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的马车,已经走出京城地界。
随行官员有翰林院张大人、孙御史、高御史和大理寺丞秦楼,还有礼部的几位官员。
这些人相较之下比较穷,可离京。
带刀护卫万余人,其中配备连弩者有两千人。随行太医有十二人,御厨十二人,宫中宫女内侍若干人。
“小姐,会有刺客吗?”
海棠一身春辰色织金长裙,头戴紫罗兰翡翠宝石头面。脚下穿着春辰色织银蜀锦鞋。
海棠肉嘟嘟粉嫩的小脸,配上春辰之色,更显得娇嫩,更像南良小王妃。
柳眠眠放下手中的书信,叹口气:“刺杀本宫和太子的人?应当没有。刺杀仇久的?就不好说了。
南良那边传出消息,南良王有意立仇久为帝。”
“哦!那奴婢就放心了。”海棠拍拍胸口,然后又给自己剥了一粒花生。
“海棠,你觉得仇久如何?”
海棠蹙眉思考:“挺好的…
除了年纪大一点,没爹没娘、爱站树上、穿的骚包一些。都挺好的…”
“……”紫荆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龟裂。
“小姐是问你,觉得仇久做丈夫怎么样?”
海棠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很快又消失不见。她摇摇头低声道:“做丈夫不行…奴婢打不过他。
奴婢也不想嫁人,奴婢要做宫中的掌事姑姑,统领六宫宫女的。”
“哦?”柳眠眠放下了手中的信。
明明上一世,海棠嫁人生子,儿女成群过的还不错。
“仇久会留在南良吧?南良没有小姐、没有紫荆姐姐、没有师傅。
那里的人,奴婢都不认识。”海棠不由自主打个寒颤:“奴婢不想留在南良。”
在海棠的心中,南良王后之位不抵大圣的掌事姑姑。
“紫荆你呢?可有喜欢的人,可有想做的事?”
紫荆擦拭着宝剑的手一顿。“想做的事?想做御前侍卫,想做李家小姐。”
想做李家小姐,李长歌那样的人!金戈铁马守护山河。“小姐,觉得紫荆狂妄自大吗?”
“紫荆,李家三代从军,李老将军镇守边疆数十年。李老将军和镇北军是李长歌的底气。”
紫荆眸光一暗。
柳眠眠清澈灵动的双眸闪动,话锋一转,“紫荆,本宫也是你的底气。”
紫荆微微一愣,眼中染上笑意:“老祖宗说过,清风寨的根可以扎在泥土里,心却要在白云之上。”
紫荆亦有远大的理想。
清风寨的女子,从来不是男子的陪衬。
此时车队停了下来,柳眠眠挑开马车帘子,向外看去。
谢凌渊的内侍小包子匆匆跑来,躬身行礼道:“启禀太子妃娘娘,太子下令休息片刻再启程。”
“嗯。”柳眠眠落在帘子。
“启禀太子妃娘娘,刚才侍卫抓了一个刺客。奴才远远的看着,那刺客好似香雪姑娘。
从前在柳二姑娘,身边伺候的香雪姑娘。”柳二姑娘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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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错?香雪应该在中村。”柳眠眠蹙眉问道。
“奴才离得远,并未看清。”说话留一半,小包子也不敢肯定。
小包子又低声道:“娘娘,从前在府中,这香雪姑娘就爱远远的看着殿下。
奴才瞧着,这香雪姑娘恐怕生了不该生的心思。恐怕是为太子而来…
不如…?”小包子想说不如,就当成刺客处置了吧!
小包子低垂着头,等待着柳眠眠的指示。
“你亲自去看看。若是香雪,便把人带到本宫面前。”
“是,奴才这就去。”
—
“太子妃下銮驾。”小内侍高喝一声。
有小内侍在地上铺上红布,红布上放好马凳。
“请太子妃娘娘下銮驾。”
紫荆和海棠率先下了马车,伸手扶柳眠眠下了马车。
柳眠眠刚下马车,便有小内侍摆好高背软椅,红木茶桌。
茶桌上还放着温茶暖糕点,时令瓜果。
不多时。
一名女子被带到了太子妃面前。
女子低垂着头,头上满是灰尘还沾着树叶子,身着灰色粗布麻衣,脚上穿着补丁的绣花鞋。
“奴婢香雪,拜见太子妃娘娘。”
“抬起头来。”
香雪抬起头,脸上画的黢黑,肚子“咕噜噜”一声。
“饿了吧!”柳眠眠指着面上的糕点和温茶道:“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啊?太子妃娘娘不杀奴婢?”
“快吃吧!吃完就杀你。”柳眠眠笑道。
香雪傻傻的呆愣在原地,“奴婢不是刺客…”
“你想同本宫去南良?”
香雪眼中的泪水哗哗直流,脸上的黑灰都被冲开了。
她点点头:“奴婢想去找小姐,奴婢想开了!谁都没有小姐和南风重要。
太子妃娘娘,你能带奴婢去找小姐吗?”
“本宫去南良啊?”
香雪盯着桌上的糕点,舔舔唇道:“奴婢问过苦婶子,南良边境是安县。”
“小姐应该就在安县。”香雪肯定道。
海棠拿起桌上的糕点,拉住香雪的手,放在香雪手中。“快吃吧!你肚子都打鼓了。
你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脏?”
香雪一双手黢黑黢黑的,指甲里还带着泥。
香雪咽口口水道:“海棠姑娘,出门在外一个人上路,太干净活不下去。”
前方的号角吹响。
“启禀太子妃娘娘,要启程了。”
“小包子,你把香雪带到孙二娘的马车上。让人给她置办两身换洗的衣裳。”
“是,奴才晓得。”小包子躬身行礼。
柳眠眠又道:“到定州你再好好洗洗,这头发都要生虱子了。如今柳二爷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你莫要给她丢人才好。”
柳二爷?
香雪黢黑的手擦着黢黑的眼泪,“柳二爷?小姐她过的好吗?”
“挺好的,天高海阔任鸟飞,山高水阔凭君越。”
香雪喃喃出声:“山高水阔?夫人活着的时候就说过,外面很大。
她求神拜佛,希望小姐能出去,能带我和随风去看一看。”
“砰”一声,香雪一头磕在地上。“劳烦公公给奴婢拿两身男子长衫。”
“男子长衫,太监服?”小包子惊道:“你不想攀高枝了?”
香雪眼神躲闪,臊的不行。耳尖红了一片,磕磕巴巴道:“奴…婢…奴…婢…”
柳眠眠眸光闪过一丝了然。吩咐道:“小包子,带香雪去后面马车上吧!”
“是…”
小包子和香雪两人退下。
柳眠眠提着裙摆,登上了銮驾。
“奴婢还以为有真刺客呢?”海棠叹息一声。
“你的擒拿手只学了皮毛。”紫荆面无表情道。
“仇久说想要武功好,刺客不能少!”海棠撅着嘴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车厢里忽明忽暗,映出两道身影。
柳眠眠轻咳一声,“海棠留在南良,你便是南良王后!你也不愿意吗?”
海棠不明白她家小姐为何又问!又问!
海棠悄咪咪道:“王后?
还有可能是死尸。升官发财死老婆的事,还少吗?
万一仇久是负心汉怎么办?奴婢打不过他,反杀都不行。
下毒?下毒也不行,上哪整毒药去,毒药又不是大白菜。
若是小姐让奴婢嫁人,给奴婢找一个能打得过的,好欺负的…”
此时车厢被敲响,柳眠眠撩开马车帘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捧野花,各种颜色的都有,肆意怒放。
“好看不?金龙他娘。”
“好看的,金龙他爹。”柳眠眠似笑非笑看向谢凌渊身后的仇久。
仇久一张脸,臭的要命。
—
马车一路疾驰,天黑之前到了定州地界。
定州的文官武官,就连九品的小驿丞都赫然在列。
呼呼啦啦几百号人,等在官道两侧。
百来号人对着王车,跪地行礼道:“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等恭迎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平身吧!”谢凌渊身着从白马上一跃而下。
他身着棉布窄袖短衣,穿着黑色长裤,脚下一双布靴。
他为何穿着棉布窄袖短衣的骑装?因为越往南越热。
谢凌渊和仇久弃马车而骑马,微风拂过还能凉爽一些。
谢凌渊和五良两人一身骑装,比侍卫穿的还随意。
百官无一人起身。
仇久一身红装,头戴白玉冠腰间系着白玉腰带,脚上一双红色织金长靴。
百官对着仇久叩首道:“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
孙御史轻咳一声,“韩知州那边!那边!眼睛咋还不好使了呢!
太子还能跪错。”
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先敬罗衣后敬人。
韩知州一抬头,看清太子的脸。
仔细辨认…
他曾经回京述职,还是见过三皇子的。
韩知州额头冷汗滑落,赶忙叩首道:“微臣该死、微臣该死、请太子殿下恕罪。”
“臣等该死,求太子殿下恕罪。”
“求太子殿下恕罪。”
“嗯!”谢凌渊转身上了王车,他换衣裳去了。
嗯?
嗯?是何意?
嗯?太子只嗯一声?是何意?
众官员不敢起身。
他们心里骂骂咧咧,谁能想到一国太子穿的如此随意。
玩呢?
众人低垂着头,跪在地上。
孙御史眼神一亮,又轻咳一声:“众位同僚的眼疾,该治一治了。”
“正好…”
啥玩意正好啊?众官员心里七上八下。
他们一个地方官,上哪见当朝太子去啊!当朝太子不穿朝服啊!
他们眼睛没病啊!众官员想说是太子有病,不穿朝服。
谁能知道啊!!!
穿短袖骑白马的不一定是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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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心里苦。
孙御史从袖中掏出一紫金瓷瓶,“我这里有皇帝陛下赏赐的丹药,可治疗眼疾。”
孙御史五根手指握着瓷瓶,在韩知州眼前一晃悠。
五根手指。
“多谢孙御史…”韩知州咬牙切齿。
“都是同僚,同朝为官理应照料。”
孙御史又走向下一官员,翘着小拇指拿着瓷瓶。
四根手指。
官员脸色一暗,拱手道:“多谢孙御史。”
孙御史眯着眼睛,拿出一颗金丹:“都是同僚,不必客气。”
孙御史对着高御史眨眨眼睛,“高兄!同僚太多,本官救不过来。”
高御史抬起低垂的头颅,不情愿的同身边的小厮耳语几句。
不到片刻。
小厮拿着几瓶丹药回来。
一圈丹药发下去,有五根手指头的、有四根手指头的、还有三根手指头的。
分别是五万两、四万两、三万两。
谢凌渊头戴碧玉冠,身着金色四爪金龙长袍、脚踩金色长靴。
他同柳眠眠相携下了马车。
孙御史治疗眼疾的金丹,正好发完!就是这么正好。
—
众官员:“微臣恭迎太子殿下,恭迎太子妃娘娘。”
“嗯。”
众官员起身!他们花钱了,他们敢起来了。
他们这回…认不错了!血泪金钱的教训。
韩知州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躬身道:“微臣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安排了接风宴,请太子殿下赏脸。”
“有劳定州百姓和韩知州,莫要劳民伤财才好。”柳眠眠颔首道。
“是是是…”韩知州又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启禀太子妃,不劳民伤财、不劳民伤财就在微臣府上用膳。”
“如此甚好。”柳眠眠轻轻点头。
众人行至韩知州府上。
韩知州的老母和妻子还有一众儿女,皆在大门口迎接太子王车。
众人只见曲柄九龙伞三把、直柄龙伞四把、直柄瑞草伞两把等,还有白泽旗、金节、羽葆幢等。
一辆金闪闪的王车缓缓驶来。
随行礼官高声喝道:“恭迎太子,太子妃。”
韩知州捶胸顿足,刚才不喊?这时候你喊上了?
韩知州他娘领头跪地行礼:“恭迎太子、太子妃。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凌渊同柳眠眠相携而下。
宫女和内侍打着龙伞站在他们身后。
“跪拜!”礼官高喊一声。
众人跪拜。
“请起。”礼官高喊一声。
“跪拜南良小王爷同王妃。”
众人刚爬起来,又跪地道:“恭迎小王爷同王妃。”
“起身。”礼官又高喝一声。
“太子殿下里边请,微臣准备了家宴。”韩知州冷汗直流。
众人进了院子知州府,知州府中灯火通明,假山林立十步一景。
柳眠眠低声浅笑道:“本宫听说…韩知州喜欢泰山奇石?”
听说?
听谁说的啊?
韩知州腿下一软。
又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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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太子妃见笑了。”
一瞬的慌乱过后,韩知州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他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都是同窗好友送的,不值什么银子。
泰山之上随处可见的石头,也不算什么奇石。
跟京城贵人收藏的奇珍异宝,玉石古玩字画没法比,下官就图一乐呵。”
韩知州话中有话,同窗好友送的,他未花银子购买!泰山随处可见的石头,不花银子!
不算收藏品,就图一乐呵。都没花银子,跟京官没法比没银子!
他——是清廉之人。
柳眠眠打量着韩知州。
目光又看向远方,似被奇石美景吸引,她往前走去。
奇石假山形态各异,有石块堆叠的山峰、有像蛇头的奇石,有圆润如同鹅蛋的小石。
奇石之下是青青草地,奇石之上铺着青苔。
柳眠眠眸光闪烁,不由感叹:“路途千里送石头,真是礼重情意也重。韩大人和同窗好友的感情,很是不错啊!
这样的同窗情义,让本宫也很向往。男子有同窗之情义,女子有手帕之交。”
柳眠眠回眸一笑,吃惊道:“哎呀!韩知州怎么还跪着?快快请起。
韩夫人还不快把韩知州扶起来。”
“是…”
韩夫人四十岁左右,生的圆润白皙,眼角带着细细的浅纹,长眉入鬓,眼眸之中带着一丝凌厉。
身着锦缎长裙,裙上绣着精致的芍药花,花瓣以丝线绣成,细腻而逼真,花蕊处还缀着细小的金珠,在灯火通明的夜晚,金光闪闪尤为显眼。
她腰间束着一条宽腰带,材质是细腻的织锦。
上面镶嵌着红翡翠、红玛瑙,中间还挂着一串精美的玉佩。
韩夫人矮身扶韩知州起身。“老爷,妾身扶你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她玉佩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柳眠眠眸光流转,问道:“韩夫人打扮的得体精致,这头面首饰可是定州特有的样式?”
“多谢太子妃娘娘谬赞,都是些金包银的,充场面的东西。”韩夫人眼神有些慌乱。
韩知州的目光看向他的夫人,眼中带着愠怒,他一把甩开韩夫人的手。
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道:“请太子妃娘娘见谅,拙荆出自商贾之家,没什么深沉。
喜欢穿金戴银装阔绰,请娘娘不要怪罪。”
金包银?装阔绰?
柳眠眠抿嘴一笑:“金银乃是阿堵物,可世间谁人不喜金?韩知州不必妄自菲薄,韩夫人也没有错。
自己的喜好,何错之有?”
听见太子妃柳眠眠的话,夫妻俩不着痕迹的长舒一口气,心下稍安。
韩夫人不觉得自己穿的太过招摇,京城世家夫人哪个不是穿金戴银的?
哪个不是珠翠满身?
韩夫人只觉太子妃年纪小,有些没事找事。
只有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太子妃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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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夫人眼垂低眸,掩饰着自己不满的情绪。
柳眠眠四处打量,“不经意”抬眸看向假山上的奇石。
惊呼一声,“那假山之上可是趴着一个龟仙人?”
龟仙人——像龟的奇石。
“臣妾前几日做一梦。”柳眠眠回眸望着谢凌渊道。
谢凌渊牵起柳眠眠的手,耐心回问道:“哦?是何梦?让太子妃记到今日。”
“臣妾梦到一龟仙人,它背上一片绿色。”柳眠眠看向韩知州。
韩知州听见柳眠眠的话,擦擦额头上的汗。
他眼中有惊讶之色,颤声道:“太子妃娘娘?下官夫人给下官戴绿帽子了?”
再看向韩夫人之时,韩知州眼中一片厉色。
柳眠眠用帕子捂住嘴,吃惊道:“韩知州莫要瞎说!
本宫只是在讲昨日的梦境,何时提起过韩夫人?
本宫昨日梦见一绿龟仙人,他说在泰山白云洞中修炼已久,马上要开眼羽化成仙。
却被人从洞中偷走,被运到此地。离开白云洞,险些坏了它的千年道行。
它日有所感,听闻本宫途径此地,想让本宫救他一救。”
“……”韩知州。
“???”众大臣—孙御史、高御史。
什么玩意?
韩知州想说太子妃装神弄鬼,什么玩意石头成精?
真是敢说!
只有韩知州自己知道,那乌龟石头,是他找人雕刻的。
什么泰山石白云洞?
在何处?
那石头就是普普通通的石头,他让能工巧匠雕刻的,雕刻成乌龟样式。
哪有得道成仙一说?
可他不敢同太子妃直言,金龙传说早已经传至定州,金龙之母说是石头是龟仙人,它便是龟仙人。
韩知州眉峰蹙起,眸光暗沉如夜。
跪地认错:“是下官的错,是下官的错,明日下官就让人把龟仙人送回白云洞。
下官请高僧为其诵经,祝其仙人重新修行。”
柳眠眠轻轻摇头,“韩知州请起。
这事并不怨你,想来是韩知州的同窗所为。
龟仙人慈悲为怀,并未怨你,它只求本宫给它一滴金龙之血,助它羽化成仙。”
柳眠眠从袖中掏出一瓷瓶。“金龙之血,本宫已经带来。”
谢凌渊轻咳一声,掩饰着嘴角的笑意。吩咐道:“来人,把龟仙人请下来。”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舟车劳顿,请先随下官去用膳吧!”韩知州面露关切道。
“这石龟体型巨大,一时半会也搬不下来。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何不先随下官去用膳。”
韩知州眼中焦急万分,却不敢表现出来。
不疾不徐吩咐道:“管家,你带人把龟仙人请下来。”
又转身对谢凌渊道:“太子、太子妃请为大圣子民保重身体。
随下官去正房用膳。”
韩知州之母也跪地道:“请太子、太子妃为大圣子民保重身体,请太子太子妃用膳。”
韩府众人纷纷跪地:“请太子、太子妃为大圣子民保重身体,请太子太子妃用膳。”
柳眠眠娇嫩的柔荑在谢凌渊手心划了一下,两人四目相对…
她小鹿般的眼眸中带着请求,谢凌渊不由得失笑……
柳眠眠儿时每每闯祸,都是这么看着他…
例如给柳尚书的茶饼上抹臭豆腐汁,给张姨娘屋中扔癞蛤蟆。
她每每闯祸,怕被二舅母骂,便这样小鹿般的眼神看着他、看着柳泽恩。
后来…
二舅母便不让眠眠去寿康院,眠眠越来越像一个大家闺秀,不再调皮捣蛋…
此时…
谢凌渊知道他的妻子不是调皮捣蛋,定是事出有因。
他愿意为她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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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带人把龟仙人请下来。”
“是。”
禁卫军三个字一出,韩知州差点一出溜跪地上。
皇帝把禁卫军都给太子了?
“太子殿下,这只是微臣家中一块普通的石头。”韩知州给定州的官员使眼色。
一官员硬着头皮出声道:“太子殿下,微臣活六十二载,还从未听说石头成仙?”莫要听妇人胡数。
定州官员又劝道:
“太子殿下舟车劳顿,理应先休息。”
“太子殿下,金龙之血何其珍贵不可随意使用啊!”
“太子殿下咱们先行用膳吧!”
—
此时—
定州的一位官员悄咪咪的行至孙御史身边,低声道:“孙兄,太子妃这是唱的哪出啊?”
此人是孙御史的同窗,不算好友。
孙御史挑眉道:“解救龟仙人啊!太子妃娘娘说的如此清楚,你听不懂吗?”
“……”官员深吸一口气,“孙兄,这太子妃如此胡闹,你不劝诫一番?”
孙御史眼皮一翻,“呸呸”两声:“仙人托梦的事,是你一个凡人能置喙的吗?
你多大岁数了?还在定州待着,不反思反思自己吗?
这些年你有没有努力过?”
孙御史同窗好玄一口气没上来,他想问候孙御史祖宗十八代!
一想到孙御史的家世和官职,他闭嘴了。
努力?
他一个寒门如何努力?他想揪着孙御史脖子问问他,如何才算努力?
孙御史自觉话有些重,提点道:“你不努力不是你的错,你没眼力见就是你的错!
一边待着去,只看别说话。”
同窗冷哼一声,找个角落一猫儿。
定州官员叽叽喳喳,京中官员只觉他们人傻胆子大。
太子殿下吊儿郎当,太子妃娘娘轻声软语——都是假象!!!
京城官员很懂!相当的懂!
戴着诸葛连弩上早朝,直射当朝御史,跟皇帝要尚书之位!
是一般女子能干出来的事吗?
就…柳家老祖宗的孙女,能干出来这事!
京城出来的官员无人说话,谁说话谁冒昧,谁破费!
定州官员逼逼叨叨。
谢凌渊眼神一暗,愠怒道:“跪着。”
扑通一声,跪倒一片。“太子殿下息怒。”
“请太子殿下息怒。”
孙御史见状冷笑一声,悄咪咪对高御史道:“这帮地方官,真是骨头软。”
高御史无语…
不到半个时辰。
巨型乌龟形状的石头被移了下来,还是全须全尾移下来的。
身上的青苔都未蹭掉。
柳眠眠看着地上的巨型石龟,从袖中掏出瓷瓶。
从瓷瓶之中倒出一滴红色液体,用洁白如玉的手沾着一滴红色液体,抹在石龟的眼睛上。
众人屏住呼吸。
月朗星稀,无事发生。
“请问太子妃娘娘,龟仙人可有飞升啊?”韩知州咧嘴一笑。
“是啊!这不胡闹吗?”
“就是一普通的石头,哪里有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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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不知谁嘟囔一句,“无知妇人,还金龙之母!装神弄鬼。”
“啊!谁踹我?”那人又说了一句。
秦楼身着深绿色官服,拱手道:“启禀太子殿下。”
“此人辱骂当朝太子妃,藐视皇权,按照大圣律法,理应革去官职。”
谢凌渊缓缓吐出一个字。“准。”
“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那人哐哐哐一顿磕头。“太子殿下,小人家中有一妹妹,长的如花似玉堪比天仙。
比太子妃美,身段比太子妃好。”
谢凌渊眼神一暗:“拉下去砍了。”
“是!”禁卫军上前。
“太…”韩夫人满脸泪痕,面露焦急刚要替此人求情,便被韩知州拽住。
韩夫人垂下头。
一个小插曲,再无官员敢说话。
“以微臣之见…”秦楼又道。
孙御史挤开秦楼,拱手道:“以微臣之见,韩知州府上风水不好,所以龟仙人无法飞升。
神迹不显。
以微臣拙见,不如把龟仙人送回白云洞再滴金龙血。”
孙老头冲着高御史挑挑眉,眼露炫耀。
好似在说…太子妃心腹大臣,非他老孙莫属!
高御史在心里呸一声,一口浓痰吐孙御史身上…软骨头!马屁精!
高御史想哭,他又没抢过孙马屁!!!
口中这不好使的舌头,不要也罢!
—
此时…
柳眠眠指着乌龟奇石,睁眼睛说瞎话道:“龟仙人得金龙血,已然飞升入东海。
为感谢本宫,他已把东海之宝物放于腹中。”
东海宝物?
东海宝物?
韩知州听见这几个字,抬起头望着柳眠眠。
柳眠眠嘴角露出一抹笑,“韩知州,可信?”
“下官…下官信!”韩知州面如死灰。
定州官员也面如死灰啊!他们被韩知州背刺了…
刚才被咔嚓的官员,死的很涂逼啊!
孙御史的同窗悄咪咪的蹭到孙御史身边,低声道:“孙兄大恩不言谢,此情义我记住了。”
“……”孙御史面露嫌弃。
此时众人只听太子妃吩咐道:“把龟仙人砸开…”
砰砰砰!邦邦邦!
硕大的乌龟从中间裂开,红宝、蓝宝祖母绿、珍珠金元宝、金碗金勺子从中露了出来…
璀璨夺目,满满一地宝物。
柳眠眠浅笑出声:“这龟仙人不愧是仙人,知道本宫喜金银珠宝。”
韩知州面如死灰,叩首道:“太子妃娘娘功德无量。”
“太子妃娘娘功德无量。”
定州官员这才回过味来,鬼的龟仙人!屁的龟仙人啊!
这…这…明明是韩知州的藏起来的赃款啊!
定州官员真心诚意的跪拜,“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大恩大德。
臣等必将结草衔环。”
在众臣心中,太子和太子妃早就知道他们贪污之事,且有人证物证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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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官员和定州官员面色剧变。
他们只觉太子夫妻深不可测,手眼通天知人所不知!!!
柳眠眠只知她纯靠运气,只因她袖中有一封书信,写信的人就是青楼老鸨。
青楼老鸨来定州开青楼,她信中说:韩知州小儿子一日醉酒,半夜梦话道——他爹有一龟型巨石,石中有宝贝。
石龟放于泰山石上。
韩知州每日都临窗遥望,龟型巨石!
青楼老鸨也不敢确定,韩公子此话的真假!
因为韩公子他爹—韩知州不逛青楼!老鸨不能同本人验证真伪。
青楼花魁三番五次勾引韩知州,都铩羽而归。
韩知州已经到了力不从心的年纪…家里几个小妾足矣!
青楼老鸨无奈,只能让楼中花魁陪韩公子喝酒,韩公子半夜梦话仍旧说巨龟里有宝物。
青楼老鸨便提笔写信,汇报!!
反正一个敢写一个敢验证。
一验证还真有宝贝…
“本宫和太子要你们的草,你们的环做什么?”柳眠眠眼神冰冷道。
定州官员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滑落,脸色比死了三天的尸体都白…
京中官员心中一片唏嘘—我艹、我艹!!太子妃威武。
孙御史与有荣焉,扬起高傲的头颅,任由夜晚的微风吹着他嘴角的笑容。
高御史不忍直视他。
孙御史这骄傲的样子,好似被柳尚书附身了。
谢凌渊冷哼一声:“就跪在这里写,来人拿笔墨纸砚…”
写什么?
定州官员不敢问,大家盲猜是写自己的过错,检讨和贪污的银两。
很快笔墨纸砚一应用具,发放到定州官员手中。
定州官员撅着屁股。
柳眠眠眸中狡黠一闪而过,“写你们的功绩,为民做的事。”
“莫要瞎写,你们写完之后会有人拿着你们所书写的功绩,找老百姓核实。”
让老百姓评判他们的功绩?
定州一半官员只觉全身的力气被抽光,浑身软弱无力,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慕黑。
脑瓜子嗡嗡滴!脸朝地屁朝天,脑袋一晕撅倒在地。
“写吧!”谢凌渊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
有那机灵的小厮,定州的衙役想出门通风报信…
可?
给谁通风报信?定州大大小小的官员一个不落的,都撅着腚跪在院子里。
更何况知州府前后门被堵死,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这帮想通风报信的人,插翅难飞。
知州府里灯火通明,院子里众人冷汗淋漓。
地上的珠宝玉石金砖,在烛光的映照下金光璀璨。
谢凌渊面上平静无波,冷冷吐出几个字:“一柱香。”
一炷香书写这些年的功绩?
一炷香?
想夸大其词润色润色的官员沉默了,一炷香根本润色不完。
没有功绩的官员也沉默了!一炷香根本蒙不出来。
能写完、写不完的人都沉默了。
“太子殿下,一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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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渊扶着柳眠眠坐在高背软椅上,他翘起二郎腿道:“本宫都写的完,你们凭什么写不完。
严以律己,严以律人。你们可听过…”
家中嫡子在白马书院读书的官员们,他们对这句话皆不陌生。
白马书院的先生便是这么要求自己和学生的。
众人心思千回百转,太子以白马书院先生自居,岂不是?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孙御史的同僚,他撅着腚悄咪咪靠近孙御史。拽着孙御史的裤腿道:“孙兄,如何写啊!”
孙御史不动声色的看向太子和太子妃,太子和太子妃两人正浓情蜜意的说着悄悄话,并未往他这边看。
孙御史拽拽高御史袖子,高御史不情不愿侧身挡住了他。
孙御史悄悄蹲下身子,低声道:“有什么就写什么,我劝你别耍小心思。
咱们这位太子妃年纪虽小,可不好糊弄。”
孙御史伸出食指,指指上天。“娘娘受苍天庇佑。”
苍天?孙御史的同僚撅着腚缩着脑袋,瞪大双眼问道:“金龙传闻是真的?”
真的?
“孙兄,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①先皇一生追求长生之道,长生之道劳民伤财。金龙他…”
孙御史同窗想说,这谢家江山还有好?先皇追求长生,劳民伤财民不聊生。
当今皇上残暴不仁,不是好人。太子殿下恐夫纲不振。
皇太孙还是婴儿,就要走先皇老路了?
听见同窗拿金龙同先皇相比,孙御史气的脸通红,红里透着黑,黑不溜秋绿了吧唧。
他咬牙切齿道:“鲍兄莫要胡言乱语,赶紧写。”写不好弄死你!
同窗脸色微变,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气:“孙兄,下官姓许单名一个俭字。
孙兄贵人多忘事,下官同孙兄是同一批的进士。”
同窗眼里带着些许伤感。
“……”孙御史摇摇头,面露讥讽道:“许久不来往,年节不走动。还妄想本宫能记住你?
看在曾经同窗的情义上,本宫再提点你一句。好自为之…”
一柱香燃烬。
礼官大喊一声:“收。”
孙御史的同窗许俭,白纸上无字他一字未写。
他寒门出身无才又无财,想为民请命办实事,没有银子走动,上面的官员不批准。
他不能越级送奏折入京。
许俭想要银子,只能剥削民脂民膏,可他又越不过心里的坎。
碌碌无为一生,有何可写。
许俭直起脊背,他抬眸看着身侧的孙御史。
高声道:“微臣定州义昌县县令许俭,有事请奏。”
许俭混浊的眼中有视死如归,也有算计。“微臣请旨,重修义昌县堤坝。
微臣状告知府魏汀,贪赃枉法收受贿赂。
更有甚者…
他带人修筑河堤之时,所用石料、泥土、泥浆皆次充好,使河堤年年开裂,年年修补。
河堤两堓的田地,更是损失惨重颗粒无收。”
此时一微胖的官员慌忙抬起头,“请太子殿下明鉴啊!微臣不曾做过,是这许俭信口雌黄。”
知府魏汀不知道这许俭抽什么疯啊!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他抽风?
魏汀想喊一声,许俭是内鬼!!!
只听许俭道:“微臣有证据,我义昌县的河堤就是证据。
微臣有证人,那义昌县干活的劳力就是证人。”
又一个声音响起:“微臣也要告发…”
“微臣有事请奏…”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定州官员恨不得撕掉同僚亵裤,以保全自己性命。
①唐朝李白的《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把他们分开。”
谢凌渊一声令下,禁卫军一字排开,用人墙把定州官员隔开。
“给诸位父母官,再发一张纸。”柳眠眠眼眸一亮又一亮。
她未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再发一张纸做什么?嘿!写背刺他人的大纸条…
鱼都在名曰定州的网里,他们互相撕咬。
无事时官官相护,有事时背后捅刀,毫不手软。
“请再给下官一张纸。”别人的罪名,写了一页又一页。
“我也再要一张纸。”
“还有我…”
“下官也再要一张,许俭你等着。”
“老张,你敢瞎写我弄死你。”
叫老张的人捂住自己的纸,眼神躲闪道:“你莫要血口喷人。”
禁卫军亮出腕上的诸葛连弩,众官员噤声。
柳眠眠回眸看着石龟腹中的金碗,金碗金灿灿。
柳眠眠有些心疼老父皇,她老父皇花甲之年,都没有金碗吃饭。
“来人!把龟仙人送本宫之物登记造册后,送入京城。”
送入京城给她老父皇吃饭!柳眠眠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微臣遵旨…”秦楼拱手道。
秦楼往出挑宝物,孙御史登记造册。
海棠望眼欲穿,羡慕的泪水从嘴边流出来…
她也想蹲地上,扒拉扒拉宝物…黄澄澄的金子,亮闪闪的珠宝。
无奈无奈!
她如今是“南良小王妃”,不能蹲地上,不能随意扒拉。
只听孙御史轻咳一声道:“金碗、金碟、金筷子、金汤匙十套。”
“南珠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呸!当地方官这么富吗?”孙御史咬牙切齿。
“南珠、上等南珠两盒,一盒十颗。”
“金砖五十块。”
“金元宝。”孙御史提着灯笼在金元宝上照了照。
金元宝上无官府的钢印,孙御史用手仔细掂了掂。“五十两的金元宝,一、二、三、”
孙御史越数越馋,眼神越来越亮,堪比夜空中最亮的星。
柳眠眠低咳两声,“孙御史克制一些。”
克制不了,克制不了一点。孙御史呲着一口大白牙,嘴巴咧到耳后根。“韩知州,你可知罪!”
韩知州你可知罪!这几个字的喜悦之情,一语难表!
若不是时辰不对,地点不对。孙御史都想唱段兰亭集序或者鹿鸣,庆祝庆祝!
孙御史对着高御史挑挑眉,他想说:晚上小酌两杯。
他嘴一瓢:“韩知州,晚上小酌两杯。”
撅腚的韩知州恨不得跳起来踹高御史一脚,他还有晚上吗?
“孙大人?”秦楼停下手中的笔。
孙御史哈哈大笑两声,那笑声处处透着愉悦。
孙御史上次这么笑的时候,还是嫡长孙出生之时。
“哈哈…碧玉珠串十条。哈哈羊脂白玉手镯十二条。
哈哈哈……呦呦!书圣真迹两幅。”
“……”秦楼默默记录。
———
谢凌渊带着众官员的功绩纸,去了府衙。
咚咚咚…府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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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的百姓也没想到啊!击鼓鸣冤的人,身着四爪金龙朝服…他是当朝太子。
百姓更没想到,他们大半夜的在府衙门前,给各位官员改卷子……
改功绩?
改?改写人生。
此时定州百姓人人都是青天大老爷。
府衙门前灯火通明,上至80岁老叟下至幼童,齐聚一堂。
就是平日里祭祖,人都没这么齐。
禁卫军手握长刀镇守在侧,百姓手握红笔画圈圈叉叉。
“太子殿下,梁狗官开设赌场。”
“青天大老爷,青天太子老爷韩知州的儿子强抢民女。”
“青天太子老爷…”
“哭喊声一片。”
谢凌渊坐镇府衙,一拍惊堂木。“有冤情的写下来,本宫定然会还你们公道。
不许喧哗…”
有冤情百姓们,排队抹着眼泪,这一宿全城都不想睡。
谢凌渊在京城,京城人失眠。在定州,定州人失眠。
———
韩知州府上。
“哇哦!”柳眠眠不由得感叹出声,“你们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生怕同僚不死啊!
同僚本是同林鸟,大难不来也得飞啊!
你们真是不顾他人死活的飞啊?”
秦楼看着厚厚的纸张,蹙眉道:“太子妃娘娘,请您把这些交给微臣处理。
夜露深重,请太子妃娘娘保重凤体。”语气中带着藏不住的关心。
紫荆面无表情看向秦楼。
秦楼毫无所觉,低声道:“微臣已经命人收拾好了院子,请太子妃娘娘保重身体,移驾前去休息。”
柳眠眠仰起头,“无事!这些一会就好。”
“三年前十月,定州一月未有雨,天干物燥,天降火光引起粮仓自燃。
韩知州以粮仓失火之由,贪墨五万担粮食,可有爱事?”
柳眠眠一拍惊堂木,“知道此事,参与此事的举手。”
众官员低垂着头,无一人举手。
柳眠眠拿起手中的纸张,递给秦楼:“给禁卫军一人发一张,本宫念贪污时间和事件。
跟本宫念的内容相同的,举手并念出纸张上的署名。”
——
晨光微露。
柳眠眠睡的极其不舒服,她嘤咛一声,刚想翻个身便落带着凉意的怀中。
“回来了?问的怎么样了?唔…”她剩下的疑问,被吞入腹中。
柳眠眠再次醒来,天刚大亮。她伸手摸摸身侧的空位。
“海棠,太子殿下去府衙了吗?什么时候走的?”
海棠打个哈欠,“太子殿下回来过吗?”
柳眠眠抬起手腕,腕上有若隐若现的红痕。
柳眠眠嘟嘟囔囔:“旺财回来过,还咬我了!”
“旺财不是府上的狗狗吗?小姐你困晕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轻轻揽她入怀,用湿润的唇“吧唧”一口。
“吧唧”声太大,柳眠眠迷迷糊糊举起手。
“眠眠可是睡醒了?”声音略微沙哑,带着一丝疲惫。
“才睡几个时辰?我怎么会醒你别吵我。”柳眠眠产后嗜睡,她只想单纯的睡觉。
“好…不吵你。”谢凌渊手下动作未停。
“呜…”柳眠眠抗议的话,被堵了回去。
再醒来早已经日上三竿,柳眠眠浑身酸痛,眼角微红。她刚来得及冷哼一声,口中就被喂进一勺燕窝粥。
温而不热的燕窝粥,入口带着一丝丝的甜。
“我自己来。”
谢凌渊把碗放置边上,用帕子折成三角,垫在柳眠眠的脖子上。
又拿起银勺,从五彩琉璃碗中舀起一勺燕窝粥,喂到柳眠眠嘴边。
待柳眠眠吃完,又细心的擦擦她的嘴角。
谢凌渊带“孩子”堪比老妈子,比奶娘还奶娘。
他还有一种不顾她人死活的细心。
最后一口燕窝粥吃完,柳眠眠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道:“表哥,出去把门关上。”
出去把门关上?
谢凌渊失笑出声,“让海棠进来伺候你洗漱?”
“嗯。”柳眠眠从枕下拿出她的一百零一页阴谋诡计。
书页翻开。
一百零一页阴谋诡计——杀猴儆鸡。
批注:杀鸡给猴子看?问猴杀鸡好看吗?猴曰有何看头!
猴子还是猴子,会因为死一只鸡而害怕吗?别闹。世人要杀鸡儆猴,你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方能以杀止贪。
批注2:莫要裁员裁到大动脉。一个狗一个遛法,一个猴一个拴法。先看民心和能力再看贪污受贿金额。
什么叫裁员裁到大动脉?这句话柳眠眠不大懂。
一路上。
柳眠眠都在想——猴在哪呢?没想到青楼老鸨略微出手,她小酒一灌,弄出个“猴”。
柳眠眠一番试探,确定好韩知州是个真“猴”。
这扯不扯?
谁能想到钱埋石头里,石头放假山上,假山立于花园中。
花园中又奇石林立,谁会注意长的像龟的奇石呢?
若不是韩公子说梦话,梦话内容太坑爹。
柳眠眠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韩知州不走寻常路。
毕竟她老爹的私房钱,都藏在字画的画轴里,还有书房中一人高的瓷瓶里。
谁会把银钱,藏在石头里?
有这个疑问的,还有孙御史他们?
他们看定州官员互咬一晚上,自己也寻思一晚上。
是哪个大聪明给韩知州支招的?把银子藏在石头里?还被太子妃知道了?
细思极恐!
他们只觉得,当官越发的艰难了!
——
午膳过后。
以孙御史为首的官员,都很冒昧的蹲在外院。
“小姐,你猜奴婢看见了什么?”海棠拿着锤子进门。
“挨个都敲了?”
海棠长舒一口气,颇为失望道:“挨个都敲,啥也没有。”
“傻海棠,一金十银子。那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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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还有呢?韩知州虽然贪墨,但定州百姓的生活还算是富足。
说明他的贪的银子,多半是商贾豪绅的。而不是直接从百姓身上贪的…”
海棠蹙眉道:“那不是一样吗?韩知州贪墨商贾的银子,商贾卖的东西会变贵,还不是老百姓的银子拿?
老百姓为什么不骂他?”
“这就是韩知州的高明之处啊!”柳眠眠放下手中的书,挑眉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海棠一拍额头。“嗨!奴婢看着孙御史他们,在咱们院门口蹲着呢!
奴婢问他们可有事?他们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的。”
“宣他们进来吧!”
“是。”
不多时,孙御史他们进门。
“臣等参见太子妃娘娘。”
“起来吧!”
柳眠眠看着孙御史和众官员的脸,好玄吓一跳。
红脸的关公?一、二、三、四、五、六。
孙御史他们晒的跟孙子似的,脸红的吓人。额头上的汗水,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海棠,快带各位大人洗漱一番。”
众人忙摆手,“谢太子妃娘娘。”
孙御史也觉得自己有点冒昧,热的一裤兜子汗,他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臭味。
孙御史默默的…往香炉边上靠了靠,试图把自己熏香一点。
他岔开话题道:“太子妃娘娘,微臣有一事不明请太子妃娘娘解惑。”
“大人们不必客气,坐下说话。”
“谢太子妃娘娘。”众人又行礼,然后各自找位置坐下。
很有默契!众人都离柳眠眠远一些。
臭男人!臭男人!一点都不做假。上好的香囊都掩盖不住身上的汗味!
孙御史示意高御史开口,高御史低头看着脚上的靴子。
“咳咳…老高?”
高御史缓缓抬起头,“太子妃娘娘,越往南良走越热。
微臣提议让太医煮些去暑气的凉茶,咱们路上饮用。”
柳眠眠点点头,“高御史真是心细如尘,香雪你让人通知太医们。”
“是。”香雪穿着太监服。
“咳咳…石…”孙御史扒拉扒拉高御史。
“石…什么石?高御史。”柳眠眠目光中闪着似有似无的凉意。
高御史磕巴道:“哦…哦…太子妃娘娘,微臣觉得石…食物上,也要做出相应的调整。
微臣老家有一种馕饼,就很好储存,天越炎热越不会坏,可以以备不时之需。”
“高御史所言甚是,那就请高御史让御厨去做吧!”柳眠眠垂眸,点点头。
“是。”高御史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微臣这就去。”
好奇心谁都有,高御史只是好奇!他不想做马前卒…
“启禀太子妃,孙御史有话要说…”高御史侧过头看着孙御史:“老孙,你快说啊!”
“……”孙御史。
一山更比一山高,一人更比一人损!
同行是冤家?友尽,勿念!
孙御史硬着头皮道:“太子妃娘娘,怎知石龟之中有金?
微臣检查过石龟,石龟身上有刀刻的痕迹,它并非天然形成的形态。”
众人附和:“微臣也发现了。”
“是是是是…微臣也发现了?”
“那龟仙人一说?”
“自然是无稽之谈,古书有记载石怪成精得十万余年。”
柳眠眠抿着唇,似笑非笑道:“大人们可听过?前朝有一密探司。
直属于帝王,他们是帝王的耳朵是帝王的眼睛。也是帝王手中的刀?”
密探?
密探司?
老皇帝何时成立的?众官员只觉前路无望,卒!
“砰…”柳眠眠一拍桌子。“当今天子的事,不劳各位大人费心。”
“扑通!扑通!”声,众人皆跪。“请太子妃娘娘息怒。”
孙御史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弑父、弑母、杀兄、杀弟、杀妻、杀子的皇帝,还有密探司?
孙御史只觉自己命大,皇帝仁慈。留他狗命…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启程。”
时间紧任务重,柳眠眠只想快点到南良。
不是她对南良王感情有多深,也不是财帛动人心。
而是她上有八十岁老祖母,下有不到两月的娃。
他们都在家里等着她,柳眠眠只想快去快回,风紧扯呼。
柳眠眠手指轻扣桌面,“众位大人还有事吗?
后宫不得干政,众位大人想知道的事,本宫无法回答。”没事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是。”
高御史心里乱颤——要死!要死!他居然知道了皇帝的秘密。
他浑身冷汗直流,本来就是汗脚,如今鞋里已经能抓蛤蟆了。
“砰”一声。
高御史叩首道:“龟仙人于泰山白云洞修炼千年。
它刚修炼出神识,便被韩知州破开石腹塞入金砖珠宝民脂民膏。
龟仙人千年修行毁于一旦,它留一分神识在人间,只等有缘人替它报仇,沉冤昭雪!”
“???”柳眠眠眼眸一闪:“哦?然后呢?”
“然后……龟仙人拼的神识具灭的下场,用最后的神识给太子妃娘娘托梦。
吐露出它腹中有宝物的秘密,和韩知州这些年所做之事。”
“哦?然后呢?”柳眠眠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心里寻思这高御史是人财啊!写话本子的人财!
“它在梦中恳求太子、太子妃娘娘为民除害,主持公道严惩恶人。
它修为已断,神识已归于天地间。自然就没有神迹可言…”
“砰…”高御史叩首。“密探司三个字,微臣今日不曾听闻。”
“……”孙御史。
“臣等,都不曾听闻。”众人叩首。
柳眠眠突然庆幸,庆幸有个“暴君”父皇,省事!太省事!
给这帮精明的老猴子,瞬间吓成了乖巧的小鸡。
杀猴儆鸡,很是有用。
“人很齐啊!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启程。”谢凌渊闲庭信步从外走来。他长腿一迈便坐在柳眠眠身边。
“微臣秦楼,见过太子妃娘娘。”秦楼一撩官服跪地道:“微臣多谢太子妃娘娘指点。”
“都起来。”
“谢太子殿下,谢太子妃殿下。”众官员起身。
一动一股酸臭味!
那个酸爽!
谢凌渊蹙眉的道:“你们穿轻薄常服即可,不必时时刻刻穿着官服。
越往南良越热,官服厚重,容易中暑。”
“怪本宫,本宫刚出月子不易用冰。”柳眠眠后知后觉道。
众人擦汗!!!
孙御史心里寻思这不是热汗,是冷汗!被老皇帝吓的冷汗。
他连连摆手,“同太子妃娘娘无关,是微臣年岁老矣,体力不济。”
众人连连点头,身体不好想告老还乡。
谢凌渊吩咐道:“各位大人回去换常服吧!出门在外,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人眼光如浮云,你我自在如风即可!”
“殿下,官威不可丢。”孙御史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谢凌渊摇摇头:“爱民如子,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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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威在百姓之心,不在官服。”
众官员发现这太子殿下,正直的发邪!不愧是柳家的外孙子。
孙御史眼泪汪汪,他觉得自己正值六十岁壮年,还能再为太子子干二十年。
不行……还能向天再借五百年!
这个大圣盛世,他是非看不可。
正的发邪的太子,翘着二郎腿道:“你们退下吧!秦楼留下。”
“是。”
—
众人走后。
谢凌渊握住柳眠眠的柔荑,一根一根摆愣她的手指。
秦楼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他的心有一瞬间的失神。
“秦楼?”
“太子殿下,叫微臣?”
“秦楼你的亲事定了吗?”
“回太子殿下,微臣正在守孝。”秦楼无中生未婚妻。
“秦大人真是重情之人,秦大人喝茶,是武夷山的大红袍。”柳眠眠笑道。
“多谢太子妃娘娘…”秦楼端起茶杯,茶汤入口带着微微苦涩。
“好茶。”
秦楼放下手中茶杯,拱手道:“微臣还要整理下定州官员的卷宗,就先行告退了。”
“好,退下吧!”谢凌渊握着柳眠眠的手道。
“是,微臣告退。”
秦楼从院中退出。
小厮抱着卷宗,悄咪咪的跟在秦楼身后。“少爷,太子妃娘娘真是聪慧。”
“可母仪天下之人,能不聪慧吗?”
“少爷,夫人想同崔家定亲。”
秦楼脚步一顿,他眉头微皱问道:“崔家的谁?”
“崔家的十五娘,崔家大房的嫡幼女,崔尚书的侄女。
小的替您打听过了。崔小姐琴棋书画算账管家,样样精通可当宗妇。”
“嗯。”秦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族中长辈觉得可以,就可以。”
“少爷,你当初为何不去柳家提亲。”小厮压低声音道。
小厮问完就后悔了!杀头大罪…
哪曾想?
他家少爷轻声回道:“她当初天真烂漫不适合秦家,秦家会让人失了本心。
如今的她…走一步算三步。是她又不是她…
在皇家也失了本心。”
小厮脑瓜子嗡嗡的,不知道他家少爷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是她不是她的??他家少爷说的啥?
小厮点点头低声道:“少爷你说的都对!只有在皇家才能生金龙…”
秦楼轻轻呼出一口气,“莫要再说此话,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啊?我刚才说什么了吗?少爷!”小厮瞪大双眼。
秦楼接过小厮手中的卷宗,低声吩咐道:“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一路上更要万分小心,一切以她安全为重。”
“……”贱!小厮不敢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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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那胶黏粘腻的小眼神,让谢凌渊很是头疼。
秦楼对眠眠的喜欢,克制隐藏的不错。
可…从前的谢凌渊,他隐藏的更不错。
一山还比一山高,秦楼那点小心思被谢凌渊捕捉到了。
稀罕他媳妇?那还得了。
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谢凌渊急切的想送秦楼一个媳妇,才貌双全的贵女。
正好瑞雪很贵,贵为县主。她还同眠眠有一分相似,性子也不错。
适合秦楼,适合让秦楼移情别恋。
谢凌渊的算盘珠子崩秦楼一脸,他已经暗戳戳的想好了赐婚圣旨。
谢凌渊嘴角含笑,眼里皆是算计。他作为一个未来君主很是欣赏秦楼的能力。
但是…秦楼不能很欣赏他媳妇!谢凌渊不允许。
“眠眠,你觉得怎么样?”
“八王叔很欣赏秦楼?”柳眠眠拧眉问道。
“何止是欣赏,八王叔对秦楼的评价是秦楼有首辅之才。”
“首辅之才?首辅之位很难。”柳眠眠轻轻摇头,“秦大人身后的秦家是助力也是累赘。”
谢凌渊眸光幽深,笑意分明。“眠眠说的都对。”
“还是…不要设立首辅之位了。权力集中并不是好事。”想到上一世,柳眠眠叹口气。
上一世,沈祁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朝堂之上有谢凌渊的支持,有柳家的扶持有柳泽恩的鼎力相助,还离不开秦楼的出谋划策辅佐。
柳家的钱财、柳家的人脉、柳家的虎逼就是她!
柳眠眠欲哭无泪。
谢凌渊的亲信随从、谢凌渊的江山、谢凌渊都给了沈祁…
还好!
今生,已经拨乱反正。
柳眠眠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秦大人是秦家宗子,秦大人之妻是宗妇。
秦家族人众多,婆媳妯娌关系就难以处理。
还要管理秦家上百人内务,生辰添丁这些且不说,就是逢年过节的琐碎之事,就能累死人。
在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琐事中,秦大人会不会心疼瑞雪?她们的感情又会剩下多少?”
何况他们没有感情!
“眠眠说的不错。”谢凌渊眼中狡黠一闪而过。
“听说秦家男子十四岁生辰一过,长辈就会赐下两名暖床丫鬟。”
通房丫鬟?
柳眠眠想问秦楼呢?秦楼房中也有人?
她眉头蹙起又松开,“我看…
只是八王叔一厢情愿,瑞雪同秦楼都未说过话。两个人郎无情妾无意的…
再者!
瑞雪的身份又经不起查,若是入秦家为宗妇,少不得要受委屈。
哪怕有赐婚圣旨在,也挡不住有心之人的编排。与其活的不自在,不如不嫁。
再者。
瑞雪谨小慎微的性子,那一屋子的通房侍妾,让她如何驾驭?”
海棠点点头:“以奴婢…呸!本王妃看!
我家小姐说的对,在八王府里天老大、地老二、瑞雪县主老三,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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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几时起床就几时起床,想做糕点就做糕点,想赏花就赏花。
秦大人是很好,可是…”
仇久一身红装从梁上翻下来。
贱兮兮啧啧两声:“哪里好?你这么个小丫头,长的跟豆芽菜似的,你懂什么是好?”
海棠垂目向下一看,脸色瞬间爆红:“你…你才豆芽菜呢!
秦大人长的好,学问高还会下棋。”
海棠仰起头,扎仇久心道:“秦大人家世好,族中亲属一大堆。
人多热闹!”人多热闹四个字,海棠说的颇重。
说起人多热闹!
如今借娘成功的仇久,最不缺人!
仇久嘴欠道:“南良有的是族亲,还都是南良皇室。
小海棠!到时候有的你忙。那个什么腐竹皇子,天残皇女的都是亲戚。
老热闹了!不比秦家差。”
“他们会给见面礼吗?”海棠眸光流转:“金元宝、南珠?我听说南良产玉石,会不会给宝玉?”
“会给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闲棍槊棒,鞭锏锤抓,毒药和刺杀。”
“……”海棠!
“不必担心,本王会护着你。”仇久拍拍自己的胸口。
海棠眼神一亮:“废铜烂铁,刀枪剑戟也是财!奴婢不嫌弃啊!
拿回大圣,融成铁水造龙鳞甲。”
角落里的香雪身形晃了晃,伸手扶住了门框。
“香雪?”可是中暑了?
香雪脸色通红,晃晃悠悠道:“回太子妃娘娘。
奴才也觉得,瑞雪县主还是不嫁人的好。
中村里都是被抛弃的女子。与其嫁人被抛弃,不如一开始就是自己。”
香雪抬眸看一眼谢凌渊。
“???”谢凌渊。“点我?”
仇久抱着膀子,抖着腿道:“救人救出孽了吧?当初我就让你莫管闲事。
你非要救她们主仆三人,看看这小丫头记恨你呢!”
香雪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叩首道:“奴婢…奴才!太子殿下,奴才嘴笨奴才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小姐没有喜欢过你,所以…”所以不是被抛弃。
柳眠眠拍拍谢凌渊的手,嬉笑道:“所以啊!表哥才是被抛弃的那个。”
海棠红唇微张,磕磕巴巴道:“香…香…雪你胆子真大!太子殿下是…”未来皇帝!
海棠在心里,给香雪竖个大拇指。
真的勇士…香雪。
香雪泪流满面,她也觉得自己胆子大。
从前…想当暖床丫头,想睡太子殿下。
如今…敢对太子殿下恶言恶语了!她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太子妃,韩府小姐们跳湖了。”孙二娘站在门口高声一喝。
“后院的湖中,飘一片娘们!”孙二娘声如洪钟。
娘们?
“……”
“禁卫军不敢捞。”
能进禁卫军当值的人,除去自身相貌武功不谈,他们家世都是不差的。
韩知州之女,禁卫军们不敢捞…怕被沾上。
谁捞谁一身腥。
没有主子的吩咐,禁卫军只在水池边站一圈,静静的看着水池里的人扑腾。
柳眠眠等人走到池边时,池塘里飘着好几个。
“侄女,下去救人。”
“嘎嘎!”
“咯咯!”
“这韩知州府上的鸭子还挺肥,一会抓两只尝尝。”孙二娘向池边走去。
“师傅,那不是鸭子是鸳鸯!”海棠向着池边冲去。
海棠往河里一跳!站住了?
站住了!海棠站住了!
池塘的水堪堪到她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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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禁卫军也是活久见,笑喷!
“禁卫军退下,韩家女眷自行上来吧!”
“是,太子妃娘娘。”禁卫军肩膀抖的厉害。
“哈哈!”忍不住。
—
凉亭的八角上挂着八只风铃,炎炎烈日之下,凉亭中凉风习习。
池塘中荷花摇动,鸳鸯成群。
柳眠眠行至池塘旁的凉亭中。“这是谁的院子?修建的不错!很是雅致,鸳鸯不也怕人。”
孙二娘一手一个鸳鸯,一个手一个韩府小姐。“走你!”
“撕拉”一声,韩府小姐的衣裳应声而裂,香肩微露。
“韩府娘子,活的这么艰难吶!这衣裳穿几年了?肩膀头子都露出来了。”
扔完最后两人,孙二娘拍拍手高声喊道:“小徒弟把那两个鸭子抓过来,咱们一会烤鸭子吃。”
露肩膀头子的庶女从地上爬起来,期期艾艾道:“太子妃娘娘,小女子想见太子殿下。”
“韩小姐,想自荐枕席?”
“嗯?”露肩膀头子的庶女拉拉身上的衣裳。
咬着唇道:“是!小女子想自荐枕席救父。”
露肩膀头子的庶女,人生的花容月貌,一双丹凤眼尽显风情,露出的肩膀肌肤如雪。
她咬着苍白的唇,唇角泛着红。让所见之人,心生怜惜。
可惜!
海棠在抓鸭子。
紫荆站在柳眠眠身后,她面无表情!
只有柳眠眠怜香惜玉。
“你父亲虽然贪墨却治理有方,也未剥削民脂民膏使定州民不聊生,反倒做了两件好事。
功过相抵,韩知州罪不至死。”
啊?露肩膀头子的庶女抬起头。
又期期艾艾道:“娘娘,小女子愿意为您所用。提携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日后愿为马前卒,为娘娘出生入死。”
马前卒?出生入死?
柳眠眠眼帘微动,低声道:“咱就说!你非要睡本宫的男人吗?”
庶女抬起头:“太子妃善妒,会被天下之人诟病的?娘娘如何堵住天下人的嘴?”
柳眠眠莞尔一笑,杏仁眼中尽是笑意:“本宫为何要堵天下人之口?
本宫的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又不是过给天下人看的。
你愿意自荐枕席,本宫不拦着你!
这世间女子,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路。”
“来人!”柳眠眠轻喝一声。
露肩膀头子只觉眼前一晃,多出两人。
“主母。”青峰细语抱拳道。
柳眠眠指着地上的人,“请太子殿下过来,就说本宫有佳人相赠。”
“是。”青峰细语面露古怪。
柳眠眠起身离开。
不多时。
青峰细语带着禁卫军回到凉亭,“带走吧!”
韩庶女丹凤眼中尽是娇媚,柔声道:“这位姐姐,可是太子殿下召见我们了?”
“你们可有擅长的?”青峰开口。
“小女子韩柔儿擅舞。”韩柔儿拽着旁边粉衣女子,“我这妹妹擅琵琶!”
“针织女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众人点头:“会的、会的家中有女红先生。”
“缝制衣物?”
“会一些。”毕竟官家小姐不需要亲自缝制衣物。
“种地侍弄粮食。”
众女子摇头。谁家管家小姐学这个?跟老农抢饭碗吗?
“养鸡养鸭、养猪养鹅会吗?”
穿蓝衫的女子盈盈一拜:“姐姐,奴家会养鸳鸯,这池中的鸳鸯就是小女子养的。”
“行!你很有用。”青峰面无表情道:“马车到了,把她们送出去吧!”
“送去哪里?送回京城吗?”众女眼前一亮。
细语嬉笑道:“送北疆成婚。”
——
次日。
百姓们夹道哭送,泪眼婆娑。
不是多么舍不得当朝太子离去,而是还未做够青天大人的美梦。
作为百姓,批判官员之过错,是多么酸爽的事情!!!
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定州百姓的恨不得不睡觉,日日批判贪官污吏。
看着远去的使团,总角小童哭喊一声:“我还要当青天大老爷,我要去书院好好读书考功名,当青天大老爷。
帮太子殿下抓贪官。”
“我也要去读书。”
“走,咱们去拜先先生。”
“咳咳…活的久就是好啊!还能当回判官。”直到再也看不见使团的影子,老人伸出手:“狗剩啊!扶着爷爷回家。”
“狗剩?”
“爷!我不回家我要去学堂。”
——
见过使团全员骑马的吗?
