇帝用袖角擦擦嘴角的唾沫星子。“你个小兔崽子才满吐毒沫子。”
德胜公公看准时机,端上一杯菊花茶递给皇上。“皇上,您喝口茶润润喉咙吧!”
老皇帝接过茶,一口闷。
老皇帝叭叭叭一下午没住嘴,他是真渴。
越喝越饿。
老皇帝轻咳一声道:“老三啊!会投胎还得是你啊!
你最像你娘,行了吧!
莫要辜负朕同你母后,对你的期望。”
鼓励完谢凌渊,老皇帝脚底抹油,背着手就往御书房门口走。
谢凌渊看着堆积如山的公务。
苦笑一声:“所以呢?爹同娘吃晚膳又不带我?
古人云独食难肥。”
老皇帝摆摆手,“傻孩子,说你傻你还不承认。
古人都是骗你,吃独食才能肥。
我和你娘有要事要商量,你就不要打扰我们了。”
谢凌渊做回御案前,收起了脸上的嬉笑玩闹,沉声道:“来人,传京兆府尹。”
—
老皇帝没坐龙辇,而是背着手走在甬道上。“德胜啊!今日的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德胜公公一时没反应过来。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皇帝问哪个事?
是南风馆灭门?
还是金龙转世?
还是青楼老鸨送银子?
还是太子殿下想去良国的事?
还是虫灾?
德胜公公斟酌半晌,躬身回道:“启禀陛下,奴才不敢妄议朝政。”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朕是问你太子的事?”
德胜公公一拍额头,“皇上是怕…”
老皇帝缓缓点头。
只听德胜公公道:“皇上是怕,太子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
皇上放宽心。
太医都说了太子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十有八九是皇太孙。”
老皇帝蹙眉低声道:“太子会不会是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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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胜公公一拍大腿,“哎呦!我的陛下啊!
若是太子不是皇后所生?
柳尚书怎么会把嫡女下嫁给太子呢!还是以侧妃之位入府的。
陛下,想想你当初…”
当初…
老皇帝想起往事,老脸一红。当初他纳柳囡囡进宫,还挨他师兄一顿毒打。
皇帝眉头舒展,“你说的对!那小兔崽子没挨揍,肯定是柳家亲子。”
“是是是。”
“德胜,那老小子怎么样了?”
德胜公公给柳皇后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回陛下,他都是当祖父的人了,自然是好的。”
皇帝眸中的愧疚一闪而逝,“朕对不住柳囡囡。”
姻亲是最好的同盟。
那时…皇帝需要一个家世显赫的妃子来压制曹废后。
可是他的屠刀太血腥太亮,吓得世家之女无人敢入宫为妃。
什么富贵险中求?世家之女生来富贵,她们根本不用冒险。
皇帝无奈之下,选择不做人。
按照柳囡囡未婚夫的喜好,给他在扬州定了一个娇滴滴的“小表妹”。
两个人不负皇帝所望,滚到了一起,还珠胎暗结了!
柳囡囡的未婚夫还试图瞒天过海,一边纳“表妹”一边娶贵女。
那皇帝能让吗?必然不能。
皇帝一个指示,柳囡囡未婚夫的“小表妹”便把有孕之事,闹的满城风雨。
柳家退了亲,皇帝顺理成章下了圣旨…召柳氏嫡女入宫为妃。
挨柳尚书一顿毒打。
德胜公公低声劝道:“这事同陛下无关,是他同皇后娘娘没有做夫妻的缘分。
那扬州来的小瘦马相貌、才情、家世都不及皇后娘娘半分。
是他眼睛瞎,拿鱼目当珍珠。
怨不得皇上。”
皇帝眸中杀意一闪而过,低声道:“他配不上柳囡囡,柳家女子都有与生俱来的傲气。
德胜,朕驾崩之日就是他灭门之时。
朕不希望同皇后生嫌隙。”哪怕是死后。
“是。”
——
直到月色低垂夜阑人静,谢凌渊坐着轿辇从皇宫中出来,他都没混上晚膳。
不是不饿,也不是御膳房罢工。
是无胃口!
堂堂太子用膳,才四菜一汤!四菜一汤就算了!
糖醋鱼、红烧鱼、鱼丸汤、凉拌鱼皮和鱼脍。
这深深的父爱让谢凌渊从头腥到尾!
到了宫门口谢凌渊从轿辇上下来。
待他看清车夫的脸,稍微一愣神,便抬脚登上了马车。
如果此时此刻沈祁在这,他一定能认出这个车夫。
他是五良。
“可是那边有事?”车厢里谢凌渊压低声音道。
“王好像要不行了,主子要回去随礼吗?”
仇久歪着身子又道:“五良已经撤回来了。
主子,咱们就当不知道吧!让南良那帮狗互相咬。
反正咱们在大圣,安全的很。”
看谢凌渊不语,仇久又道:“你就是回去,你舅舅该死也得死。”
“仇久、五良。他怕我忘记仇恨,忘记良国。”
仇久挨近谢凌渊,挑眉道:“主子,你别听南良王放屁!我和五良可以改名!
啥仇恨啊!过好自己的日子比啥都强。
这时候南良都要打乱套子了,傻子才回去呢!”
谢凌渊不动声色的挪挪屁股,跟仇久拉开距离。“别学海棠说话。”
突然。
谢凌渊同仇久眉头一皱,马车“吁”一声停下。
谢凌渊吩咐道:“出城。”
“是。”
马车哒哒哒往城门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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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一声,马车在一空旷之处站定。
谢凌渊从马车中一跃而出,斜斜的靠在车厢上。
一拱手道:“是哪里来的朋友,在摆龙门阵?
跟随本太子一路了?别夹着尾巴躲起来,是爷们就出来比划比划!”
谢凌渊手中寒光一闪,拿的正是仇久的大宝剑。
仇久一身红装拿个小皮鞭,站在谢凌渊身侧。
躲在暗处的人窃窃私语,“老大?大圣的太子是土匪出身啊?他还会武功啊!
这是太子吗?”
躲在暗处的人眉头紧锁。“闭嘴!小心被他们听到。”
只听“嗖”的一声。银光一闪一支箭矢钉在他身边的树上。
“哎呦喂!手滑嘞!没事下一支一定射死。”仇久高举手腕上的连弩。
仇久此人,听力过人!可听墙角可听机密,还可听声辩位…
黑暗中,有人从树后走出。“小人参见大圣太子殿下。”
谢凌渊接过护卫手中的火把,往前一照。“兄台半夜装黑无常呢?
黑衣、黑鞋、黑袜、黑面罩?你还差一白舌头。”
谢凌渊一挥手,二十四金甲护卫便提刀围住了黑衣人和他的人。
一群黑衣人!
谢凌渊啧啧两声:“你们把成衣馆的黑衣服都包圆了?
多少银子买的?
下次行刺本宫的时候说一声,本宫可以卖成衣。
童叟无欺,保准便宜!”
“老大,大圣太子这么能说吗?”黑衣人拽拽自己的老大。
黑衣首领一拱手,“太子殿下误会了,我等并不是来行刺的。
而是来同太子殿下谈一笔生意!”
黑衣人为显示诚意,拽掉了脸上的黑布。
这人…赫然就是南风馆掌柜的无忧。
“小人无忧,参见太子殿下。”
“无忧是谁?”五良拔出佩剑,目光看向仇久带着询问。
仇久摇摇头,“你看我干啥?好像我知道似的!”
谢凌渊看着仇久身上都红衣,挑眉道:“红昭,无忧南风馆。”
哦吼!
仇久腕上连弩银光一闪,一支箭矢直奔无忧面门。
“噹!”箭矢被无忧身边的黑衣人用长剑挡下。
无忧看着仇久头上的白主冠,大笑一声:“哈哈…小殿下要杀人灭口吗?”
小殿下是什么玩意儿?
仇久一愣儿!他还编过这段吗?故事太多,真忘了!
还好……
很快无忧就给仇久解惑了。
“太子殿下不知道吧?
你身边这位…是我们良国的小殿下,是我们王上的孙子。”
谢凌渊打量着仇久,“真不知道?”啥时候的事!
仇久仰起头,拍拍胸膛:“我这通身的气派,果然不是常人!
王上的孙子?哪个王?”
“练童子功,练疯了?”谢凌渊。
“……”五良。
仇久一指无忧。“老头,本王是哪个王的孙子?”
此时无忧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公主昭的儿子是个痴儿!
他在大圣潜伏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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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垂目道:“是北良王孙。”
仇久臭美道:“听见没?北良王孙。嗯?”
北良王?仇久蹙眉!
心想…面前这个无忧好似在玩离间计?
好嘛!
他是北良人?
谢凌渊是大圣和南良人?
五良是南良人?
二对一他输了。
仇久举起连弩,“你踏娘别信口雌黄。
你小爷我媳妇还没娶呢!
是地地道道的大圣人。”谁说都不好使,就留大圣。
仇久的愤怒落,在无忧眼里是身份被揭露后的恼羞成怒。
无忧眼神一闪,嘴角勾起。“小殿下!王上很想你。
我们此次前来就是迎你回国的。”
谢凌渊看着仇久头上的白主冠。
嘴角泛起玩味的笑,“呵呵……据本宫所知,北良王有六位皇子。
不知道本宫的护卫是哪位皇子的儿子?”
无忧想到他们王上的六个皇子,无端打个冷颤。
“启禀太子殿下,小殿下是我们大良公主的儿子。”
仇久摸着身上的衣服,福灵心至开口道:“我娘不会是公主昭吧?”
听说过背锅的,头一次听说背娘的!
哈哈哈…
仇久愉快的笑起来,笑的得意又臭屁。
“无忧老板好眼力。
我与太子殿下比如何?谁俊美?”
无忧面色从容,心里骂娘。心里寻思公主昭…怕不是生个傻子?
跟当朝太子比俊美?问一个南风馆的老鸨?
好像要自卖自身,让老鸨估价!
无忧眼神一暗。
他想到北良王的疯癫,他又觉得面前比美的男人,正常了!
皇家之人正不正常,都靠对比!
“小王爷龙章凤姿,俊美非常!”无忧嘴角含笑,满脸真诚。
谢凌渊靠在车厢上,嗤笑一声。“他同你们南风馆的花魁红昭相比呢?”
“对对对!”仇久忙不迭点头。
无忧已经变成无语了?他已经确定公主昭生个傻子。
同大圣太子比美,同花魁比美!
无忧面无表情道:“红昭他怎能同小殿下相比。”
五良似笑非笑。“仇久,他敷衍你!”
五良心想——许久未回来,主子和仇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仇久拿起五良的武器。“无忧老板啊!做人要诚实!”
“让小王教教你怎么做人吧!”白光一闪。
谢凌渊手握长剑,低声道:“留一活口。”
霎那间,剑影交错。
三人对十几名黑衣人,金甲纹丝未动。
随着黑衣人一个一人倒下。一人喊道:“老大,你快走!他们扮猪吃老虎。”
无忧自从入大圣当细作以来,迎来送往早已不练武。
只几招他就退下阵来,边打边退。
他一双桃花眼中,尽是后悔。喊道:“小殿下,我们没有恶意!”
“呸!没有恶意会追杀我娘和舅舅。”仇久入戏了。
“我娘已死,我今日就要用你的项上人头祭奠我娘…”
娘到用时都靠借。
反正谢凌渊有两个娘,借一个又何妨!
五良拿着仇久的鞭子,抽的虎虎生威。
三人对十几人,游刃有余。
仇久剑招极其霸道又快如闪电,被仇久教出来的谢凌渊也毫不逊色。
无忧再一次震惊,“大圣太子,武功也如此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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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名金甲护卫望天、望地、望匪徒。
谢凌渊、仇久、五良打的大汗淋漓。
谢凌渊和仇久护为对方的后背,互为对方的眼睛。
两道寒光在两人手上犹如银蛇吐信,撕破长空。
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一招一式直逼命门。
黑衣人越打越少,一名黑衣人扯着嗓子喊道:“老大,咱们被骗了吧!他们是死侍吧?绝对不是太子。
你看这些护卫都不保护他们。”
太子舞剑应如执笔花丹青般潇洒飘逸吧?
“这大圣太子是什么玩意儿?”招招都往命门上招呼。
没有炫技,全是杀意。
很快!!!
十多名黑衣人只剩下四人,三名黑衣人加无忧。
三名黑衣人把无忧护在中间。
一名黑衣人道:“老大,一会我们从那个方向冲出去,你不用管我们!赶紧跑。”
谢凌渊、仇久和五良收起武器退回马车旁边。
谢凌渊长剑上的血滴滴答答,他拽起地上黑衣人的衣服擦了擦。
回头问道:“仇久他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老大,一会我们从那个方向冲出去,你不用管我们!赶紧跑。”——仇久。
仇久看谢凌渊擦干手上的长剑。他想有样学样,刚要手中剑擦擦剑身上血。
弯腰的一刹那他想起来了,这是五良的长剑啊!
嘿!
不能帮别人干活!
仇久直起腰,把手中染血的长剑扔给五良。
五良伸手一握,握住剑柄。冷“哼”一声。
从怀中拿出一条帕子,仔细擦拭自己的长剑。
此时只听空中一个声音传来:“太子殿下,你们在这玩呢?咋还不回家啊!”
五良放下剑,拿起长鞭甩了过去。
“啪!”鞭子声划破长空。
仇久急忙喊道:“五良,手下留情。”
“哎呦我艹。”夜莺扑棱扑棱从空中掉落。
“砰!”运气极好掉黑衣人身上了。
“嗯。”还没死透的黑衣人,一声闷哼直接归西了。
夜莺从黑衣人身上爬起来,夹着嗓子道:“呜呜呜…太子殿下有人打小樱。”
他哭哭唧唧,跺着脚。
这嘎杀人呢!夜莺扭扭捏捏的夹上了!!!
五良面无太多表情,抿着唇手握长鞭,那冷冽的眼神好似在说——再夹,就弄死!
夜莺打个寒颤,颤颤巍巍道:“大哥好,奴才是太子妃手下的夜莺。呵呵……”
先自报家门总没错吧?
自报家门很有用。
五良扔下长鞭,拿起自己的佩剑手腕一翻,银光一闪长剑入鞘。
低低“嗯”了一声。
三名黑衣人护着无忧老板慢慢往后退,想趁谢凌渊他们不备逃跑。
只听谢凌渊幽幽出声,“无忧老板,不要迎你们小王爷回北良了?”
无忧脚步一顿,拱手道:“太子殿下隐藏至深,小人在京城许多年,
竟然不知道太子殿下,身怀绝技武艺如此高超,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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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求太子殿下放小人离开。
我们北良王会记住太子殿下的好!”
记好?谢凌渊冲着仇久挑挑眉。
仇久冲着五良挑挑眉。
恐怕这无忧在北良的地位,不低啊!
谢凌渊微微颔首。
他斜着身子靠在车厢上,嘴角勾起眼神中带着自得。
“有本太子在,你们便动不了仇久。”
“如果…”谢凌渊语气一转。“如果你们北良王愿意出三座城池。
本宫愿意亲自奉上我这车夫。”
谢凌渊语气轻蔑,“仇久,你莫要怪本宫。
本宫是大圣的太子,必然要为大圣考虑。三座城市本宫会心动的。”
仇久后退两步,惊恐的瞪大双眼。“太子殿下,当真如此绝情?
北良王杀我外祖父外祖母,于我有些血海深仇。
我回北良必死无疑,你居然拿我换城池?”
夜莺趁着黑暗在袖子里摸索。然后神色一变,嘟囔道:“忘带瓜子了。”
仇久身影一晃,“伤心”的捂住了脸。低声对夜莺说了一句,“一边玩去!”
“太子殿下此话当真?莫不是骗小人的吧?”无忧怀疑道。
谢凌渊讥讽一笑,“有人用三座城池换无忧老板的马夫,无忧老板会换吗?
更何况这个马车还是异国之人。”
无忧怀疑渐消。
一个人换三座城池,别说三城池就是一个城池也合适啊!
“本宫要安县相邻的三座城池。”谢凌渊从袖子里掏出一物,在仇久鼻尖一晃。
仇久捂着胸口应声倒地。
无忧并没有看清谢凌渊手中是何物。
仍旧恍然大悟道:“太子殿下也给身边的人下毒了?
果然天下帝王一般黑。”
谢凌渊面色从容的把手中之物收回袖中,“本宫是君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只要他们没有异心,这便不是毒。”
无忧好看的桃花眼眯起,“太子殿下说的对。
在利益面前,一个马夫算什么?只是可怜他的忠心了。”
谢凌渊嗤笑一声,“本宫是君,你们这帮蝼蚁跟本宫谈利益?谈感情?
配吗?”
“小人以为太子殿下是不同的!”
谢凌渊嗤笑一声,“本宫皇祖父视人命如草芥,拿活人炼丹。
本宫父皇被御史称为屠夫,手中的屠刀都杀卷刃了。
你凭什么认为本宫是不一样的?
一个下人,一条命。
三座城市,数万的百姓和钱财。孰轻孰重?本宫分得清。”
谢凌渊举起手中的长剑,剑指无忧。“无忧老板回去给你们北良王报个信。
这三个小家伙就留下吧!”
二十四金甲让出一条路,仅仅供一人通行的路。
黑衣人们背对着无忧道:“老大你快走。”
无忧垂目,“咱们后会有期。”
“噗嗤!噗嗤!噗嗤!”三刀。一刀一个黑衣人,刀刀致命。
黑衣人栽倒在地,捂着欲流不止的丸子。“老大为什么?”
无忧嘴角是似有似无的笑,眼里的伤感一闪而过。“与其让你们落在他人手里,受尽折磨。
不如我给你们一个痛快。
它日黄泉之下,我再同你们赔罪。”
无忧闭上眼睛,一滴泪滑落。“你们不死,你们的家人都得死!
你们不死,王上不会放过你们的家人。”
一名黑衣人面露恳求道:“求老大照拂下我妹妹。
求你~~
她眼睛不好,没人照顾,她活不下去。
别跟她说我死了,就说我不要她了。”
“你放心。”无忧声音中带着沙哑。
听到无忧的话,黑衣人咬破了藏在牙里的毒囊。
三人身死。
无忧拿起刀在黑衣人身上都补了一刀。
确认无一活口。
“大圣太子殿下,后会有期。”说完,他便消失在黑夜中。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无忧生怕谢凌渊反悔,再要他老命。他脚下生风,不敢停留。
谢凌渊登上马车,挑开帘子道:“睡着了?还要躺到什么时候?”
仇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叹息一声:“老子的新衣裳啊!”刚穿一次的新衣裳啊!
某个丫头,还未看见啊!
仇久真的愁啊!
谢凌渊放下帘子,“那箱子衣裳都给你。”
仇久不情不愿爬起身,“唯有这一身红衣能入眼。”
五良手握缰绳,“驾…”
独留仇久一人,对十来具尸体。
五良一言不发,伸手拽住身旁夜莺的后脖领……一扔!
夜莺落在了仇久身边。
平稳落地的夜莺刚要开骂,一寻思打不过啊!打不过!
看见满地的尸体,夜莺忍了!
怂!
他夹着嗓子道:“仇久哥,小樱来帮你处理尸体啦!”
———
第二日一早。
布政使司门外。
两名带刀护卫手托红木盒,从中拿出一张黄纸。
抚平、郑重其事贴到墙上。
百姓无不瞩目,“要加开恩科了吗?”
“还是要加赋税啦?”
“是不是征兵的啊?”
“选秀,肯定是要选秀嘞!”
老百姓纷纷上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序,奄有四海。自登大宝以来,夙夜忧勤,惟恐有负上天之托、祖宗之业。
今朕深思熟虑,察诸子之中,太子嫡长子,朕之皇孙谢良辰,乃上天传召,金龙转世。
其性纯良,行止端方,有济世安民之德,具经天纬地之才。
朕遵从天命,深以为可继大统。故特册立谢良辰为为皇太孙,以正储位。
望其健康成长,敬天法祖,爱民如子,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钦此。”
诏书贴墙上?
不是官文公告,是诏书!
“哪个小皇孙是金龙转世啊?”
“太子殿下的长子。”
“长子已经出生了吗?”
“还未…”
“哦!金龙好呀!金龙好呀!”
“终于让皇帝钓上来一个小金龙啊!”带刀侍卫一不留神,脱口而出。
“对对对。”百姓。
众人疑惑的看向带刀侍卫。“嗯?”
带刀侍卫脸色一黑,转身就走。“走走…去长安街上贴。”
“敢问官爷,这圣旨要贴多少份啊?”
“城南、城北、城东、城西都贴。八百里加急已经送往各地了。”
绿衣老鸨一个踉跄,险些来个五体投地。
自己善意的谎言,会不会变成理欺君之罪?
老鸨一拍大腿,“哎呦呦!苍天有眼啊!苍天庇佑我大圣啊!”
欺君不欺君的都看君上怎么想,绿衣老鸨打算把故事再润色润色。
“你们不知道啊!那一夜奴家早早睡去了,梦里金光一闪,你们猜怎么招?”
“哎呦!怎么地啦?”旁边的姐妹配合着问。
“怎么了?”
“怎么了?”
绿衫老鸨扯着嗓子道:“金光一闪,眼前出现一位谪仙人,他身穿白色仙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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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落在我们红楼里。
奴家就问他啊!仙人可是来点化奴家的?
吕祖轻轻摇摇头,他说他是来看好友的。”
绿衫老鸨食指放于唇上,“嘘”一声。“你们猜猜,吕祖的好友是哪位神仙?”
人群中有人猜道:“可是那伏虎罗汉?”
“是猪八戒?”
“是蓝采和?”
绿衫老鸨摇摇头,挑眉道:“是一条功德无量的小金龙。吕祖说小金龙要应劫下凡,泽被苍生。”
“投胎到皇家啦?”百姓看着墙上的圣旨问道。
绿衫老鸨扬声道:“各位猜的不错,就是投胎到咱们太子妃腹中了。
吕祖让奴家替他给小金龙送点贺礼。”
“你们猜是什么贺礼?”绿衫老鸨挥舞着帕子问道。
“啥贺礼?”
“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绿衫老鸨仰起头,又问道:“奴家清晨起来你们猜怎么着?”
“哎呦!怎么着了?”
“你快说啊!急死个人啊!”
“奴家清晨起来啊!看见地上放着个红木箱子。奴家招来小丫头一问。
小丫头说,这箱子她也没见过。”
绿衫老鸨眸光一闪,又巧笑道:“奴家想起了吕老祖说的贺礼,就壮着胆子打开了箱子。
各位乡亲父老,你们猜猜箱子是什么?”
“是什么?”
“是珠宝玉器?”
“是古玩字画?”
“总不能是一个白胖的大小子吧?哈哈…”
“哈哈…”
绿衫女子神秘道:“箱子里都是银闪闪的银元宝,一排一排的银元宝。
足足上万两的银元宝!”
百姓发出惊呼声。“上万两的银子啊!
这吕祖怪大方滴哦!”
“是啊!是啊!上万两啊!”
“我们家十来口人,一年累到头也剩十几两银子。”
“仙人能点石成金,吕祖咋不给金子呢?”
绿衫老鸨听见金子两字,不着痕迹的翻个白眼。
心里寻思她要是有金子,早就金盆洗手不干了,拿着金子跑路享福去了。
去江南买个宅子,买上二三十个仆人,当老太太享福去了。
还至于去太子府寻求庇佑?
还至于在这,编故事玩吗?
一万多两银子!是她砸锅卖铁,好不容易凑齐的买命钱。
心都在滴血,谁懂啊?
结果这帮老百姓,还要金子?咋不上天嘞!
粉衫老鸨扭着腰肢道:“吕祖也入奴家的梦了。”
“哎呦?你地上也有银子?”
“你也有红木箱子?”
粉衫老鸨偏偏卖关子,低声道:“我们京城花楼姐妹啊!
都收到了银子,昨日我们已经给皇太孙送去了。”
“她说什么?”外圈的人未听清,大声嚷嚷道。
“她说啥啦?”
“哎?”
———
茶楼里。
说书先生一拍醒木,手里折扇“啪”的一声展开。
“话说…八百年凶兽饕餮,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
以人为食,百姓性命不保,人间生灵涂炭。
此时,一小金龙应运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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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一觉,她就变成小金龙他娘了。
青楼老鸨贿赂她的借口,全京城百姓都信了,还奔走相告。
每日都有人在太子府门前静坐,美其名曰吸一口龙气。
柳老夫人还给她的胎起个名,叫金龙鱼。
她问祖母何为金龙鱼?
柳祖母笑的见牙不见眼,一脸坏笑。
说——鱼跃龙门化金龙,金龙大战饕餮解救苍生功德无量,被上天帝为八部金龙。
八部金龙下凡投胎到太子妃腹中。
柳眠眠感觉她祖母在逗她玩…但是她又没有证据。
金龙鱼?
京城百姓走路都带风,往常邻里碰见都问,“您吃了吗?”
如今邻里碰见都问,“老李大哥,你说咱们金龙鱼皇太孙能不能打败北国统一三国?”
皇胎孙还未出生,就已经被赋予了伟大的目标,脚踹北国拳打良国。
宫门口、府衙门口设立的募捐箱,给金龙军募捐。
金龙军是谁?就是北疆的镇北军。
老李将军也是要钱要军粮,不要脸面啊!
他直接上书一封,请求镇北军改名叫金龙军。
老皇帝大笔一挥,准!
从此……
大圣军?不不!是金龙军的伙食费都靠百姓众筹了。
一文两文不嫌少十两八两不嫌多,募捐箱旁边守着两位风姿绰约的花魁娘子。
只要有男子捐钱,花魁娘子便会娇滴滴的说上一句,“先生大义。”
有女子捐钱花魁娘子便会行万福礼,诚恳的夸一句:“娘子心善人美。”
捐赠与否,都靠自愿。
看花魁也不用去青楼了,价格也平易近人了!
——
沛县。
月朗星稀。
驿站的大门被拍的啪啪作响。“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砰砰砰…
沈老太太披着衣服,从屋里走出来。
嘴上骂骂咧咧:“敲敲敲…催命啊!”
“娘,可是八百里加急?”沈祁听见声音,焦急的推开房门从屋里跑出来。
沈老太太打个哈欠,拔掉门闩拽开门,没好气道:“大半夜的叫魂啊!”
门被打开。
驿卒拍拍身上的红衣,红衣金字,上面写着八百里加急。
“你们是什么人?京城来的八百里加急,没听见吗?”
驿卒皱起眉头,“沛县的驿丞呢?”
“驿丞已经睡了,可是有事?”沈祁行至门前。
沈祁作为沛县的县令本该住在县衙。
可是…沛县有县令,人家还未到任。沈祁作为候补县令只能自己找住处。
沈家一大家子十几口人,便住进了驿站。
驿卒手中的火把往前一凑,待看清沈祁的脸,他只觉眼前一亮。
轻声问道:“大人可是新晋先驿丞?”
驿丞?
沈祁七品的县令做的憋憋屈屈。
这驿卒一句话又给沈祁降两级,成了从九品的驿丞。
这…
沈老太太能干吗?
必然不能啊!
她掐着腰,吐一口浓痰。“呸…睁开你的狗眼睛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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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娘的驿丞。”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县老爷恕罪!敢问县老爷赶往哪里上任啊!”小驿卒赶忙道歉。
沈老太太一把抢过驿卒手上的竹筒,“哼!知道怕了吧?
我儿子是当朝状元,是当朝八王爷的乘龙快婿,是沛县的县老爷。
是当朝县主的夫君,是文王殿下的至交好友,不是驿丞。”
沈老太太急吼吼的把竹筒递给了沈祁。
“老三你快看看,可是你岳父叫咱们回京了?”
沈老太太眼冒绿光,“老三,快看看!
咱们收拾收拾回京吧!这破地方,你娘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沈老太太在老家,细算下来也没吃什么苦。
沈老太太会生啊!一连生三个儿子。
老大老二会身体壮实会种田,老三从小会读书,童生秀才都是一把考过。
沈老太太在村里都横着走,说一不二的主,村里的里正都怕她。
还有老赵家人时不时的贴补。
沈老太太的日子过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余的很多!
那小日子过的是美滋滋啊!
自从来了沛县。
沈老太太的日子是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啊!
这驿站里屁都没有啊!
满沛县一个会来事的人,都没有!没有一人给沈祁送礼!
从吃到喝,居然都要花银子自己购买!
这驿站中只有几匹马,不能吃不杀还得天天喂马。
县太爷的娘在驿站喂马,说出去都笑掉大牙!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候补县太爷的娘,喂马!
当朝县主的婆母,喂马!
“老三啊!是不是你岳父送来的百八里加急?”沈老太太眼冒绿光。
沈祁咽下口中的苦涩,想告诉他娘…
八王爷不是谢娇的亲爹,八王妃也不是谢娇的亲娘。
他两辈子加起来,才知道谢娇的娘叫葛春花,谢娇的爹是北国人。
还有…八百里加急不是一个王爷能发的。
沈祁牛逼哄哄的头衔,把小驿卒吓一跳。
他讨好道:“老夫人,这八百里加急是皇帝陛下的诏书,封皇太孙的诏书!”
“封皇太孙的诏书?哈哈……”
沈祁仰天长笑。“哈哈……”
笑着笑着一滴眼泪划过脸颊。
心里想到———柳眠眠啊!柳眠眠!你真是活该!活该你嫁给一个天阉的废物。
到头来,没有自己的子嗣,还要过继别人孩子!真是可怜至极。
“哈哈哈……”
沈祁仰天大笑。
“老三,你怎么啦?你别吓唬娘啊!大晚上招到脏东西啦!”“啪…”沈老太太一巴掌抡到沈祁脸上。
“老三,你醒醒!”
沈祁捂着脸,眼里仍是满满的自得。
“娘啊!有些人离开儿子之后,什么都不是!哈哈…”
小驿卒惊呆了,怀疑自己碰见男鬼打墙。
这半夜哈哈哈笑是鬼吧?
他用力掐向自己的大腿,“艹沓酿的好疼啊!”
不是鬼打墙,不是鬼打墙。小驿卒看着青衣男子旋转…转圈圈。
满院子的转圈圈。
他想提醒这位县太爷,这是诏书是公文不是一万两银子。
咋就能乐呵成这样呢?
人…多少有点大病吧?
长的这么好看,说疯就疯啊?不给人喘息的时间,随时随地发疯?
难怪状元之身,当县令了!要知道县令一般是三甲同进士出身。
还没听过说状元当县令的呢?
原来是疯子?
小驿卒想脚底抹油油,赶紧跑!
但是他的马跑不动了,趴窝了!得进驿站换马…
他想跑跑不了,只能继续看状元发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皇太孙可是文王的长子——谢池?
还是谢凌西的幼子?”沈祁满脸笑意问道。
自说自话,自问自答。
“不管是谁?于本官都有利。”
小驿卒抠抠耳朵,怀疑自己饿的头晕眼花,以至于耳朵失聪了。
他从身后的包袱里掏出一个凉馒头,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许久以后,沈祁笑够了。
他伸手打开竹筒,拿出里面的诏书。
驿卒伸出手,手上握着半个馒头。“哎?你…”你怎么能随意拆公文呢?
后来一寻思他不能惹疯子县令,容易小命不保。
拆就拆开吧!
沈祁就着火光和驿站门口的灯笼,看清了诏书的内容。
[今朕深思熟虑,察诸子之中,太子嫡长子,朕之皇孙谢良辰,乃上天传召,金龙转世。]
“谢良辰?哈哈哈…”祁沈又哈哈大笑,“柳眠眠,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哈哈哈,她对我旧情难忘。”
“啪…啪!”沈老太太抡起胳膊又抽了沈祁两巴掌。
嘴里嘀嘀咕咕,“哪里来的小鬼,快从我儿子身上下来。
太上老君急急如意令。”
沈祁的笑声,把驿站里的沈家人都吵吵醒了。
沈祁大哥坐起身子,摸黑找自己的衣裳。
李招娣翻个身,没好气的问道:“干啥去?赶紧睡的你觉。”
李老大身形一顿,低声道:“我去院里看看!”
“看什么看!你明天不用上工啊?你不上工,你儿子喝西北风吗?”李招娣没好气。
沈老大又重新躺了下去。“上工,去上工。”
沈老大找了一份搬搬抬抬的活计,给酒楼搬东西跑堂,一个月能赚一吊钱。
这活计得休息好,休息不好爱出错,上错菜要自己赔钱。
沈老大躺在木板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低声道:“婆娘,你说老三是不是能回京做京官了?
一定是!你听他笑的多开心。”
李招娣吧唧吧唧嘴,翻个白眼。“我的美梦啊!都被他吵醒了。”
“你做啥美梦了?是不是梦见沈诏上学堂,考状元做大官了?”
李招娣回想着梦里的内容,双眼迷离。“梦见啊!我穿着绫罗绸缎,头上带着金光闪闪的金钗。
我那小脸啊!白净又透亮别提多好看了。
我身后跟着四个丫鬟,一堆婆子,你猜她们叫我啥?”
沈老大沾枕头就爱犯困,他此刻迷迷糊糊道:“叫你啥啊?”
“叫我大夫人,她们叫我大夫人!”
“呼呼…”沈老大一刹那入睡。毫无失眠的困扰。
李招娣却睡不着了!
梦太美想接上,可惜沈祁笑的太大声。
一边喊“忘不了”,一边笑。
驿站门口。
沈老太太撸起袖子,呸呸两声…
要开始手动驱魔!
她又转头问小驿卒,“你是童子不?”
小驿卒摇摇头,咽下口中的唾沫。“老太太你看不起谁呢?小人儿子都三岁了。”
沈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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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沈祁停下笑,擦擦眼角的眼泪。
转头对小驿卒道:“这皇太孙是谁的孩子?”
小驿卒呆愣了,诏书写的清清楚楚的!皇太子嫡长子谢良辰!
小驿卒想问:看不懂吗?
大圣字这么难吗?
状元咋考上的?靠发疯考上的吗?
小驿卒垂目回道:“回大人,是太子殿下的嫡长子。”
沈祁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本宫是问…太子过继的谁的孩子?”
自己的啊!
小驿卒确定了,这位状元不但看不懂大圣字,还听不懂人话!
小驿卒又道:“回大人的话,皇太孙是太子妃娘娘腹中的孩子。”
“什么?不可能。”沈祁反驳。
小驿卒指着诏书。“金龙转世成小皇太孙,皇太孙还未出生呢!
京城都传开了。
沛县离京城远,中途又遇见暴雨。驿卒跑的慢了一点。”
“谁怀的孩子?”沈祁拽着驿卒的衣服领子。
好像要吃人!
小驿卒吓一跳,没寻思当驿卒还有生命危险了!
容易碰见疯子?
颤颤巍巍,“当然是太子妃娘娘怀的孩子。”
太子妃的孩子?谢良辰…
沈眠眠的孩子?谢良辰…
“噗…”半口鲜血吐出。
黑夜中,驿站的门口灯笼无风自动。
沈祁俊美的脸苍白又诡异,嘴唇阴红嘴角带血。
小驿卒“嗷……”一声,跳上马。
马累了,不想走。
小驿卒马起马鞭,“啪!”一声猛抽马屁股。
“嗷…”“嗷…”一人一马在黑夜中狂奔而去。
沈祁双目赤红,“贱人!都是贱人!
难怪,难怪谢凌渊要立他为太子?原来如此。
难怪谢凌渊要给他赐名良辰…贱人!都是贱人!”
沈祁自觉发现了真相。
黑暗的人看谁都带着黑。
沈祁此时,只觉他绿云罩顶。
双目赤红的他,突然拉住沈老太太的手。“娘,我要他们都死。
我要谢凌渊死,要柳眠眠死。”
沈老太太再虎逼也知道,当朝太子叫谢凌渊,当朝太子妃叫柳眠眠。
自己儿子又不是玉皇大帝,又不是阎王判官。
血嘴一叭叭,就让当朝太子死?让太子妃死?
沈老太太的心拔凉拔凉的呀!看着沈祁的脸,她只觉陌生。
啥时候?
啥时候被小鬼附身的呢?
是上京赶考的时候?
沈老太太头皮发麻,颤颤巍巍的问:“老三啊!咱们家东头王寡妇姓啥?”
王寡妇爱美色,天天在沈家门口晃悠,就为看一眼沈祁。
“那个贱货,姓池!”
沈老太太脸如金纸。
她心里发颤,腿上发抖。这是一个道行高深的老鬼啊!沈家原来的事,他都知道!
沈老太太头皮发麻,舌头发直。“儿…儿…儿…儿呀!天黑啦!早些睡吧!”
沈祁没注意他娘的异常,低头看着手中的诏书似笑非笑。“娘,我要让他们都死!
通通都死。”
“死…死…都抖抖抖…都死。”沈老太太牙齿发颤。
沈老太太在院子里发颤,李招娣躺被窝里发颤。
抖抖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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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招娣脚丫子被冷汗浸润,手脚冰凉,如坠冰窟。
“弄死他们?通通都死?”
弄死谁?当朝太子和太子妃吗?沈祁怎么敢说出口的呀!
这大逆不道的事,在心里寻思啊!他怎么敢喊出来的?
李招娣恨不能把鞋底子塞沈祁嘴里。
可是她不敢,她婆母沈老太太在外头呢!
李招娣有些庆幸,这驿站里只住了他们一家。
庆幸这驿站附近都没有人家。
如若不然?
这大逆不道满口胡咧咧的话,让外人听见?他们沈家今晚就可以死了。
通通都得死。
隔壁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李招娣知道老二两口子也醒了。
就是醒了能怎么样?还不是要装作没听见!!
沈家明面上是沈父当家做主,实际上事事都听沈祁的。
沈祁从小就长的好,像天上的仙童,还会读书。一家人都指着他光宗耀祖,改变门楣。
大家都哄着他,供着他。
原来的沈祁嘴甜会哄人,还会抄书补贴家用!大家也愿意哄着他,供着他。
如今的沈祁…
哎!
李招娣叹口气,把冰凉的脚伸进了沈老大的被窝。
“娘嘞!”沈老大被冰的一激灵。“孩他娘你做啥?天亮了?”
李招娣也顾不得沈老大嘴臭,一把捂住他的嘴。“别嚷嚷。”
沈老大点点头。
“我问你?沈祁是不是你亲弟弟?”
李招娣没头没尾的话,让沈老大一愣儿,他呜呜的点点头。
李招娣松开她的手,“这老三是你娘生的不?”
“看你这话说的?不是我娘生的还是你生的?我亲自去请的稳婆,还有假吗?
再说!村里谁家会扔儿子啊?”
李招娣压低声音道:“沈祁长的太好了,跟你们兄弟都不像。”
“胡说!老三跟沈诏长的多像啊!他们都随我祖母。”
“是吗?”李招娣不信。
“俺爹说的还能有假啊!你快睡吧,一会天亮了还得起来做早饭。”沈老大翻个身,呼噜声渐起。
“哎!若是赵绵绵在就好了,还能给我搭把手,帮我做早饭。”
只听“砰”的一声后,院子里彻底没了动静。
李招娣吓得“扑棱”一声坐起来,推着沈老大道:“当家的你快起来看看,是不是娘把老三打了?
还是老三把娘打死了!”
李招娣不敢出去。
她被沈祁的话吓得要死,腿软脚凉小腿肚子都转筋,根本不敢出去。
又想知道发生啥事了,就撺掇着沈老大出去看看。
沈老大不情不愿坐起身,趿拉上鞋。“俺刚刚要出去看看,你不让?
现在又让俺出去,败家婆娘事真多。”
沈老大伸出双手往前摸索着。“砰…”一声,他脚踢桌角。
“嘶…这破桌子,明个我就把它拉市场卖了。”
明日就卖了它?
李招娣翻个白眼,“你弟弟要弄死太子太子妃,你要卖驿站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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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沈老大震惊之下,整个人扑在桌子上。
“嘶…”沈老大疼的一抽,困意都撞没了!
“当家的,你咋不点油灯?”
“点油灯?灯油、灯芯不花银子?”
李招娣眼珠子一转,“当家的咱们分家回村吧?”
“不当你的大夫人了?”
李招娣倒是想当大夫人,老想当了,只是她更惜命啊!
怕就怕有命想,没命享。
“当家的,老三好像撞邪了。他满院子胡咧咧要杀太子和太子妃。
这是能说的吗?
这话被人听见,别说他是状元,就是大将军也得被抓住杀头。”
沈老大支楞着耳朵往外听,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孩子他娘,你是不是听错了?老三是状元啊!咋会犯这混呢!”
“俺可没听错啊!不信你去隔壁问问老二他两口子?”李招娣指着门口道:“不信?你去院子里问问娘。”
沈老大不再说话。
许久。
李招娣在黑暗中招招手,“当家的,你还记得尚书府的小姐不?”
这间屋子朝向不好,屋里迎不进月光,太黑!
但是这么黑的屋,都不妨碍沈老大眼前一亮。
想起柳家小姐的嫁妆,他眼前一亮!堆叠成箱的精贵物件啊!
一件稀罕物件就能让他们衣食无忧。
沈老大咽咽口水。“哎!说句大不敬的话,要是老三娶的是太子妃就好了。”
李招娣“呸!”一声,“你还真敢想!你以为你家老三是观音座下的金童啊?”
李招娣想到芳芝死前,手中握着的半颗蜜饯。
又“呸”一声:“你家老三是披着人皮的狼,烂泥巴捏的金童像。
一肚子坏水。
柳小姐嫁给太子是太子妃,嫁给老三是个啥?候补县令夫人啊?”
李招娣越说声越大。
沈老大急忙捂住李招娣的嘴。“你咋这么说老三?别让娘听见。”
咋这么说?
想分道扬镳呗!李招娣怕被沈祁拖累死。
咒骂县太爷都得被抓官府里吃板子!
咒骂当朝太子呢?
李招娣想问啊!这沈老三是吃熊心豹子胆了吗?
一张嘴就弄死太子,他是有勾魂幡还是有生死簿啊?
世人都说有奶便是娘,李招娣觉得沈祁没有奶,有毒啊!
她来京城是来享福做夫人的,不是来做老妈子的。
她想有丫鬟婆子伺候,不想被当成丫鬟婆子。
“当家的,我要分家回老家!”李招娣咬咬牙。“要是娘不同意,我就去官府告发沈老三。
告他辱骂当朝皇太子、皇太孙,还要弄死太子妃。”
“你可不许瞎说啊!”沈老大又急忙去捂李招娣的嘴。
李招娣一扭头,没捂着!嘿!
“李招娣,老三是俺兄弟你敢告发他,俺就休了你。”沈老大跺脚。
李招娣在黑暗中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她就看着沈老大装。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她害怕了!她就不信沈老大不怕?
想弄死皇太子啊!那是灭族的大罪啊!
李招娣猜测——沈老大的腿都得吓嘚瑟了!
知子莫若母,知夫莫若妻。让李招娣猜对了,沈老大的腿抖的都不利索了。
李招娣假惺惺的劝道:“你当他兄弟,他拿你当兄弟了吗?
你看哪个状元的哥哥去人跑堂、搬货的?
你见过…”
“孩子他娘,你说得对!”沈老大借坡下驴。
“……”李招娣没说完的话,卡嗓子眼里了。
她翻身上床,“睡吧!明天跟爹娘谈谈分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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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生死隔阴阳,至此不分贫与贵。”沈祁一身青山布衣头戴翠竹木簪,抬眸看着晨曦之光。
喃喃自语道:“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往日是我大意了,日后不会了。
天下几分。
谁胜谁负、谁输谁赢都还未有定数,谢凌渊柳眠眠咱们走着瞧。”
他嘴角含笑,闲庭信步走到大门前,缓缓打开了驿站的大门。背着手,慢慢悠悠走了出去。
李招娣悄咪咪打开房门,隔壁的房门恰好也开了。
钱果儿手里提着一双破旧的绣花鞋,从门里悄咪咪出来。
妯娌两人看见对方,齐齐“嘘”了一声。
两人又一同指指柴房,又齐齐点头。
两个人唇枪舌剑、勾心斗角互相看不上十多年了,今天心有灵犀,不点就通了!
两个人四个黑眼圈,四条钻筋的腿肚子。
李招娣关上了柴房的门。“老二啊!你听见了吧?”
钱果儿点点头,压低声音道:“叫太子和太子妃的名讳,他真是不要命了。”
李招娣眸光一闪,“那算啥啊!老三还说太子和太子妃是贱人!”
“扑通!”钱果儿腿一软,跪了。
李招娣蹲在钱果儿身边又低声道:“老三还说要弄死太子和太子妃。”
钱果儿眼前一晕,差点没给李招娣磕一个。
“弄死太子和太子妃?也不怕风大闪到舌头。”
“供他考状元,是供出一个祸害啊!”钱果儿咬着后槽牙。
“戏文上说习得一身好本领,卖于帝王家。沈祁是要干翻帝王家啊?”
钱果儿的泪水在黑眼圈里打转。
她嘴一快脱口而出,“大嫂,我只想不劳而获享清福,不想死啊!”
李招娣一拍大腿,呜咽出声:“谁不是呢!
不瞒弟妹啊!从沈祁考上童生那天起,我就天天盼日日盼,盼他中状元娶贵女。
带我吃香的喝辣的,有享不尽的山珍海味。
奴仆成群,伺候我啊!”
“嫂子,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钱果儿拉住李招娣的手。
两人的手越握越紧,颇有一种冰释前嫌,惺惺相惜之感。
“砰砰砰…”柴房的门被敲响。
李招娣心惊胆颤的打开门。
看见脸色不悦的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眼上呼着刺目糊,刺目糊还挺黄!还长个大针眼。火上的挺大的,嘴角都起皮了。
李招娣一缩脖子,“娘?我这就去做早饭。”
别惹沈老太太了,沈老太太不是省油的灯,特别的费油。
“等等!”沈老太太一手拿一个尿壶。两个尿壶一起递给李招娣。
“放老三的粥里。”
“娘,这带点黄的是啥啊?”李招娣明知故问。
“是你儿子的童子尿。天热爱出火,别让沈诏乱跑了。”
“那这罐里是啥啊?血啊?”