曲柄九龙伞、直柄龙伞、直柄瑞草伞,还有白泽旗、金节、羽葆幢等?都被收起来了。
禁卫军开道,他们肩宽腰细有腹肌,身着鱼鳞甲。
龙鳞甲甲片细密且相互交叠,连缀成坚固的胸甲、肩甲和臂甲,能抵御刀箭还显肩宽。
腰间是纯牛皮腰带,牛皮腰带上有暗格,暗格里放着箭矢悬,更显得腰窄。
腰间还挂着长剑与短匕。长剑剑身修长,刃口锋利,剑柄缠有红线,护手呈半月形。
短匕则小巧玲珑,可用于近身搏斗。
禁卫军手腕之上,还扣着银光闪烁的诸葛连弩。
这是什么?是鸟枪换炮。
禁卫军一身龙鳞甲和诸葛连弩,这两件装备制作出来就要上百两银子。
禁卫军身下骑黑马,黑马黑龙鳞甲,威风凛凛。
他们是奔腾的银元宝,是宫女小脸微红,心口怦怦跳的理由。
禁卫军小将,策马行至王车侧身。
他抱拳行礼道:“启禀太子殿下,附近没有驿站只有一个村子,是否要进村整顿。”
此时。
天空阴沉如墨,乌云层层叠叠,天空中时不时有金光闪闪,是大雨将至的兆头。
谢凌渊挑开马车帘子。
众人便见一十七八岁的少年,身材挺括一身黑色龙鳞甲,显得俊俏非凡。
海棠和柳眠眠的眼神,比天边的闪电还亮。
“这龙鳞甲真是不错,崔尚书办事得力。”
“小姐…禁卫军的龙鳞甲真精神。”海棠啧啧两声。
“二百米外有一破庙,在破庙附近安营扎寨。”谢凌渊拿出舆图道。
“是。”禁卫军打马高声道:“破庙安营扎寨。”
“咔嚓”一声雷鸣。层层叠叠云层被风吹散,变成倾盆而下的雨。
“救命啊!救命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救命啊!救命啊!”此人声音让人酥麻!酥麻入骨让人忍不住颤抖。
比酥麻鸡还酥麻。
问题是——还是男子之音!让人酥麻带有磁性的男子之音。
马车帘子被撩起,露出一双素手和五个人头。
五个人头分别是柳眠眠、海棠、谢凌渊、仇久和紫荆。
柳眠眠只觉眼前一亮,大雨如仙人泼下的水帘,外面的人如雨中谪仙人。
一身青色衣衫一身青色雨意。
“小姐,这玩意儿是真人吗?”海棠眯着眼睛问道。
“稀罕吗?”
稀罕吗?海棠眸光渐深,上一次小姐问她喜欢吗?是红昭!
南风馆有问题!红昭有问题!难道…?此人也…
海棠语气痴迷,眼中却无半分情意。
娇羞道:“谁不喜欢美丽的事物呢?奴婢也不能免俗。”
“稀罕也不行,恐怕他有毒!”“出门在外有四不碰!”紫荆面无表情道。
“啥是四不碰啊!”海棠对着紫荆疯狂使眼色,眼角抽筋。
紫荆了然!她咽下口中的话,改口道:“吃喝嫖赌,四不碰。”
“小姐!德胜公公几品啊?”海棠又轻声道。
“从四品。”
“从四品的官老爷可取一妻四妾。”海棠眸光一亮,“小姐,宫中的管事姑姑也是四品吗?”
宫中的管事姑姑没有品级。柳眠眠挑眉,“管事姑姑的品级得看皇上。”
皇上?
海棠眼珠一转,祈求道:“太子殿下,日后奴婢都不要赏赐银子了,奴婢想当从四品的掌事姑姑。”
“准,起来吧!”谢凌渊摸摸鼻子,看向仇久的目光中带着揶揄。
仇久脸黑如墨。
海棠看着身上的王妃服饰,心里“哎呦”一声!又长叹一声。
她…同美男子无缘了!
柳眠眠一拍脑门,海棠同俊美男子无缘了!
大雨滂泼,王车停于男子身旁。
柳眠眠扬声道:“不知公子可有婚配,我家有祖训不可染人因果。
若是我们救你,便染上了因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们家不能平白担上你的因果。
我看公子这…这一身伤痕,恐怕是遭人追杀吧?
我们虽是官家之人,可也不好随意插手他人之事。”
雨中的男子眼中带着淡淡的哀伤,唇角身侧都带着伤。
他垂目轻声道:“学生安成渝,家在安县。学生还未有婚配。”
“那正好,我家小侄女还未成婚。你们男才女貌还算般配,不知公子可愿意啊?”
叫安成渝的男子抬眸看着紫荆。
为何是紫荆?只因柳眠眠同海棠都梳着妇人的发髻。
车厢之中只有紫荆一人,梳着姑娘家的发髻。而且紫荆的穿着不像丫鬟。
安成渝只觉紫荆辈分小。
唇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姑娘面冷心热,请施以援手。”
“安公子,可是同意了?”柳眠眠面上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安成渝轻轻颔首:“任凭夫人吩咐,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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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眠眠冲着禁卫军招招手:“把本宫侄女婿,送去二娘的马车上。”
仇久轻声一笑。
“是,末将领命。”禁卫军走到安成渝的身边,晃晃手上的连弩。“安公子,请吧!”
安成渝看着车上的紫荆。
“公子不要瞎看,紫荆姑娘是你姑姑。”禁卫军伸手抓向安成渝的肩膀。
安成渝唇边带淡淡的微笑,侧身躲开。
恭敬又有礼道:“军爷莫怪,学生身上有伤怕人触碰,请军爷在前带路即可!”
柳眠眠放下帘子:“五良,你带五百禁卫军在附近转转。若是碰见害本宫侄女婿的人,就地正法了吧!
我们家的人,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安成渝顿住脚步,转过头对王车。
他眼中的情绪不明,拱手道:“多谢贵人相助。”
“你是本宫侄女婿,不必客气。”
——
马车又哒哒开始前行,雨天路滑难行。
“小姐?他是?”
柳眠眠食指放于海棠唇上,眯着眼睛道:“嘘!小海棠是安成渝长的美?还是红昭长的美?”
“小姐,莫非他也是…”北良的细作?
柳眠眠掐指一算,装做高人模样:“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
海棠看向仇久。“仇久,他是?”
仇久对着海棠勾勾手。
海棠挪挪屁股坐在仇久身边,眼神锃亮:“谁的人啊?”长这么好看,都舍得送来?
仇久抖着腿,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亲戚送来的礼,收着就是。
你不是想要刀枪剑戟、斧钺刀叉熔了做龙鳞甲吗?
这人比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贵百倍!想想红昭…”
红昭?红昭值钱啊!
红昭此人,值千两白银。
海棠眼眸一亮又一亮,比车厢四角镶嵌的夜明珠都亮。
都亮的刺眼,满眼金银的味道!
海棠靠近仇久,在仇久耳边道:“能不能换千两金?”
为何在耳边?
海棠怕安成渝听见。
在海棠的认知中,能被派出来的暗卫杀手都同仇久一般——耳朵好使!
海棠在屋里放个屁,仇久在树上都能听见。
海棠以仇久度人,她怕安成渝听见。
海棠一路上嘴不闲着,除了吃就是吃,柳眠眠也宠着她。马车里都是各式各样的糕点和瓜果。
海棠吃的小嘴巴微甜,呼出的气,都带着甜腻的味道。
仇久耳尖微红。“艹太香了,你喷太子妃的玫瑰露了?”
艹?他骂我?
海棠举起巴掌:“你傻吧?玫瑰露是兑水喝的,沙币才用来喷!”
“啪!”仇久实实在在挨一巴掌。
一巴掌下去,海棠被自己打懵了。“我…我以为你会躲开的。”
仇久嬉笑道:“擒拿手海棠女侠,请手下留情。”
她在闹他在笑!
柳眠眠突然有一种老母亲看女婿的感觉,突然觉得仇久很是顺眼。
仇久看见柳眠眠的目光,他打个寒颤…
颤抖道:“太子妃娘娘,你再这么看奴才,奴才就下去赶车了。”
这眼神!这神情!母爱都要溢出来了!
仇久都想跪地上高喊一声,娘!!!
仇久如今有娘,是公主昭!他不想再认娘了!
虽然柳眠眠身份更高,是未来的皇后。
但…仇久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人。只因他不想认谢凌渊当爹!
仇久顶着柳眠眠慈爱把目光,嘴巴一抽说道:
“太子妃娘娘,奴才年轻之时但凡努力一些,可以生出一个你。”
“……”
“……”
“滚出去!”谢凌渊眸光一厉。仇久同谢凌渊年龄相仿,年龄是谢凌渊的死穴。
“哎!”仇久一拍自己的嘴。“臭嘴,让你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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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啊!”
“我王家三代单传,不能让王家绝后啊!”
“官老爷,求求你们救救我苦命的儿媳妇。”
“我儿子是金龙军,他打北国鞑子去了。求求你们救救他的孩子吧!”
大雨瓢泼,老妇人一路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跑到禁卫军前。
“军爷,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孙子。”
“老妇人给你们磕头了,老妇人给你们磕头了。”
“官老爷救命啊!”老妇人浑身是泥,跪在泥里哐哐哐磕头。
“吁…”王车停下。
露出一张娇嫩的脸,笑意盈盈问道:“老夫人,你的儿媳妇可是在破庙里?”
“是是是,请贵人救救我儿媳妇。”老妇人忙不迭的叩首。
“你上马车来,我们正好去破庙。”
老妇人从地上爬起来,就要登上王车。
被禁卫军伸手拦下,呵斥道:“你坐后面的马车,这车也是你能坐的?想掉脑袋?”
“军爷见谅军爷见谅。”老妇人爬上后面的马车。
紫荆落下车轿子,脸上的笑意盈盈变成了面无表情。“老夫人说,世上有三种人最危险…
出门在外,要提防落单的老人、女子和小孩。
还有四警惕,警惕孕妇、警惕迷路求救的男子、警惕落水的小孩、警惕倒地的老人。”紫荆又补充道:“猎人通常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
老妇人?是女子又是老人。求救的男子…今日全来了!
—
海棠想到烤鸳鸯,她咽咽口水:“就没有美人计吗?鸳鸯挺好吃的…”
“嘚!驾!”仇久赶着马车。幽幽道:“女子不经踹。”
大圣太子脚踹贵女,大圣文王喜爱特殊。
大圣太子同南良仇久形影不离,从小相伴!
是形影不离,从小相伴!这消息传到北国同南良、北良。
北国皇室和南良北良皇室,都啧啧啧!呸一声!
谁还送女人过来?找踹吗?
三国皇室都觉得——太子喜欢男人,男人名曰仇久。
—
王车停在破庙门口,庙门上用朱红笔写着“龙女庙。”
破旧的庙门耷拉到一边。
“娘…娘…娘…”几声娘夹杂着呻吟声。
天阴沉的吓人,女人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啊!娘…”
“劳烦几位大夫。”柳眠眠坐在马车中吩咐道。
太子妃叫他们大夫,而不是叫太医?
几位太医互相看一眼,眼神一交流。齐齐行礼:“夫人折煞我等。”
“不行!不行!”老妇人挡在龙母庙门前。
“贵人,他们都是男人不能进啊!我儿媳妇是女子。”
太医摇摇头:“老妇人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儿媳妇不是女子还能是男子吗?
在我们医者面前,病人不分男女。
放心!我们不该看的都不会看。”
老妇人伸手拦在门前,她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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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行,你们不能进啊!
我们村里的女子被人看了身子就没活路了,要沉塘的…”
老妇人突然跪地,砰砰砰连磕头:“贵人,请你帮帮老婆子。
你们是贵人,你身上有贵气一定会保佑我儿媳妇平安生子的。”
柳眠眠蹙眉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陪你进去?”
“给我一把剪刀,你们给老婆子打个下手就行。”
“打下手?”让堂堂太子妃打下手?太医们面面相觑。
再一看太子妃身上的常服,又觉得了然。
整个使团,从太子到太监都身着常服。
“老妇人,你可知道你在同谁说话?”太医怒气冲冲道。
“你们先回马车上。”谢凌渊的声音从王车上传出。
“是。”太医们登上自己的马车。
老皇帝也是下了血本了,从太子的王车到随行的马车,没有一车漏雨!
马车内部空间极大,可坐、可睡还可以在里面用膳。
羊毛花在羊身上,被薅的羊们,心情稍微舒畅一些!
—
柳眠眠叹口气,一脸愁容道:“老妇人有所不知,我们主仆三人都是属寅虎的。”
“属虎的怎么了?”老妇人皱着眉。
柳眠眠煞有其事道:“我们三人生辰八字重,克新生之人,不可看人生产。”
“……”
海棠探出脑袋道:“大娘,你执意让我家小姐和我进去?
若是你孙子被克死了!你不能怨我们吧!
我们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罪过罪过!”
“……”老妇人一拍大腿,哭嚎道:“我苦命的孩子啊!”
“砰!”一声,孙二娘从后面的马车上跳下来。
她三步两步走上前,一把拽起地上的老妇人。
“别嚎了,我同你进去。别说给人接生,就是给猪接生。
给牛接生我都会,给鸡接生我也会!”
海棠茫然的看着柳眠眠,“小姐,鸡生蛋还用接生吗?”
柳眠眠一脸茫然,若是让她说带有鸡的诗词。
什么——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①
柳眠眠是会一些的,但是鸡生蛋?两辈子加一起,柳眠眠都不曾见过鸡生蛋。
海棠又茫然道:“鸡自己就能生出蛋啊!师傅我长这么大,还未见过鸡难产的呢!”
孙二娘的手握成拳,嘎巴嘎巴作响:“老娘让鸡难产,鸡就得难产。
你儿媳妇生还是不生?生有生的道,不生有不生的道!”
孙二娘一抖袖子,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
“女郎,莫要打死她!留活口审问。”孙御史探出头。
孙御史与有荣焉,谢孙二娘也姓孙,他也姓孙!很好。
孙二娘伸手向着老夫人探去,老夫人知道自己暴露了。
她抽出腰间软剑,边打边退,又退无可退!
上万的禁卫军在呢!
“能群殴非得单打独斗?”仇久在马车上比划着孙二娘的武功招式。
仇久,他在偷师。
老妇人是死侍,武功自然不低。孙二娘力大如牛,两人势均力敌。
老妇人一吹口中哨子,发出“呜呜呜…”之音。
“快出来帮忙,我要死这了。”
①《登飞来峰》王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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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风有风、要雨有雨要人没人,老妇人高喊一声,身后空无一人!
破庙的门已经关上了,她的同伴还没来。
破庙之中“哎呦!哎呦!”生孩子的小媳妇也没了声音。
“呸!”孙二娘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艹,跟杀手打架就是带劲儿!眼皮一翻就是干。
这老妖妇的功夫,挺有意思!”
“挺有意思的”老妇人吐出一口血,扶着要倒不倒的庙门。
她破口大骂:“你们这些人,草菅人命纵仆行凶欺负农妇…”
这时候寡不敌众,她又是农妇了。
柳眠眠摇摇头,看老妇人的眼神好似在看不懂事的孩子。
“二娘是我侄女,不是仆人何来纵仆行凶一说?
你又不是普通的老妇,不可妄自菲薄,不可胡闹。”
“……”这宠溺的语气和眼神,让老妇人呕出一口鲜血。
“呕!”
“俺姑姑说的对,你吐什么吐!”孙二娘声如洪钟,眼如铜铃。
老妇人身形一晃,从身上倒出一颗丹药,塞进嘴里。“你们…你们官家女眷欺负妇人。”
海苔“呸”一声。“呸!农妇,农妇武功这么高?你在土里挖呀挖呀挖挖出的武功秘籍?
你这功夫,没有二三十年都练不成。”
海棠举起自己的手,“你瞧瞧我的手。手都要练废了,啥也没学会。”
“……”
“姑娘误会了,老妇人年轻时走过镖。出门在外会两手也没什么稀奇。”
老夫人看向孙二娘,“这位男扮女装的小壮士,武功更是高强。”
孙二娘擦擦嘴角的红口脂,呸一声。
老妇人偷偷往后退的脚,一顿!赶忙改口道:“这位小侄女,武功更是高强啊!”
“哼。”孙二娘冷哼一声,摆好架势。“再来!”
老妇人脸色由红转黑由黑转白。她一人对万人?出师未捷身先死。
老妇人看看满是污泥的手和衣裳,她眉头紧锁满脸疑惑。
大圣人都这么聪慧吗?还是铁石心肠?
孩子、女人、老人会让人放松警惕啊!
老妇人疑惑道:“我哪里露出了马脚?”
孙二娘傲气的仰起头:“你没读过清风寨守则,你读书少不怪你。”
清风寨守则?老妇人的确没读过。
“落单的小孩、女子、老人、好看的男子都是诱饵。
小孩和老人会博人同情,女子会卖身葬父以身为诱饵。
好看的男子会求学迷路,或者被恶人追杀。”
此刻!求学、迷路、被人追杀的安成渝被五花大绑在马车上。
孙二娘嘿嘿一笑:“清风寨第二条,见到这四种人有多远跑多远。”
老妇人想问啊!清风寨是什么个鬼地方?还有这种寨规定。
“那第一条呢?”
“第一条尘先生说的都对。”孙二娘声如洪钟道。
老妇人脑瓜子嗡嗡的,“尘先生又是谁?他没有恻隐之心吗?”
“清风寨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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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妇人心中千万匹马奔腾而过,若不是寡不敌众,她想一掌拍死眼前的人。
“老贼妇,你休息够了吧?”孙二娘勾勾手指,“你过来啊!黑虎山孙二娘前来讨教。”
“……”“咳咳…”老妇人一喘息,胸口一疼。
“且慢,我还有一事不明。除去清风寨规则,我到底在哪里露出了马脚。”
柳眠眠悠悠然道:“你儿媳妇都要死了,你还在意名节,还在意大夫是不是男子!
人命大于天,你没有恻隐之心。”
“!!!”
没有恻隐之心?在老妇人心里,大圣使团凑不出一个恻隐之心。
还嘲笑她无恻隐之心?
老妇人也顾不得疼,捂着胸口道:“我没有恻隐之心?
你们才没有呢!民间传言大圣太子妃金龙之母,慈悲为怀。你就这么慈悲为怀的?”
老妇人一直天:“这大雨天,我从头跌到尾。脚趾缝里都是泥巴!
太子妃娘娘的恻隐之心呢?我这般惨你不为所动!还让人打伤我。”
柳眠眠眸光一暗,露出腕上的诸葛连弩。
对着老妇人道:“尊重他人命运,享受缺德人生。
清风寨寨规,清风寨后人理应遵守。本宫如假包换清风寨嫡亲后人!
老妇人你拖延时辰,等的帮手还未来吗?”
—
老妇人一抹脸上的雨水,手指在脸上一顿揉捏。
片刻之后。
原本的老妇人变得妖冶动人,依旧浑身是泥土,衣衫尽透。却平添出数不尽的风情,勾魂摄魄!
柳眠眠惊愕的看向谢凌渊,“她…她…她怎么有两层脸?”
“二皮脸。”谢凌渊翘着二郎腿道。“长的太丑,遮丑用的。”
妖冶捂嘴“咯咯咯”一笑,“传闻果然是真的。
嘻嘻!大圣的太子妃娘娘,你还真是可怜。”
妖冶女子的目光,在谢凌渊和仇久之间来回流转。
“啧啧啧……王上还真是可怜。他的不好用,他侄儿的用不上。”
谢凌渊面色一凝,抬手捂住了柳眠眠的耳朵。
口中冷冷吐出一个字,“杀。”
谢凌渊一声令下,所有的禁卫军都掏出了武器。有刀的拔出随身的刀,有短剑的拔出短剑。
有诸葛连弩的嘴角上扬,举起腕上的诸葛连弩。
妖冶女子退后一步。“破庙里的孕妇是大圣人,大圣太子要草菅人命吗?
她中了我的毒,没有解药她必死无疑。”
谢凌渊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尊重他人命运,享受缺德人生。本宫也是清风寨后人…
再者?你确定里面的女子还在吗?”
妖冶女子脸上的笑容褪去。“你们刚才在拖延时间?”
海棠嘿嘿一笑,“许你磨磨蹭蹭、磨磨唧唧的等同伙,不许我们将计就计吗?
你没听过那句话吗?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海棠扶着鬓上的金钗,眼眸一挑:“哎呦呦…我们可是官!”
“嗖…嗖…”两支箭矢,直直的冲着妖冶女子的腿而去。
妖冶女子刚要跃起,被一双大手按住了肩膀。“妖妇哪里走…”
妖冶女子被孙二娘,硬生生按在了地上。
她…动弹不得,插翅难飞。
两支箭矢不偏不倚,插在了妖冶女子的大腿根上。
“……”妖冶女子是个人物,她一声未吭!
去追匪徒的五良,他此时身着一身禁卫军服,从妖冶女子身后走了出来。
他收起手中的连弩,抱拳道:“启禀殿下,破庙之中有地道,地道直通小河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如何在万军之中,取南良小王爷仇久的首级?还不能伤及大圣太子。
毕竟南良的皇子们只想要皇位,不想挑起两国战争。
南良王的几位皇子夜不能寐,抓心挠肝,头发掉了一把又一把。
补肾的药喝了一碗又一碗,啥事没当,头发该掉还掉!
他们一合计,不想成为秃子就停止内战一致对外,不能让仇久入南良。
一批人秘密潜入安县,从安县入大圣。
妖冶女子就是其中之一。
妖冶女子的计谋,在她自己心中可谓是万无一失。
因为大圣太子和太子妃他们善!
金龙之母之父爱民如子,博爱众人。
这计谋是利用孕妇,引诱太子妃和南良王妃进龙女庙。
再给她俩人喂毒药,用她俩人换仇久。
为何不直接劫持仇久,因为从北良得到的消息。
仇久同大圣太子武功很高,深不可测。
用大圣太子妃换南良仇久,计谋虽然迂回,却可行。
大圣的太子妃柳眠眠是太子的嫡亲表妹,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柳家势大。
大圣太子再喜爱仇久,也不会为他弃柳家嫡女于不顾。
如果大圣太子爱仇久至深,放弃太子妃性命。
那柳家不会轻易放过仇久,大圣的百姓也不会轻易放过仇久。
大圣的皇帝和皇太孙,更不会放过仇久!
此计谋成与不成,皆是成功。
妖冶女子属实没想到——计谋不错感人肺腑,柳眠眠她属虎…
柳眠眠高喝一声:“柳瑞家的…”
只见一膀大腰圆,肥硕的婆子从马上一跃而下。
她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哎呦喂!老奴来了!老奴来了!”
柳瑞家一步三跳,跑到孙二娘身边。
她从怀里掏出汗巾子,团吧团吧往妖冶女子嘴里一塞。
嘟嘟囔囔道:“便宜你了,这汗巾子秋霜刚洗干净。”
“儿媳妇啊!我就说这汗巾子不用洗,不用洗!你偏不听。”
秋霜顶着大雨从马车上跑下来,拿出一团东西放在柳瑞家的手里。
“这是啥?”
“你儿子的臭韈子。”秋霜满脸嫌弃。
柳瑞家的满脸嫌弃。
她又毫不客气伸手从妖冶女子的嘴里,拽出自己的汗巾子。
“士可杀不可辱。呜……呕!”妖冶女子中两箭一声未吭,被臭韈子制服了。
她…呕!…呕!晕了过去。
“老奴告退。”柳瑞家的行礼。
柳眠眠点点头,“退下吧!”
柳瑞家的挺胸抬头,丝毫不畏惧风雨,像一只斗胜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爬上了马车。
“禁卫军听令,原地休息在龙母庙附近安营扎寨。”
“是,太子殿下。”
——
庙中的龙女面目依然威严神圣,庙中已经斑驳掉漆。
车上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搬下,御厨在龙女庙里起锅烧油。
一时间龙女庙喷香!喷香的!
——
“小姐,你说龙女庙是求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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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娘看着龙女像道:“是求命的!
从前有个沙币龙女受龙王的命令,下人间来布雨。
正巧遇见进京赶考的举人,两人王八看绿豆就看对眼了。
龙女布完雨,就跟举人进京赶考了。”
海棠皱着眉头问道:“举人高中了。
龙女应该会做法吧!龙女能不能为爱给他偷试卷?这举人提前知道试题吗?”
孙二娘点头:“中了!榜下捉婿,举人被京中大官看上了。”
“然后呢?”柳眠眠抬眸问道。
孙二娘想了想道:“然后举人就骗龙女回家省亲,在省亲途中举人把龙女杀了。
还挖掉了她的双眼和舌头。
让她有口不能言,无眼辨忠奸,无法去地府找判官告状。”
“她是龙女,她没有法力吗?怎么会被凡人轻易所杀。”柳眠眠蹙眉道。
“龙女有孕揣崽了!”孙二娘高声道。
揣崽?
谁家好人形容怀孕是揣崽?龙母庙的众人皆不敢言。
只因为…孙二娘手劲太大,打人太疼。
“揣崽法力全失去。”
柳眠眠眸光一暗:“世间的女子何尝不是呢!纵有千万般能耐,想到子女便软了心肠。”
孙二娘一拍大腿,趴在柳眠眠耳边:“哎呀娘啊!
姑姑,你咋还要哭了呢?这沓娘的故事是太奶奶编的。”
孙二娘的太奶奶是柳老夫人,柳眠眠的祖母。
孙二娘三步并两步,“哈!”手上一用力,她把龙女像推动一下。
又跑到柳眠眠身边,贴着柳眠眠的耳朵道:“看见没!里面有一部分是空的,装银子用的。”
“……”咳咳!
眼泪流的很冒昧,柳眠眠的眼泪又憋回去了。
孙二娘又高声道:“嘚!接上回说…
好巧不巧!
埋着龙女的土包被大水冲进了河里,就是龙母庙旁边的那条河里。
龙女本是水中灵。
已经死了三年的龙女,她在水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你们猜怎么着?”孙二娘声如洪钟。
“怎么着?”众人询问。
“龙女因为没有眼睛,找不到自己的仇人,便每日要杀一人,逼迫仇人现身。
这龙女村的村民为了保命,就给她立了庙!
还把村子名改成了龙女村,每日用香火供奉她。
祈求上苍让龙女重新长出眼睛,找出仇人。”
“……”
“哎!”柳瑞家的抹抹眼泪,拉着秋霜的手:“霜啊!要是我儿子对你不好,你就跟我说,别忍着!
我一巴掌拍死他,给咱娘家出气。”
秋霜没理柳瑞家的。
跑到柳眠眠身边道:“小姐你听?又有人喊救命…”
—
众人出门。
只见!
“救命!救救我!军爷救救我们。”
“各位军爷,救救我们祖孙二人。”
湍急的河水里一老一少,在使劲的扑腾,起起沉沉浮浮。“救命!救命啊!”
小童无力的伸出小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老一少被禁卫军,从湍急的河水里拽了上来。
“小…主…子…噗!”老汉双眼含泪的看向众人。
他一眼望到头,清一水的黑甲军。人人都是身形挺拔,肩宽腰窄,头戴头盔面容英俊的男子。
大差不差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长的都挺好。
禁卫军是大圣的脸面,还是皇帝的脸面,颜值很重要长的都很俊逸。
老汉本来舒展的眉头,逐渐皱起。
他在心里疯狂咒骂——艹,哪个是仇久?
红衣白麒麟冠?红衣?红衣?目光所至无红衣。
老汉一抹脸上的雨水,叩首再叩首。
声音沙哑道:“军爷?你们是护送太子的使团吧?老汉找南良小王爷。”
仇久身着禁卫军黑色龙鳞甲,似笑非笑的看着老汉。“你找南良小王爷何事?”
“军爷,老汉是南良小王爷仇久的奴才。”老汉哀嚎一声:“我婆娘是昭公主的奶嬷嬷。”
老汉双目赤红,嘴角哆嗦:“我婆娘死前一直念叨着昭公主。
老汉听说昭公主的儿子还活着,名唤仇王爷。
老汉是特意前来投奔王爷的。”
老汉从怀中掏出一物,哽咽道:“仇王爷莫忘良国国破之仇啊!”
柳眠眠捂嘴一笑,不捂嘴真是憋不住。
一天三场戏,场场不相同。
这是什么?这是有声的话本子啊!
安成渝样貌倾城谪仙人之姿态,柳眠眠都想好了!把安成渝送给谢凌晨。
妖冶的女子一颦一笑无比妖媚。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入后宫妥妥的妖妃,何该送给谢凌西。
可谢凌西死的太早!无福消受了。
柳眠眠打算把她送去北国。
主打一个南良送礼,柳眠眠照单全收。
柳眠眠目光灼灼:“我观老丈的气貌清旷,超拔于俗。”气质清新脱俗。
“谈吐不俗,老丈是良国人还是大圣人?从前在良国可有官职?”
老汉垂下头道:“回贵人的话,老汉是大圣人没有官职,就是普普通通的庄稼汉。”
“那老丈可曾?”柳眠眠挑眉道:“见过公主昭?”
柳眠眠素手一指,“都说男子像母,老丈一定能在众人之中认出仇王爷吧?”
老汉刚想说见过,见过仇久画像。
画像印在他的脑中,是一刻不敢忘!
他看着眼前的龙鳞甲禁卫军,脑瓜子嗡嗡疼。
艹!都长的差不多,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如何指证?
目光所至…破庙里面和外面都是龙鳞甲卫,一个个人五人六的。
指出来?怎么指?
这玩意就跟雨水落湖泊一样,谁能分清哪一滴雨水是仇久?
红衣白麒麟冠一个没有。
老汉顿感口中的话烫嘴,改口道:“老汉未曾见公主昭,老汉是大圣人,没见过良国公主。”
柳眠眠挑眉道:“奶嬷嬷之所以是奶嬷嬷,因为有奶啊!有奶就得有孩子。
敢问老丈是奶嬷嬷的继夫吗?”
继夫?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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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良国娶二嫁之人是男子最大的耻辱,老汉感觉柳眠眠在侮辱他。
“……”老汉内心口吐芬芳。
柳眠眠挑眉问道:“太医,落水的孩子可醒了?”
太医拱手道:“启禀贵人,落水的孩子醒了。他…”
太医不知如何形容,只觉得那孩子怪异。
“那不是孩子,是患有侏儒症的成年男子。”孙二娘叼着稻草道。
老汉双眼瞪的如铜铃,嘴硬道:“你们莫要瞎说,他是我孙孙。
他今年才六岁,怎么会是成年男子?”
孙二娘望着地上的老汉,“啧啧”两声,吐掉口中的稻草。
讥讽道:“侏儒症没听说过?
就是一种无法长高的疾病,身体如同幼童,只长年岁不长个子。
曾经望月寨的四当家就是这个病,还向尘先生求过药。”
孙二娘人生阅历,很是丰富。江湖上基本没啥秘密。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老婆舌!
孙二娘此人仗义,同男女皆兄弟。知道的老婆舌又长又密。
侏儒症男子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面露急切道:“高人说的不错,小人从六岁开始就不曾长高。
高人知道此症叫侏儒症,一定有根治之法。
求高人可怜可怜我们父子二人,赠我灵药。”
老汉有一瞬的呆愣,
心里骂骂咧咧——他们背了两天词,身世背景祖宗十八代,整整两页纸,基本没用上!
老汉咬牙切齿,这小矮人擅自改词!
孙二娘嘿嘿一笑:“没有药!尘先生说用什么生长什么素的才能治好侏儒症,她不会做那个素。”
“你…”小侏儒症男子眼神一厉。
说时迟那时快,禁卫军反应快。他们齐齐举起手上的诸葛连弩。
诸葛连弩对准了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你们…这是做什么啊军爷?”老汉一拍大腿。“我和我儿啊!都是好人呐!”
孙二娘呸一声:“咱就说你们好好杀手不当,为啥子要戏子嘞?
一点都不像啊!你们没听过戏吗?樊梨花、醉打金枝还有那啥?金猴拜寿…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们演的一点都不像啊!
我跟你们说!
这世上的最好的戏子在内宅,内宅的女子说的比唱的好听。
明明不爱却能装作一往情深,明明恨不能弄死对方,也会笑脸相迎。
你们杀手坏人就好好的练武功,不要弄那些没用的。
练武之人能动手别逼逼,能杀人就别叨叨。
说话撒谎的事,让给别人来做!”
“哈哈…”老汉大笑着站起身。
他声音一变,声音不复刚刚的沙哑。
声音阴郁道:“姑娘所言极是,若有下次我必定不再多言。
往日只用提刀杀人,不用说这么多废话。也无人敢这般戏耍我们兄弟二人…”
老汉怒目而视的看着柳眠眠:“你胆子很大,小姑娘!”
“威胁我?”柳眠眠眯着眼,举起腕上诸葛连弩对准面前的老汉。
“老汉”哈哈两声:“山水有相逢,敢戏耍我的人你是第一个。
小姑娘我记住你了。”
小姑娘?
孙二娘刚想说你瞎啊!不行就治治眼睛吧!
只见对面的老汉掏出一物。
孙二娘大喊一声:“保护我姑姑。”她一个侧身把柳眠眠搂在了怀里。
只听“砰”的一声。
一声过后,破庙里升起一团白烟。
白烟散去,老汉和侏儒男子皆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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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棠心里送上门的、都是不花银子的,都是她们的。
不得不说主仆两人,不谋而合。
仇久轻咳一声,拽拽身上的龙鳞甲道:“那两人长的丑卖不上价!”
“你…”海棠耳根一红。她喜赤红色,仇久便日日穿红。
她夸龙鳞甲,仇久便换上了龙鳞甲。
仇久的心意海棠知。
却只当不知道,她娘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她自觉自己的锅小,配不上仇久的盖。
驾驭不了的东西再好,海棠都不稀罕。
—
此刻。
破庙之外,雨声渐小滴滴答。
无月无星无灯火。
雨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柳眠眠望着龙女村的方向出神。
“禁卫军统领!”
“微臣在。”
“传令下去,禁卫军十二人为一小队。做任何事都不可单独行动。”
“是,太子妃娘娘。”禁卫军统领行礼道。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禁卫军统领一愣,太子妃跟他说无心睡眠?
咋整啊?他一个大老粗出门也没带安神汤啊!
禁卫军统领的年纪,今年不偏不倚是太子妃的两番多一点。
禁卫军统领不是惯孩子的人,但是他得无条件惯着太子妃。
他斟酌半会儿,开口道:“要不?微臣给娘娘唱个曲?
打发打发时辰?
太子殿下追匪徒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娘娘莫要担心。
末将先给太子妃娘娘唱个曲子。”
禁卫军统领掐着兰花指唱道:“明月照~~啊!青天啊~~”
“……”
禁卫军统领咿咿呀呀!禁卫军捂着嘴嘻嘻哈哈。
柳眠眠无语凝噎。
太医们掏出袖中的安神丸子,一口一个。
不苟言笑的禁卫军统领是宠女狂魔,还是宠人家柳尚书的姑娘?
众人想不到啊!
只有禁卫军统领知道,他宠的是女儿吗?是他未来的青云路啊!
他这个禁卫军使团统领,想把使团两字去掉。
孙二娘拿出帕子“撕拉!撕拉!”撕成了条,塞在自己的耳朵里。
仇久一捂肚子,禁卫军统领给他唱一聚灵儿!
他的尿意止都止不住,疯啦!
仇久抬脚就跑,风紧扯呼儿!
他同禁卫军统领玩不到一起去,两人不在一个曲调上。
人家唱曲是靡靡之音,靡靡之音要钱。
禁卫军统领唱曲鬼哭狼嚎,鬼哭狼嚎要命。
仇久告辞两个字都未说出口,人已经跑到了大门口。
柳眠眠高喝一声:“龙女村被屠村了吗?仇久?你把那个女的给本宫带进来…”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什么银子不银子的,美人不美人的,柳眠眠只想对谢凌晨和北国说声抱歉。
“把那个安成渝也给本宫带进来,这口恶气不出,本宫今日睡不着。”
“娘娘…”后宫不可参政啊!不能提审南良杀手!高御史还未说出口。
“砰!”孙御史抬腿一脚,不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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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高御史跪了。
高御史真是为太子妃好,这人多眼杂!应该谨慎啊!
孙御史眨眼低声道:“那一男一女不是正事,跟参政无关。
太子妃娘娘夜半无趣,找一男一女听小曲,不算个事。
是吧?各位大人?”孙御史看着烤火的几位大人。
几位大人恨的牙根都痒痒,好人都让孙御史当了!
他的刚正不阿呢?他的名留青史撞柱警世呢??
几位大人在心里呸一声,——马屁精!
嘴上却乐呵呵道:“孙御史所言极是,长夜漫漫是该听听小曲。消遣消遣…
太子妃娘娘,微臣们也无趣的紧,不由陪太子妃娘娘一边烤火,一边听听小曲。”
“可!”柳眠眠笑意盈盈吐出一个字。
“本宫承蒙诸位大人照顾,无以回报。回京之后天香楼宴请诸位大人。”
宴请?
太子妃请客吃饭?
只听柳眠眠又道:“天香楼对诸位免单一个月。”
免单?一个月?
张栋张大人咽咽唾沫,眼睛锃亮!心里寻思——这太子妃就是比她爹柳尚书大气!忒大气!
众大臣慌忙谢恩。“谢太子妃娘娘。”
秦楼拿出笔墨,“微臣愿为太子妃娘娘记录。”
记录什么?
对南良人的审问过程。
柳眠眠轻轻点头,“有劳秦大人了。”
—
不多时!
安成渝同妖冶女子被带到破庙中央。
柳眠眠坐在红木凳上,漫不经心的道:“你们二人可会唱小曲?”
这是什么问题?
人言否?
问杀手会不会唱小曲?
“不会吗?真是遗憾啊!”柳眠眠苦恼道。
遗憾啥啊?两人疯狂摇头。
安成渝嘴上堵着汗巾子,妖冶女子嘴上堵着臭韈子。
他俩如何回答?
“既然不会唱小曲,总会跳舞吧?本宫记得南风馆和青楼之人,皆会跳舞。”柳眠眠又道。
对对对!众人点头。
太子妃娘娘说的都对,衣食父母说的都对。
安成渝和妖冶女子疯狂摇头,杀手不学唱曲,也不学跳舞。
但凡两人会唱曲跳舞,都不会出现在这!直接躺平不好吗?
“微臣有一法子,可即刻教会两人跳舞。”秦楼一拱手。
“哦?”柳眠眠挑眉。
秦楼缓缓开口:“取一铁板下方放上烧红的炭火,这二人赤脚站在上面。
即刻便学会跳舞。”
“秦老弟,不愧是大理寺出来的。”孙御史满脸赞赏。
“……”真损啊!众大人点头。
这是跳舞吗?这不是铁板烧…烧脚吗?
禁卫军们也不知道从哪卸下一块铁板,反正是人多力量大。
不过一会功夫,铁板烧的通红。放块肉都能吃烤肉了…
御厨都已经后悔,出门没带腌制好的鹿肉了!若是带了肉,还能就地取材烤一烤!
“开始吧!”柳眠眠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们屠村。
她一边看跳舞一边烤肉,没毛病吧?
两人五花大绑,光着脚丫被扔上了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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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厨从猪油罐中舀出一大勺猪油,“太子妃娘娘,用不用放油?”
御厨脸上出现一抹笑,高声道:“不放油容易糊锅。”
“……”柳眠眠。
沉默便是同意,御厨大勺一抡甩铁板上两勺猪油!
滋啦啦!
猪油接触到铁板的刹那,铁板上的白烟消散了一些。
“……”众人心里一片震惊,以后万万不能得罪厨子!
热铁板猪油配两双通红的脚……
柳眠眠转过头,一拍红木扶手道:“你们杀我大圣朝无辜百姓,谁给你们的胆子?”
铁板烧!
味道有些逆天,柳眠眠无法直视。
妖冶女子呜呜呜…杀手杀人靠什么胆子?她靠的是手、是武器、是没有心。
在她心中杀人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呜呜呜…”
“你有话想说?”
妖冶女子疯狂点头点头,“呜呜呜…”她足尖轻点铁板,生生跳出了残影。
“本宫不想听。”
安成渝气沉丹田,猛然发力倾身一跃,他想用轻功逃离。
“呜呜呜…”他奋力一跃,没跃动!
“汗巾上有软筋散,小相公别白费力气了。”孙二娘呲着牙嘿嘿一笑。
“……”众人心里一片震惊,以后万万不能得罪江湖人士。
孙二娘蒲扇般的大手,一指妖冶女子:“你的臭韈子上没有软筋散。”
妖冶女子“呜呜呜呜…”心中骂骂咧咧含娘量极高,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妖冶女子腿上有箭矢的伤,如何能用轻功?
她左脚右脚、左脚右脚,脚跟脚尖不停的倒腾。
“这娘们真狠,带着伤还能跳这么快。一声没吭是个娘们!”孙二娘颔首点头,“你是个人物。”
秦楼颔首低眉,嘴角带着淡淡的笑道:“孙家小姑娘说的不错,关二爷刮骨疗伤也莫过如此。
此女子韧性堪比关二爷。”
秦楼声音不小,院中驻守的禁卫军听的一清二楚。
禁卫军闻着诡异的香气,齐齐打个寒颤。
“……”大理寺果然无好人!大理寺丞秦大人不是人!
抽筋、挖骨、烤肉真是又残忍又香。
柳眠眠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烧红的铁板上。
御厨见状又舀一勺子猪油,倒在了铁板上,
只听“滋啦”“滋啦”几声,小味道喷香!
起锅烧油,葱花伺候。御厨出门在外没有带葱花,他扬起手撒了一把精盐。
“把人放下来,本宫今日看够了。”柳眠眠眸光一闪,打个哈欠道。
柳眠眠话音刚落,仇久气沉丹田纵身一跃抬起脚一踢。
“砰!”“砰!”两人落地。
柳眠眠高声道:“御医给两人治治伤,明天一早接着跳。”
治伤?拿什么治伤?御医冷着脸从药箱中掏出一瓶红花油!
红花油!活血化瘀、消肿止痛。常用于治疗风湿骨痛、跌打扭伤、外感头痛。
缓解疼痛和肿胀,不可用于外伤。
太医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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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冶女子眼神怨毒,死死地瞪着太医。她在流血,给她用舒筋活血的红花油?
待看清妖冶女子的眼神,老太医他抖了抖。
老太医一寻思——自己老眼昏花、行将就木打不过这南良杀手。
万一以后这杀手报复他?灭他满门?这可如何是好?
老太医颤抖道:“太子妃娘娘,她不能报复微臣吧?”
“报复你?莫要怕!明日就是她的死期。”柳眠眠站起身望着地上的妖冶女子道。
说到死期两个字,妖冶女子眸光一亮,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柳眠眠眉头蹙起,片刻之后又缓缓松开。“本宫竟然忘记了,你是一个杀手。
杀手不怕死。
那么本宫便不能如你所愿,让你轻易赴死。
秦大人?”
秦楼一拱手,“启禀太子妃娘娘,微臣有一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大人但说无妨。”
“微臣听说有一朵花,名曰美人花。这花…”秦楼看着地上的妖冶女子。“这花需用妙龄女子而做。
女子砍去四肢,用秘药让断口愈合。再把只剩头颅的女子放置在花盆中。
这女子是美人花,这瓶便是美人瓶。”
“……”秦楼身后的众人默默退后一步。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寻思以后莫要惹大理寺的人,尤其是姓秦名曰楼的这位!
柳眠眠轻轻垂下眼帘,又缓缓抬起。
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秦大人学识过人,此主意甚好,本宫很是喜欢。
本宫尤为喜爱这女子的脸。
蛇蝎心肠,面目却如此艳媚,本宫真是越看越喜爱。”
妖冶女子神情迷茫,这是传闻中的金龙之母吗?
美人花瓶?大圣的官员如同恶鬼,大圣的太子妃如同罗刹。
什么慈悲为怀?果然都是假象。
妖冶女子呜呜咽咽。
柳眠眠嘴角带笑道:“明日再跳舞吧!跳着跳着腿就没了。”
跳着跳着腿……就没了!
如此恐怖的言语,大圣官员只觉太子妃有些残忍。
赵大人拱手道:“太子妃殿下,此举太过残忍。此女子有错,直接杀了就是…
太子妃此举动,有伤天和。”
孙御史抬起老腿,一个螺旋踢。
“砰!”此赵大人被孙御史从后面踹倒在地。
孙御史回头对着高御史挤眉弄眼道:“谁…是谁推本官?”
“!!!”高御史。
孙御史用手一指,“老高是不是你?你若是觉得赵大人说的不对,直接骂他就是。
你推我做什么?
赵大人他娘生他的时候…”孙御史卡壳了,他忘词了!
人生最悲哀的事情,就是骂人找不词。
孙御史读圣贤书,给皇帝谏言,之乎者也很是可以!
术业有专攻,出口成脏孙御史卡壳了!
柳眠眠眸光一厉:“你娘生的是紫河车?赵大人莫非是紫河车成精了?
口吐人言,满嘴仁义道德。
此女子屠大圣一村,一村少说也要几百人。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有步履蹒跚的老人…
还有新婚的夫妻。他们的命便不是命吗?
本宫请问赵大人?若她屠你满门,你也会给她一个痛快吗?”
紫河车——胎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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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
赵大人叫醒了身旁的大人,低声道:“仁德太后制霸后宫和前朝,柳家嫡女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边的大臣睡意全无:“你是说柳家会位极人臣。”
“柳家已经位极人臣了!”赵大人苦笑一声。
“柳尚书已老,柳家在朝堂之上只剩柳泽恩,黄口小儿不足为惧!”
“后宫两位柳家嫡女足矣!”赵大人低声道。
“太子府上只有太子妃和两位侍妾,两位侍妾无身孕,日后大圣定是外戚专政的局面。”
“你我等后人,哪里还有出头之路?”
旁边又一个声音响起:“赵兄所言甚是。”
“通过近日相处,我观皇太子怕是对太子妃用情至深。”
“韩知州之事,你们意下如何?”
“韩知州之事!龟仙托梦你们可信?”
“必然是不信的。”营帐之中一阵叹息。
“皇上的密探司交给了太子?”
“太子告诉了太子妃?”一人低声惊呼?
“八九不离十。”
“天要亡大圣啊!三位皇子如今只剩两位,文王殿下…哎!不提也罢!”
“太子殿下太过深情,红颜祸水女子亡国啊!”
“自古情深而不寿,日后太子殿下若有个三长两短的,柳氏必然会垂帘听政。”
“必然。”几人在黑夜中默默点头。
“若是柳氏先逝,恐怕太子也会短寿。”
“……”几人在黑夜中又点点头。
“这可如何是好?”
大家心知肚明,最好的方法是给太子选秀。众官家女子入太子府分太子恩宠。
“太子府百花齐放,才可四方稳定。”
“皇上?皇上要银子…柳家嫡女花费不小。”
“皇上对柳氏女子,皆不同。”
只听一人道:“非也非也!此时北国虎视眈眈,太子妃身后有公输长生。
皇帝必然对她另眼相待,若是北国同大圣井水不犯河水呢?
若是公输尚书死了呢?
皇帝还会看着柳家一家独大吗?”
“你是说?”
黑暗中的人点点头:“捧杀!内宅常用的捧杀之道。
用于朝堂之上,也同样好用。咱们对柳家马首是瞻,权力归于一家!
功高盖主?皇帝还会信任柳家吗?”
“……”黑暗中有几人默默点头。
“皇帝同柳尚书有同窗情义,恐怕撼动不了。”一人摇头道。
“最是无情帝王家。”
“皇帝连亲生爹都能杀!”一人道。
“……”几人无语。
“那要如何是好,为了大圣天下不落于妇人之手,我等必须要团结起来。”
大圣天下落入自己妇人之手,可!
大圣天下落入他家妇人之手,不可!
“此时不可送女入宫,等北国之事尘埃落定再说。”
“对…”黑暗之中人人点头。
他们送女入府入宫,是争宠争位置的,不是去送银子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天下男子爱颜色,我不信太子殿下耐得住寂寞!咱们皆是男子,自然了解男子。”
“对对对!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那咱们…?”
一人低声道:“隐忍,一切等北国投降再议。”
“投降?你们真信大圣能打败北国吗?”一人低低的嗤笑一声。
“我们信不信有何关系?重要的是皇帝信不信?”
“皇帝信!”
“那咱们也要信,君臣一心方保平安。”
“柳家老夫人年岁已高,人老意外多!”
“柳尚书丁忧,便一切迎刃而解。”
柳尚书丁忧三年,三年过后便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
“若是柳尚书升为太子太傅呢?”
一人压低声音道:“你们莫忘忘记,太子妃的母亲身体更不好。”
“柳尚书爱妻至深,生同衾死同穴,生死相随也是可能的。”
“只留一黄口小儿,不足为患。”
一人点头:“若是大圣胜,咱们一同上书让郡马同安宁郡主回北国。
若是大圣输…”
国破山河在,换个人做皇帝罢了!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
黑暗让人看不清楚脸,更分不出牛鬼蛇神。
雨水哗啦啦!掩盖住几人的密谈。
——
此时。
相隔甚远的,另外一个营帐中的几人也未睡。
孙御史翻身翻身再翻身,跟铁锅烙饼一样,就是闭眼睛翻身。
秦楼轻咳一声,低声询问:“孙大人可是有心事?”
孙御史在黑暗中睁开满是红血丝的双眼,他低声道:“秦楼你是太子一党?还是太子妃一党?”
秦楼眸光渐深:“下官不明白,孙御史为何有此问?
太子殿下自然同太子妃夫妻一体。”
孙御史长叹一声:“柳家嫡女面上娇俏可人,却非深宅之人。
朝堂之上对本官射箭矢,同圣上要尚书之位。
到如今…
如今可以面不改色治韩知州,面不改色惩治南良之人。
她如今年岁上浅,已有如此心机!
若是年岁渐深,若年岁渐深…”会不会是下一个柳云城?
“那时候,恐怕大圣的天下将姓柳!”孙御史压低声音道。
“……”秦楼面上震惊非常,不禁发出惊呼。“孙御史莫要胡说…”
他心中却无一丝波澜。
秦楼声音急切道:“天下是圣上的天下,是大圣子民的天下。
太子妃娘娘,她只是在为大圣子民报仇雪恨。
那血腥的手段,是下官所说是下官出谋划策,同太子妃何干?
孙御史未去过大理寺,铁板和花瓶在大理寺算不得什么。
孙御史也要妇人之仁吗?学那赵大人谏言太子妃不善吗?
若是太子妃不善?秦楼便是天下罪人,理应刎颈谢罪。”
翰林院张栋打个哈欠,仿佛刚被吵醒一般。
带着不悦道:“大半夜不睡觉,你俩讨论谁犯罪啊?
秦楼啊!不是我说你啊!自从你去大理寺,你是越来越吓人了!
哼……
你这么吓人能找到媳妇不?满身血腥味教坏小姑娘…
柳家姑娘软软糯糯多好的一个孩子,你看看你!
你出的什么主意啊?
你把那孩子吓得脸都白了,那孩子还得强装镇定。
哼!”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高御史侧躺着,支愣着耳朵偷听。一条腿压的麻麻酥酥,半拉屁股都没了知觉。
秦楼张栋孙御史还在说…还在说…
他们几人一点要睡觉的意思,都没有!
高御史深知——难得糊度,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可他睡不着。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他只想偷听。
高御史很是好奇,好奇孙御史这个老狐狸的态度。
可他又不愿意被发现,高御史只能在黑暗中扭曲爬行。
窸窸窣窣悄咪咪的活动着酥麻的老腿和老腰。
“老高啊!你可醒了!”孙御史坐起身,在黑暗中找寻着高御史的方向。
“……”高御史闭目侧头盖被一气呵成,“呼…呼…”
“老高别装睡了,今日…”孙御史抬头望棚顶改口道:“昨日的事,你怎么想的?”
高御史想大喊一声,你沓娘的装睡,你全家都装睡。
高御史翻个身“呼呼…”,他稳如老狗、形似乌龟拒不张口。
出门在外不能带玉枕,孙御史只带了一只南竹编织枕头。
孙御史回手,掏!
一只南竹枕头冲着高御史的方向飞去。
“啪!”南竹枕不偏不倚砸在高御史头上,想装睡的高御史愣了一瞬。
他怀疑孙御史有夜视眼,或者会听声辩位。
一个喘息间!
高御史翻个身嘟囔一句:“芸娘你个小妖精,别闹!
老爷不行了!
今日甚乏折腾不动了,先放过你。”
孙御史砸吧砸吧嘴,“呸!”
孙御史挨近张栋,低声道:“张林可是张大人胞弟?”
张栋打个哈欠道:“是我庶弟,在张家打理庶物。”
孙御史压低声音道:“我曾经在桃花巷如意酒楼,碰见张林同高盛一同喝酒。
高盛说他家中有一女儿,今年堪堪十二岁,小小年纪已出落的花容月貌,有秋水之姿。”
高御史竖起耳朵,高什么?孙御史声音太小,他听不清楚。
张栋张大人眼皮打架,催促道:“高盛?请孙御史说张林的事,莫要说不相干的事。
请孙御史长话短说,明天一早还要赶路,你快点说咱们早点睡。”
孙御史压低声音道:“高盛是高御史的嫡亲弟弟。”
高御史支楞着耳朵,耳朵差点伸出二里地。他只听清两个字“弟弟…”
高御史在黑暗中瞄瞄自己的下半身,心里咬牙切齿。
心里腹诽道:这姓孙的年纪大不中用,嫉妒他?
张栋惊道:“高御史的嫡亲弟弟,他怎么同我庶弟弄到一起去了?”
张栋想说他那弟弟委实不算好人,说是打理家中庶物都抬举他。
汲汲营营、蝇营狗苟、狗狗搜搜说的就是他。
高盛吃喝嫖赌样样齐全!
“高家嫡子自降身份同我家庶子相交?”张栋不信。
高御史扑腾坐起身,声音又急又低:“他们二人密谋什么了?”
孙御史听见韩御史的声音,嘴角露出得逞的笑。低声道:“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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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娘的长夜漫漫。
嘴上却道:“想要出恭,想要出恭憋醒了,正好听见孙御史说什么高盛?”
“那个王八犊子又惹什么祸事了?”高御史有几分咬牙切齿。
一家之中总有一两个纨绔子弟,高御史他弟高盛就是高家的纨绔子弟!
大孙子老儿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高盛是他娘的老儿子,也是老太太的命根子。
一路被宠着长大,高盛被宠的四六不分。
“高大人的胞弟说家中有一貌美女儿。”秦楼低声道。
高御史低声道:“高盛的女儿样貌都不差。”娘都是花魁乐坊的头牌,或是民间的豆腐西施、糍粑西施、肉夹馍西施,生出来的女儿样貌能差嘛?
孙御史低声道:“高御史的胞弟说道:哪个男子不偷腥,没有不偷腥的猫。
等太子继位后,他哥高御史就会谏言。”
“……”高御史额角冷汗滑落。指着自己颤抖道:“我谏言?我…”
高御史还想多活几年,谏言选秀?高御史觉得高盛异想天开。
选秀对他没好处,他谏言选什么秀?同柳家为敌吗?
高御史冷哼一声,“孙大人莫听他胡说八道,他也是紫河车成精没长脑子。
我们高家可没银子。”
“太子不是皇帝。”孙御史提醒道。兴许太子不要银子呢!
“虎父无犬子,一山还比一山高,子承父业。”高御史回怼。
高御史站起身又怼一句:“我胆子小,不想位极人臣就想寿终正寝。
当初当御史都是我娘逼迫的,被逼无奈。”
“……”
“高御史如厕不?一起啊!”张栋站起身。
“一同前往。”秦楼站起身。
孙御史站起身:“前路凶险,若是一同前往,孙某不负各位大人也不负太子夫妻。”
“你?姓孙的…你什么意思?”高御史低声咬牙切齿道。“我撒泼尿怎么就凶险了?”
“老高莫要装糊涂。”孙御史低声道:“我好歹同太子妃干过杯,只要太子妃不谋朝篡位,我必然不……”不会反水。
高御史嘟嘟囔囔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太子府就两位主子。
太子妃又是女子,怎么会谋朝篡位,高某听不懂!听不懂!”
高御史心想我就是不站队,老孙你能奈我何?
什么忠君爱国,高御史只想苟道告老还乡。
高御史从袖中掏出火折子,对着火折子吹了一口气。
“噗…”
“噗…”
“噗…”
下雨天火折受潮,吹不着。
秦楼见状,从他怀中掏出一颗夜明珠。
夜明珠在营帐中散发着淡淡的光。“高大人用此物吧!”
高御史拿过夜明珠,不由得羡慕道:“还得是秦大人啊!秦家真是…”真是有钱。
“宝剑赠英雄,金裟赠僧人。既然高大人喜欢此珠,秦某就将此珠送给高大人。”秦楼笑意盈盈。
“这怎么好意思,不可不可!”高御史连忙摇头。
屋里好几个人呢!高御史不能要,不能要!
“查超襄王府的时候,顺手揣兜的。”秦楼笑道。
“……”
贪赃枉法,秦楼就这么大大咧咧说出来了?
高御史不想听!
“太子殿下当日也在场,高大人莫要害怕。”
高御史不想听!
“啊!”
此时。
只听见外面有人高喊一声:“太子妃娘娘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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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见了?”
秦楼不等孙御史回答,抬脚向外跑。
“仇王爷?”
“仇王爷?”
“海棠、海棠、孙二娘、孙二娘!”秦楼边跑边喊,向着王车方向跑去。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秦楼被一人拦住。
那人低声道:“表哥,太子殿下昨日去追南良匪徒还未归来。”
秦楼面色骇然,心中止不住的发冷。
“海棠姑娘和紫荆姑娘呢?孙二娘呢?”
那禁卫军又低声道:“海棠姑娘被人迷晕了,扔在了林子里。紫荆姑娘和孙二娘不见了…
我猜测她们二人,也被贼人绑走了。”
秦楼眉头紧锁,眼中的神色让人不寒而栗。
他低声问道:“孙二娘武功高强,还知晓江湖路数,贼人绑不动她。那两个南良人呢?”
“那个叫安成渝的,他不见了。那个女子人还在,可是…可是命不在了。”
“秦…秦…秦大人老夫听见,刚才有人喊太子妃不见了?”赵大人喘着粗气,一把拽住秦楼的手臂道。
秦楼眉头一蹙:“赵人大听错了。是太子妃身边的海棠姑娘不见了。
刚才那人喊的是——小王妃娘娘不见了。”
赵大人眼中带着审视之色,一双眼睛如鹰般死死的盯着秦楼。“秦大人,当朝太子妃失踪可是大事,你可听清楚了?”
“赵大人,南良王爷的王妃失踪也是大事!”
“她?是假的。”
“赵大人慎言,南良的三座城池一天未拿到。海棠姑娘就是南良的王妃,如假包换。
仇王爷已经带人去追了,赵大人稍安勿躁先回营帐吧!”
“本官去王车前拜见太子妃。”赵大人眸光一深。
秦楼眸光一暗,轻咳两声。“这位小兄弟,麻烦你给赵大人带路,天黑路滑赵大人小心。”
禁卫军垂目拱手道:“启禀赵大人,太子妃受到惊吓如今正在王车上休息。
太医刚给太子妃开了安神的丸子,太子妃刚刚服下。”
“不见到太子妃,微臣心下难安。”赵大人的嘴角不着痕迹的微微上翘。
他此刻心情很是愉悦啊!太子妃被贼人掳走……贼人一定有男有女!
男贼人啊!
贞洁二字,便是太子妃的把柄啊!
赵大人眼里都是喜悦之情,想压制都压制不住。
是男人都会介意妻子被男子掳走,赵大人觉得太子也不例外。
谁会喜欢自己头上带绿呢?又不是杂毛龟?
赵大人仿佛已经看见,看见后宫之中“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画面。
崛起!雄起!拒绝柳家一家独大独揽后宫!
谁家无女儿,只要皇帝不要银子的那一天!女儿皆可进宫争宠。
赵大人也不管天黑不黑,路滑不滑。
他只想飞到太子王车前,掀开王车的帘子看看里面的人!
看看里面的人是不是太子妃。太子妃不见了这句话,赵大人听的清清楚楚。
“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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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人在辱太子妃名节?在侮辱禁卫军的能力?”
禁卫军眼含热泪。心想你们侮辱吧!侮辱我们的能力吧!
在他们层层的保护中,插翅难飞的保护中,太子妃不翼而飞了!!!
禁卫军摸摸自己的脖子,又摸摸脑袋。
这是摸一次少一次啊!
呜呜呜……
海有寄居蟹,今有寄居军。前者身体寄居在贝壳里,后者的脑袋寄居在脖子上。
孙御史又道:“明日一早再给太子妃请安也不迟,赵大人何必急于一时。
更何况…此时太子妃娘娘已经睡了。”
“孙御史所言极是。”赵大人颔首道:“告辞。”
赵大人转身往自己营帐走去。
孙御史目送姓赵的回了营帐。
他从后裤腰中掏出一双鞋,递给秦楼幽幽道:“把鞋穿上。”
秦楼愣愣的抬起脚,果真无鞋!
孙御史不发一言!拍拍秦楼的肩膀。
张栋颤抖的问道:“秦楼可是?”可是太子妃丢了?
这太沓娘的刺激了!张栋感觉自己脑袋有自己的想法。它就晕乎乎的想往下掉!
还是满门抄斩的…那种掉!
张栋闭上眼睛,好似看见金龙皇太孙问他……张大人我娘呢?张栋舔舔干裂嘴唇道:你娘丢路上了!
他的小伙伴柳尚书问他——“老张啊!我姑娘呢?”
张栋身形一晃,“吧唧”一声摔泥里了。
——
昏昏沉沉。
柳眠眠抬眸看去,朱红色的牌板上写着大大的沈宅两个字。
柳眠眠呢喃出声:“沈宅?怎么会?”
柳眠眠蹙眉抬脚走进去,处处陌生又处处熟悉。
假山、奇石、池塘、连牡丹花都二样不差。
天刚微微亮。
红罗帐内只有一道女子的身影。
“夫人该起床了,一会误了时辰。”床边芳芝轻轻出声。
“什么时辰?本宫想睡到几时就睡到几时。”
芳芝好似未听见,她擅自掀开了帷幔。
“夫人时辰到了,该起床了伺候老夫人用膳了。”
床上的身影嘤咛一声,“茉莉,我好困。”
“夫人,百善孝为先。若是夫人不给老夫人请安,老爷知道了会伤心的。”
“他昨夜又未归,睡在了书房?”床上的人揉揉头,坐起身。
柳眠眠看着床上的自己,喃喃出声道:“怎么会梦到前世?有什么好梦的?”
“老爷日理万机,为国为民夜不能寐,夫人应该体谅老爷!”茉莉拽拽领口遮住一片红痕。
“茉莉,昨日给老爷的汤送去了吗?”
“奴婢让柳旺送去了。夫人也知道老爷对你的心意,他不让丫鬟们进书房。”
前世的柳眠眠咬着唇,羞涩道:“是吗?可是他也不让我进书房。我总觉得相公对我淡淡的…
除了做那种事的时候。
茉莉你说,我是不是做的不够好?”
“那是他书房中有赵绵绵的画像,他才不让人去打扰!你个傻子…”柳眠眠哀叹一声:“我个傻子。”
此时茉莉垂下头道:“夫人!
老爷在书房有公务要做,你去书房岂不是耽误老爷办公。
老爷要支撑了整个柳家,已经很累了。”
“累他娘的罗圈腿。”柳眠眠一巴掌扇过去。
——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累他娘的罗圈腿!”
“啪!”巴掌清脆又响亮。
“娘子可是做噩梦了,梦魇了?”声音急切又温柔。
是沈祁的声音!!!
怎么会是沈祁?
柳眠眠浑身颤抖,她缓缓的睁开眼睛。
面前的人身着月牙白里衣,面色焦急的问道:“绵绵可是做噩梦了?”
“沈祁你私闯太子府?来人,拿下!”柳眠眠怒声道。
可是从柳眠眠口中说出的话,却变成了:“祁哥哥,我可是吵醒了你?”
声音软软糯糯带着香甜,如同新出炉的云片糕,柳眠眠听出了这是赵绵绵的声音。
她…在赵绵绵身上?
“绵绵,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
沈祁翻身下床,老旧的榆木床发出“吱嘎!吱嘎!”声。
“祁哥哥我伺候你穿衣。”
“京城的冬天干燥寒,你多睡一会儿。”沈祁轻轻摇头,手上动作不停。
很快便穿上靴子和官服,柳眠眠认出,沈祁身上衣是翰林院的朝服。
[翰林院七品也要上朝了?你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她嘲讽的话变成了——“昨日大嫂说…说京中的贵女都要给婆母请安的,叫…叫晨昏定省。”
沈祁蹙眉道:“今日下朝我去同大嫂说。”
[……]柳眠眠不再说话。
“大嫂会说,绵绵不知好歹的。”赵绵绵期期艾艾道。
“沈家又不是世家大族,守着世家大族的规矩,凭白让人笑话。我下朝之后自会同大嫂说的。”沈祁宽慰道。
“相公你对绵绵真好。”赵绵绵伸出手臂拽住了沈祁的官袍。
撒娇道:“相公,听说太后娘娘要给皇上挑伴读。咱们俊儿自幼勤奋好学,小小年纪会背好几本书了。
相公你看俊儿,他可行吗?”
沈祁蹙起眉头:“恐怕不行,如今我只是七品。”
“百花宴上我听侍郎夫人说,太后娘娘要亲自给皇上挑选伴读,只注重孩子的人品和学识,不在意家世。
相公,咱们俊儿小小年纪已经是童生了。”
“若是秀才还好一些,童生在京城之中不打眼。”沈祁低声道。
“俊儿还那么小,考上童生已不易了。”赵绵绵叹息道:“相公家中的家用不够了。”
“我今日晚点回来。”沈祁解下身上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二两银子。
沈祁的手骨骼分明,他握着银子微微用力道:“我和同僚借一些银子,年关将近你再做件衣裳。”
“做衣裳?”赵绵绵语气中带着欣喜。“给俊儿也做套衣裳吗?以后在宫中行走,也有脸面。”
“都依你。”沈祁倾身亲了亲赵绵绵的脸颊。
“相公,老夫老妻的你还…你还…”赵绵绵捂着脸,眼中满是娇羞。
“绵绵,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沈祁都不负你。你想要什么尽管同相公说…”沈祁满目含情,情意绵绵道。
柳眠眠怒气冲冲道:[赵绵绵想要一品诰命,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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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祁你若是靠自己,这一生都达不到。改变门楣不单单是四个字。
翰林院的状元一抓一把,沈祁你算什么?你比起他们只是脸长的好看一些。
而你的脸,于如今的我!是最无用的东西。
而我只是柳家嫡女柳眠眠,从前不是赵绵绵日后也不是赵绵绵。]
此时院落里传来孩童的声音:“爹娘可醒?儿子给爹娘请安,愿父母长安康。”
[良辰?]这声音分明是沈良辰。
柳眠眠想推开沈祁,出门去看看,看看外面的孩童是不是她的儿子良辰。
[我不羡慕赵绵绵,也不想成为赵绵绵,更不愿再同沈家有任何关系。]柳眠眠泣声道。
只听赵绵绵娇嗔道:“都怪你,我还未穿外衫,儿子都来请安了。”
“绵绵在清晨尤为娇媚。”沈祁解开自己的官服。
“祁哥哥,你还要上早朝呢!”赵绵绵娇滴滴道:“会迟的。”
沈祁食指抵在赵绵绵的唇瓣上低声道:“嘘!无妨!沈祁愿为绵绵不早朝。”
柳眠眠吼道:[滚远一些,莫挨本宫。]
沈祁的唇瓣越靠越近,“绵绵…吾妻。”
此时院落中的孩童又出声:“父亲,秦家的马车到门口了,秦伯伯已经在马车上等您了。”
“相公,秦大人亲自来接你了?”赵绵绵洁白的柔荑捶了下沈祁的胸口。“俊儿还在外面,你先去上朝。”
沈祁低笑道:“先饶了你,看相公晚上如何治你。”
[……]
沈祁起身扣好官服,便转身出了门。
柳眠眠想跟出去,看一看院中的小童。
可她寸步难行,她离不开赵绵绵的身。
她眼睁睁的看着赵绵绵起床洗漱,坐在铜镜前梳头。
赵绵绵的头发光亮浓密,她双手一扭,在头上扭出一灵蛇鬓。
[该说不说!赵绵绵手还挺巧的,当个梳头嬷嬷也使得!]柳眠眠哀叹一声。
赵绵绵拿出单薄的金钗在头上比划比划。
她眼角含笑嘴角带春,娇笑道:“不能戴这支金钗,会惹人嫉妒的。
这是爹娘单单送我的,大嫂二嫂都不曾有。”
赵绵绵在三只钗中挑挑拣拣,捡了好一会,她才不情愿的拿起一根并蒂莲银钗,插到发鬓之上。
对着镜子照了照,镜中的女子身着藕粉色旧衣,头上戴着一支银钗。
赵绵绵看着镜中的自己叹息一声:“也不知今年年末,相公能不能换个地方做官,翰林院一点油水也无。”
柳眠眠也看向铜镜,铜镜中赫然是她的脸,柳眠眠的脸!她身着织金红色凤凰服,头戴八宝金冠。
柳眠眠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铜镜,铜镜中的那张脸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
“俊儿进来吧!”赵绵绵缓缓开口。
门被推开,小小的人推门而入。
叫俊儿的孩童鼻尖耳尖冻的通红,脸颊上还带着冻疮,他身着灰色棉布袄,袖口已经磨烂了。
小童跪地道:“儿子沈俊给娘亲请安,愿娘亲喜乐安康。”
待看清小童的脸,柳眠眠惊呼出声:[沈良辰!娘的辰辰…]
[伺候你的丫鬟婆子呢?怎么会让你的脸上生了冻疮?]
小童抬起头面露疑惑,蹙眉道:“娘?谁是良辰?”
[……]柳眠眠心下震撼,他能听见她说话?
“俊儿在说什么?娘未说话啊!”赵绵绵挑眉。
“哦!那是儿子听错了。”沈俊失落道。
赵绵绵拿起桌上的戒尺,“俊儿的书背的怎么样了?背一遍给娘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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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书暇日,子史须通。
重华大孝,武穆精忠。
尧眉八彩,舜目重瞳。
商王祷雨,汉祖歌风。
秀巡河北,策据江东。
太宗怀鹞,桓典……”①
“桓典…”沈俊抬眸看向赵绵绵。“桓典…”
[桓典乘骢。]柳眠眠提醒道。
沈俊眸光一亮,背着手摇头背道:“桓典乘骢,嘉宾赋雪。”
赵绵绵放下手中戒尺,拿起桌上的书,沈俊背一句她对一句。
七虞最后一字落下,沈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娘,儿子背完了。”沈俊小心翼翼抬眸看着赵绵绵。
赵绵绵一把拉过沈俊,摸摸沈俊的头道:“很好,今日俊儿背的很好。”
“谢谢娘亲的提醒。”沈俊因为赵绵绵的夸赞,开心的眯着眼睛。
“提醒?娘没有提醒俊儿啊!是俊儿自己想起来的,俊儿忘记了吗?”
沈俊抬眸望着赵绵绵的眼眸。
[你真的能听见我说话?若是能便点点头。]
沈俊轻轻点点头。
[为什么?]是因为他是良辰吗?
沈俊缓缓靠在赵绵绵身上,“因为儿子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同娘亲心有灵犀。
娘亲,儿子会背书你喜欢儿子吗?”
“那是当然。”
[那是当然。]
绵绵与眠眠异口同声。
“俊儿也喜欢娘亲,想同娘亲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辰辰也喜欢娘亲,想同娘亲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说什么傻瓜呢!咱们母子定然是要长长久久在一起。”赵绵绵把沈俊搂在怀里道。
“娘亲?你说呢!”沈俊低声询问。
柳眠眠不语。
“娘亲,你会长长久久的和俊儿在一起吗?”沈俊急切的问道。
柳眠眠不语。
“娘亲,你会吗?你不会抛弃辰辰吧?”
[良辰,娘亲…]
——
此时大圣的皇宫中,睡的正熟的谢良辰突然睁开双眼,“哇哇哇哇……”大哭起来。
“哎呦!乖孙孙怎么哭上了。”柳皇后急忙下床。
有一双脚比她还快,一溜小跑跑到了摇篮旁边。
脚的主人,轻车熟路把谢良辰抱了起来。“乖宝宝,睡觉觉!皇爷爷来咯!”
“莫怕莫怕!皇爷爷龙气护体,百鬼不侵。皇爷爷保护我们辰辰…”
柳皇后温柔说道:“皇上把孩子给我吧!明日你还要上早朝呢!”
心里——这死老头!腿脚真利索,跑的就是快!抢孙子也快。
谢良辰凭借一己之力让柳皇后同老皇帝睡在了一起。
老皇帝从夜钓变成了夜奶!
“哇哇哇!”谢良辰哭的小脸通红。
谢良辰双眼流泪,老皇帝额头流汗。
他怒气冲冲道:“让奶娘过来,辰辰好似饿了!她的奶怎么回事?
能喂就喂,不能喂杀!”
刚跑到宫门口的奶娘,听见一个杀字,她直接跪了。
“启禀皇上,奴婢敢用身上的肥肉保证,小太孙不是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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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用项上人头保证,只能用肥肉。
谢良辰哇哇大哭,哭着哭着吐出一个字。“娘…”
皇帝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他当初杀他爹他哥他弟弟的时候,脚都没软!
如今他脚如面条,抖的不成样子。“囡囡你听见了吗?”
柳皇后点点头,“都说母子连心,恐怕凌渊他们遇见危险了。”
奶娘刚爬起来,又跪下了。
皇帝面容古怪:“来人!宣钦天监所有人入宫。”
钦天监官员也是谢了!
他们看几十年天气,第一次受到皇帝重视和召见,还是个睡得正香的夜晚。
钦天监官员穿着里衣,就被抓到了皇宫。
就是捉奸都没这么急切。
钦天监监正头没梳脸没洗,胡子拉碴脚上无韈披着官服就来了。
“皇上…”他进门就开嚎,转念一想——不对!代表帝王的紫微星还亮呢!没暗啊!
老皇帝应该没死啊?
老皇帝没死,也没半条命!谢良辰扯着脖子嚎,给他嚎的一身汗。
“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钦天监的官员一头雾水。看谁?看皇太孙哭?半夜入皇后宫中哄孩子?
“莫雨!”柳皇后眼角湿润。
“是。”
莫雨姑姑讲清楚来龙去脉。
钦天监监正神情一愣,心中骂骂咧咧含娘量极高!
他想说——他就是一个破看天气的!
皇帝双目赤红,脸色通红比关武神还红。“解决不了,提头来见!”
“……”能解决。
“待微臣算一算,请皇上给微臣三枚铜钱。
三枚铜钱上要滴上皇上的血。”
老皇帝把谢良辰交给柳皇后,他手起刀落。腕上的血滋养了一盆铜钱。
老皇帝看差不多了,用帕子捂住伤口。“赶紧预测!”
德胜公公满眼疼惜,对着身边的小内侍道:“宣太医,让魏太医过来。”
“是。”
钦天监监正拿出三枚血呼啦的铜钱,他口中念念有词。
拜三清祖师后,往天上一扔。
“啪!”三枚铜钱应声而落,只发出一声。
三枚铜钱竖着而立。
钦天监的正又拿出三枚血呼啦的铜钱,口中之词越来越快。
拜四方、拜天地、拜山河万灵拜三清祖师爷。
三枚铜钱抛出,“啪!”仍旧只得一声。
三枚铜钱竖着而立,立于地上。
豆大的汗珠从钦天监监正的额头滑落。“启禀陛下,太子殿下身负龙运。
他命格和安危,下官二十多年前看不透,如今仍旧看不透。”
“德胜!”老皇帝吩咐一声。
德胜取出银针递给皇帝,皇帝拿着银针对着谢良辰的手扎了一下。
白嫩嫩的小手上凝结出一颗血珠。
老皇帝拿着铜钱沾上谢良辰的血,递给钦天监监正。“算!算太子妃的。”
钦天监拿着三枚铜钱,口中念念有词。
拜天拜地,拜九重天诸神拜三清祖师。
能想到的天神,钦天监监正都嘟囔一遍,一个神磕三头。
一通下来!钦天监监正晃晃悠悠好玄没把自己送走…
“诸神庇佑!”这步骤比姜子牙封神都繁琐。
“啪!”三枚铜钱抛出,只得一声。
①《龙文鞭影》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额头上的汗珠滑落,落入钦天监监正的眼中,眼泪混合着汗水让他睁不开眼睛。
他也不想睁开眼睛,钦天监监正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他仍在府中鼾睡。
抱着媳妇、抱着小妾、哪怕是抱着猪抱着猫睡,都行!
只要这是一场梦,怎么地都行!!!
老皇帝指着地上的铜钱怒道。“这…这你又怎么解释?”
老皇帝手抖的不成样子。
物以稀为贵,情因老更慈,谢凌渊在老皇帝心里犹如独子,异常珍贵。
“朕他娘的,就不应该贪图那三座城池。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陛下息怒。”众钦天监的官员跪地道:“陛下息怒。”
老皇帝面目阴沉,眉眼之中透着狠戾。
“都滚回钦天监去,去给我祈福。你们这帮没用的废物!”
“臣等告退,臣等告退。”钦天监官员跪在地上往后退,退的及其快,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朕不想听到今日之事,参与党争者…死!”
魏太医刚跑到寝殿门口,就迎面飘来一个字还是“死!”魏太医脚下一滑,滑到角落里。
他捂着耳朵闭上眼睛,喃喃自语:“少看少听不说不问保命。”
钦天监的官叩首道:“臣等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求皇上饶命。”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钦天监官员只会算前者不会算后者。
这世上有几人能算的准吉凶?若是算的准,又怎会有凶事!他们是人不是神啊!
“滚!”
“谢皇上。”
“来人,去文王府把文王妃和谢池兄妹都接进宫。”
“是。”
德胜公公垂目问道:“皇上,北疆那边曹废后的血脉?”
德胜公公问的很是有技巧,曹废后的血脉!
他没提皇上的血脉,德胜公公知道皇上不爱听曹废后三个字。
听见曹废后三个字,老皇帝脸色更黑。
若是曹废后不手欠,若是公主昭还活着,南良和大圣便是秦晋之好。
可一同对抗北国,何至于…何至于让他老儿子出去溜达,身处险境!
何至于他起早贪黑上朝,批阅奏折,奶孩子!!
老皇帝眼中的杀意愈来愈烈,声音决绝道:“有异动者杀无赦!
这大圣的江山就是扔茅坑里,也不能被曹家血脉染指。”
“是。”
“哇哇哇…哇!”谢良辰的哭声戛然而止。
“皇上,皇上辰辰不哭了!”柳皇后抱着谢良辰给老皇帝看。
谢良辰哭的小鼻子通红,对着老皇帝撇撇嘴。
老皇帝伸手抱过谢良辰,“皇后你先睡,朕带良辰去一个地方。”
老皇帝的语气生硬不容拒绝。
“德胜!”
“是。”
皇帝亲自抱着谢良辰,身后只跟着德胜公公。
天还未明,启明星若隐若现。
年迈的帝王走在黑暗的宫道上,年迈的内侍举着灯笼。“德胜,朕只信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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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是天命所归,所做之事都是对的,是迫不得已上天会明白的。”德胜低声道。
老皇帝嗤笑一声,“上天?哪有什么上天?什么天子,都是愚弄百姓的说辞。
天子也会老,天子也会饿,只是普通人罢了。”
皇上可以说自己是普通人,德胜公公可不敢接话。
“皇上,让奴才抱着小殿下吧!你手上还有伤。”
德胜公公又觉得此话,他说的不妥当。他抱小殿下,让皇帝给他举着灯笼照路?
只觉…这年头当公公也很是艰难!下身少了二两肉,心上便要多二两肉。
要比旁人多一个心眼,多考虑一些才活的长久。
取血的伤口还未处理,可皇帝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皇上未说话,德胜公公也不再问,低着头在前面带路。
穿过御花园穿过长春宫,来到一处冷宫门前。
重华宫
“叩!叩!叩!”德胜公公扣响了门环。
被扰清梦的小内侍打着哈欠道:“谁啊!”
小内侍打开门,借着灯笼的光看清叩门的人。小内侍揉着眼睛道:“干爷爷,你怎么来了?”
德胜公公躬身道:“皇上小心脚下。”
皇上?
小内侍瞪大双眼,“扑通”一声就跪了:“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皇上半夜失眠。
“去守着门。”
“是。”小内侍爬起身,关上了重华宫的大门。
皇帝抬步进了重华宫,宫中久不住人,却异常的干净明亮。
万卷藏书不染尘。
皇帝把手中的谢良辰递给了德胜,德胜公公接过谢良辰。
谢良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重华宫内书架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向下的石楼梯。
老皇帝接过谢良辰,抱着他向下走去,越往下血腥味越浓。
墙壁上的烛光无风自动,四周石壁森冷,透着丝丝寒意,冰凉且潮湿。
墙上刻满奇异符文,有道家的有佛家的,老皇帝一个都不认识。
石室中央有石床,石床上有一鹤发童颜的老者盘腿而坐。他的脚上带着铁链…
老者缓缓睁开双眼,他未张嘴便有声音传出。“二十五年零六个月未见,你老了。”
“人当然会老。”老皇帝从谢良辰襁褓中摸出六颗铜钱,扔在老者面前。
“算算!”
“生辰八字,眉间血。”
老皇帝说出谢良辰的生辰八字,又拿出银针取一滴他的眉间血。
老者把谢良辰的眉间血,抹于自己的眼皮上,手中掐着古怪的诀。
一时之间密室之中狂风大作,片刻之后又归于平静。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他嘴未动却传出低低的笑声:“算不出。”
“算不出?”老皇帝尖叫出声,叫出了老嫂子音。
“这世上没人能算出。”
老皇帝望着墙角的堆叠的人骨道:“无人能算出?辰辰也是大气运之人?”
先帝用大气运之人炼丹,那墙角的人骨,便是先帝时期的大气运之人!
“无可奉靠。”老者垂眸闭上眼睛。
“二十五面前已帮你算过一次,你的不杀之恩我已还清。”
“行宫,朕送你去行宫她。”
老者缓缓的睁开眼睛,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口中无舌。
声音从腹中传出:“她不愿意见我!”
皇帝冷言道:“你救母后亲人,她自会见你。”
“他是谁的孩子?”老者看向襁褓中的婴儿。
“柳家嫡女的孩子。”
“柳家嫡女?芝芝的外甥女?”老者摇头:“不!不!年纪不对。”
“是她外甥孙女的孩子?”
皇帝点点头:“是!柳家嫡女是朕的儿媳妇,她嫁给了二十五年前朕让你看的那个孩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长生不老飞升成仙?这满地的尸骨便是先帝所杀之人。
放其心头血用来炼丹。
这些人都是大气运之人,死而复生通晓古今,怎么不算大气运呢?
在先帝心中,大气运者可食之。
柳云城终其一生把“尘先生”困于后宅,只为她的安全。
民怎同皇权争?
——
“母后这几年身子越发不好,她甚至不愿见凌渊和眠眠。
只怕见了二人生出眷恋之心,不愿离开人世。
朕劝她在膝下养两个孩子,她也不愿。
她说她是大圣朝的罪人,死后应入十八层阿鼻地狱,受抽筋剥骨之刑、应该上刀山下火海偿还她的罪孽。”
罪人?
“她是傻子!”老者怎么不知皇帝此话的用意。
皇帝在下套,他甘之若饴愿意往里钻。
星辰更替。
老者大限将至,他只想在死前同她见一面。
他的芝芝。
“紫微垣中,主宰尘世兴衰、向来熠熠生辉的紫微星。
早已经龙气氤氲渐散,光辉日趋黯淡。
星芒颤抖是强弩之末,祥瑞之气如烟般丝丝缕缕散去。
大圣不出三代必将亡国。同她何干?
你爹用人心入丹药追求长生,修练仙道更同她无关。
若是有阿鼻地狱,也应该我入而非她!
我和你母后自幼便有婚约在身,从小青梅竹马的长大。
她在桃花树下作画,我便在她身边抚琴。
她在书房中看书,我便在她身侧磨墨。我们相视一笑,便觉岁月良好。”
—
听白发苍苍的老头讲感情,老皇帝属实有点膈应。
尤其是在密室里,墙角还有一堆人骨头。
他只觉肉麻叽叽,浑身鸡皮疙瘩噗嗤噗嗤往外冒。
可…
有求于人啊!
老皇帝只得忍下心中恶心,听老者叭叭!
老者的声音从腹中传出:“她十四岁那年同家人进宫赴宴。
元日宴上烦闷,她便同小姐妹溜出去玩。
哪知道她就掉进了结冰的湖水中,我接到消息跑到湖上,芝芝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从冰洞中跳下,在冰冷的湖水中寻找。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体力不支前找到了她。”
老者看向皇帝,皇帝焦急的问道:“我母后她可伤到了?”
老者点点头。“寒冬腊月湖面结冰,她在水底又泡了许久,伤了肺子。
正巧那是她还来了葵水,又伤了胞宫,日后她很难有子嗣。
她醒来之后日日啼哭,说对不起我,便要同我退婚。我自然是不会同意。”
老者嘴角勾起苦笑,没有声。“冰冷的湖水也把我的身子冻坏了,我不举。
为治好我同她的寒症,我只能离开京城去找我师傅。
这一找便是两年。”
老者眼中满是愤恨,“哪知她早已经被你父皇强纳入宫,当初她落水之事,也是你父皇所为。
狗皇帝许她手帕交,贵妃之位。让她骗芝芝去冰上嬉戏,再趁机推入冰洞。
狗皇帝好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来一出英雄救美,可又黑又冷的冰冻,让狗皇帝退缩了。”
老者的牙齿咯咯作响:“他不顾芝芝的呼救,独自逃跑了!
又趁着我出门寻药之时,逼迫芝芝入宫。”
老者看着墙角的骸骨,咧嘴无声一笑。“大圣紫微星黯淡,国运将要消散。
既然亡国不能改变,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何区别呢!用人命去药,同食人无异。
帝王不慈!国运衰退。”
老者转头望着老皇帝:“你信天命之人的心头血可长生不老吗?”
老皇帝渐渐失去耐心,心想——人老皮松,话有多!
他父皇没准都成亲生子了,孩子都好几岁了。还可能在油锅里游好几个来回了。
老皇帝只想知道,他儿子和姑娘咋地啦!
这老头没舌头还这么能叭叭!老皇帝想拂袖而去。
沓娘的,谁想听你们的感情史!世家出情圣,皇家出孬种。
老皇帝不想听!
老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牙花子,高人形象瞬间崩塌。
“本应是天煞孤星转世,出生母死、继位父母皆亡、一生无子,爱而不得。”
老皇帝蹙眉,他心里万马奔腾而过啊!这是人言否?出生母死?继位母又死?
他娘能无限复活?无限死吗?老皇帝怀疑这老头疯了,被他囚禁疯了。
老皇帝手焦酸焦酸的,“明日会有人送你去行宫,母后见不见你,都随她!”
谢良辰不哭了,反倒睡的安稳。
老皇帝转身就想走,他只想算儿子安危,不想听老头情史。
“且慢!你怀中此子本不该身带国运,却身负国运实属怪哉!老夫想去一趟钦天监。”
皇帝面露不悦:“皇太孙金龙转世,身带国运有什么奇怪的?少见多怪!
朕只想知道他们父母有没有危险。”
皇帝怒道:“你能不能算?”
“生辰八字。”
老皇帝又不是钦天监监正,哪里会记得儿媳妇的生辰八字!
老公公记儿媳妇生辰八字?老皇帝要脸面,这种事他不干。
“天要亮了,去钦天监观星也不赶趟了。你只需告诉朕,朕的孙儿父母宫可还在?”
此子是芝芝的重孙子?
老者站起身走下石床,他身上的铁链一声未响。
老者走近老皇帝,低头看着他怀中的谢良辰。
谢良辰在睡梦中咧嘴一笑,可爱至极。
有声音从老者腹中传出:“此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命格虽犹如迷雾,却有紫气东来之势。
我虽然看不清他命盘,却敢肯定他前途无量,父母健在。”
父母健在?老皇帝心下稍安。
老者矮身捡起地上的铜钱,随意一扒拉便抛向空中。
六枚铜钱应声而落,竖着立于地上。
“呵!”
老者捡起地上铜钱,抹去上面血渍。
他咬破自己的食指,把食指上的血滴在铜钱上,口中念念有词却未有声音。
他脸色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皇帝心下震惊,面上不显——他都没牙了怎么咬破食指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赠予他。”
老皇帝内心抗拒,他不想要…
又是口水又是血的铜钱,老皇帝很是嫌弃。
老者腹中传出声音:“符家天师血百鬼不侵。符家天师血脉已断,世间再难寻这至阳之物。”
血脉已断?
皇帝摇头:“二十五年前,朕答应帮你找寻符家血脉。”
“找到了?”老者呼吸的变得凝重。“找到了?”
二十五年前。
老皇帝带着谢凌渊入密室见老者,以找寻符家人踪迹为筹码,换老者给谢凌渊卜卦。
老皇帝二十多年未来密室,老者只当符家人都死光了。
符家之人可算天下世人,却不可算自身,不可算六亲。
“符家血脉未断,有人在酉阳见过符家符菱,据他所说符菱已嫁做人妻,身怀六甲。”
“符菱?”老者眉头紧蹙,带着隐隐的失落。“她已经算不得符家人。”
良久。
老者眼中带着些许释然道:“天不绝符家,留一丝血脉在世间,也好…也好!”
老者一指地上的骸骨:“我已超度他们几十年,他们怨气已散早已投胎转世,找个风水宝地把他们埋了。
大气运者知旁人所不知,他们带机缘而来却被掏心食之,怨气不散。
怨气凝结可冲龙气。”老者神情愉悦。
“狗皇帝夺我芝芝,我夺狗皇帝百年基业。哈哈……我不日就要入地府了,若是见到你爹?”
老皇帝面色一凝。“往死里打!往魂飞魄散上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无人知道老皇帝还有一双生妹妹,双生子在大圣是祥瑞,在他父皇心中祥瑞可入丹。
—
老皇帝根本不信长生,
他心中无仙,仙…只是他骗钱的借口。
若是老者能打他爹,老皇帝勉强信一信!
他爹拿丹药当糖豆,祈求长生不老,该死还得死!
老皇帝一刀下去,他爹就透了。
老皇帝不信仙…他只信自己、信自己手中的刀、信自己手中的权利。
老者很是欣慰看向老皇帝的目光,还带点慈爱。
慈爱?
老皇帝的鸡皮疙瘩和汗毛,一起都竖立了!
“我们符家一门窥探天意帮先祖避祸端打江山,一将功成万骨枯,有伤天和。
终摆脱不了五弊三缺,子嗣凋零的命运。
尤其是老夫。”老者目光灼灼的看向老皇帝。
老皇帝眉心中的死气已散,横死之命已改!
“杀人者横杀之,已破!”
多年前老者给皇帝算了一卦,卦象便是杀人者横杀之…
“杀尽血亲上位,死于血亲之手。看来那个杀你的人已经被你杀了。”
血亲?老皇帝蹙眉不语。——谢凌西可不就是他的血亲嘛!嫡亲嫡亲的血亲。
被他杀了?老皇帝连忙摇头:“不是被朕杀的,他是中毒而死。
毒是他娘用来害人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跟朕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等血腥之事老皇帝不能认。“史官都有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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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不及子女,朕不曾开杀戒。”
可不行瞎说!一切以史官记载为准。
皇帝也不知道咋回事,如今史官和起居官越发听话了!
老者点点头:“你自幼孤苦,还好上天待你不薄。你只需遵从本心,自然得善终。
幸亏你爹死的早,若不然你怀中的婴儿…”已成丹药。
老皇帝面沉如水,眼中杀意久久不散:“谁敢动我孙子,我弄死谁!”
奶孩子带孩子这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熟能生巧,也能生情。
老皇帝同谢良辰同吃同住同睡一个寝宫,已然生出祖孙情。
老皇帝不顾手上的伤,把谢良辰抱的更紧了。
老者言:“天家无情!近三十年未见你,你倒是生出了情丝。帝王有情是天下人的福气。”
老皇帝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转身就走。
“等等…去行宫前我想见一见他。”老者重新走到石床上,盘腿坐下。
“谁?”见谁?
谢良辰该吃奶了,老皇帝急着走。
“瑾之他还好吗?”柳家柳云城,云城公子字瑾之。
“先生已逝去二十三年。”老皇帝眼神一暗。
“谁,谁害了他?以瑾之的心性和身体可活到耄耋之年,他不是短命之像。”老者眼角微红。“张氏呢?”
张氏?
老皇帝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柳老夫人姓张。“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
“你听说过良国至宝,回溯罗盘吗?传说中开启罗盘可逆天改命,成为大气运者。”
老皇帝脚下一顿,他突然就不想走了。
这老头好像今日说完明日就死一样,啥都往外秃噜。
二十五年前惜字如金,今日跟到豆子一样,什么都往外叭叭!
这秘辛跟不要银子一样,扑哧扑哧往外甩…
老皇帝抱着谢良辰默默转身,什么早朝?早朝哪里有秘辛好听…
“许多年前,我同师弟两人去过良国。”
然后呢?去过良国然后呢?老皇帝面露焦急。
接着说啊?
“噗…”老者吐出一口鲜血。
血…百鬼不侵的血?老皇帝抬起脚一顿蹭,沾鞋底上带走…带走这百鬼不侵的血。
老皇帝这傻逼举动,让老者眉眼中都染上了笑意。
无声一笑:“呵呵!你如今很好,芝芝把你教的很好,若是你是我同芝芝之子,就更好了。”
六十二岁的老皇帝感动吗?不感动他想吐…
老皇帝只觉得符老头疯魔了。
这疯魔程度同他狗爹不相上下。他狗爹追求长生,这老头追求太后。
“若有来世,朕想成为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老皇帝不想同符家疯子扯上关系。
“你龙靴上的血无用,只有铜钱上的血才是天师血。”
说话之间。
老者的眸子由黑转白,他已盲。
他腹中传出轻叹声:“这世间任何东西都要付出代价的…
符家之人每算一次天命,皆要付出一些代价。”
“我同师弟去了良国,九死一生才偷到回溯。
这回溯罗盘上面刻画一百零八星宿,以鲜血为媒介开启回溯。
师弟的血刚入罗盘,罗盘转动天地变色,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我们。
把我们拉向空中。
正当我和师弟以为成功开启回溯,回到过去之时。
师弟突然口吐鲜血从空中掉落,醒来便疯了。”老者面露痛苦。
“假的罗盘?”老皇帝只觉得艺高人胆大,符家人胆最大。
老皇帝私下决定……以后对德胜更好一点。
——解密①符菱就是沈祁他奶奶,是柳云城的爱慕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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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是真的!我与师弟的血却不能开启。”
“何人能开启?天命所归之人,还是大气运者?”皇帝蹙眉。
老者摇摇头。“良国至宝,世人知之甚少,也许只有良国皇室能开启。”
老皇帝面色如墨,心里寻思——北国有宝藏!良国有至宝?大圣有人命金丹……
哎!
人比人气死人,国比国丢死人!
老皇帝看向怀中的谢良辰,他眼眸一亮。
心中打定主意——金龙转世传说必须人尽皆知,必须北国、南良北良皆知。
他们大圣国不能丢面。
老者声音又传出:“回溯?
若真回溯……
符殇愿回到元日宫宴前,我同芝芝不会去元日宴,会尽快完婚。
我二人会离开京城,在江南买一处宅子一同看花开花落、月圆月缺、夕阳西下。
生几个娃娃,养上两只猫,还有一只大黄狗。
男耕女织再不问世间之事。”老者嘴角翘起。
他忽然心口剧痛无比,“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白眸中两行血泪流出,他癫狂道:“生死不复相见,生死不复相见!芝芝这卦象不准…不准…
我今日偏偏要信,人定胜天。”
老者伸出双手向前摸索,“孩子,给我换一件体面的衣裳。把我葬在她的身边…”
六十二岁的老孩子眸光一暗,两行清泪滑落。声音沙哑道:“好,我应你。”
他称我,而非朕。
老者眼角带笑道:“若有来生我愿为你父!”他盘腿而坐咽下后一口气。
老皇帝做梦也想不到啊!六十二岁一只脚入土的年纪,还有人抢着当他爹!!!
“哎…这回天师血铜钱值钱了!世上再无符家人!”老皇帝长叹一声,把铜钱放至谢良辰怀中。
“砰…哇哇!”谢良辰一个臭屁把自己嘣哭了。
———
—
此时。
沈俊扬起小脸,一遍又一遍问道:“娘亲,你会吗?你不会抛弃辰辰吧?
娘亲留在这里陪辰辰,好不好?”
柳眠眠双眼变得迷茫,她无力的点头道:“娘亲…会”
“哇哇哇哇!”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长空。
谁在哭?
谢良辰…
柳眠眠眼中的迷茫尽散,她一字一句道:“你不是良辰,不是我的儿子。
我不会为你留在这…
我柳家嫡女从不需要羡慕赵家女,沈祁于我只是过客…”
柳眠眠说完此话,只觉被人用力拉扯,她被一双无形的手拉扯着…
眼前的沈俊同赵绵绵,如同镜花水月般碎裂开来…
风从四方八方而来,吹散了柳眠眠眼前的景象。
她闭上了双眼。
——
内侍高喊。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柳眠眠惊愕的睁开双眼,她面前是文武百官,她身后是内侍小包子。
此时小包子穿着内务总管的官服。
“启禀太后娘娘,微臣有旨请奏。”
“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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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色缎面,金线勾勒的九条五爪金龙张牙舞爪,鳞片细密,金光闪烁。
五彩祥云萦绕龙身,袖口是层层叠叠的海水江崖纹,蓝白丝线绣,浪花翻涌,寓意江山永固。
她…身着太后朝服?坐在金銮殿龙椅之上?
“太后娘娘?”金銮殿下的人抬起头。
他一身大理寺朝服,玉树临风岁月不染风霜。
“太后娘娘,微臣有旨请奏…”他唇边荡出温柔的笑意。
“秦楼?”
下首的男子拱手一笑:“臣,秦楼有旨请奏。”
柳眠眠蹙眉不语。
“准。”内侍小包子高喊一声。
秦楼拱手:“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年幼无知不可主事,国大主幼恐他国欺凌。
北国亦是女帝,臣等请太后娘娘为大圣百年基业,登基为帝。”
众官员齐齐出列,拱手道:“臣等请太后娘娘,顺从民意登基为帝。”
“臣等请太后娘娘,登基为帝。”
“为大圣子民,请太后娘娘登基为帝。”
“北国女帝是谁?”柳眠眠垂眸问道。
秦楼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回道:“回陛下,正是咱们大圣的安宁郡主。
安宁郡主被北国迎回,登基为女帝,陛下你忘记了吗?”
“那我四哥柳泽恩呢?”柳眠眠的眉头蹙起。
“自然是北国的大王夫。”孙御史拱手道。
大?大王夫?
“北国还有别的王夫?”柳眠眠眉头紧锁,不可置信道。
“北国女帝后宫充盈,大小王夫十二人,宫中侍从不计其数。”
秦楼唇边皆是笑意道:“微臣倾慕陛下已久,夜不能寐朝思暮想。
请陛下恩准,秦某入后宫伺候陛下。”
“微臣请旨,陛下应当为江山社稷着想。”高御史拱手道。
柳眠眠揉着太阳穴点头道:“对对对!为江山社稷着想,秦大人你闭嘴。”
“陛下为江山社稷着想,应广纳后宫。”高御史道。
“微臣提议,选秀!”
柳眠眠揉着头蹙眉道:“太子殿下呢?谢凌渊呢!”
“启禀太后娘娘,先皇已死十余年了,你怎么忘记了?”
柳眠眠只觉头痛欲裂,她一拍龙椅扶手。
声音尖锐的喊道:“十余年?什么时候的事!谢凌渊怎么会死?”
“回禀陛下,先皇陪逆贼仇久回南良,被仇久害死了。”秦楼满脸哀痛道。
柳眠眠回过头望着小包子,轻声道:“本宫要听你说…”
小包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轻轻点头道:“秦大人说的不错,主子死前把陛下托付给了秦大人。”
“啪!”柳眠眠起手一巴掌。
一巴掌过后她仍旧不解恨,拔下头上金钗冲着小包子刺过去。“把狗嘴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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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眠眠手中的金钗,向着小包子刺去。
小包子弓着身子,不躲不闪。
他口中恭敬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请陛下恕罪,莫因为奴才,伤了龙体。”
柳眠眠指尖发白,用力摇头:“你不是小包子。
小包子从小伺候谢…,他鬼灵精怪断然不会站着挨打。”谢什么?
谢什么?
“砰!”金钗落地。
柳眠眠捂住头,咬着唇道:“谢什么?”
小包子面无表情高喊一声:“退朝!”
“皇上身体不适,送皇上回宫休息。
皇上,宫中新晋一美人名曰沈祁,此人俊美无双别有一番风情,陛下要不要见一见?”
“沈祁?”是谁?柳眠眠眼神空洞,她疑惑道:“先皇叫什么?”
小包子弓着身子回道:“陛下,哪里有先皇?
您顺应天命登基为帝,是柳国的第一任皇帝啊!”
第一任皇帝?
柳眠眠拔下头上的凤钗。
小包子见状急忙下跪道:“请陛下息怒。”
文武百官道:“请陛下息怒。”
柳眠眠手中金钗一晃而过,直刺自己心口。口中喃喃自语道:“谢凌渊、谢良辰我不会忘记!”
“噗!”一口血喷出。
——
此时…
回溯罗盘中央紫微星闪烁生辉。
“主子,回溯罗盘上紫薇星亮了。”灰衣人高喊一声。
“什么?拿过来…”身着锦衣绸缎的男子连忙站起身。
他眼角微红,激动道:“不…不!我…我…我…亲自去看。
回溯盘四十多年前被符家那老匹夫开启之后,再也不曾亮过。”
灰衣人想说——自打他记事起,作为良国秘宝的回溯罗盘就没亮过。
良国出美玉,回溯盘尤其美。回溯盘整个盘身是一整块的翡翠,上面有蓝、绿、白、红、紫五个颜色。
回溯罗盘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镇守四方。
青龙——是用蓝色老蓝水翡翠雕刻而成,朱雀——是用红翡雕刻而成。
白虎——是用晶莹剔透的白冰翡翠雕刻而成,玄武——是用龙石种帝王绿翡翠雕刻而成。
五种颜色集于一身,回溯盘世间难寻。
“主子,谢璇已经回到北国,开启北国宝藏指日可待。”
灰衣人眼中皆是喜悦:“待开启北国的宝藏,琥珀生机丸便可重见天日。”
锦衣绸缎听见琥珀生机丸几个字。
他眸中闪过一丝癫狂:“好,好…让咱们的人配合谢璇开启北国宝藏。”
灰衣人点头称是。
—
山洞里潮湿幽暗,洞壁布满了青苔与水渍。
脚下的路不好走,锦衣华服的男子却健步如飞。
四下静谧。
唯有水滴从洞顶落下,“滴答滴答”,回声在空旷的山洞内不断放大。
回溯罗盘在山洞中散发着幽暗的紫色光晕。
锦衣华服的男子不敢上前,他停住脚步。
他一双桃花眼,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切。
—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柳眠眠虚弱的靠在石壁上,有气无力道:“无忧老板,好久不见!
劫持大圣太子妃,两位无忧老板好大的胆子。”
锦衣华服的男子转身看着灰衣男子,眼里带着迷惘:“她何时醒的?为何没疯?”
灰衣男子便是南风馆的老板,无忧。
无忧老板摇摇头,“主子,刚刚她还未醒!
奴才不敢靠近,怕被回溯罗盘卷入其中。
奴才只敢远远的看着。
奴才走之前,她还陷于梦境中,不能自拔,没有苏醒的迹象。”
锦衣华服的“无忧”眼眸一弯,顿时波光粼粼。
他抿嘴一笑,便如百花齐放般让人眼前一亮。
“进入回溯而不疯者?真有趣。太子妃娘娘,真是让人心生欢喜啊!”
什么回溯?柳眠眠不知。
她看着腕上的伤,她的腕被人割开了,又被人包扎好了!
柳眠眠心下慌张,面上却不敢显出一丝慌张之色。
她尽可能的平静道:“有两个无忧老板?谁是无忧老板谁是北良王?
两国皇室相见,本宫作为晚辈理应拜见北良长辈。”
锦衣男子眼神晦暗不明,让人猜不透。
他突然笑出声,“呵呵…为何是北良王?
我长的那么老吗?北良王那老匹夫已六十有余,你看我像吗?”
柳眠眠扶着石壁艰难起身,双手轻轻握拳,放在身体右侧,稍微下蹲,低头轻声道:“北良王万福金安”。
锦衣华服的男子笑声渐大,眸中的杀意毫不掩饰。“哈哈!你在说我老?
小姑娘,上一个嫌弃我老的人,已经被朕做成人肉包子了。
你喜欢什么配菜?
看在你如此有趣的份上,朕让你选一种喜欢的配菜,如何?”
配菜?
人肉配白菜?
人肉配蒜苗?
人肉配荠菜?
柳眠眠对北良王知之甚少,她只从谢凌渊处得知,南风馆无忧老板是北良人,听命于北良王。
她又听无忧叫另一个无忧,主子!
故而柳眠眠推测出,锦衣华服的无忧是北良王。
可为何北良显得如此年轻,她却不得而知。
柳眠眠心下慌乱的不行,心眼子千回百转,一瞬间转八百个圈,她只恨自己学武太晚!
若是紫荆被捉?没准还能反捉回去两个。
哎!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柳眠眠想大喊一声——你们抓错了!我是我的丫鬟,我叫紫荆。
我上有八十岁老奶,中间还有六十岁老爹,他们等着我回去养老。
下有两个月的儿子,等着给我养老送终哭陵砸盆。
不想死!
柳眠眠腕上空空,诸葛连弩离身,她很怕!很慌!
柳眠眠轻轻摇头,带着讨好的笑容道:“晚辈自幼不爱吃菜。
晚辈可不可以不选配菜,只选死法?”
北良王唇边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讥讽道:“小丫头,你不怕我?”
怕?怕的要死。
“嘀嗒!嘀嗒!”的水滴声,好似滴在柳眠眠的心上。
她额头上冷汗淋漓。
汗水比……比生孩子那天流的汗都多!
柳眠眠捂着胸口,扬起笑脸道:“北良王有所不知,我自幼就喜爱美景与物,
比起美景美物,我更喜欢美人,我胆子极小,唯独不怕美人。”
她说北良王是美人!
柳眠眠此话说的情真意切,一点没撒谎。
柳眠眠同柳老夫人一样,喜俊美之人,爱看脸!
若不然,上一辈子她也不能被沈祁骗的团团转。
“呵呵!”锦衣华服的无忧不由得失笑。“好…你选择一种死法吧!”
“我…我选择老死。”
“我选择老死”这句话,同北良王记忆中的身形渐渐重合。
少女一身木槿色长裙,苦着脸哀叹一声,——我可不可以选择老死…
少女咬着唇举着手——我对苍天发誓我真没看见你的脸!
猝不及防的往事,让北良王的心口一痛。
这种熟悉的痛感,让北良王身形一晃。
他垂目问道:“朕带你去北良,许你皇后之位,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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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逐渐变淡。
柳眠眠趁着两人不备,冲着回溯罗盘跑去。
“啪!”一颗尖锐的石子打在柳眠眠的腿上,柳眠眠腿上一痛扑倒在地。
她咬着牙用力往前一跃,把回溯罗盘抱在怀中。
“嘶…好痛!”
柳眠眠举起回溯罗盘,“我的腿好痛,我一痛就想哭,一想哭就想砸东西出出气。”
“住手!”无忧老板无力的伸出手:“太子妃娘娘莫要冲动,此乃我国秘宝请太子妃娘娘手下留情。”
秘宝?
北两国秘宝?
无忧在提示她?
柳眠眠眸光一亮,把秘宝抱在怀中。“北良的陛下您真是好人,把本宫同北良秘宝放在一起。”
都说酒壮苁人胆,秘宝就是柳眠眠的酒。
“无忧你的心大了,你想投靠大圣?”北良王对着无忧挥出一掌。
无忧未动生生受了北良王一掌,“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无忧用袖子一抹嘴角的血迹,跪地道:
“奴才只是护宝心切,一时口不择言。
求主子看在无忧多年有功无过的份上,饶恕奴才吧!”
北良王也未想弄死无忧,他挥出一掌并未使出全力。
北良王眸中狠戾之色尽显,一双桃花眼格外的瘆人。“大圣太子妃,果然胆识过人。”
柳眠眠回怼:“不及北国王上,北国王不但胆识过人还爱世人。
不在北国为王,只身前往大圣开南风馆,给大圣带来不一样的风光。”
北良王似笑非笑——给大圣带来不一样的感觉风采?后窍之风吗?
“真是牙尖嘴利的女子,你很好,若是不长嘴便更好了。
若能再疯癫一些,忘却前尘往事做一个让人观看的人偶,就更好了。”
北良王蹙着眉头,望着柳眠眠怀中的回溯罗盘,不解道:“你在罗盘中看到了什么?
她们都变成任人摆布的人偶,为何你能醒过来?”
“嗯?”柳眠眠面露不解。
她们是谁?
在罗盘中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了富贵。
这宝物千金不换,能换十座城池吧?多富贵啊!
柳眠眠手臂收紧,抱紧怀中的回溯罗盘。
她感觉怀里这东西,值两个她!
不!不!值十个她!
北良王看向柳眠眠的手腕,“你可还记得刚才的梦境?”
“梦境?”什么梦?
柳眠眠眉头紧锁满脸疑惑道:“北良王,别人做什么梦你都管?
你们北良之人如此有爱吗?还是吃饱了撑的?
本宫并未做梦。”
北良王观柳眠眠的神情,不像说谎的样子。
可她又如何醒来的?
北良王呼吸一滞,被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吓得脊背发凉。“你莫非是良国皇室血脉?”
是谁劈了腿?
是谁出了轨?
北良王百思不得其解。
“只有良国皇室血脉,才能开启回溯镜。”看着柳眠眠的面相,北良王轻轻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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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北良皇室血脉,为何…能毫发无损的从回溯镜中出来?”
柳眠眠紧锁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她百思不得其解,北良皇室血脉?
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为什么能开启回溯?
回溯又是何物?
她怀中的秘宝开启之后能做什么?吐金元宝吗?
柳眠眠忍着疼痛,抱着回溯坐在地上:“疯魔之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本宫才疏学浅,耳朵有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北良王凉薄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你刚才怎么醒过来的?”
刚才怎么醒过来的?就疼醒的。
柳眠眠满脸不悦:“本宫从小就怕疼,本宫请问北良王为何掳走本宫?
为何割伤本宫手腕?
我大圣同你北良井水不犯河水,北良王今日所作所为,又为何?
是要同我大圣开战?
大圣如今兵强马壮,连弩火炮尽在手中。
据本宫所知,北良王为抢夺皇位射杀兄长。
皇位到手,仍然派重兵追杀你皇兄的一双儿女。
至公主昭和南良王澜颠沛流离,南良同北良势如水火。”
柳眠眠面上扬起一抹笑:“若是本宫有个好歹,大圣同北良开战。
北良便腹背受敌,北良王你可愿意看北良百姓颠沛流离?”
“哈哈哈…”北良王仰天长笑,他用长袖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泪。
“啧啧”两声道:“北良的覆灭与否同我何干?这北良王朝于我只是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北良的百姓啊!不抵她一根手指重要。”
他?她?
柳眠眠垂目,心里寻思道——难怪开南风馆,原来…原来他同谢凌晨有一样的爱好!
两个无忧?一人是北良王,一人是奴才?
柳眠眠看向北良王的脸。
这张脸根本不像六十多岁的老人,一双桃花眼让人过目不忘。
“你这是易容术吗?”
北良王笑声渐停,带着老人斑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
轻声道:“飞花令你可玩过?咱们不做酒令,我问你答,你问我答。
我知道我想知道的,便送你回去。”
柳眠眠心下一松,脱口问道:“你不杀我?”
“朕从头到尾,也没想杀你,只想带你回北良。
好了该我问你了。”北良王拍拍手道:“你在回溯罗盘中什么都没看见?”
“应该看见什么?”柳眠眠满脸疑惑。
北良王“多少前回溯镜被符家人盗走。符殇的师弟用鲜血开启回溯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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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轮到本宫问北良王了,符殇的师弟是谁?”柳眠眠抱着回溯盘罗盘,慢慢挪动受伤的腿。
“嘀嗒!嘀嗒!”的水声格外清晰。
水滴自山洞顶端的缝隙缓缓坠落,不疾不徐。
北良王伸出手,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落入他的手中。
他轻笑出声:“朕好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大圣的太子妃你很有意思,同那些一板一眼的世家贵女不同。
她们遇事只会哭哭啼啼,你却能同朕谈条件。”
北良王面上带着几分欣赏,拿出月华白织金的帕子轻轻擦拭着手心。
“柳家的小姑娘,你多大了?”
“……”柳眠眠掐指一算,她好几十岁了。
她是旧瓶装新酒,前世等同于白活。
“柳家小姑娘,你不爱哭这点很好。女子哭哭啼啼最恼人,她们若是不哭,也不会被做成人偶。”
“眼泪是利刃。你不是我长辈,不会心疼我。我的眼泪对你无用,我为何要浪费眼泪。”柳眠眠回问。
北良王诡秘的望着柳眠眠。
许久后…
北良王讥讽道:“符殇的师弟是天生的佛子。
佛子以身入罗盘,却在回溯罗盘中丢了魂魄。丫头你可知什么是三魂七魄?”
柳眠眠垂目看向怀中的罗盘。
佛子入罗盘,丢了魂魄?
先天的佛子?生来便有佛性,带着功德降生于人间,无欲无求不被贪嗔痴念所缚。
这样大造化之人,入回溯罗盘丢了魂魄?
她入罗盘,未失魂?
柳眠眠蹙眉不语,只觉北良王在骗她。
这北良王全身上下就透露出两个字,诡异!
柳眠眠垂眸掩饰着眼中的情绪。低沈道:“三魂指的是胎光、爽灵、幽精。
七魄包括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北良王目光灼灼的看着柳眠眠怀中的回溯罗盘。
“你怀中的回溯罗盘会吞噬三魂中的爽灵,爽灵一失人就会变的痴傻。
朕宫中的十三位美人人偶,便是由此而来。”
回溯罗盘?
吞噬魂魄?
“通天秘法?”柳眠眠眼抬眸,眸光之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不错,通天秘法就是朕所写。”
“敢问北良王,通天秘法中所记载之事可是真的?”
北良王好看的桃花眼眯起,嘴角带着一抹癫狂的笑:
“当然是真的!那是符殇说的,他怎么会说假话呢!不会有假…
柳家小姑娘,你可知符殇是谁?”
未等柳眠眠回答,北良王眼神炙热道:“天下神算,算无遗策,符氏一族。
得符氏者得天下。”
“你写通天秘法,便是为了引出符氏族人为你所用?”柳眠眠惊呼出声。
“符氏哪里还有族人?”北良王嗤笑两声:“符氏透露天机,子嗣凋零一代只有一男丁,父子以师徒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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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殇恐怕不在人世了,他若看见通天秘法,便会出现同我一见。
该朕问你了,你生子之时的异象可是真的?”
柳眠眠心下一惊,矢口否认道:“那是夜莺放的传信花火。”
北凉王缓缓点点头,“朕料想也是。”
北良王缓缓抬起纤细的手臂,手臂上的老年斑也尤为明显。
“太子妃,同朕谈一笔生意可好?北良的皇后之位,你可有兴趣?”
柳眠眠摇着头,头如拨浪鼓。“多谢北良王抬爱,本宫同北良王八字不合。”
“朕用北良为聘礼,北良城池尊你为主,太子妃可愿意?”
柳眠眠眸光渐深,“此话当真?发国书告知他国吗?
北良王对本宫一见钟情?你喜欢本宫性情还是才情?”本宫可以改。
北良王的桃花眼中闪烁着偏执的光。
“朕会发国书告知北国和大圣,北良赠予太子妃。
朕只有一个条件,用仇久的血开启回溯盘,让朕回到过去…从新来过。”
“回到过去是何意?”柳眠眠声音都抖了!
沓娘的…她就是从过去而来啊!她有两辈子!
她上一世并未见过手中的美玉,难道是沈祁?
沈祁开启了回溯罗盘?沈祁也有两辈子。沈祁是良国皇室血脉?
北良王轻笑一声道:“据良国史册记载…
回溯盘盘中紫微星光大亮,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神兽腾空而起为接引使者。
风云变色天门大开,可带人回到过往。”
“重来一世?”柳眠眠惊呼出声。
北良王点点头:“不错!
就是重来一世,朕要重来一世,从头再来一切都来得及!
重来一世,朕会先下手为强杀了良朔,不会让他有机会害我同轻颜。
不会让他抢走轻颜。”
柳眠眠咬着唇,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的重生…果真不是上天垂怜!
而是有人开启了回溯盘!
是谁?
柳眠眠漫不经意的摸着回溯罗盘,眼睛似有似无的看向地上跪着的无忧。
她心里慌的要命。
朱唇轻启,像是顺口一问:“开启回溯盘的人也会重生吗?他也会有前世的记忆吗?
你们良国的神话,还真多啊!”
“神话?”北良王轻轻摇头:“不是神话是真的,是真的。
开启回溯盘的人会如何?
朕怎么会知道!这东拼西凑的历史本就不全。
等仇久开启回溯罗盘的时,一切自有分晓。”
柳眠眠轻声道:“符殇的师弟开启回溯罗盘,是为了送符殇回到多年前?
符殇的师弟不是良国血脉,所以回溯盘并未开启。
他由佛子变成了疯子?”
柳眠眠举起手中的回溯罗盘,回溯罗盘早已经黯淡无光。
“仇久的父亲是大圣人,不是北良血脉。若是仇久的血也无用呢?
他也会变成疯子吗?”
北良王扬起头笑道:“仇久的血无用,还有澜。
朕相信太子妃一定有办法,毕竟女皇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比起杀戮。两个人的血便可登上皇位,这买卖稳赚不亏。
你说呢?北良王柳氏?”
北良王柳氏?真真是世上最大的饼!
“本宫还有最后一个疑问?良国在分裂之前,皇室为保血脉纯正,不同外族通婚吗?”
“太子妃聪慧,你们大圣不也有亲上加亲的说法吗?
良国的帝后,自古都是表兄妹堂兄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北良王望向地上跪着的无忧,低声吩咐:“你出去守着,朕同太子妃有话要说。”
“是。”无忧如临大赦,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跑去。
好似被疯狗追一样!
北良王撩起袍子直接坐在地上,轻声道:“朕同良朔是一母双生的兄弟,朕名良烁。”
“双生子在良国是妖邪还是祥瑞?”柳眠眠诧异道。
“是妖邪,乱国之根本。可朕的母后不愿母子分离,便偷偷把良朔养在冷宫里。
良朔幼时勤奋好学,朕便日日去冷宫里教他念书。
太傅讲的文章说的话,朕都一五一十讲给他听。
日子久了,我俩常常换衣裳装作彼此。
太傅、父皇、母后和宫中的宫人都分不清楚朕同良朔。
一直到十四岁,朕同轻颜商定婚事。朕急不可待的跑去冷宫,想跟良朔分享喜悦。
可到了冷宫却未见良朔的人影,良朔不见了。
朕从天亮找到天黑都未见良朔的人影,朕以为他被送出宫,伤心的跑到母后寝宫去质问。
却发现…他在同父皇母后用膳。
他说他才是良烁,而我是良朔。
父皇母后太傅都说他是良烁,而我才是良朔。
父皇让我背新写的策论,我背不出来,我才知良朔早已经生了歹心。
竟不知何时,他生出顶替我的心思。
我事无巨细的告知他,他却对我留了一手。就连宫中的宫女都被他收买了。
无人听我解释,我变成了良朔,良朔变成了良国太子良烁。
我被人连夜送出了宫,关在宫外的一处宅子里。”
这?