“黑狗血。”难为沈老太太在附近抓一晚上野狗。
天都亮了,才抓到一只小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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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老胳膊老腿的又不敢抓大狗。
“这放哪啊?咋放啊?”李招娣假装犯难。
“童子尿放鸡蛋羹里,黑狗血放红豆粥里。”沈老太太没好气道。“蠢货,这还用我教你吗?”
李招娣想骂娘,鸡蛋羹?红豆粥?“娘,三叔的嘴真是越来越精贵了!
还得天天吃精米,吃蛋羹?黄鼠狼托生的啊!吃这么好?”
这些话…李招娣平日里可不敢说啊!
今天,她嘴欠只为试探!试探沈老太太对沈祁的态度。
“闭嘴!”沈老太太举起的手,又放下了。
沈老太太一寻思——三儿子中邪了,养老送终还得靠老大两口子。
不能打,不能打。
“给我大孙子也蒸一碗鸡蛋羹。”沈老太太硬生生挤出一个笑。
李招娣挑眉看向钱果儿,两人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
早饭时,沈祁回来了!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碗鸡蛋羹,还有一碗红豆粥。
沈家其他人面前,摆放的都是陈米粥。一碗陈米粥配上一张杂粮饼,还有一盆萝卜条。
这伙食…对于老百姓来说,已经相当可以了。
对于重活一世的沈祁来说,简直……
他端起鸡蛋羹,拿起羹匙挖了一勺子,缓缓放入嘴中。
入口的瞬间,怪异的口感让沈祁蹙眉。
“老三,好吃吗?”沈老太太小心的观察着沈祁一举一动。
想看看童子尿会不会让老三身上的鬼怪,原形毕露!
沈老太太眼神炙热啊!
比看见金银珠宝都炙热,如果她的眼神能烤鬼,鬼都化成灰了。
这眼神把沈祁吓一跳,故而问道:“娘,昨日儿子吓到你了?”
不止昨日啊!
今天大家更害怕啊!
沈老太太怕鬼,沈家众人怕掉脑袋。
几个孩子睡的死,他们啥也没听见!
他们不知者不惧,不害怕鬼也不害怕掉脑袋,害怕穷!
沈老太太额头上冷汗滑落,讪讪道:“呵呵!没有…没吓到娘!
娘知道你在帮文王做事,跟那两个人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快吃快吃吧!这鸡蛋羹好吃吗?”
沈老太太迫切的想看见,沈祁头冒白烟…
在沈祁身上的恶鬼,被童子尿烫的七窍升天!
沈祁摇头,想说不好吃!没放精盐、没放香油、没放瑶柱。
可是看见沈老太太炙热的眼神,沈祁握着羹匙的手一紧,改口道:“好吃。”
好吃?你咋还不死呢?
沈老太太欲哭无泪啊!
她眼睁睁看着半碗鸡蛋羹,被沈祁炫进肚子。
“老三你喝点红豆粥,你嫂子熬一早晨了。”
“对对对…”李招娣忙点头。
沈祁在众人的期盼下,端起红豆粥,入口便吐了出来。“噗!怎么是腥的?”
李招娣早有应对。
她举起手,手上包着一块碎布。
“都怪嫂子笨手笨脚的,割破了手。
可能清洗红豆的时候,血水流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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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费粮食不要紧,浪费童子尿是大罪。
指望着童子尿驱魔呢!
沈老太太的眼神不只是炙热,是冒火!
沈祁看着面前的红豆粥,不为所动。
不是他不愿喝,是真的难以下咽,又腥又甜又红豆。
李招娣为了掩盖狗血味,还忍痛往红豆粥里加了红糖。
那红糖还是钱果儿出的,用来下奶的红糖啊!
钱果儿不着痕迹的踢了李招娣一脚。
“大嫂都怪你,这红豆是爹好不容易买的。是留着给老三补血的,你熬粥的时候,怎么不小心点。”
“都怪嫂子笨手笨脚的,三弟…”李招娣假装抹着眼泪。
“老三啊!对付喝了吧!再喝一口,你大嫂辛苦熬的。”沈老太太都要急冒烟了。
在沈老太太期待的目光中。
沈祁端起粥,忍着恶心喝了一口,艰难的咽下口中的粥,便再也不想喝了。
他把粥放在桌子上,“我吃饱了,爹娘你们慢慢用膳吧!”
沈老太太哪里有吃饭的心情,她都不敢错开眼,就那么“慈爱”的盯着沈祁。
沈祁在她“有爱”的注视下,咋滴没咋地!
火热的日头,火热的天。
沈老太太的心拔凉拔凉的。好像怀里揣着一颗冻白菜,一边凉一边颤抖。
沈老太太起身,“砰”一声关上了房门。“老三啊!你跟娘说说话!”
“说什么?呕…”沈祁拍拍胸口,目光看向李招娣,示意李招娣给他倒杯茶水。
李招娣腾的站起身,“老三啊!大嫂给你倒水去。”
李招娣冲进厨房,很快便端着一碗水出来了。
沈祁接过碗,猛灌一大口。“噗……”又一口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他脸上带着愠怒。
“是水缸里的水啊?”李招娣眼神躲闪。
“这水一股尿味!大嫂你自己闻闻。”沈祁瞪着眼睛,把手中的碗往前一递。
就是尿,能没味吗?
沈诏新鲜的热乎的童子尿。
钱果儿撸起袖子,“肯定是沈诏干的,大嫂你的好好管教管教他了。”
钱果儿疯狂的眨眨眼睛。
这放平时,李招娣高低刺钱果儿一句——你眼睛抽筋了?
可是今日,李招娣不但不想讽刺钱果儿,还挺感动。
平日里吵吵闹闹的妯娌俩。
今日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默契十足,只为让沈祁喝尿。
李招娣感激的一笑,“对对!肯定是沈诏干的,这小兔崽子又欠收拾了。”
沈祁——昨日才吃兔子屎,今日喝童子尿!
他脸色不虞,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大嫂,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
李招娣看向钱果儿,钱果儿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将分家进行到底。
必须分道扬镳不能跟沈祁一起作死。
比起荣华富贵还是命更重要。
她俩是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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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招娣和钱果儿虽然不识字,但是不傻!
李招娣下定决心,决定闹分家。
“老三啊!我是你亲嫂子都说长嫂如母。
我是你的长辈,每日伺候你吃喝还伺候错了吗?伺候出孽了吗?”
李招娣“哎呀”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不活了,沈家容不下我了!
当家的,你说句话啊!”
沈老大“啪”一声放下筷子,“老三跟你嫂子道歉。”
“哼!”沈祁嘴边升起一抹冷笑。“大嫂、二嫂和娘到底想怎么样?”
一声娘好像踩到了沈老太太的尾巴,她一蹦三尺高。
“你这妖物莫要叫我娘,我警告你快从我儿身上下来。”
沈老太太往后跳一步,“急急如立令,太上老君来显灵。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显显灵。
快快收了这个妖物。”
妖物?
沈祁回想起昨夜,沈老太太打他的那几下,只觉得气血翻涌。
“娘你在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
沈老太太呸一声。“别同我说没用的!快从我儿子身上下来!你个妖物。
我儿子不会大逆不道满口生生死死。
张口闭口要…”沈老太太压低声音,咬牙切齿。“要太子和太子妃死!”
“我儿子是忠君爱国的状元。
他从小就说,要好好读书做明事理辩忠奸的好官。”
明事理辩忠奸?沈祁眼神幽暗,“娘,从小到大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我怎么会在家里说?
我自己都不信的话,我怎么会说。
这个朝廷就是黑暗的,我为什么还要明事理,帮他辩忠奸?
你不是从小就跟儿子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句话沈老太太曾经对沈祁说过的。
当时的沈祁满脸失望并且告诫她,不可再说!
知子莫若母。
沈老太太知道她儿子心思藏的深,有些话他心里有数,但是绝不会说出来!
绝不像面前的这只鬼,什么都往外说!
沈老太太不知道。
面前的沈祁早不是原来的沈祁,又是沈祁。
富贵养人,钱财让人狂妄。
柳家的钱财,早已经把沈祁养的不是曾经的沈祁了。
捧杀!
上一世几十年的富贵,就是一把温柔的杀人刀。
把曾经那个因为自卑,不得不谦逊的沈祁杀死了。
留下的沈祁——
是那个在朝堂上说一不二,已经习惯了众官员的吹捧的沈祁。
他不必掩饰自己的喜好,不必曲意逢迎他人。
他习惯了锦衣玉食,习惯了金口玉言,习惯了大权独揽。
上一世沈首辅说一句淮北的橘子甜,那淮北的枳便是甜橘子。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甜味却不同。
可沈祁的话犹如圣旨,他说谁是橘,谁就是橘!
权利让人盲目追捧他,别管追捧他的人真心与否,总之他们不会否定他!
忠言逆耳利于行,他却不想听,例如柳氏的话。
几十年的高位,他把今世的自己捧杀了。
可今世……再无人捧他!
沈祁心中有悔,他不应自持重活一世而沾沾自喜。
他应该谨言慎行,一步步谋划重新登上高位,再言其它。
为何…上天让柳氏也重生了?
沈祁咽下满嘴苦涩,一撩袍子跪了下去。
“娘,昨夜是儿子孟浪了,请娘、请爹、请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原谅!”
原谅?李招娣和钱果儿面面相觑。
拿什么原谅?拿命吗?
她俩不想原谅,她俩只想跑路啊!
给他生儿育女的芳芝,死不瞑目!
资助他科考的赵绵绵,不知所踪!
他还想谋反!!!
李招娣心里只有一句话,这披着人皮的夜叉,谁敢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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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招娣和钱果儿只想共富贵,不想共皇权——黄泉!
皇权这么吓人的梦,她们小老百姓不敢做啊!
说句不好听的,这年头做梦当公主说梦话都是大逆不道,要杀头的大罪。
何况杀太子和太妃呢?疯子都不敢这么疯。
“爹、娘咱们分家吧!”沈老大举杯,一饮而尽。
他今天没去上工,就为分家跑路。
沈老大害怕啊!都说酒壮怂人胆。一碗稀粥一口酒,沈老大和沈老二依旧害怕。
还是怂。
酒是真酒,胆子是怂。
他俩那小胆子,抠出来泡酒都不够。
“你们要分家?”沈祁苦笑一声,“咱们是亲兄弟!”
上一世沈家一直生活在一起,哪怕后来娶媳妇嫁女儿。沈家人也一直住在沈府。
沈祁一个恍惚。“大哥、二哥我告诉你们,你们离开我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总比死了强!
沈老大就想撒开膀子跑回老家,避难避开沈祁!
沈老二面露纠结,搓着手。“那个老三啊!你是说真的,还是闹着玩瞎说的。”
沈祁起身关上门。
回头望着沈家人他的亲人们,眼里的情绪让人看不懂。“爹娘,大哥二哥我是沈祁,上一世的沈祁。”
啥叫上一世的沈祁?
沈祁把自己重生之事,掐头去尾叙述了一遍。
长话短说,短话长说。说了近半个时辰。
长话是他跟柳氏的婚后生活,那些生活在他眼里带着屈辱,便长话短说。
短话长说是沈家众人的富贵生活。沈诏中举、沈伊人嫁进世家大族。
李招娣和钱果儿成为京中贵妇,有穿不完的衣衫用不尽的首饰。
这些人依附他而活,还活的肆意潇洒,便短话长说!
“……”沈家众人。
画面太美,他们不敢信!
“老三,你说你前世娶了柳家嫡女?当今太子妃?”李招娣掐自己一把。“果然不疼,我在做梦。”
沈老大忍住疼,没吱声!
“你说天香楼也是咱们家的?”
“你说沈伊人嫁给谁了?”沈伊人是谁?
“沈诏中举了?是状元还是探花?”
“老三儿,你说我被封为诰命夫人了?”
诰命夫人?高明夫人。
沈老太太打个寒颤,问道:“那芳芝呢?你上辈子纳他为妾了?”
沈祁抿了抿唇,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愤怒。“柳家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许纳妾!
不许有二色。”
李招娣惊讶道:“你没纳芳芝?”那芳芝死的挺冤枉的。
芳芝?
提起这个名字,沈祁眼中的怨毒不加掩饰。“我会为芳芝讨回公道的。”
“你要自杀啊?芳芝不是被你毒死的吗?”李招娣脱口而出。
钱果儿想说——驿站里有老鼠药,我去给你拿。
“你们不信我?”沈祁蹙眉问道。
谁敢不信,会编故事的厉鬼?
沈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太太赶忙道:“信!信!我信!儿啊!娘真的是诰命夫人啊!几品啊?”
“是二品诰命夫人,我扶持新皇登基为帝,新皇嘉许母亲为二品淑媛夫人。”
“哦哦!哦!哦!”沈老太太胡乱点头。
钱果儿眸光一闪,“小叔啊!咱们中午买些酒菜,好好喝一杯!
你再同嫂子好好说说呗!嫂子身上有诰命吗?”
李招娣刚要开口,钱果儿踢一脚李招娣的脚。
轻咳一声道:“大嫂,沈诏以后有出息啊!
你可别让他疯玩了,一会儿你把他叫回来,让他同小叔念书吧!
考取功名是正事,不要耽误了沈诏。”钱果儿眨三下眼。
“哎哎!好!”李招娣咽下口中的话。
钱果儿站起身,“爹娘我和大嫂去找几个孩子,顺便买点肉回来。
咱们好好吃一顿,再说说以后该如何配合小叔。”钱果儿眨眼睛。
沈老太太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十来个铜板,一咬牙都给了钱果儿。“多割点肉回来。”
十来个铜板能割多少肉啊?钱果儿却破天荒的,没嫌弃钱少。
她挽着李招娣的胳膊,出了驿站的大门。
“沈进士的娘?”
“沈伊人的娘?”
两人同时出声,相视讽刺一笑。
“大嫂你说老三是不是疯了?我看他是想娶贵女,想疯了!”
“谁说不是!我看他是真疯了。”李招娣一低头,眼泪哗哗流。
止不住,止不住的眼泪!
不是哭沈祁,是哭她这么多年在沈祁身上花的银子。
沈家没分家,兄弟三人,两个种地供沈祁一人读书。
直到沈祁中了秀才,被赵权赵绵绵他爹看上,定下了赵绵绵同沈祁的婚约。
沈家才不用,再给沈祁出束脩银子。
但是…
平日里沈祁的吃喝花费,还是要沈家出的。
沈祁偶尔抄书补贴家用,银子也是给了沈老太太。
李招娣和钱果儿一个铜板没见到。
她俩罪是没少遭,福是没享到。
沈祁一心只读圣贤书,沈家老大、老二被迫当牛又做马!
“大嫂,老三是中邪了吧?你记不记得王家村的小秀才?”
在疯和中邪之间,沈家人更愿意相信中邪!
小秀才?
王家村四岁的痴儿不言不语、天生痴傻被他爹娘扔了,听说掉河里淹死了。
几日后,痴儿突然自己找回来了!
不但找回来了!
他还会说话了,出口成章还会吟诗作赋。
“都说他是神童转世,开智了。”
钱果儿压低声音道:“呸!他是碰见水鬼了!被河里淹死的秀才上身了。
都被官府抓去了,要烧死呢!我姑姑嫁到了王家村,她亲眼所见的。
嫂子,你说沈祁身上的鬼是啥鬼?”
是啥鬼?是不怕童子尿和黑狗血的鬼啊!
艳阳高照,李招娣硬生生出一身冷汗。
从里到外透心凉。
李招娣嘴唇漂白,面如金纸。“那…那…咋整?咱们请个道长吧?
驱魔…驱…魔!驱鬼!”
钱果儿掂量掂量手里的十来个铜板,这钱别说驱鬼了,驱人都没人来!
“嫂子,咱们回村里吧?村里有钟馗庙,应该能辟邪。”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十几文钱能买啥?能买五个肉包子或一包便宜的蒙汗药。
李招娣和钱果儿心有灵犀,急需一包蒙汗药。
蒙汗药是用曼陀罗花做的。
野生曼陀罗漫山遍野的都是,上山砍柴打猪草的人,总会顺手摘一些去卖。
一来二去。
蒙汗药价格也不高了,便宜的要命!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良药。
李招娣和钱果儿很需要。
她俩买了一小包蒙汗药,能药倒两三个人。
买完药还剩三文钱,两人犯难了。
有药无酒,有酒无菜都不行,缺一不可!
蒙汗药是白色粉面,磨的还不太细腻。
这玩意放水里水会变白,放酒里酒就会变白,傻子都能看出来!
放水里放酒里都不行,得放菜里。
妯娌两人苦着两张堪比苦瓜的脸,愁眉不展!她们都不想掏私房钱买菜。
二一添作五,弄死沈祁?她俩也都不敢。
于公…杀人要偿命的,沈祁还是替补县令是官员。
于私…沈祁是她俩看着长大的,还是有感情的。
两人一合计,先跑吧!
整点蒙汗药把公婆都撂倒,让他们一家三口?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口、过去吧!
公婆加沈祁和县主家九口!
李招娣眼珠子一转,“老二家的,咱俩家回村之后呢?
爹娘的那间大屋归谁?还有老三的那间屋子怎么办?”
钱果儿亲热的挽住李招娣的手,“大嫂你家孩子多,爹娘的屋子大归你,老三的屋子归我们二房。”
“你愿意?”
“大嫂,这房子多一点少一点的,大一点小一点的都不打紧,保命最重要。”
“真的?你会这么好心?”
“大嫂,咱们是一根绳的蚂蚱,你不信我?”
李招娣不信钱果儿,这些年两人在同一屋檐下住着,没少斗法。
钱果儿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老三肯定不会回老家,老三的屋子就是她的。
她公婆嘛?就不一定了。
要公婆的屋里,容易吃不了兜着走人财两空!
钱果儿不傻。
她刚要说话一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
是谢娇!
钱果儿眸光一闪,眼里是满满的算计。
一个侧身,她挡住了李招娣的视线。从身上摸出二十来个铜板,塞在李招娣手里。
“大嫂,你去买几个包子,去城西那家买。
他家肉馅包子五文钱两个,比别人家便宜一文钱。”
钱铁公鸡拔自己的毛?李招娣怀疑自己在做梦。
妯娌两人十多年,钱果儿第一次给她钱。
李招娣脚底抹油。
她生怕钱果儿反悔,把铜板要回去,急匆匆转身就走。
钱果儿看着谢娇和“八条”的背影,快走两步追了上去。
谢娇被“八条”们簇拥着,刚进了县里最大的酒楼。
“县主,县主。”钱果儿灵巧的越过“八条”们。
“嗯?”谢娇身穿香云纱襦裙,梳着姑娘的发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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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是姑娘的发鬓呢?因为梳妇人的发鬓需要金钗压鬓固定发鬓。
谢娇从八王府带出来的金钗,都被她典当了。
养“八条”了!
如今只剩下未出阁时,八王妃给她置办的珠花了。
珠花同金钗比起来,胜在精致精巧。可是却典当不了多少银子。
今日谢娇高兴便带着“八条”们出门用膳。
为何高兴?因为她今日听说长公主和安宁回北国了!
同为皇家子嗣。
她自恃身份比谢安宁高贵,她是郡主谢安宁才是一个县主。
可……
凭什么谢安宁有娘疼,凭什么谢安宁长的比她美?
谢娇不服气。
今日她听说谢安宁回北国了,她恨不得仰天长笑。“北人放浪形骸,不知道安宁受不受得了。”
钱果儿一愣儿!放浪形骸是啥意思?
她不知道仍旧谄媚道:“只有郡主受得了,郡主受的了。”
“啪!”谢娇一巴掌扇了过去。“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接本郡主的话?
来人掌嘴。”
“郡主莫要生气,气坏身子小人会心疼的。”粉衣马上哄道。
“小人给郡主出气。”
“让小人看看,是谁敢顶撞郡主。”
“哎呀!是郡马爷的二嫂。”
“郡主是二夫人。”一人认出来钱果儿。
谢娇好似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夫人?她算哪门子的夫人?她几品啊?
一个村妇,穷村妇敢称夫人。?”
“是是是!郡主说的对。”钱果儿忙不迭的点头。
“啪!”她又给自己一嘴巴子,一面一个五指印。
打完自己,钱果儿扬起笑脸。“请郡主息怒。”
钱果儿恭敬谄媚的态度,让谢娇很是愉悦。
她翘起嘴角笑道:“嗯!你还挺懂事的,你找本郡主有事?”
“回郡主,沈祁病了。”
谢娇挑眉,“病了?那就找大夫啊!找本郡主有什么用?本郡主又不会治病。
他同二皇兄交好,让二皇兄给他找大夫!”
二皇兄?一个县主一口一个郡主自称,还叫文王皇兄?
这不僭越吗?
是县主和王爷关系好啊?还是她俩想造反啊?
酒楼里的人恨不得自己聋了,一时间吃完的没吃完的,都放下银子结账走人了!
生怕跑慢了,这八王府的县主再出“佳句”。
谢娇敢说,小老百姓可不敢听。顷刻之间,人去楼空。
“扑通”一声,钱果儿跪倒在地。“郡主,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你大发慈悲救救老三吧!老三是替补县令,每个月没有俸禄银子拿。
我们都要吃不上饭了,哪里有银子给他看病。”
钱果儿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声一声高过一声。
钱果儿名角的嗓子,苦的抑扬顿挫比李招娣会哭。
谢娇面露不耐烦。“够了,本郡主的好心情都被你这贱人哭没了。
你给本郡主闭嘴。”
谢娇拔下头上众多珠花上的一朵,扔在了钱果儿面前。
“……”哭声来的快,走的更快。钱果儿捡起地上的珠花,“谢郡主恩典。”
喜笑颜开的爬起来,“郡主就是观音菩萨在世。”
“呸!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谢娇满脸鄙夷。
“赶紧滚,别让我看见你!好心情都被你败光了。”
“是是是…马上滚马上滚!”钱果儿起身就跑了出去。
珠花很美,钱果儿来不及细看就塞进了袖子里。
—
典当铺。
“老板,这个能当多少银子?”钱果儿小心翼翼拿出珠花,捧在手心里。
压低声音道:“这可是皇家之物,是郡主赏赐的,能典当多少银子?”
郡主赏赐的?
这沛县就一个自称郡主的县主。
啥德行,人人皆知!
掌柜的都不想伸手接,怕有骚气!
他只是粗粗一看,眼不睁头不抬的道:“芙蓉石的珠花,二十两银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就值二十两银子?你睁开狗眼好好看看!”
狗眼?
说他是狗?
掌柜的抬眸阴沉着一张脸,语气略带嘲讽:“敢问您又是哪家的贵人?”
“我是县太爷的亲嫂子,怕了吧?”
好怕啊!掌柜的嗤笑一声,“老头子我是县太爷的亲表舅。
亲嫂子?我怎么没见过你?”
县太爷的亲表舅?
钱果儿态度忽的一转,挤出一个笑脸。“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我是替补县令沈大人的嫂子,我弟妹是当朝的轿县主,八王爷的嫡女。
就是那个领兵三十万去边疆的八王爷!”
掌柜的面露不悦,“你别把八王爷和县主放一起说。”恶心!
八王爷一世英名生这么个玩意儿?倒灶的玩意!
掌柜的很是崇拜八王爷,男人嘛!都有英雄梦。
掌柜的也不例外,他是挺崇拜八王爷的!英雄嘛!
虽然八王爷家里有泼屎。
“是是是…”钱果儿忙点头称是。
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我小叔子他崇拜八王爷才求娶了县主。
哪知道!县主她…哎……
我们这乡下人家无权无势的,只能由着她供着她了!”
钱果儿看掌柜的神色有些动容,摸着脸上的巴掌印道:“县主在酒楼用膳呢!让小妇人来典当这个。
老掌柜你就帮帮忙吧!”
老掌柜看清钱果儿脸上的巴掌印,叹口气。“行吧!最多给你三十两银子!
这不是宫里出来的珠花,三十两已经不少了!”
钱果儿垂目抹着眼泪,“掌柜的行行好,再加点吧!”
掌柜的不再看钱果儿,“我开门做买卖的,总不能赔钱。
死当就是三十两,已经是最高价了。活当是二十两,你活当还是生当?”
钱果儿看这老头不为所动,她也懒得装了。
语气冷了几分:“死当,我要银票。”
三十两的银票用帕子包着,钱果儿贴身放好了。
等钱果儿回到驿站,李招娣已经回去了。
二十个铜板李招娣只拿回去四个肉包子四个素馅的包子。
肉的包子五文钱两个,十文钱。素馅的三文钱两个,四个素馅的就是六文钱。
李招娣贪了七文钱,钱果儿也没吱声。
钱果儿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让李招娣一愣,有些心虚的问:“老二媳妇,你捡银子了?”
钱果儿拍拍身上的银票,“大嫂,你尽想美事。”
“那你咋才回来?我都到家半天了。”
钱果儿指着自己的脸,“碰见谢娇了,被她打了两巴掌。”
李招娣看着钱果儿脸上的巴掌印,唏嘘道:“打的还怪狠的。”
钱果儿眼珠子一转,“可不是嘛?嫂子你把包子给爹娘和老三送去吧!
我就不去了。”
“咱俩一起去!”李招娣不想自己去。
钱果儿眼里精光一闪而过,说道:“要是爹娘问起我的脸,我咋说啊?
说买完蒙汗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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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李招娣端着六个包子,敲响了沈祁和沈老太太的门。
——
次日一早。
一声哀嚎响彻驿站!
野生曼陀罗粉,蒙汗药真好使!治好了沈状元的失眠加头痛!
治好了沈老太太的焦虑、不安和害怕。她如今只剩下愤怒了。
若是能肋下生双翅,她就是愤怒的小鸟。
老大一家、老二一家偷了银子和路引跑路了,留下她和老头子对付鬼?
沈老太太觉得自己生了三个鬼,两个帮着媳妇的伥鬼,一个真鬼!
沈老头子双目赤红,抬起老寒腿,一脚踹翻了吃饭的桌子。“老三给爹雇个马车,我要回村。
打死那两个王八羔子。”
沈老太太一拍大腿,“对!快雇车!”
说时迟那时快!沈老太太买了十个馒头就登上了回村的马车。
一上马车沈老太太就老泪纵横了。
命是保住了,荣华富贵没了!
沈老太太哭够了,唉声叹气道:“他爹啊!咱们回村怎么说啊?”
沈老头也唉声叹气,“就说咱们在京城水土不服,要病死了!
老和尚说了,咱们不能离开故土。”
沈老太太拍拍胸口的一百两银票,这是沈祁给她的。
“孩子他爹,你说老三的话是真的吗?”
沈老爹老泪纵横,“真的假的重要吗?他在作死啊!你看见那个刀疤脸了吗?
我听见老三叫他岳父。”
岳父?
又把自己卖了?
沈老太太满脸嫌弃,咬牙切齿道:“肯定不是我的老三,这孤魂野鬼是个骚货!
顶着我家老三的脸,到处干恶心人的勾当。
那个文王身边一帮花花绿绿的男子,那个谢娇身边一帮花花绿绿的男子。
没有一个好东西。”
沈老头唉声叹气,压低声音道:“谢家王朝就一个好人,老三身上的鬼!还要弄死他。”
“老头子?你说老三身上的鬼会不会是北国人?”
“……”
“玄乎啊!”沈老头打个寒颤。
“那鬼说他上一世娶了柳家嫡女?老头子你信吗?”
“信个粑粑!咱家哪有聘礼能娶人家尚书嫡女啊!让老三当上门女婿吗?”沈老头叹口气。
“县主也没要聘礼。”沈老太太嘟囔一句。
“她连村里的寡妇都不如!还县主呢!”寡妇也不能一夜睡八个!
沈老太太喃喃自语:“要是老三娶了尚书嫡女,老婆子我也能拿捏住她。
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要脸面,还最重礼数,最讲究。
她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击鼓鸣冤告御状!说她不孝。
让她娘家没脸,让成为京城的笑柄。用这个威胁她,看她听不听话!”
沈老太太嘿嘿笑两声,又呜呜的呜咽起来。“我的老三啊!你怎么就被那东西占了身子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三干的事,该不会连累咱们吧?那个叫啥?叫诛杀九族?”
沈老太太扒拉扒拉沈老头。“老头子,你倒是说话啊!”
“说啥?我能说啥?那就分家,给老三分出去单过。”沈家祖上是外来户,是流民。
村里的祠堂和宗族都跟沈家没有关系。
什么开宗祠从族谱上划掉名字,不存在的!没有族谱!
上一世沈祁高中状元,娶尚书嫡女,谢凌渊力排众议扶持沈祁做了首辅。
沈老头被商丘沈家“认回”充做嫡系,还给已故的沈祁他爷编了一套自幼走失的说辞。
反正沈祁他爷已死,身份都靠现编。改变出身通常只需要一场利益交换!
从此沈家也一举成了世家大族。
今生今世沈祁还姓沈,还是走马游街的状元郎!
可他不再是尚书府女婿,不是太子近臣,还天天跟在文王身侧…
商丘沈家给沈祁的评价是—不知所谓,以色侍人!
天下熙熙攘攘,熙熙皆为利来,攘攘皆为利往。
想让人锦上添花得先有锦啊!如今的沈祁也有紧…紧巴巴的紧。
这个紧,让商丘沈家看不上他。
—
老驿丞手里提着一包糕点,敲响了驿站的大门。
“砰砰砰…”
无人开门!老驿丞眉头一皱。
驿站负责传递朝廷文书、接待往来官员和提供食宿的。
所以…
一天十二个时辰,驿站都不会关门。
老驿丞从身上搜索出钥匙,打开了驿站的大门。
“咴儿咴儿…”
“嘶嘶…”马声嘶鸣啊!
马很饿,它骂的很难听!可惜老驿丞听不懂。
老驿丞骂的很难听,可惜马听不懂!
喂完马之后,老驿丞敲响了沈祁的房门。
“砰砰砰…”
无人开门!
老驿丞不敢踹门,沈祁毕竟是状元出身替补县令。
“砰砰砰…”
又敲了一柱香的时间,老驿丞的老寒腿站不住了,它嘚嘚嗖嗖!
“沈大人,下官进来了!”老驿丞稍微一用力,推开了门。
老驿丞掂量掂量桌上的空酒壶,又闻了闻。“哎呦呵!烧刀子?
一个状元喝烧刀子,你也是穷到份上了!”
老驿丞都不喝这酒,太烈太便宜。他都喝杜康喝女儿红。
他没寻思一个状元,如此亲民喝烧刀子!
沈祁不是亲民,是真穷。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满饮此杯。”躺在地上的沈祁嘴里嘟嘟囔囔。
老驿站拿起酒壶又闻了闻。啥杜康啊!你喝的是烧刀子啊!
喂!
“对对!杜康是解忧可沈大人喝的是烧刀子啊!
喝这酒会上头,明日会头疼的。”
老驿丞怀疑沈祁喝假酒了!
烧刀子和杜康都分不清楚了。
杜康入口绵甜,咽下后,口中会有丝丝甘甜回味,余味悠长。烧刀子辛辣,容易上头。
此时沈祁伸出右手,往空中一指,“举杯邀苍天,苍天无眼啊!
老天让我回来,为何还让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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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祁嘟嘟囔囔。
老驿丞看向沈祁的头顶,顿觉沈祁头上绿的发慌。
“沈大人啊!这世上哪有公平二字啊!
你要是过不去这个坎,就再纳七个妾室。”
八个面首对八个侍妾,就公平了。
“纳妾?柳家不让本官纳妾,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要恩爱两不疑。呵……”沈祁面带屈辱。
沈祁双眼迷离,讽刺一笑:“本官贵为首辅,看谁敢管本官。”
绿云罩顶让人发疯吗?
老驿丞突然有点同情沈祁,“哎!这是让绿帽子压疯了啊!
多少年了,大圣朝都没出过首辅了!沈大人莫要做美梦了。”
老驿丞伸手去扶沈祁,“沈大人,下官扶你去床上睡。”
“嗝~”沈祁打个酒嗝,抬起眼皮。“嗝~大胆奴才!不经允许私自碰触主子?
谁给你的胆子?”
老驿丞嗤笑一声,“得嘞!还真做起当首辅的美梦了?
沈首辅,老奴扶你上床上去睡。”
沈祁面露嫌弃,“让柳安过来扶我,你这老头看着让人厌烦。”
让人厌烦?
老驿丞脸色一僵,想问候沈祁祖宗十八代。
张嘴嘎巴半天,一个字没骂出来!
最终叹息一声。
“哎!官大一级压死人!嘴长在你身上,你爱说什么爱说什么!
老头子我又不少块肉!”
老驿丞看着沈祁俊美无双的脸,叹息一声。
“老奴扶您去床上睡。”
沈祁面带嫌弃的闭上眼睛,任由老驿丞拖拽。
醉酒之人很重啊!沓娘的堪比死尸。
老驿丞累的呼哧带喘,一身臭汗才把沈祁拖到了床上。
沈祁翻身嘟囔一声,“柳氏,本官的醒酒汤呢?”
“沈大人,你说什么?”老驿丞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凑近沈祁:“沈大人,你说什么?”
“眠眠,我的醒酒汤呢?”
绵绵?
老驿丞恍然大悟,沈大人唯一的小妾,叫什么绵绵的?
“沈大人,下官不曾看见你的小妾。”
沈祁醉的厉害。
他本就不善饮酒,上一世也无人敢给他灌酒。
他只能小酌几杯,不是千杯不倒之人。
今日饮酒是心里仇和愁!哪知酒入愁肠,愁更愁!
唯有杜康解千愁,他还没银子买杜康。
三壶烧刀子强入喉,入喉的是烧刀子,入肚是穿肠利刃。
三壶烈酒下肚,他早分不清今夕何夕了,只想酒醉不醒。
梦里啥都有!
沈祁又翻个身,正对着老驿丞。
喃喃出声:“什么小妾?本官没有小妾!柳家不让本官纳妾…
本官的妻是柳眠眠,柳尚书的嫡女柳眠眠。
唯一的嫡女柳眠眠。”
沈祁一声声的柳眠眠把老驿丞吓出一身冷汗。
他倒退一步。“我艹,你这梦做的!”堪比登基做皇帝啊?
“沈大人,何不飞天?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呸!”老驿丞一口浓痰吐在沈祁脸上。“太子妃殿下,也是你能肖想的?”
沈祁闭着眼睛嘟嘟囔囔,脸上带着愤恨:“什么太子妃?她就是一个荡妇,荡妇!
沈良辰…谢良辰!
难怪他要给我儿子和女儿赐名!”
老驿丞脚下一个踉跄,气的老脸通红。
全身颤抖道:“你枉为读书人,你居然直呼皇太孙名讳。
我要去告你!去县令那告发你。”
老驿丞刚要转身离开,只觉得后腰一凉。一柄利刃从后腰刺入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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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抽出手中的刀,“噗嗤…噗嗤”又补了两刀。
他唇边缓缓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告官?去告天神吧!”
天神?是哪里的神仙?
“砰”一声,老驿丞来不及思考,倒地就死。
阎王急招!
——
次日一早,晨光熹微。
沈祁被一声声马鸣声叫醒!
驿站的马这两天遭老罪了,都跨界了!主动干起了公鸡打鸣的活儿!
马儿饿的…嗷嗷叫!
沈祁睁开眼睛跟另外一双眼睛,四目相对。
揉揉宿醉生疼的头,沈祁打量着地上的尸体。
“怎么回事?”声音沙哑。
刀疤脸拿起酒壶,饮一口酒道:“我还想问你呢?你为什么杀他?”
“我杀的?”沈祁一点印象也无,他举起手。
他手上沾血,指甲盖里都带着血迹。
他不确定的问:“确定是我杀的?”
“不确定,但肯定不是我杀的。”刀疤脸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文王快到北疆了。”刀疤微微一笑,脸上凶相毕露:“沈状元杀了人,是留在这里等官差上门?还是同我们去北疆?”
沈祁坐起身,平视着刀疤脸。“是去北疆?还是去北国?”
刀疤脸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是回北国,不是去北国!
回,回家!
我是北国人,你是北国人的女婿,自然也是半个北国人,北国才是我们的家。
北国王命我带你回去,他说定以国士之礼待你。”
“……”沈祁头痛欲裂,“多谢岳父提携,可小婿只想留在大圣。
正所谓故土难离。”
北国是猛虎,沈祁可不敢人入虎口。
他只是想借助北国之势,让谢凌晨登上帝位。
谢凌晨无君王之才能,他便可以挟谢凌晨以令群臣,重新坐上首辅之位。
重新回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沈祁满脸抗拒,他不想去北国!
他不想身先士卒,只想坐收谢凌晨带给他的渔翁之利。
毕竟!
沈祁习惯了做渔翁。
刀疤脸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随着他一笑,脸上的刀疤好似一只活蜈蚣。
沈祁嫌弃的转过头。
“贤婿莫怕,我们北国人君主礼贤下士,是位明君!”
看沈祁不为所动,刀疤脸“哈哈”大笑两声。
威胁道:“我的好女婿,官府的衙役们和驿丞的家人,马上就要找到这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何况沈祁不是天子,只是候补县令。候补县令杀九品驿丞是要偿命的。
若是前世。
一个小驿丞的死活,一条人命在沈祁眼里都不是事!
可今世,他却慌了神。
他深信柳眠眠那个毒妇,她会借此机会,要了他命。
沈祁看着地上尸体。
老驿丞脸色灰白,嘴角还有蝇虫飞来飞去。
尸体已有尸臭味传出去。
这是威胁!
沈祁怕了,他若是不同意,便会是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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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里只有他自己,他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是沈祁。
他声音沙哑道:“好,我同你去北国。”
刀疤脸站起身,“走吧!马车就在门外别磨蹭了!”
沈祁从床上下来,摇摇晃晃跟在刀疤脸身后,登上了马车。
“岳父,请告知小婿。为何非要小婿去北国?
小婿在大圣可以做你们的探子,帮你们传递消息,岂不更好?”
刀疤脸也不知道,他前日接到的密令就是要带回沈祁。
带沈祁回北国。
为何?他真不知道。
天神没告诉他!他的王爷爹也没告诉他!
“驾…”刀疤脸未回答。而是一个劲儿的:“驾…驾…驾…”
马车一路狂喷,沈祁颠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呕…”
“呕…”他在车厢里吐的昏天黑地。
县主的夫君和沛县县令的头衔很好用。小路引一掏,通通放行,马车一路畅通无阻。
嘚驾!
跑出二里地后,沈祁虚弱出声。“岳父大人,你看前面有个茶摊。
小婿实在口渴难忍,想买一碗茶喝。”
“吁!”刀疤脸也有一些口渴,便停住马车。
刀疤脸刚要下去,便被沈祁叫住。“让小婿下去买吧!小婿还想小解一下。”
“去吧!”
不多时沈祁端着一碗茶,“岳父小摊上还卖包子,您吃什么馅的?”
刀疤脸喝完手里得茶,似笑非笑道:“沈状元难道不知道?
荒郊野岭卖的肉包子,可不是谁都能吃的。
两脚羊你吃过吗?哈哈……”
两脚羊?沈祁没吃过,他只是听说过。
还是在上一世。
呕~
沈祁脸色一白,“岳父说笑了,这是大圣不是北国,没有两脚羊!”
刀疤脸舔舔嘴唇,咧嘴一笑,“是吗?放心很快就有了。
等北国打进来的那天,大圣遍地都是两脚羊!”
沈祁眸光一暗。
——
次日早朝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老皇帝头戴通天冠,冠上有二十四梁,并加金博山、蝉。
身着绛纱袍,红裳上面绣着五爪金龙、白纱中单,朱袜赤舄。
群臣一看!哦吼!
老皇帝的穿着,比登基大典那天都喜庆富贵!
众人都不敢抬头看啊!看一眼要收银子…
眼观鼻鼻观心,心关死了!
朝堂上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朝堂单指老皇帝自己。
群臣只有一个想法,这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辞官吧!
官没了银子还在,日子还能过活。
若是银子没了,那就只有饿死的份了。众人想到曾经的康伯府都唏嘘不已。
人家都是杀鸡儆猴,老皇帝是杀猴儆鸡。
群臣在等,等德胜公公那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今日是个好日子,群臣今日皆无事。皇帝上朝,准没好事!
德胜公公眼观鼻鼻观心,死鸭子嘴硬,一个字不说!
孙御史用余光一顿撒么,直至看见柳尚书,他才放下心来。
有拴龙绳柳尚书在,皇帝多少得收敛一点。
孙御史悄咪咪低声道:“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皇上怎么上朝了?”
高御史用笏板挡着自己的嘴,低声道:“听说长公主和安宁县主到北疆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孙御史翻个白眼。“是长公主和安宁郡主到边疆了,又不是阎王到边疆了!”
在孙御史看来,长公主和安宁郡主出使北国,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不值得皇帝穿的如此骚包!呸!隆重!
皇帝嘴角的笑容,多少有点抑制不住了。
这骚包的笑容让群臣害怕啊!真是想走不敢走,想留?一点不想留。
一年到头天天上朝,入不敷出。
越努力越贫穷!!!
好几万两白银,是什么数字?
就好比崔尚书家,祖上欠国库二十万两银子,他还了。
在元日宴上,他又捐款八万两白银,一共花费二十八万两雪花银。
崔尚书里嫁嫡女,给两万两银子作为嫁妆银子。
定睛一算,这一年崔尚书府嫁了“十四个嫡女”。
嫁嫡女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十四个嫡女”只出不进,没有聘礼。
别说没聘礼,还真有!
聘礼是——获得皇帝口头嘉奖一次。
官员们仍旧在朝为官,没有告老还乡。
不是忠君爱国的信念在支撑着他们!是皇帝老矣!是皇帝不上朝不参政。
可今日,皇帝他今日来了?他来了!
众人想众筹给皇帝做个鱼竿。
想对公输尚书喊一句,做武器不着急,先干点正事!做个鱼竿!
北国一时半会打不过来,先哄孩子!让他别闹。
老皇帝嘴角含笑地看着每一个人,从首位的尚书一直看到从四品的光禄寺少卿。
给众人看的头皮发麻,腰肌酸软。
皇帝有些惋惜,“秦爱卿今日怎么没来?告假了?”还想手谈两局呢!
众人不想说话。
德胜公公也不知道,他也是临时被通知上朝的。
准备不充分。
老皇帝摸摸包浆的龙椅,面上有些嫌弃,拿出帕子擦擦手。
铁打的龙椅,流水的皇帝。这龙椅盘没好几个老皇帝了!
“朕记得祖皇帝还是谁来着,他有花柳病。”皇帝站起身,“还有一个得疥疮,好像还有一个得肛瘘的?”
花柳病?
疥疮?
肛瘘?
这些事可以在早朝上谈吗?
哪个国家的早朝谈这个?讨论病情?
众人余光看向孙御史,那眼神要多炙热有多炙热。
谏言啊?
孙御史谏言啊?
别闲着啊!
孙御史想装死都不成,他只能面沉如水,往前走两步。
“启禀皇上,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
就听皇帝道:“德胜啊!记得让人把龙椅换换,给老三换个好的、干净的。”
孙御史脚一滑,又滑回群臣中。
皇帝怀疑自己老眼昏花了,“孙御史?”
孙御史抬起头,眼神炙热。“启禀陛下,微臣无事。”
“……”
老皇帝点点头:“各位爱卿,朕近日体愈差矣。
目昏不能视近,每欲观书牍,皆模糊难辨。”
皇帝的意思是他身体差,眼神不好,不能看近处的东西。奏折批阅不了。
“朕,腰损则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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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弱而乏力,行步艰难,几不能立。足恙则履地生痛,举步维艰。”
腰损则疼痛难耐,坐卧皆不安?群臣信不信?德胜公公不知道,反正他不信。
老皇帝夜钓半宿,老腰坐的倍直!不可能腰疼。
“朕且脑钝神昏,诸事皆难以思量。
朕自觉精力衰颓,力不从心,处处皆不适。”
德胜公公轻咳一声。——脑钝神昏,诸事皆难以思量?
呵!
十赌九赢!马吊王者。说自己脑钝神昏?
“朕…思及天下之重,恐有负万民之托。
故朕欲退位,以使贤能者居之。
朕之太子谢凌渊德才兼备,雄韬伟略,可保江山社稷之安稳,是万民之福祉。
汝等臣工,可有何思焉?当为社稷谋长远之计也。”
老皇帝象征性的问一问,你们有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赶紧跪拜。
出宫的马车,老皇帝都已经准备好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趁着没死撒个欢!
他想趁着年轻出去走一走,总在一个地方钓鱼!也很是厌烦。
听说柳纪柔…暖?在安县买了一座山,山里有座矿。
老皇帝活这么大,还没见过玉石矿,他想去看看!
他想撂挑子的心,很急切。
群臣的嘴角压都压不住,想什么来什么,荷包保住了!
众人跪地叩头行礼,“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你好我好大家好!虚岁六十三的老皇帝要颐养天年了。
虚岁六十四的柳尚书还在鞠躬尽瘁,柳尚书要碎了!
辅佐完老的,辅佐小的!柳尚书心间涌出一种情绪,名曰后悔!
后悔没告老还乡!
皇帝嘴角翘起,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在位日久,今思及江山社稷之重,当择贤而立。
太子聪慧仁孝,德才兼备,堪当大任。
朕决意退位,禅位于太子谢凌渊。
望太子承朕之志,爱民如子,勤勉为政,保我大圣朝江山永固,万民安康。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再次叩首。
“平身!”皇帝一挥手。
“谢皇上。”
众大臣刚要起身,只见太子——新皇帝谢凌渊款款而来。
谢凌渊身着黑色织金的四爪金龙蟒袍,头戴金冠。
他身侧的男子一身红色织金麒麟袍,头戴白玉冠。
有眼尖的人认出,此红袍男子就是太子身边的护卫兼马夫——仇久!