可信否?
人生仿若梨园戏,众人皆为优伶身。
柳眠眠不知应信否?帝王、妃子、后宅的女子都是天生的名伶。
若是面前之人不是北良王,柳眠眠高低喊一句——莫骗老娘。
可偏偏……
眼前的人是北良王,是有亿点点疯魔的北良王。
柳眠眠抱着回溯,她心下抽痛。
良国血脉?上一世开启回溯的人会是谢凌渊吗?
柳眠眠顺着北良王的话问道:“北良王为何不让您的血脉开启回溯?
何必舍近求远,据我所知北良王有许多孩子同孙子。
一次不成功便多试几次,总有天时地利人和之时,何必要等一个仇久。”
“仇久是意外之喜,朕本属意小澜,可惜他生性多疑,日防夜防谁都不信。
整个宫殿犹如铜墙铁壁,只有攻打南良才能活捉他。
朕正在谋划攻打南良,便发现了仇久这个意外之喜。
小昭居然还有一丝血脉在世上,他们姐弟二人要为良朔赎罪…
他们姐弟二人的孩子,自然也要替良朔赎罪。”
“南良王也有许多子嗣,为何舍近求远?”柳眠眠假装诧异道。
北良王嗤笑出声:“因果报应不爽,我那个好侄子不能人道。
那后宫清一水的儿子,都是他的绿帽子。”
“……”
柳眠眠想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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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良国肯定没有送子观音。自己给自己玩绝户了!
南良北良二三十人加起来就一个仇久?
呸!就一个谢凌渊?
这是什么?
回溯罗盘唯一的钥匙吗?
柳眠眠抱紧了回溯罗盘。
柳眠眠不知道近亲生子,容易傻子。
不只是傻子,还容易子嗣艰难。良国子嗣格外艰难…
柳眠眠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北良王腰部以下。
多少有点冒昧,但是她忍不住揣测。
北良王带着老年斑的手指着自己的脸,“太子妃不好奇吗?朕为何同无忧长相相似?”
好奇!
特别的好奇!
柳眠眠叹息一声,“我祖母说出门在外,不能啥都问。
好奇害死猫。”
“为何是猫?”北良王饶有兴致的问。
“因为猫有九条命啊!九条命都不够死的。”柳眠眠叹息一声。
“本宫以为北良王会以本宫为人质,要挟太子换仇久。”
北良王好看的桃花眼眯起,嘴角微微上扬:“你说过朕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他指指柳眠眠手腕上的伤道:“十四这个数字很好,朕想把你带回北良。
死之前有你日日陪着,好似也不错。”
“如今呢?”柳眠眠想大喊一声疯子。
她以为自己是人质,没想到是人偶。
费劲巴力只为把她变傻,带回去看着乐呵?
“如今回溯罗盘中紫微星宫亮了,朕要回到过去。
自然看不上你这替代品了。你眉毛、眼睛、相貌、才情没有一丝像她。
你不及她万分之一。
不过…”北良王话锋一转,“不过轻颜也说过同样的话,她说我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不及她万分之一?
柳眠眠只想说谢谢她…谢谢她祖宗十八代,眉毛、眼睛、相貌、才情都样样好!
柳眠眠今个突然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不倾国倾城,不婉若游龙。
她想大喊一声,感谢柳家先祖让我不随祖父…
“轻颜,她去哪了?”柳眠眠明知故问道。
“朕宫变那日,轻颜被良朔毒死了。”北良王痛苦道:“良朔何其狠毒,他恶鬼心肠令人发指。”
“那北良王如今的样貌,也是那个良朔害的吗?”
“不错!”北良王眸中狠戾之色久久不散。
“他怕我用同样招数抢回皇位,便派人划烂了我的脸,挑断了我的手筋和脚筋。
还让人把我扔进了乱葬岗。
在乱葬岗中,我碰见了符殇。”
北良王鄙夷的冷笑道:“符殇在乱葬岗中收集尸气,用尸气给大圣的皇帝炼丹。”
尸气炼丹?
人血尸气金丹?三国的皇帝排排坐。
北国的先皇想灭掉大圣灭掉良国,统一三国。
大圣的先皇只想炼丹追求长生。
良国的先皇抢人妻?
“北良王你的脸?是符殇给你做的?”
“做的?哈哈…”北良王大笑出声:“符殇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咳咳…”北良王笑着笑着便咳嗽起来。“咳咳……”
“若是太子妃可以帮朕开启回溯,朕把北良双手奉上。
可好?
仰人鼻息,不如自己为王。
朕说的可对?”
柳眠眠颔首点头,“良烁王,说的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北良王良烁,目光阴鸷。
他嘴角却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笑容道:“太子妃,有些铁石心肠!
朕的过往,不值得太子妃同情吗?”北良王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杀意?
柳眠眠只觉良烁王喜怒无常。
这样的人!这样嘴!就是说的天花乱坠,柳眠眠都不敢信!
不敢信一点!
毕竟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故事都是自己编的…
人生惨不惨,都可以卖惨。
柳眠眠一个字都不敢信。
北良王作戏,伊唯司鼓噪耳。——北良王做戏,她只负责听并且认同。
信与否?
柳眠眠只会装作…信!
她假意看不出北良王眼中的杀意,垂目问道:“北良的陛下,您需要同情吗?
本宫的祖母说过,只有弱者才需要同情。
本宫认为北良王是强者,对强者来说最无用的就是同情,您说呢?”
“呵呵…”北良王轻笑出声:“太子妃善于揣测人心,不愧是柳云城的孙女。”
柳眠眠心下微颤,不知她祖父同北良王是敌是友?
柳眠眠看向手腕上的伤口,伤口好痛!
若是友?
北良王小人也!
他面不改色伤旧友后人,北良王口中所说之事更不可信。
若是敌人!
柳眠眠只想喊一句,天要亡她。
柳眠眠心里慌得一批,面上丝毫不显。轻声细语问道:“咳咳……北良王认识我的祖父?
世人都说我祖父书画双绝。本宫却不知,祖父善于揣测人心!”
北良王青白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脸,面上有怀念之色。
却道:“听符殇提起过,符殇同柳云城关系要好。”
“本宫从未听家人提起过符殇,逢年过节的礼单中也未有符姓。”
北良王眉头一蹙,“当真?”
“当真。”
“看来符殇真的死了,若是他还活着。”北良王似笑非笑道:“若是他还活着,必找你祖母麻烦。”
找麻烦?
柳眠眠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脱口而出道:“符殇性别男,爱好男?
喜欢我祖父?”
啧啧啧……柳眠眠脑中闪过她大哥柳泽楷的脸。
那张脸风吹日晒四十年,仍旧俊逸非凡,引得她大嫂面红耳赤。
引得她祖母骂骂咧咧!
柳眠眠脑中又闪过谢凌晨的脸,那张脸是男是女皆倾国倾城。
哎!
长的好看的人…哎!暴殄天物。
柳眠眠心里呜呼哀哉…哎呀娘呀!祖母等同于周氏?难怪祖母讨厌祖父。
哎!
“……”北良王眼角抽抽,忍不住想笑。
“哈哈哈…”他迸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声。
“符殇有一妹妹,名曰符菱,符菱爱慕柳云城。
她曾经放出豪言,非柳云城不嫁。
符家人私自给柳云城同符菱合过八字。
两人八字中和纯粹,根基稳固,一生行运顺遂,名利皆有所得,福寿康宁可享。
可谓是相辅相成的八字。
符家人便遣媒婆拿着符菱同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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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柳云城已有婚约。”
什么?
私自算八字?还逼婚?
柳眠眠“呸”一声。“呸!无赖!本宫还说自己的八字,同玉皇大帝还合呢!
还同东华帝君合呢!难不成还拿着八字去天上逼婚吗?
符家嫡女,真真是不要个逼脸…”
“哈哈…符家都是疯子!从符殇到符菱皆是疯子。符菱此人天赋极高,人也疯癫。”北良王仰天长笑。
被北良王这个疯子认可的疯子?
柳眠眠急切的问道:“她对我祖父做了什么?
下药?强迫?还是…”
北良王刚要张口,突然眉头一蹙。
他站起身走到山洞中的石壁旁,他整个人贴在了石壁上。
山洞中落针可闻,只有滴滴答答的水声。
许久…
北良王的耳朵从石壁上离开,他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北良王?符菱对我祖父做了什么?”
“太子妃的好奇心甚重。”北良王似笑非笑。
“北良王所言有误,这不是好奇心是对亲人的关心。
本宫祖父若是遭奸人所害,损害寿元不能寿终正寝。
本宫定要为祖父讨回公道。”
北良王嘴角是似有似无的笑,眼中毫无笑意。
北良王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向袖中。
摸索出一物,又缓缓摊开…“北良的玉玺。”
他掌心中安静地躺着一枚,散发着莹莹绿光的四方印章。
印章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太子妃,可见过此麒麟?”
—
北良王岔开话题,柳眠眠眸光一闪,便不再追问。
“见过?何止见过。仇王爷日日穿着麒麟红衫。”
仇久日日穿着金线织就的麒麟红衣,头上戴着白玉麒麟冠。
“太子妃,你可相信冥冥中自有定数?”
“冥冥中自有定数?”柳眠眠思前想后,只觉是她便宜婆婆公主昭在庇佑着谢凌渊。
可不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吗?
殊不知…不是公主昭的庇佑,是仇久骚包。
北良王点点头,突然大声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朕刚入大圣便看见了他。
小昭的子嗣藏的颇深。
敢问太子妃,仇久何时跟在大圣身边的?
他父亲又是谁?莫不是大圣的皇帝吧?”
柳眠眠眸光一闪,轻声问道:“北良王对大圣的世家可有了解?”
北良王轻轻颔首:“尚可。”
他从北良一路跋山涉水而来,满大圣朝的找符殇。
符殇没找到,又打探到公主昭的孩子在大圣,又满大圣的找仇久。
说“尚可”都是谦虚。
“北良王可知道商丘沈家?”柳眠眠轻声问道。
“仇久的父亲是商丘沈家人?”北良王蹙眉道。
柳眠眠垂眸不语,一言不发。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借刀杀人,柳眠眠现学现用,公输长生借刀北国的刀杀段尚书。
柳眠眠欲借北良的刀,杀商丘沈家。
“北良王可听过商丘沈家?玉墙金砖富可敌国。
若是沈家人知道,仇久是沈氏族人遗落在外的子嗣?”
柳眠眠长叹一声,举起手腕道:“本宫想取仇久的血,更是难上加难。”
柳眠眠看一眼玉玺,便恋恋不舍的转过了头。
又轻叹一声道:“北良王,可知太子同仇久关系甚是亲近?
文王…”柳眠眠又轻叹一声:“文王的事,想必无忧老板同北良王提过。”
北良王不着痕迹地轻轻向前走两步。
柳眠眠捧起手中的回溯罗盘,晃了晃。
北良王阴沉着脸,退回两步。
柳眠眠扬唇一笑:“本宫胆子小,北良王莫要吓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北良王妖冶一笑:“太子妃,还真是铁石心肠。
朕这般悲惨的过往,都不曾让你放松警惕?”
“北良王,本宫有个一事不明。良国血脉可开启回溯罗盘?
既然北良王深爱轻颜,想改变过往同她再续前缘。
为何…北良王不用自己的血开启回溯罗盘?
是没试过,还是不敢?”
洞顶透过的光,忽明忽暗。
柳眠眠唇边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北良王对轻颜的爱,也不过如此。
以身试险都做不到,何谈爱?还是说…北良王不是良国血脉?
你的血,开启不了回溯罗盘?”
“柳家小姑娘,你胆子真大。”北良王脸色沉下,眼中的杀意渐浓。
他的一双桃花眼,透露着阴狠之气。高声道:“既然已经找来了,何不出面一见?”
“北良王,久仰大名。”谢凌渊的声音从石道中传来。
一个喘息间。
谢凌渊,仇久同紫荆已经到了北良王眼前。
谢凌渊入洞中,一双眼睛便粘在了柳眠眠身上。
待他看清柳眠眠腕上的伤,谢凌渊眼中满是懊悔和疼惜。
他懊悔不应该掉以轻心,留她在王车上,让她陷于险境。
谢凌渊更懊悔自己身世复杂,给柳眠眠带来的无尽的麻烦。
他只当自己的身份已被北良王知晓,所以北良王才抓了眠眠,用来引出他…
“眠眠都是我不好,我让你受苦了。”谢凌渊眼角微红,一双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柳眠眠。
心在看见柳眠眠的那一刻,堪堪落地死灰复燃。
谢凌渊奔至柳眠眠身边,直接拥她入怀。“眠眠咱们启程回大圣,南良爱谁去谁去,咱们不去了。”
“三座城池,那老头子若是想要,我给他抢过来便是。”
“砰!”朱雀玄武青龙白虎磕在了柳眠眠的胸前的柔软上。
“谢凌渊,你看着点这东西很贵的!”
谢凌渊低头看去,才发现柳眠眠怀中还抱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棋盘”。
“这是星盘?”谢凌渊一手接过,刚要往后一甩。
北良王、柳眠眠、仇久同时伸出手高喊一声。
“且慢。”
“住手。”
“不要啊!”
谢凌渊抓着青龙的头,甩啊甩!“北良王,在意这东西?”
黄口小儿,这回溯罗盘乃是北良秘宝。若是你敢毁坏,我北良定当同你大圣兵戎相见。
谢凌渊眼眶通红,指着柳眠眠腕上的伤道:“北良老狗,你抓我妻子,使其身受重伤。
此仇不共戴天。
我大圣同你北良必有一战。兵戎相见尽?北良王,你管放马过来。
看看是你北良的兵弱,还是大圣的兵强。”
“仇久,拿下这个老匹夫。”
谢凌渊一声令下,仇久举起手中长剑。“北良王,请赐教。”
仇久剑出如龙,一式“长虹贯日”。
剑势如虹,直刺北良王咽喉,北良王反应亦是极快,侧身一闪。
他单手摸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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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良王手手腕翻转,剑随身动,一柄软剑瞬间拉直,变成一把利刃。
谢凌渊见状,甩甩回溯罗盘道:“北良王,深藏不露好功夫。”
“哼…”北良王冷哼一声,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
叮”的一声巨响,北良王的软剑同仇久手中长剑相遇,火星四溅。
“北良王武功很高?”柳眠眠心下震惊。
谢凌渊盯着北良王同仇久,眸光渐深。
柳眠眠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叹息一声。
——北国君王善用弯刀,一身蛮力武艺非凡。
北良王深藏不露,一柄软剑如同游龙。
大圣皇帝——她父皇会甩竿?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
柳眠眠突然觉得,上一世大圣的衰败是必然的。
比皇帝都比不过,听说北国女子彪悍,亦可上阵杀敌。
柳眠眠不知她此刻学武,还来不来得及?
“你就看着啊?紫荆师傅…”仇久此时大喊一声。
紫荆面无表情,足尖轻点,借力腾空。
整个人在空中旋转,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银龙。自上而下怒劈,带着千钧之力。
三人,三柄剑。
山洞之中银光闪烁。
紫荆一招一式皆熟稔,北良王蹙眉:“你怎么会朕的招式?”
紫荆面无表情道:“刚刚学的。”
“……”北良王。
“……”谢凌渊。
“……”我上辈子到底错过了什么?
“紫荆姐,小人佩服。”仇久贱兮兮道。
“别套近乎,我教不了你。”紫荆面无表情道。
仇久手中长剑攻势不断,口中哀叹一声:“为何?我悟性极高。”
“年纪太大,你还是练童子功吧!”紫荆面无表情回道。
“……”仇久。
北良王高喝一声,手中长剑不断变换。放弃攻击紫荆,用尽全力刺向仇久。
“北良王,咱们往日无冤无仇你何苦苦苦相逼。”仇久嘴欠道。
谢凌渊抓着青龙的头,甩啊甩。
他“嗤笑”一声:“北良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山洞之外都是本宫的兵。
你今日便是插翅也难飞,无忧老板已经被活捉了。”
柳眠眠惊呼出声:“哎呀!你莫摔了回溯罗盘…”
“砰”一声。
柳眠眠又惊呼一声:“天呀!回溯罗盘摔破了。”
北良王看向谢凌渊的方向,大喊一声:“黄口小儿你敢!我要你狗命。”
“嗤…”仇久趁其不备挥出一剑,一剑砍在北良王右臂上。
“啊!你们敢伤我?”北良王气势陡然攀升。
“嗤…”紫荆面无表情刺出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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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柳眠眠。
“……”紫荆面无表情。
谢凌渊眼神一凝,眼中森冷的杀气弥漫出来。“有何不敢?这山洞隐秘,正是毁尸灭迹的好地方,乃曰地利。
你这老鬼一死,北良必内乱。北良内乱正是南良收复失地的好时机,乃曰天时。”
“本宫同北良王很和,乃是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今日新仇旧恨一起算。”
新仇旧恨?北良王双眸冷冷一眯:“新仇旧恨?莫非你才是…?”
仇久心中“我艹”一声,挑眉眯眼挑眉眯眼,五官在脸上乱飞,示意谢凌渊赶紧闭嘴。
谢凌渊不瞎,多年的默契让他看懂了仇久的用意,他闭嘴了。
仇久大喝一声:“北良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是我为母报仇的日子,是我为外祖一家报仇雪恨之日。”
北良王的目光从谢凌渊身上移开,他轻蔑一笑:“哈哈哈…
黄口小儿,想让本王死的人何其多,你还不够格。
若不是你的血还有用,朕不会留你到今时今日。”
仇久手上攻击不停,嘴上道:“呸!
人老嘴松,就会大言不惭,手底下见真章。看你仇爷爷弄不弄死你,就完事了…”
仇久边打边逼逼叨叨:“谢凌渊,这是我良国的家事你莫要掺和。
报仇也分先来后到,你稍等片刻。”
“闭嘴,要打架就好好打架。”谢凌渊侧身挡住了身后的柳眠眠。
柳眠眠眸光一闪,拿起身边的石头,猛然砸在地上。
石头落地“砰!”一声。
她惊呼一声。“回溯碎裂了,如何是好?”
“尔敢?”北良王大喝一声。
他双目瞬间赤红,比兔子还红。
在这幽暗的山洞中,北良王好像老兔子成精。
北良王提气一跃,手握长剑冲着柳眠眠刺去。“妖女,拿命来。”
谢凌渊从后腰掏出皮鞭,手中皮鞭随即挥出,皮鞭缠上剑身。
谢凌渊用力一拉,北良王向后一跃。
谢凌渊同北良王再度拉开距离,山洞中的光忽强忽弱。
北良王只觉谢凌渊的眉眼,似曾相识。“大圣的太子好身手,真真是看不出来。”
谢凌渊手中长鞭一指,“北良王不必拖延,本宫带两万的禁卫军前来。
你插翅难飞。
你的人进不来,本宫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
“咳咳…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能杀我良烁的人,还未出生。”
北良王双目赤红,看着谢凌渊身后道:“妖女,我念你年幼不忍心杀你,你居然毁我秘宝!
今日我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呸!白日做梦。”谢凌渊同仇久同时出声。
“呸!想的美。”
寒光闪烁,剑走游龙三人重新扭打在一起。
—
紫荆割断长裙下摆,用长裙布用力缠在受伤的手臂上。
她站在柳眠眠身侧,面无表情道:“想杀小姐,要先踏过我的尸体。”
三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啪啪啪…打的激烈,无一人看向紫荆。
柳眠眠侧目,目光所及是紫荆的长剑。
紫荆的长剑同一般的剑有所不同。紫荆的剑剑身修长,通体寒光,剑身中间带一凹槽。
那凹槽从剑尖处起始,到剑柄处截止,好像剑身趴着一条歪七扭八的蛇。
柳眠眠看着凹槽中残留的血,若有所思。
紫荆注意到柳眠眠的目光,面无表情安慰道:“小姐莫怕!此剑叫金蛇剑。
金蛇剑一出,谁与争锋。
看习惯便不丑了。”
柳眠眠从织金罗裙下掏出回溯罗盘,把回溯罗盘往前递了递。
“血…”柳眠眠抿着嘴,轻言出声。
紫荆轻轻一震金蛇剑,金蛇剑凹槽中的血滑落。
“啪嗒!啪嗒!”血声同水滴声重合了。
血一滴一滴滴在回溯罗盘上。
回溯罗盘上有横竖凹槽,凹槽纵横相织汇聚在一处,那一处便是中央的紫薇星宫。
北良王的血一入罗盘便滑入凹槽之中,血在凹槽中慢慢流动…
缓缓汇聚在一处,紫薇星宫位于罗盘最中央。
中央处有一凹槽,凹槽中镶嵌着一颗洁白莹润的珠子。
血慢慢汇聚到紫薇星宫。
洁白莹润的珠子,慢慢染上北良王的鲜血,变得阴红。
刹那间。
回溯罗盘周围泛起莹润之光,比萤火之光还弱一些。
转瞬…
回溯罗盘中紫薇星宫光芒大盛,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皆发出淡淡的绿色。
“噹”一声,北良王手中长剑落地。北良王身子“砰”一声,直直的倒在地上。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北良王不敢以血入罗盘,柳眠眠送他一程。
柳眠眠,她就是这么善!
仇久收起剑啧啧两声,“啧啧!我这便宜叔外祖父心真大。打架呢!他还睡着了。”
“老年人,正是嗜睡的年纪。”谢凌渊收起手中长鞭。
“主子,你不趁机趁机捅死他?”仇久不解的挑眉。
“好主意。”谢凌渊从身上掏出软筋丸。
地上的北良王一动不动。
仇久蹙眉道:“真睡着了?入睡之急切,如万马奔腾如野狗刨坑。”
谢凌渊皮鞭顺势挥出,“啪”的一声脆响,来了一个鞭“尸”。
北良王身体应急一抽,人没醒!
睡的特别安稳。
谢凌渊不得不感叹,“比我老爹还能睡,老年人不可小小觑啊!”
仇久翻个白眼,他想说你老爹是能睡吗?是晚上不想睡,白天不想起。
谢凌渊把手中长鞭别在裤腰上,吩咐道:“仇久,把你叔外祖父绑起来。”
“呸!你叔外祖父!”仇久也是很挑剔的人。
他只想无中生娘,不想无中生叔外祖父。
北良王一动不动躺在石地上,面如美玉,长睫如翅扇美的不似真人。
仇久“啧啧”两声,“主子,你看看你叔外祖父怎么长的,这么美!
你再看看你自己,害臊不?”
“不害臊。”谢凌渊确定北良王不是装晕后,他长舒一口气。“再打下去,输赢各半。”
“他身上至少有一甲子的功力。”仇久捏住北良王的下巴。
北良王嘴巴微张,仇久拿着软筋丸在地上呼噜一圈。
软筋丸上沾了一圈不名物。
仇久凑在鼻子前闻一闻,不满意!“主子,你…?”来泼尿呗?
仇久为何不自己尿,因为他是童子之身,他怕自己的童子尿辟邪!
再把北良王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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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回溯罗盘光芒逐渐变强。
紫微星宫位散发着淡淡紫光,一道道紫色光线同蜘蛛丝一般,穿梭交织。
“这东西,怪好看的!”仇久只觉眼前紫光一闪。
谢凌渊只觉眼前,紫光一闪。
柳眠眠只觉眼前,紫光一闪。
海棠面无表情,她只觉眼前紫光一闪。
四人同时陷入沉睡,被拉入北良王的浮生梦境中。
——
“小姐,小姐王后娘娘宣您入宫。”
“小姐,小姐王后娘娘宣您入宫。”
王后?往后?往后是谁?
丫鬟匆匆跑来,神情愉悦道:“轻颜小姐,王后宣您入宫。
您莫要再午睡了,耽误了时辰。”
“王后?姑姑传召我,可是有事?”轻颜从榻上起来。
轻颜生的一张芙蓉面,人比桃花娇。
“是好消息!听说王上要给小姐和太子赐婚。”小丫头高兴道。
“赐婚?”轻颜双颊升起红云,娇羞道:“表哥…他…知道吗?”
“从云,你说表哥会不会不愿意娶我?”坐在妆台前,她又不确定的问。
“小姐莫要瞎想,太子殿下同你最是般配。”叫丛云的丫头轻声安慰道。
轻颜哀叹一声:“表哥时而对我冷漠疏离,时而对我关怀备至。
哎!
我真是不知他的心意,他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那小姐可喜欢太子殿下?”
“喜欢的吧?”轻颜脸上红云未散。
她蹙眉问道:“从云,一个人会不会有两种性子?一种沉稳大气,一种心思细腻?”
“小姐,人既可以沉稳大气又可以心思细腻啊!丛云不明白小姐的意思。”小丫头摇摇头。
此时。
一名梳着元宝鬓的小丫头匆匆跑来。
“小姐,小姐太子殿下来府上了。”
“小姐,小姐太子殿下来府上看你了。”
“呼…小姐太子殿下在花园等你呢!”
“真的?”轻颜眼眸如星辰璀璨。
她放下手中的木梳,提起裙摆便跑。
“小姐,小姐慢些。”
“小姐,小姐小心脚下。”丛云在后面喊道。
轻颜双颊绯红,她提着裙子奔跑在府中。
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他静立在桃花树下。
男子身姿挺拔,长的标板溜直,一头乌发以麒麟玉冠束起。
几缕发丝垂落在白皙的面庞两侧,眉若远黛。
清风拂过,男子眸光微沉如幽潭。
他一双桃花眼满是心事。
“表哥,你找我?”轻颜提着裙摆跑到男子面前。
男子从袖中掏出带着龙延香帕子,“擦擦额头上的汗。”
轻颜红着脸伸手接过,接过帕子的一瞬间,她脸色微变。
她怒气冲冲问道:“良烁这不是我给你绣的?是谁绣的?”
良烁?直呼其名。
男子蹙眉道:“轻颜,你我虽是至亲表兄妹,可我为君你为臣,你怎可叫我姓名?
这于理不合。
日后被他人听见,恐对你名声有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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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你生病了吗?”
良烁向后退一步,避开轻颜的手。“七岁不同席,男女授受不亲,轻颜不可造次…”
轻颜眼角微红气道:“哼…日后你再哄我,我也不理你。除非你现在就哄我…”
轻颜背过身。
良烁看着轻颜的后背,叹口气道:“轻颜,不许耍小孩子脾气,我今日来有要事同你相商。”
“何事?”哼…
“婚事。”
轻颜转过身,撅着嘴道:“你不哄好我,我是不会答应嫁给你的。”
良烁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轻颜,我也正有此意。”
“什么?什么正有此意?良烁你把话说明白。”
“轻颜,我的母后是你的亲姑姑,我的父皇是你的表叔。他们本就是近亲成婚,如同我同你再成婚…”
“再成婚怎么样?良烁你到底想说什么?”
良烁踌躇道:“如果我同你再成婚,就极有可能生出傻子。或者生不出孩子…”
“生出傻子?你怎么可以说他们是傻子?那是天神派来良国的使者。”
良烁一字一句道:“天生痴傻,不知饥饱,甚至与狗同食。他们不是傻子是什么?
不知疼痛,不是傻子是什么?
你可知…?”
“我可知什么?”轻颜嗔怒。“良烁,你说啊!我可知什么?”
良烁坦言道:“你可知我母后你的大姑姑,她前前后后生了多少孩子?
夭折了多少孩子?
只有我们是正常的…”
“你们…?什么你们?”轻颜抬头问道。
良烁眼神躲闪,岔开话题道:“轻颜,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表妹。
是我疼爱的表妹,我不想你同母后一样缠绵病榻。”
轻颜把手中的龙涎香手帕,扔回良烁身上。
她怒道:“良烁,你就是不想娶我对不对?良国自古都是亲上加亲,保证血脉纯正。
怎么你就……
你莫不是喜欢上了谁?我成全你们就是…
何必假惺惺的说什么傻子?我又不是傻子。”
—
“轻颜,我认识一位老师,那位老师说近亲成婚者,会生下心疾的孩童。
会生下傻子。
会生下口吐白沫,浑身抽动的孩子,还会生出全身软如泥的怪物。
还有浑身雪白的雪人,你忘记了吗?你忘记皇家园林中的雪人了吗?
他就是十六皇叔。”
“真…真的?”轻颜艳若桃李的脸上,毫无血色。
她不自觉的后退一步,“他们不是天神的使者?是近亲成婚的…”
良烁眼神带着无奈,他轻声安慰道:“轻颜,神没有你想的那么仁慈。
他们高高在上,不许世人有瑕,怎么会派残缺之人当使者?
在朝为官都不许面上有缺,有疤痕有胎记,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神。”
轻颜面色动容,她结巴道:“可…是…天师说…
他说只有纯正血脉才能打开回溯盘!”
良烁语气中带着崇拜道:“轻颜,为何要打开回溯盘?
老师说…活在当下,珍惜当下便不枉此生。
何必要回到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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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拂,桃枝摇曳生姿,粉白色的花瓣簌簌掉落。
男子身形挺拔,女子容姿娇美。
“郎情妾意”——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妾心有退意。
轻颜轻轻仰起头,良烁冷峻的面容映入她的眼中。
他剑眉斜飞入鬓,双眸狭长深邃。
眼眸开合间,凛冽之气四散。
鼻梁高挺笔直,线条刚硬,薄唇颜色浅淡粉色,像极了飞舞的桃花瓣。
轻颜不明白,为何同样一张脸,会时而凛冽时而宠溺又温柔?
轻颜眼角微红,缓缓出声道:“表哥,咱们开诚布公的的谈一谈可好?”
良烁颔首道:“轻颜,我从不曾骗与你。”
轻颜看着良烁的眼睛道:“表哥,你同轻颜说实话,大姑姑到底怀过多少孩子?”
“生下来五个。”怀过许多。
“生下来五个?那其余四人呢?”轻颜惊呼一声,捂着唇颤抖道:
“为何,为何,为何宫中只有表哥一人?”
“还能为何?”
良烁想起自己的兄弟姐妹,眼中有痛苦之色。“父皇说他们是神的侍者,送回了神的身边。”
轻颜眼中满是惊恐之色,她颤抖出声:“送回…神的身边?是轻颜想的那种送回吗?”
良烁望着粉白相间的桃花,缓缓的点点头。
“宫中神的使者,都被埋在御花园中芍药花下。”
“母后在我儿时,已缠绵病榻,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可她还要喝助孕的汤药,想再怀上健康的嫡子。
轻颜你想过那样的日子吗?
一生都在不停的生子,只为生一个正常的孩子,继承皇位。”
轻颜唇上毫无血色,颤抖出声:“可是……可是……
大姑姑已经生了表哥,为何还冒险生孩子?”
“为何还要生孩子?”良烁看着树枝上争鲜斗艳桃花,露出一抹苦笑:
“轻颜,世事无常总要防患于未然。”
“世事无常?防患于未然?若是生不出呢?”轻颜的手抚上小腹。
“王族中只有暴毙的王后,没有和离归家的王后。若是不能生,便不必生了。”
“……”轻颜的脸又白了一分,比冬日的雪还要白。
“轻颜,你可爱慕于我?”
轻颜后退一步,摇头再摇头道:“表哥莫要开玩笑,妹妹只当表哥是亲哥哥。”
良烁眼中的伤痛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不见。
“轻颜,你可有爱慕的人?”
“爱慕的人?”轻颜瞬间红了眼眶,眸中满是惊惶和委屈。“表哥,你拿轻颜当什么人了?
轻颜从小便爹爹被告知,以后是良国未来的王后。我怎会做背叛皇家的事!
怎么会爱慕上他人?”轻颜不敢。
轻颜见良烁不语。她指尖发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问道:“表哥不信?”
“信的!”良烁伸出手想擦掉轻颜眼角的泪花,一想到两人如今的处境,他伸出的手便僵持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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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轻颜微微后退一步,颔首道:“轻颜身子不舒服,就先行告退了。
还请表哥同王后说一声,等轻颜身子好一些,再去宫中拜会王后。”
王后?
听见这冷漠又疏离的称呼,良烁急切道:“轻颜,母后并非有意隐瞒于你,她也是身不由己。”
“轻颜不曾怪王后,王后有许多亲侄女和表侄女,而轻颜只有一条命。
轻颜告退。”轻颜颔首行礼,转头离开。
什么皇权富贵,都不能让她魄散魂飞。
“我轻颜生来是享福的,当不当王后都不要紧。若是拿命换富贵,我宁可不要富贵。”
轻颜走的又急又快,回到自己的绣楼中,便吩咐小丫鬟关了大门。
—
“小姐,你的脸好白。”
“小姐,你不会生病了吧?”
“小姐,太子殿下不愿意娶你?”
“小姐,你说话啊!你别吓唬从云。”
“从云,你覆耳过来。”轻颜招招手。
“从云,你把王后选我为太子妃的消息,找人透露给三婶婶,再去请个大夫入府。”
从云眼中皆是诧异,嘴巴能塞下鸡蛋,手中的帕子悄然掉落。
从云呆呆的问:“小姐,为什么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夫人她的心思?
她想让轻枝小姐当太子妃。”
轻颜推开绣楼的窗子,窗子一推开,映出满园春色。
满园春色让喜人,可轻颜无喜无悲,她低声道:“快去吧!总要有一个人背锅。”
轻颜一病便是七日。
一日比一日病的重,渐渐的便起不来床榻了。
第四日清晨,轻颜刚用过早膳。
从云提着裙摆小跑进了内室,她关上门窗低声道:“小姐,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小姐,太子殿下带着宫中的巫医来了。”
“巫医?”轻颜口中的果子滑落,轱辘轱辘到被子上。她从床榻上爬起,焦急的问道:“哪位巫医?”
“所有巫医,太子殿下带着所有巫医前来的!他们正在前庭,马上就到绣楼了。”
“什么?莫非所有巫医都是表哥的人?”轻颜只当良烁带巫医前来,是帮她演戏的。
“从云,你把三婶送的补品,放到桌子上。”
“是。”从云虽然不理解,还是找出三夫人送的补品放在了桌子上。
不多时。
绣楼中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轻颜脸白如尸,唇白如雪,眼眶乌青的躺在躺在床榻上。
她的样子比尸体还尸体,走在路上都容易被拉去配冥婚。
“咳咳…请太子恕罪!臣女不能下地行礼。”一下地,胳肢窝里夹的果子会掉。
咳咳咳~轻颜还未掏出沾着鸡血的帕子,她的手便被握住了。
“轻颜,轻颜你怎么病的这么重?”良烁手上用力把轻颜扯进怀中。
“太子殿下?”轻颜轻轻蹙眉,“太子殿下?”她想推开良烁,又不敢用力。
“轻颜你别害怕,我带了巫医过来。”良烁松开轻颜。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轻颜惨白的面容,嘴上温柔道:“轻颜放心,他们一定会治好你的。”
“若是治不好呢?”轻颜眉头紧锁。——凛冽知礼的良烁又变成温柔的良烁了?
良烁眼眸中闪着嗜血的杀意,他温柔道:“若是治好不好,就弄死他们。”
“太子殿下,你在说什么?”弄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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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什么?”轻颜嘴角勾起一抹笑,眸光之中藏着探究。
轻声道:“太子殿下,你可记得之前说过的话?”
“傻轻颜孤说过的话,当然都记得,你却忘记了孤说过的话!”
“……”
“孤喜欢听轻颜叫孤——良烁。”
“良烁?”
“这才乖嘛!”良烁伸出手摸摸轻颜的头顶。
“轻颜,今日父皇问我心中是否已有人选?”
“什么人选?”轻颜颤抖出声。
“傻丫头,明知故问!”良烁伸手捏捏轻颜的鼻子。
“……”轻颜眼睛大的如铜铃,她心中想到——桃花树下的良烁,不会如此…
不会闯进她的绣楼,不会抱衣衫不整的她,不会揉她的头,更不会捏她的鼻子!
他是谁?
“母后说你缠绵病榻,身子羸弱恐子嗣艰难,她想选轻枝做孤的太子妃…”
“真的吗?”轻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天大地大活着最大,轻颜只觉摆脱了“小母鸡”的命运。
不但摆脱了“小母鸡”的命运,还顺便坑了三房一把。
真是喜上加喜,喜上眉梢。
“轻颜莫要怕,孤已经同父皇表态,孤非你不娶!”
轻颜眼中的惊喜瞬间变成了惊吓。她结结巴巴道:“非…非…我不娶?”
缠绵病榻?生一个埋一个?埋一个生一个?
轻颜学的是琴棋书画,是后宫的礼仪,是后宫中的制衡之术。
轻颜向往的是母仪天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之位。
不是生孩子埋孩子!
“太子殿下?你忘记曾经说过的话了吗?近亲成婚…”
轻颜只觉眼前一晃,被人用力扯入怀中。
良烁语气畅快道:“轻颜,孤对你说过的话,从未忘记。
孤要娶你为妻,同你生多多的孩子,子孙满堂。
咱们生八个孩子可好?
不不!你要同孤生十个孩子。先生说大圣有个词叫十全十美。
孤同你生十个孩子,十全十美。”
一瞬间!
轻颜手脚冰凉身上冷汗淋漓,十个孩子?
十个孩子?这要怎么生?不喘气的生二十年吗?
轻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用力推开良烁。
轻颜眼神流转间疑惑、诧异震惊交替浮现,最终变成一丝了然。
“轻颜,你怎么这般看孤?”
轻颜拿着帕子捂住嘴角,轻咳两声,“咳咳…良烁我病的头疼,有些糊涂了。”
轻颜拿着帕子的手,指尖发白微微颤抖,她的心如被狂风暴雨席卷。
如海浪拍打着沙滩,一浪还比一浪高,后浪拍前浪,轻颜死在沙滩上,死的不能再死…
她心中一道惊雷直直劈下,在沙滩上留下一行话。
———良烁也是神的使者,是疯子!
轻颜的身体,一瞬间被冷汗浸透。
她强装镇定道:“阿嚏!良烁你先出去吧!莫要染上病气。”
轻颜的身子慢慢向下滑,最终滑进被子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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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烁眼神一厉,看着轻颜的后背。
轻颜的后背剧烈抖动,她发出轻轻的压抑的啜泣声。
良烁眼神狠戾,对着外头高声喊道:“你们进来给太子妃问诊,太子妃中邪了。”
中邪的太子妃在哭自己“老母鸡”的命运。
她心中只有一个疑问,神的使者能生出正常的人吗?
她会不会生了一个又一个?无一人正常?
“给太子妃看诊,若是看不好?呵呵…”良烁眼中露出嗜血的笑:“若是看不好,小心你们的狗头。”
老巫医三条腿,颤颤巍巍地迈进屋内。
手中拐杖刻纹孤符文,它有节奏地叩击着地面,“咚!咚!咚!”
他目光在绣楼中扫视一圈,白眸一转定在轻颜的背上。
他缓缓走近,干枯如柴的手轻轻搭上轻颜的腕上。
枯树干的手指随意地按动。
半晌之后。
巫医干裂的唇瓣微张:“轻颜小姐,受到神的喜爱被选为神女…”
神女同佛子是一样的,一个常伴神像前,一个常伴佛前。
“嗯?”轻颜缓缓转过身,她在衡量…衡量神女同“老母鸡,”这两个命,哪个更好一些。
不到片刻,轻颜做出了选择。
她蹙眉轻声问道:“神女?我久病不愈是要开窍通神了?”
良烁一指巫医。“你住嘴!”
良烁高喝一声。“侍卫把他拉出去坎了。让他亲自去问神,神到底需不需要神女!”
“是。”
宫中的侍卫不理解太子的做法,但是他听话。
高大勇猛的侍卫拽巫医跟拽小鸡仔一样,他一脚踢掉巫医的拐杖,一手拽着巫医的衣领。
老巫医被拽的一个踉跄,侍卫扛起巫医,就往楼下走去。
只听院子里传来“啊!”的一声。巫医血溅当场!
“你…”轻颜猛的坐起身,“你…在我院子里杀人?”
良烁狠戾的神色瞬间变得温柔。
他从怀中拿出帕子,轻轻拉起轻颜的手,一根一根的擦拭。
轻声道:“轻颜,孤很快就给你擦拭干净。”
“……”是赃手的事吗?是人命。
是人命!
“轻颜,你莫听那老鬼瞎说!孤已经把他送至神的身边,他会代替你侍奉神。”
“我…”轻颜指尖忍不住的发颤。
暖人的春风,吹来阵阵血腥味。“呕…”轻颜捂住嘴。
“轻颜…你莫不是有了吧?”良烁眼神一眯,像一个疯子。
轻颜抱着被靠在墙角,哆哆嗦嗦道:“有…有什么?我只是闻不得血腥味。
良烁你莫要瞎想,我才刚刚及笄。”
“嗯?嗯。”良烁眸光渐深低声说道:“轻颜,你快快好起来,父皇马上就会给我们赐婚的。”
“好…”轻颜嘴角翘起,笑的比哭难看。
良烁满意的点点头:“你先休息吧!孤日后再来看你…”
轻颜垂目掩饰着眼中的恐惧。
“轻颜?”良烁诡秘的声音响起。
“好…轻颜等着良烁。”轻颜仰起头,露出一抹笑。
良烁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轻颜,孤笑的好看吗?”
“好看!你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轻颜声音颤抖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从装病到真病,轻颜只需要一个疯魔的良烁。
春风肆意吹拂万物,轻颜却让人封死了窗子,紧闭房门。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轻颜捂着耳朵,她如今听不得小姐二字。
她恨不得自己是打扫绣楼的丫鬟、是后院烧火做饭的厨娘、是前院喂马赶车的马夫。
起码良烁不会睡他们…
“小姐,小姐太子殿下他来了!”从云声音中带着颤抖。
轻颜惨白的瞬间变得更惨白,嘴唇失血般青紫。声音中带着哭腔道:“谁…谁?你说谁来了?”
轻颜十四岁的小姑娘,平日里杀鸡的血都未见过,就一步到位见识到了满院的人血。
巫医那么老!为何能流出那么多血?轻颜无人可问。
良烁为何是疯魔之人?这般疯魔之人可以为帝为王吗?轻颜也无人可问,无人可商量。
轻颜把自己裹在被子中,哆哆嗦嗦道:“就说…就说…就说我病…”
轻颜在被窝里使劲摇头,“不能说病…说病死巫医!!!”
“从云你就说…就说我已经睡着了。”
从云看着缩成一团轻颜,满脸心疼视死如归道:“好,小姐放心奴婢会拦下太子殿下。”
轻颜身子不受控制的一抖?
拦下?
如何拦下?
轻颜闭上眼便看见……满院子的鲜血和轱辘轱辘滚动的头。
老巫医脸色青灰,死不瞑目舌头耷拉在一边。
他花白的头发同桃花瓣一般,在微风中飘扬。
轻颜从被子中探出鸡窝一样的脑袋,她双目无神眼眶铁青。
颤颤巍巍道:“从云,伺候我梳妆。”
“小姐?你不怕太子殿下?”
“怕的!可我更怕他一怒之下杀了你。”轻颜坐起身,她拽着被角的手指尖颤抖。
“小姐…”从云咬着唇道:“小姐,奴去找老爷。”
轻颜轻轻摇头:“我爹不在意我的生死。”
此时一小丫头从外头匆匆跑来,她白着一张脸道:
“小姐,小姐太子殿下让奴告知小姐,他在桃花树下等小姐。”
桃花树下?
轻颜眸光一颤,“是桃花树下?”那个清冷疏离有礼的表哥吗?
“是…是桃花树下。”小丫头脸色煞白。
这几日谁最忙?良烁莫属,他这几日频频出现在众人的梦中。
绣楼之中从主到仆,噩梦连连…
良烁、巫医死不瞑目的头,满院子的鲜血是主仆的噩梦……
———
两刻钟后,轻颜一步三抖的走到了桃花树下。
良烁卓然而立于桃树之下,身上红衣猎猎,衣角翩跹。
玉冠束发,羊脂玉温润的光泽与乌发相互映衬,玉冠上的麒麟俯瞰众生。
良烁更是…显得清冷矜贵。
这样“美好的”画面,让轻颜想到一首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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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颜只觉,她日后再也不能直视桃花,再也不能心无旁骛的念出这首诗了。
太吓人了!
“臣…臣…臣…”轻颜上牙在同下牙打架,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终轻颜的嘴险胜,她憋出一句话,“臣女…见过…太子。”
良烁回过头待看清轻颜的面容,他微微一愣。
轻颜一身鹅黄色的长裙,脸色比鹅黄色的长裙还黄,小脸蜡黄。
良烁入梦把轻颜吓的完完的,她不吃、不喝、不睡给自己造的小脸蜡黄。
她眼睛下的黑眼圈,比眼睛都大!
良烁目露疼惜,语气不自觉的温柔起来:“轻颜你可是吓坏了?”
“扑通”一声,轻颜跪了。
良烁伸出骨骼分明的手,面露疼惜道:“轻颜,快起来地上凉。”
轻颜跪着后退一步,“良烁…良烁?表哥你可不可以放过轻颜?
轻颜只当你是哥哥,没有非分之想。”
少女的爱恋随春风而起,又随春风而散,轻颜眼中的爱恋无影无踪。
“轻颜,他吓到你了?”良烁收回了手。
“他?”
轻颜想问——你疯的这么特立独行吗?还分你和他?
“他把你吓坏了?我代他同轻颜道歉。”
“轻颜惶恐,请太子殿下恕罪。”轻颜叩首道。
“轻颜,你只需记得我不会伤害你即可。”良烁双手在袖中悄然攥紧,指尖泛白,青筋暴起。
轻颜叩首,不言不语。
良烁眼眸紧闭。
待……他再睁开眼睛,眼中已经无喜无波。
“轻颜,是我对不住你。若不是舅母心善,这世上便再没有我。”
轻颜根本不想抬头看良烁,她的头千斤重。
轻颜想说她母亲不是善,是欠!!!
人家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母亲是救良烁一命,搭上两命。
轻颜不言不语,垂目跪在地上。
良烁静静地伫立在桃花树下,双唇紧抿,拧着眉头。
他目光注视着地上跪着的人,许久他叹息一声,便转身离开。
待良烁走远,直至不见。
轻颜瘫倒在地。
她抬起头看着枝头上的桃花,哭道:“呜呜呜…母亲,你可后悔了?”
枝头的桃花在微风中摇曳,不知悔不悔。
轻颜只觉自己毁了。
——
次日一早。
[奉天承运良王,诏曰:
朕抚御良国,念苍生之福祉,怀四海之安宁。
良烁,乃朕之子。
俊逸卓群,才情出众。
精武艺以卫乡梓,通文墨而晓大义,为良国才俊之典范。
轻颜,温婉灵秀,贤淑端庄,擅理家之能,怀仁德之心,系名门娇娥,誉满良国。
二人良缘天赐,恰若苍山洱海之辉映,相得益彰。
朕以仁德治良国,特颁此旨赐婚。愿尔等婚后,情比金坚,携手同行。]
念圣旨之人,身着神袍,袍身主色为月白色,领口与袖口皆镶滚金边,金边上还坠着豆子大小的金铃铛。
“轻颜小姐,接旨谢恩吧!”
“有劳侍者。”轻颜他爹代轻颜接过圣旨。
他从自己身上掏出一块龙石种玉佩,塞在使者的神袍的口袋之中:“请使者笑纳。”
“大人客气。”使者缓缓露出一抹笑容,嘴上提点道:“大人这只是赐婚圣旨,不是封太子妃的圣旨。”
①《诗经·国风·周南》中的《桃夭》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使者,王上这是何意?还请使者明示。”轻颜他爹谄媚一笑。
使者抿嘴一笑,不再言语。
轻颜他爹解下身上玉佩,双手托举道:“请使者明示…”
玉佩是上好的红翡,上面无雕刻。
使者低头啧啧两声,伸手拽起玉佩上的绳子。
夸赞道:“大人有心了,天师就喜欢不雕刻的。天然去雕饰,才更有韵味。”
“哎!哎!”轻颜爹点头。
使者把红翡揣入口袋,说出一句话:“公主莹不日就要回国都,公主莹的女儿身子更健硕。”
轻颜听见赐婚圣旨,她身子一歪刚要晕倒,又听见公主莹带女儿回国都,轻颜不想晕了。
她面上恭敬道:“敢问使者,莹公主的女儿芫荽是不是更得天师喜欢?”
轻颜不问王上,不问王后不问良烁只问天师!问天师是否喜欢…
使者驻足,轻轻点点头:“轻颜姑娘所言不错,芫荽小姐的血脉同太子更近一些。”
轻颜面上泫然欲泣,心里长舒一口气。
轻颜爹大惊失色道:“这…这…
轻颜嫁给太子,是王上和王后答应好的,怎么能变呢?”
轻颜爹指指使者的口袋,使者也看向自己的口袋,里面放着两块极品美玉。
两人只意会不言传。
你懂?我懂。
轻颜爹轻声道:“使者,还请使者在天师面前替小女美言几句。”
“天师正在闭关修炼,一切等天师出关再定,大人放心。”使者颔首。
何为放心?
轻颜刚放下的心,又被她爹提拉起来。
使者走后。
轻颜跪行几步,突然抱着她爹的腿。
哭泣道:“父亲,我母亲为救太子而死。
姑姑和王上,他们口头定下女儿同太子的婚约。
如今因为女儿血脉,又让女儿屈居人下!你要女儿在后宫怎么活啊!
父亲,那芫荽性子刁钻不是好相与的。
父亲!求你救救女儿吧!女儿是母亲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别让女儿入后宫了。
轻颜声泪俱下,轻颜爹眉头紧锁让人看不出喜怒。
“你不愿嫁给太子?”轻颜爹眼中满是打量。
轻颜感受到落在她背上的那道目光,瞬间她如坠冰窖。
她背脊不受控制的弯曲,手指死死的攥着帕子。
她佯装镇定的仰起头,露出一抹娇羞。娇滴滴道:“父亲…”
轻颜爹打量着轻颜的神情,目光晦涩不明。“轻颜,当王者要杀伐果断,太子只是杀了一个巫医而已。”
而已?
满院的人血,是而已!
轻颜垂目掩饰着眼中的震惊,仍旧娇滴滴道:“父亲说的是。”
轻颜爹满意的点点头,“轻颜,你是要当王后的人。一定要养好身子,不要多想。”
轻颜胸口剧烈起伏,却不敢大声喘气。
她尽量语气轻快道:“父亲,女儿先回绣楼了。”
轻颜爹点头:“从云,扶你们小姐回去。”
轻颜如领大赦,急忙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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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小姐你慢一些。”从云一溜小跑,她险些跟不上轻颜的脚步。
“小姐,小姐你慢点。”
轻颜小跑回绣楼,对着屋里的丫鬟道:“我要睡一会,你们都出去。”
“是…”众人退出绣楼。
轻颜伸手“砰”一声,关上绣楼的门。
她靠在门上,任由身体缓缓滑落,跌坐在地上。
泪水一串串落下,双唇哆嗦着喃喃自语:“从云,咱们逃走吧!
咱们逃去大圣朝,逃到我爹找不到的地方。从云,我不想同姑姑一样,咱们跑吧!”
轻颜抱着膝盖,整个人都在抖动。
从云站在门外,拍门也不是,不拍门也不是!
她高喊一声:“小姐,我在门外呢!你说什么?”听不清!
轻颜的发髻已散。
头发凌乱地散在脸颊两侧,几缕发丝被泪水浸湿,贴在脸上,狼狈的如同红眼女鬼。
她喃喃出声:“只有我,在门内。赐婚圣旨已下,我能逃去哪里?”
——
“轻颜,给孤开门。”
孤?良烁?那个温柔暴躁的良烁?轻颜捂住自己的耳朵。
她自欺欺人,认为捂住耳朵听不见声音,门口的人便不是良烁。
“轻颜,孤同你说个秘密。”良烁的声音中带着兴奋。
“秘密?”轻颜轻轻摇头,“良烁,王上的赐婚圣旨已下。我母亲说未婚夫妻,婚前不能见面。”
良国的确有这样的风俗,轻颜也不算瞎说。
良烁轻笑一声:“轻颜,你同孤还未商定婚期,便不算未婚夫妻。
你莫要让孤生气啊!孤的轻颜不许调皮。”
轻颜身子一抖,默默站起身打开门。
良烁身着月白色长袍,领口与袖口皆以赤金丝线精心勾勒,金线在阳光下,让人睁不开眼。
良烁胸前还绣着精致的麒麟。
金丝丝线为底,麒麟身姿矫健,昂首嘶吼,周身鳞片熠熠闪光,脚踏祥云而来。
每一片鳞甲都绣得细致入微,龙须飘逸,双目炯炯如炬,炬是两颗宝石。
此衣值千金。
良烁头戴紫翡头冠,紫翡色泽浓郁醇厚,仿若紫霞凝萃。
头冠上雕刻着一只麒麟,麒麟好似活了过来。
它傲然踞于冠顶中央,双角如剑指苍穹,犀利刚劲。
它双眸以红宝石镶嵌,在阳光的映照下,贵气非常。
麒麟的龙须用极细的金丝编织而成,根根分明,随风轻拂,灵动飘逸。
轻颜此时才发现,疯癫的良烁会自称孤,他穿的贵气十足。
“太子殿下,请进。”轻颜侧开身子。
良烁好似心情不错,他嘴角含笑,撩起麒麟长袍坐在高椅上。
“轻颜,孤在父皇面前为你同孤请婚,你可欢喜?”
欢喜?
轻颜抬起头,她的一张脸雪白,眼睛通红。
她如同废井里爬出来的女鬼,浑身冒着怨气。
“良烁,你…”要如何才能放过我?轻颜想说却说不出口。
疯癫的良烁杀人不眨眼,轻颜不惜银子,只惜命。
“轻颜,孤同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轻颜根本不想听疯子说话。
但在生死面上,轻颜又变得想听了。
她拿出帕子擦擦眼角,娇滴滴道:“轻颜很欢喜。”
“轻颜,孤还有一个弟弟叫良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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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
她突然打开门吩咐道:“从云你去小厨房,让厨娘做些太子殿下爱吃的糕点送过来。”
“小姐。”从云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从云,再拿着百花饼过来。”轻颜悄悄眨眼。
“百花饼?”从云点头,“小姐,奴这就去。”
主仆间心照不宣,百花饼是轻枝小姐爱吃的糕点。
轻颜想引轻枝来绣楼。
“奴快去快回。”从云提起裙摆,小跑出了院门。
“良…良烁!咱们是未婚男女要避嫌,我把伺候的人叫进来。”
“轻颜。”良烁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眼神却冷的吓人。
“呵呵…”轻颜头皮发麻,脚步发虚,她慢腾腾的关上了绣楼的门。
屋内的光骤然一暗,良烁满意的一笑。
“轻颜,孤还有一个弟弟名曰良朔。”
轻颜拽着帕子,惊愕道:“你和他?你们知道对方?”
良烁宠溺一笑:“傻轻颜,孤同良朔是一母同胞当然知道对方。
众星环极,七曜递明,烂兮若珠之在贯,炳兮若星之居天,故能错落景纬,昭灼天文。①
乃是孤名字的出处。”
“天地虹洞,固无端涯,大明生东,月朔西陂,乃是良烁之名的出处。②
孤同良朔乃是一胎双生。父皇同母后希望我二人如同星月般形影不离,相辅相成。”
轻颜煞白毫无血色唇瓣微张,微张的唇正好能塞下一颗鸡蛋。
她想问相辅相成?
谁辅谁成?
一人一天吗?
她若是嫁给良烁,算不算兼祧两房?
今日的夫君冷若冰霜,明日的夫君邪魅猖狂。
轻颜手脚冰凉。
“良…良烁?你…这样?巫医可知晓?”
轻颜垂眸掩饰着眸中的慌张。
她心中犹如揣进一只凶猛的兔子,兔子横冲直撞七上八下的乱跳…
她的心中慌乱,只有一个想法——
巫医一定知道良烁是疯子,他知道的太多,才被良烁灭口的!
而她…而她…只是良烁杀巫医的借口。
“小姐,小姐不好了。”从云去而复返匆匆跑进院门。
轻颜下意识的捂住耳朵,她听不得“小姐”二字。
“小姐,小姐巫医家的小姐和夫人来府上了。”
“来府上做什么?”轻颜打开门。
从云高声道:“她们举着引魂幡,抱着巫医的骨灰,跪在咱们府门口。说……”
“砰!”良烁一拍桌子,眼神狠戾道:“她们说什么?”
“她们说轻颜小姐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不配为太子妃。配不上太子殿下。”
“砰!”一声,轻颜腿一软跪了。
她泪流满面不住的点头,口中喃喃自语道:“对!对!对!”她们说的都对。
不配!不配!一点都不配!
“配不上?”良烁嘴边勾起一抹骇人的笑容,眼中是嗜血的杀意,
他似笑非笑的问:“孤的事,何时轮到她们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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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烁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指,一指从云:“你去把她们母女俩带进来。”
“奴?”从云腿一软,“砰”一声跪在地上。
“难不成让孤亲自去?”
“奴…奴这就去。”
不到片刻。
巫医的妻子同女儿便被带到了良烁面前。
巫医妻子同女儿身着如雪的丧服,两人长的极其像。
巫医妻子刚过不惑之年,皮肤白皙身材丰腴。
巫医女儿年岁不大,同轻颜也算旧识。
两人一进绣楼,看见高椅之上坐着的人,她们娘俩便呆愣在原地。
“太…子…殿下?”
良烁站起身行至母女二人面前,修长的手指挑起巫医女儿的下巴。
巫医女儿被迫的抬起头,露出一抹惊恐之色,她磕磕巴巴道:“太…太子殿仁慈,求太子殿下给父亲做主。”
“仁慈?孤?”良烁眸中深沉,嘴角挂着一丝讥笑。
“是…是…小女的父亲说太子殿下博爱仁善,文韬武略学富五车。
是当世明主,太子殿下不要被妖女蒙蔽。
我的父亲…我父亲…”巫医之女的眼泪簌簌落下。
良烁嫌弃的收回手,嘴里反复说着几个字:“博爱仁善,博爱仁善?
那孤就博爱一回,送你下去找他。”
巫医之女抬起头,惊愕道:“找…他?”
良烁伸手,用力擦掉巫医之女脸上的泪花。
语气温柔道:“不要哭!眼睛哭肿了,你爹认不出。”
“孤忘记了,你爹眼睛不好用。”
良烁用巫医的引魂幡擦擦手,高喊一声:“侍卫,送她们娘俩出门。”
“是…”宫中的侍卫不理解太子的做法,但是他听话。
高大勇猛的侍卫拽着巫医的女儿,如同拽着小鸡仔一般。
一提溜就到了院中,手起刀落。
满院的鲜血。
“啊………”轻颜抱着头晕了过去。
“啊……”巫医的续弦妻子,也紧随其后一家团圆了。
良烁抱着地上的轻颜,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唇边是玩味的笑容:“侍卫,巫医一家不留活口。”
不留活口?侍卫不理解,但是他听话。
侍卫抱拳道:“是。”
——
次日一早。
晨光微露透过雕花的窗棂,细碎的光撒在轻颜的煞白呆愣的面上。
她臂上的红色守宫砂,不见了!
“我…我昨日…”轻颜声音沙哑,好像破锣。
从云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轻轻扶起轻颜。“小姐,先喝杯水。”
轻颜就着从云的手,喝完一杯水。她绝望的吐出两个字,“是他?”
从云点点头,“是太子殿下。”
轻颜惊恐的捂着腹部,脑中只有一句话——
生一个埋一个?埋一个生一个。
轻颜慌乱的抓着从云的手,“从云,去找巫医拿草药丸子。”
从云贴近轻颜耳边低声道:“奴问过巫医了,巫医说女子不来红潮不会有孕。”
不会有孕?
不会有孕。
轻颜全身的力气,好似被吸干了一样。
她靠在从云的身上,缓缓的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还好,还好我还未来红潮。”
“小姐,你…你怎么办?”从云泪流满面。
“从云,父亲知道了吗?他应该知道的,这府里的事瞒不过他。
他……乐见其成。”
从云轻轻点头。
轻颜自嘲一笑:“老母鸡一侍二夫,兼祧两房。
我比姑姑强一些,起码清冷疏离的太子,他不会碰我。”
①出自唐代赵蕃的《众星环北极赋》
②出自东汉马融的《广成颂》。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上一休一的日子,活一天算一天吧!
还好…还有一日能喘息。”轻颜缓缓的睁开眼睛,“从云,我的钱财都留给你,你出府去吧!”
从云缓缓摇头,她轻声道:“奴要伺候小姐,哪里也不去。”
“从云你别犯傻了,你留下来能做什么?帮我在花园中挖坑吗?”
挖坑?
埋孩子嘛!
从云咬着唇,唇上皆是血印。她轻轻出声道:“小姐,奴可以帮你生孩子。
奴身份低微,若不是得小姐和夫人相救,奴早就病死了。
奴不能抛弃小姐。
奴想好了,奴同太子殿下没有关系,奴能为小姐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只要有一个孩子傍身,小姐就安全了,以后孩子长大一点…”
从云垂目压低声音道:“日后孩子长大一些,小姐就是太后了。
您当上太后,咱们主仆就安全了。”
“当太后?”轻颜垂目看向自己带着红痕的手臂,眼中晦暗不明。
半晌过后。
轻颜眼中的青涩惶恐褪去,她平静无波道:“从云,叫人备水,我要沐浴更衣进宫见王后。”
“好,小姐先休息一会儿,奴这就去让厨娘烧水。”从云轻轻给轻颜掖掖被角。
她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又轻轻关上门。
关上门的那一刻,从云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愧疚。
关上门的那一刻,轻颜眼眸之中也闪过一丝愧疚。
——
王宫之中。
王后强撑着身子,坐在主位之上。“轻颜,听说你病了?身子可好些了?”
轻颜望着主位上的人。
她的亲姑姑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仍旧掩盖不住暗黄无光的肌肤,掩盖不住乌青的眼眶。
更掩盖不住眼角深深的皱纹。
轻颜还记得,她的姑姑曾肤白赛雪美艳动人,是良国第一美人。
轻颜轻轻褪去纱衣,只剩一件齐胸长裙。
露出身上的星星点点,她举起手臂:“王后,你亲自给我点的守宫砂不见了。
昨日太子殿下…”轻颜恰到好处的,停顿不语!
王后挑着一双厉目,神色又变得和蔼,疲惫一笑道:
“轻颜,你们本就有婚约,尽快完婚也好,少去本宫一桩心事。”
果然如此…
同轻颜想的二样不差!
“王后同父亲,果真是兄妹。”轻颜态度恭敬。
她的语气中有不易察觉的讥讽,不易察觉王后便没有察觉。
王后本就精力不济,便没有多想。她有些不耐道:“轻颜可还有事?”
“启禀王后,昨日太子殿下来府上,他同臣女说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王后揉着太阳穴不在意道。
“太子殿下同臣女说,他还有一弟弟名曰良朔。”
“啪”一声,王后身边的茶杯应声而倒。
王后略带慌乱道:“什么良烁良朔的,太子殿下逗你玩呢!
轻颜啊!你莫要当真。姑姑只生了一个儿子,这是人人皆知的事。
太子只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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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太子的婚事,本宫会同王上商量的。”
轻颜假装看不见王后眼中的慌乱。
她穿上外衫,行礼道:“是,轻颜告退。”
王后看着轻颜走出她寝殿的大门,看着轻颜的背影越走越远。
王后拿起手边的茶杯,扔就出去。
茶杯落到金砖上,发出“砰”的一声。
“咳咳…把太子给本宫叫过来。”
“是。”宫人出门。
不多时。
良烁一身淡青色长袍,急步而来,他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儿子良烁,参见母后。”
王后的目光停留在良烁的脸上,她目露审视又轻道:“烁儿,你昨日可去过你舅舅府上?”
“母后,昨日儿子课业繁重并未出宫。”
“烁儿,你同轻颜早日完婚吧!”
“母后,老师说过的话?母后忘记了吗?”
良烁急切道:“母后,轻颜是儿子的嫡亲表妹,是您的亲外甥女。”
王后张开手中帕子,帕子上染着鲜红的血。“烁儿,母后的身子不知还能撑到几时。
轻颜若是不嫁你,母后便是背信弃义之人。在九泉之下怎么有脸见你舅母?
轻颜若是不能为太子妃,她在家中无法立于。
烁儿?你想逼死她吗?”
良烁看着白帕上的血渍,愣愣的出神,缓缓的点点头:“儿子知晓了。”
“给你弟弟医治的巫医,被仇家灭门了。”
良烁惊讶道:“灭门?巫医平日与人为善,怎么会有仇家?
我去查查,必定还他一个公道。”
王后连忙阻止道:“本宫已经叫人查了,你功课要紧莫要分心。”
良烁眉头蹙起,似要拒绝。
王后岔开话题道:“近日先生,可讲了新的功课?”
听见功课二字,良烁眸中一亮。
侃侃而谈道:“老师博学多才,知识渊博,通古论今皆不能难住老师。
跟在老师身边,儿子受益匪浅。
只是…
老师想念家中妻子,他不日就要回大圣了。
若不是儿子身为太子,不能离开良国。”
良烁叹息一声,“若是良朔康健可为太子,儿子也想同先生去大圣看一看。”
王后指尖发白,只觉头晕目眩。
她咽下口中的腥甜道:“烁儿莫要耽误学业,回去看书吧!”
“母后?你的身子?”良烁面露疼惜道:“可要宣巫医?”
王后摇摇头:“母后吐血,都吐习惯了。
一会母后自会宣巫医前来看诊,你先回书房吧!”
良烁行礼退下。
王后“噗”一声,又硬生生吐出一口血。
王后吐血,宫人们习以为常。
她们拿药的拿药,递水的递水,擦血的擦血,有条不紊。
王后咽下口中的药丸,长舒一口气:“宣先生过来一叙,若是没有先生的药丸,本宫撑不到这个时候。”
不多时。
只见一青衫男子闲庭信步而来,他一袭青衫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衣袂翩跹,宛如谪仙人。
此人衣衫虽质朴,却干净整洁,身上无半点刺绣的花样,却清贵无比。
“柳尘,参见王后。”
“先生无需客气,快快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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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给先生看茶。”
“先生,这是你们大圣的君山银针不知先生可喜欢?”
柳尘轻轻颔首道:“多谢王后。”
柳尘声音低沉,如潺潺流水如山间清泉,沁人心扉。
“可是宫人伺候的不尽心?尘先生为何穿的如此…如此清雅?”王后想说寒酸朴素,可又怕折了柳尘的脸面。
“此衣乃是家中妻子…”
王后了然于心,轻咳一声道:“是尘先生家中妻子所做?”
“是我家中妻子摸过的…”
“……”王后。
“尘先生这般风姿绰约之人,想必家先生的夫人一定秀外慧中,貌美如花吧!”
同为女子,王后心中对素未谋面的柳夫人有些许嫉妒。
嫉妒她有体贴深情的相公,有健康的身子。
王后目光所及是金碧辉煌的宫殿,黄金的地砖翡翠的花瓶。
可她没有夫君的爱,没有健康的子嗣。
她只觉得曾经向往的后位,也变得索然无味。
王后语气酸涩道:“大圣有许多女子,羡慕嫉妒尘先生的夫人吧?”
柳尘幽深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王后身上。
他连连叹气道:“拙荆贤惠。
柳某自幼丧父,拙荆要操持着一大家子的生计。
柳某母亲性子懦弱又不好相处,妹妹又调皮顽劣,后院之中还有不省心的妾室和幼小的庶子。”
婆母不好相处?
小姑子顽劣?
家中还有妾室和庶子?
王后垂目端起参茶,她眼中的嫉妒之色如潮水般退散。
嫉妒——来的汹涌又退的无痕。
同样身在泥潭之中,有何可羡慕嫉妒的?王后浅浅的抿一口参茶…
她心中有一个想法,大圣和良国的男人一般黑,都是泥潭。
她的泥潭更富贵,百年的人参茶让她心里有些舒畅。
王后漫不经心道:“尘先生学识过人容貌不俗,大圣女子皆爱慕先生吧?”
柳尘叹息一声:“非也!非也!大圣有许多女子爱慕拙荆。”
王后放下茶,轻咳一声:“咳咳…爱慕她?尘先生勾起了本宫的好奇之心,本宫倒是想见一见她。
只可惜今生无缘相见了。”
尘先生面露惋惜,轻轻叹息一声:“柳某医术不精,不能救王后性命。
柳某惭愧惭愧,真是愧对良烁同王后的知遇之恩。”
王后轻轻摇头:“不怪先生,生死有命,本宫已经看开了。
若不是先生解惑,本宫还郁结于心,以为自己是被上天厌弃之人。”
柳尘眸光温柔,面上惋惜道:“王后一片慈母之心,只可惜天意弄人,不是王后的错…”
“那是谁的错?”王后面露悲切道:“先生博学多才,就没有办法了吗?
本宫只求良烁那孩子,身子能痊愈。”
“哎…太子殿下同我家中嫡幼子年岁相仿,我……”柳尘欲言又止。
他说半句留半句。
“尘先生,你可是知道破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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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尘缓缓点头,又长叹一声:“有一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有一治标又治本的法子。”
治标治本?
王后心下一紧,“果然是有法子的?”
她枯黄的手紧紧攥着帕子,混浊的眼珠子紧紧盯着柳尘,急切道:“那治标又治本的法子是什么?”
柳尘缓缓问出:“琥珀生机丸,王后可听过?”
“什么丸?”王后眼神躲闪道:“本宫没听过。”
“琥珀生机丸。”
“这丹药在谁手中?”王后声音急切道。
“柳某机缘不够,不曾见过琥珀生机丸,只是偶然间,听故人提起过。
据故人所说,琥珀生机丸可让白骨生肌,可让毫无生机之人起死回生。
重病之人可百病全消,长命百岁。”
重病之人百病全消?王后猛的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潮红道:“先生此话当真?服下琥珀生机丸,当真能百病全消?”
柳尘起身拱手道:“回王后,柳某不曾吃过琥珀生机丸。
也未见过,更未见过有人食用。只是故人言之凿凿,让柳某不得不信。”
王后缓缓坐下,目光却依旧殷切:“先生的故人是谁?琥珀生机丸可在他手中?”
柳尘作揖道:“请王后恕罪,故人已逝名字不便提起。”
不便提起?
还是不想告知?皇后双眸里带着无尽的寒意。
嘴上却温柔道:“先生不必多礼,本宫还想冒昧的问一句。”
柳尘直起身,面有愧疚之色。“柳某的故人姓符。”
“大圣符家?”王后欣喜万分,脱口而出道:
“一语道天机的符家?这琥珀生机丸果然现世了。
先生,符家人可算出这琥珀生机丸在何处?”
王后说“果然”?柳尘淡笑不语。
王后心领神会道:“来人,去库房中取一株人参过来。”
“是。”
不过片刻功夫,侍女便抱着一翡翠盒子回来。
王后指着翡翠盒子道:“这盒子里是一株三百多年的人参,人参可补气可养血。”
柳尘摇头拒绝:“无功不受禄,王后需要百年人参调养身体,柳某不能夺人所爱。”
“听烁儿说先生的夫人产后一直虚弱,正需要此物。”
“这…这…”柳尘面露纠结与愧疚之色。
“啪!啪!”王后拍拍手。
四名宫人脚步匆匆,他们两两一组,小心翼翼地抬着两架金漆雕花箱子。
箱子周身雕刻青龙白虎的图案,青龙盘旋于云朵之间,白虎脚踏祥云,威风凛凛。
王后颔首道:“请先生笑纳。”
柳尘淡笑不语。
“打开箱子。”随着王后一声令下,两个箱子被宫人打开。
刹那间,光芒四射。
良国有玉石矿,翡翠玉石应有尽有。
还有金矿,良国富的流油。
箱子之中珍珠圆润,颗颗硕大,洁白无瑕。
猫眼石猫眼开合,绿莹莹的光芒闪烁不定。
金刚石璀璨夺目,耀的柳尘睁不开眼。
红珊瑚枝,粗细不均却色泽鲜艳,枝桠形态各异。
另外一箱子中,放着满满登登的未雕刻的翡翠。
王后轻咳一声:“只要先生治好烁儿同本宫的病,本宫库房里的宝物,都归先生所有。”
柳尘的目光中毫无贪婪之色。
他拂袖轻叹道:“王后,轻看了柳某。”
柳尘转身便走。
“先生,先生且慢。”王后腾的站起身。
“咳咳…先生且慢,本宫没有羞辱先生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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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尘看见那抹一闪而逝的淡青色,他停住脚步回身道:
“烁儿是柳某的学生,柳某关爱他之心不比王后少。
王后不必拿黄白之物羞辱柳某,王后想知道琥珀生机丸在何处?柳某告诉你,它在北国。”
说完此话,柳尘拂袖而去。
“琥珀生机丸真的存在?它在北国?”王后的嘴角翘起,慢慢咧了耳后根。
她蜡黄蜡黄的老脸都有血色,堪比回光返照。
“王后?尘先生的话可信吗?”宫人低声问道。
王后摸着手边的翡翠盒子道,咧嘴笑道:“符家人窥探天机,所出之言必是真。”
“那尘先生,他会不会骗…”宫人低声问道。
王后眼中喜色褪尽,眼中是嗜血的杀意:“若是他敢骗本宫,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
王后还未说完,便被一个声音打断。
“母后,老师所言句句是真,老师对儿子的爱护之心比父皇更甚。”
“比你父皇更重?你不要命了吗?”王后一拍桌子,看着屋内的宫人道:“今日太子和尘先生所言,若是传出去一星半点。
本宫必让你们陪葬。”
让你们陪葬这句话,他人说起来是威胁是恐吓。
王后说出来便是真的,只因王后的身子猫一天,狗一天,风一吹病半天。
一个月病两次,一次十六天一次十四天。
宫人都挺怕的,怕给皇后陪葬。“你们闭上嘴,本宫便不用活人陪葬。”
“是。”宫人点头如捣蒜。
众人退去。
王后的目光从头到尾,从尾到头打量着良烁。
她试探道:“烁儿,你知道琥珀生机丸?”
“老师不曾隐瞒于我。符家人只算出琥珀生机丸在北国都城之中。
我已经拜托老师去北国,帮良朔同母后寻药。”
“他同意了?”王后面带审视。
“北国偏远,老师只说尽力。”良烁又轻声宽慰:“母后,老师从不轻易许诺。
他既然答应儿臣尽力,便会倾尽全力。请母亲相信儿子和老师…”
王后目光专注的看着良烁。
良烁回看着王后,哽咽道:“母后,您可是想弟弟了?我答应母后一定会治好弟弟。”
“治好?”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是什么?
王后面露急切道:“来人,请尘先生过来。”
宫人怕陪葬,都脚下生风躲的远远的。
她们根本听不见,听不见病王后有气无力的召唤。
“来人!”王后高喊一声。
“呼…”喊一声喘一喘。
“来人!”王后高喊一声。
“呼…”喘一喘。
“母后,你有何事吩咐儿子就是。”良烁端起参茶喂到王后嘴边。
王后把嘴边的茶一饮而尽后,低声道:“烁…儿…,你把人参同箱子给尘先生送去,替母后跟尘先生道个歉。
母后有事要请教尘先生。”
“好。”
良烁带着宫人,宫人抬着满满登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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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这么恰巧的,在宫门口碰见了柳尘先生。
柳尘先生对着良烁太子露慈爱一笑。
轻声说道:“烁儿,为师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此日一别望烁儿身体康健,若是为师三年不曾出现。
便是…为师失言了。”
柳尘好像在交代临终遗言,那语气要多伤感有多伤感。
良烁眼角微红,他一把拽住了柳尘的胳膊。声音都哽咽了:“老师!是学生拖累了你。”
柳尘眼角也微红,轻声细语安慰道:“烁儿莫说傻话,你在我心中犹如亲子。”
不说此话还好,一说此话良烁从哽咽变成了呜呜痛哭。
良烁哭得狼哇的委屈,“老师在烁儿心中,你也…”如同亲父。
——
亲父不亲父不知道,柳尘是真富了。
四个黄金箱子,装的满满当当。良烁恨不得把寝宫的黄金砖抠下来,都给柳尘带走。
“烁儿,不可不可!”
“老师此去北国凶险,您带着钱财傍身多雇一些人。”
“烁儿,够了够了。”
“老师,你说的江湖侠士他们不便宜,老师莫要心疼钱财。”
“烁儿,一切都是尽人事听天命。若是…”
良烁蹲在地上抠金砖,他眼角通红道:“老师,请老师活着回来。”
箱子越装越多,柳尘很是欣慰。
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柳尘背着手道:“王后娘娘,可是召见我了?”
良烁抬起头,声音哽咽道:“老师莫要怪母后口不择言,她也是可怜之人。”
柳尘从袖中掏出一瓶药丸,放入良烁手中:“此乃符家人炼制的药,世间最后一瓶。
王后的命数,皆看上苍。”
“呜呜呜…”良烁呜咽出声。
柳尘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许久之后他长叹一声。
——
王后宫殿。
王后身穿紫貂披风,头戴厚厚貂皮棉帽。
她一步三喘,在前面带路。
“咳咳…良…国…炎热,皇宫之中皆设有冰窖,冰窖之中镇的是瓜果梨桃。
尘先生可知…可知本宫的冰窖中放的是何物?”
“王后,柳某猜不出。”
王后解下身上的紫色玉佩,啪一声按在石门的凹壁之上。
只听一阵轰隆隆声,石门打开,一股阴森之气迎面扑来。
柳尘双手下意识的放在腰子上,心里寻思冻哪不能冻腰子,肾虚没幸福!
他如花似玉的媳妇,还在家中呢!
冰窖内部空间宽敞,穹顶呈拱形,由巨大的条石砌成,严丝合缝,外界的温热空气难以渗入。
墙壁上凝结着一层厚厚的冰霜。
王后从紫貂披风中变出四颗夜明珠。
递给柳尘两颗。“东海夜明珠,相传是人鱼的眼泪。尘先生拿着照亮吧!”
柳尘伸手接过。
在夜明珠的光照下,冰霜闪烁着晶莹的微光。
冰霜之上放着白色透明水晶棺,棺中躺着一人。
此人身着月白色锦缎长袍,长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金麒麟。
头戴白玉冠,冠上麒麟若隐若现。
“良烁?”柳尘惊呼一声。“他是…?”
王后枯黄的手摸向水晶棺,“本宫也不知,他是良烁还是良朔?他们兄弟二人长的一模一样,又爱装作彼此。
不说话,本宫很难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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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尘也是第一见。
柳尘捂着腰子道:“冻蔬菜瓜果,尚可食用。
冻人?柳某生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知这身后的大门,柳某可还出的去?”
王后的隔着水晶棺,用手描绘着棺中人的眉眼。
语气温柔道:“我儿只是睡着了,他会醒过来的。
尘先生,你说呢?”
冰棺之内,少年静静的躺着。
他面容白皙胜雪,唇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剑眉斜飞入鬓,眉心舒展,不像是已死之人倒像是久睡之人。
柳尘似笑非笑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先祖常言天命不可违,转而又言人定胜天。
人遁其一,人便是一线生机、一份变数。柳某愿王后得偿所愿…可颐享天年,可子孙绕膝。”
颐养天年,子孙绕膝这八个字让王后的眸中映出笑意。
“尘先生对琥珀生机有几分把握?”
“一分把握,也无!”柳尘淡定一笑:“哄孩子罢了,王后莫要当真。
北国人凶悍,以一人谋一国的事柳某做不到。”
王后混浊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嘴上却温柔说道:“尘先生何必妄自菲薄。”
“王后,可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王后蹙眉道。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柳尘缓缓道:“柳某一介文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上王后同太子。”
王后一拍水晶棺。喷道:“柳尘,你诓骗良烁?你言而无信。
你答应了良烁,承诺要去北国为他寻药。”
王后身子早已是强弩之末,为了续命她食用许多秘药。
什么蛊虫、丹药、紫河车应有尽有皆可入腹。
多食瞎食口气杂!
王后口中之气,堪比千年老尸。
柳尘蹙眉,他不着痕迹退后一步说道:“王后可听过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磨推鬼。
世间万事万物离不开利益二字,北国王子嗣众多。
王后何不……?”柳尘剑眉轻挑起。
王后眉头紧锁:“何不?你是说…?”挑一个北国皇子寻药。
柳尘点点头:“北国民风开放,北国王的子嗣众多。
王后可多选几人为您做事,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尘先生,可有中意之人?”王后垂目掩饰着眸中杀意。
“王后,我们大圣有句古话是—狗要自己养的才忠心,人要自己找的才放心。”
“先生此言有理,只是收买皇子的钱从何而来?”
柳尘缓缓吐出四个字:“国库,天师。”
“国库?天师?”王后喃喃自语。
良久之后。
良久到柳尘感觉自己,要冰拉拉尿了!
王后才回过神道:“尘先生,你知道了吧?良烁是疯魔了。”
“柳某定然不知,王后可听过一句话?不知者无罪。”所以柳尘不知。
知知为不知,不知为不知。柳尘必须不知…
王后微微一愣道:“不知者无罪也能这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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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某从小爱吃猪口条,大圣有种说法叫吃啥补啥!”
“……”王后。
王后面带嫌弃道:“本宫突然有些同情你的正妻,尘先生若是瘖(yīn)人,会更讨喜一些。”
瘖人?哑巴!
柳尘嘴角翘起,真心夸赞道:“王后乃真英雄,英雄所见略同。
柳某之妻,她也对柳某说过同样的话。”
“……”王后。
王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王后压下心烦气躁,轻声问道:“尘先生可愿意留在良国,本宫同太子必将以太傅之礼相待。”
柳尘讥讽一笑:“不愿意。
良国之事,事事问天师,太子有无老师教导皆可,何谈太傅之职责?”
以阴谋入局,以阳谋入心。柳尘直接给王后当头一棒。
“……”王后猛的睁开双眼,怒瞪着柳尘斥责道:“柳尘,你罪该万死。”
“万事有天师,何须帝王有治国之才?柳某说的不对吗?”
王后一拍水晶棺,怒气冲冲道:“尘先生胆子真大,尘先生不怕死吗?”
柳尘咧嘴一笑:“柳某一生只怕一人。
怕她离我而去,怕她羽化成仙。怕上穷碧落下黄泉皆寻不到她。
除此之外,柳尘无所畏惧。”
“……”王后拖着病体气势汹汹的张口,一张口被柳尘塞一口狗粮。
“王后,请长话短说。”柳尘跺跺脚。
柳尘身着单鞋,冰窖的寒气从四面八方往他脚底钻。
柳尘有种要拉拉尿的错觉,他只能气沉丹田,暗暗护住腰子。
“尘先生,就如此着急投胎?”
王后心累了。
她不想掩饰自己的杀心,只想尽快弄死这个嘴贱的贱人。
柳尘眼角微微上扬,挤出几缕皱纹,一手护腰子,一手将眼角的皱纹轻轻抚平道:
“柳某身强体壮倒是不着急,就怕王后错过投胎的时辰。
王后早死早投胎,还能给公主莹母女腾地方。”
王后双拳握紧,她几乎站不稳。“柳尘,你是何意?”
柳尘嫌弃的后退一步。
他慢悠悠的扬起下巴道:“王后心中已有答案,何必再问柳某。
王后带柳某前来冰窖,心中应该早有决断,何必多此一问!”
王后咬牙切齿道:“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本宫只知道你要死了。”
柳尘淡笑不语,面上云淡风轻。轻轻吐出几个字:“借东风。柳某就是王后心中的那缕东风。
王后,不知柳某说的可对?”
王后淡笑不语。
“大圣奸细刺杀良王,良王重伤不治。太子烁击杀大圣奸细为父报仇。
不知道这个话本子,王后可满意?”
“啪!啪!啪!”王后轻轻拍手笑道:“咳咳…尘先生不止脸长的俊美,人也聪慧。
本宫赐你一副哑药,让你葬在本宫身边如何?”
柳尘后退一步,捏着鼻子道:“王后所言,味同腐臭,不堪闻之。”
不堪闻之?
王后最恨有人说她口臭。
她凶光大作冷笑道:“柳尘,你怎么敢如此辱骂于本宫?
能葬在本宫身边是你的荣幸。”
柳尘悠悠然不紧不慢道:“这荣幸给你你要不要?我…不要。
王后还是葬在良王身边吧!毕竟只有他不嫌弃你这食婴之人…”
食婴之人…
王后不可置信的伸手指向柳尘:“你…你怎么知道?是良烁出卖本宫?”
瘖(yīn)人: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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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某的话本子还未讲完,王后可想听后续故事?
太子烁登基为良王,轻颜为后。
十月后轻颜王后产下一子,太子烁疯魔退位。
轻颜王后之父为辅政大臣,封异姓王。”
王后眼眸下意识地瞪大,浑浊的眼珠子差点夺眶而出。“尘先生,何时发现的。”
“我初到良国之时。”柳尘翘起一只脚,金鸡独立道:“重金招募太傅。”
为何金鸡独立?因为柳尘冻脚。
王后久病不愈的身子,对寒冷并不敏感。
柳尘正是如狼的年纪,他很是爱惜自己的身子,他一身单衣常服,是真冷!
金鸡独立不儒雅?比起腰子的性福,儒雅可以暂且放一放。
“重金招募太傅有何奇怪?”王后百思不得其解。
她蹙眉问道:“本宫想让良烁习百家所长,不可吗?”
“可…”柳尘高深莫测一笑:“王后,可听过第六感?柳某的第六感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王后所图不小!”
“……”王后感觉自己多余一问。
“尘先生真是可笑,本宫的身子有今日没明日的,又何必……”
“王后何必妄自菲薄。”柳尘从怀中掏出一物,扔在王后面前。
王后举起夜明珠低头一看,是一本折子。
折子半开,里面的纸张有些发黄,王后还是能一眼认出,那是她早年批阅的奏折。
“尘先生是何意?”王后装作不知。
柳尘右脚放下抬起左脚道:“人之将死,有苦难言。往日种种王后不想找人倾诉一番吗?”
“世人只当这治国良策是良王英名,是天师人善。
却不知王后,王后不觉得委屈吗?
王后经天纬地之才被埋没,不觉得委屈吗?”
人之将死?王后伸出自己枯黄干瘦的手。
“哈哈…”她癫狂一笑:“可不是人之将死吗?”
委屈吗?
王后任由身子滑坐在地上。
她嗤笑道:“委屈?尘先生是第二人。”
第二个问她可委屈的人!
“第一人是你的兄长?”
王后轻轻颔首:“是…”
“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很快就娶了续弦。
继母不慈,又后母就有后爹。父亲也渐渐的不管我同兄长。
我便男扮女装同兄长一起去学堂听课,一起写文章一起拜师习字。
父亲疼爱继母所生之子,继母用孝道处处打压兄长,到处败坏兄长名声,不让他出头。
我在宫宴上以一首玲珑赋脱颖而出,被王上看中赐婚给太子。
兄长也顺利入朝为官。”
王后自嘲一笑,“我以为他们看中的是我的才能,呵!原来是我的血脉。”
此时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喊声——王上遇刺了!
王上遇刺了。
王上遇刺了。
王后嘴角微微上扬,眼眸中皆是笑意:“王上遇刺了,我同兄长成功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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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是今日?”
“因为本宫的明日不多了。”王后扬起头道:“良国富足盛产金银玉石,却偏居一隅。夏季更是酷热难耐,蛇虫鼠蚁又多,为何不北迁移?
只因良国毫无进取,他懦弱只知道在后宫生子,继承那无用的神器。
还有那居心叵测的天师,天天喊着血脉…”
王后拍拍身后的水晶棺。
“哈哈”一笑道:“本宫只用一个重伤的孩子,便换来天师的支持。
你说可笑不可笑?这样的良国是不是更可笑?
更可笑的还在后面,良烁一个身体里有两个灵魂。”
王后回眸指着水晶棺中的人笑道:“本宫甚至不知道他是谁?是良烁还是良朔?
太子良烁身体里的又是谁?
良国交给这样的人,如何是好?尘先生你告诉本宫,如何是好?
良国的君主没有一个正常人。”
王后拍拍自己的胸,癫狂道:“这样的良国,不如交给我们兄妹。”
“王后,良烁只是人格分裂。”柳尘小心翼翼掏出怀中的信。
“吾妻说良烁是人格分裂,他的人格分主人格和副人格。
主人格是谦逊有礼的良烁,副人格是他的弟弟良朔。
而副人格又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才是主人格。”
柳尘把自己说晕了。
他哀叹一声,双腿站直郑重其事的打开信。
一字一句的念道:“良烁是一种精神心理疾病。
他的身体里存在两种或更多不同的身份或人格状态,
这些状态会反复控制良烁的行为。
不同人格有各自独特的行为模式、语言风格、记忆、偏好等,就像身体里住着不同的“人”。
良烁时常忘事,那叫记忆缺失。
不同人格状态出现时,对其他人格状态下发生的事情无法回忆,好像时间出现了“空白”。便叫记忆缺失。”
“这是病?他不是怪物?”王后颤颤巍巍站起身。
“不是怪物,我的娘子说良烁很可能是遗传性疾病。”柳尘肯定的点头。
“我…我可以看看吗?”王后颤抖的伸出手。
“不行!”柳尘警惕的把信捂在胸口。
“这是我娘子第一次给我写信。”
“尘先生,求你…”王后眼含热泪道:“良烁天资聪慧,又谦逊有礼,学东西极快。
我同兄长对他寄予厚望,可是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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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这时候得知自己儿子不是疯魔不是中邪,不是妖孽转世,只是病了。
叫什么人格分裂?
王后虽然听不懂这个词,但是她信了。
她在绝望失望中,选择给自己一个希望。
“天师说一胎双生,一明君一妖邪。妖邪不死不灭,要夺舍明君躯体。”
柳尘轻笑一声道:“天师斩妖除魔,斩不掉妖邪吗?”
王后轻轻摇头:“斩不掉!
柳尘抖抖手中的信,无比骄傲道:“我娘子,可斩妖邪。”
王后突然信了!
信了柳尘的那句话——有许多人爱慕她!
巫医和天师都说,她的儿子是妖孽是妖怪。
只有她千里迢迢写信告知,良烁是病了。
这样的女子,谁会不爱?
王后解下身上的帝王紫玉佩,递给柳尘。
她道:“这是冰窖的钥匙,也是良国信物。
你拿着玉佩出入良国,无人会拦你。”
柳尘抚平信上褶皱。
好似同信生离死别一样,恋恋不舍伸出手,叮嘱道:“别弄坏…”
玉佩触手生温,王后的手却冷的吓人。
拿到信的王后一愣,“这…?”如何看?
“横着看。”
王后一字一句,逐字逐句的看。
良久后两行清泪滑落,王后哽咽道:“你拥有这样的妻子,为何要纳妾生子为何让她在后宅挣扎?你配不上她。”
“……”柳尘险些喊一声,“艹。”
王后摸着信上的最后一句话——[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姓柳的,你踏娘的别威胁女人。]
她轻轻问道:“她是很温柔的人吧!”
柳尘眉眼温柔道:“温柔,骂人的时候最温柔,能喝四壶茶水骂两个时辰不重样。
还会打人,打人跟猛虎挠痒痒一样。”啪啪的。
猛虎挠痒痒?
王后眉眼间弯弯,轻声询问道:“她可爱慕你?”
“不爱慕,我纳妾她无一丝一毫伤心。”
王后唇边溢出一抹笑,“这样的女子心里装着天下,爱慕她很累的。”
“柳某,甘之如饴。”
“尘先生你不及她心慈,她说治好良烁换良国同大圣五十年安稳。
你却想着让良国内乱,自顾不暇?来换取大圣安稳?你说待良烁如同亲子…”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王后可听过?”柳尘无奈一笑。
“是她说的?”王后失笑“她叫什么?”
随即王后又摇头道:“我只是随口一问,尘先生不必告知。”
“她姓张,名落尘。”
“落尘真好听!”王后喃喃出声。
王后用力咬破食指,在信纸背面写下六个字。“落尘在,大圣安。”
王后郑重其事的叠好信,伸手摘下头上的宝石凤钗,放在信上。
“请转交给她。今生不得相见,愿来生有机会同她道声敬谢。”
“好。”柳尘接过信,有一丝嫌弃。
这信有味了!
王后声音倦怠道:“我未食婴孩,只食用了紫河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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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紫河车用药,才抓了那些孕妇。
她们生过孩子之后,我便放她们归家了。
先生故意说出琥珀生机丸在北国,是想挑起良国同北国冲突。祸水东引,围魏救赵吗?”
柳尘望着王后蜡黄的脸,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还好天妒英才,若是王后身体康健且掌握良国政权大圣危矣。”
—
此时冰窖之上的声音愈来愈大。
———杀啊!
——我是天师府的人,不是奸细。
——什么天师府的人?我看你就是奸细。
——我是天师府的天眼啊!
——什么天阉?不认识。噗呲一声,对穿透心凉。
冰窖之上哭喊声一片。
王后竖耳倾听冰窖之上的声音,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轻声说道:“今日过后,天师府元气大伤,天师在宫中耳目尽数让我铲除。
只要落尘治好良烁,良烁会是一个好王上,好君主的。
我兄长不会对他不利,只会尽心辅佐他。
落尘能治好他的吧?这世上唯有她有见识。”
落尘两个字从王后口中吐出,又轻又柔。
“尘先生,大圣无明君。
大圣将风雨飘摇,你可愿意携同一家老小来良国,我良国必以国士之礼相待。”
“阿嚏…”柳尘拢拢身上的衣裳,把暖玉贴着腰子放好。
他狐疑道:“天师出关之日,便是良国风雨飘摇之时。
王后趁天师闭关之期,斩其羽翼。何不趁他羽翼以损,斩草除根?”
王后轻轻叹气一声:“尘先生所有不知,玉山之中地形复杂。
蛇虫鼠蚁等毒物数不胜数,寻常之人进入玉山,有去无回。
想要斩草除根,只能等天师从玉山出来。”
“或者他出不来。”王后指着水晶棺中的人说道:“尘先生,你看他腕上的伤。”
水晶棺中躺着的少年,手腕之上有数条伤痕。
“一胎双生,本该送走或处死一子。
可我接连痛失亲子,好不容易生出两个正常的孩子,怎么会舍得送走其中一人?
王上立良烁为太子,我便把良朔偷偷养在冷宫中。
两个孩子都叫烁,却有不同的命运。
我很忙,忙着有孕忙着同后宫的女人们争斗,忙着从良王手中骗取一些权力,忙着教导良烁,便忽视了良朔。
直到有一日。
宫人说伺候良朔的奶娘口吐白沫,浑身青紫的死了。
巫医在良朔的屋子里找到了蛊虫。他说这蛊虫是一个黑袍之人送他的。
黑衣人还告诉他,他才是良王的嫡长子,是未来的良王。”
“是吗?”柳尘眉头轻蹙。
王后轻轻点头,“烁儿比他重一些健壮一些,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王后脸上两行清泪划过,她颤抖道:“良…朔生了杀心,想取代良烁。我却不忍杀他。
我同兄长商量,宫宴那日宴会结束,由嫂子带良朔出宫,日后便把良朔养在宫外。”
“宫宴那日出了意外?”柳尘目光看向水晶棺。
王后面带苦涩道:“开宴之前先祭祀祖先,太子需焚香沐浴,登高台点燃祭香告慰良国列祖列宗。
保佑良国来年风调雨顺。
祭香点燃之后,太子受百官朝拜。
只听砰一声,香炉突然炸裂,他受惊从高台落下。
众人都纷纷避让逃跑,只有我的兄嫂不顾自身安危,垫下他的身下。
我嫂子一尸两命。”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嫂子一尸两命,太子昏迷不醒。
巫医说太子因惊吓过度,导致魂魄离体。他魂魄不归位,日后便是活死人。”
柳尘一指棺中人的胳膊道:“如何让魂魄归位?给他放血?”
“天师说——让太子血脉至亲,同太子一起入回溯罗盘,用回溯罗盘找回太子魂魄。”
血脉至亲?良烁的血脉至亲,便是良朔。
一母同胞,脐带相连。
“王后把良烁同良朔的血,一同滴入了回溯罗盘?”柳尘蹙眉问道。
“是。”
“何不用良朔替代良烁,既无风险又无后患。”
王后神情复杂道:“良朔小小年纪却心思恶毒,连照顾他起居的奶娘都能杀害,这样的人怎配为君?
最坏的结果是两人都醒不过来,这样的结果我承受的起。”
“良烁醒了?”柳尘跳着脚问道。
为何跳脚?因为他真的冷。
王后面色复杂,又轻轻点头道:“两个孩子不着寸缕,有一个孩子苏醒了。
他说他是良烁。
我所问,他皆能答对。
我也信他是良烁。”
柳尘僵着脸问道:“王后又是何时,发现良烁的异常?”
王后摸着水晶棺道:“我用他同天师做了交易,天师带他回了玉山。
宫中再无良朔。
可是……
太子身边伺候的人却发现,太子时常去冷宫,有时拿着太傅布置的客业,有时拿着字帖。
有时拿着棋盘,他在冷宫同自己对弈,同自己练字。
他还会叫自己良烁。
起初我并未在意,只当他想念弟弟。
便告诉他弟弟生病了,同天师去玉山修行了。
等弟弟良朔病好了,便回来了。
直到两年前,天师派人送回了良朔的尸体。”
王后面露惊恐道:“他就躺在这里,样貌同良烁无异。
死了的人居然还能长高?脚和手也变大了,他是妖魔吗?
他被送回来的那天,良烁身体里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他会称呼自己是孤,他在太傅的茶杯里下毒,他毒杀了太傅。
天师说一胎双生,一明君一妖孽。
妖孽身虽死,神魂不死不灭,他要回来夺舍良烁的躯体。”
“不管是真是假,良国不能交给这样的良烁。
我只能同兄长商量,给良烁留下血脉,再把良烁囚禁起来。”
“王后,可曾听闻脑死亡?”柳尘面无表情道。
王后眉头紧锁,不悦道:“可曾听闻?又是可曾听闻。
尘先生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时日无多,请尘先生别卖关子。”
柳尘呆愣片刻道:“我就不该给你看信…”
“呵呵…骂人心中真舒坦。”王后轻笑出声。
挨骂的柳尘面色复杂,他心中叹息一声。
继而说道:“死人不会长高,手脚也不会长大。
水晶棺中的人只是脑死亡,俗称植物人。
良烁对任何刺激均无反应,包括疼痛、声音和光。
他对外界没有感知,不能睁开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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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混浊的双眼瞪的溜圆。颤抖道:“不是鬼神妖孽?是脑子死亡了?这样的说法,我生平第一次听到。”
柳尘想说世上哪有那么鬼神之说。
鬼神之说乃是统治者的工具,民中信鬼神才更好统治。
可他转念一想,王后也是统治者!!!
王后处处提防天师,却又被天师所忽悠…
柳尘满面红光脸上升起可疑的红云,心中骄傲道——果然这世上只有一个落尘。
其余的女子皆愚昧,哪怕是良国王后也不抵他的落尘。
柳尘仰起头道:“不是鬼神妖孽,直到两年前他身体死亡。尸体无用,天师才把他送回来。”
“尸体无用?尸体无用?”王后喃喃出声道:“难道?天师在用他的血养回溯盘!”
“相传…千年前良国玉山山脉中孕育出一颗五色奇石。
又历经千年,五色奇石吸收日月之精华化作人形。
变成一女子,被进山采药的药童带回了家。
女子同药童日久生情,两人便结为夫妻。
多年后药童老死,五彩石所化成的女子却不老不死,飞升成仙。
她成仙之后,给所生子女留下一块五彩宝玉护他们平安。
她所生子女弃父姓,改随母姓,姓玉!
称为玉氏一族。”
玉氏一族?这么古老的传闻和姓氏。
王后只觉柳尘无聊至极。她嘴不咸不淡夸赞道:“尘先生博监群书,乃是旷世奇才。
尘先生,咱们出去吧!外面应当尘埃落定了。”
王后伸出枯瘦的手,“麻烦尘先生,扶我一扶。”
“男女授受不亲,柳某乃是有家室之人。”柳尘满脸抗拒。
“尘先生可有女儿,本宫库房中还有许多美玉,可以赠给令爱当嫁妆。”
王后久病之人,强弩之末。她真是走不动了……
“但凡还有一个人,本宫也不会麻烦尘先生。”
“让你陪葬的事,本宫只是说说。你嘴巴太碎,本宫无福消受。
请尘先生不要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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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风拂过,一冷一热。
冷的是柳尘冻的嘚嗖的腰子和脚,热的是带血腥味的晚风。
晚风吹拂…“阿嚏…”
柳尘不着痕迹把玉佩收入怀中,跺跺脚道:
“若是柳某回到过去,定要同吾妻早些相遇,最好能当上门女婿。”
一族之长想倒插门纯属奢望,可不影响柳尘臆想。
有愿望总是好的,万一就实现了呢!
腥热的风把柳尘的只言片语吹到王后耳中。
王后蹙起眉头:“回到过去?尘先生,玉氏传说不可信。据记载百年间回溯罗盘只成功开启过一次。
回溯盘一百零八星宿熠熠生辉,弱冠的少年须臾之间生机尽失灰飞烟灭。”
生机流失,灰飞烟灭?柳尘眉头紧皱,眸中情绪晦暗不明。
他疑惑道:“灰飞烟灭?弱冠少年是否回到了过去?
才弱冠的少年也有憾事吗?想回到过去。
人站在岔路口,不管如何选择,都会后悔未选择另外一条路。”
王后的身体慢慢下滑,直至跌坐在地上。
她细若蚊蝇道:“尘先生所言不差。
本宫也时常在想,若是当初不进宫会如何?会不会嫁做他人,会不会夫妻和睦,子嗣康健。”
“以王后的心性,即便不入宫也会活的很好。”
王后轻抚身边花瓶,轻叹口气道:“多谢尘先生宽慰。”
“砰”的一声巨响,一人高的花瓶落地。
随着一声巨响,一群带刀护卫推门而入。
为首的人手持长刀,刀上带血,血滴在王后宫殿的金砖上,诡异又妖艳。
“臣等来迟,请王后恕罪。”
“保护王后。”
“是…”
众人手持长刀,对准柳尘。
柳尘轻笑出声:“王后是何意?”
王后捡起花瓶碎片,放在手中把玩。
她不在看柳尘,而是低声道:“承蒙尘先生夸奖,可本宫不是什么好人。
委屈尘先生在良国多住些时日,等良烁病好,本宫便放先生自由。”
柳尘轻轻推开面前的长刀,“若是良烁的病不好呢?吾妻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依柳某所见…女子的嘴也不可信。”
“若是治不好,便是死。”轻颜他爹手中拿着红翡玉佩,抬脚而入。
王后不语。
柳尘看向王后。
几声喘过后。
王后带着一份释然道:“若是治不好?便是天命不可违,是烁儿的命。
尘先生同落尘在良国好好过日子吧!”
王后言下之意,若是治好良烁,那句落尘在,大圣安便有效。
若是治不好良烁,那句话只是废纸一张。
——
“阿嚏…阿嚏…阿嚏…一想二骂三叨咕!我妻子在念叨我。”柳尘揉揉鼻子。
风月无边的柳尘,他流鼻涕了!
看着手指上的清鼻涕,柳尘眉头紧锁,苦大仇深。
他眉头紧皱打量着宫殿里的众人,他伸出手拍拍旁边的人道:“夜黑风高杀人夜,柳某不耽误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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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柳某先行告退了。”柳尘很满意,满意的点点头。
他的手干净了。
众人看向王后等待着王后的指示,王后看着柳尘的背影不言不语。
“王后?”轻颜爹轻声提醒。
王后看着柳尘的背影不言不语。
柳尘走的极慢,他冷他的脚冻的刺挠挠的,他只想慢慢的走。
王后面如金纸,唇上无半点血色却目光专注。
轻颜她爹蹲在王后身边,低声问道:“妹妹你可是…?”喜欢他?
喜欢吗?“兄长,喜欢一个人是何感觉?”王后抬眸望着轻颜他爹。
喜欢一个人是何感觉?轻颜她爹被问的一愣。
近不惑之年的汉子眼角通红道:“你若是喜欢他,哥哥就让他给你陪葬。”
“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吧!他有妻有儿还有妾室…”王后想说柳尘不适合,她对他无感。
轻颜她爹不着痕迹擦擦眼角的泪花道:“有妻有儿有妾室?那是不干净了。
不干净的人咱们不用,哥哥给你找几个好的…”
轻颜她爹面露杀意道:“大圣奸细刺杀良王,良国将士上下一心同仇敌忾誓报此仇。
柳尘也算死得其所。”
王后慢慢转头:“兄长,他不是大圣奸细。”
嗯?“妹妹,咱们商量好的。”
“兄长,柳尘不是大圣奸细。”
“妹妹,虽说美色误人红颜祸水但你不能心软!”轻颜她爹蹙眉道。
王后轻轻打断道:“兄长,天师府使者天眼刺杀王上,天师府有不臣之心,欲取皇权而代之。”
只说天师府?不说大圣柳尘?
轻颜爹爹满脸不赞成:“王后,此时是攻打大圣最好的时机,同良国比邻城池皆可收入囊中。”
王后慢慢坐直身子,吩咐道:“传巫婆婆,本宫要种续命。”
续命是一种蛊虫,以蛊虫之名续人体之命。
蛊虫又以人的内脏为食,被续命之人要日日承受食心之痛。
“妹妹,你要吃蛊虫?你疯了?你真是疯了。续命蛊虫只能在体内活一个月,日日以你的内脏为食。那种痛你怎么忍的了?”
王后眸中的嫌弃之色溢出,她嗤笑一声:“良王比蛊虫更让人难以忍受,蛊虫只吃血肉,良王让人作呕。
本宫都忍得了良王,还有什么忍受不了呢?”
众护卫低着头,他们是想走不敢走,想留又没聋!
王后敢说,他们不敢听!
众人只能低垂着头,在锃亮的金砖上找自己影子。
轻颜爹气的双目赤红,他咬牙切齿道:“那蛊虫吃完内脏吃血肉,吃完血肉你就剩一层皮了,一层皮要如何下葬。”
“兄长,我要等一个人来。”王后眸中突然迸发出一抹光。
她凑近轻颜她爹道:“落尘能治好良烁的病症,良烁不是妖孽。”
“嗯?”落尘是谁?轻颜他爹一脸懵逼。
“落尘是尘先生的正妻,她说良烁只是病了,他的身体中有两个人格,一个主人格一个副人格。
她可以通过暗示,让良烁身体中的良朔沉睡。”
“柳尘,他早就知道咱们的计划?”轻颜他爹眼中的杀意渐浓。
王后平静无波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我皆以为他是蝉,殊不知他才是黄雀。
本宫猜测,他入宫为师之时便猜到本宫心思。
良烁在他身边,永远是良烁。”
“良烁在他身边,永远是良烁!”轻颜爹反复咀嚼着这一句话,眼中杀意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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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种下蛊虫,也只能多活一个月,你还是等不到她。”
王后涩声道:“本宫只能祈求上苍,求上苍怜悯于我让我多活些时日,让蛊虫吃慢一些。”
轻颜她爹眸色晦暗不明,皱眉道:“王后,若是他们夫妻骗你呢?
柳尘狡诈若狐,你不知道他骗走太子多少宝物?太子的库房都要被他搬空了!”
宝物?王后并不在意。
人之将死宝物等同于废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况是良烁自己的东西,王后更不在意。
“兄长?你不愿辅佐良烁?你…”想自己当君主?
“我…”这话问的,让轻颜她爹不敢应答。
轻颜她爹垂目掩饰着眼底的情绪,轻声道:“王后,你莫要多想。”
——
丧钟敲响,一切尘埃落定。
良王被刺杀了,刺杀良王的人是天师府使者天眼和一黑衣人。
王后在一夜之间回春,竟然能直立行走,主持良王的葬礼。同文武百官掰扯,撕逼。
她……甚至能垂帘听政,在朝堂上铲除异己。
良烁带着众人,日日在棺前哭丧。
——
几日后的夜里。
夜,浓稠如墨,金碧辉煌的皇宫被吞噬得只剩轮廓。
腥风吹拂着鎏金的宫墙,飞檐斗拱下的金铃被吹得乱撞,“叮铃铃!叮铃铃!”的乱响。
黑衣刺客,身形鬼魅。
他蒙着脸,仅露一双倒三角的眼睛,手中利刃寒光冷冽。
他轻轻推开房门,对着床榻上的人,举起了手中的刀。
柳眠眠此时只觉得喉头一紧,她用尽力气大喊一声:“啊!祖父小心。”
可…她口中无一丝声音溢出。
她徒手向冒着寒光的匕首抓去,可她的手却穿过了匕首。
她无声喃喃道:“我真傻!这是回溯罗盘中的景象。”
此时……
躺在床上的柳尘,他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黑衣人手中寒光刺下,柳尘双手抬起握住黑衣人的手腕。
“夜黑风高来送礼?不好吧!我柳尘不是轻易收礼的人。”
黑衣人用力刺下,柳尘抓着他的手腕。黑衣人用力用力再用力,他手中匕首纹丝不动。
他震惊问道:“柳尘,你会武?”
“祖父,会武?”柳眠眠震惊道。
“你这问题问的!”柳尘嘴欠道:“出门在外不会武,吃亏上当长受苦。
兄台年纪尚轻,想必还未活过够。
今晚我大发慈悲的当你不曾来过,如何?”
黑衣人不屑一顾道:“不必先生大发慈悲,我今日必取先生性命。”
柳尘呵呵两声:“事先说好!我柳某可不是惯孩子的人。”
谈笑间柳尘手上用力。
柳眠眠只见黑衣人肌肉紧绷,手臂上青筋暴起,血管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你怎么不穿长袖?杀人还穿半袖这么儿戏?”柳眠眠道。
你怎么不穿长袖?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杀人还穿半袖这么儿戏?”柳尘道。
“……”黑衣人。
黑衣人只觉手腕处一阵剧痛。
仿佛钳子夹着一般,他手中匕首险些拿捏不住掉落!
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死老头,你给我松开。”
柳眠眠怒道:“老头?你才是老头呢!我祖父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柳尘怒道:“老头?你才是老头,你全家都是老头。我才过而立之年,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睡前还用玫瑰花露洗脸。”
“……”黑衣人。
黑衣人此时此刻只想弄死眼前的人。他怒目圆睁堪比红眼牛。
黑衣人另一只手攥成拳头,朝着柳尘的面门挥去。
“祖父,小心。”
柳尘呸一声:“呸!你玩不起你个小垃圾,你搞偷袭。”
“???”柳眠眠的灵魂呆愣在原地,“我祖父是这样的祖父?他不是祖母女扮男装的吧?”
柳眠眠下意识伸手,向柳尘脸上摸去。
哪知…
柳尘脑袋微微一偏,躲过了黑衣人的拳头,也躲开了柳眠眠的手。
柳尘扣着黑衣人手腕的手顺势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
黑衣人“嗷”一声,“你这是什么招数?”
“清风寨擒拿手。”柳尘骄傲道:“当我用出清风寨擒拿手之时,阁下当如何应对?”
“应对你娘…”黑衣人恨不得化成利刃,直刺柳尘心窝。
柳尘不紧不慢道:“小小年纪莫要动不动就骂娘。圣人言子不教父子,你应该骂你爹。”
“……”黑衣人。
“……”柳眠眠。
“祖母,是你吧?你戴人皮面具了吧?”柳眠眠伸手摸向柳尘胸前。
此时黑衣人手中利刃落下,柳尘一个侧身躲过了利刃,也躲过了柳眠眠的手。
柳尘飞起一脚踢向黑衣人腹部。
“啊…”黑衣人大喊一声,后退三步。
不过喘息之间,柳尘已翻身下床。
他手中拿着黑衣人的匕首掂量掂量,略带询问道:“这武器不错,正好孙小牛缺件趁手的武器。
这玩意当年礼,不寒酸吧?”
“……”柳眠眠。“孙小牛是谁?不会是孙二娘她爹吧?”
“我要你死…”黑衣人咬牙切齿。
柳尘把玩着匕首道:“欲吾亡者众矣,汝居何等?”想让我死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啊?
“……”柳眠眠。
黑衣人手握成拳,拳如疾风向着柳尘挥去。咬牙道:“我要你死。”
柳尘不紧不慢后退一步,从怀中掏出夜明珠扔在床上。
顿时……
屋中绿油油的亮了起来。
柳眠眠呆愣迟疑道:“睡觉还搂着夜明珠?你是祖母吧?我祖父风月无边视钱财如粪土。”
柳尘不紧不慢的把匕首扔在床上。
柳尘不紧不慢的拿出帕子捂住口鼻。
柳尘不紧不慢从怀中掏出一物,扔向黑衣人。
“用暗器?”黑衣人抬起一脚,一脚踢开。
那物“砰”一声,落在地上。一阵白烟飘起。
“砰”一声,黑衣人倒地。
柳尘嗤笑一声:“傻孩子,这里面装着软筋散,你怎么还踢碎了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黑衣人被捆成粽子,标板溜直的粽子。
他脚底还被柳尘贴上了,制作香料用的薄荷和冰片。
薄荷性凉,有疏散风热的作用,能疏肝行气,冰片能开窍通闭。
这俩东西贴脚底,特别酸爽凉快。
黑衣人身着半袖黑色夜行衣,标板溜直的躺地上,露出一双汗脚,脚心上贴着薄荷和冰片…
柳尘用帕子捂着鼻子,贴心的问道:“孩子,这回不热了吧!冰片加薄荷透心凉…”
黑衣人脖子和手臂上的青筋爆起,他咬牙切齿道:“闭嘴…”
柳眠眠只觉黑衣人恨不得跳起来,给她祖父捅个七七四十九刀。
柳尘回手掏,又掏出一枚夜明珠。
绿油油的光照在黑衣人的脸上,黑衣人脸如油菜地。
柳尘身着长袖里衣,毫无形象的蹲坐在地上,一把拽掉黑衣人脸上的黑布。
黑布之下露出一张狰狞扭曲,如同厉鬼的脸!
“你这孩子,大半夜的做鬼脸。”“啪…”柳尘一个大嘴巴抽过去。
黑衣人“噗”一声,他口中吐出一物。他用此物为暗器,吐向柳尘。
柳尘侧身躲过,口吐芬芳道:“呔!竖子!汝竟如此不堪,无决胜之力,又无磊落之节,竟行偷袭之举,实乃卑劣之徒!”
“来人啊!奸细杀人灭…”口了。黑衣人还未喊完,口中就被塞了一只破鞋。
柳尘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不怒反笑道:“你个小垃圾你玩不起,你没有实力你搞偷袭,还玩贼喊抓贼这一套。
小伙子,人长的不咋地!勇气比天高啊!”
柳尘往地上一瞧,口中又“呦呵…”一声。他面上笑意浅淡,似有若无,好看的唇角勾起带着儒雅之气。
口中讥讽道:“你年纪不大牙齿松动?平日里少食甜,多补钙。”
“盖是什么?”柳眠眠。
“……”黑衣人。
柳眠眠轻轻拍拍黑人的脸道:“喝钙我就喝蓝瓶的,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小伙子你记住买钙认准蓝瓶的…”
“……”黑衣人有口不能言。
“……”她有口能言,却无人能听见。
“要说钙就不能只说钙,你要说银子和银票,毕竟这世上无钱寸步难行。”柳尘面上满是嫌弃之色,他伸出双手向着黑衣人身上摸去。
柳眠眠伸出双手,向柳尘脸上摸去。“面具之下是更美的容颜,是你吗?祖母?”
“祖母年轻时是何等的风姿?因缘际会我居然能亲眼一见!”柳眠眠有些兴奋,满怀期待。
柳眠眠满怀期待,她的手却直愣愣的穿过了柳尘的脸。
“啊?哎。”柳眠眠轻叹一声。
柳尘絮絮叨叨:“你这孩子,出门就带一把匕首?出门在外盘缠不能少,银票更不能少。
你爹娘没告诉你,去别人家做客得带礼物吗?空手上门有失礼节,竖子可知?”
黑衣人:“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柳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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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尘充耳不闻,接着道:“昔孔融四岁,能让梨于兄,名垂千古,为世所范。
孩童尚知礼义,何况你也?
故凡人之行,当以礼为先。
入家门,敬父母之劳,承欢膝下,言辞温婉。
入学府,尊师重道,聆听教诲,勤而不怠。
入公门,事上司以敬,协同僚以和,恪尽职守。
入我门,不得空手而来,礼要备足,凡事讲究先礼后兵。你刺杀我可以,不带礼不可。
“礼”之用,大矣哉!愿你勤勉之,常思己过,以“礼”修身,于世则人慷慨解囊,于己则抠抠搜搜。
此礼乃是礼物礼品的礼…”
柳眠眠盈盈行礼道:“祖父,请止言!”祖父,请闭嘴吧!
柳眠眠心中再无半点怀疑,这真真不是祖母,祖母能动手绝不多言。
祖父是又动手,又多言。
柳尘打个哈欠道:“快问快答,我问你答,答错一题切一根手指你可同意?”
“呜呜呜…”黑衣人摇头,三角眼中满是怨毒。
“第一题,你是谁的人?”柳尘站起负手而立,脚踏黑衣人。
“呜呜呜…”
“你是王后的人?”
“嗯嗯嗯!”黑衣人疯狂点头。
柳尘足下用力,黑衣人轻轻摇头:“呜呜呜…”
“我对自己还是有几分信心的,王后若是想杀我,也不会在此时。所以你是……她兄长派来的?”
“呜呜呜…”黑衣人又点头。
柳尘足下用力,黑衣人只觉肋骨要断。他轻轻摇头,嘴中呜咽出声。
“是太子?”
“呜呜呜…”黑衣人又点头。
柳尘用力踏出八寸大脚,黑衣人只觉肋骨断了。“呜……”他呜咽出声,眼中闪过一丝惧怕之意。
“柳某在良国处处都是仇敌,又没有仇敌。良烁病好之前,无人敢动柳某。
良烁病好之后,他们才敢想卸磨杀驴的事。你到底是谁的人?”
“呜呜呜~”黑衣人头上身上大汗淋漓。
柳尘只觉脚下粘腻,他蹙眉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黑衣人。“小友你可是肾虚?肾虚毫无性福可言…
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
你若虚成这样,三大喜事便只剩下一喜,他乡遇故知了。”
“祖父,他…他身上的青筋在蠕动!”柳眠眠指着地上的黑衣人道。
“嚯嚯嚯…”黑衣人嗓子里突然出声。
柳尘转身拿出火折子,吹亮火折子点燃桌上琉璃水晶灯。
他把琉璃灯凑近黑衣人,一把拽开黑衣人的衣裳。
黑衣人胸口前的青筋,像土地里乱拱的地龙,从黑衣人的锁骨下向着胸口攀爬。
青筋有粗有细,粗细不一。
柳尘把琉璃灯凑近,大喊一声:“我艹!我艹!我艹!好像我媳妇说的贪吃蛇…”
“云城公子,谨言慎行。”柳眠眠双手紧握,大喊一声。
柳尘似有所感,目光在屋里巡视。轻声道:“我年渐长,耳不聪了?怎么听到有人再叫我…”
青筋要冲破黑衣人皮肉的束缚,它们曲折盘旋,它们在胸肌的沟壑间穿梭,如同找不到方向的地龙。
柳尘拽掉黑衣人口中臭鞋。
“救我…救我…先生救我…我中了蛊毒,我若杀不死你,我便会被蛊虫吃掉。”
柳尘眼中杀意一闪而过,蹙眉问道:“是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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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是谁想杀你?除了祖母还有谁厌恶你?”