两个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一起在太子府门前系腰带,狂奔!
“儿臣参见父皇,儿臣有本启奏。”
老皇帝心口突突,一捂额头:“闭嘴!你娘腿的别说话!”
皇帝脑瓜子疼,回头看向德胜!
德胜很冤枉啊!他才知道皇帝要退位啊!怎么告密?
才知道的事情,怎么告密?靠托梦吗?
德胜公公连忙摆手,“奴才也被皇上蒙在鼓里啊!绝对不是奴才…”告密的!
皇帝一拍额头:“柳皇后?朕同她之间,没有信任可言了!
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绝不可能啊!皇上…”皇后这个时辰还未睡醒呢!怎么告密?
“谢凌渊,你有事明天再说!”先把退位诏书颁布下去,再说!
谢凌渊同仇久一撩袍子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南良王有国书呈上。”
什么玩意?谁?南良王?老皇帝抠扣耳朵,“你再说一遍!”
仇久一叩首,“启禀皇上,小人仇久为南良公主昭之子。”
“……”咳咳!
老皇帝脸色一黑,公主昭给他戴绿帽子?啥时候有得儿子?
随即反应过来!阴谋,阳谋?
谢凌渊对良国用的计谋!
皇帝欣慰的点点头,与有荣焉。——谢凌渊这小驴崽子不愧是云城先生的外孙,心眼真多!
他甚是欣喜!此儿可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谎话编多了,那就是手拿把掐、张口就来。
仇久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伤感。“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我躺在破庙里等死。
是悲天悯人的二郎神庙,它却不能救我!
西北风在无情的咆哮,老鼠在啃咬着我的指甲。
我用年轻的生命在等待死亡,此时太子殿下像一束光,照亮了我。”
仇久捂着胸口,双睫沾泪。“太子殿下救了濒死的我。”
“咳咳!”老皇帝手握成拳,抵唇轻咳!——这护卫太沓娘的能编了!
“咳咳!过了…”谢凌渊轻声提醒。
“……”
满朝文武竖耳倾听,听仇久在编!
夜黑风高?皇子怎么出的宫?肋下生翅,飞出宫的?
还二郎神庙?京城就没有二郎神庙!
可……众臣无质疑。
仇久双唇颤抖,“我母亲公主昭被北良王的人追杀,她一路逃到安县。
安县的曹县令见我母亲生的美貌,欲对其不轨。
母亲抵死不从,九死一生从安县跑了出来。
母亲几经周折,身染重病忘记了前尘往事。”
“……”
啧啧啧…
众人只觉太子护卫大智若愚啊!编的漏洞百出。
临了!临了!又踹了曹废后一脚!
曹家!!!
高御史一个侧身挡住了孙御史。“微臣请旨,彻查曹县令。”
“……”居然有人信了?仇久一愣!
曹县令如今都一岁多了,还查啥啊?老皇帝没说话,摆摆手!
“仇久,你接着说。”
仇久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带着火漆的信。“我舅舅南良王澜,为表对太子殿下的感激之情。
特赠予三座城池。”
德胜公公伸手接过信,心里寻思——太子殿下和马夫演的还挺像!
“微臣有话要说!”孙御史出列。
“微臣也有话要说。”翰林院张栋出列。
“你们两个谁先说!”老皇帝接过德胜公公递过去的信。
做戏做全套,老皇帝打开信。
孙御史一拱手。“张大人先请。”
张栋同柳尚书交好,柳尚书是新皇的岳父,必须得同张栋谦让谦让。
张栋没谦让,他一点头。“多谢孙御史。”
“……”孙御史。
张栋拱手道:“第一,身为皇子不可夜不归宿。夜黑风高要改成阴雨晦冥。
阴雨晦冥的午后,你在娘娘庙遇见了前去躲雨的太子殿下。
二郎神庙在并州,京城只有娘娘庙。”
“对对对…曹县令那也可以改一改!”
“对,最好改成北国奸细。”
“对!祸水北引!”
“最好能同南良建交,共同抵御北国。”
“北国奸细,可操作性就太大了!这件事交给微臣做的。”
“建交的可能性不大,南良的皇子太多!”
“对!势力太过复杂。”
“微臣请旨同仇护卫一同前往南良!”
仇久抖着腿,抱着胳膊。——合着这帮老狐狸都不信?
“这位仇护卫的仪态,还是很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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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大臣点头。“对,自幼受尽苦楚无人教导仪态。”
“放浪不羁。”
“对对对!咱们再精细精细下仇护卫的故事。”
“微臣认为仇护卫的背景,不妨再大胆一点!”
“怎么个大胆法?”
“深受剧毒,被太子殿下救下,每个月要服用大量的名贵药材。”
“对对对!崔大人所言甚是!还能让南良王还药钱。”
“好主意,好主意!”
仇久探着头,凑近身子道:“是不是得给我配个媳妇啥的?
我这岁数没有媳妇,也不像话!”
孙御史一拍仇久胸口,为什么不拍肩膀,因为孙御史不高!拍不着肩膀!
“仇护卫所言甚是,众位同僚谁家里有适龄的女儿,拿出来用一用!”
拿出来用一用?
众人神色各异,拿嫡女舍不得!拿庶女?庶女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众大臣有些踌躇。
仇久一拱手。“媳妇的人选,就不劳各位大臣费心了。
把故事编顺溜就行!字数少一点,情真意切一点。
切记短一点,严谨一些。故事太长,我背不下来!”
众官员点头。
老皇帝看完手中的信,心潮澎湃啊!
是真的信,真的信!
老皇帝只觉是上天闭了眼,瞎猫碰见死耗子,真被谢凌渊这沙币孩子忽悠到三个城池!
这是多大的运气啊!
老皇帝喜笑颜开,对着谢凌渊招招手,“好儿子,你过来。”
好儿子?
谢凌渊摸摸鼻子登上台阶,走到老皇帝身边。
老皇帝浑身透露着两个字——慈爱!“怎么做到的?跟你爹我说说!”
南良王澜重病要死了,苟延残喘的强撑着,他就想死之前看一眼唯一的亲人!
他姐姐的孩子,他的大外甥——谢凌渊!
谢凌渊作为大圣的太子,轻易不得出京,想出京要有绝佳的理由!
老祖宗三下五除二,定下这个计谋。
大圣太子亲自出使南良,送南良公主昭的孩子回国。
南良王感念大圣太子对南良的恩情,赠予三座城市。
谢凌渊眼露狡黠,那表情同柳皇后如出一辙。“爹,元日宴我替娘去庙里上香。”
皇帝面露怀疑。“他们把你当做公主昭的孩子了?”
“儿臣起初也这么认为,后来有人刺杀仇久!是北良王的人。
不知为何南良王知道了此事,就联系了儿臣。”
谢凌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东拼西凑一说,老皇帝信了。
谢凌渊又道:“恐怕仇久运气极好,同公主昭有几分相似。”
老皇帝看着仇久,回想着公主昭的样貌。
他蹙眉!使劲冥想!一点也想不起来…
老皇帝煞有其事点点头,“八成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天要兴大圣啊!”
“微臣请旨,同太子殿下一同出使南良。”
皇帝看着柳尚书,摇摇头。“不可!”
户部尚书出使南良?谁干活啊!
“微臣请旨,同太子殿下一同出使南良!”
皇帝蹙眉,“崔尚书你怎么回事?工部没活了?没活你修葺皇陵去。
一个个都想往外跑!”
不是没活儿,是没钱!
崔尚书也想出门见识一番,还能省钱!
“微臣请旨出使南良!”
皇帝定睛一看,孙御史?
“孙御史,你这老么卡尺眼的样,不能死半道吧?
你要是真死半道,尸体运到京城都得臭!”
高御史侧侧身,让出了盘龙柱。
快谏言!!!
众臣有点怀念从前的孙御史,只因皇帝的嘴越发的气人!
老皇帝掐着腰,摆好舌战群儒的架势。
他此时悲喜兼集。老子禅让的诏书还未颁布下去,儿子就要跑路了!
一想到……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三个城池老皇帝就抑制不住的想笑。
想到……要苦哈哈的上朝,皇帝就想骂人!
骂谁呢?撒撒火。
基于以往的恩怨,皇帝选中了孙御史。
皇帝等着孙御史谏言!他好开骂。
哪知道孙御史一撩袍子,“扑通”一声跪下了。
“谢陛下对微臣的关爱,微臣一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不不!不能说死。
微臣要苟延残喘的活着,看大圣在陛下的治理下,迎来盛世太平。”
“……”
“苟延残喘”四个字是这么用的?
老皇帝刚想好舌战群儒的词,咽回去了!
恹恹道:“退朝吧!”
众臣叩拜行礼,“恭送皇上…”
老皇帝背着手走下龙椅,德胜公公一扬拂尘高声喊道:“散朝……”
众大臣起身,无一人离开。散朝?散什么朝?
仇小王爷的故事还未编完,出使南良的事宜还未商量完。
群臣拉着仇久,讨论着谎话的细节。
皇帝转过身又走回殿中,他看着群臣,群臣看着皇帝。
老皇帝蹙起眉头,川字纹愈发明显。
对着小内侍道:“让御膳房给他们准备点吃食。”
“谢皇上隆恩。”
群臣委实没想到啊!皇帝能管饭。
看到菜色的时候,群臣们热泪盈眶啊!
凉菜热菜各二十道,还有一道红烧鱼。鱼是皇帝亲自钓的。
这是鱼吗?这是来自皇帝的关爱。
———
翰林院历届状元们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终于编排出一本书。
书名叫公主昭的浮生小记。一共分三个部分,讲述公主昭悲惨的一生。
“这个孟昭淮是我爹?”仇久挠挠头。
翻着浮生小记,仇久念道:“吾父武功盖世,行侠仗义,浑身是胆,然为鞑子所杀。
吾母亦为鞑子害。吾藏地窖,得免一劫。
自此,吾决意杀尽北人,为父母报仇。”———我爹武功盖世,行侠仗义浑身是胆让鞑子给揍死了,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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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藏在地窖里躲过一劫?
从此我下定决心,杀尽北国人,为父为母报仇?
谢凌渊挑眉,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孟昭淮?恭喜恭喜你爹娘双全!”
柳眠眠捂一笑,“这帮状元写的好无趣啊!应该让写话本的人来写!
跌宕起伏,爱恨情仇的才好看。”
仇久一脸苦色,“四月初五,清明节我还得买香烛元宝祭奠他?”
无中生爹?亏了!香烛元宝不便宜!
“吾投身少林,习得一身本领。
年十六,学有所成,下山从军途中为奸人所害,身中剧毒。
途经天女庙,毒发昏迷,命悬一线。幸得上天庇佑,遇返京之三皇子。
三皇子以五百年人参,救吾于鬼门关前。”
仇久把手中的书往桌子上一拍,“五百年的人参?真敢吹啊!
太子殿下,你啥时候给我吃的人参?”
三皇子就不趁人参,这么贵重的东西!
海棠咔嚓咔嚓的,吃着大萝卜。
闻言。
海棠双手一用力,水灵灵的萝卜被掰成两半。
留下自己啃过的一半,剩下的一半递给仇久。“给你,人参。”
“卡吧!”仇久啃一口萝卜。“嘶”一声“这人参年份大,挺辣啊!”
又道:“启禀太子妃娘娘,浮生小记里需要一个妻子。”
柳眠眠放下手中的黑子,饶有兴致的抚摸着肚子问道:
“是浮生小记需要一个妻子,还是仇久需要一个妻子?”
仇久老脸一红,“都需要。”
“你可有人选?”
仇久目光灼灼的看着海棠,吐出三个字。“孙二娘。”
海棠伸出大拇指,“好眼光,我师傅武功高强,打遍太子府无敌手。”
“……”孙二娘手指嘎巴嘎巴作响,嘿嘿一笑:“小九子抗揍吗?”
孙二娘询问的看向柳眠眠,“可以吗?姑?”
柳眠眠点点头。
孙二娘憨憨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她双掌运气猛的向仇久挥出一掌。
仇久侧身躲过。“孙当家的,来真的?”
“胎教!”孙二娘咧嘴吐出两个字。
沓娘的谁家胎教是打抖啊!
孙二娘又挥出一掌。
仇久灵活一闪,避开这凌厉一击,脚下用力一跺,借力一跃,跃到了院中。
“啧啧啧…哎呀呀!看我黑虎山孙二娘杀你个片甲不留。”孙二娘腰沉立马,铁砂掌快速挥动。“砰砰砰……”
没有多余的动作,全是实打实的杀招。
仇久接下孙二娘一掌,震得手臂发麻。
刘瑞家的听见打斗的声音,拿着木棒就跑了出来。
看见打斗的两人,她眼冒绿光。“扑通”一声,跪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才是传闻中的铁砂掌啊!
院子里两人在打斗,柳瑞家的一人在磕头!“孙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秋霜拽拽柳瑞家的,“婶子,快起来地上凉。”没拽动。
—
仇久本是杀手出身,招式快准阴狠,他不敢放开手比试,怕伤了孙二娘。
十几招之后。
他发现孙二娘的招数,毫无招数可言!更是招招致命,往命门上招呼。
“小九子,你发什么呆?再这么打?老娘可不让你了!
老娘十五岁就在江湖上闯出名号,你以为靠的什么?
靠花拳绣腿吗?”孙二娘浑身气势突然一变。
大喝一声,化掌为拳。“让你见识见识清风寨的通背拳。”
孙二娘的手臂如灵蟒般破空而出,带着凌厉的风声。
仇久浑身气势一变,身形不再退让。大喝一声:“师傅,请赐教!”
仇久身如闪电,倾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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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久身形一顿,凌风而后退,身上红衫如绸迎风自舞。
端的是玉树临风,风…风骚至极。
孙二娘拳风未至,仇久捂着胸口往后一退,闷哼一声。
“……”
“……”
“啊?”
“师傅武艺高强,仇久甘拜下风。”一句话说的娇娇弱弱。
仇久摇摇头,颇为遗憾道:“海棠,有劳你了!”
“啊?啥玩意有劳我了?”
仇久轻拍胸口,“有劳你假扮我夫人。”
海棠吐掉嘴里的萝卜,“呸!大可不必!我不爱当夫人,只爱当奴婢。”
仇久凑近海棠,悄咪咪道:“海棠你未婚我未嫁,咱俩凑合凑合得了。”
海棠退后一步,“别别别!咱俩差着辈分呢!”
“???”什么辈分?
海棠略带嫌弃,“你撒尿和泥的年纪,我还没出生呢!
不是差着辈分是什么?”
“……”仇久无话反驳。
老牛吃嫩草,嫩草嫌弃牛!
孙二娘啧啧两声,太子府每日都很好笑,日日不一样!
谢凌渊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海棠,仇久需要一个假妻子配合他去南良。给你双倍月例银子…”
“真的?”双倍月例?
海棠财迷道:“相公,请多指教!”
“……”
树上传来一声嗤笑,“骚包一身红,抵不过银钱二两!”
仇久从后腰掏出长鞭,长鞭一指树上。“五良,君子应当看破不说破。”
树叶无风自动,从树上飘落一男子。“我又不是君子,要切磋一下吗?”
谢凌渊从屋里出来,手抱一柄长剑。“一起吧!练武场切磋切磋。”
五良面无表情的伸手一指,“那个小姑娘你过来,我指点一下你。”
紫荆面无表情捡起地上的落叶,她素手一抖,落叶射出。
五良的一截衣摆被削落。
“姑娘好身手,可否同我切磋一番。”
紫荆摇头,“切磋你打不过我,杀人我杀不过你。
你们练的是杀人,我练的保护人。道不同!”
“砰…”柳瑞家的和秋霜一起跪了。
秋霜恨不得一个嘴巴子扇自己脸上,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她真是太冒昧了!
她从前还挑衅紫荆,真是在阎王的生死簿上跳舞啊!
柳眠眠临窗而立,叹息一声,她上一世到底错过多少人。
一叶障目!
上一世柳眠眠成婚没多久,柳祖母便过世了。
柳祖母的葬礼过后,寿康院伺候的人都散去了,紫荆也离开了柳家。
上一世,柳眠眠同紫荆错过了。
——
小丫头从门外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拜帖。
一看太子手抱长剑,仇护卫手拿长鞭,这不认识的护卫也抱着剑。
小丫头脚底一滑,“扑通”跪倒在地。
柳瑞家的、秋霜和小丫头三人,跪的溜直!
小丫头哆哆嗦嗦:“启…禀…启禀太子殿下。
门外有名姓钱的妇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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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是皇商钱家的姑娘。”
小丫头说完一抹眼泪,看着地上的蚂蚁。
小丫头吓哭了!
“皇商钱姑娘?可是康世子的夫人?”柳眠眠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小丫头如领大赦,赶忙回道:“启禀太子妃,就是康公子的前妻。”
“带她去花厅。”
“是…”小丫头连忙起身,撒腿就跑,跑的比狗都快。
不多时。
柳眠眠行至花厅。
只见廊下站着一身着孔雀蓝长裙的女子,她梳着姑娘的发髻,头戴成套的绿松石头饰。
女子见柳眠眠前来,盈盈下拜。“民妇,见过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娘娘万福金安。见过皇太孙,皇太孙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胎孙!
“起来吧!”柳眠眠坐在主位。“赐坐,上茶。”
“谢太子妃娘娘。”钱氏并未着急坐下,而是从袖中掏出一张纸。
“民间都说太子妃娘娘豪爽,民妇就直言不讳了。”
钱氏把纸递给海棠,“这是民妇让人在江南收的十万旦粮食。
据民妇所知,一人一年吃850斤粮食。一旦粮食是一百斤,十万旦粮食是一千万万斤粮食。
可供一万多人食用一年。跟边疆所需粮食,比起来是杯水车薪。
但…民妇想尽绵薄之力,把这粮食赠予边疆战士。”
“赠予?”柳眠眠面露惊色。
钱氏微微一笑,“是!钱家财力有限,望太子妃莫要嫌弃。”
不嫌弃,一点不嫌弃!柳眠眠笑意盈盈道:“钱姑娘请坐,本宫不嫌弃呢!”
谁会嫌弃粮食啊!
“民妇人单力薄,无法把一万旦粮食运往边疆。”
“朝廷会派兵送粮,钱姑娘想要什么?”
钱氏抬起头,眼里有泪花闪动:“民妇可以说吗?”
柳眠眠点点头,“但说无妨。若是同康家有关,本宫也爱莫能助。”
钱氏摇摇头,“同康家无关,民妇已同康君悟和离了。
民妇想去北疆开粮草铺子。
民妇收的粮草有些多,想同运送粮草的军队同行。”
“本宫有一事不明,钱姑娘可是因为康家无爵位才和离的?”
“民妇的外祖和舅舅在北疆行商,先皇之时,北国使团入境。
民妇的外祖一家和舅父一家三十六口无一幸免,死于鞑子之手。
男子死无全尸,女子都被糟蹋皆自尽了。”
钱氏垂眸掩饰着眼里的伤痛。“民妇母亲听闻噩耗,一夜白头,哭瞎双眼。
她本就身体羸弱,不到三个月便去了。
民妇嫁给康世子,只因听闻康世子光明磊落有先祖之风。”
钱氏忍不住“呸”一声,“哪知道康家一窝子,窝囊废!”
“……”
钱氏捂住嘴,连忙跪地行礼:“请太子妃,恕民妇无状。”
“康君悟在北疆参军了,听说从小兵做起的,如今已经十夫长了。”柳眠眠道。
钱氏抬起头,面露惊讶道:“他杀鞑子了?不会是捡别人的功劳吧?”
“你这么嫌弃他?”柳眠眠赞同的点点头,英雄所见略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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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女子却必须要贤淑大度,从一而终。
我爹娘青梅竹马的情义,我娘死后,家里也继室妾室一房一房的抬。
男人的情义,也就那样!
女子作为正妻要不争不抢,要操劳家事,要纳妾给丈夫开枝散叶。
康世子未娶妻先有贵妾,又传出康家失了圣心的传闻。
世家大族权衡利弊,不愿嫁到康家为妇。
民妇却是愿意的。
反正跟谁都没感情,民妇嫁给谁都一样,换个地方生活罢了!
总想着…
若有一天,康君梧能上战场杀鞑子。也算是给民妇外祖父一家报仇雪恨了。”
钱氏千算万算,没算出来康伯爷居然是孬种!
还是只知道生娃的孬种!
钱氏可以忍受同康君梧没有感情的生活,却无法忍受乌烟瘴气的康家。
“民妇的银子是钱家几辈子积攒的,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赚来的。
决不能花在康家的庶子庶女身上,康君梧想贬妻为妾,康白氏想让民妇给康君梧当牛做马。
民妇才没那么傻呢!
他康家既没有爵位,又没有骨气还没有胆子,我不愿留在那肮脏之地。
我想去边疆卖粮食,找个军户嫁了。
民妇想好了,谁杀鞑子多我就嫁谁!他若是不喜欢民妇的长相。
民妇就多给他买几个妾。
江南的花魁,扬州的瘦马,只要他喜欢的,民妇都能给他买。”
钱氏抬起头,眼神明亮。“民妇花银子打听了,金龙军里有个小李将军,英勇善战还未成亲。
民妇见他就极好。”
咳咳…
柳眠眠眼神一亮。她的姐妹既可是招财童女,也可是招财童子啊!
前有康君梧掏光家底,千里寻未婚妻。
后有康君梧前妻掏光家底,千里赠军粮。
这哪里是镇北军金龙军?这是长歌军啊!
上一世李悦薇被困于内宅,错失多少钱财啊!
呸!精彩啊!
柳眠眠杏仁眼笑成了月牙眼。“小李将军喜食肉,你用肉食诱之,她准保喜欢你。”
钱氏眸光一亮,“民妇收些腊肉带过去。”
“你跟谁打听的?金龙军里有个小李将军?”
钱氏咬着下唇纠结一会,说道:“大理寺丞秦楼秦大人。
他的小厮还说……李长歌小将军英勇无比且俊美非常。”
“……”柳眠眠捂嘴失笑,赞同的点头:“秦大人,他说的都对啊!”
“钱姑娘叫什么名字?可否告知本宫?”
可否?
“砰…”钱氏重重的磕一个头。“民女姓钱名叫余娘。”
“钱余娘?那你的粮铺子叫什么?”柳眠眠只觉余娘两字熟悉。
“回太子妃娘娘,民妇想叫余安粮铺。”
余安两字一出,柳眠眠唇边荡起一抹笑。
上一世有一神秘商人开仓赈灾,开的粮仓便叫余安!
天下皆称余老板。
原来…这世间胸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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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子柳眠眠,久仰余老板大名,望与君相知。”
钱余娘“砰”一声,又磕一个!她怀疑自己老眼昏花了!
居然看见当朝太子妃起身给她行礼了!!!
要命啊!
“砰!”钱氏泪流满面,又又磕一个。
海棠瞪大双眼——完啦完啦!
小姐又要诓骗钱娘子了?上一次小姐就是这么诓骗郭魁的!
小姐叫郭魁郭壮士,郭魁就哐哐哐磕头。
铁匠铺老板都不做了,他连月例银子都不要,还给小姐赚银子。
海棠眼冒绿光的看着钱余娘。
只见钱娘子“砰砰砰…”又磕三头。
“奴家本是卑贱之身,士农工商为商户之女,地位低微。
承蒙太子妃厚爱,以国士之礼相待。奴家愿为娘娘驱使,为奴为婢毫无怨言!”
“???”这美丽的误会,让柳眠眠不知如何解释。
只是用眼神示意海棠,扶起钱余娘。
钱余娘起身,止不住心潮澎湃啊!
她没说错话吧?
——
此时。
被钱氏鄙夷的康君梧,正面露隐忍的看着前方的李长歌。
李长歌被众人簇拥着。
身高八尺膀大腰圆的千夫长,把自己缩的跟小媳妇一样跟在李长歌身后。
他搓着手嘿嘿傻笑,“将军,你那个跳起来飞蹬一脚,抹脖子那招!您在给我演示一下吧!”
千夫长一跺脚,“俺没学会啊!”他撒娇一跺脚,练武场上尘土飞扬!
“许千户,有没有可能你太高太壮飞跳不起来?”
“对对对,你别难为李将军。”
“我还有话要说…”
“还有我还有我?小李将军俺想看看新的弩。”
“还有俺,还有俺!”
“俺也想看看。”
众人围着李长歌,康君梧心中酸涩。
他挤进人群,行至李长歌身边。“长歌?”
李长歌蹙眉,看着脸色不虞的康君梧,问道:“康十夫长有事?”
“小李将军,小人有事请教。”
“请教啥啊?请教啊!你事咋就这么多事呢?”许千户嫌弃的一扒拉康君梧。
“你挺高的个儿,连我都打不过!
还天天往小李将军身边凑啥啊!”
许千户揽住康君梧的肩头,“奶奶个熊的,过来跟老子切磋切磋。”
康君梧眉间带着一丝不耐烦,“许千户,我有正事同小李将军说。”
康君梧转过头,“小李将军,我在庆县看见令尊了。”
李长歌眸光一深,一声长鸣从口中吹出,引得天空中的雪鹰盘旋。
她像兵痞子一样抖抖腿,嗤笑一声。“我婆娘真厉害!她心里有我…”
因为有她……才看不得她受委屈,把欺辱她的人从高位拉下。把她捧至云颠…
“小李将军你有婆娘啦?”
“啥时候的事啊?”
“你咋不请我们喝喜酒嘞?”
“你不来地道啊!”
“小李将军你婆娘漂亮不?”
李长歌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我婆娘是大圣最漂亮的姑娘,我儿子马上要出生了。
金龙鱼!”
康君梧看见李长歌嘴角的笑容,只觉得一阵阵的刺眼。
如果当初他不曾救陈媛儿,他娶了自己心爱的悦薇?
悦薇还是侍郎嫡女,不用在北疆受苦。
他前途仍旧光明,在北疆杀鞑子建功立业。
他应是太子连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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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云舒。
康君梧走在前面,心事重重。
李长歌看着前面的人,有一丝不耐烦。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若是没有事,就赶紧回练武场,康十夫长的实战还有待磨练。
在战场上不想死,就赶紧操练起来。
战场上玩的是命,不是跟你闹着玩儿!”
该说不说!
在军中耳睹目染下。
李长歌集百家所长,说话多少染上一些口音,哪里方言都会点。
软语轻音的才女变成如今的模样,康君梧还是难以接受。
李长歌忙的脚打后脑勺,一天一堆事,她实在没有空,同康君梧爬山。
李长歌想打爆康君梧的狗头。
康君梧在李长歌的眼里,看不到一丝对他爱意!
曾经的温柔小意,情意绵绵,好似都是他妄想出来的!
康君梧只觉喉头腥甜,他声音沙哑道:“悦薇,我在庆县看见了李伯父了,他如今过的很不好!”
“哦?”李长歌眼若星河。“然后呢?”快说出来,愉悦愉悦!
“他在城里租赁一个宅子。每日靠修城墙给的十几个铜板过活!”
十几个?
“哦?那还真是不少,价格还算公道。”李长歌语气平静无波。
康君梧面露不解。“他是你父亲?悦薇!”
李长歌抬眸,“康君梧,京城人人都道:康家世子文武双全,有昔日云城公子之风。
知慕少艾之时,我也曾那样认为。
认为你是少年英雄,你流淌着康家的血,注定会建功成就一番事业。
可如今看来柳家同康家,是云泥之别,你不及云城祖父。
李家悦薇已死,李侍郎的生活艰难与否,同我李长歌何干?”
与李长歌何干?
这样的李长歌让康君梧心惊。
她能抛弃李家,便能抛弃他,抛弃他们青梅竹马的情分!
这样的认知让康君梧止不住的颤抖,他脱口而出:
“李伯父是你亲生父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说他同你毫无关系呢?”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李长歌轻轻一笑。
“康君梧,吾幸与汝退亲。道不同,则不相为谋。
天高水阔,各走一边。往日种种皆是过往云烟,不必再纠结。
李侍郎本是我外祖副将的孩子,副将替我外祖挡剑而死。
我外祖把副将之子扶上高位,下嫁嫡女。我李家对他仁至义尽,没有亏欠二字。
我李家长歌,更不曾亏欠与他。
我也不会学那仙人削骨还父!我不傻…”
李长歌还未活够,她儿子还未生出来呢!
“康小将,你若是想在我金龙军待着,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操练起来。
我金龙军不养闲人,更不养窝囊废。
你康家那窝囊废的做派,别往我军队里带。
本将军看不上。
别整天叽叽歪歪的,爱来爱去!
你银子没我多!
长的没我俊朗!
还没我能打!
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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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闹了!你那二两肉包饺子都不够塞牙缝的。
自己留着吧!
本将军看不上你!看不上你们窝囊废康家!
你要是想留在金龙军,就给我玩命操练,拿出点真材实料来!
别让本将军看不起你。”
李长歌眼里无波无澜,轻蔑一笑。“还有!别说本将军没提醒你。
别跟曾经的李侍郎走太近。他家的几个姑娘,可都是当过娘娘的人。
她们的心眼,比你的二两肉都重。”
李长歌眼睛一眯,杀意尽现。“本将军是李长歌,你记住了!
还有!不要去骚扰我母亲。”
康君梧咽下满嘴的血腥之气,愤言道:“你同公输长生,就这样吗?
没有三书六聘,你就愿意不明不白的跟着他吗?
我不嫌弃你,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李长歌快如闪电,侧身一踢。康君梧不备,被踢出一米远。“砰…”一声,摔倒在地。
“他便那么好吗?你这般维护他?”康君梧捂着胸口道。
李长歌咬着后槽牙,“你娘生的是胎衣吗?把你落肚子里了?
你若是会做连弩,会做火炮会做馄饨、小笼包!
我沓娘也愿意,不明不白的跟着你…
你会吗?
两国大军在边境驻扎,两国之战一触即发。你还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废料。
你在护城河救人的时候,淹傻了吧!
呸!”
李长歌转身就走。
远处一少年,身着绿色蜀锦披风,头戴碧玉冠。向着李长歌款款走去。
李长歌看着一身绿的公输长生,也想赐他一脚。
无奈!怕踢死。
只觉得刚才踢康君梧的那一脚,有点少!应该再补一脚。
李长歌越过公输长生道。“你在这装树呢?碧玉妆成一树高?”
公输长生摸摸碧玉发冠。“啊?我读书少,这句是这样理解的吗?”
“读书少就回去读书,别在这膈应人!”
此刻的李长歌只恨自己不是男子,如若是男子?她便带兵杀回京城抢夺太子妃。
还是小姐妹,懂她!
公输长生“哎呀”一声,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李长歌身上。
“长歌,我崴脚了!你扶我一下可好?”
李长歌未回身,高声一呵:“金龙军第五小队,十夫长康君梧出列!”
“到!”康君梧站起身,立正站好。
李长歌面上无多余的表情,一指公输长生:“康君梧,过来背公输尚书回营帐。”
康君梧不是康家世子了,只是三十万人中的一人!
谁惯着他!反正李长歌不惯着。
“……”
康君梧走到公输长生身边,矮身背起了他。
公输长生趴在康君梧的背上,拍拍康君梧的头。“咱俩的恩怨一笔勾销了。”
康君梧瓮声瓮气道:“咱俩有啥恩怨?
是我自己把悦薇弄丢的,跟你没关系。你对悦薇好一些,三书六聘都不能少!”
李长歌脚下生风,此刻只剩下一个背影。
公输长生自嘲一笑,“我倒是想给三书六聘。
她如今是李长歌!
她已经长出了翅膀还会想回到内宅?要三书六聘吗?
康君梧你爱上的是李悦薇,我爱上的是李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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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君梧面上焦急,不由自主的小跑起来。
颠簸的路让他背上的人“咳咳”两声。
康君梧猛然站住,蹙眉问道:“公输长生,你可有事?”
“小康子慢慢走,小心前面的大石头。”公输长生拍拍康君梧的头。
“送本官,去八王爷营帐之中。”
“可以。”康君梧语气中带着略微不悦,他却不敢表现出来。
如今…
公输长生在军中的地位,那就好比是金龙鱼的眼珠子。
哪个当兵的不想要,要一把能扣在手腕上的连弩呢?
公输长生喘一喘,全军跟着颠一颠。
“公输长生,段尚书他…”
“康十夫长,慎言啊!”公输长生从袖中掏出一封信。
一字一句念道:“闭上你那滂臭的嘴,把死鱼烂虾的废话咽回去。”
“……”康君梧低头不语。
公输长生眸光幽暗。
想到北国使团,想到拙劣王,公输长生眼中狡黠一闪而过。
“康表哥说的对,父子没有隔夜仇。
麻烦康表哥给我爹带个话,本官愿意给他图纸。
我们父子齐心,其利断金。”
图纸是图纸,是不是真的火炮图纸,只有公输长生自己知道。
康君梧叹息一声,“我未说话!”
“你心中所想,本官听见了!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康表哥说的对。”
“公输尚书,我并未说话!”康君梧快走两步。
“本官亦有读心术。”公输长生拍拍康君梧的头。
康君悟低声道:“他毕竟是你父亲,你母亲已经惨死。
再不能过活来,康某相信,公输夫人在九泉之下,也不愿看你们父子相残。
往事已过,公输尚书莫要沉迷。”
呵呵!
公输长生从康君梧背上一跃而下。
他一张脸冷若冰霜。“康大人所言甚是,若是母亲活着她也不愿见父子相残。
可她愿不愿见?
同我有什么关系?
她爱她的段明阳,我报我的仇。
你可听过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不能与心爱之人厮守的苦,康世子可体会过吗?
每日都庆幸自己多活一天的滋味,你懂吗?
你母亲和姨母下药,致使我母亲身亡,我身中剧毒。
你有何资格,劝我放下往事?”
“嗖嗖嗖……”连续几声,连弩齐发。
康君梧慌忙躲闪。
仍旧躲闪不及,一支弩箭射进康君梧手臂,鲜红的血从手臂上流出,染红了康君梧的衣衫。
他捂着手臂,大喝一声:“段长生,你疯了吗?”
公输长生唇角惨白,却带着一丝笑意。“这弩箭之上,有绝嗣的毒。
康世子不必害怕,是冲淡过的绝嗣。
毕竟在曹废后那里得到的绝嗣,只剩一颗了要省着用…”
公输长生不知道,是他的小姨子柳眠眠只给他一颗,美其名曰雪鹰背不动。
康君梧双目赤红,眼里的愤恨毫不掩饰。“绝嗣?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把绝嗣抹在连弩上?段长生你是疯子!”
公输长生望着天边的云,“康表哥,你看风吹云动。
往事已过,康表哥莫要沉溺于往事。
都是亲属,你不会怪我吧?”
康君梧捂着手臂,身形一晃。“段长生,你知道中绝嗣会怎样吗?
受伤后会血流不止,会死的!你这是在杀人,你在杀人。”
公输长生看着,远处骑马而来的身影。
他漆黑的眼深不见底,嘴角带着嗜血的笑容。
“本官不知啊!你应该问康伯爷的夫人,你的母亲啊!
想必她一定知道的,因为这药就是她献给曹废后的,没准她有解药。
康君梧,世间万物逃不过因果二字。
康夫人种因,我公输家结果。”
公输长生本想放下恩怨、放下屠刀,虽然不能立地成佛,但是能讨李长歌欢心。
康君梧非得嘴贱!
公输长生这个人,不惯孩子,尤其是姓康姓段人家的孩子。
公输长生掏出袖子里的信,挑挑拣拣念道:“康君梧,你爹是孬种你娘是阴狠毒辣之人。
本官左看右看,你都不像他俩的种。
他俩在哪个茅坑里,把你捡上来的。你这浑身散发的黄色金光,让本官退避三舍。
你满口仁义道德的,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还忘却往事,原谅他人?
你这么会普度纵生,把寺庙的佛像扣下来,你坐上去!
你就是满脑袋包的如来佛祖。”
语毕,公输长生轻蔑一笑。
“闭嘴!”康君梧唯一的好手握成拳。
他不顾身上的伤势,向着公输长生挥出一拳。
“砰…”
“啊!”
康君梧的拳头还未到公输长生身上,他就被踹飞两米远。
“八王爷!!!”
谢堓骑马来寻公输长生,离老远看见剑拔弩张的两人。
谢堓弃马撒腿狂奔,生怕踹不上康君梧。
他腿抖手抖浑身都抖抖抖,举起蒲扇般的手。
“康君梧,竖子无礼!你找死!”
“下官参见八王爷,多谢八王爷救命之恩。”公输长生拱手行礼。
身形一晃,跌倒在草地上。
“公输尚书,你别死。”谢堓害怕了!
这玩意儿要是死了,大圣的武器找谁要去?
谢堓看都没看躺在地上的康君梧。他小心翼翼抱起公输长生,眼里是惊恐是心疼是害怕。
谢堓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喊:“军医!军医!”
八王爷唾沫星子肆意,喷公输长生一脸。
公输长生的长睫一动,他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偏执的神色。
越是见过世间繁华,越是不肯轻易赴死。
公输长生不甘心,不甘心命短不甘心苟延残喘。
他想同李长歌长长久久,想回京城看看,看看他们的孩子。
柳眠眠的孩子是李长歌的,李长歌的孩子是公输长生的。——公输长生觉得没毛病!
他想当一个正常人,能四处走走的正常人。
有儿有女,享尽天伦之乐的正常人!
京城的一切都让他好奇,夜莺的每一次汇报,公输长生都会反复反复的读。
京城的那些人,他想结交。
谈笑有知己,红炉共煮酒。这样的生活,公输长生向往已久。
公输长生重新闭上眼睛。[康白氏,不要让我失望啊!绝嗣啊!白家有绝嗣,会不会知道如何解毒呢?]
哪怕是奢望!公输长生也想奢望一回。
他想活着。
同李长歌生死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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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渊焚香沐浴更衣,洗掉一身臭汗味。
仇久焚香沐浴更衣,洗掉一身臭汗味。
谢凌渊一身月牙白长衫,头戴金冠。
仇久一身红色锦缎长衫,腰间系着白玉腰带,头戴白玉冠。
五良一身黑色夜行装,头戴布条。
仇久啧啧两声,弹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大圣太子妃娘娘,安好!”
“咳咳…”柳眠眠险些一口茶水喷在谢凌渊脸上。
她拿着帕子轻咳两声,“咳咳!南良仇久王爷,安好!
古人云三十而立,你是立不住发疯了吗?”
仇久“啪”一声打开折扇,“啪”一声又合上。对着海棠拱手道:“夫人好!”
海棠一捂双眼,“太子殿下,奴婢眼睛疼!奴婢干不这活儿!”
当仇久夫人这活!太难了。
“这扇子?”很是眼熟啊!柳眠眠询问的看向谢凌渊。
谢凌渊端起茶杯,“我的。”喝口茶解解腻。
“时辰不早了,安寝吧!”
众人行礼退去。
谢凌渊身着里衣,躺在榻上看《一百零一页阴谋诡计》
柳眠眠坐在妆台前,任由海棠给她卸掉头上的金钗珠花。
忽的肚子一坠,柳眠眠脸色一白。“海棠,叫稳婆和太医,本宫要生了。”
谢凌渊慌忙从榻上跳下来,把柳眠眠打横抱起。
一边往产房走,一边吩咐道:“拿着本宫的帖子进宫,把当值的不当值的御医都请过来。
京中医馆的大夫也一并请过来,柳家老祖宗也请过来。
那个?”谢凌渊面露纠结。低声吩咐道:“柳家大爷,柳泽楷就不要请了。”
柳泽楷?
柳眠眠吓一跳,吓得肚子都不疼了。“大哥出门访友,还未归来吧?”
柳泽楷出门“化缘”掏好友银子,化到一半。
他掐指一算,快到日子了,便驾着马车往回跑。
谢凌渊面露苦色,“前日大哥派人来报信,人已到冀州,嫂子还在娘家还没回。”
柳泽楷自觉太孙太傅一职,非他莫属。
不用月例银子,不用正二品的官职。
柳泽楷银子官职通通都不要,就要从谢良辰抓起,他好像柳云城附体。
——
皇宫中。
老皇帝披着龙袍,光着脚丫子跑老出来。“德胜你说什么?”
德胜公公刚眯着啊!就被小内侍敲醒了,他衣服还未穿好一顿小跑。
“回陛下,太子妃娘娘要临盆了。”
皇帝一边任由宫人给他穿鞋子,一边吩咐道:“快快快!快去通知柳皇后。”
别问,老皇帝为何不同柳皇后睡??
一问就是!老皇帝被嫌弃了。
两人盖着被子纯聊天——嫌弃热,嫌翻不开身!
两人想做些什么?花甲老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柳囡囡心如止水。
盖着被子纯聊天?柳囡囡还嫌弃老皇帝睡觉会放屁,还时不时的吧唧嘴!
老皇帝嫌弃柳囡囡半夜踢被子,柳囡囡嫌弃老皇帝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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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合计,养生为主各睡各屋。
“多叫几声,柳皇后睡觉有些沉。”
德胜公公点头如捣蒜。心里寻思——柳皇后那是有些沉吗?是相当的沉!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那是雷打不动。
德胜公公刚要出门,又折了回来。低声道:“皇上,冷宫之中?”
“给她们灌催产药,生女孩的就送回去,不要让她们乱说。”
“奴才晓得。”
金龙皇太孙只能是男孩,冷宫之中的孕妇,便是老皇帝给柳眠眠准备的。
柳眠眠一举得男,冷宫之中的孩子就是他皇孙的替身。
若是柳眠眠生的是女孩,冷宫中的婴儿也是替身。
“文王府上还老实吗?”
“回陛下,文王府上都很老实。小郡王拜在柳家大爷门下,已有柳家大爷之风了。”
“嗯。”皇帝点点头。“你去老三府上守着。”
“是。”
“来人,把柳泽恩给朕叫过来,他妹妹生孩子他怎么睡得着!
叫过来,陪朕下棋。”
德胜公公刚走到门口,又听老皇帝道:“皇后醒了吗?”
小内侍匆匆跑出去,又匆匆跑进来。
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帝的脸色,“回陛下,皇后娘娘已经带着莫雨姑姑出宫门了。”
“啊?”皇帝心碎了。
柳囡囡没叫他!压根就没想起来他。
人家坐着銮驾走了,去太子府了。他还在这叭叭的吩咐太监做这做那呢!
“德胜,咱们也出宫。”
德胜公公心里一万匹马奔腾而过。——皇后私自出宫?皇帝不但没治罪,还要追出去?
年过半百,德胜公公才发现…皇帝居然是个宠妻的!
这要搁在曹废后身上,曹废后敢出宫门,皇帝就敢锁死宫门。
再不让曹废后进来。
“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被宠的有恃无恐。”德胜嘟嘟囔囔。
皇帝蹙眉,“你叭叭啥呢?走啊!”
德胜公公苦口婆心啊!“皇上,明日还有早朝!
太子妃娘娘临盆在即,太子殿下肯定不能上朝了。
皇帝再去太子府,那明日早朝龙椅上就得空着。
御史们还得谏言。”再说也没有儿媳妇生产,老公公守门口的道理啊?
后面这一句,德胜公公不敢说!
太子殿下凭借一己之力,把自己整成了独苗苗。太子妃娘娘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德胜公公可不敢瞎说!
若不是男女有别,君臣有别!老皇帝真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看孙子之旅。
鼻子里冷哼一声,“传柳泽恩!”
柳皇后不带他,他就折腾柳家人。
老皇帝有权,任性!
——
太子府灯火通明。
夜莺心情很愉悦啊!柳家主生小主子,他想告诉主母一声。
于是他头脑发热,拿出了公输长生做的火花。
公输长生做的火花,比民间杂耍用的要好,它特别的亮还是金色的,是用来传信的。
非必要不能用!
只见一道金色火花腾空而起,照亮了太子府上空。
这时候……
打更人本该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被太子府的“金光”火花一照,他懵了!
打更人更锣一响,大喊一声。“金龙降生啦!快来看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见过愚昧的!见过无知的!愚昧无知不自知的见过吗?
——
柳老夫人困的直迷糊,被柳家众人搀扶着下马车,就看见一群一群盘膝而坐,手捧莲花的百姓。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群之中,老妇老头居多。
她们口中念念有词:[金龙降生,泽被大圣。]
[金龙降世,开启盛世。]
柳老夫人第一反应是——太子府半夜发豆油了?还是发鸡蛋?
再一反应?
哦!她的老皇帝女婿又整事?他爹炼丹信妖道,他搞迷信自编自导?
柳老夫人当机立断直接跪地,念出一句春联:“金龙腾跃展雄风,盛世翱翔铸辉煌。”
众人齐齐高喊:“金龙腾跃展雄风,盛世翱翔铸辉煌。”
柳尚书一个踉跄,扑通跪在地上。低声道:“娘啊!这帮人可真能胡诌八扯!”
疯子乞丐大喝一声,“金龙降生,恐有妖孽前来造次。让老衲给金龙仙人护法。”
梵音阵阵,此时万道“佛光”从太子府上空落下。
佛光是夜莺,夜莺闲不住又放一个火花!
柳老夫人仰起头,看着天空中的烟花。啧啧两声:“下血本了?”还整上烟花了?
百姓们有高举吕祖像的、有高举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像的、有高举弥勒佛像的。
还有拿门神像的,还有拿钟馗像的、拿卯日星君像的。
太子府门口“众仙家”齐聚,比天庭早朝,神都齐!
柳老夫人啧啧称奇,心里寻思皇帝套路玩的深啊!
她带着柳家众人三跪九叩,进了太子府。
德胜公公来晚了,他的轿子寸步难行。
“公公,小人给你开道。”护卫拔出身上佩刀。
德胜公公一拂尘抽了过去,厉声呵斥道:“大胆!这些都是金龙仙人的信徒,谁给你的胆子对她们拔刀?