黑衣人更急切:“啊!啊!啊!啊!快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柳眠眠更更急切说道:“仇家是谁?快说啊!我……”
“我…我也无能为力。”柳眠眠轻声哀叹:“这是梦境,北良王的梦境。”
“不对!这不是北良王的梦境,”柳眠眠想到冰棺中的人,她骤然瞪大双眼道:“是北良王身体中,良烁太子的梦境。
那个名曰良烁的人格?什么是主人格副人格??
人有三魂六魄那北良王身体中有六魂十二魄吗?我明明比旁人多活一世,为何还有许多事想不明白?”
柳眠眠捶自己一拳,“我这头,也不知随了谁?笨的可以。”
柳眠眠眉心蹙起,她后知后觉到这一世的沈祁,好似不如上一世谨慎聪慧。
上一世的沈祁喜怒不形于色,做事不说滴水不漏也是井井有条,坐上首辅之位后才慢慢狂妄起来。
可……
今世的沈祁同上一世的沈祁,明明是同一张脸,却不如上一世的沈祁。
上一世的沈祁能容忍会伪装,这一世的沈祁只剩猖狂同不可一世。
“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定数,想要索取必须付出相同的代价。”柳尘声音不疾不徐,如清风吹散迷雾。
“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定数,想要索取必须付出相同的代价。”柳眠眠喃喃出声。
“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定数,想要索取必须付出相同的代价。
重生的代价是……?”
“祖父,孙女好似明白了一些,又不明白。”柳眠眠转过头看向柳尘。
柳尘蹲在地上,指着黑衣人的青筋道:“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定数,想要索取必须付出相同的代价。
谈银子伤感情,谈感情伤银子,你看你能出多少银子吧!
若是银子到位,咱俩的感情也到位了。”柳尘从怀中变出一个瓷瓶。
他白皙骨骼分明的手,拿着净白瓷瓶在黑衣人面前晃悠:“一千两一颗,想要吗?”
黑衣人像缺水的蛤蟆,大嘴一张一合道:“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求柳先生救救我!
求先生放我回去,只要先生放我回去我便能活…”
“放你回去?”柳尘晃晃手中瓷瓶嗤笑一声道:“孩子,你可能不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柳家没好人。
柳某在皇帝面前谈情意,柳某谈情意皇帝给银子。
柳某在其他人面前谈银子,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才是君子。”
柳尘把瓷瓶靠近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胸前跳动的青筋骤然平静了。
柳尘移动瓷瓶,瓷瓶所到之处,跳动的青筋慢慢瘪了下去。
“这…这…这…”黑衣人磕巴道。
“一千两一颗,童叟无欺。”
“我…我买!一千两银子我有…”黑衣人急切的点头。
“料想你也不是等闲之辈,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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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听过…什么都听过。”黑衣人紧紧盯着柳尘手中的药。
“你可听闻武功不够,家世来凑这句话?”
“听闻…听过…什么都听过。”黑衣人点头如捣蒜。
柳尘平静无波的眸中升起一抹杀意,杀意如同扔向平静湖水中的石子,泛起层层水波。
杀意随着层层荡开的波纹,愈来愈浓。
柳尘压制着怒火问道:“符菱,她人在哪?”
“什么茯苓?”黑衣人诧异道。
“给你中蛊毒的人是谁?”柳尘手中的净白瓷瓶拿远一些,黑衣人身上的青筋重新跳动起来。
黑衣人痛苦道:“是…是…是春满楼的娇娇。”
“春风楼?”柳尘惊讶道:“娇娇?符菱当花魁了?符家人还真是…真是…
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祖父,符家人又是谁?”柳眠眠明知柳尘听不见,她仍然自顾自的问。
她私心里觉得,这样她也是见过祖父,同祖父聊过天的人了。
黑衣人咬牙道:“符家人又是谁?我不认识…娇娇是春满楼的舞娘,今年刚刚及笄。”
“同你接触的人,只有这一个娇娇?”柳眠眠蹙眉问道。
“是…只…有…她。”黑衣人紧紧盯着柳尘手中的瓷瓶。
“她身边可有什么伺候的人,三十多岁的妇人。她身形娇小,皮肤白皙长着一双桃花眼。”
黑衣人头上冷汗淋漓,他胸口的青筋凸起。
柳尘把净白瓷瓶放在他的胸口,他胸口的青筋慢慢憋了回去。
黑衣人缓缓吐出一口气,身子不自觉的颤抖,他道:“那…个…贱…人…身边只有一个八九岁的丫鬟叫小桃。
还…还…还…有一个伺候的婆子。”
“那婆子多大年龄?”柳尘蹙眉问道。
“那…婆…子…看…不…出年龄,她脸上有毒疮蒙着黑布。”
“她的眼睛呢?”
“眼…睛?她…她…寻常走路都低着头。我没看过她的眼睛…”黑衣人痛苦道:“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信…”
“我信。”柳尘拿起黑衣人胸口上的净白瓷瓶。
瓷瓶离身,黑衣人痛苦出声:“你…”
柳尘面无表情把净白瓷瓶收入怀中,把琉璃灯放到桌子上。
他淡定的从箱子中掏出一个铜锣。
“噹…”
“噹…”
“噹…”
“快来人,有刺客啊!”
“快来人啊!刺杀良王的刺客抓到了。”
“快来人啊!刺杀良王的刺客抓到了。”
“噗…”黑衣人吐出一口鲜血,他面色铁青道:“你言而无信,小人行径。”
说好的一千两银子一颗药呢?
黑衣人长大嘴等着吃药,柳尘敲锣。
好人谁会在金丝楠木箱子里放铜锣?
黑衣人只觉柳尘不是好人!比市井无赖还无赖。
“孩子,我这是在救你啊!柳某只说一千两银子一颗药,可柳某没说我有药啊!”柳尘晃晃净白瓷瓶道:“你听,这里面是空的…
宫中有巫医,他们一定能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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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批:嘎嘎开心。
愿你们长康健,愿你们岁岁安。
——————————————————接正文。
黑衣人咬牙切齿道:“你有…”药。
“噹…”一声锣响。柳尘抽空道:孩子那是樟脑丸,可不行瞎吃!”
“樟脑丸能防蛊虫,柳尘你骗鬼吗?”黑衣人呲牙咧嘴道。
“这是我夫人自制的樟脑丸,自然比一般的樟脑丸要好用一些,不能驱虫但可以防虫。”
樟脑丸驱虫,蛊虫也是虫啊!乍听一下一点毛病都没有。
“噹!”
“噹!”
“噹!”
锣鼓声声,鞭炮没有。
温文尔雅,风光霁月的云城公子,他凭借一己之力叫醒了小半个王宫的人,抢了卯日星君的活儿!
带刀护卫们推门而入。
“尘先生?可有受伤?”
“刺客在哪?”
“大胆刺客,竟然敢在王宫中行刺。”
“来人,抓住…?刺客?嗯?”护卫们低头一看——哦吼!这刺客他们得罪不起…
护卫们面面相觑。
光脚躺在地上的的黑衣人,他们得罪不起!光脚敲锣的人,他们也得罪不起!
果然应了那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穿鞋的怕光脚的…
“这…这…这…”护卫词穷。
一人是太子的师傅还是王后新宠,一人是护国将军的长子…
“这…这…这…”如何是好?护卫们只能面面相觑。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救我…”黑衣人眼神如刀,恨不得刀死这帮闲聊的人。
“这…这…这…你们磕巴了吗?快救我…”
“是…是…”众人齐齐伸手,打算溜须拍马解救将军家的少爷之时。
黑衣人身上的青筋再再再度爆起,青筋青里透紫,紫不溜丢的又泛着青。
带刀护卫心照不宣,齐齐收回手后退一步。看着柳尘道:“尘先生?这…这…这…?”
柳尘面色迟疑,语气中有些惊恐道:“柳某也是不知啊!
柳某爱食咸,晚膳又食的多了一些,睡梦中口渴难忍,便起来喝茶。”
柳尘揉揉腿道:“哪成想柳某茶水未喝到,就被这位小兄弟绊倒了。”
“……”黑衣人。
“……”柳眠眠想感叹一句,我的老祖睁眼闭眼都可以说瞎话!
带刀护卫指着黑衣人胸口的青筋道:“他…身…上…这个?是中蛊毒了吗?”
蛊虫种类繁多,带刀护卫们也不敢肯定。
“蛊…毒?蛊毒是何物?”柳尘身体微微颤抖后退一步,躲在护卫身后。
柳尘好柔弱,好不能自理。他轻声道:“各位官爷,你们莫不是以为柳某会蛊术吧?柳某也想会蛊术。”
柳尘叹息一声:“可据柳某所知…
会蛊的奇人义士,他们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良国。
蛊术世世代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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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某想学这保命的术法,也是无门啊!某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柳尘拍拍胸口。
柳尘胸口中有什么?有胸肌和净白瓷瓶。净白瓷瓶中有克制蛊虫的药。
柳尘拍胸口在示威,在威胁黑衣人。
“手无缚鸡之力?”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忍住疼痛“呸”一声。
他咬着牙道:“他身上有个白瓶子,你们给我抢过来。”
抢?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动手。
抢?抢王后的入幕之宾?带刀护卫们不傻啊!他们只想大喊一句——臣等做不到啊!
黑衣人忍着剧痛喊道:“你…们…我…让…我爹杀你们。”
“这…这…这…这…”众带刀护卫恨不得原地聋哑,做到不听!不说!最好也不看!
柳眠眠眸中狡黠一闪而过,她只觉良国局势也分外有趣。
带刀护卫们,口上说着惧怕大将军势利,却无一人为将军之子请巫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有人想做渔翁?
这渔翁又是谁?
柳尘眸中狡黠一闪而过,他只想搅乱良国的水。他的落尘信人心,他只信自己。
与其相信猛虎和善,不如拔掉猛虎利爪。
柳尘从怀中掏出净白瓷瓶,无奈道:“孩子,这只是樟脑丸。
用樟树的干、根、枝、叶经蒸馏制得樟脑油,用樟脑油做成的樟脑丸。不可食用…”
“你…们…快帮我…我抢过来。今日恩情我记下了,日后将军府必有重谢?”黑衣人疼的心肝直颤,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这…这…这…”带刀护卫。
带刀护卫们又齐齐劝道:“请先生割爱。”
柳尘从带刀护卫身后走出,走到黑衣人身边。他蹲下身子轻轻说了一句:“孩子,他们想让你死,你看不出来吗?
你呀!你中计中计了!”
计中计?黑衣人躺在地上打量着屋里的护卫。他越看越心惊,他的狐朋狗友们都不当值?这些带刀护卫都是生面孔。
柳尘轻声道:“今日你杀死我,他们便会活捉你!你体内蛊虫发作,你会怎么样?”
“会…死…”黑衣人头上冷汗淋漓。
“所以你杀不杀我,都会?”柳尘又道。
“会…死。”
“将军府长子刺杀王后的入幕之宾,会怎样?”柳尘轻声又又道。
“会同王后离心…”黑衣人瞪大双眼。
“若是这个入幕之宾,他能治好太子的病呢?”柳尘声音又低了一分道。
黑衣人全身颤抖道:“将军府会倒…”
“柳某被你杀了,你中了蛊毒死了,你爹会怎样?”柳尘轻轻一笑。
“会…会…认为是你给我中的蛊毒?”黑衣人双眼一眯道:“我爹痛失我,再失去王后信任,我爹会…”造反!
柳尘鬼魅一笑道:“谁会得力?”
黑衣人:“……”不知道啊!
柳尘把净白瓷瓶放置黑衣人胸口,他站起身道:“劳烦各位小官爷,去请巫医。”
“……”带刀护卫们面面相觑,他们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
沉默是最好的应答。
此时此刻,黑衣人已经完全相信了柳尘的话。
他浑身颤抖道:“你…们…果…然…想让我死?想…让我爹谋反…想至将军府于死地?
你…们…觊觎我将军府二十万大军?做!做梦!”
柳尘面上平静无波,细看之下他眸中还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情。
黑衣人又信了!
柳尘哀叹一声:“哎!”深藏功与名。
“祖父的嘴,骗人的鬼啊!”柳眠眠满眼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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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尘剑眉星目微微皱起,带着伤感道:“孩子,你我皆是他人棋盘上的棋子。你我同命相连,应当……”
黑衣人手握瓷瓶高喊一声:“应当相知相惜,同仇敌忾一同找出仇人。”
黑衣人被抬走后,柳尘轻轻关上房门,吹灭了屋中琉璃灯,从枕头下掏出一张小像。
小像上的人眉眼如画,巧笑倩兮。
风光霁月的云城老公子,他看着手中的小像眉眼温柔道:“媳妇,又一个倒霉孩子被我忽悠瘸了。”
“祖父,忽悠瘸了是何意?”柳眠眠呆愣愣的看着床上的柳云城。
“那个黑衣人没瘸啊!”
“祖父,这是祖母年少的样子吗?”
“祖父,祖母真好看。”
“祖父,这么好看的祖母你是怎么骗到手的?”
“祖父,孙女很庆幸,庆幸入这回溯罗盘中有幸见到祖父。”
“祖父,孙女重活了一世。”
“祖父,孙女上一辈遇人不淑。”
“祖父,若是孙女的重生是有人开启了回溯罗盘。那为何沈祁也会重生?”
“祖父,是谢凌渊为孙女开启了罗盘吗?他上一世灰飞烟灭了吗?”
“上一世他假死回了良国吗?”
“他为何不同我说?”
“是因为上一世,孙女眼盲心瞎吗?错把鱼目当珍珠吗?”
“祖父,若是你长寿能陪着孙女长大,教授孙女学问,孙女会不会也如你般聪明。”
“祖父?”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柳云城用袖子擦擦鼻子,他裹紧身上的被子嘟囔道:“良国皇宫中不会有鬼吧?怎么感觉有人一遍一遍叫我?
嘶……
风紧扯呼,我得跑!”
跑?
柳眠眠焦急道:“祖父,你不等祖母前来吗?不医治良烁吗?”
“祖父你若是不医治良烁,世上便没有谢凌渊。”
“祖父,世上若没有谢凌渊,姑姑就没有孩子了!”
“阿嚏!阿嚏!阿嚏!”柳云城揉着鼻子道:“好想同落尘生一个小囡囡,生一个像落尘的女儿。”
“祖父,姑姑就叫柳囡囡。”
“阿嚏…”柳云城举起手中小像大喊一声:“恶鬼速速退散,我之妻乃天上仙女。”
“祖父,你应当是一个老学究啊!”
“阿嚏!”祖父。
“祖父,你不莫不是着凉了吧?莫不是在冰窖冻坏了?”
“阿嚏!”祖父。
“祖父,孙女明知在回溯罗盘中一切都是假的,却好想同你说说话。”
“阿嚏!明日喝些补肾的汤药。”祖父。
柳云城缓缓闭上眼睛,嘟囔道:“睡美容觉,我这张脸不能垮掉。”
—————
一夜之间,良国朝堂之上变得剑拔弩张。
将军府的党羽见谁怼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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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娇娇的舞女变成了焦焦,焦焦嫩嫩的还带着异香。
将军府手段,让春满楼的花娘们再也吃不得烤肉了。
伺候娇娇的婆子也不知所踪了。
柳尘柳云城过的还不错,他有了一个新的称谓,男妲己。
在宫中魅惑太子同王后,在宫外魅惑将军府长子。
一时间柳云城过的风生水起,盆满钵满。
柳眠眠看着柳云城在良国划拉的宝物,她只觉得无比眼熟。
这…这…这…古玩字画,成套的器皿瓷器都是她的嫁妆啊!
柳云城云淡风轻一笑之,“我家老二的老婆本有了!”
“老二?我老爹吗?难怪难怪…”柳眠眠颔首道:“这些东西给我娘做聘礼?外祖又把聘礼放到了我娘的嫁妆中。
我娘的嫁妆又给了我!!!”
柳眠眠只觉天地轮回转换,离不开“因果”二字,也离不得“缘分”二字。
——
短短二十天内,良王下葬。
良烁登基,登基后迎娶轻颜为王后,轻颜入主鸾凤殿。
良国炎热,柳云城整日“阿嚏!阿嚏”连天。
“阿嚏!这良国方我!”
此时一群小侍女跑进来,没有看错就是一群…一群小侍女。
她们脸上红云未消,略带害羞道:“尘先生,尘先生宫门口有友人求见你。”
柳云城放下手中宝物,疑问道:“友人?”
侍女七嘴八舌道:“对对是友人!他肌肤胜雪,像羊脂白玉。”
“他身着红色锦袍,衣袂飘飘。像…像迎着红霞而来的天神。”
“他好像春日里的桃花,让人一见就喜欢。”
“他眉目如画,说话风趣。”
“他好像天上的谪仙人…”
“尘先生,他是你的友人吗?他可婚配了吗?”
“尘先生他缺小妾吗?”
“尘先生,我可以做暖床的奴婢吗?”
“他对女子好温柔。”
“谁啊?柳某的友人?”柳云城在心中把自己的友人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我的友人皆娶妻生子了。”柳云城想不出真的想不出。
“尘先生,他说他叫符殇。”小侍女红着脸道。
“什么?谁?”柳云城“腾”的一声站起身。
“符殇…符殇公子。”小侍女脸颊红似火烧云。
柳云城没有权利乘坐轿辇,他健步如飞一步三跳跑到宫门口。
只见宫门口站着一人。
那人身边围着一些小侍女。
——
宫门巍峨,黄金的大门熠熠生辉。
宫门前一位俊美公子男子卓然而立,他红衣好似天边红霞,他一颦一笑带着满身霞光。
他浅浅笑,淡淡道:“尘先生,好久未见一切可好。”
柳云城只觉周遭的一切事物,都不存在了。宫门口许多人,他眼中只有她。
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轻声低喃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这么晚?让他日思夜想。
这么晚?让他辗转难眠。
这么晚?
让他日日想逃回大圣问她一句——我纳妾你为何不生气?你心中可有我?
红衣人磨着后槽牙道:“尘先生,我路上跑死八匹千里马,你居然嫌弃我来的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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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朝暮暮,岁岁平安。——宋玉《高唐赋》
大年初一迎财神——愿你们顺风顺水顺财神,愿你们有金有银有钱花。
———————————接正文。
“你…”你沓娘的饱汉不知饿汉饥,不赶路不知路上苦。
“符殇”看一眼身边的小侍女们,小侍女们燕瘦环肥娇俏可爱,她咽下舌尖上的话,只说一个“你”字。
一个“你”字已经足矣!
柳云城很懂,他已经自行补足了张落尘后面的话。
相思不语,尽在风中。
“夫…符?符殇啊!”柳云城面上是浅浅的笑意,眸中冒着绿光。若是柳云城有尾巴,他高低得摇一个。
一抹笑意,从柳云城的眼角到嘴角浅浅的晕开,似春风拂面似暖玉生烟。
柳云城的眸中是丝丝缕缕的缱绻,是溢出的春水…春水…
宫门口的众人看柳云城的骚包样,只想到一句话,陌上颜如玉,老公子也世无双。
柳云城拱手道:“符殇兄,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符殇”爽朗一笑:“哈哈!还好!还好!”
柳云城言下之意,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已离家近两年,两年便是数以万计的三秋。
他很是想念夫人。
“符殇”张落尘之意——哈哈这么久了吗?还好!还好!不咋想念。
“夫…符殇兄,家中可还好?”柳云城想叫张落尘为夫人。
可她一身男装红衣如绸,笑容肆意又明媚。
柳云城抬起头看向天空的一轮红日,只觉烈烈骄阳,骄阳似火,火似张落尘。
让柳云城同柳眠眠,都愣了神。
张落尘拿起马上包袱,随手一扔道:“接着,你娘同你媳妇给你带的东西。”
柳云城慌忙接住,激动道:“夫…符殇,你还给我带了东西?”
“我?”张落尘开怀一笑,“包袱里还有我吃剩的半个饼,送你了。”给你带东西,带吃剩的半个饼。
“……”柳眠眠。
“……”柳云城。
张落尘用手一拍柳云城胸口,她挑挑眉揶揄道:“洛宸夫人,抓心挠肝的想你…想那什么你。”
“洛宸夫人?杜鹃?”喜怒不形于色的柳云城,黑了脸!
他手一抖,险些没把包裹扔出去。
“别扔,里面还有老夫人和小公子给你的书信。还有宸夫人给你绣的里衣…”张落尘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容爽朗豪迈,带着几分揶揄。
柳云城以如玉风姿闻名遐迩的云城公子,脸黑如墨臭如屎。
“符殇…”符殇两个字,从嗓子眼挤出来,带着怒气。
张落尘笑容张扬肆意。
她跑到守宫门的护卫官身边,拱手道:“劳烦这位官爷,替符某进宫禀报一声。
就说大圣符家人,请见太后娘娘。”
“公子是大圣人?”守门人微微一愣。“大圣人求见太后?”
张落尘从袖中掏出一枚金元宝,递到守门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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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宫门的人连忙摆手拒绝。“符兄弟莫要客气,这是我分内之事,怎么敢再收符兄弟的银钱…”
再收。
“哎!”张落尘拉过守门人的手,把金元宝放在上面。“兄弟见外了,这不是银钱是兄弟的一点心意。
你们若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符某人。”
“这…这…”收宫门之人面上纠结,眸中带着贪婪之色,嘴角带着笑意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符兄日后叫我张兄就好。”
“张兄…”张落尘利落抱拳行礼。
“符兄。”守宫门的虎嘚,乐呵呵!他被两锭金元宝收买了。
“麻烦张兄了。”
“小兄弟,你是?”自荐枕席?
守门人看着面上的张落尘,只觉她风姿绰约天人之姿。
守门人低声道:“符兄弟你,可有长处?”
“哦?张兄为何有此一问?求见太后还要有所长?”
守门人对着柳云城的方向努努嘴,“看见没,那是太后新宠。
因为他,太后和她哥哥都干起来了。还有护国大将军也同他……”
“同他…?干啥啦?”张落尘看热闹不嫌事大,扯老婆舌不嫌弃有味。
守门人压低声音道:“你这朋友不一般,你恐怕争不过他。”
柳云城脸黑如墨,随时随地要爆体而亡。
为何爆体?因为气的。
张落尘挑眉一笑,“张老哥,你放心。小弟是来给太后看病的,不是来踉踉跄跄的。
咱是好人家的孩子,同那…”张落尘又挑挑眉道:“同柳先生自然不一样。”
“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就去禀报。”守宫门的人长舒一口气。
“劳烦张老哥!”张落尘一抱拳。
守门人对旁边的兄弟道:“兄弟们照顾下我这小老弟,晚上咱们吃酒去。”
“张头,放心。”
“是。”
“是。”其余守宫门的十一人抱拳道。
“劳烦各位兄弟,我同各位兄弟真是一见如故。”张落尘又掏出一金元宝。“晚上符某做东,咱们不醉不归。”
“符兄弟真是慷慨。”众人笑道。
有奶便是娘,有钱便是爷。
守宫门的护卫也是人,他们也认银子。
张落尘财大气粗,他们都很乐呵。
张落尘爽朗一笑:“银子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生在世唯有一乐,符某乃是大圣游侠四海为家,就图一乐呵!”
柳云城脸红似血,要恒温了。
张落尘跑到柳云城身边,跳起拍拍来柳云城的手臂道:“柳兄莫要担心你娘。”
担心你娘!柳云城怀疑张落尘在骂他。
张落尘撞一下柳云城道:“府中有客来访,老夫人心情甚是愉悦。”
柳云城很是不值钱,张落尘撞他一下。他脸上的怒气慢慢消散了。
“有客?谁啊?”
张落尘眉眼弯弯,低声道:“柳兄寡居的表姐,老夫人的表侄女,她携子女前来投奔。”
柳云城不值钱的怒气,消散的一干二净。
他看着张落尘的笑脸,柔声道:“她?你收拾她了?她若是惹你生气,撵走便是。
别为无关紧要的人,费心费力。”
柳眠眠浑身一抖道:“咿!祖父你好不值钱。我鸡皮疙瘩的起来了…”
张落尘浑身一抖道:“咿!你别夹着嗓子说话,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太后的宫殿中。
太后打量着面前的红衣公子。
她只想到一句诗,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面前的人一席红衣,红衣如火。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太后满眼惊艳之色,她诧异道:“你是符家的人?不曾想到,符家人生的如此俊美。”
张落尘一撩袍子,单膝跪地跪地抱拳道:“张落尘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张落尘?
她未称民妇,为未冠上夫姓,不管嫁人与否她只是她,她是张落尘。
张落尘自信一笑,长在红旗下的女性,从来不是谁的附属品。
她只是张落尘。
太后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张落尘,张落尘仰起头露出一抹笑。
那抹笑中没有女子的娇羞和局促不安,只有洒脱和坦荡。
太后久居后宫,所见女子形形色色却从未见过比男子还坦荡的女子。
她唇边溢出笑意,用尽力气道:“落尘,你不曾让本宫失望,请起。”
张落尘站起身,真心夸赞道:“太后乃是世间女子典范,今日一见!我也不曾失望。”
“本宫对自己,也不曾失望。”太后抿嘴一笑道:“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女子无才便是德。落尘你觉得,此话可对?”
张落尘坦荡道:“女子要相夫教子、操持家务,在品德上要柔顺、贞静、谦卑,才学次之。
此话对也不对。
世间女子千千万万,有恬静贤淑的女子,她们想嫁良人相夫教子,夫妻和顺相敬如宾。
也有那才能学问,样样不输男子的女子。她们不应该谦卑,被困于后宅。她们应同男子一般,建功立业。”
张落尘浅浅一笑道:“太后便不输男子,我策马扬鞭一路而来,所到之处百姓安居乐业。
还有许多村庄生过富足,夜不闭户。良国有太后,是良国的福气。
一路之上,我未见哀嚎遍野、未见易子而食、未见烧杀抢夺。良国比大圣富足,太后居功至伟,太后之名应流芳百世。”
流芳百世?
太后“噗嗤”笑出声:“流芳百世,良王只觉良国富足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是玉山之中神明的功劳。
许多百姓,也只敬玉山神明敬良国天师。
落尘,世人只会说本宫贪恋荣华富贵,贪恋权势,牝鸡司晨。不会有人看到本宫的辛苦和苦楚。
本宫枕边的人只知生子,如同痴傻。本宫所生之子,无一健全。”
太后眼角通红,却无一滴眼泪流出,她的身体被蛊虫掏空已然流不出血泪。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世间万万双眼睛,总有那眼睛好使心里明亮的,能看见太后您的好。”张落尘拍拍胸口道:“就好比……我。”
“……”太后。
“本宫以为落尘要安慰我,没成想你是在夸自己。”
“每日一夸,心情舒畅,乳腺全通。”张落尘扬起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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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尘的性子,本宫很是喜欢。”
“英雄所见略同,我自己也很喜欢。太后可曾听闻一句话?”
“嗯?”
太后终于知道,柳尘常道的“可曾听闻一句话”这口头禅从哪里来的了。
敢情柳尘一个男子学老婆舌!!!
柳尘学老婆舌?
这个认知让讨厌柳尘的太后,很是开心!
张落尘笑道:“与其委屈自己,不如大力回击。他人让我受气,我必让他碰壁。”
太后轻轻重复:“与其委屈自己,不如大力回击。他人让我受气,我必让他碰壁!”
太后眸中笑意渐深,她轻声问道:“落尘,你在柳家过的可好?若是不好,你可愿意来良国。
本宫听闻大圣文人高官称作首辅,本宫给你首辅之位。
你可愿意来良国。”
“首辅之位?”张落尘眸光一暗,摇头道:“我在大圣亲属众多,三山五岳十八寨他们喊我一声姑娘,我便不能不管他们。
就像太后不能扔下良国一样,故土难离便是如此。
那帮虎逼,我真的是放心不下。他们的头都别在裤腰带上,随时随地的晃荡。”
太后轻咳一声道:“落尘,可以把他们都带来,本宫可以给他们良田土地。”
张落尘眸光暗沉道:“太后可曾听闻一句话?融不进的圈子别硬融,良国于我便是那融不进的圈子。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张落尘爱捉虫。”
大圣便是那千里之堤,张落尘可做捉虫人。
太后见张落尘面上笑意不在,便改口道:“落尘,良烁同轻颜可能生出健康的孩子?
轻颜是良国王后,也是本宫侄女,本宫同先王也是表兄妹。”不是一表三千里的表,是实实在在的亲属。
“……”张落尘想说狗不敢这么配,良国皇室敢了!
良国皇室真是勇敢,勇敢的人先享受…
“太后,近亲血缘相近基因也相近。
当这些基因在后代中相遇并配对时,就容易导致隐性遗传病的发生,如白化病、白化病的人全身雪白。
血液的疾病和心上的疾病,还有可能癫痫抽搐。
还可能患上鱼鳞病。
亲近还存在着基因缺陷和不兼容。
在怀孕时,胎儿可能存在更多的染色体异常或基因缺陷,从而导致自然流产、或者婴儿不足月便出生。”
张落尘面上侃侃而谈,心中慌的一笔。
她擦擦额角的汗,装作高人模样道:“太后若是不信,可召唤史官前来,询问一二一切都明了了。”
良久之后。
太后缓缓吐出一口气,轻轻叹气道:“落尘所说的本宫记得了,轻颜为后却不能为母。”
“本宫只想问…问一句。”太后颤抖道:“良烁他的病?落尘可能治好?”
张落尘淡淡一笑,“太后放心,我主修这个的。”
“主修?落尘师从何人?”太后蹙眉问道。
“师从何人?”张落尘掐指一算,主修课选修课林零总总加起来三十多科吧!
从小到大教过她的老师,也不多就五六十人吧!
“师傅有些多还很杂,有五六十个师傅。师傅名讳…”张落尘停顿一下,师傅名讳她记不住了。
太后惊讶道:“五六十人?落尘的授课恩师有五六十人之多?”
张落尘轻轻点头。“只多不少!”毕竟幼儿园小班、中班、大班一个班三个老师,还有一个育婴员。
这幼儿园独占鳌头,占十二个老师。
初中七科,还有美术音乐体育。张落尘发现自己算少了!
她又道:“差不多百十来个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张落尘又掐指一算,百十来个打不住啊!
这扯不扯?她平日里还补课呢?什么新概念、什么奥数、什么钢琴声乐的。
老师真是一抓一大把。
三人行必有我师,张落尘掐指一数,自己的老师数不胜数。
太后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灼灼的问道:“落尘,你可是集百家所长?”
集百家所长?张落尘可不敢胡说,毕竟她研毕了。
张落云淡风轻,缓缓开口努力忽悠道:“人无完人,此消彼长。
人…擅长一二即可!
不可追求完美,做到尽善尽美,需知刚过易折,人生便是如此…”
“刚过易折?”太后眉头紧锁又缓缓舒展,她轻轻叹气道:“若是早些认识你便好了。”
若是早认识?她不必生一个死一个,死一个埋一个。
她会让侍女替她承宠有孕,她会去母留子,不必为她人之子忧心忧虑。
她会尽早培植自己的势力,会一步步架空皇权。
她会去父留子,她会代替幼子监国,她会把天师赶回玉山。
“若有来生,但愿你我早相遇。若有来生,我去大圣寻你。
我不会入宫为后,不会忍受着噬心之苦。
什么荣华富贵,至高无上的权利,都没有自由二字,来的潇洒洒脱。
都没有健康二字来的重要。”
“咳咳咳…”角落里玉树临风,被人忽视的柳云城:“咳咳…”
张落尘一拍胸脯:“若有来生?我带你看世间繁华,享用榴莲加披萨,珍珠加奶茶。”
“那是…”何物?太后最终没有问出口。
她忍着身上的剧痛,抿嘴一笑。“好。”
“咳咳…”柳云城想咳死自己。
柳眠眠站在柳云城身侧,仰起头问道:“祖父,什么是榴莲加披萨,珍珠加奶茶?为何珍珠要加在茶中?”
“祖父,是加整颗珍珠,还是加珍珠粉?”
“阿嚏!阿嚏!”柳云城蹙眉,觉得身边冷飕飕的。
——
“落尘?你陪本宫去一个地方可好?本宫想知道他还会不会醒过来。”
太后缓缓站起身,轻笑一声:“本宫怎么忘记了,不可委屈你我。”
“尘先生,尘先生把冰窖中的水晶棺抬出来吧!”
与其亲力亲为,不如指使他人。太后苍白的脸上染上一抹笑意。
“嗯?”柳云城面无表情,心中把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
不多时。
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棺,被护卫抬到金碧辉煌的宫殿中。
金砖之上水晶棺通身澄澈,没有一丝杂质,在日光和金砖的加持下,张落尘只想到两个字——忒贵!
三个字——真豪横。
“这座水晶棺是良国的宝物,本宫初见之时也心生震撼。”
张落尘只震一下,没有撼。她轻轻摸着水晶棺道:“这样的水晶棺我见过。
良国的水晶棺,密封性很好,它能阻挡外界空气、水分、灰尘和微生物。”
“落尘,微生物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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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种人眼看不见的生物,例如螨虫。”张落尘摸着水晶棺道。
“螨虫,微生物?”太后捂着腹部道:“看不见的虫子,岂不是比蛊虫还要厉害?
它可无声无息,进入人的身体里?”
“无声无息?”张落尘点头:“太后猜的不错。”
太后声音轻颤道:“落尘,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可有奇人异士能控制这种虫子,得此虫者可不费吹灰之力,得天下。”
太后话语中的颤音,张落尘眸光一闪。
这叫什么?无心插柳柳成荫,不想吓人人吓人吗?
张落尘看着水晶棺中的人,假装漫不经心道:“有…
太后娘娘莫怕,驱螨虫之术甚是难学,我并未学会。”
张落尘言下之意——我不会,有人会。若是你良国攻打大圣,他就出现了。
他能驱使铺天盖地的螨虫,就说害不害怕吧?
张落尘无中生友,旁人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信了。
只因太后受蛊虫折磨,深知蛊虫的神秘和可怕之处。
张落尘注视着水晶棺中的人,太后注视着张落尘。
良久之后。
太后轻轻出声:“落尘,你博学多才,知常人所不知。
你为何会下嫁于人。”
下嫁?于人。
柳云城连名字都不配拥有了,他如今只是一个人。
“咳咳…”柳云城手握成拳,放至唇边重咳几声。
柳云城一身月白长袍,挺拔如松,宽肩窄腰。
他要身材有腹肌、要个头有个头、要脸蛋有脸蛋,就被良国的太后嫌弃了。
宫中侍女眼中的柳云城——他轻轻蹙眉,缓缓叹息,便如霜雪初霁后的清辉,似误入人间的谪仙人。
太后眼中的柳云城——金鸡独立,说她口臭。
宫中侍女只觉一白一红,甚是相配。
太后只觉—一白一红,呸!
“啪!啪!”良国太后拍拍手道:“来人,宣公子们。”
“公子们?”张落尘眼神一亮,忙说:“不忙,不忙先干正事。”
“看节目晚一会儿,先不急。”
“张落尘!!!”柳云城脸黑如墨,咬牙切齿。
“……”没听见。
张落尘收敛起笑脸,指着水晶棺道:“此人已经去了,太后何不让他入土为安。”
“死了?不能再醒过来吗?”
“太后你把猪肉冻上,解冻之后它能变成猪吗?它能满地跑吗?不能。
它只能被做成红烧肉和熘肉段。”张落尘轻叹一声:“太后,何必自欺欺人。
若是母子缘分未尽,一辈子再续也是一样的。
何必执着于今时今日。”
太后轻轻摇头:“若有来世,我要活的肆意潇洒。
我不想同兄弟姐妹斗,不想同宫中女子斗。
不想同群臣斗,也不想嫁人了。”
张落尘扬起笑脸,抱拳道:“愿太后得偿所愿。”
“落尘,你不觉我的想法离经叛道?”
张落尘扬唇一笑道:“男女生来平等。男子可不娶妻,可游历四海。
女子亦可不嫁人,可游历四海。”
宫中侍女皆抬起头看着张落尘。
太后目光灼灼,眼中有光迸发而出。
她笑意盈盈道:“我儿时,扮作男子同哥哥一起去书院读书。
那是我一生中,最欢愉的日子。
我时常在想,为何女子要低贱于男子?
明明男子也是女子所生,怎的男子就高人一等?
为何女子要被困于后院。
他们都不懂我,落尘只有你懂我…”
柳云城咬牙切齿道:“你俩过吧!我多余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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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柳云城只觉绿云罩顶。
“大哥说祖父喜怒不形于色,善于洞察人心,智谋过人走一步算五步。诸事都在运筹帷幄之中。”柳眠眠只想问问诸事是谁?
她祖父是怎么运筹帷幄的?
“你是我的祖父吗?莫不是醋坛子变的吧?”
“正所谓……”柳云城。
“姓柳的,你闭嘴!”张落尘。
“大哥慎言。”柳眠眠一捂嘴改口道:“祖父慎言!”
“阿嚏!”柳云城揉揉鼻子。
“请给我准备一间屋子。”张落尘看着太后鬓边的白发道。
太后注意到张落尘的视线,她抚上鬓边用力拽了一下。
手心中躺着一缕白发,太后苦笑一声道:“青丝转华发,生机已断。
阎王让人三更死,绝不留人道五更。”
太后不想死,她还想同张落尘畅谈一番。男子可把酒言欢,秉烛夜谈。
她相信,她同落尘亦可把酒言欢。
她懂她的志向,她懂她的远大抱负。
好不容易遇见知己好友,可她却要死了……
许多话还未说出,便要死了,太后不甘的闭上眼睛,用尽力气喊道:“来人,请王上过来。”
太后说的请,很是简单粗暴。
因为…良烁是被抬着进来的。
金砖的地面上,躺着两个“良烁”。一个躺在水晶棺,一个躺在担架上。
张落尘一指地上的人道:“太后,你有所不知!我的治疗叫心理疏导,需要他醒着。”
“巫医。”太后看向胡子花白的老头。
良国巫术?张落尘眼前一亮。
巫同舞。巫医可代鬼神语,可用巫术医治疾病。
张落尘目光灼灼的看向头发花白的老巫医。
等着看他跳舞。
哪知道……
老巫医在众人的目光中,从身上摸出一根金针。
张落尘揉揉眼睛,定睛一看真是一根金针。
就是…缝麻袋钉书本的那种粗针!
花白头发的老巫医手持金针,就要往良烁的人中扎去。
“且慢。”张落尘出声阻止。“老先生,你这一针下去他就破相了。”
“金子驱毒辟邪。”头发花白的老祖宗解释道。
在老巫医心中,他们王上一会疯癫一会儒雅是中邪了,是被邪魔入侵了,拿金针扎一扎准没错。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就扎好了呢!把王上体内的厉鬼扎跑了呢!
“且慢。”张落尘抓着良烁脖领子。“啪!啪!”两巴掌。
“嗯?”良烁懵逼的睁开双眼。呆愣愣道:“师娘,为何打我?”
醒来的是温文尔雅的良烁。
众人齐齐松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师娘?你这孩子挺聪慧啊!起来咱们聊聊…”
良烁爬起身道:“我见过师娘的小像。闲暇之时,师傅时常画师娘。
画像之中,师娘都身着红衣。”
“……”柳云城脸色微红。
张落尘拿起地上的包裹,从里面掏出半个饼。“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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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
良烁手握半张饼拱手道:
“师娘苦心,烁知晓。身为君王当知百姓疾苦,当知一粟一粒来之不易。
老师都讲过的,烁不敢忘老师教诲。烁,时时铭记于心。”
“好孩子啊!”张落尘从包裹中掏出半盒咸菜。“好孩子,这是师娘自己做的榨菜,你尝尝!”
“谢师娘。”
挨两巴掌的良烁看见了心心念念的师娘,还收到见面礼。
半张饼,半盒榨菜!
良烁心情愉悦,从他师娘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
柳云城告诉他的——打是亲,骂是爱着急拿脚踹。
良烁只觉他师娘,甚是喜爱他。
殴打君王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花白头发的巫医看向太后。
太后嘴角含笑的点点头道:“落尘的治疗,果然有效。”
扇嘴巴子扇出一个正常的儿子!扇嘴巴子等于治疗。
没毛病!
花白头发的巫医默默咽下口中的话,他拱手道:“老尘告退。”
老巫医行至门口,只听王上声音愉悦道:“明日宫中举办宴会,给师娘接风。”
老巫医想说——王上你爹刚死!
你娘也要死了!
你还要举办宴会?
“我此行是来给你治病的,是偷跑出来的,不能久留。”宴会就不必了。
“偷跑?”良烁自动忽略看病二字,只听见的偷跑二字。
“有劳落尘了。”太后温声道。
张落尘严肃道:“你可决定好了?要哪个?”
“要哪个?”太后心中早有决断。她肯定道:“要这个。”
“良烁人善,可做仁君。良朔性子阴晴不定,一言不合便会杀人解恨。
这样的君王使群臣惧怕,虽可稳固江山,可对百姓无益。”
“你不怕良烁性子太过良善,被臣子架空,大权旁落?”张落尘蹙眉问道。
“有我兄长在,应该无碍。”太后垂目道。
头发花白的巫医不敢再偷听,他脚下生风跑的飞快。
柳云城眸中闪过一缕微妙的幽光,一闪而逝令人难以察觉。
“好。”张落尘垂目道:“请太后给我准备一间屋子。”
——
张落尘的治疗不许任何人进入,屋中只有张落尘同良烁。
柳眠眠望着紧闭的金门,笑的开心道:“祖父,你想进去看看吗?
孙女代你进去看看啊!”
柳眠眠伸出手,她的手穿过了柳云城的身体。
“祖父你看,孙女可畅通无阻。”
“阿嚏!阿嚏!”柳云城揉揉鼻子。
“尘先生可是着凉了?”太后很是紧张,便想找人说说话,缓解她的疼痛和紧张。
“良国皇宫中,阴气太重。”柳云城毫不客气道。
这阴气还想抢他媳妇。
“太后,可听过三世之约?柳某同夫人的名字,早已经刻在三生石上。
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我都会找到她。”
柳眠眠撸起袖子,看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道:“这皇宫中阴气是挺重的。
祖父,你慎言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柳眠眠提起裙摆,仰起头嬉笑道:“祖父,孙女替你进去看看。
看看祖母如何治病的,祖父莫要羡慕孙女。”
柳云城不动声色后退一步道:“阿嚏!太后可察觉到一丝阴冷?”
太后消瘦的身子靠坐在銮驾之上,目光灼灼的盯着紧闭的大门。
她心不在焉道:“不曾。”
柳眠眠提起裙摆,向着紧闭的大门走去。
“砰”
柳眠眠被一堵无形的墙,挡在门外。
她蓄力向前冲,被无形的墙反弹回去。
她蓄力向前冲,又被无形的墙反弹回去!
她蓄力向前冲,又又被无形的墙反弹回去!
她蓄力向前冲,又又又被无形的墙反弹回去!
柳眠眠擦擦头上的汗水,提起裙摆又冲了过去。
一炷香之后,她仍旧站在院落中。
柳眠眠冷哼一声,提起裙摆伸出右脚用力一踹。
大力出奇迹,她相信她可以。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
“我艹,打完收工。”张落尘迎着阳光伸伸懒腰。
“哎呀!祖母…”柳眠眠从张落尘的身上直直跌了过去。
她只见屋中的高背金丝楠木椅子上,坐着一名二傻子!
二傻子眼神清澈明亮,嘴边还噙着浅浅的笑意。
那眼神要多清澈有多清澈,比她三哥柳泽博还清澈。
她三哥柳泽博是画痴,良烁只剩痴了!
“祖母,你把良国皇帝忽悠瘸了?他是谢凌渊的外祖父。”
回溯盘中的张落尘看不见柳眠眠,也无法回答她。
张落尘伸伸懒腰,走到銮驾前对着太后抱拳道:“幸不辱命。”
太后猛的坐直身子,紧张的抓着金丝楠木銮驾的扶手道:“烁儿,他可好了?”
张落尘并未回答王后的问话,而是看向身后。
良烁迈步而来。
他扬起笑脸一撩袍子,行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王儿不必多礼。”
“儿臣观母后气色不佳,可是让巫医看过了?”
太后不解的看向张落尘。
张落尘眨眨眼,示意太后顺着良烁的话语往下答。
“巫医已经看过了,母后还是老样子。”
“这位?”良烁看向张落尘。
张落尘抱拳道:“符殇,参见良王陛下。”
张落尘俊美无双,良烁的目光在张落尘脸上和太后脸上来回打转。
许久之后。
他压低声音对太后道:“母后!父皇新丧,请母后避讳一些。
母后宠幸谁,儿子都没意见。只是别让他人看出来…
被人抓到把柄,有辱母后威名。”
太后愕然失色,她不解的看向张落尘,询问道:“落尘…这…”
良烁若有所思道:“落尘?符公子字落尘?”
“是,小人符殇字落尘。”张落尘脸不红心不跳的,拱手瞎比比。
良烁满意的点点头:“你长的不错,你好好服侍母后,孤重重有赏。”
“谢王上。”张落尘又一抱拳。
良烁目光转向柳云城,挑剔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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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城眉头紧锁,目光一沉试探问道:“王上可识得柳某?”
良烁轻轻摇头。
失笑道:“母后,你这位…这位友人胆子倒是不小?
还敢质问当今良王,甚是有趣。”
“良烁,你不认得他?你曾经说…说…他形同你父。”太后指着良烁,手抖啊抖!
“形同我父?”良烁看看太后看看柳云城,他了然了!
他低声道:“母后,父皇虽不慈,孤也不喜他。
可孤身为良国国君,也不能认男宠做爹啊!”
“男宠?”太后震惊的看着良烁。
她疲惫道:“王上,你先回去吧!本宫累了…”
良烁只觉他母后恼羞成怒,他母后一定甚是喜爱这两个男宠。
良烁笑着吩咐道:“赐你们黄金千两,你们好好伺候孤的母后。
把孤的母后伺候好,重重有赏。”
不等太后有所言。
良烁行礼道:“母后,儿臣告退。”
良烁一走,太后突然抓住张落尘的手颤声道:“落尘?良烁更疯了…
他居然不认识落尘同他了。”
柳云城,他已经不配有名字了!一个“他”字带过。
张落尘拍拍太后鸡爪子一般的手道:“容我喝口水再说,嗓子渴冒烟了。”
——
太后寝宫中,金碧辉煌。
豪气拉满…
金镶玉的杯子、金镶蓝宝石的杯子、金镶红宝石的杯子。张落尘一次拥有三杯水。
张落尘摩擦着手中的杯子。
豪迈的“吨!吨!吨!”她连喝三杯水。
不知为何,她只觉这水无比的香甜可口…
比可乐还可口!
张落尘眼冒绿光,她想说的话被“豪迈”打断了。
这三杯子上的宝石抠下来,能镶嵌一套头面了!
还用不完!
“本宫还有许多这样的杯子,落尘若是喜欢…”
张落尘轻轻点头,重重回应道:“喜欢,喜欢太喜欢了!”
张落尘财迷的样子,让太后噗嗤一笑。
她笑道:“喜欢便送于你,望落尘莫要忘记本宫。”
张落尘往怀中一掏,掏出一木制三脚金蟾,
小金蟾不大,只有鹌鹑蛋大小。
“这是我自己做的防虫挂件,太后若是不嫌弃…”
张落尘还未说完,太后伸出手道:“不嫌弃…”
两人已经把良烁抛之脑后了,在这交换上定情信物了。
张落尘给出的定情信物,是一只防虫木雕金蟾。
木雕金蟾是——用樟脑油和杀虫水泡的…
太后给出的定情信物是——镶嵌宝石的金杯和玉器若干。
张落尘嘴角翘起,她只觉自己完胜!
三脚金蟾一入手,太后只觉体内躁动的蛊虫,突然安静了一些。
太后眼角微红,只觉自己被偏爱了!
这等克制蛊虫的宝物,定是驱使螨虫的高人,赠予落尘的。
落尘却给了她!
“落尘,你是我此生唯一的知己。”
“嗯?”张落尘微微一愣,唇边溢出一抹笑道:“你也是落尘之友。”
好友见好友,两眼泪汪汪!
太后枯瘦如鸡爪的手一挥,给张落尘的礼物愈来愈多。
张落尘两眼泪汪汪!没见过,真是没见过!没见过这么多国宝级宝物。
良国皇室富足的让人咋舌。
这些东西换成粥,能救多少人?
张落尘只觉太后是好人。
太后只觉两人相见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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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落尘放下杯子,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开口道:
“祭台之上掉下来的是您的小儿子良朔,他想以桃代李。”
太后惊道:“他想顶替烁儿成为太子?想让我把烁儿当做他,送出宫外?”
太后的家事,张落尘不好过度揣测。
主要是她没时间揣测,她在摸金镶玉的杯子。
俗称摸钱!!!
良久之后。
太后眉头紧蹙,眼中带着杀意道:“所以天师骗了我?让手足入回溯罗盘找魂魄,是假的?
难怪要把两个孩子脱光,不着寸缕。
他就是让本宫无法分辨,谁是真的太子。
莫不是天师以为,醒来的是本宫次子良朔?他猜到良朔会装作他的哥哥?
不管哪个孩子醒来,都是良烁。
他就能顺理成章的,带走本宫的另外一个儿子!”
“……”张落尘手中握着杯,默默点头。
太后想到良朔手腕上的伤口,她咬牙道:“他要我的儿子做什么?”
做什么?张落尘轻轻摇头:“那什么良国天师,我知之甚少。”
—
“用良朔的血养回溯罗盘?”柳眠眠脱口而出:“那个天师在用良朔的血,温养回溯罗盘。
那回溯罗盘又为何?为何到了良烁手中?
世上只有一个良烁,他为何又疯了?难道是天师?祖母,天师是谁?”
这只是回溯罗盘制造出的往事,编织出的梦。
柳眠眠喊破喉咙,也无人理她!
—
张落尘又道:“良烁知道他弟弟因他而死,便心生愧疚。
出现了第二个人格,那个人格叫良朔。
而第二人格良朔,因为受到某种刺激他又慢慢生出了替代第一人格良烁的意识。”
落尘说的让人信服,可太后却有些听不懂。
她蹙眉问道:“什么刺激?”
“第一人格和第二人格同时爱上了轻颜。”刺激就是爱,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爱?
皇室之人有真爱?太后神色古怪道:“良国玉氏后辈,居然会爱人?”
“他?轻颜?她俩?”太后再不想埋完儿子,埋孙子。
一生…活在刨坑中。
虽然她这身体,也十有八九支撑不到埋孙子那天了!
“太后莫要着急,我已经给他做了心里暗示。
我给他编织的世界中,良朔被送了宫,被养在了宫外。
他是唯一的太子,根正苗红的良烁。
良朔被养在宫外未死,他因为愧疚产生的第二人格良朔便消失了。”
“他…好了!”太后听不大懂,但是她信。
“是…”
听到肯定的答案,太后眼眶微红,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嘴角哆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张落尘把宝物装进包裹,说出医嘱:“太后,此良烁仁善!仁善之人容易陷于愧疚之中,容易内耗。
莫要刺激他。
若是受到强烈的刺激,恐怕他还会犯病。”
“还…会…犯…病?”太后不解的看着张落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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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落尘点头道:“他的病因为愧疚,因为良朔而来,你尽早把良朔尸体烧了吧!”
以防万一,以绝后患。
“……”太后点点头,并未说话。
张落尘抓起地上的包袱,用力往柳云城身上一甩。
柳云城毫不费力的接过包袱,一甩甩到背上。
“呼噜呼噜…”两声。
张落尘揉揉肚子,抱拳道:“太后,管饭吗?”
——
张落尘在金碧辉煌的宫中住了三日。
这三日…
她带着太后逛了小官馆,在小官馆中一掷千金。
她带着太后逛了青楼,在青楼里听曲看舞,一掷千金。
她带太后去最大的酒楼,喝酒划拳逃单。
她背着太后消瘦的身子,在良国的街道上狂奔…
她带太后泛舟湖上,还在湖上写了一首琵琶行。
—
三日之中,良烁并未犯病。
他同轻颜相敬如宾。
轻颜只觉捡回一条命,喜笑颜开的让从云伺候了良烁。
—
三日之后。
太后头发全白,形容枯槁。
张落尘身着红装,负手而立道:“太后,后会无期来生再见。
若有来生,你我姐妹相称。”
“你要走了?”太后枯瘦的手,刚要握住张落尘的手,她又小心翼翼的收了回来。
太后不敢握住张落尘洁白莹润的手,因为她身上的蛊虫要破体而出,她觉自己很脏。
太后不舍道:“若有来生,我定去寻你。
喝一口你说的奶茶,尝一尝你喜欢的榴莲。
若有来生,你们姐妹相称。你当姐姐护着我,可好?”
满头白发的太后仰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张落尘:“可好?”
“好,我护着你。”
太后身上疼痛,却不发一声。她死死咬着唇,目光温柔。
“跟你说一件趣事,我用符殇的路引出来的。”张落尘一指柳云城道:
“她娘不给我路引和通关文牒,还不让我出门。
你猜我如何出门的?
我婆母的孙侄女,要爬我儿子的床。
我把那姑娘啊!打包送到了我婆母的床上。”
张落尘把光溜的少女,送到老太太的床上…
晨光微亮。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嚎叫……
少女和老太太同时睁眼,两人吓个半死。
更吓人的还在后面,老太太和少女都鬼剃头了!
两人顶着光秃秃的脑袋,跟水煮蛋似的。
两人异口同声道,府中有鬼?
“我借口去庙中祈福驱鬼,才得以出门。”张落尘捂着胸口心疼道:
“时间紧,任务重。我路上跑死八匹千里马才赶到良国。”
马是真马,千里是吹牛逼。
毕竟伯乐常有,千里马不常有!所以…八匹千里马,纯属张落尘胡扯。
太后捂着胸口浅浅一笑。
“太后,后会无期。”张落尘一拱手。
太后轻轻点点头,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却抬不起手,只轻轻点点头。
柳眠眠看着祖父祖母登上马车。
—
太后吐出一口黑血,血中有虫子在蠕动。
一日后。
良国太后崩。
良国太后的丧事隆重又豪气,陪葬三十来个男宠。
十人长的像柳云城,二十长的像张落尘。
有的眼睛像,有的鼻子像,有的嘴巴像。
各有各的像,又都不像。
柳眠眠长舒一口气!庆幸她祖父祖母跑的快!
若是跑的慢一点,就能被良王抓回来听唢呐了!!!
【自始至终,只有一个良王。他精分了……小伙伴们猜到了吗?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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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一声婴儿的啼哭。
柳眠眠微微侧头,只见宫殿中灯火通明。
良烁在门外来回踱步。
鎏金的门被人从里拉开,稳婆身着酱红色宫装,怀里抱着绣着麒麟襁褓。
她跪倒在地,双手托着襁褓道:“恭喜王上,贺喜王上,王后生了一个小公主。”
“公主?”良烁轻轻掀开襁褓一角。
“给我看看…我婆母长什么样子?”柳眠眠凑近一看。
公主的小脸红润如玉,小眼睛滴溜圆。
“我婆母长的真是玉雪可爱,是吧?”柳眠眠侧过头问良烁。
良烁看不见柳眠眠,自然不会回答她。
若是他能看见柳眠眠,必然喊一声,“嘚!妖怪。”
良烁眉眼弯弯,脸上的笑意止不住。
他目光专注的看着稳婆手中的婴儿,小婴儿粉嫩的舌头舔舔唇瓣。
此时…
良烁的心被小棉袄萌化了。
他喜笑颜开道:“她的眉眼像极了母后。
昭…光明者,朕为烁她为昭。今日起她便是良国的公主昭。”
殿内侍女护卫齐齐跪拜道:“恭喜王上,贺喜王上喜得公主。”
“赏!伺候她的人通通有赏。”
良烁说她,并未说王后。稳婆嘴上喊着:“谢王上。”她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王上,王后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老奴…”
“还有一个?两个女儿?”良烁激动道:“奶娘,奶娘呢?”
四名身穿宫服的奶娘,众星捧月般的抱走了公主昭。
“啊!”产房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这…”良烁瞬间脸色苍白,他指着紧闭的产房门道:“云儿,她怎么了?”
良烁眼中的关切不作假。
柳眠眠已然看出,良烁心中已经有了从云的位置。
“朕进去看看…”良烁抬脚便走。
稳婆跪在地上,抱住良烁的腿道:“王上,产房是污秽之地,王上万万不可踏足。
王后腹中还有一胎,妇人生孩子哪里有不疼不喊的!
老奴这就进去助王后生产。”
不等良烁叫起,稳婆直接起身拔腿就跑。
“砰”的一声,稳婆关上产房的门。
一声尖叫后,产房内再无声音!
“王上。”伺候的人小心翼翼的开口,良烁抬手打断道:“轻颜在里面,朕应当放心。”
良烁转动着手上的帝王绿龙石种翡翠扳指,眼睛死死地盯着鎏金的门。
柳眠眠伸出一只手试探…试探再试探。
畅通无阻?
她通过了产房的门,“能亲眼看着南良王出生,说出去都无人信…”
柳眠眠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那稳婆手中拿着洁白的帕子,捂住了从云的口鼻。
从云的手脚,被接生的人按住动弹不得。
从云额头上是密密麻麻汗,她双眼瞪大如牛眼。
口中发出低低的,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呜呜呜…”
“去母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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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婆趴在从云耳边道:“从云姑娘,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一山不容二虎,一国容二主。
你呀!你的命就该如此。”
“呜呜…”从云盯着角落里的轻颜,她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产房内红烛摇曳,从云想问一句:“为什么?”
轻颜咬着帕子,浑身颤抖的蹲在角落里。
稳婆面无表情的把帕子揣在怀中,伸手盖上了从云的眼皮。
“从云,这是护国公的命令。你要怨恨就怨恨护国公吧!”
稳婆抱起皇子,给轻颜行礼道:“老奴,恭喜王后喜得太子。”
“为…为…什…么?”轻颜的上牙和下牙在碰撞,她颤抖出声。
“王后,护国公是为您好。”
“为我好?”
“王后,你想看着他们一家四口和和睦睦的过日子?宫中只多你一人吗?”
“你不懂,是我求她的。”
“王后你还小,不懂人心险恶不懂护国公的苦心,日后你自会明白。
王后,王上给公主起名为昭。昭昭日月,昭光明者。
昭公主的亲生母亲,便不能活着了。”
稳婆抱着怀中的婴儿道:“王后,从云姑娘的孩子还需要您庇佑呢!
王后是聪明人。”
“你拿孩子威胁我?”轻颜颤抖出声。
稳婆低声道:“老奴可没堵王后的嘴,王后大可叫出声。
让王上抓了老奴和护国公,再抄家灭族。”
“你…”轻颜颤抖的站不起身。
稳婆看着众人吩咐道:“你们几个,扶王后去内室休息。
王后刚刚生产完,身子虚弱不可见风。”
“是。”四人架起轻颜,把她往里屋拖去。
轻颜任由几人拖着她走,她看着榻上的从云。
从云腹中的血未干,血从腹中流到榻上,从塌上流下。“嘀嗒!嘀嗒!”
血落在金砖上…
此时。
刚出生的皇子“哇…”一声哭了出来。
“母子连心?”稳婆嗤笑一声。“你们把尸体处理处理。”
“是…”两名妇人答道。
产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稳婆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道:“王上,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王后娘娘又生了一个小皇子。”
稳婆恭敬的跪地,把襁褓中的孩子举给良烁看。
“天佑良国,这小皇子生的龙章凤目,老奴瞧着比小公主还好看一些呢!”
良烁爽朗一笑道:“好…好…都赏。”
“谢王上!”众人再次跪地行礼。
众人心思各异,都垂目装不知装傻币。
脸上都是喜悦的笑容,心里寒冷无比。
良烁不明所以,二逼呵呵的看着襁褓中的儿子。
他越看越喜欢,故而拿下手上的龙石种扳指放在襁褓之上。
“此子赐名澜,封为太子。”
“恭喜王上喜得太子。”众人弓着身子,又跪地行礼。
“……”柳眠眠。
良烁柔声对着稳婆问道:“她怎么样了?”
稳婆垂目答道:“宫人正在帮娘娘清理身上污秽,娘娘睡了过去。”
睡……大梦不醒的那种睡!
“好,好!你们尽心伺候着她,朕同王后都重重有赏。”
稳婆把手中婴儿递给奶娘,她跪地行礼道:“谢王上隆恩。”
良烁站起身笑道:“书房之中还有事要处理,朕明日再来看她。”
“恭送王上。”众人行礼。
良烁老一眼紧闭的产房门,神情温柔道:“云儿,朕明日再来看你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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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喜得龙凤胎,如此举国同庆的喜事,她却命人紧闭宫门,闭门谢客。
良烁只当…云从在轻颜宫中坐月子,其实从云在做鬼。
——
三日后夜。
乌云蔽日。
轻颜身着里衣,披头散发赤足敲响良烁的宫门。
“表哥,表哥!救救从云吧!”
“表哥,表哥!救救从云吧!”
“表哥,表哥!救救从云吧!”
良烁不等伺候的人去开门,自己赤脚跑到门前。
“呼啦”一声,拉开房门。
焦急的问道:“从云怎么了?”
轻颜扬起满是泪痕的脸道:“表哥,从云从云她血崩了,你快去看看她吧!”
良烁低头看向轻颜的脚。
在烛火的映照下轻颜的脚,被宫道上的石子硌的猩红一片,惨不忍睹。
良烁把轻颜打横抱起,心疼道:“轻颜,你怎么不坐轿辇?”
轻颜的头埋在良烁肩膀,掩盖住眼中的情绪。
她青白的手拽着良烁的衣袖,带着哭腔道:“表哥,从云她血崩了。”
良烁身形一晃,放下怀中的轻颜高声道:“宣巫医,快宣太医。”
足下锥心的疼痛,让轻颜心中越发冰冷。
她目中的愧疚之色,慢慢消散。轻咬着唇角道:“表哥,从云不会有事吧?”
“会有事,从云的头七要到了!”柳眠眠面无表情道。
良烁和轻颜乘坐轿辇,柳眠眠徒步走到王后寝宫中。
在回溯罗盘中的好处便是……柳眠眠对良国王宫知之甚深。
她在回溯罗盘中不知疲倦,健步如飞。
百里消耗一口仙气。
她真正做到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良国皇宫之中。
什么嫔妃宫殿、什么犄角旮旯?柳眠眠皆逛了一遍。
何处有老鼠,何处有蟑螂?柳眠眠一清二楚。
——
待柳眠眠用仙气,走到王后寝宫之时。
只见从云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她嘴边还沾着燕窝粥。
她腹部的血顺着暖玉床,缓缓流下。
金砖之上一片血红。
“从云,你睁开眼睛看看!表哥来了…”
“从云,你快看看昭儿和澜儿啊!”
“从云,你同我说说话啊!”
“从云,你好狠的心。”
轻颜声声泣血,拍打着床上的从云道:“从云,你怎么可以抛下我。”
“请王后节哀,请王后保重身子。”宫人跪倒一片。
“节哀?本宫如何能节哀?她抛弃了我们…”轻颜满脸泪痕唇上无半点血色。
她伤心的模样,任谁看见都不会怀疑她。
稳婆暗暗点头,配合轻颜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都是从云姑娘的命啊!
从云姑娘一向身子虚弱,生子之时又伤了根本。”
“伤了根本?”良烁双目赤红道:“她…怎么会伤了根本?你们到底有没有用心伺候?
来人,把她们都拉出去砍了。”
众人跪倒在地,口中大喊:“请王上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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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刀侍卫手,他们握长刀却无一人上前。
稳婆面上恭顺,心里丝毫不慌。
她平静道:“王上,龙凤胎难以生产,从云姑娘不听老奴劝诫服用了催产药。”
甩锅给一个死人,便是死无对证。
从云已故近四日,身体还未僵硬。
她脸上还有一丝红晕,嘴角还沾着燕窝粥。身上还有若有似无的药香…
任谁看见从云的尸体,也不会想到她已经死了近四日。
良烁颤抖的伸出手,握住从云的手道:“云儿,你莫要吓唬我!”
吓唬我?
吓唬我?
轻颜心下一惊,表哥在从云面前自称我…?
皇权富贵?帝王的心和太子公主都是从云的。
轻颜垂目眼中的嫉妒,被藏在长睫之下。
她悲切道:“苍天啊!让我代替从云去死吧!
玉山的神明啊!你要索命就索我的命,放过从云吧!
她还有昭儿和澜儿啊!
你让他们日后,如何面对害死生母的事实啊!”
柳眠眠:“……”深宫之中无蠢人,皆戏精!
轻颜微微起身,看一眼稳婆。
说时迟那时快,轻颜慢悠悠的向着桌角撞去。
稳婆高喊一声:“快拉住王后,王后要随从云而去。”
良烁长臂一伸,轻颜跌入他的怀中。
轻颜趴在良烁怀中,痛哭流涕道:“表哥,让我换从云回来。”
眼泪鼻涕都抹在了良烁身上,轻颜哭的毫无美感。
良烁看着怀中的人,看着她的眼泪和鼻涕。
他心中怀疑也烟消云散了。良烁抱着轻颜道:“轻颜,此事不怪你。”
“表哥,都是轻颜的错!是轻颜重病,怕把病气过给从云。
是轻颜一时疏忽了,从云才会血崩而死的。表哥不要怪伺候的人,都是轻颜的错。
若是表哥要人偿命,就用轻颜的命吧!
我在后宫只有你同从云,如今从云去了,我也不愿独活。”轻颜忽的头一歪,晕倒在良烁身上。
“……”
柳眠眠幽幽道:“这…这…这…轻颜王后若是入梨园唱戏,必定是名角。
祖母说的对,越是漂亮的人越会骗人。
男人用嘴骗,女子用眼泪。良国皇室中也无好人…”
一个疯子加一个戏子。
戏子做戏给疯子看,疯子信了。
“来人!传巫医。”良烁看着床上的尸体又道:“不!不要叫巫医,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良国的太子,不能出自宫女腹中。
良烁转过头道:“来人,把从云的尸体埋在御花园中,木槿花下。”
“是,王上。”带刀护卫把从云的尸体随意一卷,便抬了起来。
血滴答!滴答!颜色艳红。
良烁怀中的轻颜,她幽幽转醒道:“且…慢…”
带刀护卫顿足。
轻颜悲痛欲绝道:“表哥,从云是昭儿和澜儿的生母,她不应该被草草埋葬。
求表哥,求你把她埋到玉上之上吧!
待我百年以后,我还要去寻从云。”
轻颜轻轻摇动良烁的袖子,良烁缓缓点头道:“把她送去玉山,埋在母后身边。”
带刀护卫看向轻颜王后。
柳眠眠心下明了。
今日执勤的带刀护卫,都是王后她爹——护国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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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神到!财神到!恭喜你发财!】
——接正文。
良烁感激的又心疼的望着轻颜道:“表妹不忌不妒,心如朝露般纯净无瑕。
从今往后,你就是昭儿和澜儿的亲生母亲。”
轻颜眸中掠过一抹欣喜,随即两行清泪落下。
她无痛当娘,喜得贵子理应哭一哭。
哭自己喜得贵子,哭自己失去丫鬟。
轻颜看着从云的尸体,颤声道:
“从云从小便伺候我,我二人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我会待她的孩子视如己出。”
轻颜垂目,不敢抬眸看良烁的眼睛,怕良烁看见她眼底的欣喜和悲痛。
既欣喜又悲痛两种情绪交织,让轻颜的心分成两半。
一半泡在冷水里,一半泡在温水里。
想到昔日从云的好,轻颜柔声道:“从云永远是昭儿和澜儿的亲生母亲。
等昭儿同澜儿长大,我亲自带着他们去玉山祭拜从云。”
“啪嗒!”一声,从云的尸体上掉下一块玉佩。
什么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从云厉鬼复仇?都不是。
是帝后两人互诉衷肠,逼叨叨…逼叨叨…
抬着从云的两个带刀护卫,其中一人手酸了。
他手一酸就悄悄松了劲儿,从云的尸体大头朝下。
戴在从云脖子上的帝王紫暖玉,就这么凑巧掉了出来。
“从云?”轻颜听见声音,吓得肝颤。
从云不是她所杀,却是因她而死。她虽然不惧怕从云,但是她怕厉鬼。
待看清地上的物件,轻颜的眼眸猛然睁大。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一想到这玉佩沾着从云的尸气,轻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一双骨骼分明的手,把地上的玉佩捡了起来。
良烁握着玉佩,浑身都在颤抖。
轻颜讪讪的收回手,蹙眉问道:“表哥,这是姑姑的玉佩?怎么…怎么在从云身上?”
帝王绿龙石种扳指和帝王紫玉佩,两物是良国帝后的象征。
在冰窖之中,太后把帝王紫玉佩给了柳云城。
柳云城用来暖腰子了!
此等宝贝,柳云城本打算送给张落尘。
可一想到太后看向张落尘的目光,粘腻又眷恋。
柳云城就嗓子眼发痒,想口吐芬芳。
若是这玉佩戴在张落尘身上?沓娘的!好像太后和他夫人的定情信物。
于是…
醋精柳云城,忍痛割爱。他又把玉佩留下了。
太后死后,这玉佩便在良烁身上。
从云有孕,良烁欣喜若狂。他把象征着王后身份的玉佩,送给了从云。
“轻颜,云儿畏寒。”
“表哥…”那是象征着王后的身份的玉佩。
轻颜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
她终于知道从云非死不可的理由了,便是“畏寒”两字。
便是这帝王紫的玉佩。
轻颜垂目道:“表哥,这玉佩便留给昭儿吧!
明日我让人在玉佩后面,刻上昭儿的名字。”
良烁一双冷如墨玉的眸子直勾勾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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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颜感受到良烁的视线,她温柔的回望过去。
轻轻喊一声:“表哥?”
“好,王后看着办吧!”良烁伸出手把玉佩递过去。
沾着尸气的玉佩,轻颜哪里敢接啊!
她瞟一眼稳婆,稳婆掏出白帕子垫在手上。
她上前道:“王上,您把从云姑娘的玉佩给老奴吧!老奴给昭公主送去。”
良烁把玉佩递给稳婆,转身道:“朕亲自送从云去玉山。”
轻颜震惊的抬起头。他在她面前自称朕?一个帝王亲自送奴婢的尸体去玉山?
置王后的脸面于何地?
轻颜颤抖道:“表哥,你可还记得我娘。我娘她…”因你而死。
“舅母?朕当然记得舅母。”
轻颜仰起头,委屈道:“表哥,你还记得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你记得我母亲,为何要让我如此难堪?
表哥把象征着王后身份的玉佩,给了从云!
还要亲自送她去玉山,把她葬在姑姑的身边。
那我呢?表哥我葬在哪里?若不是…”若不是你把玉佩给了从云,她便不会死。
轻颜一声声的质问。
良烁只听见了第一句话。他蹙眉问道:“舅母何时死了?
舅母陪小朔去游山玩水,你为何说舅母死了???”
“嗯?”轻颜呆愣在原地。
她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她浑身冰冷颤抖不止。
她终于想起来了,良烁是一个疯子!他体内有两个人啊!
她在做戏给疯子看?
莫非她嫉妒从云,她爱上不发疯的疯子?
这样的想法,让轻颜止不住的颤抖。
她哆哆嗦嗦道好:“表…哥,我去看看昭儿和澜儿。”
不等良烁回答,轻颜抬起脚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深一脚浅一脚,晕晕乎乎柳开跑!
“砰!”一声,左脚踩右脚。轻颜自己把自己绊倒在地。
“王后!!!”伺候的人一拥而上。
众人还未搀扶她,轻颜自己从地上爬起。
起身,撒腿便跑轻颜一气而成。
轻颜速度如风,好似身后有疯狗在追她。
她心中良烁便是疯狗。
——
揭秘…
张落尘给良烁的催眠暗示中,良朔没有死,更没有祭台坠落的事。
在良烁的记忆中——良朔被送出了宫,送进了舅母的娘家。
良朔在宫外游山玩水,过好不快活。
因为良朔没有死,良烁不会心生愧疚。
他体内的第二人格便如沉睡般,不再出现了!
良烁的记忆出现了断层。
断层的起始点便是——天师把装有良朔尸体的水晶棺,送回王宫。
接受催眠暗示的良烁,把水晶棺和之后发生的事都忘记了。
良烁忘记了恩师柳云城。
柳云城出色的容貌,如玉的气质让他喜提“男宠”一称谓。
良烁甚至忘记了,他同轻颜的一夜。
不知为何?
只有一句话刻在心中,近亲不能同房生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柳眠眠倚着鎏金的宫门,看着轻颜跌跌撞撞又健步如飞的跑出去。
她在考虑是追上去,看轻颜哭?
还是留下来,看谢凌渊的外祖父哭?
柳眠眠无法感同身受,这世上哪里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柳眠眠轻叹一声:“好在你们看不见我,我这人生来不会宽慰人。”
“传轿辇,连夜上玉山。”良烁吩咐道。
“王上,明日还有朝会。”小内侍低声提醒道。
良烁未说话。
小内侍又道:“天气炎热,玉山路途遥远,从云娘娘怕是等不及。”
“来人!传朕口谕:从云封为云妃葬于玉山。”
—
玉山之大连绵不绝,良国的皇陵就在玉山脚底下。
良国历代的君主都葬在王陵,王后葬在后陵,妃子葬在妃陵。
主打一个死后都分居,儿子旁边睡的是爹,爹旁边睡的是爷爷。
儿媳妇身边睡的是婆母,婆母身边睡的还是婆母。
生前生后,婆媳矛盾一直在。
好在良国皇室的婆婆和儿媳一般都是近亲,亲上加亲。
婆媳矛盾,两看两相厌的情况少一些。
—
“葬在妃陵?”小内侍又问道。
良烁满目哀伤道:“云妃生育有功,是良国的功臣。
把她葬在太后身边,陪太后说说话也好。”
“是。”小内侍垂眸应道。
此时。
一熟悉的声音传入柳眠眠耳中:“嗤…老贼!你再耽误一会,老子尸身都要臭了。”
柳眠眠站直身子,试探问道:“仇久?是你吗?”
“太子妃?”
“仇久?你在哪?”
“在从云身上。”仇久哭丧道。
“……”你是从云?从云是你?你同北良王有夫妻之实?
你同北良王交颈而卧?
你是谢凌渊的外祖母?
柳眠眠,她不忍直视。“难为你了,仇久。”
让练童子功的人经历这些,真是真是残暴!太残暴了。
“……”仇久。
柳眠眠伸出手,在从云的尸体上一拽。
她本不抱有希望,只是尽人事听天命,意思意思!
哪曾想……
她的手在从云的身体里穿过,仇久从从云的身体里掉落!
仇久趴在地上,两名带刀护卫踩着他的身子走了过去。
他毫发无损。
仇久站起身,伸出手在良王眼前晃动。
良王良烁一无所觉。
仇久忍不住“啧啧!”两声道:“这回溯罗盘,果然神奇!”
仇久的手从良王的眼前穿过,从后脑穿出。
“啪!啪!啪!啪!啪!啪!啪!”
仇久一连扇良王十来个巴掌,无一巴掌落在实处。
“出去之后,扇他本人便是。”柳眠眠幽幽开口。
“这老鬼是太子的外祖父,恐怕不好扇。”仇久长舒一口气道:“刚才,我应该多捅他几刀。”
“仇久,你什么时候在从云身上的,你在她身上看得见我吗?”
仇久眼角抽抽道:“小人一入梦,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到从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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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久一指良烁的后脑勺道:“看她同这死老头谈情说爱,花前月下。”
柳眠眠抿着唇道:“难为你了,仇久!”
她为何抿着唇?她怕不小心笑出声。
童子功的仇久,终究扛下了所有!
“……”仇久脸黑如墨。
柳眠眠宽慰道:“仇久,回京之后本宫祖母可治…”治疯病。
“太子妃,从云你祖父的人。”仇久蹙眉道。
“什么?”柳眠眠惊呼出声。
“什么人?祖父的红颜知己?”
仇久摇头道:“从云出门上香遇见歹人,险些被侮辱。被您祖父云城先生救了。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她便时常给云城先生传递消息。”
“……”柳眠眠。
“难为你了,仇久!”柳眠眠不知如何宽慰他。
附在从云身上,险些被歹徒侮辱清白?
真是侮辱啊!
这是回溯罗盘的往事吗?这分明是仇久的噩梦啊!
无情童子功杀手,附身在女子身上。
看着女子你侬我侬,谈情说爱。还得同北良王交颈而眠。
柳眠眠不知如何宽慰仇久。
她干巴巴又说了一句:“仇久,难为你了。”
仇久脸黑如墨道:“太子妃娘娘,小人想求太子妃一件事。”
柳眠眠目光真挚道:“仇久你放心,此事我绝不同海棠说。
一个字都不说!!!
你信本宫…”
仇久面色好转,他抱拳道。“多谢太子妃娘娘。”
“仇久,你同从云是血亲?”
“孤儿。”仇久口中蹦出两字。
“我娘是公主昭。”仇久借娘已经上瘾。
“没准…你娘是公主昭的表姐或者表妹?”
从云是公主昭的亲娘,仇久被吸到从云的身…
四舍五入之后,柳眠眠猜测仇久同从云有血缘关系。
“谢凌渊?”柳眠眠后知后觉想起谢凌渊。
此时的谢凌渊躺在奶娘怀中,尿了!!!
“紫荆呢?莫不是附身在轻颜身上?”
此时的紫荆坐在山洞中,用石头擦着手中的剑。
北良王那老头被紫荆绑了个结结实实。
紫荆面无表情的磨剑,她诠释了一句话宝剑锋从磨砺出!
紫荆无欲无求,心如止水,回溯盘对她毫无办法。
紫荆心中只有两句话,保护老祖宗保护小姐。
她无梦、无奢望、无后悔之事。她手握长剑,一剑斩断虚妄。
便醒了过来。
醒过来紫荆不语,一味地擦着剑。
这回溯罗盘邪性,她不敢妄动回溯罗盘,也不敢让他人进去山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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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山穹顶之上,万般星河汇聚成一道璀璨光柱,光柱直冲云霄。
紫薇星宫悬于天极,星宿之光汇于一处,紫薇星宫之光光如名剑,一剑刺破混沌。
玉山苍穹之上,紫色星光流转。
总角小童指着苍穹,叫喊道:“师傅!师傅!师傅!!天上的星星都亮了,可好看了!”
“天穹如墨,北斗倾颓,乌云蔽日,紫薇隐于晦暗之中,如蒙尘血珀。”
总角小童望着群星闪烁的星空,不解的问:“师傅,紫微星是哪颗?”
玉洞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北辰之中,紫薇恒的主星,居于三恒中央,在众星中央,星辰皆围绕它旋转。”
“北辰之中?”总角小童指着天空道:“东、南、西、北北辰!”
“三恒之中心?紫薇恒、太微恒、天市恒!”总角小童回过头道:“师傅,我找到紫薇星了。”
“紫薇星?呵!”黑暗中一物放声大笑道:
“哈哈哈哈…
紫微星光晕黯淡无光,冕旒玉珠崩裂坠入虚空,化作赤色流星坠入河山,是何等的壮观?”
“黯淡无光?”总角小童不解,他指着紫薇星道:“师傅,紫薇星锃亮锃亮的,比你的脑门子都亮。”
“亮着的?不可能!”此物大喊一声。
“师傅,我带你去看。”总角小童跑回山洞。
跑到他师傅面前刹住脚,一拍脑袋道:“我怎么忘了,师傅是瞎子看不见。”
听见“瞎子”二字,黑暗中的人,面上杀意乍现。
小童毫无所觉,他嬉笑着向前搀扶起黑暗中的人。
“师傅,我扶你去看。”
“师傅,我扶你到火堆旁边。”
“师傅,我在洞外生了一堆火,我扶你过去烤烤火…”
“师傅,一会儿我给你烤饼子吃。”
总角小童叽叽喳喳,跟不消停的鸭崽子一样。
黑暗中的人,他面上的杀意更浓。他蹙眉不耐烦道:“闭嘴。”
总角小童吐吐舌头,翻个白眼不再说话。
黑暗中的人小童扶起,他周身藏于黑袍之中,黑袍之上绣着让人看不懂的箓纹。
他佝偻着身子,手中拄着一只拐杖。
两人行至火堆旁。
火光照亮黑袍之人的脸,他面上刀疤纵横交错,竟无一块好皮。
他双目之上,系着黑色布条。
这老头若是被柳老夫人看见,她高低喊一声:“呦呵!在这Cosplay盲僧呢?”
老头住在玉山之上,玉山之上除了山就是土,除了土就石头草。
除了这些,还有良国皇室的尸体坟墓。
野猪、野鸡还有野鸭子、蛇虫鼠蚁等野物。
玉山良国禁区,天然野区。
这个“盲僧”身处玉山,打野怪而活,也算是制霸野区了!!!
黑袍“盲僧”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总角小童茫然的打个哈欠。
黑袍“盲僧”一指天空。“你看那颗星可亮了?”
黑袍“盲僧”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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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亮了啊!”总角小童又打个哈欠道。
黑袍“盲僧”一把扣住小童的喉咙,把他举起。
总角小童手蹬脚刨,小脸涨的通红。他口中发出微弱的“嗬嗬”声。
黑袍“盲僧”随意一甩,“砰”的一声,小童被扔至火堆旁。
黑袍“盲僧”厉戾道:“亮了?你再好好看看!你再胡说八道,老夫挖了你的眼睛。”
“咳咳咳…呸!”小童干咳几声,吐出一唾沫。
他声音沙哑道:“师傅,整个苍穹都是亮的,你指的那颗星也是亮的。
它虽不如旁边的星亮,但…”总角小童望着天空道:“师傅,它真是亮的。”
“师傅,徒儿不敢欺骗你。”
“师傅,天黑星星就亮。星星亮很奇怪吗?”
“师傅,饶命。”
小童吓得屁滚尿、流魂飞魄散。
他怕老头弄死他,他口中叨叨叨求饶。
黑袍“盲僧”仰起头望着天边。
口中絮絮叨叨道:“紫薇星宫复明,为何?为何会这样?
是谁?是谁做的?”
黑袍老者手中的拐杖,“咚咚咚”的撞击着地面。
他的拐杖散发着阴冷之气,通体呈深沉的褐色,乃是阴木雕刻所制。
阴木拐杖之上,雕刻着深深浅浅的符纹。
“难道是我…?”黑袍老者机警的闭上了嘴。
他咬牙切齿道:“不管是谁,都得死。
佛挡杀佛,神挡杀神,鬼挡灭鬼。阻挡我者,必死无疑。”
总角小童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小童捶胸顿足,就不该说星星亮了。
反正他师傅也看不见!
他不说,他师傅就不知道。他就不会被掐脖。
——
此时…
柳尚书府寿康院中,马吊局刚散场。
化缘刚回京的柳泽楷,抬头望,望着苍穹道:
“紫薇星者,天下之尊星者。
其光芒璀璨之时,乃是天下共主生之兆。
今日观苍穹,紫薇耀耀,有辉光而出。
此星之亮,乃是神明之警示世人。
世间将变。
天下共主,天命所归,祥瑞之象。”
柳尚书用力一推,“别挡道。”
柳泽楷被推的一个踉跄,也不敢恼。
他回身拽着他爹,指着北方道:“爹!你看北方紫薇星宫。
紫薇星宫,今日熠熠生辉。”
柳尚书一看。哦吼!今日星星挺美啊!
他挑开帘子重新进屋。喊道:“娘,今日夜空群星闪烁,咱们夜下浅酌一杯?”
刚要睡下的柳老夫人,磨着后槽牙道:“锄禾日当午,你是我老母。
半夜不睡觉,我看你是虎。”
“……”柳尚书摸摸鼻子。
他讪讪道:“娘,你输银子生气了?儿子也没赢多少,都被老大赢走了…
你要骂就骂他,莫要连坐啊!”
柳老夫人用被子蒙上脸道:“他是你生的,我不骂你骂谁?明日别让他来了…”
柳尚书“哎呦”一声,三步并作两步。
一溜小跑,跑到柳夫人床边。一把掀开了柳老夫人的被子。“娘,小心憋闷。”
被子是浅云色的。
浅云色乍一看,白的!
这颜色能把柳尚书吓死,他拽着被子喊道:“碧珠,快给老夫人换条被子。
要牡丹花锦缎大红被,鸳鸯交颈大红被也行。
百子千孙被也可,就是这个被子不能盖…”
柳老夫人翻个白眼道:“紫微星光大亮,也值得你一喊?
一个星星,东边不亮西边亮。
遇事别咋咋呼呼的,有点深沉,六十多岁的人了…”
柳老夫人满脸嫌弃道:“狗不理包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对于亲生母亲的人身攻击,柳尚书咧嘴一笑。
俗话说的好,树无皮则死,人无脸无敌。
柳尚书强的可怕!
柳尚书咧嘴一笑,就像发面馒头被捏出了一条缝。
柳泽楷推门而入。
兴奋道:“祖母,紫微星星光熠熠,天下共主生。
祖母,天下共主会不会,是咱家的良辰?”
咱家?
柳家有皇位吗?
柳泽楷脸色一变,心中懊悔不已,他也犯了满嘴跑舌头的毛病!
他正色道:“天下共主,会不会是皇太孙小殿下?”
输了银子又睡不成,还没有被子的柳老夫人,她咬着后槽牙道:
“你们知道星星为何会亮吗?”十万个为什么?读过吗?
柳泽楷正色道:“星乃是神明之眸,神明之所居。
星之光乃是神明的神力。
古书有云,星之光乃是仙人所燃烧之灯火,天宫的烛火。”
柳老夫人一个眼色,示意丫鬟们出去守着门。
小丫鬟们行礼,出了屋子。
柳老夫人勾勾胖手指,“两头蠢驴附耳过来。”
两头蠢驴附耳过去了。
柳老夫人轻声道:“傻孩子,星星只是巨大的天体。
它们的核心部位发生了剧烈的核聚变。
在核聚变的过程中,释放了大量的能量。
这个能量,产生了光明。星星上面没有神仙,就像月亮上没有嫦娥一样!
恒星的光,要经过数年才能到达我们这,被我们看见…
遥远的恒星,它们的光要经过数百万年才会被我们看见。”
柳尚书呆若木鸡。
柳泽来呆若木鸡。
两个木鸡直勾勾的看着柳老夫人。
柳老夫人又道:“紫薇星又叫北极星,它距离我们434光年,它发出的光被咱们所见,大约要434年。
你们所见的星光熠熠,是400多年发出的,它代表不了什么…”
两个木鸡,呆若木鸡。
在柳老夫人打第十个哈欠的时候。
柳尚书回过神。
他神秘兮兮低声道:“娘,你原来生活在哪?
是什么品阶的仙人?会什么法术?是瑶池圣母座下的仙子?
还是西王母座下的仙子?
娘,你到底犯什么天条,才被贬下凡尘的?”
柳泽楷的嘴未说话,他的眼神出卖了他。
柳泽楷眼神瓦绿,锃亮!
柳老夫人在讲走近科学,天文知识。
柳尚书和柳泽楷想跪地大喊一声——我的老祖是仙人。
柳尚书差点想问,——娘,月亮上没有嫦娥?那谁住月亮上?
“祖母?嫦娥应悔偷灵药,嫦娥不住月亮之上?谁住月亮之上?”柳泽楷没忍住。
他四十来岁,正是抗打的年纪。
柳老夫人无语凝噎,合着白解释半天。
这两木鸡,关注点在谁住月亮上?
柳老夫人咬着后槽牙道:“梦想和自由。”
月亮之上,梦想和自由在飞翔。没毛病!一点毛病没有!
“自由和梦想?仙界之人名字如此直白?”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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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俗大雅,返璞归真,此名字甚好。”柳泽楷点头道。
柳尚书眼前一亮,低声问道:“娘,你叫什么名?”
“叫你娘…”柳老夫人没好气道。
“娘!儿子在跟你谈正经事。”
柳老夫人不语不听。夏虫不语冰,老娘就不听。
柳泽楷一看…
他祖母眉头紧蹙,蹙出了川字纹。双目阴沉,嘴角下撇,明显是要骂人。
他急忙道:“父亲,祖母犯天条下凡历劫。恐不能轻易透露法号…”
“砰!”一声,柳老夫人躺在床上。
背过身怒道:“艹,犯你奶奶腿的天条!老逼崽子、中逼崽子你俩给我滚犊子。”
“……”
老仙女一怒,一老一中两个木鸡也顶不住。
两个人慌忙告退。
两人走到院中,柳泽楷望着北方的紫微星出神。
许久之后他道:“爹,祖母莫非是生而知之者?
祖父可同爹说过什么?关于祖母的?”
柳尚书陪撇撇嘴道:“你祖父就说我蠢,说我情迷心窍,没说过你祖母任何事。”
“情迷心窍?那父亲也是随祖父!!”柳泽楷。
柳尚书点点头:“老大你说的对!
看在你明事理的份上,今天你赢的钱,为父就不计较了。”
柳泽楷一拱手:“父亲,儿子凭本事赢的银子。正所谓……”
柳泽楷一拱手,柳尚书抬腿就走。
走出寿康院一寻思,不对啊!
他夫人宿在寿康院了,他为何要回自己院子,独守空房?
柳尚书折反而回。
柳泽楷见他父亲折返而回,急忙迎上去。
柳尚书双手一夹,胖腿一迈。他一路小跑,跃过了柳泽楷。
柳泽楷叹息一声问道:“父亲,我这两日心中总不踏实。
父亲,小妹不会有事吧?”
跑到一半的柳尚书骤然停下。他捂着胸口道:“我这心里也不踏实,为父都失眠好几日了。
终日惶惶然,你妹妹身子弱,才生产完。
若是在路上生病,如何是好?
若是急于赶路,食不知味又如何是好?
为父就应该跟着去!张之栋心不细。
老孙头还是个杠精,不会照顾人。”
“哎!”两人齐齐哀叹。
一老木鸡,一中木鸡呆愣的望着良国的方向。
——
被柳尚书和柳泽楷惦记的柳眠眠,她此刻在回溯罗盘中。
她托腮看良国战乱。
随着公主昭和太子澜,慢慢长大。
从云死亡的真相,也要慢慢浮出水面。
良烁同舅舅护国公在朝堂上也偶有争执。
轻颜她爹护国公便起了立幼主,灭外甥。他把持朝政的心思。
黑袍人给护国公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件,柳眠眠认出那是回溯罗盘。
黑袍人道:“回溯罗盘可编织梦境,让人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国公只需要把王上的血滴在其中,王上的魂魄便入罗盘中。
他便如同行尸走肉般,任由你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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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黑袍人拍拍手,从角落里走出一口角流涎,目光呆滞的人。
此人胡子拉碴,发髻?没有发髻,披头散发。
他胸前的衣襟大敞四开,衣襟上沾着陈年的米汤菜汤菜叶…
那味道不可言说,把护国公熏的一个踉跄。
口水自此人的嘴角滴落,他目光呆滞,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嗬嗬…”
“天师在哪找的傻子?”护国公嫌弃的后退一步。
“国公爷,你不妨再仔细看看?”
“哦?”护国公双眸微眯,捋着胡子道:“莫非是老夫所识之人?”
护国公面露嫌弃,他抬起手臂,撩开傻子面上的头发。
果然认识。
“天阙?”护国公面色微变。
天阙、天眼都是天师的徒弟。天眼被太后和护国公所杀…
这痴傻之人赫然是天阙。
隐在黑暗之中的黑袍人道:“天阙最大的心愿,便是同家人团聚。
他此刻在回溯罗盘中,早已同家人相聚。
天阙所求,也算如愿。”
护国公掏出一方真丝素帕,慢条斯理的擦擦手。讥讽道:“天师功德无量。”
“护国公,你可要这功德?”天师回问。
护国公双眸紧蹙,眉心蹙成一个“川”字。眼神有些犹豫不定,嘴唇紧抿。
“良烁,毕竟是我妹妹唯一的孩子。”
黑衣人轻笑一声:“王上要带公主昭和太子澜上玉山。”
“……”护国公侧身,隐于黑暗中。
乌云蔽日。
黑袍人声音沙哑道:“护国公为王上稳固江山,殚心竭力。
王上却毫不感激国公爷,他心中只有那个小婢女。
若是王上知道,那小婢女是国公爷命人活活捂死的。
国公爷,若是太子知道王后并不是他生母,而他生母死于你手中。
太子还会敬你爱你,认你做外祖父吗?
他会不会大义灭亲?
到时候,护国公府还在不在?”
护国公眉头紧锁,黑袍人又加把火道:
“听说国公爷的小妾,刚给国公爷生了一对白白胖胖的儿子?
国公爷舍得一双幼子,去死吗?”
护国公隐在暗处,让柳眠眠和仇久,看不见他的脸和眼中的情绪。
只听他道:“好!事成之后,老夫大开城门亲自去玉山迎天师回宫。”
“区区天师之位,我还不放在眼里。”黑袍之人嗤笑一声。
“那?天师想要何物?”莫非要王位?护国公眼中杀意若隐若现。
“要良烁和他的一双儿女。”
护国公侧过头,惊道:“要良烁和昭儿澜儿?要他们做什么?
良烁是我妹妹唯一的骨血,我没想让他死。
再说昭儿和澜儿自小聪慧可爱,他们敬我爱我,是我的外孙。
也不能给你。
澜儿是良国未来的君主,天师莫要痴人说梦。”
黑袍人冷冷一笑:“国公爷,你可听说过禅让诏书。
与其辅佐婢生子,何不自己称王?”
黑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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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自己称王?”护国公眼中藏着对权利的渴望,却不再言语。
黑暗中。
黑袍之人,声音如鬼魅般响起:“良国富饶,兵强马壮何不往北迁移?
大圣皇帝沉迷于炼丹,大圣天灾不断民不聊生。
国公爷何不趁此机会,夺皇位登基为帝,御驾亲征踏平大圣。”
护国公面露纠结道:“天师,你有所不知大圣皇室虽荒唐,世家之中人才辈出。
正是验证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之言。
良国想要踏平大圣,绝非一朝一夕能办到的。大圣尚有有奇人义士在…
踏平大圣,并不容易。”
“奇人义士?”黑袍人诧异道。
“柳尘同符殇都不容小觑,老夫猜测柳尘乃是京城柳家人。
没想到…
柳家出了一个惊艳才绝的柳云城,还有一个毫不逊色他的柳尘!
柳家人才辈出。
还有符殇,他乃是一言定生死的符家人。”
“符家?”黑袍人低喃出声:“符家?”
“对,还有符家人!没想到遭上天厌恶的符家,还有活人…”护国公咬牙切齿道:“符殇长的不像短命样!”
“他长得如何?”黑袍人语气有些急,呼吸渐乱。
“长得?”护国公光咬牙切齿了,并未注意黑袍人反常。
“长得人模狗样的,也算是丰神俊朗,相貌堂堂。”护国公脸色一沉。
护国公对王后的情义有些不一样,他说不清道不明。
他嫉妒“符殇”,又感激“符殇”。
嫉妒“符殇”能闯进他妹妹心中,又感激“符殇”让他妹妹无遗憾的离世。
护国公嫌恶道:“符殇同柳尘,是那种关系。”
“什么关系?”黑袍人脱口而出道。
“龙阳、断袖、分桃!呸!恶心!”护国公“呸”一声。
“龙阳、断袖、分桃?”黑袍人手握成拳道:“护国公可有证据?”
护国公恶心道:“柳尘说他夫人能治良烁的疯症,他夫人就是符殇。
符殇就是他夫人,还要什么证据?”
张落尘红衣抱膀,小腿一抖,吊儿郎当,风流倜傥。
护国公一点没怀疑,张落尘女扮男装。
只当柳尘爱好偏激,“夫人”性别不详。
黑袍人隐在黑帽中的脸,瞬间煞白。
护国公看看天色,低声道:“只能把良烁给你,昭儿同澜儿毕竟是我外孙。”
挟天子以令诸侯,还需要太子和公主。
黑袍人声音沙哑道:“护国公也是玉氏血脉,还有远大抱负,何必居屈人下?
公主和太子,只是婢生子。他们同御花园中的花肥一样,只配养回溯罗盘。
国公爷的双生子玉雪可爱,何不立他们为太子?
双生子长相随太后。
太后在天上看见他们其中一人继位,只会欣慰的。”
什么侄子随姑?其实不然。是那双生子的母亲,同太后有六分相像。
“好!好!”两声好后,护国公抱起罗盘消失在夜色中。
夜之寂岭,天幕墨染。红墙绿瓦高耸,宫阙檐角的金铃,在夜风中发出幽咽之声。
玉石铺就的甬道,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一名贴身侍卫推开了良烁寝殿的大门。
“什么人?”小内侍迷糊道。
“噗嗤”一声,小内侍身首异处。
柳眠眠同仇久看着良烁的血,滴在回溯罗盘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良烁的血滴答滴答,罗盘毫无反应。
护卫手起刀落,良烁腕上的血哗啦啦…
贴身护卫轻轻关上宫门,整理整理衣裳,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守在门口。
贴身护卫手握刀柄,面色威严,让人察觉不出异样。
此时…
三名护卫捂着肚子,小跑过来。
他们边跑,肚子边“咕噜咕噜”的响,就跟沸水开锅一样。
一人虚弱道:“高虞麻烦你了。”
高虞面露关心道:“你们仨吃什么了?可是在怡春院吃坏的?”
“噗嗤!”一声巨响。
臭味掩盖住了血腥味…
一人羞愤的要死,低声道:“麻烦兄弟今日帮我守夜,我…憋不住了!”
三人后庭噗嗤嗤!
高虞抿唇道:“都是兄弟,何须客气。”
三人来不及道谢,把手中长刀往高虞手中一塞,他们捂着屁股就开跑。
噗嗤嗤…
噗嗤嗤…
高虞望着三人的背影,缓缓露出一抹怪笑。
良烁寝殿之内,回溯盘散发着淡淡的紫光。
躺在床榻上的良烁头上冷汗淋漓,眉头紧锁。
口中还喃喃自语道:“从云、轻颜、母后…
母后我才是良烁是太子,他是良朔。父皇母后你们认不出我吗?”
仇久的脸贴着良烁的嘴,良烁嘟囔一句,仇久学一句。
良烁眼角一串泪滑落,仇久“啧啧”两声:“梦境太美,激动的哭了?”
“有没有可能是噩梦?他同本宫说…他被另外一个良朔追杀扔进乱葬岗。”
可这世界上哪里有另外一个良朔?
另外一个良朔骨头渣子都化成灰了,灰都随风飘扬了。
另外一个良朔的水晶棺都装从云了…
人死棺还在,一棺传三代。
还另外一个良朔?如今只有一个良烁了。
良烁眉头紧锁,又喃喃自语道:“你说你叫符殇?”
这个良烁在回溯罗盘的加持下,给自己编造了一个新的故事。
“谢谢你救了孤,孤又回来了!”
“你是谁?柳云城?久仰大名。”
“好好好!孤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良烁紧闭双眼,面目狰狞道:“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不过片刻,良烁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
嘴角翘起,脸上露出一抹红晕。轻声低喃道:“小姐芳名可否告知在下…”
仇久后退一步,结巴道:“这…这…回是美梦?”
良烁脸上红晕未散,他柔声道:“小姐选择老死?
我良烁可有幸同小姐一起老死?你可愿意做我的王后?”
仇久一抖,身上鸡皮疙瘩掉一地。
良烁闭着眼睛嘴巴撅起,慢慢的呼吸变得急促,口中发出“啵啵啵!”声。
“……”仇久。
“……”柳眠眠。
说好的春梦了无痕呢?
一刻钟后。
良烁脸上红晕褪去。
他面露痛苦,口中还喃喃自语道:“从云、轻颜、母后…
母后我才是良烁是太子,他是良朔。父皇母后你们认不出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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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朔你我是手足兄弟,你要残害我至此吗?
轻颜,我才是良烁是你的未婚夫。
轻颜你看看我?你说过我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轻颜,你忘记我们在桃花树下说过的话了吗?”
仇久抱着膀子,抖着腿。“娘娘,那句话咋说的来着?”
柳眠眠眉头紧锁道:“庄生晓梦迷蝴蝶。
庄周在睡梦中,不知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自己。
一时之间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
良烁本就疯魔,如今疯魔加附魔。
魔上加魔。
良烁的睫毛颤抖,眼皮缓缓抬起,一双猩红的眼睛睁开。
一眨不眨的瞪着对面的仇久。
“我艹!”仇久猛然后退一步。
良烁的眼珠转动,咧着嘴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
他磨着后槽牙道:“良朔,我来复仇了!”
“……”仇久。
“……”柳眠眠。
“娘娘,人活得太久也不是啥好事。”
“嗯!”柳眠眠穆然点点头道:“都能看见自己找自己复仇的。”
“娘娘,良王要是知道真相,他能不能气死?”
柳眠眠揉揉太阳穴道:“若是知道真相,更疯了怎么办?”
此时寒光一闪。
门口站岗的高虞,他人头落地。
“良朔,我要你死…”良烁如地狱归来的厉鬼。
还是一个要杀自己的厉鬼。
柳眠眠无风自抖。
她委实没想到,良国内乱的真相居然如此清奇。
良国史官若是知道真相,他该如何记载?
睡醒之后的自己,想杀掉睡梦前的自己?
此时…
回溯罗盘中紫光一闪,柳眠眠抬起手臂,用长袖遮住了眼睛。
——
鎏金的宫门被推开。
“杀啊!杀啊!”
“杀妖后,杀妖后!”
“老哥,王上为何要杀王后和太子和公主?”
宫中的夜幕被喊杀声撕裂,火光冲天,映照着刀光剑影。
宫墙之间,你来我往你一刀我一剑。
“杀妖后,活捉太子和公主!”
“杀妖后,活捉太子和公主!”
良烁一脚踹开王后寝宫的大门。
王后宫中灯火通明。
轻颜独自坐在主位之上,面无表情,呆呆愣愣看着眼前的一幕。
手拿长剑一指轻颜,“良朔呢?叫他出来别做缩头乌龟。”
轻颜轻轻抬眸道:“听说王上杀了我父亲?你的舅舅?”
良烁大笑一声:“哈哈…你叫我王上?你是谁?”
“良王,她是良朔的王后。”黑袍之人兴奋道。
“她是良朔的王后?那轻颜呢?”良烁抓着黑衣人的领子问道。
“本宫就是轻颜。”轻颜自嘲一笑:“本宫同疯子解释什么?”
“骗子,你才不是轻颜!我的轻颜不长这个样子。”
轻颜的手扶上自己的脸,“本宫一直都长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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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剑入血肉。
良烁拔出长剑,长剑在烛火中泛着冷冽的光。
温热的血,喷射而出溅在轻颜的面上。
“嬷嬷,嬷嬷!”轻颜颤抖的接住稳婆滑落的身体。
接不住,轻颜她根本接不住。
稳婆不瘦反而有些胖,一个顶她俩,轻颜用力一托,两人一起跌倒在地。
“嗷~”稳婆伤上加伤,痛上加痛。
温热的血,“噗呲噗呲…”的往外流。
轻颜低头查看,被温热的血喷了一脸。
“这…?”
“这…”
眼前的血色,让轻颜浑身颤抖。
“嬷嬷,你…你怎么这么傻?”她手指紧紧按压在稳婆腹部的伤口处,试图阻止鲜血的涌出。
鲜红的血液,却依旧不断地从她指缝间渗出。
轻颜哽咽道:“嬷嬷,你为什么不跑?”
“小姐莫哭,老奴只是崴脚了,没想给你挡刀。”稳婆费力的抬起手,擦掉轻颜的泪。
哆嗦道:“王…王上,从云死于老奴之手。是老奴亲手捂死的,王后并不知情。
王…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放过王后吧!”
听见从云之名,良烁咋滴没咋地,脸不红心不跳好似毫不相识。
良烁不知从云为何人!
轻颜心中“咯噔”一声,只有一个想法——这疯子更疯魔了!
他连从云都忘记了?
以后…人之七情六欲,良烁只剩食欲了!
轻颜悲从中来,只觉她的一生都被疯子毁了。
她悲愤,她痛苦她不吐不快。
她化悲痛为勇气,站起身指着良烁破口大骂道:
“良烁,我母亲为救你而死。我父亲殚心竭力辅你登上皇位。
你却让他身首异处,你还是个人吗?
你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骂完良烁,轻颜由觉不爽。
她指着宫中的护卫道:“你们好好看看…
良国的君主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是来自地狱的鬼。
你们听从恶鬼的话,残杀忠臣是会受到报应的,国将不国!”
手拿利器的众人面面相觑,不言不语。
太后和护国公设计杀先皇,送太子良烁登上王位。
当今王上杀老丈人,灭王后,是他们这帮小兵能置喙的?
他们几个脑袋?管皇室的闲事?
一人只得一个脑袋,众人皆怕死。
怕死便要抱着膀子不言不语,装鹌鹑。
无人说话。
轻颜伸手一指,“刘统领你说?本宫是不是轻颜?”
姓刘的一缩脑袋道:“娘娘,王上说您是你便是,不是也是。
王上说你不是,你是也不是。你又何必难为小人呢?
再者说…护国公死的不冤枉,他要造反。”
造反两个字,如同屎盆子一般扣在轻颜头上。
轻颜断然不会认,她呸一声:“呸!我爹怎么会造反?本宫为王后,他造的哪门子的反?
良烁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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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为护国公,绝不会造反。”
轻颜伸手一指,“良烁是你,是你诬陷他,你诬陷舅父亲你枉为人。”
姓刘的护卫抱拳道:“娘娘,我等在护国公府搜出了绣着金麒麟的王袍。
护国公早有不臣之心,他已经亲口承认了。”
“你…含血喷人。”
轻颜话音刚落,稳婆喷出一口血。
她含血喷人了!
她一口血,喷在了轻颜的织金裙摆上。
“来生,来生!”稳婆伸手道。
轻颜一把握住稳婆的手:“嬷嬷,对本宫的情义本宫都知晓。
来生…望和嬷嬷母女相称。”
“来生…我…”躲着你走,我不入宫为奴。
稳婆一口气没上来,流血而亡。她咽气前还在想…她真是崴脚绊倒撞剑上的。
王后痛哭流涕,稳婆咽气。
轻颜王后哭逝人,又哭自己。
良烁只觉头痛欲裂,他面目狰狞道:“孤再问一遍,轻颜王后在何处?
还有那两个小杂种,在何处?”
轻颜站起身自嘲一笑:“故人在眼前,奈何疯子不认。
那两个小杂种?良烁你可以疯魔,我轻颜却不可以。
你屠杀我护国公满门,我却不忍伤昭儿和澜儿一分一毫。”
轻颜指尖颤抖,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
帕子上绣着一只麒麟,麒麟的针角凌乱,一看就是初学者所绣。
“良烁,这是昭儿为庆祝你生辰绣的。”
昭儿?良烁蹙眉道:“公主昭?她为何给孤绣帕子?
你以为你这么说,孤会放她一条生路?
孤告诉你,你做梦!”良烁双目赤红道:“良朔杀了轻颜,孤不会放过他的一双儿女。”
“啪!”轻颜反手一巴掌扇自己的脸上。
脸上印出五个手指印,可见力度之大。
打醒自己,毫不藏私。
轻颜把自己打懵了,良烁也懵了。
良烁额头上青筋爆起,他咬着牙道:“你自残?想让孤放过那两个小杂种?你做梦!
他们两人的血,对孤有大用处。”
“哈哈哈哈…”
良烁越笑越大声,嘴角上扬到一个表态的角度道:“孤要开始回溯盘,同轻颜相聚。
孤要杀了良朔,让他无法再同孤争斗。”
良烁的手向空中抓去,口中高喊道:“轻颜你等等孤,孤要回溯到往昔,同你再续前缘。
你莫走…”
“呕…”轻颜干呕起来,她只觉自己吃了一只苍蝇,心中百般恶心。
“良烁,来生不复相见。”轻颜捡起地上的剑,一剑抹脖。
轻颜的血喷洒而出。
轻颜缓缓倒地。
轻颜望着良烁,唇边露出讥讽的笑容。
轻颜唇角哆嗦,缓缓闭上眼睛。
良烁呆愣望着地上的尸体,他捂着胸口道:“天师,此人会蛊术吗?孤为何心中难受?
天师,她刚才说的什么?”
“此妖妇说,王上你不得好死。”黑袍人声音沙哑道。
柳眠眠用帕子捂着眼角,问道:“仇久?轻颜说什么?”
“信女愿用来生,换昭儿和澜儿一世安。”仇久望着地上的人道。
轻颜一生无子,却有两子。
良烁抹着眼角的泪,他茫然道:“孤,为何哭了?”
黑袍人从身上掏出回溯罗盘,低声道:“王上,事不迟疑。”
良烁擦擦眼角的泪,眼中杀意渐浓。
他似笑非笑道:“传令下去,活捉公主昭和太子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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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人入宫遇见柳囡囡,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就被曹皇后弄死了。
太子澜被亲父追杀,在逃亡途中断了子孙根。
南良后宫妃嫔成群,澜王心有余而力不足。
南良子嗣成群,澜王绿帽子环绕。
轻颜的心愿,望昭儿安,公主昭在地府睡的安稳。她也算安…
望澜儿安——太子澜很安,全身上下都很安,心如止水,身无波澜。
——
白光一闪。
柳眠眠同仇久便立于书房之内。
良国书房之内。
墙壁上镶嵌着大块的金砖,金砖上錾刻着栩栩如生的麒麟。
麒麟在日光之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紫檀木的书架,紫檀木纹理细腻,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上面摆满了古籍珍本,书脊上的烫金字体豪气万分。
地面铺设着厚厚的驼绒绒毯,绒线细密,图案也是麒麟。
麒麟用金线织就,尽显奢华。
御案桌宽大而厚重,由整块的玉石雕琢而成,桌面光滑如镜,四角镶嵌着璀璨的宝石。
书房的四角,放着四盏水晶琉璃灯。
良烁坐在纯金打造的麒麟椅上。似笑非笑道:“天师?你为何要帮孤?”
“王上,您乃是天命所归。”
良烁的手指,敲打着金椅扶手道:“既然孤是天命所归,你为何见孤而不跪?”
“老朽乃是方外之人,上跪天下跪地,不可跪人。”
“孤有一事不明,天师可解惑?”
“老朽,定当为王上解惑。”黑袍人垂目掩饰着杀意。
“天子天子?孤可是上天真神之子?”
“自然,王上自然是上天真神之子。”
良烁欠着二郎腿道:“孤是真神之子,便是神。
天师跪天跪地,为何不跪孤?孤乃真神之子,天师为何不跪?”
良烁嘴角上扬,眼中的七情六欲只剩杀意。
书房之中,护卫掏刀。
黑袍人抬眸望着良烁,良烁回望。
两人剑拔弩张。
“王上,是要卸磨杀驴?”
“天师,当孤是傻子?”
天师当良烁是疯子。
“孤同天师做个交易如何?”
“可,只要王上告诉老朽一件事即可。”
“好,天师请说。”良烁伸手道。
“王上在回溯罗盘中,看见了什么?为何会醒来?”天师急不可耐又道:
“回溯罗盘给王上编织的梦境,是什么样的?”
黑袍人目光灼灼,好像烧穿良烁。
良烁眉头紧蹙:“什么梦境?孤何时入的回溯罗盘?”
“王上,您不记得了?”
“孤,该记得什么?”
良烁的反应不似作假,黑袍人眉心紧锁。
他想扒开良烁的头,一探究竟。
可黑袍人又不能,他没那能力,再硬的脾气也怕刀。
“王上…”
“天师,把回溯罗盘呈上来!”良烁戏谑道:“孤已告诉天师一件事,天师自当献出回溯罗盘。”
“……”黑袍人脸黑如墨,只当自己被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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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回溯罗盘乃良国秘宝,一向交于老夫保管的。老夫是良国的天师…”
良烁放肆一笑:“哈…既然是良国秘宝,理应交给孤来保管。
孤是良国之主,你只是孤的奴仆。”
被称作奴仆的黑袍人变了脸色,眸中杀意浓稠如墨。
黑袍人从怀中掏出一物。
良烁嗤笑一声,拍拍手道:“蛊女蛊婆,拜会天师。”
“是。”从角落中出现两人。
蛊女一身黑色长袍,长袍之上透出微蓝的光。她腰间系着红色腰带,腰带上挂着十几个小袋子。
小袋子中冒着诡异的“嘶嘶”声。
她脸上蒙着黑纱,眼皮上画着诡异的图案。
光着脚丫,脚丫上系着银色的铃铛。
“巫雅见过天师。”
“巫丽见过天师。”蛊婆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黑牙。
“请天师赐教!”两人掏出自己吃饭的家伙事。
一条千足蜈蚣,一条赤练蛇。
千足蜈蚣如同人一般立起,赤练蛇吐着猩红的信子。
“王上是有备而来?”黑袍人后退一步。
“老夫助王上斩杀逆贼,王上却要恩将仇报?”
“恩?哪里来的恩情?”良烁嗤笑一声,往后一靠。
“天师啊!天师!你可听说过一句话?别人的狗不要。”
说到别人的狗不要,良烁脑中浮现出一道清风明月般的身影。
良烁仰起头骄傲道:“此乃父皇教授孤的道理。”
“你父皇是个二傻子。”黑袍人恶狠狠道:“他有个屁的道理。”
良烁一拍桌子:“放肆!孤的父皇如清风明月般的人物,岂容你置喙。
蛊女,蛊婆拿下他!!”
“你父皇清风明月?呸!”黑袍人神情激动,侧脸又呸一声。“呸!”
黑袍人头上黑帽一动,露出一截下巴。
柳眠眠只觉得黑袍人的下巴,甚是眼熟。
蛊女、蛊婆、黑袍人扭打在一起。
宫中护卫见怪不怪,拿着刀把三人团团围住。
先皇清风明月般人物?
宫中老人——沉默是金。
宫中新人——王上说啥就是啥!王上说他爹是玉皇大帝,护卫都点头。
二打一,黑袍人老矣!
不多时便分出胜负,黑袍人被按倒在地。
柳眠眠蹲在地上,低头看黑袍人的脸。
只觉眼前迷雾重重,让她看不清楚他的脸。
“仇久,你能看清他的脸吗?”柳眠眠求助的看向仇久。
“回太子妃,看不清。”
——
天师被抓。
他明白一个道理,不能同疯子谋事,疯子心中无理只有蛮力。
良烁望着地上的天师,身体前倾道:
“天师,孤问你…
孤要如何开启回溯罗盘,才能回到过去?”
“用太子澜和公主昭的血为祭。”
“砰!”良烁一拍桌子道:“用孤的血不行?孤不能自己开启回溯盘?”
“不行!”黑袍人摇头。
“疯魔之人不可开启回溯盘?”柳眠眠蹙眉问道:“回溯盘编织的梦境,困不住疯魔之人?”
柳眠眠不知…
回溯罗盘编织的梦境,也诱惑不住无欲无求的人。
“若是良烁有朝一日清醒过来,他当如何面对?
逼死轻颜,追杀亲子。良烁要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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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眠眠缓缓睁开眼睛,真的就睁开了眼睛。
她很无语,也很想笑。
说出去谁会信?堂堂太子妃,未来的大圣皇后被一泼尿憋醒了。
如此荒唐,可却是事实。
世人离不开五谷杂粮,仙人儿时也尿炕。
柳眠眠火急火燎的站起身,对上两双直勾勾的眼眸。
一双眸子带着惊喜和关切。“小姐?”
这双眸子的主人,手握寒光冷冽的长剑,长剑直指对面的人。
一双眸子带着冷冷的杀意,眸子的主人负手而立。
面对生死,柳眠眠还能再憋一会儿。她急切的尿意,也不是那么急切了。
“你为何会醒来?他的梦境并未结束,你不应该这么快醒来。”
良朔的梦并没有结束,良烁的梦境已经结束了。
“你为何会醒来,大圣的太子妃?”北良王眼中的杀意褪尽。
当然是想如厕,可柳眠眠不会说。
她毕竟是大圣的太子妃,这点脸面还是要的。
柳眠眠负手而立微微一笑道:“本宫为何会醒来?之因本宫对良王的过往,无甚兴趣。
不知良王可听过一句话,叫无欲则刚。”
柳眠眠负手而立,一副高人模样。
背着的手指尖颤抖,她要憋不住了…
北良王面露怀念道:“无欲则刚?说的好。
大圣的太子妃,你有故人之姿。”
“有故人之姿,只因是故人之孙。”柳眠眠恭敬道:“柳家嫡女,柳眠眠拜见良烁师叔…”
“你怎知是我,不是他?”北良王好看的桃花眼微微挑起。
柳眠眠不知叫良烁师叔,对不对?反正先套近乎,保命是对的。
“本宫希望醒过来的是师叔,索幸上天垂怜,醒过来的果然是师叔。”
柳眠眠举起腕上的伤道:“本宫怕疼,不想伤上加伤。”
“他…伤了你?”良烁脸上有疼惜之色。
是长辈对晚辈的疼惜。
良烁面露疼惜之色,柳眠眠却不敢深信。
不是她铁石心肠,而是人心险恶。
良朔的心尤为险恶,不但险恶还善变。
不与疯子论长短,不与疯子谈感情。这个道理柳眠眠还是懂的。
“师叔深感惭愧,不敢奢求师侄谅解,便用此物赔罪吧!”良烁扔来一物。
柳眠眠慌忙接住,她定睛一看…
哦吼!是良国的玉玺,刻着麒麟的玉玺。
“这…?师叔你给错了?”柳眠眠惊讶道。
“……”
良烁的沉默震耳欲聋。他轻声道:“喜、怒、忧、思、悲、恐、惊。人之七情。
见欲,贪美色奇物。
耳听欲,贪美音赞言。
鼻香欲,贪香味、舌味欲,贪美食口快。
身触欲,贪舒适享受、意。意欲,贪声色、名利、恩爱。人之六欲…
老师说过,人不可被七情六欲支配。
君王要无欲无求要无欲则刚,要有辨是非的眼睛。
我让老师失望了。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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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死前可曾提起过我?”良烁哽咽道。
“我亦没见过祖父。”柳眠眠不知啊!她生不逢时。
“师侄,师母她老人家可好?”
“祖母一顿两碗饭,吃饭骂人皆中气十足。”
柳眠眠小腿肚子转筋,她要憋不住了。
良烁好似打开了话匣子,他又道:
“师傅想要一个女儿,想来也是得偿所愿了?
听说大圣的皇后是你姑姑?”
柳眠眠不着痕迹,轻轻跺脚。
她也想不到啊!
堂堂太子妃,不能去如厕更衣。
良烁望着地上的谢凌渊道:“这孩子睡着的时候,倒是有几分像澜儿。
醒着的时候,倒是有几分像柳家人。
这是他的福气。”
柳眠眠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谢凌渊身边,挡在谢凌渊面前。
她警惕道:“良王你看出来了,你想做什么?”
她护在他的面前。
良烁眸中满意笑意道:“近亲成婚所生之子,会有顽疾。
这是师傅告诉我的。
你同谢凌渊是表兄妹,是血亲?师傅和师娘又怎会把你嫁入皇室?
除非,你二人不是血亲。
师侄,你有故人之姿。你的容貌同师娘相似,而谢凌渊却不像师傅。
他像朕的澜儿。”良烁的目光越过柳眠眠,望着地上的谢凌渊。
目光疼惜又怀念。
“眠眠。”良烁开口说…眠眠,你可不可以叫我一声外祖父?
可他张张口,终究没有问出。
而是问道:“眠眠,谢凌渊他正常吧?我的昭儿为何会入大圣宫中。”
柳眠眠点头道:“正常的,他像极了柳家人。”
明明没有血缘关系,谢凌渊却把柳家的专情学了个十成十。
“像柳家人便好。”良烁缓缓的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北良形势复杂,我一死便不好压制。”良烁对着紫荆伸出手道:“姑娘,剑借我一用。”
紫荆看向柳眠眠。
柳眠眠颔首点头,紫荆把手中长剑递给良王。
长剑入手,良王大笑一声。“我醒来之时,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
她坐在石头上磨剑,已经磨了好一会了。此女心性极佳,是练武的好苗子。
你从何处…”得来的?