还不快快把刀收起来。”
小内侍满脸崇拜,谄媚道:“这些百姓,都是公公的人?
公公真是神机妙算,真乃神人。”
德胜公公低声道:“是柳家所为,柳尚书真乃神机妙算的神人。”
柳老夫人认为是老皇帝自编自演的,真龙降世的戏码。
德胜公公认为这些老百姓都是柳尚书找来的,是柳家的托儿!
毕竟…宵禁之后在大街上溜达静坐,是触犯大圣律法的事。
柳家和德胜公公都觉得普通的老百姓不敢,不敢触犯律法。
所以???这帮老百姓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托儿。
这么想的还有五城兵马司,还有京兆府尹的人。
于是……
小板凳小屁垫坐的满满当当。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的人只当看不见!
太子府门前梵音阵阵。
德胜公公登上轿子,摸摸篮子里的小婴孩皱皱巴巴的脸。
低声说道:“你小子,也是个没福气的。
只要你进了太子府,便可以被当做皇太孙的替身养大,金尊玉贵的活着。
可惜啊!本公公挤不进去。”
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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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太子府里。
产房外众人焦急万分,谢凌渊、柳尚书和柳泽博排排蹲,蹲在产房门口。
柳尚书心里害怕,就想跟人说说话。
于是他咬牙切齿道:“柳泽恩那小兔崽子,怎么还不来!
他妹妹临盆这么大的事!他都不来?明日我进宫打断他的狗腿。”
“……”无人回柳尚书。
柳老夫人躺在摇椅上,身上盖着小毯子,呼呼的打着瞌睡。
柳尚书压低声音,“民间有种说法,孩子出生第一眼看见谁,就像谁!
一会儿!千万别让他看见你们祖母,都挡着点!”
未来皇帝跟土匪似的,天天骂人还有好?
“嗯嗯嗯!”谢凌渊胡乱点头。
柳尚书又嫌弃道:“柳泽博,你上那边蹲着去。”看见你也没好。
未来皇帝天天写写画画的也不行!
———
产房里——
柳眠眠如同老僧入定般,慢条斯理的喝着鸡汤。
柳母和柳皇后眼泪八叉的看着柳眠眠喝鸡汤。
“要不?你俩先出去吧!”
“眠眠,你肚子疼不疼?娘来喂你…”柳母拿着勺子的手抖啊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二嫂,你出去我来吧!”柳皇后脸色如雪,嘴唇煞白。
柳眠眠看着这两个祖宗娘,愣是一声不敢吱、不敢喊疼!
怕把她俩吓哭。
稳婆试探的问一句,“太子妃娘娘,肚子可疼?”
可疼可疼了!可是柳眠眠不敢点头。她深吸一口气,“尚可。”
柳眠眠一声不吭,四个稳婆眼神愈发崇拜虔诚。“天佑大圣,金龙太孙不愧是神胎。
老奴接生过的妇人,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了。
像娘娘这样受苍天庇佑的,老奴还是头一次见呢!”
“宝儿,你疼不疼?跟娘说说…”柳母泪流不止。
柳眠眠咬着后槽牙,硬生生挤出一抹笑。“不疼…”
柳母哭哭啼啼,柳皇后脸色煞白脚步虚浮。
柳眠眠额头上的抹额都被冷汗浸透了,她仍旧一声不敢吭。
稳婆让她蓄力她就蓄力,让她缓缓劲儿,她就缓一缓。
柳眠眠唇边带着咬牙切齿的笑,全力配合着稳婆。
她最爱的长辈在身边,她不忍心让她们心疼害怕,从三更天到晨曦微光,柳眠眠一声都没吭。
除了她自己,所有都相信了——太子妃肚子里的是小金龙,金龙护母,产妇不疼!
呜呜呜……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太子府上空升起一道祥瑞红光。
为何是红光?
因为金色的火花被夜莺放完了,只能放红色的,
百姓们梵音阵阵,金刚经诵了一遍又一遍。
“是金龙皇太孙!”
谢良辰生的漂亮,白白嫩嫩头发黝黑。
“恭喜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是金龙皇太孙。”一个稳婆抱着皇太孙。
三个稳婆哐哐磕头。
“良辰,我的儿子是你吗?”柳眠眠低喃一声,闭上眼睛眯一会。
“砰!”一声。产房的门开了。谢凌渊直愣愣的倒在地上,又踉跄的爬起来。
谢凌渊第一次当爹,没有经验。
他不明白为啥他媳妇不哭不喊,他两个娘又哭又喊。
一把搂住柳眠眠的脑袋:“眠眠,眠眠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
“啪!”柳眠眠一巴掌呼了过去。“刚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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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夫人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她怀中多了一个白净的婴儿。
柳母满脸红光,笑意盈盈:“娘,你快看看这是良辰,你的重外孙子。”
柳尚书收回手,叹息一声。金龙鱼土匪皇帝!
柳老夫人吓一跳。
她抱着谢良辰,起身就往屋里走,边走边笑道:“开正门,发喜钱和红鸡蛋,让百姓们都沾沾喜气!”
——
“吱嘎”一声。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的向着两侧敞开。
四十八名金甲卫身着红马甲,站在大门两侧。
孙二娘身着一身红衣,脸上画着红脸蛋儿。
特别像那年画娃娃上的夜叉!
她手提一篮子红鸡蛋,高喝一声:“排好队,领太子府的红鸡蛋。”声如洪钟。
把太子府门前儿,没睡醒的、睡醒的通通都吓一聚灵!
都醒了。
疯乞丐念了一宿的金刚经,人更不清醒了,更疯了。
他晃晃悠悠站起身,对着孙二娘一鞠躬:“拜见夜叉奶奶…”
夜叉?
孙二娘今日心情好,她并未生气反而微微一笑,给疯乞丐塞了两个红鸡蛋。“沾沾喜气。”
红鸡蛋昨日夜里用茜草煮的,一直在灶台上温着,如今还热乎着呢!
疯乞丐剥掉蛋壳,直接塞进嘴里。“香,真香!”
附近的百姓你推我我推你,大家都伸出手,“我…我也想要。”
“给我一个。”
“给俺两个,俺先来的。”
“砰!”孙二娘一掌拍在门口的石狮子上。
石狮子一侧的牙齿应声而碎,众人抢夺的声音也碎成了渣。
“排好队,领鸡蛋。”孙二娘声如洪钟。
众人麻溜、乖觉的排好队。
孙二娘的铁拳就是秩序。
全京城百姓奔走相告,“太子府门前发鸡蛋了!
一人两个红鸡蛋,不许重复领取。”
只见一老太太手抱着关公像,满脸堆笑道:“仙家能不能多给老妇人一个,我想给关老爷一个。”
孙二娘一寻思太子府家大业大的,也不差一个红鸡蛋。
就多给老大娘一个。
百姓又奔走相告,昨夜来的“仙家”都能多拿一个红鸡蛋。
这帮被请出来的仙家,也是不虚此行了!
别管金龙仙人是不是真的,鸡蛋是真的!
——
御书房中。
老皇帝拿起黑子,随便找个空位一下。
柳泽恩手中空空,把棋盘上的白子换个位置。
老皇帝丝毫没发现,又拿起一黑子随意一放。
德胜公公站着打瞌睡,大脑袋点的跟啄木鸟似的。
三人一宿未睡,唯一清醒只有年纪尚轻的柳泽恩。
一小内侍匆匆跑进御书房,砰一声跪倒在地:“启禀皇上,太子妃娘娘生了,生的金龙。”
皇帝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子,眼中都是困倦之后的迷茫。
脱口而出,“金龙带尾巴吗?”
“……”德胜公公吓得一激灵。有尾巴吗?谁家好人长尾巴?
又听皇帝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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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内侍轻轻摇头。
斟酌回道:“听莫雨姑姑说皇太孙长的玉雪可爱,一副小仙童模样。”没有犄角和尾巴!
德胜公公低声对小内侍道:“给陛下拿个湿帕子过来。”
皇帝捋捋胡子。“德胜交给你去办,弄点神迹出来。”
“神迹?”德胜公公绿豆眼都瞪圆了,他想问何为神迹啊?
“飞龙在天,游龙在水。给朕弄出点神迹来。
让工匠雕刻出一条金龙,金龙身上写上——金龙出世,大圣长盛不衰。
埋于庄稼地下,再找几个百姓挖出来。
再找人传一传,皇太孙身后有一若隐若现金龙尾!”
“……”神迹再现,群臣捐献。
“皇上,群臣都没钱了。”德胜低声提醒。
“哼!德胜啊!你年岁见长,心智反倒后退啊!
破船还有三千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年世家怎么可能没钱没银子!
银子就像铁门上的锈迹,今年刮完,明年还有。”
“皇上,臣有一事不明。”柳泽恩拱手道。
“说!”老皇帝放下手中的棋子。
“官员无银子,满足不了日常的花销。他们会不会贪赃枉法?
那样置百姓于何地?”
“傻孩子,朕不加赋税他们敢私自加赋税,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官逼民反的事情,他们不敢做。他们贪的是富商的孝敬银子。”
“可…”柳泽恩还欲再说。
老皇帝摇摇头,“这天下的官员有清官贪官和好官,什么是好官呢?
假设有一官员,他清正廉明爱民如子,你说他是好官吗?”
柳泽恩点点头。
皇帝似笑非笑反问道:“若是他治理下的县城,百姓贫困又潦倒,吃了上顿没下顿呢!他还是个好官吗?”
柳泽恩眉头紧锁。——官员清正廉明百姓却朝不保夕?他不贪是好官,可又没能力让百姓吃饱饭?
皇帝叹息一声:“朕也常常在想,什么样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什么样的上位者,能让百姓爱戴让群臣追捧。”
柳泽恩吓得腿一软,“陛下,微臣是住东宫但是不想当太子啊!
皇上还是同微臣讨论诗词歌赋吧!为君之道…”一点也不想听。
德胜公公一跺脚,伸手捂住柳泽恩的嘴。“小祖宗,可不行瞎说!
当太子可是杀头的大罪。”
皇帝满脸嫌弃,“朕派你出去历练历练,冀州的…”
柳泽恩听明白了。
合着他住东宫碍事了呗!皇帝想接金孙回东宫住?他如今住东宫。
让柳泽恩住东宫是老皇帝,嫌弃他住东宫的还是老皇帝!
“启禀皇上,微臣想搬到长春宫去。”
“搬什么搬?你去冀州童县当县令,即日出发。”皇帝蹙眉道。
“那安宁?”柳泽恩也蹙眉。
“安宁什么安宁?安宁去北国了!你好好的在童县,当你的县令。
治大国犹如烹小鲜,你先在童县历练历练。”
皇帝一句话把柳泽恩整成孤家寡人了。
媳妇在东宫,儿子在东宫他在童县?
柳泽恩垂头丧气,嘟嘟囔囔:“微臣果然是骏马!跑的又远又快!”
老皇帝冷哼一声,恨其不争。“允景同良辰一同在宫中,听太傅讲课。”
柳眠眠恩缓缓的抬起头,不可置信道:“皇姑父你疯魔了?我祖父给你托梦了?
允景才半岁多,良辰才刚出生,就得听太傅授课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安宁是北国皇室血脉,北国皇女亦可当王。
泽恩啊!你有什么想法?不想去争一争?”
柳泽恩睁大双眼,争什么?
争北国皇位?大圣的皇位都没有,争北国的?
没睡醒吗?
柳泽恩终于理解了——皇家没好人,那句话的含金量了。
柳泽恩只想夫唱妇随,老婆孩子热炕头,不想当皇夫。
也不想把媳妇分给旁人,与人共侍一妻。
他垂目道:“争什么?馒头吗?微臣不爱吃面食,吃面食易得消渴症。
皇上你年纪大了,也少吃点面食。”
皇帝一巴掌呼过去:“柳泽恩,朕在同你谈正事。”
柳泽恩只想结束这场让人不愉悦的谈话,“皇姑父,祖母说步子太大,容易闪到胯。”
“朕沓娘的是想步子小点,就怕活不到那时候!
朕力不从心啊!知天命、花甲、古稀之年。”
皇帝突如其来的伤感,让柳泽恩更想跑!“皇姑父,祖母都耄耋之年了。你…”还能活,莫要想不开啊!
“朕沓娘的要是能活到耄耋之年,就好了!”
德胜公公叹口气,别人骂人都是你踏娘的,皇帝是朕沓娘。
自骂嫡母,肥水不流外人田、大义灭亲。
哎!都是仁德太后造的孽……真是人死,债难消啊!
“启禀陛下,时辰到了要上早朝了。”德胜公公提醒道。
“柳泽恩,你回去换换衣服,陪朕上早朝!”
“微臣的品级不用上朝。”柳泽恩低声提醒。
他归心似箭,想去太子府根本不想上朝。“微臣想去看看太子妃和小外甥。
太子妃从小就怕疼。
人生人吓死人,不知道她要哭成什么样呢!”柳泽恩眼角通红:“皇姑父,你就让微臣去看看吧!”
“启禀皇上、郡马爷!”小内侍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
念道:“昨日二更三刻,太子府上空金光普照,梵音骤起。
今日旦,晨光微露,太子府上空红光乍现,有小金龙生于斯。
太子妃产子,未觉疼痛,未发一声,世人皆称金龙护母。”
小内侍双手呈上:“请皇上过目,这是太子府礼官的记录。”
柳泽恩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口中喃喃道:“从三更到黎明?不疼,怎么会不疼。”
柳泽恩人少阅历不少,从小就陪着他爹蹲产房外面等他娘生妹妹。
陪他大哥柳泽楷,蹲产房外面等大嫂生侄子。
陪他三哥柳泽博,蹲产房外面等三嫂生侄子。
他自己也为人父为人夫,他怎么会信,怎么肯信?生子不疼!
柳泽博喃喃自语:“我小妹怕不敢哭,怕长辈担心。怕…”
老皇帝没见过妇人生子,但不妨碍他心疼姑娘。眼尾通红:“眠眠可成大事。”
“泽恩啊!朕同你父皆年迈,不知何时驾鹤西行。
这大圣的江山是朕用命抢回来的,交给旁人朕不放心啊!
泽恩啊!你能辅佐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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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泽恩想摇头,——不能!他表哥能带他掏蛐蛐窝。
“泽恩啊!你能辅佐好良辰吗?”
柳家的人骨子里都叛逆,随根。
此时一夜未睡的柳泽恩,听闻妹子受苦,他叛逆劲上来了。
柳泽恩叹口气:“皇姑父,祖母说莫听他人画大饼。
世人不易,做好自己。”
“……”咳咳…皇帝差点一口老痰噎过去。
此时柳泽恩又道:“一切初衷皆为热爱,不应该是勉强。
我喜爱良辰,皆因他是我外甥,我会竭尽全力辅佐良辰。”
德胜公公一听。
得!
这孩子下一宿棋生气了?他赶忙劝道:“四少爷,咱可不行顶撞长辈。”
顶撞皇帝是忤逆之罪,顶撞长辈…无罪!德胜公公很懂!
柳泽恩不是因为一夜未睡生气,也不是因为下一夜棋生气。
是因为心疼妹妹,心疼他妹妹因为一个“祥瑞”、一个“神迹”。
柳眠眠愣是一声未哭,他心疼!
老皇帝叹口气,“滚吧!去看你妹妹去吧!”
“谢主隆恩。”“砰!”磕头行礼一气呵成,柳泽恩拔腿就跑。
“皇上,四少爷心眼实诚。”德胜公公挠挠头。
“你这老东西,来当和事佬?”皇帝看着柳泽恩的背影感叹道:“也就柳家人敢同朕说实话,心无旁骛。”
皇帝展臂:“更衣,上朝。”
早朝之上。
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袍上绣着五爪金龙,张牙舞爪。
龙袍以金线绣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皇帝穿新龙袍了?”
“今个这日子,是该穿新衣。”孙御史低头看看自己的新鞋。
“一会儿下朝一起?”
“一起,一起。”
“多要两个红鸡蛋。”
老皇帝摸摸袖口金龙刺绣。金龙边缘缀着华丽的流苏。
老皇帝嘴角翘起。“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等无事!”众臣行礼。
老皇帝站起身,无事…无事他也不喊退朝!
皇帝腰间系着玉带,玉质温润,镶嵌着金龙。
他脚蹬黑色高靴,靴面上也绣着金龙。
皇帝蹙眉道:“金龙降世,本应普天同庆。
只是今日朕接到飞鹰传书。”皇帝拿出一张纸,甩了甩又塞进了龙袖里。
“是谢堓写来的!公输长生的身体……”皇帝恰到好处的停顿。
皇帝看向翰林院张栋,示意张栋带个头。
张栋硬着头皮,一拱手:“微臣请旨给皇太孙讲史!
不读史,不以明治。微臣请旨给皇太孙殿下启蒙。”
张栋看着皇帝黢黑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微臣不要太傅的俸禄。”
老皇帝以公输长生的身体开局,他想要药材,名贵的药材。
群臣都心知肚明!可年份好的药材,可遇不可求。
众人硬着头皮,假装不知。
工部崔尚书假意不知皇帝心思,顺着张栋的话说道:“启禀皇上,微臣算术尚可。”
群臣紧忙道:“启禀皇上,微臣历法尚可。”
“启禀皇上,骑术尚可。”
“启禀皇上,微臣红缨枪法尚可。”
“启禀皇上,微臣书法尚可。”
秦楼一撩官袍,跪倒在地:“启禀陛下,微臣只会下棋。家中有一棋舍想献予皇太孙殿下。”
“秦楼,你莫要起高调,小心被群臣孤立啊!”高御史小声提醒。
群臣都赠知识,就你赠棋室?
孙御史一撩袍子,“启禀皇上!”
老皇帝一看孙御史,他脸色一变,紧忙道:“你闭…”嘴。
“皇上,微臣家中有一书舍,读书让人名理。微臣想把书舍献给皇太孙。”
“嗯?”老皇帝抠抠耳朵。“老孙头,你被夺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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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御史神色不虞,心里寻思这老皇帝若是没长嘴,就是妥妥的明君。
“陛下言语轻佻,于朝堂之上,肆意妄言,失了庄重。此非明君所为,陛下当自省。”
“嗯。”老皇帝颔首:“这才对嘛!孙御史你装好人,让朕不适应。”
孙御史深吸一口气,转头对高御史低声道:“老高,谏言。”
高御史面无表情,哑声回道:“是个人、是个好人、是好皇帝。”
“……”孙御史脸色如墨。友尽,勿念!
老皇帝伸手一指:“高御史,你嘀嘀咕咕干什么呢?”
高御史一撩袍子,跪地道:“臣斗胆谏言,金龙降世举国同庆。
望陛下加开恩科,以充朝堂,泽被天下。”
老皇帝眸光一亮,“开恩科?”
群臣眼前一亮,天下学子有苦同当,有难同当!甚好,甚好。
崔尚书拱手:“乃朝廷加恩于士子,广纳贤才之殊举也。”
吏部尚书道:“崔尚书此言有理。值此盛世,开恩科有三利焉。
其一,可显陛下求贤若渴之心,广施恩泽之意。
天下士子,皆感陛下仁心,必怀赤诚之心,尽忠报国,为陛下之肱股,效犬马之劳。”
群臣点头,犬马之劳——当牛做马。
张栋又补充道:“其二,能补正科之不足。
正科虽定期而举,但或有遗珠之憾,恩科则可网罗那些因时运不济、偶有小挫而未能于正科中脱颖而出之贤才,使野无遗贤,朝多俊彦。”
对对对!群臣点头,人多钱多力量大。
刑部尚书道:“其三,可激励士子奋发向学。
恩科之开,如百花齐放。振奋人心,使天下学子知陛下重才惜才。
必更加勤勉刻苦,砥砺品行,如此则学风益盛,人财辈出。”
“人财”两字语气颇重,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恩科?引君入瓮同皇帝选秀有异曲同工之处。
群臣质疑皇帝,成为皇帝。
群臣心里苦,不能告老还乡,只能让老皇帝转移目标。
皇帝眸光微闪,脸上笑意渐深。“众爱卿所言甚是,准奏。”
不以盈利为目的早朝,都不是好早朝!
此次早朝收益颇丰,老皇帝很是满意。
德胜公公一甩拂尘,高喊一句:“退朝~”
“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行礼。
——
此时。
北疆上空有一黑鸟,远远望去比鹰还大。
只看黑鸟盘旋上空。
八王爷谢堓举起连弩,“也不知这个距离,能不能射下此鸟?”
“安宁郡主”一身红色织金流光锦缎长裙,头戴宝石百花冠,面上带着红色薄纱。
他眼冒绿光的看着谢堓手臂上的连弩,直咽口水。
期期艾艾道:“八王叔。”“此弩射程如何?”
谢堓浑身汗毛竖起,往后退一步。
“嗖~”不小心拉动机扩,一支箭射出。
“安宁郡主”一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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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老谢家是造什么孽了?”谢堓一捂脑门。
“安宁郡主”一指谢堓身上的连弩,娇滴滴道:“八王叔你给安宁看看嘛!”
“你沓娘的快拉倒吧!安宁说话不这样。”谢堓往后又退一步。
此时天空中的黑影俯冲而下,一边落下一边喊:“莫要射杀,我是公输家的人。”
“安宁郡主”一拽脸上的面纱,文王谢凌晨的那“倾国倾城”的脸露了出来。
谢凌晨眼冒绿光。“公输家还有鸟人?”
“你们公输家看看本王…”谢凌晨拍拍胸口。
他一使劲儿,“噗…”馒头按瘪一个。
黑鸟脱掉身上的翅膀,面露焦急。“小人有要事,同公输尚书禀报。”
“来人。”
八王爷的亲卫队,直接把黑鸟按倒在地。
“来人,去请公输尚书!”谢堓手一指:“你…你…你们几个,抬轿子去接。
千万别让他走路,别让他吹风,公输尚书要是再病了,本王就弄死康君梧。”
“是,王爷。”
谢堓蹲在地上:“小子!如果你不是公输家的人,本王就送你去见阎王。”
事关公输长生,八王爷谢堓很是谨慎。
如今公输长生在谢堓心中的地位,直逼他儿子谢齐玉。
一炷香后。
一顶密不透风的轿子停在众人面前。
谢堓亲自掀开轿门,“长生啊!今日身体还好不?”
“咳咳…多谢王爷关心,一时半会死不成。咳咳……”
“咳咳…”公输长生面色苍白,身着青白色的斗篷。
谢堓眉头紧皱,手指握的嘎巴嘎巴直响:“康君梧,老子一会锤死他。”
“王爷,一切都是天命,微臣不怪康大人。咳咳……”公输长生摇摇晃晃下了轿子。
“秃鹫?”
叫秃鹫的人抬起头,焦急道:“小谷主,昨日京城上空连放三颗传信火花!
两颗金色一颗红色。京城方向出事了,兄弟们已经赶往京城方向了。”
三颗火花?他们在说啥?谢堓一挥手,叫秃鹫的男子被放开。
公输长生转身,他眺望着京城的方向。掐指一算,眉眼间皆是笑意。
脸上的惨白褪尽,“我当爹了!我当爹了!
来人,快去告诉李长歌将军。告诉她…”
告诉李长歌什么?众人皆看着公输长生!
公输长身眸光一转,忍不住笑道:“告诉李长歌,她也当爹了。”
士兵虽不明所以,仍然撒腿就往演武场跑去。
“八王爷,我有儿子了。”公输长生脸颊微红,眼里星光闪烁。
谢堓委实没想到,这病秧子还有点用,能整出儿子来!
拱手道:“恭喜恭喜!可起名字了?要不?本王…”本王给他起个名字吧?
“良辰…遇良辰,当美景,追欢买笑。”①
“你儿子不会叫谢良辰吧?”文王谢凌晨跪了。“公输尚书,浑身是胆啊!
本王佩服佩服啊!”
公输长生一拱手:“彼此彼此!安宁郡主。”
——
①宋·柳永《传花枝·平生自负》,意思是在美好的时光里,应当享受欢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咳咳…”公输长生咳的脸色潮红。
那平静无波的心,此刻跳的很快。
有儿子了,公输家后继有人了!他此刻已经不记得谢凌渊和柳眠眠为何人了。
这年头“要”孩子,全靠手脚和嘴快。“我公输家也是后继有人了!”
公输长生不在意有没有人给他上香祭拜,他怕公输恒无人祭拜,变成孤魂野鬼。
一种陌生的情绪强硬的冲进公输长生的心中,是初为人父的喜悦。
谢良辰一出生就走上了人生巅峰,一娘三爹的配置。
“咳咳…传信下去!让夜莺找画师给良辰画一副画像。
不!画两幅!
一副送回公输家,一副给我送来。”
秃鹫寸步不离跟在公输长生身后,点头称“是”。
…
公输家后继有人?八王爷脸色黢黑。
“咳…长生啊!皇太孙是皇太子和太子妃的儿子,是皇家人。长生啊!谨言慎行啊!”
谢堓压低声音又道:“皇帝脾气不好,你年纪小身体还不好,不抗死。”
公输长生身子一晃,轻咳两声,“咳咳…”
谢堓的心一抽抽,“长生啊!要不叔……”把儿子给你?
谢堓一寻思自己的傻币儿子,比公输长生年纪还大……
那玩意儿,也当不了公输长生的儿子!
真让人恼火!
要不嫁姑娘?谢堓又叹口气。
瑞雪那软糯的性子配病秧子?让自己姑娘守活寡?谢堓又不忍心。
八王爷谢堓的眼神晦暗不明,守活寡?老魏家两口子也不能同意。
“长生啊!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谢堓想给公输长生现生一个。
没准他努努力,十月之后就有收获了!
人生嘛!生人嘛!一切都有可能。
公输长生转过头,他今日心情很是愉悦,不想…说话。
谢凌晨看向公输长生的眼神也炙热,比江南盛夏的阳光都热。
“公输尚书,本王有三个孩子,一男一女任君挑选。”
“三个孩子?一男一女?剩下的那个呢?”公输长生嫌弃的后退一步。
谢凌晨低声谄媚道:“那个?那个不行,嫡子不能过继。
实不相瞒,本王畏妻怕周氏弄死我。”
公输长生转身想走,被谢凌晨拽住了袖子。
蹙眉道:“文王殿下,你到底想要什么?
微臣将死之人能力有限,恐怕让文王殿下失望了。”
谢凌晨眼神炙热,手上拽着公输长生,眼睛看着谢堓。
八王爷想到他二侄子的喜好。
谢堓后退一步:“谢凌晨,你八婶脾气也不好,不该想的就别想啊!”
不该想的?
谢凌晨恍然大悟,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一个膀大腰圆大胡子不修边幅,一个瘦不拉几脸色惨白的弱鸡。他俩侮辱谁呢?
他想说——你俩没铜镜也没洗脚水吗?洗脚的时候,尽可量的低头看看。
用洗脚水看自己长啥样,不犯大圣律法!
谢凌晨想说——你们可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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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偏偏谢凌晨不敢说出口,
一个是他仅存在世的亲叔叔,一个风大都能吹死的病尚书。
这两人谢凌晨都惹不起,于是他挤出一抹笑容:“本王要一个连弩,射的远的能射死猛虎的。”
公输长生未搭理谢凌晨,使劲一拽袖子。
拽回袖子,他转头对秃鹫道:“把朝晖阁里的物件,都送往京城。”
“少谷主,是朝晖阁所有的物件?”
他又不可置信问一遍:“少谷主,是朝晖阁里所有的物件?
少谷主帐中,没有要送往京城之物吗?”
“朝晖阁是何物?”谢凌晨眼睛一亮。“里面可有连弩?”
“朝晖阁是公输家,历代当家人的心血所在。”秃鹫突然出声。
公输长回眸看着秃鹫,他眸光渐深,挑眉笑道:“呵!什么心血所在!
没完成的木牛流马、未做完的三十六铁甲卫士铜人傀儡、机关鼠和日行一里的木鸟。
拿去给孩子玩吧!”
“扑腾”一声,谢凌晨跪地道:“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造孽啊!”谢堓长长呼出一口气,嘴角下沉。“老谢家要完!”
一个王爷给臣子跪了!!!
谢堓脸色阴沉如墨,“把安宁郡主扶起来。”
公输长生眸光一闪,向前两步,同秃鹫拉开两步的距离。
他伸手扶住谢凌晨的胳膊:“文王殿下,微臣扶你起来。”
谢凌晨眸光目光微微一顿。伸出手,“劳烦公输大人。”
“哎呀”一声,谢凌晨脚下一滑,向后倒去,他猛的把公输长生拉向自己。
公输长生同秃鹫拉开距离,出声道:“八王爷拿下他,咳咳…”
电光火石之间,谢堓挡在公输长生身前。
“唰!”他抽出身上佩剑。
“来人,拿下他。”
“少谷主…”秃鹫眼神中狠厉一闪而过,“少谷主,快跑他们要对你不利。”
“义父,请起。”谢凌晨谄媚一笑。“儿子有用吧?”
几招之下,秃鹫就寡不敌众,被众人暴力制服。
“少谷主,救救小人。”
“咳咳…”公输长生站起身,“微臣身子不适,此人就有劳八王了。”
“少谷主,你在说什么?”秃鹫手脚被绑住,全身上下只有嘴能叭叭。
公输长生似笑非笑,“小兄弟,派你来的人没告诉你吗?
奴不问主事,公输家的下人话少。”
秃鹫满脸不可置信,“只因为小人话少,你就怀疑小人的真假?少谷主,夜莺也话多。”
谢凌晨大手抚摸自己倾城倾国的脸。
“啧啧”两声。
“本王这张脸,倾国倾城。狗过去都得看两眼,你不看?”谢凌晨感觉被侮辱了。
“秃鹫身份低微,不敢亵渎王爷。”
公输长生低头浅笑,“你见过文王,你从京城而来。
真的秃鹫从未去过京城,也没见过文王。
这么好看的人,身着流光锦长裙,是个人都会不由自主想看一眼。
而你!”
谢凌晨捂着胸口,伸手一指:“而你!从头到尾都未看本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公输长生。”
“这能说明啥?”谢堓蹙眉,心里寻思这两小逼崽子心眼真多!
谢凌晨扶着头上的百花冠,娇滴滴道:“说明他眼睛瞎,不识货。”
“咳咳…说明他想杀本官。一心想去本官的营帐,在无人处击杀本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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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勾唇淡然一笑,唇上带着一丝猩红的血色。
谢堓满眼心疼,“孩子,不一定是他,万一是北国人呢?”
此时此刻,谢堓恨不得他是公输长生的爹!
他都想无中生有,高喊一声,我同你娘有一腿!
你叫我爹吧!咱们一家五口好好过日子。
他觉得段明阳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么优秀的儿子都不知道珍惜。
真是暴殄天物!
真是个大虎逼!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谢堓羡慕的要死。
公输长生身形一晃,“他为了让我死,居然同北国人勾结吗?”
“同北国人勾结?段明阳敢同北国人勾结?”谢堓眼神一暗。
手中长剑一甩,甩到一个秃鹫。
“啊!”秃鹫大喊一声。“我招我招!别杀我!”
谢堓又一甩手中长剑。拿剑当刀甩人的,谢堓是第一人。
秃鹫身上一个大血叉,“啊!八王爷小人招了。”
谢堓一指亲卫兵,“拿帕子把他嘴堵上。”
亲卫兵在身上一顿摸索,“大老爷们谁带帕子?”
谢凌晨翻个白眼,把手中的帕子又塞进袖子里。
亲卫兵后脚踢前脚,脱掉脚上布鞋。
一阵酸爽直冲众人天灵盖!
亲卫兵伸手拽下足韈,团成一团。
秃鹫惊恐的摇头,“大人,我都招!我一定知无不言。”
“呜…”
亲卫兵韈子一塞,“便宜你了,我这是新韈子。”
黢黑酸臭的新韈子!
“呜!”酸爽的味道从口到鼻到四肢百骸。“秃鹫”在酸爽之中双眼一翻,人事不省。
“秃鹫”想过任务失败,没想过这么失败!一句话不让说。
公输长生捂着胸口道:“我知他想专研火炮,我知他想要诸葛连弩。
我不知他竟然想让我死。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微臣不怨他。”
“噗…”一口鲜血喷出,公输长生身形一晃向后倒去。
谢堓两步并作一步,接住公输长生。
公输长生软软的倒在他的怀里,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是细细密密的汗、嘴角染着阴红的血。
谢堓眼角通红,嘶吼着:“叫军医,叫太医!段明阳!本王弄死你。”
说时迟那时快!谢堓一回生二回熟抱起公输长生,抬腿就往营帐跑去。
公输长生垂下去的手,冲着谢凌晨摆了摆。
“……”谢凌晨。
——
明月居里。
柳眠眠垂眸看着身边的小包子,“良辰,是你吗?”
小包子谢良辰“哼唧”一声,吐出一个泡泡。
“娘的良辰?”柳眠眠眼神一亮。
谢良辰哼唧一声,咧着嘴。“哇~”
柳眠眠眸中泪花一闪,想告诉谢凌渊,这小包子是她的良辰。
这一世,良辰是他们的儿子。
“娘的良辰?”
“哇哇哇……”
“他回应我了?”柳眠眠瞳孔骤然一缩,心扑通扑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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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渊听见哭声,猛的睁开双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榻上跳起来。
在海棠和乳母震惊的目光中,谢凌渊给他儿子换完了尿戒子。
一身清爽的小良辰哼唧两声,谢凌渊把小良辰往柳眠眠怀中一塞。“咱们找娘亲,一起睡觉。”
在众人的目光中,谢凌渊不要脸的躺在了床上。
“太子殿下,不可。”奶娘张张嘴。
“有何不可?太子妃想同小包子一起睡,本宫也想。”
奶娘苦着一张脸,摸摸涨的生疼的胸口。“太子殿下,奴婢是奶娘…
太子妃娘娘,你劝劝太子殿下啊!”
奶娘心里苦啊!
她从二十多个奶娘中脱颖而出,过五关斩六将成为金龙的奶娘。
说句不好听的话,三字经和弟子规她都背会了,开口就是天地玄黄,闭口就是大学之道。
空有一身“武艺”,碰不到孩子。
每天猪蹄子炖通草,一顿都不少。可惜碰不到孩子…
奶娘心里苦啊!“太子妃娘娘,奴婢心里有愧。”
“有愧?那月例减半。”谢凌渊幽幽道。
“……”奶娘心里更苦了。
奶娘走后,屋里只剩下一家三口。
谢凌渊伸手握住了柳眠眠的柔荑,低声道:“眠眠,舅舅要死了。”
舅舅?
柳眠眠的视线从谢良辰身上转移到谢凌渊身上!
惊恐道:“哪个舅舅?可是大伯和大伯娘出事了?”
谢凌渊拿下手上的龙石种翡翠扳指,放在柳眠眠手中。“是我舅舅南良王澜。”
“你舅舅?你和仇久共用一个舅舅?”柳眠眠脱口而出。
“表哥你是南良公主昭的孩子?那仇久是我姑姑的孩子?
是我表哥?”
躺在房顶听墙角的仇久,呵呵一笑,喃喃自语:“我倒是想当柳皇后的孩子,可惜没那福气。”
比起当公主昭的儿子,仇久更想当柳皇后的儿子。
当前者的儿子,一堆人想弄死他。当后者的儿子,一堆人想保护他。
仇久不傻啊!他也想当柳皇后的儿子。
可他只敢借公主昭当娘,不敢借柳皇后。
借柳皇后?谢凌渊得放旺财咬他。
在谢凌渊的心里,公主昭只是一个名字,一个给他生命的名字,他们母子缘浅。
只能来生再续母子缘分。
柳皇后对他视如己出,不曾隐瞒他的身份,又步步为营为他筹谋。
谢凌渊的心里,柳皇后是他的亲娘。
谢凌渊揉揉柳眠眠的头,“尽瞎说!娘亲没有自己的孩子。”
“姑姑也中了曹废后的毒?”柳眠眠只觉得手脚冰凉。
“傻子,母后像祖母,她那么聪慧怎么会中毒!”
“父皇同母后相差年岁大,父皇以杀戮登基,天下人颇为微词。
曹皇后又私下联络仁德太后娘家和旧臣。
父皇便想找一个世家女子在后宫制衡曹皇后。”
制衡曹皇后?
柳眠眠惊呼出声:“所以?父皇相中了姑姑?
姑姑的未婚夫才同他表妹睡到了一起?退了亲事,入了后宫。
一切都是父皇?”
谢凌渊摸摸鼻子,“嗯!”
元旦快乐!!多多炫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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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柳眠眠打个哈欠,眼神中带着疲倦,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
“眠眠困了?那就睡吧!”
谢凌渊给柳眠眠盖好被子,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
待柳眠眠呼吸变得绵长,谢凌渊轻手轻脚抱起床上的谢良辰,轻轻关上房门。
听见关门声,柳眠眠睫毛微颤,一滴泪落入枕上。
—
奶娘低眉顺眼的站在门口。
看见太子殿下出来,她欠身行礼。“小殿下该用膳了…”
用膳…吃奶!
奶娘不着痕迹的挺挺胸脯,她有!太子无…
奶娘觉得自己完胜了。
此时仇久抽出腰上长剑,从房顶一跃而下。
谢凌渊眉头一蹙,“外面为何喧闹不止?”
他把小包子良辰,放在摇篮之中。
皇太孙谢良辰一入摇篮之中,小鼻子皱了皱。
“哎呦!哎呦!小殿下饿了。”奶娘从摇篮中抱起小包子。
奶娘脚底抹油,抬腿就跑,生怕太子殿下把孩子抢回去。
—
行至院中。
谢凌渊对着树吩咐道:“青峰细语,护好主母。”
“是,主子。”三道声音从树上传出。
“砰!”树上掉下来一人。
一个身着粉色长裙的人——夜莺。
夜莺从地上爬起来,盈盈行礼:“太子殿下放心,奴婢会护好小家主的。”
穿女装能站在明月居的树上,穿男装只能站前院树上。
夜莺懂得取舍,粉色更适合。
仇久啧啧两声,“小樱穿粉色,不错嘛!”
夜莺拍拍身上的灰,“仇久大哥穿红色,不错嘛!”
仇久一身织金红色长袍,头戴墨玉冠,腰间系着墨玉腰带,脚踩黑色织金长靴子。
为何是墨玉冠,因为白玉冠在夜晚不利于隐藏。
仇久颔首,眼里带着得意之色。“夜莺人小,却很有眼光嘛!”
外头的吵闹声戛然而止,仇久手中长剑入鞘。
一个小丫头匆匆跑来,低声道:“启禀殿下,太子府门外的百姓抓到一伙匪人。”
夜莺吃惊道:“门外排队领鸡蛋的老妇人们,抓到一伙歹徒。
抢红鸡蛋的歹徒?
这帮老妇人,师从何方?”
“不是抢红鸡蛋的。”小丫头摇头。
“那是来刺杀小家主的?”夜莺举起腕上连弩。“看莺爷爷——我把他射成蜂窝。”
小丫头低声道:“是来刺杀仇…仇王爷的!”
谢凌渊眸光一深,吩咐道:“把匪徒送去京兆府,今日抓土匪有功者,每人发半吊钱。”
“是。”小丫头行礼,匆匆跑出门。
夜莺收起腕上连弩,“仇大哥你改个姓吧!仇这个姓不好……
你刚当上南良王爷,就有仇家了?这个姓方你。”
仇久冷哼一声:“没大没小,叫叔!”
夜莺嘻嘻一笑,“叔,我装你儿子吧?你看咋样?”
“媳妇十八,儿子十四?”仇久整个人都麻了。
谢凌渊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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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是侧室。”
孙二娘?
仇久凭空打个寒颤。“主子,你看我的脸和孙二娘能生出夜莺吗?”
“……”
此时刚才的小丫头去而复返,她提着裙摆匆匆跑来。来不及行礼,直接跪倒在地:“启禀太子殿下,有…有…
又抓到两名奸细。”
奸细很憋屈,没成想能被一群妇人打败。
双拳难敌四手,他们还未掏出武器就被左三层右三层的妇人围住了。
这帮人大喊一句,“别插队,排队去。”
望着一眼望不到的队伍,奸细们问了一句,“这是在做什么?”
哪曾想就一句话,“这是在做什么?”
“啪!”奸细就被一颗石牙拍倒在地。
疯乞丐大喊一声,“呔!哪里来的妖怪!
敢在我面前耀武耀威,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疯乞丐刚说完,呼啦冲上来一群人。
奸细还未起身,还未掏出武器,就被几十人压在身下。
叠罗汉一样,奸细是最底下的罗汉。
金钟罩铁布衫都压破了,奸细吐出一口血。他努力伸出手,对着太子府的金甲护卫高喊一声。“救命…救命。”
众人行至大门口。
两名深受其害的奸细,被五花大绑绑在石狮子上。
众人井然有序的排队,领红鸡蛋。
谢凌渊身着黑色织金四爪金龙太子长袍,头戴金龙玉冠,不怒自威。
众百姓齐齐跪拜,“参见太子殿下金龙使者。”
金龙使者是什么玩意儿?谢凌渊只觉头大。
“太子殿下,老婆子我吃了红鸡蛋,身上都有劲了。”
“太子殿下,俺吃了红鸡蛋腿都不疼了。”
“太子殿下,我…我吃了金龙仙人的红鸡蛋头不疼了。”
“太子殿下,我婆娘吃了金龙仙人的红鸡蛋,有不咳了…”
“还有俺,还有俺…俺家小宝吃了红鸡蛋,都能下床了。”
“俺媳妇昨日查出有孕了。”
“俺爹吃完红鸡蛋,不…不咳血了。”
谢凌渊看向发红鸡蛋的魏太医,魏太医屁颠屁颠跑到谢凌渊跟前。
低声道:“太子殿下,微臣用补血四物汤的方子,煮的红鸡蛋。
熟地、当归、白芍、川芎。
当归补血活血、调经止痛。
白芍养血调经、敛阴止汗。
川芎活血行气、祛风止痛。
以它们煮蛋,有补血调血的功效,治疗营血虚滞症,像头晕目眩、心悸失眠、面色无华。
微臣怕红鸡蛋不好吃,还放了一些红糖。”
魏太医双眼微微眯,咧嘴一笑颇有几分得意。
“……”谢凌渊拍拍魏太医的肩膀。
“做的很好…”谢凌渊想说下次别做了。“本宫只希望他健康长大。”
魏太医拍拍胸口,“微臣懂!微臣近半年都在专研《小儿药证直诀》。”
魏太医想的很直白,自己儿子什么鬼德行,他比鬼都清楚。
他儿子魏川柏认准的事情,十头驴都拉不回来。
认准的人,不会更改。一精十血,魏川柏惜精如命。
魏太医盼孙无望,他把目光盯上了谢良辰。
他觉得没有他…偷换药。
世上就没有小金龙,没有谢良辰…
一来二去,四舍五入!谢良辰便是他带到世上的,是他的孙孙。
这么大逆不道杀头的话,魏太医不敢说!钓鱼佬脾气不好!
他只敢默默的做——制造神迹,让金龙传说深入人心。
魏太医耳语道:“殿下放心,红鸡蛋不止有四物汤的,还有健骨汤的。
望闻问切,微臣会对症送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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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有两门。分别由疯乞丐丐帮一族和京中大娘把守。
带刀护卫每月有俸禄银子,京中大娘只需要每日一颗红鸡蛋。
仇久的“身份”公布于众,南良和北良的杀手纷纷踏至,他们人数少,武功高强。
纷纷被京中大娘斩杀于太子府门前。她们人数众多,人数众多,嘴还碎!
上午的暗号是——金龙腾跃展雄风,下午的暗号是——盛世翱翔铸辉煌。
对不上暗号的、不是京城人士的,多半都是奸细。
一个细作半吊赏银。
太子府门前打鸡血,人人摩拳又擦掌……吃鸡蛋、抓奸细、得赏银!
柳眠眠整个月子期间。
太子府门前热闹非凡,府中安全的可怕。
直到四十二日之后,柳眠眠出了月子。夫妻两人携手把谢良辰送进了宫。
——
八月二十八易远行。
今日是太子谢凌渊携太子妃出使南良的日子。
“臣等恭送太子殿下,恭送太子妃娘娘。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等恭送南良小王爷,小王妃。”
谢凌渊身着金色四爪金龙蟒袍,头戴白玉金龙头冠、脚蹬金色龙纹长靴。
柳眠眠头戴黄金凤冠,凤冠上镶嵌着十二枚金珠。
身着锦缎长袍,长袍绣着百花之王牡丹。腰间系着一条金色的腰带,腰带中央镶嵌着一颗硕大的明珠。
她的手上戴着一对玉镯,玉质温润细腻,颜色翠绿欲滴,衬得她肌肤如玉。
脚下一双蜀锦鞋,鞋子上点缀着两颗东珠。
没错!这东珠还是仁德太后凤冠上扣下来的。
老皇帝又让织造司做了两双鞋,一双给了柳皇后,一双给了柳眠眠。
寓意着……时时刻刻把仁德太后踩在脚下。
柳皇后看见鞋的时候,面色一滞。
柳眠眠不明所以。
她很是喜欢东珠鞋,还被硕大的东珠晃花了眼,故而今日穿在脚上。
柳眠眠的妆容精致,眉如远黛,眼若秋水,唇似樱桃。
她的发间点缀着宝石珠翠。红宝石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凌渊向着柳眠眠伸出手,柳眠眠眉眼温柔,笑意盈盈把手放在谢凌渊的手中。
两人站在王车前,同众官员颔首告别。
王车是老皇帝命人打造的。出巨资打造的…
车身由金丝楠木打造而成。上面雕刻着精细的金龙纹图案,龙首昂扬,龙鳞闪耀。
车顶覆盖着金黄色的华盖,华盖边缘垂挂着串串明珠。
明珠……都是用仁德太后的珠宝首饰头面拆的。
车轮上都镶嵌着金边,金边都是先皇炼丹炉融的。
老皇帝还给南良皇室捎去了礼物,两盒子金丹!
—
太子扶着太子妃,登上华美异常的马车。
众人皆跪地行礼:
“恭送太子殿下,恭送太子妃娘娘。”
“恭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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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送金龙爹娘…”
“恭送金龙侍者。”
京城百姓夹道相送,柳眠眠和谢凌渊有了新的名字。
金龙鱼他娘、金龙鱼他爹。
“金龙金龙!泽被苍生。”
躲在人群中的沈祁身着粗布麻衣,脚上穿着草鞋。
他紧咬着牙关,俊美的脸因为愤恨而变的狰狞。
沈祁的眼中藏着毒蛇,那毒蛇吐着信子,毒液在他的血中燃烧,让沈祁颤抖不已。
仇久是南良的王爷,是公主昭的儿子?
南良要送大圣三座城池,还要同大圣建交?
沈祁的牙,咯吱吱作响。他从不知,仇久是南良人?还是一个王爷!
沈祁只觉得,上一世活在巨大的谎言里。
这一世让他认清了所有人,他后悔了——为什么要重生回来?
“金龙腾跃展雄风。”沈祁旁边的大娘突然来一句。
“???”沈祁侧过头,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怨毒。
“问你话呢?少年人。金龙腾跃展雄风?”
沈祁回道:“彩凤飞舞显神韵。”
金龙对彩凤。
腾跃对飞舞。
展对显。
雄风对神韵。
沈祁不明白妇人为何有此一问,他本能的对出一句佳句。
“你说啥子?”大娘高喝一声,抠抠耳朵。
“彩凤飞舞显神韵。”沈祁不耐回道。
“应该是盛世翱翔铸辉煌。”旁边人蹙眉道。
“?”
“奸细,打他!打他!”
“打他…”
“金龙鱼们,给我打他。”
沈祁不明所以,就被大娘及其同伴按倒在地,哐哐哐一顿揍。
直到太子和太子妃的马车都出城了,沈祁才被刀疤脸救出来。
两个人跑到小巷子。沈祁满身是伤,嘴角都破了皮。
—
沈祁和刀疤脸一路快马加鞭赶往边疆,边疆戒严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不管什么路引,都不让进。
沈祁带着对柳眠眠满腔怒火和复仇的决心,被拦在了山海关外。
刀疤脸知道一条险路,可从山上渡到北国。前提是要到庆县,再爬雪山,才能从险路而上渡到北国。
阴谋诡计未设计好,便胎死腹中了。
山海关进不去,一切都白搭了。
两人只能进京,寻求文王府的帮助,刚进城门,就遇见了送行这一幕。
“岳父,京城没有咱们的人吗?还是你对我藏私。”沈祁呲牙咧嘴道。
刀疤脸冷哼一声,嘲讽道:“沈状元没有昔日好友,可求吗?”
沈祁眼中阴云密布,只觉悔恨难当。他一拳打在小巷子的墙壁上。
——
皇宫中。
太华湖中,秋水澄澈,倒映着红墙绿瓦的倒影。
一艘画舫轻轻荡漾,泛起微微涟漪,画舫上有婴孩咿咿呀呀声,还有女子轻声细语之声。
老皇帝坐在船头,如同邻家老翁一般,悠然自得道:“秋入湖中,波映残霞。”
“陛下,孩子们出城了吧?”
“艹,南良王这沙币给的太多,要不…”
“舍不得儿子?还是不愿意上朝?”女声问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使团的马车,已经走出京城地界。
随行官员有翰林院张大人、孙御史、高御史和大理寺丞秦楼,还有礼部的几位官员。
这些人相较之下比较穷,可离京。
带刀护卫万余人,其中配备连弩者有两千人。随行太医有十二人,御厨十二人,宫中宫女内侍若干人。
“小姐,会有刺客吗?”
海棠一身春辰色织金长裙,头戴紫罗兰翡翠宝石头面。脚下穿着春辰色织银蜀锦鞋。
海棠肉嘟嘟粉嫩的小脸,配上春辰之色,更显得娇嫩,更像南良小王妃。
柳眠眠放下手中的书信,叹口气:“刺杀本宫和太子的人?应当没有。刺杀仇久的?就不好说了。
南良那边传出消息,南良王有意立仇久为帝。”
“哦!那奴婢就放心了。”海棠拍拍胸口,然后又给自己剥了一粒花生。
“海棠,你觉得仇久如何?”
海棠蹙眉思考:“挺好的…
除了年纪大一点,没爹没娘、爱站树上、穿的骚包一些。都挺好的…”
“……”紫荆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龟裂。
“小姐是问你,觉得仇久做丈夫怎么样?”
海棠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很快又消失不见。她摇摇头低声道:“做丈夫不行…奴婢打不过他。
奴婢也不想嫁人,奴婢要做宫中的掌事姑姑,统领六宫宫女的。”
“哦?”柳眠眠放下了手中的信。
明明上一世,海棠嫁人生子,儿女成群过的还不错。
“仇久会留在南良吧?南良没有小姐、没有紫荆姐姐、没有师傅。
那里的人,奴婢都不认识。”海棠不由自主打个寒颤:“奴婢不想留在南良。”
在海棠的心中,南良王后之位不抵大圣的掌事姑姑。
“紫荆你呢?可有喜欢的人,可有想做的事?”
紫荆擦拭着宝剑的手一顿。“想做的事?想做御前侍卫,想做李家小姐。”
想做李家小姐,李长歌那样的人!金戈铁马守护山河。“小姐,觉得紫荆狂妄自大吗?”
“紫荆,李家三代从军,李老将军镇守边疆数十年。李老将军和镇北军是李长歌的底气。”
紫荆眸光一暗。
柳眠眠清澈灵动的双眸闪动,话锋一转,“紫荆,本宫也是你的底气。”
紫荆微微一愣,眼中染上笑意:“老祖宗说过,清风寨的根可以扎在泥土里,心却要在白云之上。”
紫荆亦有远大的理想。
清风寨的女子,从来不是男子的陪衬。
此时车队停了下来,柳眠眠挑开马车帘子,向外看去。
谢凌渊的内侍小包子匆匆跑来,躬身行礼道:“启禀太子妃娘娘,太子下令休息片刻再启程。”
“嗯。”柳眠眠落在帘子。
“启禀太子妃娘娘,刚才侍卫抓了一个刺客。奴才远远的看着,那刺客好似香雪姑娘。
从前在柳二姑娘,身边伺候的香雪姑娘。”柳二姑娘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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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错?香雪应该在中村。”柳眠眠蹙眉问道。
“奴才离得远,并未看清。”说话留一半,小包子也不敢肯定。
小包子又低声道:“娘娘,从前在府中,这香雪姑娘就爱远远的看着殿下。
奴才瞧着,这香雪姑娘恐怕生了不该生的心思。恐怕是为太子而来…
不如…?”小包子想说不如,就当成刺客处置了吧!
小包子低垂着头,等待着柳眠眠的指示。
“你亲自去看看。若是香雪,便把人带到本宫面前。”
“是,奴才这就去。”
—
“太子妃下銮驾。”小内侍高喝一声。
有小内侍在地上铺上红布,红布上放好马凳。
“请太子妃娘娘下銮驾。”
紫荆和海棠率先下了马车,伸手扶柳眠眠下了马车。
柳眠眠刚下马车,便有小内侍摆好高背软椅,红木茶桌。
茶桌上还放着温茶暖糕点,时令瓜果。
不多时。
一名女子被带到了太子妃面前。
女子低垂着头,头上满是灰尘还沾着树叶子,身着灰色粗布麻衣,脚上穿着补丁的绣花鞋。
“奴婢香雪,拜见太子妃娘娘。”
“抬起头来。”
香雪抬起头,脸上画的黢黑,肚子“咕噜噜”一声。
“饿了吧!”柳眠眠指着面上的糕点和温茶道:“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啊?太子妃娘娘不杀奴婢?”
“快吃吧!吃完就杀你。”柳眠眠笑道。
香雪傻傻的呆愣在原地,“奴婢不是刺客…”
“你想同本宫去南良?”
香雪眼中的泪水哗哗直流,脸上的黑灰都被冲开了。
她点点头:“奴婢想去找小姐,奴婢想开了!谁都没有小姐和南风重要。
太子妃娘娘,你能带奴婢去找小姐吗?”
“本宫去南良啊?”
香雪盯着桌上的糕点,舔舔唇道:“奴婢问过苦婶子,南良边境是安县。”
“小姐应该就在安县。”香雪肯定道。
海棠拿起桌上的糕点,拉住香雪的手,放在香雪手中。“快吃吧!你肚子都打鼓了。
你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脏?”
香雪一双手黢黑黢黑的,指甲里还带着泥。
香雪咽口口水道:“海棠姑娘,出门在外一个人上路,太干净活不下去。”
前方的号角吹响。
“启禀太子妃娘娘,要启程了。”
“小包子,你把香雪带到孙二娘的马车上。让人给她置办两身换洗的衣裳。”
“是,奴才晓得。”小包子躬身行礼。
柳眠眠又道:“到定州你再好好洗洗,这头发都要生虱子了。如今柳二爷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你莫要给她丢人才好。”
柳二爷?
香雪黢黑的手擦着黢黑的眼泪,“柳二爷?小姐她过的好吗?”
“挺好的,天高海阔任鸟飞,山高水阔凭君越。”
香雪喃喃出声:“山高水阔?夫人活着的时候就说过,外面很大。
她求神拜佛,希望小姐能出去,能带我和随风去看一看。”
“砰”一声,香雪一头磕在地上。“劳烦公公给奴婢拿两身男子长衫。”
“男子长衫,太监服?”小包子惊道:“你不想攀高枝了?”
香雪眼神躲闪,臊的不行。耳尖红了一片,磕磕巴巴道:“奴…婢…奴…婢…”
柳眠眠眸光闪过一丝了然。吩咐道:“小包子,带香雪去后面马车上吧!”
“是…”
小包子和香雪两人退下。
柳眠眠提着裙摆,登上了銮驾。
“奴婢还以为有真刺客呢?”海棠叹息一声。
“你的擒拿手只学了皮毛。”紫荆面无表情道。
“仇久说想要武功好,刺客不能少!”海棠撅着嘴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车厢里忽明忽暗,映出两道身影。
柳眠眠轻咳一声,“海棠留在南良,你便是南良王后!你也不愿意吗?”
海棠不明白她家小姐为何又问!又问!
海棠悄咪咪道:“王后?
还有可能是死尸。升官发财死老婆的事,还少吗?
万一仇久是负心汉怎么办?奴婢打不过他,反杀都不行。
下毒?下毒也不行,上哪整毒药去,毒药又不是大白菜。
若是小姐让奴婢嫁人,给奴婢找一个能打得过的,好欺负的…”
此时车厢被敲响,柳眠眠撩开马车帘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捧野花,各种颜色的都有,肆意怒放。
“好看不?金龙他娘。”
“好看的,金龙他爹。”柳眠眠似笑非笑看向谢凌渊身后的仇久。
仇久一张脸,臭的要命。
—
马车一路疾驰,天黑之前到了定州地界。
定州的文官武官,就连九品的小驿丞都赫然在列。
呼呼啦啦几百号人,等在官道两侧。
百来号人对着王车,跪地行礼道:“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等恭迎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平身吧!”谢凌渊身着从白马上一跃而下。
他身着棉布窄袖短衣,穿着黑色长裤,脚下一双布靴。
他为何穿着棉布窄袖短衣的骑装?因为越往南越热。
谢凌渊和仇久弃马车而骑马,微风拂过还能凉爽一些。
谢凌渊和五良两人一身骑装,比侍卫穿的还随意。
百官无一人起身。
仇久一身红装,头戴白玉冠腰间系着白玉腰带,脚上一双红色织金长靴。
百官对着仇久叩首道:“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
孙御史轻咳一声,“韩知州那边!那边!眼睛咋还不好使了呢!
太子还能跪错。”
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先敬罗衣后敬人。
韩知州一抬头,看清太子的脸。
仔细辨认…
他曾经回京述职,还是见过三皇子的。
韩知州额头冷汗滑落,赶忙叩首道:“微臣该死、微臣该死、请太子殿下恕罪。”
“臣等该死,求太子殿下恕罪。”
“求太子殿下恕罪。”
“嗯!”谢凌渊转身上了王车,他换衣裳去了。
嗯?
嗯?是何意?
嗯?太子只嗯一声?是何意?
众官员不敢起身。
他们心里骂骂咧咧,谁能想到一国太子穿的如此随意。
玩呢?
众人低垂着头,跪在地上。
孙御史眼神一亮,又轻咳一声:“众位同僚的眼疾,该治一治了。”
“正好…”
啥玩意正好啊?众官员心里七上八下。
他们一个地方官,上哪见当朝太子去啊!当朝太子不穿朝服啊!
他们眼睛没病啊!众官员想说是太子有病,不穿朝服。
谁能知道啊!!!
穿短袖骑白马的不一定是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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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心里苦。
孙御史从袖中掏出一紫金瓷瓶,“我这里有皇帝陛下赏赐的丹药,可治疗眼疾。”
孙御史五根手指握着瓷瓶,在韩知州眼前一晃悠。
五根手指。
“多谢孙御史…”韩知州咬牙切齿。
“都是同僚,同朝为官理应照料。”
孙御史又走向下一官员,翘着小拇指拿着瓷瓶。
四根手指。
官员脸色一暗,拱手道:“多谢孙御史。”
孙御史眯着眼睛,拿出一颗金丹:“都是同僚,不必客气。”
孙御史对着高御史眨眨眼睛,“高兄!同僚太多,本官救不过来。”
高御史抬起低垂的头颅,不情愿的同身边的小厮耳语几句。
不到片刻。
小厮拿着几瓶丹药回来。
一圈丹药发下去,有五根手指头的、有四根手指头的、还有三根手指头的。
分别是五万两、四万两、三万两。
谢凌渊头戴碧玉冠,身着金色四爪金龙长袍、脚踩金色长靴。
他同柳眠眠相携下了马车。
孙御史治疗眼疾的金丹,正好发完!就是这么正好。
—
众官员:“微臣恭迎太子殿下,恭迎太子妃娘娘。”
“嗯。”
众官员起身!他们花钱了,他们敢起来了。
他们这回…认不错了!血泪金钱的教训。
韩知州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躬身道:“微臣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安排了接风宴,请太子殿下赏脸。”
“有劳定州百姓和韩知州,莫要劳民伤财才好。”柳眠眠颔首道。
“是是是…”韩知州又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启禀太子妃,不劳民伤财、不劳民伤财就在微臣府上用膳。”
“如此甚好。”柳眠眠轻轻点头。
众人行至韩知州府上。
韩知州的老母和妻子还有一众儿女,皆在大门口迎接太子王车。
众人只见曲柄九龙伞三把、直柄龙伞四把、直柄瑞草伞两把等,还有白泽旗、金节、羽葆幢等。
一辆金闪闪的王车缓缓驶来。
随行礼官高声喝道:“恭迎太子,太子妃。”
韩知州捶胸顿足,刚才不喊?这时候你喊上了?
韩知州他娘领头跪地行礼:“恭迎太子、太子妃。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凌渊同柳眠眠相携而下。
宫女和内侍打着龙伞站在他们身后。
“跪拜!”礼官高喊一声。
众人跪拜。
“请起。”礼官高喊一声。
“跪拜南良小王爷同王妃。”
众人刚爬起来,又跪地道:“恭迎小王爷同王妃。”
“起身。”礼官又高喝一声。
“太子殿下里边请,微臣准备了家宴。”韩知州冷汗直流。
众人进了院子知州府,知州府中灯火通明,假山林立十步一景。
柳眠眠低声浅笑道:“本宫听说…韩知州喜欢泰山奇石?”
听说?
听谁说的啊?
韩知州腿下一软。
又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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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太子妃见笑了。”
一瞬的慌乱过后,韩知州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他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都是同窗好友送的,不值什么银子。
泰山之上随处可见的石头,也不算什么奇石。
跟京城贵人收藏的奇珍异宝,玉石古玩字画没法比,下官就图一乐呵。”
韩知州话中有话,同窗好友送的,他未花银子购买!泰山随处可见的石头,不花银子!
不算收藏品,就图一乐呵。都没花银子,跟京官没法比没银子!
他——是清廉之人。
柳眠眠打量着韩知州。
目光又看向远方,似被奇石美景吸引,她往前走去。
奇石假山形态各异,有石块堆叠的山峰、有像蛇头的奇石,有圆润如同鹅蛋的小石。
奇石之下是青青草地,奇石之上铺着青苔。
柳眠眠眸光闪烁,不由感叹:“路途千里送石头,真是礼重情意也重。韩大人和同窗好友的感情,很是不错啊!
这样的同窗情义,让本宫也很向往。男子有同窗之情义,女子有手帕之交。”
柳眠眠回眸一笑,吃惊道:“哎呀!韩知州怎么还跪着?快快请起。
韩夫人还不快把韩知州扶起来。”
“是…”
韩夫人四十岁左右,生的圆润白皙,眼角带着细细的浅纹,长眉入鬓,眼眸之中带着一丝凌厉。
身着锦缎长裙,裙上绣着精致的芍药花,花瓣以丝线绣成,细腻而逼真,花蕊处还缀着细小的金珠,在灯火通明的夜晚,金光闪闪尤为显眼。
她腰间束着一条宽腰带,材质是细腻的织锦。
上面镶嵌着红翡翠、红玛瑙,中间还挂着一串精美的玉佩。
韩夫人矮身扶韩知州起身。“老爷,妾身扶你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她玉佩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柳眠眠眸光流转,问道:“韩夫人打扮的得体精致,这头面首饰可是定州特有的样式?”
“多谢太子妃娘娘谬赞,都是些金包银的,充场面的东西。”韩夫人眼神有些慌乱。
韩知州的目光看向他的夫人,眼中带着愠怒,他一把甩开韩夫人的手。
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道:“请太子妃娘娘见谅,拙荆出自商贾之家,没什么深沉。
喜欢穿金戴银装阔绰,请娘娘不要怪罪。”
金包银?装阔绰?
柳眠眠抿嘴一笑:“金银乃是阿堵物,可世间谁人不喜金?韩知州不必妄自菲薄,韩夫人也没有错。
自己的喜好,何错之有?”
听见太子妃柳眠眠的话,夫妻俩不着痕迹的长舒一口气,心下稍安。
韩夫人不觉得自己穿的太过招摇,京城世家夫人哪个不是穿金戴银的?
哪个不是珠翠满身?
韩夫人只觉太子妃年纪小,有些没事找事。
只有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太子妃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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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夫人眼垂低眸,掩饰着自己不满的情绪。
柳眠眠四处打量,“不经意”抬眸看向假山上的奇石。
惊呼一声,“那假山之上可是趴着一个龟仙人?”
龟仙人——像龟的奇石。
“臣妾前几日做一梦。”柳眠眠回眸望着谢凌渊道。
谢凌渊牵起柳眠眠的手,耐心回问道:“哦?是何梦?让太子妃记到今日。”
“臣妾梦到一龟仙人,它背上一片绿色。”柳眠眠看向韩知州。
韩知州听见柳眠眠的话,擦擦额头上的汗。
他眼中有惊讶之色,颤声道:“太子妃娘娘?下官夫人给下官戴绿帽子了?”
再看向韩夫人之时,韩知州眼中一片厉色。
柳眠眠用帕子捂住嘴,吃惊道:“韩知州莫要瞎说!
本宫只是在讲昨日的梦境,何时提起过韩夫人?
本宫昨日梦见一绿龟仙人,他说在泰山白云洞中修炼已久,马上要开眼羽化成仙。
却被人从洞中偷走,被运到此地。离开白云洞,险些坏了它的千年道行。
它日有所感,听闻本宫途径此地,想让本宫救他一救。”
“……”韩知州。
“???”众大臣—孙御史、高御史。
什么玩意?
韩知州想说太子妃装神弄鬼,什么玩意石头成精?
真是敢说!
只有韩知州自己知道,那乌龟石头,是他找人雕刻的。
什么泰山石白云洞?
在何处?
那石头就是普普通通的石头,他让能工巧匠雕刻的,雕刻成乌龟样式。
哪有得道成仙一说?
可他不敢同太子妃直言,金龙传说早已经传至定州,金龙之母说是石头是龟仙人,它便是龟仙人。
韩知州眉峰蹙起,眸光暗沉如夜。
跪地认错:“是下官的错,是下官的错,明日下官就让人把龟仙人送回白云洞。
下官请高僧为其诵经,祝其仙人重新修行。”
柳眠眠轻轻摇头,“韩知州请起。
这事并不怨你,想来是韩知州的同窗所为。
龟仙人慈悲为怀,并未怨你,它只求本宫给它一滴金龙之血,助它羽化成仙。”
柳眠眠从袖中掏出一瓷瓶。“金龙之血,本宫已经带来。”
谢凌渊轻咳一声,掩饰着嘴角的笑意。吩咐道:“来人,把龟仙人请下来。”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舟车劳顿,请先随下官去用膳吧!”韩知州面露关切道。
“这石龟体型巨大,一时半会也搬不下来。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何不先随下官去用膳。”
韩知州眼中焦急万分,却不敢表现出来。
不疾不徐吩咐道:“管家,你带人把龟仙人请下来。”
又转身对谢凌渊道:“太子、太子妃请为大圣子民保重身体。
随下官去正房用膳。”
韩知州之母也跪地道:“请太子、太子妃为大圣子民保重身体,请太子太子妃用膳。”
韩府众人纷纷跪地:“请太子、太子妃为大圣子民保重身体,请太子太子妃用膳。”
柳眠眠娇嫩的柔荑在谢凌渊手心划了一下,两人四目相对…
她小鹿般的眼眸中带着请求,谢凌渊不由得失笑……
柳眠眠儿时每每闯祸,都是这么看着他…
例如给柳尚书的茶饼上抹臭豆腐汁,给张姨娘屋中扔癞蛤蟆。
她每每闯祸,怕被二舅母骂,便这样小鹿般的眼神看着他、看着柳泽恩。
后来…
二舅母便不让眠眠去寿康院,眠眠越来越像一个大家闺秀,不再调皮捣蛋…
此时…
谢凌渊知道他的妻子不是调皮捣蛋,定是事出有因。
他愿意为她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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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带人把龟仙人请下来。”
“是。”
禁卫军三个字一出,韩知州差点一出溜跪地上。
皇帝把禁卫军都给太子了?
“太子殿下,这只是微臣家中一块普通的石头。”韩知州给定州的官员使眼色。
一官员硬着头皮出声道:“太子殿下,微臣活六十二载,还从未听说石头成仙?”莫要听妇人胡数。
定州官员又劝道:
“太子殿下舟车劳顿,理应先休息。”
“太子殿下,金龙之血何其珍贵不可随意使用啊!”
“太子殿下咱们先行用膳吧!”
—
此时—
定州的一位官员悄咪咪的行至孙御史身边,低声道:“孙兄,太子妃这是唱的哪出啊?”
此人是孙御史的同窗,不算好友。
孙御史挑眉道:“解救龟仙人啊!太子妃娘娘说的如此清楚,你听不懂吗?”
“……”官员深吸一口气,“孙兄,这太子妃如此胡闹,你不劝诫一番?”
孙御史眼皮一翻,“呸呸”两声:“仙人托梦的事,是你一个凡人能置喙的吗?
你多大岁数了?还在定州待着,不反思反思自己吗?
这些年你有没有努力过?”
孙御史同窗好玄一口气没上来,他想问候孙御史祖宗十八代!
一想到孙御史的家世和官职,他闭嘴了。
努力?
他一个寒门如何努力?他想揪着孙御史脖子问问他,如何才算努力?
孙御史自觉话有些重,提点道:“你不努力不是你的错,你没眼力见就是你的错!
一边待着去,只看别说话。”
同窗冷哼一声,找个角落一猫儿。
定州官员叽叽喳喳,京中官员只觉他们人傻胆子大。
太子殿下吊儿郎当,太子妃娘娘轻声软语——都是假象!!!
京城官员很懂!相当的懂!
戴着诸葛连弩上早朝,直射当朝御史,跟皇帝要尚书之位!
是一般女子能干出来的事吗?
就…柳家老祖宗的孙女,能干出来这事!
京城出来的官员无人说话,谁说话谁冒昧,谁破费!
定州官员逼逼叨叨。
谢凌渊眼神一暗,愠怒道:“跪着。”
扑通一声,跪倒一片。“太子殿下息怒。”
“请太子殿下息怒。”
孙御史见状冷笑一声,悄咪咪对高御史道:“这帮地方官,真是骨头软。”
高御史无语…
不到半个时辰。
巨型乌龟形状的石头被移了下来,还是全须全尾移下来的。
身上的青苔都未蹭掉。
柳眠眠看着地上的巨型石龟,从袖中掏出瓷瓶。
从瓷瓶之中倒出一滴红色液体,用洁白如玉的手沾着一滴红色液体,抹在石龟的眼睛上。
众人屏住呼吸。
月朗星稀,无事发生。
“请问太子妃娘娘,龟仙人可有飞升啊?”韩知州咧嘴一笑。
“是啊!这不胡闹吗?”
“就是一普通的石头,哪里有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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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不知谁嘟囔一句,“无知妇人,还金龙之母!装神弄鬼。”
“啊!谁踹我?”那人又说了一句。
秦楼身着深绿色官服,拱手道:“启禀太子殿下。”
“此人辱骂当朝太子妃,藐视皇权,按照大圣律法,理应革去官职。”
谢凌渊缓缓吐出一个字。“准。”
“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那人哐哐哐一顿磕头。“太子殿下,小人家中有一妹妹,长的如花似玉堪比天仙。
比太子妃美,身段比太子妃好。”
谢凌渊眼神一暗:“拉下去砍了。”
“是!”禁卫军上前。
“太…”韩夫人满脸泪痕,面露焦急刚要替此人求情,便被韩知州拽住。
韩夫人垂下头。
一个小插曲,再无官员敢说话。
“以微臣之见…”秦楼又道。
孙御史挤开秦楼,拱手道:“以微臣之见,韩知州府上风水不好,所以龟仙人无法飞升。
神迹不显。
以微臣拙见,不如把龟仙人送回白云洞再滴金龙血。”
孙老头冲着高御史挑挑眉,眼露炫耀。
好似在说…太子妃心腹大臣,非他老孙莫属!
高御史在心里呸一声,一口浓痰吐孙御史身上…软骨头!马屁精!
高御史想哭,他又没抢过孙马屁!!!
口中这不好使的舌头,不要也罢!
—
此时…
柳眠眠指着乌龟奇石,睁眼睛说瞎话道:“龟仙人得金龙血,已然飞升入东海。
为感谢本宫,他已把东海之宝物放于腹中。”
东海宝物?
东海宝物?
韩知州听见这几个字,抬起头望着柳眠眠。
柳眠眠嘴角露出一抹笑,“韩知州,可信?”
“下官…下官信!”韩知州面如死灰。
定州官员也面如死灰啊!他们被韩知州背刺了…
刚才被咔嚓的官员,死的很涂逼啊!
孙御史的同窗悄咪咪的蹭到孙御史身边,低声道:“孙兄大恩不言谢,此情义我记住了。”
“……”孙御史面露嫌弃。
此时众人只听太子妃吩咐道:“把龟仙人砸开…”
砰砰砰!邦邦邦!
硕大的乌龟从中间裂开,红宝、蓝宝祖母绿、珍珠金元宝、金碗金勺子从中露了出来…
璀璨夺目,满满一地宝物。
柳眠眠浅笑出声:“这龟仙人不愧是仙人,知道本宫喜金银珠宝。”
韩知州面如死灰,叩首道:“太子妃娘娘功德无量。”
“太子妃娘娘功德无量。”
定州官员这才回过味来,鬼的龟仙人!屁的龟仙人啊!
这…这…明明是韩知州的藏起来的赃款啊!
定州官员真心诚意的跪拜,“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大恩大德。
臣等必将结草衔环。”
在众臣心中,太子和太子妃早就知道他们贪污之事,且有人证物证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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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官员和定州官员面色剧变。
他们只觉太子夫妻深不可测,手眼通天知人所不知!!!
柳眠眠只知她纯靠运气,只因她袖中有一封书信,写信的人就是青楼老鸨。
青楼老鸨来定州开青楼,她信中说:韩知州小儿子一日醉酒,半夜梦话道——他爹有一龟型巨石,石中有宝贝。
石龟放于泰山石上。
韩知州每日都临窗遥望,龟型巨石!
青楼老鸨也不敢确定,韩公子此话的真假!
因为韩公子他爹—韩知州不逛青楼!老鸨不能同本人验证真伪。
青楼花魁三番五次勾引韩知州,都铩羽而归。
韩知州已经到了力不从心的年纪…家里几个小妾足矣!
青楼老鸨无奈,只能让楼中花魁陪韩公子喝酒,韩公子半夜梦话仍旧说巨龟里有宝物。
青楼老鸨便提笔写信,汇报!!
反正一个敢写一个敢验证。
一验证还真有宝贝…
“本宫和太子要你们的草,你们的环做什么?”柳眠眠眼神冰冷道。
定州官员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滑落,脸色比死了三天的尸体都白…
京中官员心中一片唏嘘—我艹、我艹!!太子妃威武。
孙御史与有荣焉,扬起高傲的头颅,任由夜晚的微风吹着他嘴角的笑容。
高御史不忍直视他。
孙御史这骄傲的样子,好似被柳尚书附身了。
谢凌渊冷哼一声:“就跪在这里写,来人拿笔墨纸砚…”
写什么?
定州官员不敢问,大家盲猜是写自己的过错,检讨和贪污的银两。
很快笔墨纸砚一应用具,发放到定州官员手中。
定州官员撅着屁股。
柳眠眠眸中狡黠一闪而过,“写你们的功绩,为民做的事。”
“莫要瞎写,你们写完之后会有人拿着你们所书写的功绩,找老百姓核实。”
让老百姓评判他们的功绩?
定州一半官员只觉全身的力气被抽光,浑身软弱无力,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慕黑。
脑瓜子嗡嗡滴!脸朝地屁朝天,脑袋一晕撅倒在地。
“写吧!”谢凌渊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
有那机灵的小厮,定州的衙役想出门通风报信…
可?
给谁通风报信?定州大大小小的官员一个不落的,都撅着腚跪在院子里。
更何况知州府前后门被堵死,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这帮想通风报信的人,插翅难飞。
知州府里灯火通明,院子里众人冷汗淋漓。
地上的珠宝玉石金砖,在烛光的映照下金光璀璨。
谢凌渊面上平静无波,冷冷吐出几个字:“一柱香。”
一炷香书写这些年的功绩?
一炷香?
想夸大其词润色润色的官员沉默了,一炷香根本润色不完。
没有功绩的官员也沉默了!一炷香根本蒙不出来。
能写完、写不完的人都沉默了。
“太子殿下,一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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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渊扶着柳眠眠坐在高背软椅上,他翘起二郎腿道:“本宫都写的完,你们凭什么写不完。
严以律己,严以律人。你们可听过…”
家中嫡子在白马书院读书的官员们,他们对这句话皆不陌生。
白马书院的先生便是这么要求自己和学生的。
众人心思千回百转,太子以白马书院先生自居,岂不是?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孙御史的同僚,他撅着腚悄咪咪靠近孙御史。拽着孙御史的裤腿道:“孙兄,如何写啊!”
孙御史不动声色的看向太子和太子妃,太子和太子妃两人正浓情蜜意的说着悄悄话,并未往他这边看。
孙御史拽拽高御史袖子,高御史不情不愿侧身挡住了他。
孙御史悄悄蹲下身子,低声道:“有什么就写什么,我劝你别耍小心思。
咱们这位太子妃年纪虽小,可不好糊弄。”
孙御史伸出食指,指指上天。“娘娘受苍天庇佑。”
苍天?孙御史的同僚撅着腚缩着脑袋,瞪大双眼问道:“金龙传闻是真的?”
真的?
“孙兄,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①先皇一生追求长生之道,长生之道劳民伤财。金龙他…”
孙御史同窗想说,这谢家江山还有好?先皇追求长生,劳民伤财民不聊生。
当今皇上残暴不仁,不是好人。太子殿下恐夫纲不振。
皇太孙还是婴儿,就要走先皇老路了?
听见同窗拿金龙同先皇相比,孙御史气的脸通红,红里透着黑,黑不溜秋绿了吧唧。
他咬牙切齿道:“鲍兄莫要胡言乱语,赶紧写。”写不好弄死你!
同窗脸色微变,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气:“孙兄,下官姓许单名一个俭字。
孙兄贵人多忘事,下官同孙兄是同一批的进士。”
同窗眼里带着些许伤感。
“……”孙御史摇摇头,面露讥讽道:“许久不来往,年节不走动。还妄想本宫能记住你?
看在曾经同窗的情义上,本宫再提点你一句。好自为之…”
一柱香燃烬。
礼官大喊一声:“收。”
孙御史的同窗许俭,白纸上无字他一字未写。
他寒门出身无才又无财,想为民请命办实事,没有银子走动,上面的官员不批准。
他不能越级送奏折入京。
许俭想要银子,只能剥削民脂民膏,可他又越不过心里的坎。
碌碌无为一生,有何可写。
许俭直起脊背,他抬眸看着身侧的孙御史。
高声道:“微臣定州义昌县县令许俭,有事请奏。”
许俭混浊的眼中有视死如归,也有算计。“微臣请旨,重修义昌县堤坝。
微臣状告知府魏汀,贪赃枉法收受贿赂。
更有甚者…
他带人修筑河堤之时,所用石料、泥土、泥浆皆次充好,使河堤年年开裂,年年修补。
河堤两堓的田地,更是损失惨重颗粒无收。”
此时一微胖的官员慌忙抬起头,“请太子殿下明鉴啊!微臣不曾做过,是这许俭信口雌黄。”
知府魏汀不知道这许俭抽什么疯啊!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他抽风?
魏汀想喊一声,许俭是内鬼!!!
只听许俭道:“微臣有证据,我义昌县的河堤就是证据。
微臣有证人,那义昌县干活的劳力就是证人。”
又一个声音响起:“微臣也要告发…”
“微臣有事请奏…”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定州官员恨不得撕掉同僚亵裤,以保全自己性命。
①唐朝李白的《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把他们分开。”
谢凌渊一声令下,禁卫军一字排开,用人墙把定州官员隔开。
“给诸位父母官,再发一张纸。”柳眠眠眼眸一亮又一亮。
她未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再发一张纸做什么?嘿!写背刺他人的大纸条…
鱼都在名曰定州的网里,他们互相撕咬。
无事时官官相护,有事时背后捅刀,毫不手软。
“请再给下官一张纸。”别人的罪名,写了一页又一页。
“我也再要一张纸。”
“还有我…”
“下官也再要一张,许俭你等着。”
“老张,你敢瞎写我弄死你。”
叫老张的人捂住自己的纸,眼神躲闪道:“你莫要血口喷人。”
禁卫军亮出腕上的诸葛连弩,众官员噤声。
柳眠眠回眸看着石龟腹中的金碗,金碗金灿灿。
柳眠眠有些心疼老父皇,她老父皇花甲之年,都没有金碗吃饭。
“来人!把龟仙人送本宫之物登记造册后,送入京城。”
送入京城给她老父皇吃饭!柳眠眠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微臣遵旨…”秦楼拱手道。
秦楼往出挑宝物,孙御史登记造册。
海棠望眼欲穿,羡慕的泪水从嘴边流出来…
她也想蹲地上,扒拉扒拉宝物…黄澄澄的金子,亮闪闪的珠宝。
无奈无奈!
她如今是“南良小王妃”,不能蹲地上,不能随意扒拉。
只听孙御史轻咳一声道:“金碗、金碟、金筷子、金汤匙十套。”
“南珠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呸!当地方官这么富吗?”孙御史咬牙切齿。
“南珠、上等南珠两盒,一盒十颗。”
“金砖五十块。”
“金元宝。”孙御史提着灯笼在金元宝上照了照。
金元宝上无官府的钢印,孙御史用手仔细掂了掂。“五十两的金元宝,一、二、三、”
孙御史越数越馋,眼神越来越亮,堪比夜空中最亮的星。
柳眠眠低咳两声,“孙御史克制一些。”
克制不了,克制不了一点。孙御史呲着一口大白牙,嘴巴咧到耳后根。“韩知州,你可知罪!”
韩知州你可知罪!这几个字的喜悦之情,一语难表!
若不是时辰不对,地点不对。孙御史都想唱段兰亭集序或者鹿鸣,庆祝庆祝!
孙御史对着高御史挑挑眉,他想说:晚上小酌两杯。
他嘴一瓢:“韩知州,晚上小酌两杯。”
撅腚的韩知州恨不得跳起来踹高御史一脚,他还有晚上吗?
“孙大人?”秦楼停下手中的笔。
孙御史哈哈大笑两声,那笑声处处透着愉悦。
孙御史上次这么笑的时候,还是嫡长孙出生之时。
“哈哈…碧玉珠串十条。哈哈羊脂白玉手镯十二条。
哈哈哈……呦呦!书圣真迹两幅。”
“……”秦楼默默记录。
———
谢凌渊带着众官员的功绩纸,去了府衙。
咚咚咚…府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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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的百姓也没想到啊!击鼓鸣冤的人,身着四爪金龙朝服…他是当朝太子。
百姓更没想到,他们大半夜的在府衙门前,给各位官员改卷子……
改功绩?
改?改写人生。
此时定州百姓人人都是青天大老爷。
府衙门前灯火通明,上至80岁老叟下至幼童,齐聚一堂。
就是平日里祭祖,人都没这么齐。
禁卫军手握长刀镇守在侧,百姓手握红笔画圈圈叉叉。
“太子殿下,梁狗官开设赌场。”
“青天大老爷,青天太子老爷韩知州的儿子强抢民女。”
“青天太子老爷…”
“哭喊声一片。”
谢凌渊坐镇府衙,一拍惊堂木。“有冤情的写下来,本宫定然会还你们公道。
不许喧哗…”
有冤情百姓们,排队抹着眼泪,这一宿全城都不想睡。
谢凌渊在京城,京城人失眠。在定州,定州人失眠。
———
韩知州府上。
“哇哦!”柳眠眠不由得感叹出声,“你们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生怕同僚不死啊!
同僚本是同林鸟,大难不来也得飞啊!
你们真是不顾他人死活的飞啊?”
秦楼看着厚厚的纸张,蹙眉道:“太子妃娘娘,请您把这些交给微臣处理。
夜露深重,请太子妃娘娘保重凤体。”语气中带着藏不住的关心。
紫荆面无表情看向秦楼。
秦楼毫无所觉,低声道:“微臣已经命人收拾好了院子,请太子妃娘娘保重身体,移驾前去休息。”
柳眠眠仰起头,“无事!这些一会就好。”
“三年前十月,定州一月未有雨,天干物燥,天降火光引起粮仓自燃。
韩知州以粮仓失火之由,贪墨五万担粮食,可有爱事?”
柳眠眠一拍惊堂木,“知道此事,参与此事的举手。”
众官员低垂着头,无一人举手。
柳眠眠拿起手中的纸张,递给秦楼:“给禁卫军一人发一张,本宫念贪污时间和事件。
跟本宫念的内容相同的,举手并念出纸张上的署名。”
——
晨光微露。
柳眠眠睡的极其不舒服,她嘤咛一声,刚想翻个身便落带着凉意的怀中。
“回来了?问的怎么样了?唔…”她剩下的疑问,被吞入腹中。
柳眠眠再次醒来,天刚大亮。她伸手摸摸身侧的空位。
“海棠,太子殿下去府衙了吗?什么时候走的?”
海棠打个哈欠,“太子殿下回来过吗?”
柳眠眠抬起手腕,腕上有若隐若现的红痕。
柳眠眠嘟嘟囔囔:“旺财回来过,还咬我了!”
“旺财不是府上的狗狗吗?小姐你困晕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轻轻揽她入怀,用湿润的唇“吧唧”一口。
“吧唧”声太大,柳眠眠迷迷糊糊举起手。
“眠眠可是睡醒了?”声音略微沙哑,带着一丝疲惫。
“才睡几个时辰?我怎么会醒你别吵我。”柳眠眠产后嗜睡,她只想单纯的睡觉。
“好…不吵你。”谢凌渊手下动作未停。
“呜…”柳眠眠抗议的话,被堵了回去。
再醒来早已经日上三竿,柳眠眠浑身酸痛,眼角微红。她刚来得及冷哼一声,口中就被喂进一勺燕窝粥。
温而不热的燕窝粥,入口带着一丝丝的甜。
“我自己来。”
谢凌渊把碗放置边上,用帕子折成三角,垫在柳眠眠的脖子上。
又拿起银勺,从五彩琉璃碗中舀起一勺燕窝粥,喂到柳眠眠嘴边。
待柳眠眠吃完,又细心的擦擦她的嘴角。
谢凌渊带“孩子”堪比老妈子,比奶娘还奶娘。
他还有一种不顾她人死活的细心。
最后一口燕窝粥吃完,柳眠眠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道:“表哥,出去把门关上。”
出去把门关上?
谢凌渊失笑出声,“让海棠进来伺候你洗漱?”
“嗯。”柳眠眠从枕下拿出她的一百零一页阴谋诡计。
书页翻开。
一百零一页阴谋诡计——杀猴儆鸡。
批注:杀鸡给猴子看?问猴杀鸡好看吗?猴曰有何看头!
猴子还是猴子,会因为死一只鸡而害怕吗?别闹。世人要杀鸡儆猴,你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方能以杀止贪。
批注2:莫要裁员裁到大动脉。一个狗一个遛法,一个猴一个拴法。先看民心和能力再看贪污受贿金额。
什么叫裁员裁到大动脉?这句话柳眠眠不大懂。
一路上。
柳眠眠都在想——猴在哪呢?没想到青楼老鸨略微出手,她小酒一灌,弄出个“猴”。
柳眠眠一番试探,确定好韩知州是个真“猴”。
这扯不扯?
谁能想到钱埋石头里,石头放假山上,假山立于花园中。
花园中又奇石林立,谁会注意长的像龟的奇石呢?
若不是韩公子说梦话,梦话内容太坑爹。
柳眠眠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韩知州不走寻常路。
毕竟她老爹的私房钱,都藏在字画的画轴里,还有书房中一人高的瓷瓶里。
谁会把银钱,藏在石头里?
有这个疑问的,还有孙御史他们?
他们看定州官员互咬一晚上,自己也寻思一晚上。
是哪个大聪明给韩知州支招的?把银子藏在石头里?还被太子妃知道了?
细思极恐!
他们只觉得,当官越发的艰难了!
——
午膳过后。
以孙御史为首的官员,都很冒昧的蹲在外院。
“小姐,你猜奴婢看见了什么?”海棠拿着锤子进门。
“挨个都敲了?”
海棠长舒一口气,颇为失望道:“挨个都敲,啥也没有。”
“傻海棠,一金十银子。那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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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还有呢?韩知州虽然贪墨,但定州百姓的生活还算是富足。
说明他的贪的银子,多半是商贾豪绅的。而不是直接从百姓身上贪的…”
海棠蹙眉道:“那不是一样吗?韩知州贪墨商贾的银子,商贾卖的东西会变贵,还不是老百姓的银子拿?
老百姓为什么不骂他?”
“这就是韩知州的高明之处啊!”柳眠眠放下手中的书,挑眉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海棠一拍额头。“嗨!奴婢看着孙御史他们,在咱们院门口蹲着呢!
奴婢问他们可有事?他们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的。”
“宣他们进来吧!”
“是。”
不多时,孙御史他们进门。
“臣等参见太子妃娘娘。”
“起来吧!”
柳眠眠看着孙御史和众官员的脸,好玄吓一跳。
红脸的关公?一、二、三、四、五、六。
孙御史他们晒的跟孙子似的,脸红的吓人。额头上的汗水,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海棠,快带各位大人洗漱一番。”
众人忙摆手,“谢太子妃娘娘。”
孙御史也觉得自己有点冒昧,热的一裤兜子汗,他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臭味。
孙御史默默的…往香炉边上靠了靠,试图把自己熏香一点。
他岔开话题道:“太子妃娘娘,微臣有一事不明请太子妃娘娘解惑。”
“大人们不必客气,坐下说话。”
“谢太子妃娘娘。”众人又行礼,然后各自找位置坐下。
很有默契!众人都离柳眠眠远一些。
臭男人!臭男人!一点都不做假。上好的香囊都掩盖不住身上的汗味!
孙御史示意高御史开口,高御史低头看着脚上的靴子。
“咳咳…老高?”
高御史缓缓抬起头,“太子妃娘娘,越往南良走越热。
微臣提议让太医煮些去暑气的凉茶,咱们路上饮用。”
柳眠眠点点头,“高御史真是心细如尘,香雪你让人通知太医们。”
“是。”香雪穿着太监服。
“咳咳…石…”孙御史扒拉扒拉高御史。
“石…什么石?高御史。”柳眠眠目光中闪着似有似无的凉意。
高御史磕巴道:“哦…哦…太子妃娘娘,微臣觉得石…食物上,也要做出相应的调整。
微臣老家有一种馕饼,就很好储存,天越炎热越不会坏,可以以备不时之需。”
“高御史所言甚是,那就请高御史让御厨去做吧!”柳眠眠垂眸,点点头。
“是。”高御史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微臣这就去。”
好奇心谁都有,高御史只是好奇!他不想做马前卒…
“启禀太子妃,孙御史有话要说…”高御史侧过头看着孙御史:“老孙,你快说啊!”
“……”孙御史。
一山更比一山高,一人更比一人损!
同行是冤家?友尽,勿念!
孙御史硬着头皮道:“太子妃娘娘,怎知石龟之中有金?
微臣检查过石龟,石龟身上有刀刻的痕迹,它并非天然形成的形态。”
众人附和:“微臣也发现了。”
“是是是是…微臣也发现了?”
“那龟仙人一说?”
“自然是无稽之谈,古书有记载石怪成精得十万余年。”
柳眠眠抿着唇,似笑非笑道:“大人们可听过?前朝有一密探司。
直属于帝王,他们是帝王的耳朵是帝王的眼睛。也是帝王手中的刀?”
密探?
密探司?
老皇帝何时成立的?众官员只觉前路无望,卒!
“砰…”柳眠眠一拍桌子。“当今天子的事,不劳各位大人费心。”
“扑通!扑通!”声,众人皆跪。“请太子妃娘娘息怒。”
孙御史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弑父、弑母、杀兄、杀弟、杀妻、杀子的皇帝,还有密探司?
孙御史只觉自己命大,皇帝仁慈。留他狗命…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启程。”
时间紧任务重,柳眠眠只想快点到南良。
不是她对南良王感情有多深,也不是财帛动人心。
而是她上有八十岁老祖母,下有不到两月的娃。
他们都在家里等着她,柳眠眠只想快去快回,风紧扯呼。
柳眠眠手指轻扣桌面,“众位大人还有事吗?
后宫不得干政,众位大人想知道的事,本宫无法回答。”没事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是。”
高御史心里乱颤——要死!要死!他居然知道了皇帝的秘密。
他浑身冷汗直流,本来就是汗脚,如今鞋里已经能抓蛤蟆了。
“砰”一声。
高御史叩首道:“龟仙人于泰山白云洞修炼千年。
它刚修炼出神识,便被韩知州破开石腹塞入金砖珠宝民脂民膏。
龟仙人千年修行毁于一旦,它留一分神识在人间,只等有缘人替它报仇,沉冤昭雪!”
“???”柳眠眠眼眸一闪:“哦?然后呢?”
“然后……龟仙人拼的神识具灭的下场,用最后的神识给太子妃娘娘托梦。
吐露出它腹中有宝物的秘密,和韩知州这些年所做之事。”
“哦?然后呢?”柳眠眠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心里寻思这高御史是人财啊!写话本子的人财!
“它在梦中恳求太子、太子妃娘娘为民除害,主持公道严惩恶人。
它修为已断,神识已归于天地间。自然就没有神迹可言…”
“砰…”高御史叩首。“密探司三个字,微臣今日不曾听闻。”
“……”孙御史。
“臣等,都不曾听闻。”众人叩首。
柳眠眠突然庆幸,庆幸有个“暴君”父皇,省事!太省事!
给这帮精明的老猴子,瞬间吓成了乖巧的小鸡。
杀猴儆鸡,很是有用。
“人很齐啊!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启程。”谢凌渊闲庭信步从外走来。他长腿一迈便坐在柳眠眠身边。
“微臣秦楼,见过太子妃娘娘。”秦楼一撩官服跪地道:“微臣多谢太子妃娘娘指点。”
“都起来。”
“谢太子殿下,谢太子妃殿下。”众官员起身。
一动一股酸臭味!
那个酸爽!
谢凌渊蹙眉的道:“你们穿轻薄常服即可,不必时时刻刻穿着官服。
越往南良越热,官服厚重,容易中暑。”
“怪本宫,本宫刚出月子不易用冰。”柳眠眠后知后觉道。
众人擦汗!!!
孙御史心里寻思这不是热汗,是冷汗!被老皇帝吓的冷汗。
他连连摆手,“同太子妃娘娘无关,是微臣年岁老矣,体力不济。”
众人连连点头,身体不好想告老还乡。
谢凌渊吩咐道:“各位大人回去换常服吧!出门在外,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人眼光如浮云,你我自在如风即可!”
“殿下,官威不可丢。”孙御史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谢凌渊摇摇头:“爱民如子,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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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威在百姓之心,不在官服。”
众官员发现这太子殿下,正直的发邪!不愧是柳家的外孙子。
孙御史眼泪汪汪,他觉得自己正值六十岁壮年,还能再为太子子干二十年。
不行……还能向天再借五百年!
这个大圣盛世,他是非看不可。
正的发邪的太子,翘着二郎腿道:“你们退下吧!秦楼留下。”
“是。”
—
众人走后。
谢凌渊握住柳眠眠的柔荑,一根一根摆愣她的手指。
秦楼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他的心有一瞬间的失神。
“秦楼?”
“太子殿下,叫微臣?”
“秦楼你的亲事定了吗?”
“回太子殿下,微臣正在守孝。”秦楼无中生未婚妻。
“秦大人真是重情之人,秦大人喝茶,是武夷山的大红袍。”柳眠眠笑道。
“多谢太子妃娘娘…”秦楼端起茶杯,茶汤入口带着微微苦涩。
“好茶。”
秦楼放下手中茶杯,拱手道:“微臣还要整理下定州官员的卷宗,就先行告退了。”
“好,退下吧!”谢凌渊握着柳眠眠的手道。
“是,微臣告退。”
秦楼从院中退出。
小厮抱着卷宗,悄咪咪的跟在秦楼身后。“少爷,太子妃娘娘真是聪慧。”
“可母仪天下之人,能不聪慧吗?”
“少爷,夫人想同崔家定亲。”
秦楼脚步一顿,他眉头微皱问道:“崔家的谁?”
“崔家的十五娘,崔家大房的嫡幼女,崔尚书的侄女。
小的替您打听过了。崔小姐琴棋书画算账管家,样样精通可当宗妇。”
“嗯。”秦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族中长辈觉得可以,就可以。”
“少爷,你当初为何不去柳家提亲。”小厮压低声音道。
小厮问完就后悔了!杀头大罪…
哪曾想?
他家少爷轻声回道:“她当初天真烂漫不适合秦家,秦家会让人失了本心。
如今的她…走一步算三步。是她又不是她…
在皇家也失了本心。”
小厮脑瓜子嗡嗡的,不知道他家少爷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是她不是她的??他家少爷说的啥?
小厮点点头低声道:“少爷你说的都对!只有在皇家才能生金龙…”
秦楼轻轻呼出一口气,“莫要再说此话,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啊?我刚才说什么了吗?少爷!”小厮瞪大双眼。
秦楼接过小厮手中的卷宗,低声吩咐道:“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一路上更要万分小心,一切以她安全为重。”
“……”贱!小厮不敢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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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那胶黏粘腻的小眼神,让谢凌渊很是头疼。
秦楼对眠眠的喜欢,克制隐藏的不错。
可…从前的谢凌渊,他隐藏的更不错。
一山还比一山高,秦楼那点小心思被谢凌渊捕捉到了。
稀罕他媳妇?那还得了。
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谢凌渊急切的想送秦楼一个媳妇,才貌双全的贵女。
正好瑞雪很贵,贵为县主。她还同眠眠有一分相似,性子也不错。
适合秦楼,适合让秦楼移情别恋。
谢凌渊的算盘珠子崩秦楼一脸,他已经暗戳戳的想好了赐婚圣旨。
谢凌渊嘴角含笑,眼里皆是算计。他作为一个未来君主很是欣赏秦楼的能力。
但是…秦楼不能很欣赏他媳妇!谢凌渊不允许。
“眠眠,你觉得怎么样?”
“八王叔很欣赏秦楼?”柳眠眠拧眉问道。
“何止是欣赏,八王叔对秦楼的评价是秦楼有首辅之才。”
“首辅之才?首辅之位很难。”柳眠眠轻轻摇头,“秦大人身后的秦家是助力也是累赘。”
谢凌渊眸光幽深,笑意分明。“眠眠说的都对。”
“还是…不要设立首辅之位了。权力集中并不是好事。”想到上一世,柳眠眠叹口气。
上一世,沈祁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朝堂之上有谢凌渊的支持,有柳家的扶持有柳泽恩的鼎力相助,还离不开秦楼的出谋划策辅佐。
柳家的钱财、柳家的人脉、柳家的虎逼就是她!
柳眠眠欲哭无泪。
谢凌渊的亲信随从、谢凌渊的江山、谢凌渊都给了沈祁…
还好!
今生,已经拨乱反正。
柳眠眠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秦大人是秦家宗子,秦大人之妻是宗妇。
秦家族人众多,婆媳妯娌关系就难以处理。
还要管理秦家上百人内务,生辰添丁这些且不说,就是逢年过节的琐碎之事,就能累死人。
在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琐事中,秦大人会不会心疼瑞雪?她们的感情又会剩下多少?”
何况他们没有感情!
“眠眠说的不错。”谢凌渊眼中狡黠一闪而过。
“听说秦家男子十四岁生辰一过,长辈就会赐下两名暖床丫鬟。”
通房丫鬟?
柳眠眠想问秦楼呢?秦楼房中也有人?
她眉头蹙起又松开,“我看…
只是八王叔一厢情愿,瑞雪同秦楼都未说过话。两个人郎无情妾无意的…
再者!
瑞雪的身份又经不起查,若是入秦家为宗妇,少不得要受委屈。
哪怕有赐婚圣旨在,也挡不住有心之人的编排。与其活的不自在,不如不嫁。
再者。
瑞雪谨小慎微的性子,那一屋子的通房侍妾,让她如何驾驭?”
海棠点点头:“以奴婢…呸!本王妃看!
我家小姐说的对,在八王府里天老大、地老二、瑞雪县主老三,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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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几时起床就几时起床,想做糕点就做糕点,想赏花就赏花。
秦大人是很好,可是…”
仇久一身红装从梁上翻下来。
贱兮兮啧啧两声:“哪里好?你这么个小丫头,长的跟豆芽菜似的,你懂什么是好?”
海棠垂目向下一看,脸色瞬间爆红:“你…你才豆芽菜呢!
秦大人长的好,学问高还会下棋。”
海棠仰起头,扎仇久心道:“秦大人家世好,族中亲属一大堆。
人多热闹!”人多热闹四个字,海棠说的颇重。
说起人多热闹!
如今借娘成功的仇久,最不缺人!
仇久嘴欠道:“南良有的是族亲,还都是南良皇室。
小海棠!到时候有的你忙。那个什么腐竹皇子,天残皇女的都是亲戚。
老热闹了!不比秦家差。”
“他们会给见面礼吗?”海棠眸光流转:“金元宝、南珠?我听说南良产玉石,会不会给宝玉?”
“会给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闲棍槊棒,鞭锏锤抓,毒药和刺杀。”
“……”海棠!
“不必担心,本王会护着你。”仇久拍拍自己的胸口。
海棠眼神一亮:“废铜烂铁,刀枪剑戟也是财!奴婢不嫌弃啊!
拿回大圣,融成铁水造龙鳞甲。”
角落里的香雪身形晃了晃,伸手扶住了门框。
“香雪?”可是中暑了?
香雪脸色通红,晃晃悠悠道:“回太子妃娘娘。
奴才也觉得,瑞雪县主还是不嫁人的好。
中村里都是被抛弃的女子。与其嫁人被抛弃,不如一开始就是自己。”
香雪抬眸看一眼谢凌渊。
“???”谢凌渊。“点我?”
仇久抱着膀子,抖着腿道:“救人救出孽了吧?当初我就让你莫管闲事。
你非要救她们主仆三人,看看这小丫头记恨你呢!”
香雪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叩首道:“奴婢…奴才!太子殿下,奴才嘴笨奴才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小姐没有喜欢过你,所以…”所以不是被抛弃。
柳眠眠拍拍谢凌渊的手,嬉笑道:“所以啊!表哥才是被抛弃的那个。”
海棠红唇微张,磕磕巴巴道:“香…香…雪你胆子真大!太子殿下是…”未来皇帝!
海棠在心里,给香雪竖个大拇指。
真的勇士…香雪。
香雪泪流满面,她也觉得自己胆子大。
从前…想当暖床丫头,想睡太子殿下。
如今…敢对太子殿下恶言恶语了!她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太子妃,韩府小姐们跳湖了。”孙二娘站在门口高声一喝。
“后院的湖中,飘一片娘们!”孙二娘声如洪钟。
娘们?
“……”
“禁卫军不敢捞。”
能进禁卫军当值的人,除去自身相貌武功不谈,他们家世都是不差的。
韩知州之女,禁卫军们不敢捞…怕被沾上。
谁捞谁一身腥。
没有主子的吩咐,禁卫军只在水池边站一圈,静静的看着水池里的人扑腾。
柳眠眠等人走到池边时,池塘里飘着好几个。
“侄女,下去救人。”
“嘎嘎!”
“咯咯!”
“这韩知州府上的鸭子还挺肥,一会抓两只尝尝。”孙二娘向池边走去。
“师傅,那不是鸭子是鸳鸯!”海棠向着池边冲去。
海棠往河里一跳!站住了?
站住了!海棠站住了!
池塘的水堪堪到她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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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禁卫军也是活久见,笑喷!
“禁卫军退下,韩家女眷自行上来吧!”
“是,太子妃娘娘。”禁卫军肩膀抖的厉害。
“哈哈!”忍不住。
—
凉亭的八角上挂着八只风铃,炎炎烈日之下,凉亭中凉风习习。
池塘中荷花摇动,鸳鸯成群。
柳眠眠行至池塘旁的凉亭中。“这是谁的院子?修建的不错!很是雅致,鸳鸯不也怕人。”
孙二娘一手一个鸳鸯,一个手一个韩府小姐。“走你!”
“撕拉”一声,韩府小姐的衣裳应声而裂,香肩微露。
“韩府娘子,活的这么艰难吶!这衣裳穿几年了?肩膀头子都露出来了。”
扔完最后两人,孙二娘拍拍手高声喊道:“小徒弟把那两个鸭子抓过来,咱们一会烤鸭子吃。”
露肩膀头子的庶女从地上爬起来,期期艾艾道:“太子妃娘娘,小女子想见太子殿下。”
“韩小姐,想自荐枕席?”
“嗯?”露肩膀头子的庶女拉拉身上的衣裳。
咬着唇道:“是!小女子想自荐枕席救父。”
露肩膀头子的庶女,人生的花容月貌,一双丹凤眼尽显风情,露出的肩膀肌肤如雪。
她咬着苍白的唇,唇角泛着红。让所见之人,心生怜惜。
可惜!
海棠在抓鸭子。
紫荆站在柳眠眠身后,她面无表情!
只有柳眠眠怜香惜玉。
“你父亲虽然贪墨却治理有方,也未剥削民脂民膏使定州民不聊生,反倒做了两件好事。
功过相抵,韩知州罪不至死。”
啊?露肩膀头子的庶女抬起头。
又期期艾艾道:“娘娘,小女子愿意为您所用。提携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日后愿为马前卒,为娘娘出生入死。”
马前卒?出生入死?
柳眠眠眼帘微动,低声道:“咱就说!你非要睡本宫的男人吗?”
庶女抬起头:“太子妃善妒,会被天下之人诟病的?娘娘如何堵住天下人的嘴?”
柳眠眠莞尔一笑,杏仁眼中尽是笑意:“本宫为何要堵天下人之口?
本宫的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又不是过给天下人看的。
你愿意自荐枕席,本宫不拦着你!
这世间女子,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路。”
“来人!”柳眠眠轻喝一声。
露肩膀头子只觉眼前一晃,多出两人。
“主母。”青峰细语抱拳道。
柳眠眠指着地上的人,“请太子殿下过来,就说本宫有佳人相赠。”
“是。”青峰细语面露古怪。
柳眠眠起身离开。
不多时。
青峰细语带着禁卫军回到凉亭,“带走吧!”
韩庶女丹凤眼中尽是娇媚,柔声道:“这位姐姐,可是太子殿下召见我们了?”
“你们可有擅长的?”青峰开口。
“小女子韩柔儿擅舞。”韩柔儿拽着旁边粉衣女子,“我这妹妹擅琵琶!”
“针织女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众人点头:“会的、会的家中有女红先生。”
“缝制衣物?”
“会一些。”毕竟官家小姐不需要亲自缝制衣物。
“种地侍弄粮食。”
众女子摇头。谁家管家小姐学这个?跟老农抢饭碗吗?
“养鸡养鸭、养猪养鹅会吗?”
穿蓝衫的女子盈盈一拜:“姐姐,奴家会养鸳鸯,这池中的鸳鸯就是小女子养的。”
“行!你很有用。”青峰面无表情道:“马车到了,把她们送出去吧!”
“送去哪里?送回京城吗?”众女眼前一亮。
细语嬉笑道:“送北疆成婚。”
——
次日。
百姓们夹道哭送,泪眼婆娑。
不是多么舍不得当朝太子离去,而是还未做够青天大人的美梦。
作为百姓,批判官员之过错,是多么酸爽的事情!!!
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定州百姓的恨不得不睡觉,日日批判贪官污吏。
看着远去的使团,总角小童哭喊一声:“我还要当青天大老爷,我要去书院好好读书考功名,当青天大老爷。
帮太子殿下抓贪官。”
“我也要去读书。”
“走,咱们去拜先先生。”
“咳咳…活的久就是好啊!还能当回判官。”直到再也看不见使团的影子,老人伸出手:“狗剩啊!扶着爷爷回家。”
“狗剩?”
“爷!我不回家我要去学堂。”
——
见过使团全员骑马的吗?
曲柄九龙伞、直柄龙伞、直柄瑞草伞,还有白泽旗、金节、羽葆幢等?都被收起来了。
禁卫军开道,他们肩宽腰细有腹肌,身着鱼鳞甲。
龙鳞甲甲片细密且相互交叠,连缀成坚固的胸甲、肩甲和臂甲,能抵御刀箭还显肩宽。
腰间是纯牛皮腰带,牛皮腰带上有暗格,暗格里放着箭矢悬,更显得腰窄。
腰间还挂着长剑与短匕。长剑剑身修长,刃口锋利,剑柄缠有红线,护手呈半月形。
短匕则小巧玲珑,可用于近身搏斗。
禁卫军手腕之上,还扣着银光闪烁的诸葛连弩。
这是什么?是鸟枪换炮。
禁卫军一身龙鳞甲和诸葛连弩,这两件装备制作出来就要上百两银子。
禁卫军身下骑黑马,黑马黑龙鳞甲,威风凛凛。
他们是奔腾的银元宝,是宫女小脸微红,心口怦怦跳的理由。
禁卫军小将,策马行至王车侧身。
他抱拳行礼道:“启禀太子殿下,附近没有驿站只有一个村子,是否要进村整顿。”
此时。
天空阴沉如墨,乌云层层叠叠,天空中时不时有金光闪闪,是大雨将至的兆头。
谢凌渊挑开马车帘子。
众人便见一十七八岁的少年,身材挺括一身黑色龙鳞甲,显得俊俏非凡。
海棠和柳眠眠的眼神,比天边的闪电还亮。
“这龙鳞甲真是不错,崔尚书办事得力。”
“小姐…禁卫军的龙鳞甲真精神。”海棠啧啧两声。
“二百米外有一破庙,在破庙附近安营扎寨。”谢凌渊拿出舆图道。
“是。”禁卫军打马高声道:“破庙安营扎寨。”
“咔嚓”一声雷鸣。层层叠叠云层被风吹散,变成倾盆而下的雨。
“救命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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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酥麻鸡还酥麻。
问题是——还是男子之音!让人酥麻带有磁性的男子之音。
马车帘子被撩起,露出一双素手和五个人头。
五个人头分别是柳眠眠、海棠、谢凌渊、仇久和紫荆。
柳眠眠只觉眼前一亮,大雨如仙人泼下的水帘,外面的人如雨中谪仙人。
一身青色衣衫一身青色雨意。
“小姐,这玩意儿是真人吗?”海棠眯着眼睛问道。
“稀罕吗?”
稀罕吗?海棠眸光渐深,上一次小姐问她喜欢吗?是红昭!
南风馆有问题!红昭有问题!难道…?此人也…
海棠语气痴迷,眼中却无半分情意。
娇羞道:“谁不喜欢美丽的事物呢?奴婢也不能免俗。”
“稀罕也不行,恐怕他有毒!”“出门在外有四不碰!”紫荆面无表情道。
“啥是四不碰啊!”海棠对着紫荆疯狂使眼色,眼角抽筋。
紫荆了然!她咽下口中的话,改口道:“吃喝嫖赌,四不碰。”
“小姐!德胜公公几品啊?”海棠又轻声道。
“从四品。”
“从四品的官老爷可取一妻四妾。”海棠眸光一亮,“小姐,宫中的管事姑姑也是四品吗?”
宫中的管事姑姑没有品级。柳眠眠挑眉,“管事姑姑的品级得看皇上。”
皇上?
海棠眼珠一转,祈求道:“太子殿下,日后奴婢都不要赏赐银子了,奴婢想当从四品的掌事姑姑。”
“准,起来吧!”谢凌渊摸摸鼻子,看向仇久的目光中带着揶揄。
仇久脸黑如墨。
海棠看着身上的王妃服饰,心里“哎呦”一声!又长叹一声。
她…同美男子无缘了!
柳眠眠一拍脑门,海棠同俊美男子无缘了!
大雨滂泼,王车停于男子身旁。
柳眠眠扬声道:“不知公子可有婚配,我家有祖训不可染人因果。
若是我们救你,便染上了因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们家不能平白担上你的因果。
我看公子这…这一身伤痕,恐怕是遭人追杀吧?
我们虽是官家之人,可也不好随意插手他人之事。”
雨中的男子眼中带着淡淡的哀伤,唇角身侧都带着伤。
他垂目轻声道:“学生安成渝,家在安县。学生还未有婚配。”
“那正好,我家小侄女还未成婚。你们男才女貌还算般配,不知公子可愿意啊?”
叫安成渝的男子抬眸看着紫荆。
为何是紫荆?只因柳眠眠同海棠都梳着妇人的发髻。
车厢之中只有紫荆一人,梳着姑娘家的发髻。而且紫荆的穿着不像丫鬟。
安成渝只觉紫荆辈分小。
唇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姑娘面冷心热,请施以援手。”
“安公子,可是同意了?”柳眠眠面上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安成渝轻轻颔首:“任凭夫人吩咐,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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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眠眠冲着禁卫军招招手:“把本宫侄女婿,送去二娘的马车上。”
仇久轻声一笑。
“是,末将领命。”禁卫军走到安成渝的身边,晃晃手上的连弩。“安公子,请吧!”
安成渝看着车上的紫荆。
“公子不要瞎看,紫荆姑娘是你姑姑。”禁卫军伸手抓向安成渝的肩膀。
安成渝唇边带淡淡的微笑,侧身躲开。
恭敬又有礼道:“军爷莫怪,学生身上有伤怕人触碰,请军爷在前带路即可!”
柳眠眠放下帘子:“五良,你带五百禁卫军在附近转转。若是碰见害本宫侄女婿的人,就地正法了吧!
我们家的人,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安成渝顿住脚步,转过头对王车。
他眼中的情绪不明,拱手道:“多谢贵人相助。”
“你是本宫侄女婿,不必客气。”
——
马车又哒哒开始前行,雨天路滑难行。
“小姐?他是?”
柳眠眠食指放于海棠唇上,眯着眼睛道:“嘘!小海棠是安成渝长的美?还是红昭长的美?”
“小姐,莫非他也是…”北良的细作?
柳眠眠掐指一算,装做高人模样:“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
海棠看向仇久。“仇久,他是?”
仇久对着海棠勾勾手。
海棠挪挪屁股坐在仇久身边,眼神锃亮:“谁的人啊?”长这么好看,都舍得送来?
仇久抖着腿,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亲戚送来的礼,收着就是。
你不是想要刀枪剑戟、斧钺刀叉熔了做龙鳞甲吗?
这人比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贵百倍!想想红昭…”
红昭?红昭值钱啊!
红昭此人,值千两白银。
海棠眼眸一亮又一亮,比车厢四角镶嵌的夜明珠都亮。
都亮的刺眼,满眼金银的味道!
海棠靠近仇久,在仇久耳边道:“能不能换千两金?”
为何在耳边?
海棠怕安成渝听见。
在海棠的认知中,能被派出来的暗卫杀手都同仇久一般——耳朵好使!
海棠在屋里放个屁,仇久在树上都能听见。
海棠以仇久度人,她怕安成渝听见。
海棠一路上嘴不闲着,除了吃就是吃,柳眠眠也宠着她。马车里都是各式各样的糕点和瓜果。
海棠吃的小嘴巴微甜,呼出的气,都带着甜腻的味道。
仇久耳尖微红。“艹太香了,你喷太子妃的玫瑰露了?”
艹?他骂我?
海棠举起巴掌:“你傻吧?玫瑰露是兑水喝的,沙币才用来喷!”
“啪!”仇久实实在在挨一巴掌。
一巴掌下去,海棠被自己打懵了。“我…我以为你会躲开的。”
仇久嬉笑道:“擒拿手海棠女侠,请手下留情。”
她在闹他在笑!
柳眠眠突然有一种老母亲看女婿的感觉,突然觉得仇久很是顺眼。
仇久看见柳眠眠的目光,他打个寒颤…
颤抖道:“太子妃娘娘,你再这么看奴才,奴才就下去赶车了。”
这眼神!这神情!母爱都要溢出来了!
仇久都想跪地上高喊一声,娘!!!
仇久如今有娘,是公主昭!他不想再认娘了!
虽然柳眠眠身份更高,是未来的皇后。
但…仇久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人。只因他不想认谢凌渊当爹!
仇久顶着柳眠眠慈爱把目光,嘴巴一抽说道:
“太子妃娘娘,奴才年轻之时但凡努力一些,可以生出一个你。”
“……”
“……”
“滚出去!”谢凌渊眸光一厉。仇久同谢凌渊年龄相仿,年龄是谢凌渊的死穴。
“哎!”仇久一拍自己的嘴。“臭嘴,让你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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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啊!”
“我王家三代单传,不能让王家绝后啊!”
“官老爷,求求你们救救我苦命的儿媳妇。”
“我儿子是金龙军,他打北国鞑子去了。求求你们救救他的孩子吧!”
大雨瓢泼,老妇人一路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跑到禁卫军前。
“军爷,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孙子。”
“老妇人给你们磕头了,老妇人给你们磕头了。”
“官老爷救命啊!”老妇人浑身是泥,跪在泥里哐哐哐磕头。
“吁…”王车停下。
露出一张娇嫩的脸,笑意盈盈问道:“老夫人,你的儿媳妇可是在破庙里?”
“是是是,请贵人救救我儿媳妇。”老妇人忙不迭的叩首。
“你上马车来,我们正好去破庙。”
老妇人从地上爬起来,就要登上王车。
被禁卫军伸手拦下,呵斥道:“你坐后面的马车,这车也是你能坐的?想掉脑袋?”
“军爷见谅军爷见谅。”老妇人爬上后面的马车。
紫荆落下车轿子,脸上的笑意盈盈变成了面无表情。“老夫人说,世上有三种人最危险…
出门在外,要提防落单的老人、女子和小孩。
还有四警惕,警惕孕妇、警惕迷路求救的男子、警惕落水的小孩、警惕倒地的老人。”紫荆又补充道:“猎人通常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
老妇人?是女子又是老人。求救的男子…今日全来了!
—
海棠想到烤鸳鸯,她咽咽口水:“就没有美人计吗?鸳鸯挺好吃的…”
“嘚!驾!”仇久赶着马车。幽幽道:“女子不经踹。”
大圣太子脚踹贵女,大圣文王喜爱特殊。
大圣太子同南良仇久形影不离,从小相伴!
是形影不离,从小相伴!这消息传到北国同南良、北良。
北国皇室和南良北良皇室,都啧啧啧!呸一声!
谁还送女人过来?找踹吗?
三国皇室都觉得——太子喜欢男人,男人名曰仇久。
—
王车停在破庙门口,庙门上用朱红笔写着“龙女庙。”
破旧的庙门耷拉到一边。
“娘…娘…娘…”几声娘夹杂着呻吟声。
天阴沉的吓人,女人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啊!娘…”
“劳烦几位大夫。”柳眠眠坐在马车中吩咐道。
太子妃叫他们大夫,而不是叫太医?
几位太医互相看一眼,眼神一交流。齐齐行礼:“夫人折煞我等。”
“不行!不行!”老妇人挡在龙母庙门前。
“贵人,他们都是男人不能进啊!我儿媳妇是女子。”
太医摇摇头:“老妇人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儿媳妇不是女子还能是男子吗?
在我们医者面前,病人不分男女。
放心!我们不该看的都不会看。”
老妇人伸手拦在门前,她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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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行,你们不能进啊!
我们村里的女子被人看了身子就没活路了,要沉塘的…”
老妇人突然跪地,砰砰砰连磕头:“贵人,请你帮帮老婆子。
你们是贵人,你身上有贵气一定会保佑我儿媳妇平安生子的。”
柳眠眠蹙眉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陪你进去?”
“给我一把剪刀,你们给老婆子打个下手就行。”
“打下手?”让堂堂太子妃打下手?太医们面面相觑。
再一看太子妃身上的常服,又觉得了然。
整个使团,从太子到太监都身着常服。
“老妇人,你可知道你在同谁说话?”太医怒气冲冲道。
“你们先回马车上。”谢凌渊的声音从王车上传出。
“是。”太医们登上自己的马车。
老皇帝也是下了血本了,从太子的王车到随行的马车,没有一车漏雨!
马车内部空间极大,可坐、可睡还可以在里面用膳。
羊毛花在羊身上,被薅的羊们,心情稍微舒畅一些!
—
柳眠眠叹口气,一脸愁容道:“老妇人有所不知,我们主仆三人都是属寅虎的。”
“属虎的怎么了?”老妇人皱着眉。
柳眠眠煞有其事道:“我们三人生辰八字重,克新生之人,不可看人生产。”
“……”
海棠探出脑袋道:“大娘,你执意让我家小姐和我进去?
若是你孙子被克死了!你不能怨我们吧!
我们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罪过罪过!”
“……”老妇人一拍大腿,哭嚎道:“我苦命的孩子啊!”
“砰!”一声,孙二娘从后面的马车上跳下来。
她三步两步走上前,一把拽起地上的老妇人。
“别嚎了,我同你进去。别说给人接生,就是给猪接生。
给牛接生我都会,给鸡接生我也会!”
海棠茫然的看着柳眠眠,“小姐,鸡生蛋还用接生吗?”
柳眠眠一脸茫然,若是让她说带有鸡的诗词。
什么——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①
柳眠眠是会一些的,但是鸡生蛋?两辈子加一起,柳眠眠都不曾见过鸡生蛋。
海棠又茫然道:“鸡自己就能生出蛋啊!师傅我长这么大,还未见过鸡难产的呢!”
孙二娘的手握成拳,嘎巴嘎巴作响:“老娘让鸡难产,鸡就得难产。
你儿媳妇生还是不生?生有生的道,不生有不生的道!”
孙二娘一抖袖子,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
“女郎,莫要打死她!留活口审问。”孙御史探出头。
孙御史与有荣焉,谢孙二娘也姓孙,他也姓孙!很好。
孙二娘伸手向着老夫人探去,老夫人知道自己暴露了。
她抽出腰间软剑,边打边退,又退无可退!
上万的禁卫军在呢!
“能群殴非得单打独斗?”仇久在马车上比划着孙二娘的武功招式。
仇久,他在偷师。
老妇人是死侍,武功自然不低。孙二娘力大如牛,两人势均力敌。
老妇人一吹口中哨子,发出“呜呜呜…”之音。
“快出来帮忙,我要死这了。”
①《登飞来峰》王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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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风有风、要雨有雨要人没人,老妇人高喊一声,身后空无一人!
破庙的门已经关上了,她的同伴还没来。
破庙之中“哎呦!哎呦!”生孩子的小媳妇也没了声音。
“呸!”孙二娘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艹,跟杀手打架就是带劲儿!眼皮一翻就是干。
这老妖妇的功夫,挺有意思!”
“挺有意思的”老妇人吐出一口血,扶着要倒不倒的庙门。
她破口大骂:“你们这些人,草菅人命纵仆行凶欺负农妇…”
这时候寡不敌众,她又是农妇了。
柳眠眠摇摇头,看老妇人的眼神好似在看不懂事的孩子。
“二娘是我侄女,不是仆人何来纵仆行凶一说?
你又不是普通的老妇,不可妄自菲薄,不可胡闹。”
“……”这宠溺的语气和眼神,让老妇人呕出一口鲜血。
“呕!”
“俺姑姑说的对,你吐什么吐!”孙二娘声如洪钟,眼如铜铃。
老妇人身形一晃,从身上倒出一颗丹药,塞进嘴里。“你们…你们官家女眷欺负妇人。”
海苔“呸”一声。“呸!农妇,农妇武功这么高?你在土里挖呀挖呀挖挖出的武功秘籍?
你这功夫,没有二三十年都练不成。”
海棠举起自己的手,“你瞧瞧我的手。手都要练废了,啥也没学会。”
“……”
“姑娘误会了,老妇人年轻时走过镖。出门在外会两手也没什么稀奇。”
老夫人看向孙二娘,“这位男扮女装的小壮士,武功更是高强。”
孙二娘擦擦嘴角的红口脂,呸一声。
老妇人偷偷往后退的脚,一顿!赶忙改口道:“这位小侄女,武功更是高强啊!”
“哼。”孙二娘冷哼一声,摆好架势。“再来!”
老妇人脸色由红转黑由黑转白。她一人对万人?出师未捷身先死。
老妇人看看满是污泥的手和衣裳,她眉头紧锁满脸疑惑。
大圣人都这么聪慧吗?还是铁石心肠?
孩子、女人、老人会让人放松警惕啊!
老妇人疑惑道:“我哪里露出了马脚?”
孙二娘傲气的仰起头:“你没读过清风寨守则,你读书少不怪你。”
清风寨守则?老妇人的确没读过。
“落单的小孩、女子、老人、好看的男子都是诱饵。
小孩和老人会博人同情,女子会卖身葬父以身为诱饵。
好看的男子会求学迷路,或者被恶人追杀。”
此刻!求学、迷路、被人追杀的安成渝被五花大绑在马车上。
孙二娘嘿嘿一笑:“清风寨第二条,见到这四种人有多远跑多远。”
老妇人想问啊!清风寨是什么个鬼地方?还有这种寨规定。
“那第一条呢?”
“第一条尘先生说的都对。”孙二娘声如洪钟道。
老妇人脑瓜子嗡嗡的,“尘先生又是谁?他没有恻隐之心吗?”
“清风寨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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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妇人心中千万匹马奔腾而过,若不是寡不敌众,她想一掌拍死眼前的人。
“老贼妇,你休息够了吧?”孙二娘勾勾手指,“你过来啊!黑虎山孙二娘前来讨教。”
“……”“咳咳…”老妇人一喘息,胸口一疼。
“且慢,我还有一事不明。除去清风寨规则,我到底在哪里露出了马脚。”
柳眠眠悠悠然道:“你儿媳妇都要死了,你还在意名节,还在意大夫是不是男子!
人命大于天,你没有恻隐之心。”
“!!!”
没有恻隐之心?在老妇人心里,大圣使团凑不出一个恻隐之心。
还嘲笑她无恻隐之心?
老妇人也顾不得疼,捂着胸口道:“我没有恻隐之心?
你们才没有呢!民间传言大圣太子妃金龙之母,慈悲为怀。你就这么慈悲为怀的?”
老妇人一直天:“这大雨天,我从头跌到尾。脚趾缝里都是泥巴!
太子妃娘娘的恻隐之心呢?我这般惨你不为所动!还让人打伤我。”
柳眠眠眸光一暗,露出腕上的诸葛连弩。
对着老妇人道:“尊重他人命运,享受缺德人生。
清风寨寨规,清风寨后人理应遵守。本宫如假包换清风寨嫡亲后人!
老妇人你拖延时辰,等的帮手还未来吗?”
—
老妇人一抹脸上的雨水,手指在脸上一顿揉捏。
片刻之后。
原本的老妇人变得妖冶动人,依旧浑身是泥土,衣衫尽透。却平添出数不尽的风情,勾魂摄魄!
柳眠眠惊愕的看向谢凌渊,“她…她…她怎么有两层脸?”
“二皮脸。”谢凌渊翘着二郎腿道。“长的太丑,遮丑用的。”
妖冶捂嘴“咯咯咯”一笑,“传闻果然是真的。
嘻嘻!大圣的太子妃娘娘,你还真是可怜。”
妖冶女子的目光,在谢凌渊和仇久之间来回流转。
“啧啧啧……王上还真是可怜。他的不好用,他侄儿的用不上。”
谢凌渊面色一凝,抬手捂住了柳眠眠的耳朵。
口中冷冷吐出一个字,“杀。”
谢凌渊一声令下,所有的禁卫军都掏出了武器。有刀的拔出随身的刀,有短剑的拔出短剑。
有诸葛连弩的嘴角上扬,举起腕上的诸葛连弩。
妖冶女子退后一步。“破庙里的孕妇是大圣人,大圣太子要草菅人命吗?
她中了我的毒,没有解药她必死无疑。”
谢凌渊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尊重他人命运,享受缺德人生。本宫也是清风寨后人…
再者?你确定里面的女子还在吗?”
妖冶女子脸上的笑容褪去。“你们刚才在拖延时间?”
海棠嘿嘿一笑,“许你磨磨蹭蹭、磨磨唧唧的等同伙,不许我们将计就计吗?
你没听过那句话吗?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海棠扶着鬓上的金钗,眼眸一挑:“哎呦呦…我们可是官!”
“嗖…嗖…”两支箭矢,直直的冲着妖冶女子的腿而去。
妖冶女子刚要跃起,被一双大手按住了肩膀。“妖妇哪里走…”
妖冶女子被孙二娘,硬生生按在了地上。
她…动弹不得,插翅难飞。
两支箭矢不偏不倚,插在了妖冶女子的大腿根上。
“……”妖冶女子是个人物,她一声未吭!
去追匪徒的五良,他此时身着一身禁卫军服,从妖冶女子身后走了出来。
他收起手中的连弩,抱拳道:“启禀殿下,破庙之中有地道,地道直通小河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如何在万军之中,取南良小王爷仇久的首级?还不能伤及大圣太子。
毕竟南良的皇子们只想要皇位,不想挑起两国战争。
南良王的几位皇子夜不能寐,抓心挠肝,头发掉了一把又一把。
补肾的药喝了一碗又一碗,啥事没当,头发该掉还掉!
他们一合计,不想成为秃子就停止内战一致对外,不能让仇久入南良。
一批人秘密潜入安县,从安县入大圣。
妖冶女子就是其中之一。
妖冶女子的计谋,在她自己心中可谓是万无一失。
因为大圣太子和太子妃他们善!
金龙之母之父爱民如子,博爱众人。
这计谋是利用孕妇,引诱太子妃和南良王妃进龙女庙。
再给她俩人喂毒药,用她俩人换仇久。
为何不直接劫持仇久,因为从北良得到的消息。
仇久同大圣太子武功很高,深不可测。
用大圣太子妃换南良仇久,计谋虽然迂回,却可行。
大圣的太子妃柳眠眠是太子的嫡亲表妹,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柳家势大。
大圣太子再喜爱仇久,也不会为他弃柳家嫡女于不顾。
如果大圣太子爱仇久至深,放弃太子妃性命。
那柳家不会轻易放过仇久,大圣的百姓也不会轻易放过仇久。
大圣的皇帝和皇太孙,更不会放过仇久!
此计谋成与不成,皆是成功。
妖冶女子属实没想到——计谋不错感人肺腑,柳眠眠她属虎…
柳眠眠高喝一声:“柳瑞家的…”
只见一膀大腰圆,肥硕的婆子从马上一跃而下。
她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哎呦喂!老奴来了!老奴来了!”
柳瑞家一步三跳,跑到孙二娘身边。
她从怀里掏出汗巾子,团吧团吧往妖冶女子嘴里一塞。
嘟嘟囔囔道:“便宜你了,这汗巾子秋霜刚洗干净。”
“儿媳妇啊!我就说这汗巾子不用洗,不用洗!你偏不听。”
秋霜顶着大雨从马车上跑下来,拿出一团东西放在柳瑞家的手里。
“这是啥?”
“你儿子的臭韈子。”秋霜满脸嫌弃。
柳瑞家的满脸嫌弃。
她又毫不客气伸手从妖冶女子的嘴里,拽出自己的汗巾子。
“士可杀不可辱。呜……呕!”妖冶女子中两箭一声未吭,被臭韈子制服了。
她…呕!…呕!晕了过去。
“老奴告退。”柳瑞家的行礼。
柳眠眠点点头,“退下吧!”
柳瑞家的挺胸抬头,丝毫不畏惧风雨,像一只斗胜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爬上了马车。
“禁卫军听令,原地休息在龙母庙附近安营扎寨。”
“是,太子殿下。”
——
庙中的龙女面目依然威严神圣,庙中已经斑驳掉漆。
车上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搬下,御厨在龙女庙里起锅烧油。
一时间龙女庙喷香!喷香的!
——
“小姐,你说龙女庙是求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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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娘看着龙女像道:“是求命的!
从前有个沙币龙女受龙王的命令,下人间来布雨。
正巧遇见进京赶考的举人,两人王八看绿豆就看对眼了。
龙女布完雨,就跟举人进京赶考了。”
海棠皱着眉头问道:“举人高中了。
龙女应该会做法吧!龙女能不能为爱给他偷试卷?这举人提前知道试题吗?”
孙二娘点头:“中了!榜下捉婿,举人被京中大官看上了。”
“然后呢?”柳眠眠抬眸问道。
孙二娘想了想道:“然后举人就骗龙女回家省亲,在省亲途中举人把龙女杀了。
还挖掉了她的双眼和舌头。
让她有口不能言,无眼辨忠奸,无法去地府找判官告状。”
“她是龙女,她没有法力吗?怎么会被凡人轻易所杀。”柳眠眠蹙眉道。
“龙女有孕揣崽了!”孙二娘高声道。
揣崽?
谁家好人形容怀孕是揣崽?龙母庙的众人皆不敢言。
只因为…孙二娘手劲太大,打人太疼。
“揣崽法力全失去。”
柳眠眠眸光一暗:“世间的女子何尝不是呢!纵有千万般能耐,想到子女便软了心肠。”
孙二娘一拍大腿,趴在柳眠眠耳边:“哎呀娘啊!
姑姑,你咋还要哭了呢?这沓娘的故事是太奶奶编的。”
孙二娘的太奶奶是柳老夫人,柳眠眠的祖母。
孙二娘三步并两步,“哈!”手上一用力,她把龙女像推动一下。
又跑到柳眠眠身边,贴着柳眠眠的耳朵道:“看见没!里面有一部分是空的,装银子用的。”
“……”咳咳!
眼泪流的很冒昧,柳眠眠的眼泪又憋回去了。
孙二娘又高声道:“嘚!接上回说…
好巧不巧!
埋着龙女的土包被大水冲进了河里,就是龙母庙旁边的那条河里。
龙女本是水中灵。
已经死了三年的龙女,她在水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你们猜怎么着?”孙二娘声如洪钟。
“怎么着?”众人询问。
“龙女因为没有眼睛,找不到自己的仇人,便每日要杀一人,逼迫仇人现身。
这龙女村的村民为了保命,就给她立了庙!
还把村子名改成了龙女村,每日用香火供奉她。
祈求上苍让龙女重新长出眼睛,找出仇人。”
“……”
“哎!”柳瑞家的抹抹眼泪,拉着秋霜的手:“霜啊!要是我儿子对你不好,你就跟我说,别忍着!
我一巴掌拍死他,给咱娘家出气。”
秋霜没理柳瑞家的。
跑到柳眠眠身边道:“小姐你听?又有人喊救命…”
—
众人出门。
只见!
“救命!救救我!军爷救救我们。”
“各位军爷,救救我们祖孙二人。”
湍急的河水里一老一少,在使劲的扑腾,起起沉沉浮浮。“救命!救命啊!”
小童无力的伸出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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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子…噗!”老汉双眼含泪的看向众人。
他一眼望到头,清一水的黑甲军。人人都是身形挺拔,肩宽腰窄,头戴头盔面容英俊的男子。
大差不差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长的都挺好。
禁卫军是大圣的脸面,还是皇帝的脸面,颜值很重要长的都很俊逸。
老汉本来舒展的眉头,逐渐皱起。
他在心里疯狂咒骂——艹,哪个是仇久?
红衣白麒麟冠?红衣?红衣?目光所至无红衣。
老汉一抹脸上的雨水,叩首再叩首。
声音沙哑道:“军爷?你们是护送太子的使团吧?老汉找南良小王爷。”
仇久身着禁卫军黑色龙鳞甲,似笑非笑的看着老汉。“你找南良小王爷何事?”
“军爷,老汉是南良小王爷仇久的奴才。”老汉哀嚎一声:“我婆娘是昭公主的奶嬷嬷。”
老汉双目赤红,嘴角哆嗦:“我婆娘死前一直念叨着昭公主。
老汉听说昭公主的儿子还活着,名唤仇王爷。
老汉是特意前来投奔王爷的。”
老汉从怀中掏出一物,哽咽道:“仇王爷莫忘良国国破之仇啊!”
柳眠眠捂嘴一笑,不捂嘴真是憋不住。
一天三场戏,场场不相同。
这是什么?这是有声的话本子啊!
安成渝样貌倾城谪仙人之姿态,柳眠眠都想好了!把安成渝送给谢凌晨。
妖冶的女子一颦一笑无比妖媚。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入后宫妥妥的妖妃,何该送给谢凌西。
可谢凌西死的太早!无福消受了。
柳眠眠打算把她送去北国。
主打一个南良送礼,柳眠眠照单全收。
柳眠眠目光灼灼:“我观老丈的气貌清旷,超拔于俗。”气质清新脱俗。
“谈吐不俗,老丈是良国人还是大圣人?从前在良国可有官职?”
老汉垂下头道:“回贵人的话,老汉是大圣人没有官职,就是普普通通的庄稼汉。”
“那老丈可曾?”柳眠眠挑眉道:“见过公主昭?”
柳眠眠素手一指,“都说男子像母,老丈一定能在众人之中认出仇王爷吧?”
老汉刚想说见过,见过仇久画像。
画像印在他的脑中,是一刻不敢忘!
他看着眼前的龙鳞甲禁卫军,脑瓜子嗡嗡疼。
艹!都长的差不多,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如何指证?
目光所至…破庙里面和外面都是龙鳞甲卫,一个个人五人六的。
指出来?怎么指?
这玩意就跟雨水落湖泊一样,谁能分清哪一滴雨水是仇久?
红衣白麒麟冠一个没有。
老汉顿感口中的话烫嘴,改口道:“老汉未曾见公主昭,老汉是大圣人,没见过良国公主。”
柳眠眠挑眉道:“奶嬷嬷之所以是奶嬷嬷,因为有奶啊!有奶就得有孩子。
敢问老丈是奶嬷嬷的继夫吗?”
继夫?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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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良国娶二嫁之人是男子最大的耻辱,老汉感觉柳眠眠在侮辱他。
“……”老汉内心口吐芬芳。
柳眠眠挑眉问道:“太医,落水的孩子可醒了?”
太医拱手道:“启禀贵人,落水的孩子醒了。他…”
太医不知如何形容,只觉得那孩子怪异。
“那不是孩子,是患有侏儒症的成年男子。”孙二娘叼着稻草道。
老汉双眼瞪的如铜铃,嘴硬道:“你们莫要瞎说,他是我孙孙。
他今年才六岁,怎么会是成年男子?”
孙二娘望着地上的老汉,“啧啧”两声,吐掉口中的稻草。
讥讽道:“侏儒症没听说过?
就是一种无法长高的疾病,身体如同幼童,只长年岁不长个子。
曾经望月寨的四当家就是这个病,还向尘先生求过药。”
孙二娘人生阅历,很是丰富。江湖上基本没啥秘密。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老婆舌!
孙二娘此人仗义,同男女皆兄弟。知道的老婆舌又长又密。
侏儒症男子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面露急切道:“高人说的不错,小人从六岁开始就不曾长高。
高人知道此症叫侏儒症,一定有根治之法。
求高人可怜可怜我们父子二人,赠我灵药。”
老汉有一瞬的呆愣,
心里骂骂咧咧——他们背了两天词,身世背景祖宗十八代,整整两页纸,基本没用上!
老汉咬牙切齿,这小矮人擅自改词!
孙二娘嘿嘿一笑:“没有药!尘先生说用什么生长什么素的才能治好侏儒症,她不会做那个素。”
“你…”小侏儒症男子眼神一厉。
说时迟那时快,禁卫军反应快。他们齐齐举起手上的诸葛连弩。
诸葛连弩对准了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你们…这是做什么啊军爷?”老汉一拍大腿。“我和我儿啊!都是好人呐!”
孙二娘呸一声:“咱就说你们好好杀手不当,为啥子要戏子嘞?
一点都不像啊!你们没听过戏吗?樊梨花、醉打金枝还有那啥?金猴拜寿…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们演的一点都不像啊!
我跟你们说!
这世上的最好的戏子在内宅,内宅的女子说的比唱的好听。
明明不爱却能装作一往情深,明明恨不能弄死对方,也会笑脸相迎。
你们杀手坏人就好好的练武功,不要弄那些没用的。
练武之人能动手别逼逼,能杀人就别叨叨。
说话撒谎的事,让给别人来做!”
“哈哈…”老汉大笑着站起身。
他声音一变,声音不复刚刚的沙哑。
声音阴郁道:“姑娘所言极是,若有下次我必定不再多言。
往日只用提刀杀人,不用说这么多废话。也无人敢这般戏耍我们兄弟二人…”
老汉怒目而视的看着柳眠眠:“你胆子很大,小姑娘!”
“威胁我?”柳眠眠眯着眼,举起腕上诸葛连弩对准面前的老汉。
“老汉”哈哈两声:“山水有相逢,敢戏耍我的人你是第一个。
小姑娘我记住你了。”
小姑娘?
孙二娘刚想说你瞎啊!不行就治治眼睛吧!
只见对面的老汉掏出一物。
孙二娘大喊一声:“保护我姑姑。”她一个侧身把柳眠眠搂在了怀里。
只听“砰”的一声。
一声过后,破庙里升起一团白烟。
白烟散去,老汉和侏儒男子皆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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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棠心里送上门的、都是不花银子的,都是她们的。
不得不说主仆两人,不谋而合。
仇久轻咳一声,拽拽身上的龙鳞甲道:“那两人长的丑卖不上价!”
“你…”海棠耳根一红。她喜赤红色,仇久便日日穿红。
她夸龙鳞甲,仇久便换上了龙鳞甲。
仇久的心意海棠知。
却只当不知道,她娘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她自觉自己的锅小,配不上仇久的盖。
驾驭不了的东西再好,海棠都不稀罕。
—
此刻。
破庙之外,雨声渐小滴滴答。
无月无星无灯火。
雨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柳眠眠望着龙女村的方向出神。
“禁卫军统领!”
“微臣在。”
“传令下去,禁卫军十二人为一小队。做任何事都不可单独行动。”
“是,太子妃娘娘。”禁卫军统领行礼道。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禁卫军统领一愣,太子妃跟他说无心睡眠?
咋整啊?他一个大老粗出门也没带安神汤啊!
禁卫军统领的年纪,今年不偏不倚是太子妃的两番多一点。
禁卫军统领不是惯孩子的人,但是他得无条件惯着太子妃。
他斟酌半会儿,开口道:“要不?微臣给娘娘唱个曲?
打发打发时辰?
太子殿下追匪徒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娘娘莫要担心。
末将先给太子妃娘娘唱个曲子。”
禁卫军统领掐着兰花指唱道:“明月照~~啊!青天啊~~”
“……”
禁卫军统领咿咿呀呀!禁卫军捂着嘴嘻嘻哈哈。
柳眠眠无语凝噎。
太医们掏出袖中的安神丸子,一口一个。
不苟言笑的禁卫军统领是宠女狂魔,还是宠人家柳尚书的姑娘?
众人想不到啊!
只有禁卫军统领知道,他宠的是女儿吗?是他未来的青云路啊!
他这个禁卫军使团统领,想把使团两字去掉。
孙二娘拿出帕子“撕拉!撕拉!”撕成了条,塞在自己的耳朵里。
仇久一捂肚子,禁卫军统领给他唱一聚灵儿!
他的尿意止都止不住,疯啦!
仇久抬脚就跑,风紧扯呼儿!
他同禁卫军统领玩不到一起去,两人不在一个曲调上。
人家唱曲是靡靡之音,靡靡之音要钱。
禁卫军统领唱曲鬼哭狼嚎,鬼哭狼嚎要命。
仇久告辞两个字都未说出口,人已经跑到了大门口。
柳眠眠高喝一声:“龙女村被屠村了吗?仇久?你把那个女的给本宫带进来…”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什么银子不银子的,美人不美人的,柳眠眠只想对谢凌晨和北国说声抱歉。
“把那个安成渝也给本宫带进来,这口恶气不出,本宫今日睡不着。”
“娘娘…”后宫不可参政啊!不能提审南良杀手!高御史还未说出口。
“砰!”孙御史抬腿一脚,不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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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高御史跪了。
高御史真是为太子妃好,这人多眼杂!应该谨慎啊!
孙御史眨眼低声道:“那一男一女不是正事,跟参政无关。
太子妃娘娘夜半无趣,找一男一女听小曲,不算个事。
是吧?各位大人?”孙御史看着烤火的几位大人。
几位大人恨的牙根都痒痒,好人都让孙御史当了!
他的刚正不阿呢?他的名留青史撞柱警世呢??
几位大人在心里呸一声,——马屁精!
嘴上却乐呵呵道:“孙御史所言极是,长夜漫漫是该听听小曲。消遣消遣…
太子妃娘娘,微臣们也无趣的紧,不由陪太子妃娘娘一边烤火,一边听听小曲。”
“可!”柳眠眠笑意盈盈吐出一个字。
“本宫承蒙诸位大人照顾,无以回报。回京之后天香楼宴请诸位大人。”
宴请?
太子妃请客吃饭?
只听柳眠眠又道:“天香楼对诸位免单一个月。”
免单?一个月?
张栋张大人咽咽唾沫,眼睛锃亮!心里寻思——这太子妃就是比她爹柳尚书大气!忒大气!
众大臣慌忙谢恩。“谢太子妃娘娘。”
秦楼拿出笔墨,“微臣愿为太子妃娘娘记录。”
记录什么?
对南良人的审问过程。
柳眠眠轻轻点头,“有劳秦大人了。”
—
不多时!
安成渝同妖冶女子被带到破庙中央。
柳眠眠坐在红木凳上,漫不经心的道:“你们二人可会唱小曲?”
这是什么问题?
人言否?
问杀手会不会唱小曲?
“不会吗?真是遗憾啊!”柳眠眠苦恼道。
遗憾啥啊?两人疯狂摇头。
安成渝嘴上堵着汗巾子,妖冶女子嘴上堵着臭韈子。
他俩如何回答?
“既然不会唱小曲,总会跳舞吧?本宫记得南风馆和青楼之人,皆会跳舞。”柳眠眠又道。
对对对!众人点头。
太子妃娘娘说的都对,衣食父母说的都对。
安成渝和妖冶女子疯狂摇头,杀手不学唱曲,也不学跳舞。
但凡两人会唱曲跳舞,都不会出现在这!直接躺平不好吗?
“微臣有一法子,可即刻教会两人跳舞。”秦楼一拱手。
“哦?”柳眠眠挑眉。
秦楼缓缓开口:“取一铁板下方放上烧红的炭火,这二人赤脚站在上面。
即刻便学会跳舞。”
“秦老弟,不愧是大理寺出来的。”孙御史满脸赞赏。
“……”真损啊!众大人点头。
这是跳舞吗?这不是铁板烧…烧脚吗?
禁卫军们也不知道从哪卸下一块铁板,反正是人多力量大。
不过一会功夫,铁板烧的通红。放块肉都能吃烤肉了…
御厨都已经后悔,出门没带腌制好的鹿肉了!若是带了肉,还能就地取材烤一烤!
“开始吧!”柳眠眠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们屠村。
她一边看跳舞一边烤肉,没毛病吧?
两人五花大绑,光着脚丫被扔上了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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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厨从猪油罐中舀出一大勺猪油,“太子妃娘娘,用不用放油?”
御厨脸上出现一抹笑,高声道:“不放油容易糊锅。”
“……”柳眠眠。
沉默便是同意,御厨大勺一抡甩铁板上两勺猪油!
滋啦啦!
猪油接触到铁板的刹那,铁板上的白烟消散了一些。
“……”众人心里一片震惊,以后万万不能得罪厨子!
热铁板猪油配两双通红的脚……
柳眠眠转过头,一拍红木扶手道:“你们杀我大圣朝无辜百姓,谁给你们的胆子?”
铁板烧!
味道有些逆天,柳眠眠无法直视。
妖冶女子呜呜呜…杀手杀人靠什么胆子?她靠的是手、是武器、是没有心。
在她心中杀人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呜呜呜…”
“你有话想说?”
妖冶女子疯狂点头点头,“呜呜呜…”她足尖轻点铁板,生生跳出了残影。
“本宫不想听。”
安成渝气沉丹田,猛然发力倾身一跃,他想用轻功逃离。
“呜呜呜…”他奋力一跃,没跃动!
“汗巾上有软筋散,小相公别白费力气了。”孙二娘呲着牙嘿嘿一笑。
“……”众人心里一片震惊,以后万万不能得罪江湖人士。
孙二娘蒲扇般的大手,一指妖冶女子:“你的臭韈子上没有软筋散。”
妖冶女子“呜呜呜呜…”心中骂骂咧咧含娘量极高,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妖冶女子腿上有箭矢的伤,如何能用轻功?
她左脚右脚、左脚右脚,脚跟脚尖不停的倒腾。
“这娘们真狠,带着伤还能跳这么快。一声没吭是个娘们!”孙二娘颔首点头,“你是个人物。”
秦楼颔首低眉,嘴角带着淡淡的笑道:“孙家小姑娘说的不错,关二爷刮骨疗伤也莫过如此。
此女子韧性堪比关二爷。”
秦楼声音不小,院中驻守的禁卫军听的一清二楚。
禁卫军闻着诡异的香气,齐齐打个寒颤。
“……”大理寺果然无好人!大理寺丞秦大人不是人!
抽筋、挖骨、烤肉真是又残忍又香。
柳眠眠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烧红的铁板上。
御厨见状又舀一勺子猪油,倒在了铁板上,
只听“滋啦”“滋啦”几声,小味道喷香!
起锅烧油,葱花伺候。御厨出门在外没有带葱花,他扬起手撒了一把精盐。
“把人放下来,本宫今日看够了。”柳眠眠眸光一闪,打个哈欠道。
柳眠眠话音刚落,仇久气沉丹田纵身一跃抬起脚一踢。
“砰!”“砰!”两人落地。
柳眠眠高声道:“御医给两人治治伤,明天一早接着跳。”
治伤?拿什么治伤?御医冷着脸从药箱中掏出一瓶红花油!
红花油!活血化瘀、消肿止痛。常用于治疗风湿骨痛、跌打扭伤、外感头痛。
缓解疼痛和肿胀,不可用于外伤。
太医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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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冶女子眼神怨毒,死死地瞪着太医。她在流血,给她用舒筋活血的红花油?
待看清妖冶女子的眼神,老太医他抖了抖。
老太医一寻思——自己老眼昏花、行将就木打不过这南良杀手。
万一以后这杀手报复他?灭他满门?这可如何是好?
老太医颤抖道:“太子妃娘娘,她不能报复微臣吧?”
“报复你?莫要怕!明日就是她的死期。”柳眠眠站起身望着地上的妖冶女子道。
说到死期两个字,妖冶女子眸光一亮,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柳眠眠眉头蹙起,片刻之后又缓缓松开。“本宫竟然忘记了,你是一个杀手。
杀手不怕死。
那么本宫便不能如你所愿,让你轻易赴死。
秦大人?”
秦楼一拱手,“启禀太子妃娘娘,微臣有一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大人但说无妨。”
“微臣听说有一朵花,名曰美人花。这花…”秦楼看着地上的妖冶女子。“这花需用妙龄女子而做。
女子砍去四肢,用秘药让断口愈合。再把只剩头颅的女子放置在花盆中。
这女子是美人花,这瓶便是美人瓶。”
“……”秦楼身后的众人默默退后一步。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寻思以后莫要惹大理寺的人,尤其是姓秦名曰楼的这位!
柳眠眠轻轻垂下眼帘,又缓缓抬起。
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秦大人学识过人,此主意甚好,本宫很是喜欢。
本宫尤为喜爱这女子的脸。
蛇蝎心肠,面目却如此艳媚,本宫真是越看越喜爱。”
妖冶女子神情迷茫,这是传闻中的金龙之母吗?
美人花瓶?大圣的官员如同恶鬼,大圣的太子妃如同罗刹。
什么慈悲为怀?果然都是假象。
妖冶女子呜呜咽咽。
柳眠眠嘴角带笑道:“明日再跳舞吧!跳着跳着腿就没了。”
跳着跳着腿……就没了!
如此恐怖的言语,大圣官员只觉太子妃有些残忍。
赵大人拱手道:“太子妃殿下,此举太过残忍。此女子有错,直接杀了就是…
太子妃此举动,有伤天和。”
孙御史抬起老腿,一个螺旋踢。
“砰!”此赵大人被孙御史从后面踹倒在地。
孙御史回头对着高御史挤眉弄眼道:“谁…是谁推本官?”
“!!!”高御史。
孙御史用手一指,“老高是不是你?你若是觉得赵大人说的不对,直接骂他就是。
你推我做什么?
赵大人他娘生他的时候…”孙御史卡壳了,他忘词了!
人生最悲哀的事情,就是骂人找不词。
孙御史读圣贤书,给皇帝谏言,之乎者也很是可以!
术业有专攻,出口成脏孙御史卡壳了!
柳眠眠眸光一厉:“你娘生的是紫河车?赵大人莫非是紫河车成精了?
口吐人言,满嘴仁义道德。
此女子屠大圣一村,一村少说也要几百人。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有步履蹒跚的老人…
还有新婚的夫妻。他们的命便不是命吗?
本宫请问赵大人?若她屠你满门,你也会给她一个痛快吗?”
紫河车——胎盘!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把两人带下去,严加看管。”柳眠眠莲步轻起,登上了王车。
—
夜深人静。
赵大人叫醒了身旁的大人,低声道:“仁德太后制霸后宫和前朝,柳家嫡女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边的大臣睡意全无:“你是说柳家会位极人臣。”
“柳家已经位极人臣了!”赵大人苦笑一声。
“柳尚书已老,柳家在朝堂之上只剩柳泽恩,黄口小儿不足为惧!”
“后宫两位柳家嫡女足矣!”赵大人低声道。
“太子府上只有太子妃和两位侍妾,两位侍妾无身孕,日后大圣定是外戚专政的局面。”
“你我等后人,哪里还有出头之路?”
旁边又一个声音响起:“赵兄所言甚是。”
“通过近日相处,我观皇太子怕是对太子妃用情至深。”
“韩知州之事,你们意下如何?”
“韩知州之事!龟仙托梦你们可信?”
“必然是不信的。”营帐之中一阵叹息。
“皇上的密探司交给了太子?”
“太子告诉了太子妃?”一人低声惊呼?
“八九不离十。”
“天要亡大圣啊!三位皇子如今只剩两位,文王殿下…哎!不提也罢!”
“太子殿下太过深情,红颜祸水女子亡国啊!”
“自古情深而不寿,日后太子殿下若有个三长两短的,柳氏必然会垂帘听政。”
“必然。”几人在黑夜中默默点头。
“若是柳氏先逝,恐怕太子也会短寿。”
“……”几人在黑夜中又点点头。
“这可如何是好?”
大家心知肚明,最好的方法是给太子选秀。众官家女子入太子府分太子恩宠。
“太子府百花齐放,才可四方稳定。”
“皇上?皇上要银子…柳家嫡女花费不小。”
“皇上对柳氏女子,皆不同。”
只听一人道:“非也非也!此时北国虎视眈眈,太子妃身后有公输长生。
皇帝必然对她另眼相待,若是北国同大圣井水不犯河水呢?
若是公输尚书死了呢?
皇帝还会看着柳家一家独大吗?”
“你是说?”
黑暗中的人点点头:“捧杀!内宅常用的捧杀之道。
用于朝堂之上,也同样好用。咱们对柳家马首是瞻,权力归于一家!
功高盖主?皇帝还会信任柳家吗?”
“……”黑暗中有几人默默点头。
“皇帝同柳尚书有同窗情义,恐怕撼动不了。”一人摇头道。
“最是无情帝王家。”
“皇帝连亲生爹都能杀!”一人道。
“……”几人无语。
“那要如何是好,为了大圣天下不落于妇人之手,我等必须要团结起来。”
大圣天下落入自己妇人之手,可!
大圣天下落入他家妇人之手,不可!
“此时不可送女入宫,等北国之事尘埃落定再说。”
“对…”黑暗之中人人点头。
他们送女入府入宫,是争宠争位置的,不是去送银子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天下男子爱颜色,我不信太子殿下耐得住寂寞!咱们皆是男子,自然了解男子。”
“对对对!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那咱们…?”
一人低声道:“隐忍,一切等北国投降再议。”
“投降?你们真信大圣能打败北国吗?”一人低低的嗤笑一声。
“我们信不信有何关系?重要的是皇帝信不信?”
“皇帝信!”
“那咱们也要信,君臣一心方保平安。”
“柳家老夫人年岁已高,人老意外多!”
“柳尚书丁忧,便一切迎刃而解。”
柳尚书丁忧三年,三年过后便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
“若是柳尚书升为太子太傅呢?”
一人压低声音道:“你们莫忘忘记,太子妃的母亲身体更不好。”
“柳尚书爱妻至深,生同衾死同穴,生死相随也是可能的。”
“只留一黄口小儿,不足为患。”
一人点头:“若是大圣胜,咱们一同上书让郡马同安宁郡主回北国。
若是大圣输…”
国破山河在,换个人做皇帝罢了!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
黑暗让人看不清楚脸,更分不出牛鬼蛇神。
雨水哗啦啦!掩盖住几人的密谈。
——
此时。
相隔甚远的,另外一个营帐中的几人也未睡。
孙御史翻身翻身再翻身,跟铁锅烙饼一样,就是闭眼睛翻身。
秦楼轻咳一声,低声询问:“孙大人可是有心事?”
孙御史在黑暗中睁开满是红血丝的双眼,他低声道:“秦楼你是太子一党?还是太子妃一党?”
秦楼眸光渐深:“下官不明白,孙御史为何有此问?
太子殿下自然同太子妃夫妻一体。”
孙御史长叹一声:“柳家嫡女面上娇俏可人,却非深宅之人。
朝堂之上对本官射箭矢,同圣上要尚书之位。
到如今…
如今可以面不改色治韩知州,面不改色惩治南良之人。
她如今年岁上浅,已有如此心机!
若是年岁渐深,若年岁渐深…”会不会是下一个柳云城?
“那时候,恐怕大圣的天下将姓柳!”孙御史压低声音道。
“……”秦楼面上震惊非常,不禁发出惊呼。“孙御史莫要胡说…”
他心中却无一丝波澜。
秦楼声音急切道:“天下是圣上的天下,是大圣子民的天下。
太子妃娘娘,她只是在为大圣子民报仇雪恨。
那血腥的手段,是下官所说是下官出谋划策,同太子妃何干?
孙御史未去过大理寺,铁板和花瓶在大理寺算不得什么。
孙御史也要妇人之仁吗?学那赵大人谏言太子妃不善吗?
若是太子妃不善?秦楼便是天下罪人,理应刎颈谢罪。”
翰林院张栋打个哈欠,仿佛刚被吵醒一般。
带着不悦道:“大半夜不睡觉,你俩讨论谁犯罪啊?
秦楼啊!不是我说你啊!自从你去大理寺,你是越来越吓人了!
哼……
你这么吓人能找到媳妇不?满身血腥味教坏小姑娘…
柳家姑娘软软糯糯多好的一个孩子,你看看你!
你出的什么主意啊?
你把那孩子吓得脸都白了,那孩子还得强装镇定。
哼!”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高御史侧躺着,支愣着耳朵偷听。一条腿压的麻麻酥酥,半拉屁股都没了知觉。
秦楼张栋孙御史还在说…还在说…
他们几人一点要睡觉的意思,都没有!
高御史深知——难得糊度,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可他睡不着。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他只想偷听。
高御史很是好奇,好奇孙御史这个老狐狸的态度。
可他又不愿意被发现,高御史只能在黑暗中扭曲爬行。
窸窸窣窣悄咪咪的活动着酥麻的老腿和老腰。
“老高啊!你可醒了!”孙御史坐起身,在黑暗中找寻着高御史的方向。
“……”高御史闭目侧头盖被一气呵成,“呼…呼…”
“老高别装睡了,今日…”孙御史抬头望棚顶改口道:“昨日的事,你怎么想的?”
高御史想大喊一声,你沓娘的装睡,你全家都装睡。
高御史翻个身“呼呼…”,他稳如老狗、形似乌龟拒不张口。
出门在外不能带玉枕,孙御史只带了一只南竹编织枕头。
孙御史回手,掏!
一只南竹枕头冲着高御史的方向飞去。
“啪!”南竹枕不偏不倚砸在高御史头上,想装睡的高御史愣了一瞬。
他怀疑孙御史有夜视眼,或者会听声辩位。
一个喘息间!
高御史翻个身嘟囔一句:“芸娘你个小妖精,别闹!
老爷不行了!
今日甚乏折腾不动了,先放过你。”
孙御史砸吧砸吧嘴,“呸!”
孙御史挨近张栋,低声道:“张林可是张大人胞弟?”
张栋打个哈欠道:“是我庶弟,在张家打理庶物。”
孙御史压低声音道:“我曾经在桃花巷如意酒楼,碰见张林同高盛一同喝酒。
高盛说他家中有一女儿,今年堪堪十二岁,小小年纪已出落的花容月貌,有秋水之姿。”
高御史竖起耳朵,高什么?孙御史声音太小,他听不清楚。
张栋张大人眼皮打架,催促道:“高盛?请孙御史说张林的事,莫要说不相干的事。
请孙御史长话短说,明天一早还要赶路,你快点说咱们早点睡。”
孙御史压低声音道:“高盛是高御史的嫡亲弟弟。”
高御史支楞着耳朵,耳朵差点伸出二里地。他只听清两个字“弟弟…”
高御史在黑暗中瞄瞄自己的下半身,心里咬牙切齿。
心里腹诽道:这姓孙的年纪大不中用,嫉妒他?
张栋惊道:“高御史的嫡亲弟弟,他怎么同我庶弟弄到一起去了?”
张栋想说他那弟弟委实不算好人,说是打理家中庶物都抬举他。
汲汲营营、蝇营狗苟、狗狗搜搜说的就是他。
高盛吃喝嫖赌样样齐全!
“高家嫡子自降身份同我家庶子相交?”张栋不信。
高御史扑腾坐起身,声音又急又低:“他们二人密谋什么了?”
孙御史听见韩御史的声音,嘴角露出得逞的笑。低声道:“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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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娘的长夜漫漫。
嘴上却道:“想要出恭,想要出恭憋醒了,正好听见孙御史说什么高盛?”
“那个王八犊子又惹什么祸事了?”高御史有几分咬牙切齿。
一家之中总有一两个纨绔子弟,高御史他弟高盛就是高家的纨绔子弟!
大孙子老儿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高盛是他娘的老儿子,也是老太太的命根子。
一路被宠着长大,高盛被宠的四六不分。
“高大人的胞弟说家中有一貌美女儿。”秦楼低声道。
高御史低声道:“高盛的女儿样貌都不差。”娘都是花魁乐坊的头牌,或是民间的豆腐西施、糍粑西施、肉夹馍西施,生出来的女儿样貌能差嘛?
孙御史低声道:“高御史的胞弟说道:哪个男子不偷腥,没有不偷腥的猫。
等太子继位后,他哥高御史就会谏言。”
“……”高御史额角冷汗滑落。指着自己颤抖道:“我谏言?我…”
高御史还想多活几年,谏言选秀?高御史觉得高盛异想天开。
选秀对他没好处,他谏言选什么秀?同柳家为敌吗?
高御史冷哼一声,“孙大人莫听他胡说八道,他也是紫河车成精没长脑子。
我们高家可没银子。”
“太子不是皇帝。”孙御史提醒道。兴许太子不要银子呢!
“虎父无犬子,一山还比一山高,子承父业。”高御史回怼。
高御史站起身又怼一句:“我胆子小,不想位极人臣就想寿终正寝。
当初当御史都是我娘逼迫的,被逼无奈。”
“……”
“高御史如厕不?一起啊!”张栋站起身。
“一同前往。”秦楼站起身。
孙御史站起身:“前路凶险,若是一同前往,孙某不负各位大人也不负太子夫妻。”
“你?姓孙的…你什么意思?”高御史低声咬牙切齿道。“我撒泼尿怎么就凶险了?”
“老高莫要装糊涂。”孙御史低声道:“我好歹同太子妃干过杯,只要太子妃不谋朝篡位,我必然不……”不会反水。
高御史嘟嘟囔囔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太子府就两位主子。
太子妃又是女子,怎么会谋朝篡位,高某听不懂!听不懂!”
高御史心想我就是不站队,老孙你能奈我何?
什么忠君爱国,高御史只想苟道告老还乡。
高御史从袖中掏出火折子,对着火折子吹了一口气。
“噗…”
“噗…”
“噗…”
下雨天火折受潮,吹不着。
秦楼见状,从他怀中掏出一颗夜明珠。
夜明珠在营帐中散发着淡淡的光。“高大人用此物吧!”
高御史拿过夜明珠,不由得羡慕道:“还得是秦大人啊!秦家真是…”真是有钱。
“宝剑赠英雄,金裟赠僧人。既然高大人喜欢此珠,秦某就将此珠送给高大人。”秦楼笑意盈盈。
“这怎么好意思,不可不可!”高御史连忙摇头。
屋里好几个人呢!高御史不能要,不能要!
“查超襄王府的时候,顺手揣兜的。”秦楼笑道。
“……”
贪赃枉法,秦楼就这么大大咧咧说出来了?
高御史不想听!
“太子殿下当日也在场,高大人莫要害怕。”
高御史不想听!
“啊!”
此时。
只听见外面有人高喊一声:“太子妃娘娘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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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见了?”
秦楼不等孙御史回答,抬脚向外跑。
“仇王爷?”
“仇王爷?”
“海棠、海棠、孙二娘、孙二娘!”秦楼边跑边喊,向着王车方向跑去。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秦楼被一人拦住。
那人低声道:“表哥,太子殿下昨日去追南良匪徒还未归来。”
秦楼面色骇然,心中止不住的发冷。
“海棠姑娘和紫荆姑娘呢?孙二娘呢?”
那禁卫军又低声道:“海棠姑娘被人迷晕了,扔在了林子里。紫荆姑娘和孙二娘不见了…
我猜测她们二人,也被贼人绑走了。”
秦楼眉头紧锁,眼中的神色让人不寒而栗。
他低声问道:“孙二娘武功高强,还知晓江湖路数,贼人绑不动她。那两个南良人呢?”
“那个叫安成渝的,他不见了。那个女子人还在,可是…可是命不在了。”
“秦…秦…秦大人老夫听见,刚才有人喊太子妃不见了?”赵大人喘着粗气,一把拽住秦楼的手臂道。
秦楼眉头一蹙:“赵人大听错了。是太子妃身边的海棠姑娘不见了。
刚才那人喊的是——小王妃娘娘不见了。”
赵大人眼中带着审视之色,一双眼睛如鹰般死死的盯着秦楼。“秦大人,当朝太子妃失踪可是大事,你可听清楚了?”
“赵大人,南良王爷的王妃失踪也是大事!”
“她?是假的。”
“赵大人慎言,南良的三座城池一天未拿到。海棠姑娘就是南良的王妃,如假包换。
仇王爷已经带人去追了,赵大人稍安勿躁先回营帐吧!”
“本官去王车前拜见太子妃。”赵大人眸光一深。
秦楼眸光一暗,轻咳两声。“这位小兄弟,麻烦你给赵大人带路,天黑路滑赵大人小心。”
禁卫军垂目拱手道:“启禀赵大人,太子妃受到惊吓如今正在王车上休息。
太医刚给太子妃开了安神的丸子,太子妃刚刚服下。”
“不见到太子妃,微臣心下难安。”赵大人的嘴角不着痕迹的微微上翘。
他此刻心情很是愉悦啊!太子妃被贼人掳走……贼人一定有男有女!
男贼人啊!
贞洁二字,便是太子妃的把柄啊!
赵大人眼里都是喜悦之情,想压制都压制不住。
是男人都会介意妻子被男子掳走,赵大人觉得太子也不例外。
谁会喜欢自己头上带绿呢?又不是杂毛龟?
赵大人仿佛已经看见,看见后宫之中“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画面。
崛起!雄起!拒绝柳家一家独大独揽后宫!
谁家无女儿,只要皇帝不要银子的那一天!女儿皆可进宫争宠。
赵大人也不管天黑不黑,路滑不滑。
他只想飞到太子王车前,掀开王车的帘子看看里面的人!
看看里面的人是不是太子妃。太子妃不见了这句话,赵大人听的清清楚楚。
“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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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人在辱太子妃名节?在侮辱禁卫军的能力?”
禁卫军眼含热泪。心想你们侮辱吧!侮辱我们的能力吧!
在他们层层的保护中,插翅难飞的保护中,太子妃不翼而飞了!!!
禁卫军摸摸自己的脖子,又摸摸脑袋。
这是摸一次少一次啊!
呜呜呜……
海有寄居蟹,今有寄居军。前者身体寄居在贝壳里,后者的脑袋寄居在脖子上。
孙御史又道:“明日一早再给太子妃请安也不迟,赵大人何必急于一时。
更何况…此时太子妃娘娘已经睡了。”
“孙御史所言极是。”赵大人颔首道:“告辞。”
赵大人转身往自己营帐走去。
孙御史目送姓赵的回了营帐。
他从后裤腰中掏出一双鞋,递给秦楼幽幽道:“把鞋穿上。”
秦楼愣愣的抬起脚,果真无鞋!
孙御史不发一言!拍拍秦楼的肩膀。
张栋颤抖的问道:“秦楼可是?”可是太子妃丢了?
这太沓娘的刺激了!张栋感觉自己脑袋有自己的想法。它就晕乎乎的想往下掉!
还是满门抄斩的…那种掉!
张栋闭上眼睛,好似看见金龙皇太孙问他……张大人我娘呢?张栋舔舔干裂嘴唇道:你娘丢路上了!
他的小伙伴柳尚书问他——“老张啊!我姑娘呢?”
张栋身形一晃,“吧唧”一声摔泥里了。
——
昏昏沉沉。
柳眠眠抬眸看去,朱红色的牌板上写着大大的沈宅两个字。
柳眠眠呢喃出声:“沈宅?怎么会?”
柳眠眠蹙眉抬脚走进去,处处陌生又处处熟悉。
假山、奇石、池塘、连牡丹花都二样不差。
天刚微微亮。
红罗帐内只有一道女子的身影。
“夫人该起床了,一会误了时辰。”床边芳芝轻轻出声。
“什么时辰?本宫想睡到几时就睡到几时。”
芳芝好似未听见,她擅自掀开了帷幔。
“夫人时辰到了,该起床了伺候老夫人用膳了。”
床上的身影嘤咛一声,“茉莉,我好困。”
“夫人,百善孝为先。若是夫人不给老夫人请安,老爷知道了会伤心的。”
“他昨夜又未归,睡在了书房?”床上的人揉揉头,坐起身。
柳眠眠看着床上的自己,喃喃出声道:“怎么会梦到前世?有什么好梦的?”
“老爷日理万机,为国为民夜不能寐,夫人应该体谅老爷!”茉莉拽拽领口遮住一片红痕。
“茉莉,昨日给老爷的汤送去了吗?”
“奴婢让柳旺送去了。夫人也知道老爷对你的心意,他不让丫鬟们进书房。”
前世的柳眠眠咬着唇,羞涩道:“是吗?可是他也不让我进书房。我总觉得相公对我淡淡的…
除了做那种事的时候。
茉莉你说,我是不是做的不够好?”
“那是他书房中有赵绵绵的画像,他才不让人去打扰!你个傻子…”柳眠眠哀叹一声:“我个傻子。”
此时茉莉垂下头道:“夫人!
老爷在书房有公务要做,你去书房岂不是耽误老爷办公。
老爷要支撑了整个柳家,已经很累了。”
“累他娘的罗圈腿。”柳眠眠一巴掌扇过去。
——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累他娘的罗圈腿!”
“啪!”巴掌清脆又响亮。
“娘子可是做噩梦了,梦魇了?”声音急切又温柔。
是沈祁的声音!!!
怎么会是沈祁?
柳眠眠浑身颤抖,她缓缓的睁开眼睛。
面前的人身着月牙白里衣,面色焦急的问道:“绵绵可是做噩梦了?”
“沈祁你私闯太子府?来人,拿下!”柳眠眠怒声道。
可是从柳眠眠口中说出的话,却变成了:“祁哥哥,我可是吵醒了你?”
声音软软糯糯带着香甜,如同新出炉的云片糕,柳眠眠听出了这是赵绵绵的声音。
她…在赵绵绵身上?
“绵绵,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
沈祁翻身下床,老旧的榆木床发出“吱嘎!吱嘎!”声。
“祁哥哥我伺候你穿衣。”
“京城的冬天干燥寒,你多睡一会儿。”沈祁轻轻摇头,手上动作不停。
很快便穿上靴子和官服,柳眠眠认出,沈祁身上衣是翰林院的朝服。
[翰林院七品也要上朝了?你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她嘲讽的话变成了——“昨日大嫂说…说京中的贵女都要给婆母请安的,叫…叫晨昏定省。”
沈祁蹙眉道:“今日下朝我去同大嫂说。”
[……]柳眠眠不再说话。
“大嫂会说,绵绵不知好歹的。”赵绵绵期期艾艾道。
“沈家又不是世家大族,守着世家大族的规矩,凭白让人笑话。我下朝之后自会同大嫂说的。”沈祁宽慰道。
“相公你对绵绵真好。”赵绵绵伸出手臂拽住了沈祁的官袍。
撒娇道:“相公,听说太后娘娘要给皇上挑伴读。咱们俊儿自幼勤奋好学,小小年纪会背好几本书了。
相公你看俊儿,他可行吗?”
沈祁蹙起眉头:“恐怕不行,如今我只是七品。”
“百花宴上我听侍郎夫人说,太后娘娘要亲自给皇上挑选伴读,只注重孩子的人品和学识,不在意家世。
相公,咱们俊儿小小年纪已经是童生了。”
“若是秀才还好一些,童生在京城之中不打眼。”沈祁低声道。
“俊儿还那么小,考上童生已不易了。”赵绵绵叹息道:“相公家中的家用不够了。”
“我今日晚点回来。”沈祁解下身上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二两银子。
沈祁的手骨骼分明,他握着银子微微用力道:“我和同僚借一些银子,年关将近你再做件衣裳。”
“做衣裳?”赵绵绵语气中带着欣喜。“给俊儿也做套衣裳吗?以后在宫中行走,也有脸面。”
“都依你。”沈祁倾身亲了亲赵绵绵的脸颊。
“相公,老夫老妻的你还…你还…”赵绵绵捂着脸,眼中满是娇羞。
“绵绵,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沈祁都不负你。你想要什么尽管同相公说…”沈祁满目含情,情意绵绵道。
柳眠眠怒气冲冲道:[赵绵绵想要一品诰命,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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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祁你若是靠自己,这一生都达不到。改变门楣不单单是四个字。
翰林院的状元一抓一把,沈祁你算什么?你比起他们只是脸长的好看一些。
而你的脸,于如今的我!是最无用的东西。
而我只是柳家嫡女柳眠眠,从前不是赵绵绵日后也不是赵绵绵。]
此时院落里传来孩童的声音:“爹娘可醒?儿子给爹娘请安,愿父母长安康。”
[良辰?]这声音分明是沈良辰。
柳眠眠想推开沈祁,出门去看看,看看外面的孩童是不是她的儿子良辰。
[我不羡慕赵绵绵,也不想成为赵绵绵,更不愿再同沈家有任何关系。]柳眠眠泣声道。
只听赵绵绵娇嗔道:“都怪你,我还未穿外衫,儿子都来请安了。”
“绵绵在清晨尤为娇媚。”沈祁解开自己的官服。
“祁哥哥,你还要上早朝呢!”赵绵绵娇滴滴道:“会迟的。”
沈祁食指抵在赵绵绵的唇瓣上低声道:“嘘!无妨!沈祁愿为绵绵不早朝。”
柳眠眠吼道:[滚远一些,莫挨本宫。]
沈祁的唇瓣越靠越近,“绵绵…吾妻。”
此时院落中的孩童又出声:“父亲,秦家的马车到门口了,秦伯伯已经在马车上等您了。”
“相公,秦大人亲自来接你了?”赵绵绵洁白的柔荑捶了下沈祁的胸口。“俊儿还在外面,你先去上朝。”
沈祁低笑道:“先饶了你,看相公晚上如何治你。”
[……]
沈祁起身扣好官服,便转身出了门。
柳眠眠想跟出去,看一看院中的小童。
可她寸步难行,她离不开赵绵绵的身。
她眼睁睁的看着赵绵绵起床洗漱,坐在铜镜前梳头。
赵绵绵的头发光亮浓密,她双手一扭,在头上扭出一灵蛇鬓。
[该说不说!赵绵绵手还挺巧的,当个梳头嬷嬷也使得!]柳眠眠哀叹一声。
赵绵绵拿出单薄的金钗在头上比划比划。
她眼角含笑嘴角带春,娇笑道:“不能戴这支金钗,会惹人嫉妒的。
这是爹娘单单送我的,大嫂二嫂都不曾有。”
赵绵绵在三只钗中挑挑拣拣,捡了好一会,她才不情愿的拿起一根并蒂莲银钗,插到发鬓之上。
对着镜子照了照,镜中的女子身着藕粉色旧衣,头上戴着一支银钗。
赵绵绵看着镜中的自己叹息一声:“也不知今年年末,相公能不能换个地方做官,翰林院一点油水也无。”
柳眠眠也看向铜镜,铜镜中赫然是她的脸,柳眠眠的脸!她身着织金红色凤凰服,头戴八宝金冠。
柳眠眠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铜镜,铜镜中的那张脸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
“俊儿进来吧!”赵绵绵缓缓开口。
门被推开,小小的人推门而入。
叫俊儿的孩童鼻尖耳尖冻的通红,脸颊上还带着冻疮,他身着灰色棉布袄,袖口已经磨烂了。
小童跪地道:“儿子沈俊给娘亲请安,愿娘亲喜乐安康。”
待看清小童的脸,柳眠眠惊呼出声:[沈良辰!娘的辰辰…]
[伺候你的丫鬟婆子呢?怎么会让你的脸上生了冻疮?]
小童抬起头面露疑惑,蹙眉道:“娘?谁是良辰?”
[……]柳眠眠心下震撼,他能听见她说话?
“俊儿在说什么?娘未说话啊!”赵绵绵挑眉。
“哦!那是儿子听错了。”沈俊失落道。
赵绵绵拿起桌上的戒尺,“俊儿的书背的怎么样了?背一遍给娘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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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书暇日,子史须通。
重华大孝,武穆精忠。
尧眉八彩,舜目重瞳。
商王祷雨,汉祖歌风。
秀巡河北,策据江东。
太宗怀鹞,桓典……”①
“桓典…”沈俊抬眸看向赵绵绵。“桓典…”
[桓典乘骢。]柳眠眠提醒道。
沈俊眸光一亮,背着手摇头背道:“桓典乘骢,嘉宾赋雪。”
赵绵绵放下手中戒尺,拿起桌上的书,沈俊背一句她对一句。
七虞最后一字落下,沈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娘,儿子背完了。”沈俊小心翼翼抬眸看着赵绵绵。
赵绵绵一把拉过沈俊,摸摸沈俊的头道:“很好,今日俊儿背的很好。”
“谢谢娘亲的提醒。”沈俊因为赵绵绵的夸赞,开心的眯着眼睛。
“提醒?娘没有提醒俊儿啊!是俊儿自己想起来的,俊儿忘记了吗?”
沈俊抬眸望着赵绵绵的眼眸。
[你真的能听见我说话?若是能便点点头。]
沈俊轻轻点点头。
[为什么?]是因为他是良辰吗?
沈俊缓缓靠在赵绵绵身上,“因为儿子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同娘亲心有灵犀。
娘亲,儿子会背书你喜欢儿子吗?”
“那是当然。”
[那是当然。]
绵绵与眠眠异口同声。
“俊儿也喜欢娘亲,想同娘亲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辰辰也喜欢娘亲,想同娘亲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说什么傻瓜呢!咱们母子定然是要长长久久在一起。”赵绵绵把沈俊搂在怀里道。
“娘亲?你说呢!”沈俊低声询问。
柳眠眠不语。
“娘亲,你会长长久久的和俊儿在一起吗?”沈俊急切的问道。
柳眠眠不语。
“娘亲,你会吗?你不会抛弃辰辰吧?”
[良辰,娘亲…]
——
此时大圣的皇宫中,睡的正熟的谢良辰突然睁开双眼,“哇哇哇哇……”大哭起来。
“哎呦!乖孙孙怎么哭上了。”柳皇后急忙下床。
有一双脚比她还快,一溜小跑跑到了摇篮旁边。
脚的主人,轻车熟路把谢良辰抱了起来。“乖宝宝,睡觉觉!皇爷爷来咯!”
“莫怕莫怕!皇爷爷龙气护体,百鬼不侵。皇爷爷保护我们辰辰…”
柳皇后温柔说道:“皇上把孩子给我吧!明日你还要上早朝呢!”
心里——这死老头!腿脚真利索,跑的就是快!抢孙子也快。
谢良辰凭借一己之力让柳皇后同老皇帝睡在了一起。
老皇帝从夜钓变成了夜奶!
“哇哇哇!”谢良辰哭的小脸通红。
谢良辰双眼流泪,老皇帝额头流汗。
他怒气冲冲道:“让奶娘过来,辰辰好似饿了!她的奶怎么回事?
能喂就喂,不能喂杀!”
刚跑到宫门口的奶娘,听见一个杀字,她直接跪了。
“启禀皇上,奴婢敢用身上的肥肉保证,小太孙不是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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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用项上人头保证,只能用肥肉。
谢良辰哇哇大哭,哭着哭着吐出一个字。“娘…”
皇帝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他当初杀他爹他哥他弟弟的时候,脚都没软!
如今他脚如面条,抖的不成样子。“囡囡你听见了吗?”
柳皇后点点头,“都说母子连心,恐怕凌渊他们遇见危险了。”
奶娘刚爬起来,又跪下了。
皇帝面容古怪:“来人!宣钦天监所有人入宫。”
钦天监官员也是谢了!
他们看几十年天气,第一次受到皇帝重视和召见,还是个睡得正香的夜晚。
钦天监官员穿着里衣,就被抓到了皇宫。
就是捉奸都没这么急切。
钦天监监正头没梳脸没洗,胡子拉碴脚上无韈披着官服就来了。
“皇上…”他进门就开嚎,转念一想——不对!代表帝王的紫微星还亮呢!没暗啊!
老皇帝应该没死啊?
老皇帝没死,也没半条命!谢良辰扯着脖子嚎,给他嚎的一身汗。
“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钦天监的官员一头雾水。看谁?看皇太孙哭?半夜入皇后宫中哄孩子?
“莫雨!”柳皇后眼角湿润。
“是。”
莫雨姑姑讲清楚来龙去脉。
钦天监监正神情一愣,心中骂骂咧咧含娘量极高!
他想说——他就是一个破看天气的!
皇帝双目赤红,脸色通红比关武神还红。“解决不了,提头来见!”
“……”能解决。
“待微臣算一算,请皇上给微臣三枚铜钱。
三枚铜钱上要滴上皇上的血。”
老皇帝把谢良辰交给柳皇后,他手起刀落。腕上的血滋养了一盆铜钱。
老皇帝看差不多了,用帕子捂住伤口。“赶紧预测!”
德胜公公满眼疼惜,对着身边的小内侍道:“宣太医,让魏太医过来。”
“是。”
钦天监监正拿出三枚血呼啦的铜钱,他口中念念有词。
拜三清祖师后,往天上一扔。
“啪!”三枚铜钱应声而落,只发出一声。
三枚铜钱竖着而立。
钦天监的正又拿出三枚血呼啦的铜钱,口中之词越来越快。
拜四方、拜天地、拜山河万灵拜三清祖师爷。
三枚铜钱抛出,“啪!”仍旧只得一声。
三枚铜钱竖着而立,立于地上。
豆大的汗珠从钦天监监正的额头滑落。“启禀陛下,太子殿下身负龙运。
他命格和安危,下官二十多年前看不透,如今仍旧看不透。”
“德胜!”老皇帝吩咐一声。
德胜取出银针递给皇帝,皇帝拿着银针对着谢良辰的手扎了一下。
白嫩嫩的小手上凝结出一颗血珠。
老皇帝拿着铜钱沾上谢良辰的血,递给钦天监监正。“算!算太子妃的。”
钦天监拿着三枚铜钱,口中念念有词。
拜天拜地,拜九重天诸神拜三清祖师。
能想到的天神,钦天监监正都嘟囔一遍,一个神磕三头。
一通下来!钦天监监正晃晃悠悠好玄没把自己送走…
“诸神庇佑!”这步骤比姜子牙封神都繁琐。
“啪!”三枚铜钱抛出,只得一声。
①《龙文鞭影》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额头上的汗珠滑落,落入钦天监监正的眼中,眼泪混合着汗水让他睁不开眼睛。
他也不想睁开眼睛,钦天监监正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他仍在府中鼾睡。
抱着媳妇、抱着小妾、哪怕是抱着猪抱着猫睡,都行!
只要这是一场梦,怎么地都行!!!
老皇帝指着地上的铜钱怒道。“这…这你又怎么解释?”
老皇帝手抖的不成样子。
物以稀为贵,情因老更慈,谢凌渊在老皇帝心里犹如独子,异常珍贵。
“朕他娘的,就不应该贪图那三座城池。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陛下息怒。”众钦天监的官员跪地道:“陛下息怒。”
老皇帝面目阴沉,眉眼之中透着狠戾。
“都滚回钦天监去,去给我祈福。你们这帮没用的废物!”
“臣等告退,臣等告退。”钦天监官员跪在地上往后退,退的及其快,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朕不想听到今日之事,参与党争者…死!”
魏太医刚跑到寝殿门口,就迎面飘来一个字还是“死!”魏太医脚下一滑,滑到角落里。
他捂着耳朵闭上眼睛,喃喃自语:“少看少听不说不问保命。”
钦天监的官叩首道:“臣等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求皇上饶命。”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钦天监官员只会算前者不会算后者。
这世上有几人能算的准吉凶?若是算的准,又怎会有凶事!他们是人不是神啊!
“滚!”
“谢皇上。”
“来人,去文王府把文王妃和谢池兄妹都接进宫。”
“是。”
德胜公公垂目问道:“皇上,北疆那边曹废后的血脉?”
德胜公公问的很是有技巧,曹废后的血脉!
他没提皇上的血脉,德胜公公知道皇上不爱听曹废后三个字。
听见曹废后三个字,老皇帝脸色更黑。
若是曹废后不手欠,若是公主昭还活着,南良和大圣便是秦晋之好。
可一同对抗北国,何至于…何至于让他老儿子出去溜达,身处险境!
何至于他起早贪黑上朝,批阅奏折,奶孩子!!
老皇帝眼中的杀意愈来愈烈,声音决绝道:“有异动者杀无赦!
这大圣的江山就是扔茅坑里,也不能被曹家血脉染指。”
“是。”
“哇哇哇…哇!”谢良辰的哭声戛然而止。
“皇上,皇上辰辰不哭了!”柳皇后抱着谢良辰给老皇帝看。
谢良辰哭的小鼻子通红,对着老皇帝撇撇嘴。
老皇帝伸手抱过谢良辰,“皇后你先睡,朕带良辰去一个地方。”
老皇帝的语气生硬不容拒绝。
“德胜!”
“是。”
皇帝亲自抱着谢良辰,身后只跟着德胜公公。
天还未明,启明星若隐若现。
年迈的帝王走在黑暗的宫道上,年迈的内侍举着灯笼。“德胜,朕只信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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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是天命所归,所做之事都是对的,是迫不得已上天会明白的。”德胜低声道。
老皇帝嗤笑一声,“上天?哪有什么上天?什么天子,都是愚弄百姓的说辞。
天子也会老,天子也会饿,只是普通人罢了。”
皇上可以说自己是普通人,德胜公公可不敢接话。
“皇上,让奴才抱着小殿下吧!你手上还有伤。”
德胜公公又觉得此话,他说的不妥当。他抱小殿下,让皇帝给他举着灯笼照路?
只觉…这年头当公公也很是艰难!下身少了二两肉,心上便要多二两肉。
要比旁人多一个心眼,多考虑一些才活的长久。
取血的伤口还未处理,可皇帝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皇上未说话,德胜公公也不再问,低着头在前面带路。
穿过御花园穿过长春宫,来到一处冷宫门前。
重华宫
“叩!叩!叩!”德胜公公扣响了门环。
被扰清梦的小内侍打着哈欠道:“谁啊!”
小内侍打开门,借着灯笼的光看清叩门的人。小内侍揉着眼睛道:“干爷爷,你怎么来了?”
德胜公公躬身道:“皇上小心脚下。”
皇上?
小内侍瞪大双眼,“扑通”一声就跪了:“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皇上半夜失眠。
“去守着门。”
“是。”小内侍爬起身,关上了重华宫的大门。
皇帝抬步进了重华宫,宫中久不住人,却异常的干净明亮。
万卷藏书不染尘。
皇帝把手中的谢良辰递给了德胜,德胜公公接过谢良辰。
谢良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重华宫内书架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向下的石楼梯。
老皇帝接过谢良辰,抱着他向下走去,越往下血腥味越浓。
墙壁上的烛光无风自动,四周石壁森冷,透着丝丝寒意,冰凉且潮湿。
墙上刻满奇异符文,有道家的有佛家的,老皇帝一个都不认识。
石室中央有石床,石床上有一鹤发童颜的老者盘腿而坐。他的脚上带着铁链…
老者缓缓睁开双眼,他未张嘴便有声音传出。“二十五年零六个月未见,你老了。”
“人当然会老。”老皇帝从谢良辰襁褓中摸出六颗铜钱,扔在老者面前。
“算算!”
“生辰八字,眉间血。”
老皇帝说出谢良辰的生辰八字,又拿出银针取一滴他的眉间血。
老者把谢良辰的眉间血,抹于自己的眼皮上,手中掐着古怪的诀。
一时之间密室之中狂风大作,片刻之后又归于平静。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他嘴未动却传出低低的笑声:“算不出。”
“算不出?”老皇帝尖叫出声,叫出了老嫂子音。
“这世上没人能算出。”
老皇帝望着墙角的堆叠的人骨道:“无人能算出?辰辰也是大气运之人?”
先帝用大气运之人炼丹,那墙角的人骨,便是先帝时期的大气运之人!
“无可奉靠。”老者垂眸闭上眼睛。
“二十五面前已帮你算过一次,你的不杀之恩我已还清。”
“行宫,朕送你去行宫她。”
老者缓缓的睁开眼睛,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口中无舌。
声音从腹中传出:“她不愿意见我!”
皇帝冷言道:“你救母后亲人,她自会见你。”
“他是谁的孩子?”老者看向襁褓中的婴儿。
“柳家嫡女的孩子。”
“柳家嫡女?芝芝的外甥女?”老者摇头:“不!不!年纪不对。”
“是她外甥孙女的孩子?”
皇帝点点头:“是!柳家嫡女是朕的儿媳妇,她嫁给了二十五年前朕让你看的那个孩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长生不老飞升成仙?这满地的尸骨便是先帝所杀之人。
放其心头血用来炼丹。
这些人都是大气运之人,死而复生通晓古今,怎么不算大气运呢?
在先帝心中,大气运者可食之。
柳云城终其一生把“尘先生”困于后宅,只为她的安全。
民怎同皇权争?
——
“母后这几年身子越发不好,她甚至不愿见凌渊和眠眠。
只怕见了二人生出眷恋之心,不愿离开人世。
朕劝她在膝下养两个孩子,她也不愿。
她说她是大圣朝的罪人,死后应入十八层阿鼻地狱,受抽筋剥骨之刑、应该上刀山下火海偿还她的罪孽。”
罪人?
“她是傻子!”老者怎么不知皇帝此话的用意。
皇帝在下套,他甘之若饴愿意往里钻。
星辰更替。
老者大限将至,他只想在死前同她见一面。
他的芝芝。
“紫微垣中,主宰尘世兴衰、向来熠熠生辉的紫微星。
早已经龙气氤氲渐散,光辉日趋黯淡。
星芒颤抖是强弩之末,祥瑞之气如烟般丝丝缕缕散去。
大圣不出三代必将亡国。同她何干?
你爹用人心入丹药追求长生,修练仙道更同她无关。
若是有阿鼻地狱,也应该我入而非她!
我和你母后自幼便有婚约在身,从小青梅竹马的长大。
她在桃花树下作画,我便在她身边抚琴。
她在书房中看书,我便在她身侧磨墨。我们相视一笑,便觉岁月良好。”
—
听白发苍苍的老头讲感情,老皇帝属实有点膈应。
尤其是在密室里,墙角还有一堆人骨头。
他只觉肉麻叽叽,浑身鸡皮疙瘩噗嗤噗嗤往外冒。
可…
有求于人啊!
老皇帝只得忍下心中恶心,听老者叭叭!
老者的声音从腹中传出:“她十四岁那年同家人进宫赴宴。
元日宴上烦闷,她便同小姐妹溜出去玩。
哪知道她就掉进了结冰的湖水中,我接到消息跑到湖上,芝芝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从冰洞中跳下,在冰冷的湖水中寻找。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体力不支前找到了她。”
老者看向皇帝,皇帝焦急的问道:“我母后她可伤到了?”
老者点点头。“寒冬腊月湖面结冰,她在水底又泡了许久,伤了肺子。
正巧那是她还来了葵水,又伤了胞宫,日后她很难有子嗣。
她醒来之后日日啼哭,说对不起我,便要同我退婚。我自然是不会同意。”
老者嘴角勾起苦笑,没有声。“冰冷的湖水也把我的身子冻坏了,我不举。
为治好我同她的寒症,我只能离开京城去找我师傅。
这一找便是两年。”
老者眼中满是愤恨,“哪知她早已经被你父皇强纳入宫,当初她落水之事,也是你父皇所为。
狗皇帝许她手帕交,贵妃之位。让她骗芝芝去冰上嬉戏,再趁机推入冰洞。
狗皇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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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的牙齿咯咯作响:“他不顾芝芝的呼救,独自逃跑了!
又趁着我出门寻药之时,逼迫芝芝入宫。”
老者看着墙角的骸骨,咧嘴无声一笑。“大圣紫微星黯淡,国运将要消散。
既然亡国不能改变,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何区别呢!用人命去药,同食人无异。
帝王不慈!国运衰退。”
老者转头望着老皇帝:“你信天命之人的心头血可长生不老吗?”
老皇帝渐渐失去耐心,心想——人老皮松,话有多!
他父皇没准都成亲生子了,孩子都好几岁了。还可能在油锅里游好几个来回了。
老皇帝只想知道,他儿子和姑娘咋地啦!
这老头没舌头还这么能叭叭!老皇帝想拂袖而去。
沓娘的,谁想听你们的感情史!世家出情圣,皇家出孬种。
老皇帝不想听!
老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牙花子,高人形象瞬间崩塌。
“本应是天煞孤星转世,出生母死、继位父母皆亡、一生无子,爱而不得。”
老皇帝蹙眉,他心里万马奔腾而过啊!这是人言否?出生母死?继位母又死?
他娘能无限复活?无限死吗?老皇帝怀疑这老头疯了,被他囚禁疯了。
老皇帝手焦酸焦酸的,“明日会有人送你去行宫,母后见不见你,都随她!”
谢良辰不哭了,反倒睡的安稳。
老皇帝转身就想走,他只想算儿子安危,不想听老头情史。
“且慢!你怀中此子本不该身带国运,却身负国运实属怪哉!老夫想去一趟钦天监。”
皇帝面露不悦:“皇太孙金龙转世,身带国运有什么奇怪的?少见多怪!
朕只想知道他们父母有没有危险。”
皇帝怒道:“你能不能算?”
“生辰八字。”
老皇帝又不是钦天监监正,哪里会记得儿媳妇的生辰八字!
老公公记儿媳妇生辰八字?老皇帝要脸面,这种事他不干。
“天要亮了,去钦天监观星也不赶趟了。你只需告诉朕,朕的孙儿父母宫可还在?”
此子是芝芝的重孙子?
老者站起身走下石床,他身上的铁链一声未响。
老者走近老皇帝,低头看着他怀中的谢良辰。
谢良辰在睡梦中咧嘴一笑,可爱至极。
有声音从老者腹中传出:“此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命格虽犹如迷雾,却有紫气东来之势。
我虽然看不清他命盘,却敢肯定他前途无量,父母健在。”
父母健在?老皇帝心下稍安。
老者矮身捡起地上的铜钱,随意一扒拉便抛向空中。
六枚铜钱应声而落,竖着立于地上。
“呵!”
老者捡起地上铜钱,抹去上面血渍。
他咬破自己的食指,把食指上的血滴在铜钱上,口中念念有词却未有声音。
他脸色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皇帝心下震惊,面上不显——他都没牙了怎么咬破食指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赠予他。”
老皇帝内心抗拒,他不想要…
又是口水又是血的铜钱,老皇帝很是嫌弃。
老者腹中传出声音:“符家天师血百鬼不侵。符家天师血脉已断,世间再难寻这至阳之物。”
血脉已断?
皇帝摇头:“二十五年前,朕答应帮你找寻符家血脉。”
“找到了?”老者呼吸的变得凝重。“找到了?”
二十五年前。
老皇帝带着谢凌渊入密室见老者,以找寻符家人踪迹为筹码,换老者给谢凌渊卜卦。
老皇帝二十多年未来密室,老者只当符家人都死光了。
符家之人可算天下世人,却不可算自身,不可算六亲。
“符家血脉未断,有人在酉阳见过符家符菱,据他所说符菱已嫁做人妻,身怀六甲。”
“符菱?”老者眉头紧蹙,带着隐隐的失落。“她已经算不得符家人。”
良久。
老者眼中带着些许释然道:“天不绝符家,留一丝血脉在世间,也好…也好!”
老者一指地上的骸骨:“我已超度他们几十年,他们怨气已散早已投胎转世,找个风水宝地把他们埋了。
大气运者知旁人所不知,他们带机缘而来却被掏心食之,怨气不散。
怨气凝结可冲龙气。”老者神情愉悦。
“狗皇帝夺我芝芝,我夺狗皇帝百年基业。哈哈……我不日就要入地府了,若是见到你爹?”
老皇帝面色一凝。“往死里打!往魂飞魄散上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无人知道老皇帝还有一双生妹妹,双生子在大圣是祥瑞,在他父皇心中祥瑞可入丹。
—
老皇帝根本不信长生,
他心中无仙,仙…只是他骗钱的借口。
若是老者能打他爹,老皇帝勉强信一信!
他爹拿丹药当糖豆,祈求长生不老,该死还得死!
老皇帝一刀下去,他爹就透了。
老皇帝不信仙…他只信自己、信自己手中的刀、信自己手中的权利。
老者很是欣慰看向老皇帝的目光,还带点慈爱。
慈爱?
老皇帝的鸡皮疙瘩和汗毛,一起都竖立了!
“我们符家一门窥探天意帮先祖避祸端打江山,一将功成万骨枯,有伤天和。
终摆脱不了五弊三缺,子嗣凋零的命运。
尤其是老夫。”老者目光灼灼的看向老皇帝。
老皇帝眉心中的死气已散,横死之命已改!
“杀人者横杀之,已破!”
多年前老者给皇帝算了一卦,卦象便是杀人者横杀之…
“杀尽血亲上位,死于血亲之手。看来那个杀你的人已经被你杀了。”
血亲?老皇帝蹙眉不语。——谢凌西可不就是他的血亲嘛!嫡亲嫡亲的血亲。
被他杀了?老皇帝连忙摇头:“不是被朕杀的,他是中毒而死。
毒是他娘用来害人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跟朕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等血腥之事老皇帝不能认。“史官都有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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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不及子女,朕不曾开杀戒。”
可不行瞎说!一切以史官记载为准。
皇帝也不知道咋回事,如今史官和起居官越发听话了!
老者点点头:“你自幼孤苦,还好上天待你不薄。你只需遵从本心,自然得善终。
幸亏你爹死的早,若不然你怀中的婴儿…”已成丹药。
老皇帝面沉如水,眼中杀意久久不散:“谁敢动我孙子,我弄死谁!”
奶孩子带孩子这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熟能生巧,也能生情。
老皇帝同谢良辰同吃同住同睡一个寝宫,已然生出祖孙情。
老皇帝不顾手上的伤,把谢良辰抱的更紧了。
老者言:“天家无情!近三十年未见你,你倒是生出了情丝。帝王有情是天下人的福气。”
老皇帝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转身就走。
“等等…去行宫前我想见一见他。”老者重新走到石床上,盘腿坐下。
“谁?”见谁?
谢良辰该吃奶了,老皇帝急着走。
“瑾之他还好吗?”柳家柳云城,云城公子字瑾之。
“先生已逝去二十三年。”老皇帝眼神一暗。
“谁,谁害了他?以瑾之的心性和身体可活到耄耋之年,他不是短命之像。”老者眼角微红。“张氏呢?”
张氏?
老皇帝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柳老夫人姓张。“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
“你听说过良国至宝,回溯罗盘吗?传说中开启罗盘可逆天改命,成为大气运者。”
老皇帝脚下一顿,他突然就不想走了。
这老头好像今日说完明日就死一样,啥都往外秃噜。
二十五年前惜字如金,今日跟到豆子一样,什么都往外叭叭!
这秘辛跟不要银子一样,扑哧扑哧往外甩…
老皇帝抱着谢良辰默默转身,什么早朝?早朝哪里有秘辛好听…
“许多年前,我同师弟两人去过良国。”
然后呢?去过良国然后呢?老皇帝面露焦急。
接着说啊?
“噗…”老者吐出一口鲜血。
血…百鬼不侵的血?老皇帝抬起脚一顿蹭,沾鞋底上带走…带走这百鬼不侵的血。
老皇帝这傻逼举动,让老者眉眼中都染上了笑意。
无声一笑:“呵呵!你如今很好,芝芝把你教的很好,若是你是我同芝芝之子,就更好了。”
六十二岁的老皇帝感动吗?不感动他想吐…
老皇帝只觉得符老头疯魔了。
这疯魔程度同他狗爹不相上下。他狗爹追求长生,这老头追求太后。
“若有来世,朕想成为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老皇帝不想同符家疯子扯上关系。
“你龙靴上的血无用,只有铜钱上的血才是天师血。”
说话之间。
老者的眸子由黑转白,他已盲。
他腹中传出轻叹声:“这世间任何东西都要付出代价的…
符家之人每算一次天命,皆要付出一些代价。”
“我同师弟去了良国,九死一生才偷到回溯。
这回溯罗盘上面刻画一百零八星宿,以鲜血为媒介开启回溯。
师弟的血刚入罗盘,罗盘转动天地变色,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我们。
把我们拉向空中。
正当我和师弟以为成功开启回溯,回到过去之时。
师弟突然口吐鲜血从空中掉落,醒来便疯了。”老者面露痛苦。
“假的罗盘?”老皇帝只觉得艺高人胆大,符家人胆最大。
老皇帝私下决定……以后对德胜更好一点。
——解密①符菱就是沈祁他奶奶,是柳云城的爱慕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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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是真的!我与师弟的血却不能开启。”
“何人能开启?天命所归之人,还是大气运者?”皇帝蹙眉。
老者摇摇头。“良国至宝,世人知之甚少,也许只有良国皇室能开启。”
老皇帝面色如墨,心里寻思——北国有宝藏!良国有至宝?大圣有人命金丹……
哎!
人比人气死人,国比国丢死人!
老皇帝看向怀中的谢良辰,他眼眸一亮。
心中打定主意——金龙转世传说必须人尽皆知,必须北国、南良北良皆知。
他们大圣国不能丢面。
老者声音又传出:“回溯?
若真回溯……
符殇愿回到元日宫宴前,我同芝芝不会去元日宴,会尽快完婚。
我二人会离开京城,在江南买一处宅子一同看花开花落、月圆月缺、夕阳西下。
生几个娃娃,养上两只猫,还有一只大黄狗。
男耕女织再不问世间之事。”老者嘴角翘起。
他忽然心口剧痛无比,“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白眸中两行血泪流出,他癫狂道:“生死不复相见,生死不复相见!芝芝这卦象不准…不准…
我今日偏偏要信,人定胜天。”
老者伸出双手向前摸索,“孩子,给我换一件体面的衣裳。把我葬在她的身边…”
六十二岁的老孩子眸光一暗,两行清泪滑落。声音沙哑道:“好,我应你。”
他称我,而非朕。
老者眼角带笑道:“若有来生我愿为你父!”他盘腿而坐咽下后一口气。
老皇帝做梦也想不到啊!六十二岁一只脚入土的年纪,还有人抢着当他爹!!!
“哎…这回天师血铜钱值钱了!世上再无符家人!”老皇帝长叹一声,把铜钱放至谢良辰怀中。
“砰…哇哇!”谢良辰一个臭屁把自己嘣哭了。
———
—
此时。
沈俊扬起小脸,一遍又一遍问道:“娘亲,你会吗?你不会抛弃辰辰吧?
娘亲留在这里陪辰辰,好不好?”
柳眠眠双眼变得迷茫,她无力的点头道:“娘亲…会”
“哇哇哇哇!”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长空。
谁在哭?
谢良辰…
柳眠眠眼中的迷茫尽散,她一字一句道:“你不是良辰,不是我的儿子。
我不会为你留在这…
我柳家嫡女从不需要羡慕赵家女,沈祁于我只是过客…”
柳眠眠说完此话,只觉被人用力拉扯,她被一双无形的手拉扯着…
眼前的沈俊同赵绵绵,如同镜花水月般碎裂开来…
风从四方八方而来,吹散了柳眠眠眼前的景象。
她闭上了双眼。
——
内侍高喊。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柳眠眠惊愕的睁开双眼,她面前是文武百官,她身后是内侍小包子。
此时小包子穿着内务总管的官服。
“启禀太后娘娘,微臣有旨请奏。”
“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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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色缎面,金线勾勒的九条五爪金龙张牙舞爪,鳞片细密,金光闪烁。
五彩祥云萦绕龙身,袖口是层层叠叠的海水江崖纹,蓝白丝线绣,浪花翻涌,寓意江山永固。
她…身着太后朝服?坐在金銮殿龙椅之上?
“太后娘娘?”金銮殿下的人抬起头。
他一身大理寺朝服,玉树临风岁月不染风霜。
“太后娘娘,微臣有旨请奏…”他唇边荡出温柔的笑意。
“秦楼?”
下首的男子拱手一笑:“臣,秦楼有旨请奏。”
柳眠眠蹙眉不语。
“准。”内侍小包子高喊一声。
秦楼拱手:“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年幼无知不可主事,国大主幼恐他国欺凌。
北国亦是女帝,臣等请太后娘娘为大圣百年基业,登基为帝。”
众官员齐齐出列,拱手道:“臣等请太后娘娘,顺从民意登基为帝。”
“臣等请太后娘娘,登基为帝。”
“为大圣子民,请太后娘娘登基为帝。”
“北国女帝是谁?”柳眠眠垂眸问道。
秦楼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回道:“回陛下,正是咱们大圣的安宁郡主。
安宁郡主被北国迎回,登基为女帝,陛下你忘记了吗?”
“那我四哥柳泽恩呢?”柳眠眠的眉头蹙起。
“自然是北国的大王夫。”孙御史拱手道。
大?大王夫?
“北国还有别的王夫?”柳眠眠眉头紧锁,不可置信道。
“北国女帝后宫充盈,大小王夫十二人,宫中侍从不计其数。”
秦楼唇边皆是笑意道:“微臣倾慕陛下已久,夜不能寐朝思暮想。
请陛下恩准,秦某入后宫伺候陛下。”
“微臣请旨,陛下应当为江山社稷着想。”高御史拱手道。
柳眠眠揉着太阳穴点头道:“对对对!为江山社稷着想,秦大人你闭嘴。”
“陛下为江山社稷着想,应广纳后宫。”高御史道。
“微臣提议,选秀!”
柳眠眠揉着头蹙眉道:“太子殿下呢?谢凌渊呢!”
“启禀太后娘娘,先皇已死十余年了,你怎么忘记了?”
柳眠眠只觉头痛欲裂,她一拍龙椅扶手。
声音尖锐的喊道:“十余年?什么时候的事!谢凌渊怎么会死?”
“回禀陛下,先皇陪逆贼仇久回南良,被仇久害死了。”秦楼满脸哀痛道。
柳眠眠回过头望着小包子,轻声道:“本宫要听你说…”
小包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轻轻点头道:“秦大人说的不错,主子死前把陛下托付给了秦大人。”
“啪!”柳眠眠起手一巴掌。
一巴掌过后她仍旧不解恨,拔下头上金钗冲着小包子刺过去。“把狗嘴闭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把狗嘴闭上!”
柳眠眠手中的金钗,向着小包子刺去。
小包子弓着身子,不躲不闪。
他口中恭敬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请陛下恕罪,莫因为奴才,伤了龙体。”
柳眠眠指尖发白,用力摇头:“你不是小包子。
小包子从小伺候谢…,他鬼灵精怪断然不会站着挨打。”谢什么?
谢什么?
“砰!”金钗落地。
柳眠眠捂住头,咬着唇道:“谢什么?”
小包子面无表情高喊一声:“退朝!”
“皇上身体不适,送皇上回宫休息。
皇上,宫中新晋一美人名曰沈祁,此人俊美无双别有一番风情,陛下要不要见一见?”
“沈祁?”是谁?柳眠眠眼神空洞,她疑惑道:“先皇叫什么?”
小包子弓着身子回道:“陛下,哪里有先皇?
您顺应天命登基为帝,是柳国的第一任皇帝啊!”
第一任皇帝?
柳眠眠拔下头上的凤钗。
小包子见状急忙下跪道:“请陛下息怒。”
文武百官道:“请陛下息怒。”
柳眠眠手中金钗一晃而过,直刺自己心口。口中喃喃自语道:“谢凌渊、谢良辰我不会忘记!”
“噗!”一口血喷出。
——
此时…
回溯罗盘中央紫微星闪烁生辉。
“主子,回溯罗盘上紫薇星亮了。”灰衣人高喊一声。
“什么?拿过来…”身着锦衣绸缎的男子连忙站起身。
他眼角微红,激动道:“不…不!我…我…我…亲自去看。
回溯盘四十多年前被符家那老匹夫开启之后,再也不曾亮过。”
灰衣人想说——自打他记事起,作为良国秘宝的回溯罗盘就没亮过。
良国出美玉,回溯盘尤其美。回溯盘整个盘身是一整块的翡翠,上面有蓝、绿、白、红、紫五个颜色。
回溯罗盘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镇守四方。
青龙——是用蓝色老蓝水翡翠雕刻而成,朱雀——是用红翡雕刻而成。
白虎——是用晶莹剔透的白冰翡翠雕刻而成,玄武——是用龙石种帝王绿翡翠雕刻而成。
五种颜色集于一身,回溯盘世间难寻。
“主子,谢璇已经回到北国,开启北国宝藏指日可待。”
灰衣人眼中皆是喜悦:“待开启北国的宝藏,琥珀生机丸便可重见天日。”
锦衣绸缎听见琥珀生机丸几个字。
他眸中闪过一丝癫狂:“好,好…让咱们的人配合谢璇开启北国宝藏。”
灰衣人点头称是。
—
山洞里潮湿幽暗,洞壁布满了青苔与水渍。
脚下的路不好走,锦衣华服的男子却健步如飞。
四下静谧。
唯有水滴从洞顶落下,“滴答滴答”,回声在空旷的山洞内不断放大。
回溯罗盘在山洞中散发着幽暗的紫色光晕。
锦衣华服的男子不敢上前,他停住脚步。
他一双桃花眼,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切。
—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柳眠眠虚弱的靠在石壁上,有气无力道:“无忧老板,好久不见!
劫持大圣太子妃,两位无忧老板好大的胆子。”
锦衣华服的男子转身看着灰衣男子,眼里带着迷惘:“她何时醒的?为何没疯?”
灰衣男子便是南风馆的老板,无忧。
无忧老板摇摇头,“主子,刚刚她还未醒!
奴才不敢靠近,怕被回溯罗盘卷入其中。
奴才只敢远远的看着。
奴才走之前,她还陷于梦境中,不能自拔,没有苏醒的迹象。”
锦衣华服的“无忧”眼眸一弯,顿时波光粼粼。
他抿嘴一笑,便如百花齐放般让人眼前一亮。
“进入回溯而不疯者?真有趣。太子妃娘娘,真是让人心生欢喜啊!”
什么回溯?柳眠眠不知。
她看着腕上的伤,她的腕被人割开了,又被人包扎好了!
柳眠眠心下慌张,面上却不敢显出一丝慌张之色。
她尽可能的平静道:“有两个无忧老板?谁是无忧老板谁是北良王?
两国皇室相见,本宫作为晚辈理应拜见北良长辈。”
锦衣男子眼神晦暗不明,让人猜不透。
他突然笑出声,“呵呵…为何是北良王?
我长的那么老吗?北良王那老匹夫已六十有余,你看我像吗?”
柳眠眠扶着石壁艰难起身,双手轻轻握拳,放在身体右侧,稍微下蹲,低头轻声道:“北良王万福金安”。
锦衣华服的男子笑声渐大,眸中的杀意毫不掩饰。“哈哈!你在说我老?
小姑娘,上一个嫌弃我老的人,已经被朕做成人肉包子了。
你喜欢什么配菜?
看在你如此有趣的份上,朕让你选一种喜欢的配菜,如何?”
配菜?
人肉配白菜?
人肉配蒜苗?
人肉配荠菜?
柳眠眠对北良王知之甚少,她只从谢凌渊处得知,南风馆无忧老板是北良人,听命于北良王。
她又听无忧叫另一个无忧,主子!
故而柳眠眠推测出,锦衣华服的无忧是北良王。
可为何北良显得如此年轻,她却不得而知。
柳眠眠心下慌乱的不行,心眼子千回百转,一瞬间转八百个圈,她只恨自己学武太晚!
若是紫荆被捉?没准还能反捉回去两个。
哎!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柳眠眠想大喊一声——你们抓错了!我是我的丫鬟,我叫紫荆。
我上有八十岁老奶,中间还有六十岁老爹,他们等着我回去养老。
下有两个月的儿子,等着给我养老送终哭陵砸盆。
不想死!
柳眠眠腕上空空,诸葛连弩离身,她很怕!很慌!
柳眠眠轻轻摇头,带着讨好的笑容道:“晚辈自幼不爱吃菜。
晚辈可不可以不选配菜,只选死法?”
北良王唇边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讥讽道:“小丫头,你不怕我?”
怕?怕的要死。
“嘀嗒!嘀嗒!”的水滴声,好似滴在柳眠眠的心上。
她额头上冷汗淋漓。
汗水比……比生孩子那天流的汗都多!
柳眠眠捂着胸口,扬起笑脸道:“北良王有所不知,我自幼就喜爱美景与物,
比起美景美物,我更喜欢美人,我胆子极小,唯独不怕美人。”
她说北良王是美人!
柳眠眠此话说的情真意切,一点没撒谎。
柳眠眠同柳老夫人一样,喜俊美之人,爱看脸!
若不然,上一辈子她也不能被沈祁骗的团团转。
“呵呵!”锦衣华服的无忧不由得失笑。“好…你选择一种死法吧!”
“我…我选择老死。”
“我选择老死”这句话,同北良王记忆中的身形渐渐重合。
少女一身木槿色长裙,苦着脸哀叹一声,——我可不可以选择老死…
少女咬着唇举着手——我对苍天发誓我真没看见你的脸!
猝不及防的往事,让北良王的心口一痛。
这种熟悉的痛感,让北良王身形一晃。
他垂目问道:“朕带你去北良,许你皇后之位,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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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逐渐变淡。
柳眠眠趁着两人不备,冲着回溯罗盘跑去。
“啪!”一颗尖锐的石子打在柳眠眠的腿上,柳眠眠腿上一痛扑倒在地。
她咬着牙用力往前一跃,把回溯罗盘抱在怀中。
“嘶…好痛!”
柳眠眠举起回溯罗盘,“我的腿好痛,我一痛就想哭,一想哭就想砸东西出出气。”
“住手!”无忧老板无力的伸出手:“太子妃娘娘莫要冲动,此乃我国秘宝请太子妃娘娘手下留情。”
秘宝?
北两国秘宝?
无忧在提示她?
柳眠眠眸光一亮,把秘宝抱在怀中。“北良的陛下您真是好人,把本宫同北良秘宝放在一起。”
都说酒壮苁人胆,秘宝就是柳眠眠的酒。
“无忧你的心大了,你想投靠大圣?”北良王对着无忧挥出一掌。
无忧未动生生受了北良王一掌,“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无忧用袖子一抹嘴角的血迹,跪地道:
“奴才只是护宝心切,一时口不择言。
求主子看在无忧多年有功无过的份上,饶恕奴才吧!”
北良王也未想弄死无忧,他挥出一掌并未使出全力。
北良王眸中狠戾之色尽显,一双桃花眼格外的瘆人。“大圣太子妃,果然胆识过人。”
柳眠眠回怼:“不及北国王上,北国王不但胆识过人还爱世人。
不在北国为王,只身前往大圣开南风馆,给大圣带来不一样的风光。”
北良王似笑非笑——给大圣带来不一样的感觉风采?后窍之风吗?
“真是牙尖嘴利的女子,你很好,若是不长嘴便更好了。
若能再疯癫一些,忘却前尘往事做一个让人观看的人偶,就更好了。”
北良王蹙着眉头,望着柳眠眠怀中的回溯罗盘,不解道:“你在罗盘中看到了什么?
她们都变成任人摆布的人偶,为何你能醒过来?”
“嗯?”柳眠眠面露不解。
她们是谁?
在罗盘中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了富贵。
这宝物千金不换,能换十座城池吧?多富贵啊!
柳眠眠手臂收紧,抱紧怀中的回溯罗盘。
她感觉怀里这东西,值两个她!
不!不!值十个她!
北良王看向柳眠眠的手腕,“你可还记得刚才的梦境?”
“梦境?”什么梦?
柳眠眠眉头紧锁满脸疑惑道:“北良王,别人做什么梦你都管?
你们北良之人如此有爱吗?还是吃饱了撑的?
本宫并未做梦。”
北良王观柳眠眠的神情,不像说谎的样子。
可她又如何醒来的?
北良王呼吸一滞,被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吓得脊背发凉。“你莫非是良国皇室血脉?”
是谁劈了腿?
是谁出了轨?
北良王百思不得其解。
“只有良国皇室血脉,才能开启回溯镜。”看着柳眠眠的面相,北良王轻轻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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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北良皇室血脉,为何…能毫发无损的从回溯镜中出来?”
柳眠眠紧锁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她百思不得其解,北良皇室血脉?
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为什么能开启回溯?
回溯又是何物?
她怀中的秘宝开启之后能做什么?吐金元宝吗?
柳眠眠忍着疼痛,抱着回溯坐在地上:“疯魔之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本宫才疏学浅,耳朵有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北良王凉薄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你刚才怎么醒过来的?”
刚才怎么醒过来的?就疼醒的。
柳眠眠满脸不悦:“本宫从小就怕疼,本宫请问北良王为何掳走本宫?
为何割伤本宫手腕?
我大圣同你北良井水不犯河水,北良王今日所作所为,又为何?
是要同我大圣开战?
大圣如今兵强马壮,连弩火炮尽在手中。
据本宫所知,北良王为抢夺皇位射杀兄长。
皇位到手,仍然派重兵追杀你皇兄的一双儿女。
至公主昭和南良王澜颠沛流离,南良同北良势如水火。”
柳眠眠面上扬起一抹笑:“若是本宫有个好歹,大圣同北良开战。
北良便腹背受敌,北良王你可愿意看北良百姓颠沛流离?”
“哈哈哈…”北良王仰天长笑,他用长袖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泪。
“啧啧”两声道:“北良的覆灭与否同我何干?这北良王朝于我只是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北良的百姓啊!不抵她一根手指重要。”
他?她?
柳眠眠垂目,心里寻思道——难怪开南风馆,原来…原来他同谢凌晨有一样的爱好!
两个无忧?一人是北良王,一人是奴才?
柳眠眠看向北良王的脸。
这张脸根本不像六十多岁的老人,一双桃花眼让人过目不忘。
“你这是易容术吗?”
北良王笑声渐停,带着老人斑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
轻声道:“飞花令你可玩过?咱们不做酒令,我问你答,你问我答。
我知道我想知道的,便送你回去。”
柳眠眠心下一松,脱口问道:“你不杀我?”
“朕从头到尾,也没想杀你,只想带你回北良。
好了该我问你了。”北良王拍拍手道:“你在回溯罗盘中什么都没看见?”
“应该看见什么?”柳眠眠满脸疑惑。
北良王“多少前回溯镜被符家人盗走。符殇的师弟用鲜血开启回溯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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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轮到本宫问北良王了,符殇的师弟是谁?”柳眠眠抱着回溯盘罗盘,慢慢挪动受伤的腿。
“嘀嗒!嘀嗒!”的水声格外清晰。
水滴自山洞顶端的缝隙缓缓坠落,不疾不徐。
北良王伸出手,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落入他的手中。
他轻笑出声:“朕好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大圣的太子妃你很有意思,同那些一板一眼的世家贵女不同。
她们遇事只会哭哭啼啼,你却能同朕谈条件。”
北良王面上带着几分欣赏,拿出月华白织金的帕子轻轻擦拭着手心。
“柳家的小姑娘,你多大了?”
“……”柳眠眠掐指一算,她好几十岁了。
她是旧瓶装新酒,前世等同于白活。
“柳家小姑娘,你不爱哭这点很好。女子哭哭啼啼最恼人,她们若是不哭,也不会被做成人偶。”
“眼泪是利刃。你不是我长辈,不会心疼我。我的眼泪对你无用,我为何要浪费眼泪。”柳眠眠回问。
北良王诡秘的望着柳眠眠。
许久后…
北良王讥讽道:“符殇的师弟是天生的佛子。
佛子以身入罗盘,却在回溯罗盘中丢了魂魄。丫头你可知什么是三魂七魄?”
柳眠眠垂目看向怀中的罗盘。
佛子入罗盘,丢了魂魄?
先天的佛子?生来便有佛性,带着功德降生于人间,无欲无求不被贪嗔痴念所缚。
这样大造化之人,入回溯罗盘丢了魂魄?
她入罗盘,未失魂?
柳眠眠蹙眉不语,只觉北良王在骗她。
这北良王全身上下就透露出两个字,诡异!
柳眠眠垂眸掩饰着眼中的情绪。低沈道:“三魂指的是胎光、爽灵、幽精。
七魄包括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北良王目光灼灼的看着柳眠眠怀中的回溯罗盘。
“你怀中的回溯罗盘会吞噬三魂中的爽灵,爽灵一失人就会变的痴傻。
朕宫中的十三位美人人偶,便是由此而来。”
回溯罗盘?
吞噬魂魄?
“通天秘法?”柳眠眠眼抬眸,眸光之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不错,通天秘法就是朕所写。”
“敢问北良王,通天秘法中所记载之事可是真的?”
北良王好看的桃花眼眯起,嘴角带着一抹癫狂的笑:
“当然是真的!那是符殇说的,他怎么会说假话呢!不会有假…
柳家小姑娘,你可知符殇是谁?”
未等柳眠眠回答,北良王眼神炙热道:“天下神算,算无遗策,符氏一族。
得符氏者得天下。”
“你写通天秘法,便是为了引出符氏族人为你所用?”柳眠眠惊呼出声。
“符氏哪里还有族人?”北良王嗤笑两声:“符氏透露天机,子嗣凋零一代只有一男丁,父子以师徒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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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殇恐怕不在人世了,他若看见通天秘法,便会出现同我一见。
该朕问你了,你生子之时的异象可是真的?”
柳眠眠心下一惊,矢口否认道:“那是夜莺放的传信花火。”
北凉王缓缓点点头,“朕料想也是。”
北良王缓缓抬起纤细的手臂,手臂上的老年斑也尤为明显。
“太子妃,同朕谈一笔生意可好?北良的皇后之位,你可有兴趣?”
柳眠眠摇着头,头如拨浪鼓。“多谢北良王抬爱,本宫同北良王八字不合。”
“朕用北良为聘礼,北良城池尊你为主,太子妃可愿意?”
柳眠眠眸光渐深,“此话当真?发国书告知他国吗?
北良王对本宫一见钟情?你喜欢本宫性情还是才情?”本宫可以改。
北良王的桃花眼中闪烁着偏执的光。
“朕会发国书告知北国和大圣,北良赠予太子妃。
朕只有一个条件,用仇久的血开启回溯盘,让朕回到过去…从新来过。”
“回到过去是何意?”柳眠眠声音都抖了!
沓娘的…她就是从过去而来啊!她有两辈子!
她上一世并未见过手中的美玉,难道是沈祁?
沈祁开启了回溯罗盘?沈祁也有两辈子。沈祁是良国皇室血脉?
北良王轻笑一声道:“据良国史册记载…
回溯盘盘中紫微星光大亮,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神兽腾空而起为接引使者。
风云变色天门大开,可带人回到过往。”
“重来一世?”柳眠眠惊呼出声。
北良王点点头:“不错!
就是重来一世,朕要重来一世,从头再来一切都来得及!
重来一世,朕会先下手为强杀了良朔,不会让他有机会害我同轻颜。
不会让他抢走轻颜。”
柳眠眠咬着唇,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的重生…果真不是上天垂怜!
而是有人开启了回溯盘!
是谁?
柳眠眠漫不经意的摸着回溯罗盘,眼睛似有似无的看向地上跪着的无忧。
她心里慌的要命。
朱唇轻启,像是顺口一问:“开启回溯盘的人也会重生吗?他也会有前世的记忆吗?
你们良国的神话,还真多啊!”
“神话?”北良王轻轻摇头:“不是神话是真的,是真的。
开启回溯盘的人会如何?
朕怎么会知道!这东拼西凑的历史本就不全。
等仇久开启回溯罗盘的时,一切自有分晓。”
柳眠眠轻声道:“符殇的师弟开启回溯罗盘,是为了送符殇回到多年前?
符殇的师弟不是良国血脉,所以回溯盘并未开启。
他由佛子变成了疯子?”
柳眠眠举起手中的回溯罗盘,回溯罗盘早已经黯淡无光。
“仇久的父亲是大圣人,不是北良血脉。若是仇久的血也无用呢?
他也会变成疯子吗?”
北良王扬起头笑道:“仇久的血无用,还有澜。
朕相信太子妃一定有办法,毕竟女皇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比起杀戮。两个人的血便可登上皇位,这买卖稳赚不亏。
你说呢?北良王柳氏?”
北良王柳氏?真真是世上最大的饼!
“本宫还有最后一个疑问?良国在分裂之前,皇室为保血脉纯正,不同外族通婚吗?”
“太子妃聪慧,你们大圣不也有亲上加亲的说法吗?
良国的帝后,自古都是表兄妹堂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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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无忧如临大赦,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跑去。
好似被疯狗追一样!
北良王撩起袍子直接坐在地上,轻声道:“朕同良朔是一母双生的兄弟,朕名良烁。”
“双生子在良国是妖邪还是祥瑞?”柳眠眠诧异道。
“是妖邪,乱国之根本。可朕的母后不愿母子分离,便偷偷把良朔养在冷宫里。
良朔幼时勤奋好学,朕便日日去冷宫里教他念书。
太傅讲的文章说的话,朕都一五一十讲给他听。
日子久了,我俩常常换衣裳装作彼此。
太傅、父皇、母后和宫中的宫人都分不清楚朕同良朔。
一直到十四岁,朕同轻颜商定婚事。朕急不可待的跑去冷宫,想跟良朔分享喜悦。
可到了冷宫却未见良朔的人影,良朔不见了。
朕从天亮找到天黑都未见良朔的人影,朕以为他被送出宫,伤心的跑到母后寝宫去质问。
却发现…他在同父皇母后用膳。
他说他才是良烁,而我是良朔。
父皇母后太傅都说他是良烁,而我才是良朔。
父皇让我背新写的策论,我背不出来,我才知良朔早已经生了歹心。
竟不知何时,他生出顶替我的心思。
我事无巨细的告知他,他却对我留了一手。就连宫中的宫女都被他收买了。
无人听我解释,我变成了良朔,良朔变成了良国太子良烁。
我被人连夜送出了宫,关在宫外的一处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