北良王还没问完,只听紫荆面无表情道:
“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北良王眼前一亮道:“你是师娘身边的人?”
“正是。”
“小姑娘,你很好。”良烁点头认同道。
紫荆望着良烁身上的血洞道:“还不算好,你还活着。”
“……”良烁愣了愣,“哈哈”笑出声道:“你一会便很好了。”
良烁手握寒光冷冽的剑,他猛地一挥剑,锋利的剑刃瞬间割破身上的衣袍。
衣袂撕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毫不犹豫地用剑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汩汩流出。
柳眠眠看着都疼。
良烁微微一笑,好似在说他给师侄报割腕放血之仇了。
他癫…癫的要命。
他疯…疯的要命。
良烁捡起月白色长袍的布料,沾着自己的血,在月白布料上写下一串名字。
“眠眠,这名单上的人,有几分可信。
但是……
你需知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没有什么人是一陈不变的。若是他们倒戈相向,你尽可杀之…”
“是,谨遵师叔教导。”柳眠眠行礼道。
紫荆面无表情,只觉北良王疯魔了!
睡觉前喊打喊杀,睡醒后叫小姐眠眠,送玉玺?
①顾贞观《金缕曲二首》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退位诏书?
谁家退位诏书这么写?
朕名良烁,对大圣太子妃柳家嫡女柳眠眠一见倾心,再见钟情。
然朕之身日渐衰弱,力有不逮,心余力绌。唯盼来生能与她再续前缘。
故而朕将退位让贤,北良相赠于大圣太子妃柳眠眠。
自即日起,柳眠眠为北良王。
落款是五个手指印。
“丫头,盖上玉玺。”
“哎!”柳眠眠从袖中掏出玉玺,沾着良烁的血往诏书上一盖。
见过血染的诏书吗?柳眠眠第一次见。
见过胡诌八扯的诏书吗?一见倾心,再见钟情?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北良王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写在退位诏书之上。
“孩子,难为你了!小渊的身份不能让有心之人知晓。
若是大圣皇帝知道小渊是良国人,他便无缘大圣皇位。
若北良的几个畜牲,让他们知道小渊的存在,你俩便永无宁日了。”
古有替罪羊,今有替罪女王。
良烁慈爱的看着谢凌渊挂彩的脸,目光从他的眉眼一直描绘到下颚。
他只觉谢凌渊像极了他的澜儿,像极了他的昭儿,像极了从云。
良烁愧疚道:“若是……若是我直接传位给小渊,他便能猜到我的身份。
有我这样的外祖,他将如何立足。”
良烁怕谢凌渊无缘大圣皇位,怕谢凌渊陷于危险之中、怕谢凌渊以他为耻。
近乡情怯,近亲也情怯。
柳眠眠想问,上一世你可曾来过大圣?
可她终究没有问出口,只因良烁没有上一世。
而这一世同上一世,早已不同。
天之骄子两国独苗苗的谢凌渊眉头紧锁,睡的呼呼的…
良烁眸光温柔似水,在心中一遍遍刻画谢凌渊的样子。
“眠眠,诏书上的言语难为你了。大圣女子向来注重贞洁,让你受委屈了…”
柳眠眠连忙摇头,“不难为不难为,不委屈不委屈。
若是师叔还有皇位,我还能受委屈。”
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柳眠眠摸着袖中的诏书,想咯咯哒叫两声。
良烁嘴角微微上挑,好看的桃花眼微眯。
轻轻笑道:“师傅的孙女甚好。”与众不同,甚好。
良烁的眼中始终望着谢凌渊,他轻轻呢喃道:“谢凌渊,他为何叫凌渊?
小渊…冤?
可是昭儿死的冤枉?她的仇?若是…”
哪里有什么若是?良烁苦笑一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会犯病…
会拿起利刃,再伤害他的外孙和外孙媳妇。
想到外孙媳妇。
良烁的目光破天荒的移动了,从谢凌渊身上移到了柳眠眠。
柳眠眠以为良烁在等她答话。
拿人钱财替人解惑,柳眠眠知无不言道:“师叔,听我爹说大皇子是日光西斜时所生,故而叫凌西。
二皇子是凌晨所生,便叫凌晨。
表哥名字出自鱼潜在渊。
这是我爹揣测的,也不知对不对。
公主昭死于曹皇后之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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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眠眠没有假惺惺的叫公主昭婆母,公主昭于她只是一个名字。
不曾相见,哪有感情?
良烁也不甚在意。
他只是平静的问道:“昭儿的仇?”
“仇已经报了,是姑姑亲自动的手。”柳眠眠捂着腹部回道。
“小渊可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
“他知道的,祖父祖母皆知。”柳眠眠一跺脚道:“师叔,失陪。”
柳眠眠提起裙角,轻咬下唇向外跑去。
不过片刻。
柳眠眠回到山洞。
只见昏暗幽深的山洞中,良烁静静地躺在谢凌渊身侧。
他双目紧闭,嘴角微微上扬。散开的发髻,已被重新梳理好。
他的脸不再是无忧的脸,而是良烁的脸。
他面容憔悴,脸上有岁月的痕迹。
他的真容不如无忧的面容艳丽,却同谢凌渊有几分相似。
“他…”
紫荆面无表情道:“他震断自己的心脉,死了。
他死前让我告诉小姐,当心天师。良王还有几个请求。”
柳眠眠缓缓走近良烁,双膝跪地,双手先按地,而后额头重重叩于地面。
“孙媳拜别外祖,愿外祖来生得偿所愿。有父母疼爱有爱人长伴身侧,有子女彩衣娱亲。”
柳眠眠的动作沉稳而庄重,紫荆面无表情的跪在柳眠眠身后,跟着柳眠眠跪拜。
柳眠眠三跪三拜,三跪三拜之后她起身道:“什么请求?
送回良国同从云合葬?还是送回南良?”
“良王想葬在老祖宗身边。”紫荆面无表情道。
柳眠眠惊道:“我祖母身边?我祖父葬哪?”
柳眠眠怀疑良王死前又发疯了!
葬在她祖母身边,这愿望委实困难,轻易达成不了。
大家氏族都有祖坟,那祖坟都是排好位置的,不能插队。
“良王想葬在老太爷身边。”
老太爷柳云城。
良王在傻爹和清风明月的师傅中间,选择了清风明月的爹。
人家都是认祖归宗,良王是认柳祖归柳宗。
良王的一顿良苦用心,让太子谢凌渊嫁了个北良女王。
用王位给自己换个窝和香火。
“良王还让小姐把一个叫从云的刨出来,跟他葬在一起。”
“还有吗?”柳眠眠只觉这北良玉玺烫手。
“他要把公主昭葬他身侧。”
拖家带口葬别人家祖坟的,柳眠眠也是第一次见。
“还有吗?”
“还有…”紫荆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还有一块布。
“良王说这是解药也是毒药,是控制无忧他们的药。
一年给他们一颗解药,这上面是药方。”
紫荆看了一眼躺在角落里的仇久,面无表情道:“良王还说红昭送给海棠了。
红昭他还是童子,让海棠放心用。”
放心用?
“良王还说,回溯罗盘乃是良国秘宝。
小姐若想登基为女王,回溯罗盘不可毁坏。
小姐登基为女王后,把回溯罗盘毁掉,埋在玉山之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凌渊的头浑呛呛的顿疼,脑中像被人倒了一碗浆糊。
他闭着眼睛用力翻个身,头枕在旁边“人”的身上。
“娘子,为夫做噩梦了。”谢凌渊撅起嘴道:“梦见我变成了一个少年,还被一帮人追杀…
我跑他们追,我插翅难飞。我跑了一宿,腿酸的要命。娘子为夫好可怜,娘子疼疼我…”
“娘子?”谢凌渊略带委屈,“眠眠?”
无人回答。
“娘子?”今日的娘子尤为的冷漠。
谢凌渊长臂一伸,揽住旁边的“人”。“娘子,我腿酸酸。”
太子喊酸酸?这是紫荆能听的?
紫荆自觉没命听,她面无表情拿起地上长剑,面无表情走出山洞。
她很贴心很懂事,她脚步轻盈没发出一点声音。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苦学十几年的武功,都用在这了。
躺在地上的谢凌渊双手开始变得不老实。
他眉头紧蹙,手感不对!
他猛地睁开眼睛,弹跳起身道:“沓娘的,这老头是谁?”
“外祖父。”
“谁?”谢凌渊揉揉太阳穴道:“眠眠,你说他是谁?”
外祖父?他外祖父不是站在奈何桥上吗?
咋跑这来了?
奈何桥塌了?他外祖父还阳了?借尸还魂了?
谢凌渊猛地蹲下,伸出一只手。
柳眠眠急忙握住谢的手臂,急切道:“表哥,他因为心疾已经去了。”
柳眠眠害怕!害怕谢凌渊再给良烁一杵子。
死前被外孙打,死后还被外孙打,那委实太惨了一些。
谢凌渊伸手一拽,把柳眠眠拽入怀中。
他捡起地上长剑,警惕的看向四周:“北良王,那瘪犊子呢?”
“我怎么会睡过去了?”
“这地上躺着的老头,是谁?”
谢凌渊灵魂三连问,柳眠眠只想躲避不想答。
她怎么回答?是北良王也是你外祖父。
你外祖父是疯子,他给自己编了一个又一个身世。
追杀了你娘和你舅?
事实太过儿戏又太残忍,柳眠眠不知如何回答。
她仰起头岔开话题问道:“表哥,你刚刚梦见了什么?”
提起梦境。
谢凌渊满脸无奈道:“梦见一堆人追杀我。
他们穷追不舍,我同一个小姑娘一路藏一路跑。
跑一宿,腿生疼。
装乞丐要过饭,跟野狗抢过食。睡过狗洞睡过桥洞,还睡过破庙。”
朝不保夕,每日同饥饿为伴。人家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好歹有上一顿。
他们姐弟是吃不上上顿,也没有下顿。
每日吃食,都靠好心人施舍。
谢凌渊叹口气道:“饿梦,不提也罢。”
谢凌渊从小顺风顺水顺到大,此饿梦不提也罢。
山洞里潮湿幽暗,洞壁布满青苔。
水滴从洞顶落下,“滴答滴答”,回声在空旷的山洞内不断放大。
被谢凌渊遗忘的北良王,又被谢凌渊想了起来。
谢凌渊猛地将怀中的柳眠眠拉开。
双手颤抖的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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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渊眼露惊惶在她身上快速扫视,仔细查看每一处。
差点把柳眠眠,看秃噜皮!
柳眠眠伸手一掏,把袖中一见倾心,再见钟情的诏书拍在了谢凌渊身上。
谢凌渊看完诏书,脸色哇蓝焦绿。
睡个觉的时间,腿差点没跑废,他媳妇还被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了??
“他这是唱的哪出?一国皇位仅靠一个子虚乌有的诏书,便可继承吗?
良王狡诈,眠眠不要信。他在骗小孩子,在骗你。
祖母说过,越是长的好看的人越会骗人。
尤其是女人…”谢凌渊咬着后槽牙:“尤其是不男不女,南风馆的人。”
“表哥,慎言。”柳眠眠打断道。
“你居然向着他?眠眠,你年纪小容易被坏人骗。
北良皇室表面和睦,背地里也是尔虞我诈。
这北良王只是在诓骗你,他…他喜欢男子。”
谢凌渊眼神躲闪,语气笃定道:“北良王定是喜欢男子,他开南风馆。”
开南风馆喜欢男子,一点毛病都没有。
怕柳眠眠不信,谢凌渊又有理有据道:“二哥谢凌晨,他就想开个南风馆。
他还说过,沈祁可当南风馆魁首。”
北良王、谢凌晨、沈祁长的一个比一个俊美俊媚,谢凌渊要一网打尽。
谢凌渊不俊美无俦、俊美非常,但是他嘴非常损。
“谢凌渊,你慎言。”柳眠眠见过骂人的,没见过骂自己外祖父骂这么狠的。
谢凌渊心里咯噔一下子,恨不得把手中的诏书吃了。
血腥味太冲,他吃不下去。
谢凌渊满脸堆笑,三寸不烂之舌,叨叨道:
“娘子,那北良王一双桃花眼眯眯着,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他一双桃花眼,尽显风流。
祖母说过,风流的人最下流。他这骗女子的招数,你万万不可上当。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深情全凭一张嘴。”
谢凌渊唾沫横飞,苦口婆心。柳眠眠只觉头痛欲裂。
“谢凌渊,你是祖母吧?”
“谢凌渊,你被祖母上身了?”
柳眠眠掏出袖中麒麟玉玺,连玉玺带巴掌一起拍在谢凌渊脸上。
“这…”旺财的眼眸中盈满了水光。
一汪清澈被阴霾笼罩的潭水,他委屈的要哭了。
“你因为北良王那个老不死的老匹夫,打我?”
老不死?
柳眠眠想说他已经死了,他震碎心脉而死。
他恐再次发疯,六亲不认伤了你我。
他死前还固执的躺在你身边,只想离你近一些。
他拿下了人皮面具,恐从云和公主昭认不出他。
也恐你认出他。
“这是良国玉玺,你好好看看。”柳眠眠垂目道。
她垂眸把眼中的泪,憋了回去。
“玉玺?这么小?”麒麟玉玺。谢凌渊收起委屈,他蹙眉道:“莫不是假的?
本宫横看竖看,北良都不是感情用事之人。”
“送去南良,南良王一看便知它的真假。”柳眠眠把玉玺抢走,重新放入袖中。
谢凌渊手中一空,他蹙眉“嗯?”了一声。
“这是本王登基为帝的凭证,本王要亲自保管。”柳眠眠眼神躲闪道。
谢凌渊蹙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望着地上的人,他语气肯定道:“他是北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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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国的良烁是何意?
谢凌渊不语,只是一味看着地上的尸体。
山洞之外有手持连弩,身着鱼鳞甲的禁卫军把守。
在柳眠眠的认知中,北良王插翅难飞。
她无法解释北良王的失踪,无法解释多出来的尸体。
柳眠眠只能对良烁,道一声歉意说一声“告罪”。
柳眠眠嘴严不过三息,三秒!
“表哥,他是你外祖父。”
谢凌渊只觉柳眠眠在骂他,可他没有证据。
若是仇久敢指着尸体,说这是他外祖父…
谢凌渊必须跟仇久,大战三百回合。
可说这话的是柳眠眠,谢凌渊舍不得打。
“啪!”谢凌渊自抽仇久一巴掌。
一巴掌下去,谢凌渊确定这不是梦。
为何不是梦?因为仇久醒了。
仇久的眼皮犹如被浆糊黏住,他挣扎着撑开一线天光。
就迎来一个巴掌。
“艹,是谁?”仇久眼中杀意乍现。
待看清是谢凌渊,仇久眼中的杀意又消失了。
杀意来的快去的快,收放自如。
仇久一跃而起道:“大圣太子,你无故殴打南良王爷?是要挑起两国之战吗?”
谢凌渊嫌弃道:“快别装了,来看看你外祖父。”
“啥?谁外祖父?”给仇久造一愣儿!
谢凌渊指着地上的尸体道:“你外祖,公主昭的亲爹。”
“嗯?”仇久目光呆滞了。他也没想到借个娘,还能多出一个外祖父!
“这老头一看就不是好人,不要。”仇久果断拒绝。
“仇久,他是北良王。”
仇久抱着膀子,抖着腿。
他歪着头看看尸体又看看谢凌渊,啧啧两声道:“还好你长的不像他。”
谢凌渊不语。
在谢凌渊心中他外祖永远是柳云城。
是抱他在膝上的柳云城,是教他握笔写字的柳云城。
不是六亲不认,追杀亲子亲女的良王。
他长的自然像柳家的人,不像北良王。
仇久见谢凌渊不言不语,不回答他。
三人无话。
话落地上了,仇久也不好捡起来,他只好开始搜尸。
“她娘的,这人皮面具真是…真是人皮面具,名不虚传。”
仇久抬手递给谢凌渊,“主子,你看看!”
一张同无忧一模一样的脸,唯一不同是眼角的泪痣。
这是一张从活人脸上扒下来的脸皮。
谢凌渊看一眼,只觉心中郁结难舒。
他亲生外祖父是啥玩意?扒人脸皮的怪物吗?
谢凌渊想手握成拳,大喊一声“啊~”
沓娘的,他祖父是大圣先皇是吃人血仙丹的疯子。
他外祖父是良王是活扒人脸,追杀亲子的疯子…
这还有好吗?
谢凌渊感觉自己的血液,都不干净了。
他想剔骨还祖父,剔肉还外祖父…
这样亲戚谁爱要谁要,谢凌渊一点不想要。
谢凌渊脸黑如墨,眉心皱成川字。
那脸色堪比暴风雨。
柳眠眠抬手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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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是怕啊!怕谢凌渊把她的继位诏书撕掉。
这是什么?是一见倾心,再见钟情吗?
不是…
它是良国的土地,是良国的宝玉,是良国的金砖。
是大圣的军饷,是迎英魂归家的筹码。
柳眠眠眼冒绿光,替良王解释道:“表哥,良王虽不是好人但是并非他所愿。”
柳眠眠长话短说,把在回溯罗盘中看见的景象一一告知。
谢凌渊久久不语。
仇久蹲在地上,挠着脑袋。他心中万马奔腾——啊!什么?我在从云身上…从云还是个女人!
“他是我师叔。”谢凌渊指着北良王的尸体道。
“……”仇久:“什么师叔?”
“我师叔,你外祖父。”柳眠眠。
谢凌渊臭着一张脸,心里寻思——良王果然是疯的!
发疯的亲外祖父,逃难的亲娘,吃人血仙丹的皇祖父、杀穿族谱的父皇和支离破碎的他!
谢凌渊扛下了所有。
正常温暖阳光的人,同他一点血亲关系没有!
宫中的母后,宫外的祖母和两个舅舅…
谢凌渊眼冒绿光的看着柳眠眠,心中只觉庆幸——还好有眠眠,有眠眠就拥有一切。
后宫中的母后,宫外的外祖母和两个舅舅,三个兄长一个大姨子…
都是他的……
谢凌渊嘴角翘起,好喊一声:“来人!把本宫师叔送回柳家。”
谢凌渊只能认师叔,不能认外祖。
别说给一个烂摊子北良,就是给一整个良国,谢凌渊都不心动。
他心中只有一个外祖,叫柳云城。
——
仇久把人皮面具揣进怀中,一心思有点恶心,又掏出来了。
“太子,这怎么处置?”仇久甩着手中的人皮面具道。
“留着,日后有大用处。”
“是…”
——
京城。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二十多个溜光水滑的小伙儿,他们抬着一樽棺材敲开了寿康院的大门。
为首的两个人赫然是无忧和红昭。
柳老夫人刚睡醒午觉。
二十多个小伙儿各有风姿。
一人剑眉星目,深邃的眼眸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一人高挺的鼻梁配上紧抿的薄唇,有点异域风情。
一人面若冠玉,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仿佛散发着光芒。
还有一位,身材高大挺拔,宽肩窄腰。
他一身白衣飘飘,宛如仙人下凡,气质出尘,一点不像杀手。
一人桃花眼含情脉脉,让人深陷其中,这人就是无忧。
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
五官精细腻,各有各的特色。
良烁疯魔之后对贴身死侍护卫,要求甚高。
颜值这一块,把控的死死的。
柳老夫人看完柳眠眠的信,一拍大腿喜笑颜开道:
“红豆生南国,良国出男模啊!”
“仇久,你梦到了什么?”
仇久一脸茫然道:“什么梦?”他又摸摸后脑勺道:“我不是被打晕的吗?”
“从云,仇久你还记得吗?”柳眠眠蹙眉问道。
仇久思索片刻,茫然道:“从云她是谁?”
“仇久,你一点也不记得吗?”
仇久茫然的摇摇头,“太子妃,小人该记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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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模为何物?众人皆不问。
护卫杀手这个差事,脸要好嘴要严。
不说不问不听,只听主人命令,方可保命。
这二十来个溜光水滑的小伙儿,很懂生存之道。
他们不语,只是垂眸露出恭顺的笑,这笑容还找好了角度,笑的各有千秋各有各的媚…
众人余光看向无忧,无忧年岁大一些,还曾是南风馆的老板,自然懂的多一些。
无忧嫣然一笑,桃花眼微挑便是风情万种。
“无忧,见过老祖宗。”
“嗯,抬起头来给我看看,你这孩子看着有些眼熟。”柳老夫人喜笑颜开,她喜爱长的俊美之人。
眼熟?无忧缓缓抬起头,“回老夫人的话,小的是南风馆的老板。”
奸细嘛!为打探消息当然要满京城溜达。
无忧只当柳老夫人,在街上无意中见过他。
故而解释道:“小人喜热闹,平日里爱走街串巷。”
柳老夫人静静的坐在软椅之上,目光凝视着无忧。
她眯起双眼,哈哈笑出声:“你这孩子长的好,长的像财神。”
像财神?财神是桃花眼?
五路财神,哪个是桃花眼?
十九个溜光水滑的小伙齐齐看向无忧。
中路财神赵公明,身骑黑虎,面色黝黑,浓眉如剑,双炯炯有神。
东路财神招宝天尊萧升,面容慈祥,眉似弯月,眼中饱含和善之光。
西路财神纳珍天尊曹宝,相貌端庄,五官俊逸,鼻梁挺直,嘴唇微抿,眼神清亮。
南路财神招财使者陈九公,脸型圆润,未语先笑,一双笑眼。
北路财神利市仙官姚少司,容貌俊朗,目光犀利而敏锐。
谁家财神跟无忧一样?南风馆魁首之姿,一双桃花眼甚是迷人。
人家财神手拿法器送元宝,无忧挥舞着帕子招客吗?
十九个溜光水滑的小伙儿,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无忧到底哪里像财神?
他们只当柳老夫人,眼神不济老眼昏花。
无忧只当柳老夫人,想让他重操旧业。
话说!
他开南风馆的时候,经营得当赚的盆满钵满。
他甚至觉得在大圣当奸细,比在良国当护卫有钱途。
若是重操旧业,他也不是不可!
开南风馆当老板,也算他半个老本行。
轻车熟路,直接上手赚钱。
无忧余光打量着十九个兄弟。
十九个溜光水滑的小伙儿,只觉菊花一紧。
他们脸如苦瓜,夹紧菊花。
柳老夫人面露怀念道:“疑似故人来,你长的同良国太后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这一双桃花眼。”
良国太后,女财神一点毛病没有!
大人参、红宝石、蓝宝石、大玉石、帝王绿翡翠、头面首饰珠宝玉器通通装上马车。
柳老夫人想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太后比柳云城大方。
柳云城的聘礼,都没有太后给的多。
无忧呆愣在原地,他长的像前主子良王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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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良王让他开南风馆,脏活累活都让他干?
良王这么恨太后吗?恨屋及乌,四舍五入恨他入骨?
无忧犹如拨开迷雾,恍然大悟。叩首道:“小人多谢老祖宗解惑。”
解惑?
柳老夫人垂目,伸手重新拿起桌上的信件。
簪花小楷写五页纸。
入回溯罗盘发生的一切,柳眠眠都事无巨细的写在了上面。
柳眠眠信中所写,良王有一人皮面具,那人皮面具同无忧一模一样。
良国护国公有一双生庶子。
答案不言而喻。
怎一个惨字,了得?
柳老夫人接过碧桃递过来的蜂蜜水,她浅酌一口压压惨。
“你们都会什么才艺,原地出道吧!”这颜值都杠杠的。
成团出道!
“才艺?”众人看向无忧,等着无忧解惑。
“看我做什么?老祖宗问你们话呢!”无忧苦着一张脸道。
“吹、拉、弹、唱、歌舞、诗词、歌赋还有棋艺茶道你们都会什么?你们自己说啊!”
红昭抱拳道:“启禀老祖宗,小人吹拉弹唱、诗词歌赋棋艺茶道都会。
小人曾是南风馆的魁首。”
“……”另外十八个小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只会杀人,怪他们咯?
临时换主子,可还行?
跟着王上来劫持仇久王爷,把王上劫持死了!
王上还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了?把北良王位都拱手相让了…
他们一脸懵逼的,快马加鞭一路赶往京城。
就怕前主子北良王臭路上。
一帮杀手护卫,每日的日常就是给前主子挑蛆。
紧赶慢赶到京城,还要被问才艺?
一身白衣的男子叩首道:“小人墨尘善武。”
一身白衣似雪,叫墨尘?
“哪两个字?”柳老夫人微微蹙眉。
“回老祖宗话,墨香四溢书千古,尘影飘零绘世间,是小人名字的出处。”
柳老人夫人砸吧砸吧嘴,干巴巴道:“名字不错…”就是长得不咋好。
这踏奶奶腿的长的像柳云城,这还有好?
柳泽楷长的像柳云城,逼叨叨的气质更像柳云城。
墨尘同柳云城有五分相似。
四舍五入,墨尘像柳泽楷的私生子。
柳老夫人不语。
墨尘垂目不敢抬头,叩首道:“小人给老祖宗武一段?”
柳老夫人眼神一亮,“舞吧!”
就当看柳云城跳舞了。
看柳云城跳舞?柳老夫人压压嘴角的笑意。
她想把这墨尘,带到柳云城墓碑前舞去。
气死鬼!!!
墨尘叩首,站起身。
他一抖身上白袍,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扇子。
他手腕轻抖,折扇“唰”地一声展开,扇面上画着良国的河山…
他手腕灵活翻转,折扇如灵动的游龙,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扇风呼啸,似有千钧之力。
墨尘动作刚柔并济。
时而迅猛如疾风,折扇化作利器,直击虚空。
时而轻柔似微风,扇尖轻点,优雅至极。
墨尘身形似柳云城,他一招一式,虽有力却毫无杀意。
柳老夫人眸光一暗,缓缓问道:“你未见过血,未杀过人?”
墨尘“啪”的一声,收起手中折扇。
一撩袍子跪地道:“回老祖宗,墨尘的职责是保护王上。
王上身侧能人辈出,墨尘武艺不精,无用武之地。”
其余十九人想“呸”死墨尘。
无忧颇有几分怒气道:“回老祖宗,墨尘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脏活累活都轮不到他,他在王上身边比几位皇子还得脸。”
狗屎运——名曰柳云城。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疯魔的良王杀舅逼死表妹,还在尊师重道。
柳老夫人还怪感动的。
“老二下…?”柳老夫人看着屋里良国的男模们。
想着给肉包子柳尚书留点脸面,故而改口道:“尚书下值了吗?派人去问问。”
“是,老夫人。”
碧桃挑开帘子出门,对着门外三等的小丫头招招手。
小丫头把手中的扫把,靠着墙边放好。
她一蹦三跳向碧桃跑来,恭敬行礼道:“碧桃姐姐。”
碧桃解下荷包,从里面拿出一颗松子糖塞到小丫头嘴中。
小丫头笑的眼睛眯起,摇着碧桃的手道:“碧桃姐姐最好了。”
“你去前院,看看二老爷下值没?”
“是,碧桃姐姐。”小丫头行礼,转身就跑。
碧桃站在廊下,看着小丫头跑远。
她挑开帘子进了门,越过跪在地上的二十人。
碧桃目不斜视,低眉顺眼站在老夫人身后。
柳老夫人喝口蜂蜜水又问道:“你们还会啥?”
还会杀?十八个溜光水滑的小伙儿想颔首点头,他们很会杀。
十八个溜光水滑的小伙儿,不包括无忧和墨尘。
墨尘不会杀。
无忧不算小伙儿。
鼻梁高挺,有异域风情的男子叩首道:“启禀老祖宗,小人有北国血统会训鹰。”
“怎么没听你说过?”无忧蹙眉道。
无忧、红昭、墨尘还有其余的人皆看向异域风情的男子。
异域风情的男子浅浅一笑,讥讽道:“你们就没藏私吗?”
墨尘瞳孔微微一缩,眼中尽是不解和诧异:“为什么藏私?”
“不知道。”红昭轻轻摇头。
“不知。”无忧摇头。
面若冠玉的男子抬眸,他看着无忧和红昭二人道:“你们二人在大圣当魁首,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我们在良国,只是蛊虫。
王上是养蛊的人,我们皆是蛊虫。
多藏一个杀手锏,就多些活命的筹码。”
自相残杀?无忧同红昭面露震惊。
墨尘一脸茫然道:“养蛊?自相残杀?”何时的事?
众人心中——呸!
良王从来不是死板的山,只是不为“蛊虫”哗然而已,只为墨尘哗然。
剑眉星目的眼眸深邃的男子一叩首道:“老祖宗,小的会养蛊。”
还未等柳老夫人询问。
剑眉星目眼眸深邃的男子,迫不及待说道:“金蚕蛊最为凶悍。
在玉山之上有一常年不见光山洞,山洞中有一种草,叫幻心草。
取得幻心草后,将其捣碎,与清晨收集的露水混合。
放置在一个特制的玉盒中,把金色蚕放入玉盒,让它吸食这混合了幻心草汁液的露水。
接下来用心头每日喂养金蚕,喂养七七四十九天。
这七七四十九之中,不能让金蚕见光。
待七七四十九天之后,金蚕便会织茧。再过七七四十九金蚕破茧而出,此蛊练成。”
屋里众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柳老夫人只觉世界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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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蜂蜜水压压惊道:“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它会变成扑棱儿鹅子飞出来吗?”
柳老夫人脑中想到一个画面。——精灵球啪一扔,出来吧!巴大蝶!
蚕蛹化蝶,没毛病!
“回禀老祖宗,七七四十九天蛊成它也不会飞,只会变成纯金的蚕。”
“那蛮让人失望的。”柳老夫人叹口气。
“回老祖宗的话…若想让金蚕蛊长出翅膀,要历经百年。百年之上的金蚕蛊称为蛊王,蛊王生翅可飞。”
柳老夫人哼一声:“一百年?我骨头渣子都化成灰了,它飞不飞我都能飞。
我还用看它飞?我在地府想咋飞咋飞?不限速也不限高还不限号…”
“……”众人只觉柳家老祖宗说的好有道理。
剑眉星目男急切道:“小人还会培育蛇蛊,玉山地界有一红斑蓝蛇,月圆之日出生的蛇最凶。
把幽梦花采摘下来,熬制成浓稠的毒液,把红斑蓝蛇放入坛子中。
把熬制好的幽梦花毒液缓缓倒入坛子中,让毒蛇浸泡其中,浸泡九九八十一天。
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坛子中再加入烈酒和人参。
再过九九八十一天……”
柳老夫人听的正入神,她脱口而出道:“就能喝了?”
众人齐齐点头,这好像蛇酒的制作过程…
这是炼蛊?好像要开酒坊。
“回老祖宗话,不能喝。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坛中毒蛇为死才算练成。”
“那若是死了呢?”柳老夫人只觉这养蛊此话本子有意思。
“若是蛇蛊未成也不能喝,可以给他人喝。”
剑眉星目眼眸深邃的男子,眸中寒光一闪道:“蛇蛊毒,无解。”
“……”其余十六人,想拜谢他的不毒之恩。
“孩子,你说个人能养的玩意儿。”柳老夫人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启禀老祖宗,还有蛤蟆蛊。蛤蟆蛊会孤寡孤寡的叫。”
孤寡…?孤寡…?
柳老夫人眉梢一挑,淡淡笑道:“这个蛊嘴欠,孤寡!孤寡!
容易被人抽大嘴巴子。”
剑眉星目眼眸深邃的男子,擦擦额头上的汗。他又道:“老祖宗,还有虱蛊。
此蛊若是练成,可杀人于无形。”
“养一身虱子?养个蛊都不能洗澡了?想想都有味…”柳老夫人满脸嫌弃啊!
“孩子,就没有又好看,又有用的蛊虫吗?”
剑眉星目眼眸深邃的男子,一拍额头道:“回老祖宗,有同心蛊。
同心蛊分母蛊和子蛊,练蛊之人吃下母蛊,给心仪之人吃下子蛊。
子蛊会对母蛊言听计从。”
“同心蛊,是像猪肉绦虫一样的东西不?”柳老夫人蹙眉问道。
猪肉绦虫?会养蛊的男子一愣儿!
猪肉绦虫是什么蛊?
“吐出来像面条一样的玩意儿?”柳老夫人又道。
“对对!老祖宗见识非凡。”会养蛊的男子点头。
柳老夫人眼圈一红,悠悠道:“言听计从?那玩意原来叫同心蛊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祖宗,这同心蛊小的虽没养过。”剑眉星目的男子抬眸看向柳老夫人。
柳老夫人想起往事,眼眶微红仿若要哭。胖脸皱巴巴的,让人心疼。
剑眉星目小伙儿想起早逝的老姑,还有他悲惨杀人的一生。
他也眼眶一红,轻声道:“老祖宗别哭,小的可以尽力一试。养一只不成就养十只,总能养成的。
大圣有句话叫…功夫不欺负有心人。”
“……”欺负?众人无语。
柳老夫人不语。
她想起了往事,往事名曰暗恋柳云城的女人们。
往事不堪回首。
符家嫡女和赵姨娘,两人皆不堪回首。
符菱很疯,赵洛宸很狂,她俩加一起很疯狂。
茯菱自学蛊术,还养成了同心蛊。
柳老夫人突然有点闹挺儿,就失了看男团的心情。
她看着剑眉星目的小伙儿,叹口气道:“老身我又不是伏地魔他娘,用不上同心蛊。”——老身魅力无边,用不上那玩意儿!
伏地魔是谁?
剑眉星目的小伙儿看向无忧,请无忧解惑。
无忧在京城潜伏许多年,自诩认识很多人,知很多事。
他自信解释道:“扶弟就是女子偷用婆家的银钱,给娘家弟弟花。
嬷指女子的年龄,女子到了嬷嬷的年纪,还偷用婆家的银子接济娘家的弟弟。
这就是扶弟嬷。
老祖宗只有一个女儿。”无忧对着宫中的方向抱拳行礼道:“老祖宗的女儿,是宫中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无弟弟,老祖宗自然不是扶弟嬷的娘。”
柳老夫人哈哈一笑:“解释的很好……”下次别解释了。
她都想念一句咒语——阿瓦达啃大瓜!
此时——
二等丫鬟挑开帘子进来,行礼禀报道:“老夫人,前院的小管事的求见。”
小管事,就是柳旺。
前世的柳旺娶了芳芝,做了柳眠眠的陪房。
他跟着柳眠眠去了沈家,被热情似火的沈祁,送了一顶绿油油油光锃亮的帽子。
柳旺郁闷的要死,还不能同他人语,最后还被沈祁弄死了…
今世的芳芝跟了沈祁,做了沈祁的妾室,高明夫人。
柳旺娶了大夫人身边的丫鬟,留在了柳家。
柳旺的日子过的风生水起,他当上了小管事,他还当上了真爹。
—
柳旺身着一袭藏青色的长袍,腰间束着同色的腰带。
他身姿笔挺本就挺拔,透着几分干练。
他眉眼含笑,眼底满是藏不住的喜气。
小丫头挑开门帘子,柳旺忙不迭的快走两步,越过二十来个溜光水滑的小伙儿。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小的柳旺,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喜乐安康,永远二九年华。”
二九年华,二九一十八,永远十八岁。
柳老夫人哈哈一笑:“你这孩子从小就机灵,说话招人听。
今个你高兴啊?嘴巴都合不上咯!”
柳旺咧嘴一笑,笑的跟隔壁吴老二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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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夫人,午食过后小人的妻子吐了。”
“看过府医了?”柳老夫人默默移开目光,看向男模团。
“看过了,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柳旺咧嘴笑道。
柳老夫人微微蹙眉,她记得柳旺媳妇刚生完孩子不足半年,又怀上了?
妇人频繁生产对身子无益处,柳老夫人只能嘱咐道:
“照顾好你媳妇。女子生子不易!以她之身孕你之子,身材走样,满脸雀斑。
骨开七指,命悬一线。
你今后要更加爱重她,要礼让她三分,柳府啊…”
柳旺“砰”一声,叩首在地。他急切道:“老夫人放心,奴才绝不蓄婢纳妾。
也不去…去花街柳巷,小人一定对媳妇好。”
府里的几位爷,都规规矩矩的守着媳妇过日子,什么通房丫头、花魁美妾的都没有。
柳旺可不敢纳妾,超越主子的事他不敢做。
柳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道:“生完这胎缓缓再生吧!她是你娘子,又不是母猪。
你刚才要说啥事?”
柳旺用力点头,“是是是!都听老夫人的。”
啥事?
柳旺一愣神,他为啥事来的?柳旺回头望,望到一群美男子。
柳旺挠挠头道:“启禀老夫人,棺材里的人?的尸体臭了。
小的用冰镇上,在棺材里放了香料。
还是臭…”都生蛆了。
柳老夫人看向无忧,无忧变成了无奈。
他无奈道:“老祖宗,小的们着急赶路实属无奈。”
十七个溜光水滑的小伙儿垂目低头…
心中寻思——北良王平时不作人,对他们如同养蛊,他们礼尚往来就养蛆嘛!
墨尘仰起头,眼中有一丝委屈道:“老祖宗,小的没有银子买冰。我提议用马车和马换冰,他们皆不同意。”
养蛊的小伙儿急忙解释:“冰会融化,用马换银子也无济于事。”
身为杀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抢点冰还不容易?
容易。
可是…
他们只想看北良王生蛆。
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虐尸。
柳老夫人本就是人精,有什么不明白的。
冤冤相报嘛!
俗话说得好,三观跟着五官跑。
二十个小伙子五官长的都极好,长的好身世惨还被喂毒,可以原谅。
柳老夫人微微向后一靠,懒洋洋道:“挂白幡,明天出殡。”
“挂白幡,明日出殡?”柳旺震惊道:“老夫人,对外怎么说啊?”
只有府中主子去世,才能挂白幡啊!这是哪位主子啊!
柳旺不知道,不认识啊!
“让老二想。”柳老夫人揉揉太阳穴。
柳旺为难了。
明日出殡?今日就要易服报丧,灵堂还未准备好。
守灵守夜的人是谁?
柳旺回头看向十九个溜光水滑的小伙儿。
十八人垂目低头不语。无忧眼观鼻鼻观心,心走神…
墨尘抬起头道:“小人愿为…守灵。”
柳旺无语——这是守灵的事吗?是如何说啊?府上谁死了?
柳旺为难道:“老夫人,老爷和大爷被皇上留在宫中了。
留在宫中给皇太孙授课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以小的拙见,不行就埋了吧!”太沓娘的臭了。
柳老夫人长叹一声,拿起桌上的信。
良烁用北良的玉玺和王位,换死后一地。
柳老夫人觉得这买卖不错,她一点不为难。
为难的是柳家的列祖列宗,是祠堂里的小木牌们。
没有异性之人,埋别人家祖坟的道理。
柳老夫人打个哈欠道:“你们先退下,此事等老二回来定夺。”
“是…”众人行礼退下。
众人退下,柳老夫人站起身背着手道:“走,上祠堂跟柳老鬼商量商量…”
“让他进来。”
“是。”
“老二还没回来吗?碧桃你出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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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宗祠正殿的深处,层层叠叠摆放着柳氏历代先祖的牌位。
牌位正面,以金漆工整书写着先祖的名讳。
柳家世世代代皆文人,柳家的祠堂牌位,都是儿子写爹的名,每个牌位的字皆不同,各有风骨。
谁能想到柳家牌位,是牌位也是墨宝。
柳云城的牌位是书画双绝的柳家老大写的,柳云城三字值一千两银子。
柳家但凡出纨绔败家子弟,他们都可以卖牌位赚银子。
柳老夫人拿着一壶酒,“啪!”一声,放在柳云城的牌位前。
“你爱喝的女儿红,是眠眠出生那年我替你埋下的。”
柳老夫人盘腿坐在蒲团上,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封信。
“祖母亲启……”柳老夫人一字一句,逐字逐句念着。
两刻钟之后,一封信才念完。
柳老夫人有点口渴,站起身灌一口酒。“嗝~”
“那一年你跟我说,你在夜明珠上看见一个青衣女鬼对你笑。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眠眠?”
柳老夫人右手拿着柳云城的牌位,左手拿着酒。
“干杯!”
“砰!”一声,牌位和酒干了一杯。
柳老夫人放下酒壶,指着柳云城的牌位道:“我跟你说要相信科学,相信科学你非要相信玄学。”
“如今骨头渣子,都化成灰了吧?”
“我跟你说,你赶紧投胎。老娘我就不是这世间的人。
老娘走完这一遭,要回去的。
你们这可憋死老娘了,别说5G网,连2G网都没有。
一天天,憋的我抓心挠肝的。
睁开眼睛是一大家子人,闭上眼睛是一大家人。
天不亮就得起床请安。老娘我赖床,我起不来!
我还社恐,我社牛起来自己都恐怖。”
柳老夫人拿起酒壶,又来一口。“你们这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没有电视没有洗衣机,还没有电褥子。
寒冬腊月,烧炭容易一氧化碳中毒,不烧炭冻的啦啦尿。
供热…连供热和抽水马桶都没有。
还有那么多难民。”柳老夫人仰起头一滴眼泪滑落。
“我才知道,寒冬腊月的风寒会死人。”
“一捆三文钱的柴火,是许多百姓的营生。”
“柳云城,为什么这个时代这么苦?”
“我的老师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兼济天下?何时迎来盛世。”柳老夫人仰头一口闷。
给柳云城带的酒,她干没了。
柳老夫人举着柳云城的牌位,打个酒嗝。
“嗝…你的牌位脏了?没关系你儿子会给你打扫。”
“有事弟子服其劳,良烁已经下去服你了。”
“就是良烁入你家祖坟的事,有些困难。”
“京城这么多双眼睛在,出殡入祖坟这样的大事,也做不到悄无声息。”
“还得让孩子们披麻戴孝,烧纸钱。”
“老娘是这么想的…”
“反正你绿帽子戴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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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认了吧?咋样?”
“你要是不同意,就给我一点暗示。”
“若是没有暗示,就当你同意了。”
此时只听“啪嗒!”一声,柳云城他爹的牌位扣上了。
柳老夫人站起身,啧啧两声:“风真大,给我公公都吹下来了。”
柳老夫人伸手,又摆立正的,还顺便擦擦上面的灰。
“我公公的牌位,值两千两白银。毕竟柳云城死了,人死升咔位。”
柳老夫人伸手,把柳云城摆了回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和良烁也做到了…
给他起名叫柳良烁?算了…
良烁这个名方他,重新起一个吧!烁光者,便叫他Superstar吧!”
“啪嗒!”柳云城他爹的牌位又倒了。
“啧啧…”柳老夫人伸手扶起来。
“烁…那叫火乐,柳火乐?”
没有啪嗒一声,因为柳老夫人扶着她公爹呢!
主打一个孝顺,孝出强大。
“烁…叫他向阳吧!柳向阳咋样?一听就是积极向上的好名字。”
“这名字一听就是劳模,表彰大会带小红花的那种。”
众牌位很识相,没有一个倒下。
这是什么?这是全票通过。
柳老夫人很是满意,“今日的会议便到这吧!
各位祖宗在地下跟阎王和判官好好处处,没事偷个生死簿啥的,小女我还不想死。”
“我孙女好不容易开窍了,我还得再陪陪她。”
“老娘厌蠢…”
“好不容易有个聪明的小辈,得多帮帮她。”
“祖宗们,跟阎王打好关系啊!”
柳老夫人拿着酒壶,关上了祠堂的门。
丫鬟婆子等在大门口,看柳老夫人打着酒嗝,晃晃悠悠就出来了…
大家哭急尿嚎喊一声:“老祖宗啊!谁让你吃酒的?
太医不让你饮酒啊!”
“你们啰嗦啦!”柳老夫人伸出食指点点婆子的鼻尖。
“……”众人。
——
夜幕降临。
宫门前,一辆华丽的马车静静候着。车辕上的乌木油光锃亮,雕饰着精致的云纹。
车夫探着头往宫门里张望。只见一个老白胖子从宫门中奔出来。
老白胖子就是柳尚书。
柳尚书头戴乌纱,帽正中央镶嵌的一块美玉温润通透。
他身上的绯红色朝服,质地精良,绣工精细,胸前补子上的仙鹤振翅欲飞。
柳尚书振翅欲飞,砰一声跳上马车。“快!快!快回府,累死老爷我了。”
车夫向着宫门口张望,没看见大爷柳泽楷出来。
车夫纳闷道:“老爷,大爷不回府?”
柳尚书撩开帘子,轻声道:“他还有一个时辰的课,快回府莫要等他。”
车夫抬头望天,突然很是同情皇太孙…
马车哒哒哒…
一路畅通无阻,到柳府大门口。
门房高喊一声:“开大门,老爷回来了。”
朱红色的大门,“吱嘎”一声打开。
柳尚书一撩马车帘子,他就跪了。
两侧高悬的大红灯笼,已被素白的布幔层层包裹。
柳府府门之上,一幅巨大的白幡直直垂下,白幡有两人高。
一阵风吹过,白幡在风中猎猎作响。
“娘啊!娘啊!娘啊!”砰一声,白胖子晕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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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晕倒了。”
“快来人。”
“快请大夫过来。”
“拿老爷的帖子,请魏太医过来。”
“快快快!把老爷抬回院子。”
“快快快通知夫人。”
“夫人同大少夫人,去寺院看张姨娘还未归啊!”
“快通知三前夫人。”
“三少夫人同三爷,去京交庄子上画枫叶去了。”
“可派人去请三爷了?”
“派了,派了!三爷明早就能回来。”
“把老爷送回寿康院?”
“不妥不妥,老夫人已经睡下了。”
“来人,把老爷抬回院子。”
马夫挠挠后脑勺:“甭说!咱老爷演的还挺像。”
马夫一甩手中的鞭子,“驾~去宫门口接大爷去咯!”
—
“管家健步如飞的跑来。
他重咳嗽一声,“咳咳……你们乱糟糟的成何体统,都让开。”
府医跟在管家之后,撸起袖子从药箱中拿出银针。
银针扎入白包子中。
管家掐虎口。
众人屏气凝神紧,张兮兮的盯着柳尚书。
“嗷…娘啊!”柳尚书挣扎着扒拉开府医,扒拉开大管家。
他双腿抖如面条,颤颤巍巍站起身。
“扑通”一声,柳尚书又跪倒在地,眼泪不受控制的从通红的眼眶中流出。
白包子脸变成了水晶包子。
“娘啊!娘啊!”
柳尚书以手撑地,缓慢而又艰难地向前挪动着肥胖的大体格子。
每前行一寸,膝盖与地面的摩擦便发出沙沙的刺耳声,
官服下摆拖曳在地,沾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土。
“娘啊!我的娘啊!”
“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娘啊!”柳尚书嘴唇哆哆嗦嗦。
众人面面相觑。
管家一拍大腿,“老爷真是…真是严谨,真是滴水不漏啊!”
“咱们也别愣着了,做戏做全套。”
“哎!”众人齐齐跪地,跟在柳尚书身后。
柳旺跪在后面,拽拽他爹老管家的裤子。
管家哭的太投入,没理柳旺。
柳旺一使劲,大管家只觉腚上一凉。
“嘿…”府医及时捂住了嘴,对着大管家摆摆手:“没看见,没看见!天太黑我啥也没看见。”
可没看见你绣着大红花的酱紫色底裤。
大管家提好裤子,冷哼一声:“你们懂啥,这叫一路繁花似锦加指定行。”
大管家提上裤子,脱下脚下孩子,一指柳旺:“小兔崽子,你敢脱你老子的裤子?
老子打不死你,老子跟你姓。”
柳旺想说的话,被憋在了肚子里。
柳旺想问他爹,老爷示意棺材之中的尸体是谁了吗?
他爹没给他机会问。
柳旺只能一溜烟的起身,边跑边求饶道:“爹饶命啊!儿子也不知道你穿女人的底裤啊!”
“小兔崽子你满口喷粪,这叫紫腚行,不是女人的底裤。”柳旺他爹一只鞋呼了过去,“啪!”呼在柳旺背上。
他又脱下另外一只鞋,鞋指柳旺:“小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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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在跟着柳尚书哭尸和看管家打柳旺中,选择了看柳旺挨打。
柳旺他爹乃是清风寨女土匪的儿子,打起人来颇有看头。
此时等在宫门口的马夫,挠着后脑勺道:“好像忘点事呢!
忘点啥呢?忘点啥呢?咋想不起来呢?
想不起来,就是没忘。”
——
水晶包子柳尚书一路哭行。行至灵堂中央。
他再次停下,腰杆挺得笔直,双手交叠置于额前,深深地叩首下去。
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那声响震得周围烛火都猛地一颤。
一下、两下、三下。
柳尚书抬起头,就看见金丝楠木的棺材。
棺身长七尺有余,色泽金黄温润。
棺身两侧一侧雕刻着猴子献桃,一侧雕刻着仙鹤送桃。
他母亲说……她不是武夷山的猴,不用总吃桃。
他总觉日子还长,还未把两侧雕刻换成二十四孝,便…
“砰”一声,柳尚书叩在地上。“您走了,让我怎么活?
我答应父亲要照顾好您的…我不孝啊!”
“你带我走吧!你留下我让我怎么活啊!”
“你让我同眠眠,怎么交代啊!”
“呜呜呜呜…”
墨尘颔首低头烧纸钱。
他一身粗布麻衣,头上裹着白色的孝巾,是孝子贤孙的装扮。
他烧纸钱的手一顿,看着地上痛哭流涕的人,他红了眼眶忍不住泪洒前襟。
墨尘只觉柳尚书府的人真性情,哭的比他都伤心。
此白胖子老头,比那十九人强百倍。
墨尘敲敲跪麻的双腿,颤巍巍站起身。
缓缓伸出手,递上一方素帕道:“节哀顺变。”
灵堂之内香烛之气环绕。
柳尚书缓缓抬起头:“爹,您老也来了?”
“……”墨尘。
柳尚书一把抱住眼前鬼的大腿,“爹啊!求求你让我娘再多活几年吧!
孩儿不想成为没有娘的孩子的!
爹啊!你求阎王开开恩,把我娘还给我。
爹啊!孩儿的心好疼啊!
孩儿的心好疼。”
墨尘眼泪鼻涕直流,“呜呜呜…爷爷我裤子要掉了。”
柳尚书:“爹啊!你求阎王开开恩,把我娘还给我。”
“爹啊!你求阎王开开恩,把我娘还给我。”
墨尘拽着腰上的带子,“爷爷,我裤子要被你拽掉了。”
柳尚书:“爹啊!你求阎王开开恩,把我娘还给我。
我死后给阎王当牛做马,给阎王勾小鬼。”
墨尘拽着腰上的带子,痛哭流涕啊:“爷爷,我裤子被你哭湿了。”
柳尚书:“爹啊!你求阎王开开恩,把我娘还给我。
孩儿给你烧十个绝世美子,燕瘦环肥绝不重样。”
“……”墨尘。
墨尘看出来了,这老头穿着官服是个疯子。
北良王发疯杀人,这老头发疯哭坟。
墨尘以手为刀,咔嚓一下。
水晶白包子向前倒了下去,顺势拽掉了墨尘的裤子。
柳府护卫举起手中长棍。“小子,你居然敢伤我们老爷。”
墨尘双手举起,“各位大哥,小的是无心之举啊!
你们老爷哭的太过伤心,小的怕他伤了心脉。”
护卫手中长棍一指墨尘,怒目而视道:“我们老爷扮的正起劲儿,你就不能配合配合他?”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墨尘如今刚换了主子,寄人篱下。
他不敢恼怒,满脸堆笑道:“各位大哥冤枉小的了,小的也不知道,这位爷爷是府上老爷。
小的以为…
以为是哭丧的人呢!小的初来乍到不认识府上老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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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山共眠不得闲,保佑柳家挣大钱。
横批:活的魔怔,死的通透。
柳尚书又被一银针扎醒,他看着他老娘亲自书写的挽联,有些无语凝噎。
说多了都是泪。
良烁——他那位素未蒙面,财大气粗的师弟?
他一直认为此良烁非彼良烁。
他师弟被谋朝篡位,被亲兄弟杀了呢!
哪成想?
他师弟杀了他师弟。
“这……让良国的史官如何书写?”
墨尘垂着头道:“回爷爷的话,回大人的话…我们北良的史官很听话。
不听话的史官,一家老小都被推进万蛇窟喂蛇了。”
柳尚书一指棺材。
“他死的不冤枉。”残忍!太踏娘的残忍了。
柳尚书眯缝着哭肿的眼睛道:“我们柳家诗书传家一门清贵,家风淳朴,断然不能把你们北良王葬进来。
哪来的抬回哪去。”
墨尘递上手中帕子,“老爷,我们北良王花银子了。”
柳尚书未接墨尘的帕子,他自己有。
柳尚书从怀中掏出素帕,按在自己眼睛上。
嗤笑一声道:“银子?笑话!
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老爷我可是户部尚书。
本官掌管大圣财库,本官会缺银子?
笑话…”柳尚书想“呸”一声,可是望着墨尘的脸。
他“呸”不出来。
柳尚书只好转过头道:“本官会看上你们北良王那三瓜两枣的?
他能出多少银子?你说出来本官听听。”
墨尘偷偷望着柳尚书道:“主子让我们听太子妃吩咐,辅佐太子妃登基为王。”
“……”柳尚书望着挽联。合着保佑柳家发财,是这么个发财法?
“我柳家师叔传家,一门清贵兄友弟恭。
我同良烁乃是同门师兄弟,他便是我几个孩子的师叔。”
柳尚书必须自称“我”,有钱能使鬼推磨,柳尚书岂会不懂其中的道理?
“亲友弟恭乃是我柳家的家风,我必定完成师弟的心愿。”
“启禀柳大人,老祖宗说为保安全起见,我们主上改名为柳向阳。”
“柳向阳?这名好挺阳光。”柳尚书心中的那点不愉快,被良国的王位抚平了。
俗话说的好,不为五斗米折腰。你试试六斗米、七斗米一百斗米呢?
柳尚书内心愉悦,面上仍悲痛惋惜道:“你们几个过来,把棺材打开,让我同师弟道个别。”
“是。”护院们上前道。
金丝楠木的棺材盖,盖上还雕刻着九天玄女飞天图。
飞天玄女细看之下,有故人之姿。
故人叫张落尘。
莫猜测?
一猜一个准。
这飞天玄女图就是柳云城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
玄女的脸,美貌又鲜活。玄女的裙摆上还镶嵌着各色的宝石。
棺材四角,还包着黄金。
此棺材盖一个字重!两个字颇重。
几个身强力壮的护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愣是没搬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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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暗叫一声废物,他撸起袖子就抬手去搬。
棺材盖与棺身之间发出“嘶嘶”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灵堂尤为瘆人。
众人手上一用力。
棺盖被抬起一角,一缕幽光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涌了出来。
“呕!”
“呕!”
“呕!”
再好的香料也掩盖不住尸臭味。
“呕!”
护院下意识的想捂着鼻子,一看自家主子柳尚书都没捂,又放下了手。
棺材周围,烛光摇曳不定,光影在棺内的人和物上跳动。
柳尚书低头一看,良烁!呸!
柳向阳的陪葬品,都是他爹书房的珍藏和墨宝。
柳向阳估计乐呵了,他爹得哭活!
柳向阳身着月白色织金长袍,头戴白玉冠脚踏祥云靴。
这一身也是他爹柳云城的衣裳。
柳尚书不自觉的看向墨尘,墨尘回望。
他越望越心惊,他发现了啥?他发现他同柳尚书长相相似。
“大人,你去过北良吗?”
“没有。”柳尚书被问的一愣。
“大人,你年轻时同女子春风一度了吗?”墨尘自觉找到了爹。
柳尚书自觉被侮辱了,春风一度?张姨娘嘛!
柳尚书脸色不虞,吩咐众人:“把棺材合上吧!”
墨尘看柳尚书神色不虞,他想来个滴血认亲。
柳尚书寻思着,这北良王良烁变成了柳向阳,柳向阳不能没孩子啊?
以后香火怎么办?总不能过继他儿子吧?
老大柳泽楷是嫡长子长孙不能过继,老三柳泽博已经过继出去了。
老四柳泽恩是长公主府上门女婿,不好过继。
随着一声“嘎吱!”棺材盖又被缓缓盖上。
柳尚书拍拍墨尘的肩膀,“孩子你多大了?”
墨尘瞳孔猛然睁大,“你…你…你肯认我?”
“嗯?”什么玩意儿?
墨尘眼角微红,哽咽道:“老爷,我也不知道我多大,何时生辰。
我从小是孤儿,偶然被主子看上带回了宫。
从此就跟人学武功,学好武功就跟在主子身边当护卫。”
孤儿?挺好。
柳尚书又一拍墨尘的肩膀道:“从今往后,你叫柳泽宁是柳向阳的儿子。”
“嗯?”墨尘的朗眉皱在一起,他只想当柳尚书的私生子,不想当主子的儿子。
“老爷,我们北良王有皇子,那几位王爷都不好相与…”
柳尚书又拍拍墨尘的肩膀,“北良王有儿子,柳向阳没有儿子,从今往后你就是他儿子了。
二伯看好你哦!”
“老爷,我都不看好我自己。”墨尘眉头紧蹙,嘴角下沉。
柳尚书眉头舒展,嘴角翘起道好:“孩子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你要相信自己。
你一定能做好柳家的人。
从今往后,你就是柳向阳的儿子了。”
墨尘烧了一夜的纸,从北良护卫墨尘变成了柳泽宁。
第二日一早。
晨雾氤氲,仿若天地同悲,笼罩在柳府之上。
四名精壮的家丁,身着素白的丧服,腰间束着粗麻绳。
肩负一副沉重的金丝楠木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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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戴白色孝巾,孝巾长垂于地,两端拖至肩头后方,发束于顶,插着一根素白的簪子。
他面容憔悴,眼眶红肿,他昨夜哭半宿。
他不明白为何,为何他就变成主子的嫡子了?
柳尚书说他长的像柳云城,柳云城就摇身一变变成了他祖父!
墨尘哭一夜,一夜老十岁。
他身形佝偻,萎靡不振晃晃悠悠,倒是有几分孝子贤孙的模样。
他手中紧握着一根哭丧棒,哭丧棒以柳木制成,一路上敲敲打打,发泄怨气。
柳泽楷、柳泽博皆神情落寞。
柳泽楷只觉自己任重而道远,心中悔恨万分。
就应当从小教授眠眠为君之道,不应纵容她整日胡闹。
柳泽博心中悔恨万分,想着自己未画完的凉山红叶。
柳家小辈跟在孝子贤孙的队伍中。
柳泽博的小儿子拽拽柳泽博的衣裳。
仰起头道:“爹爹,棺材里的人是哪个叔爷爷?”
“嗯?哦?啊!”柳泽博也不知道啊!
天上掉下来个叔叔,还不会喘气,可还行?
“是你…”柳泽博打算现编。“是你…”
柳允浩上前道:“三叔,棺材中的人可是被曾祖父过继出去的三叔爷,回来认祖归宗了?”
“嗯?啊?哦!”柳泽博。
“原来是三叔爷回来落叶归根了,那就说的通了。”
“嗯?啊?哦!”柳泽博已然忘记他三叔的长相了。
只因他三叔长的不出众,难以入画之人,不入他的心。
柳允浩说是三叔便是三叔,左右同他作画无关。
柳泽楷微微蹙眉,“不可妄言,棺中之人乃是…”
“乃是谁?大哥。”
“请父亲明示。”
“大伯?”
众人等着柳泽楷解惑,柳泽楷想好原定的说辞。
乃是你祖父的私生子。
他嘴巴微张,灌了一肚子风。
他迈开腿,却张不开嘴。
在他心中祖父是清风明月般的人物,是他心中的向往,是他想成为的人。
是柳府空中无形的伞。
他说不出这等侮辱祖父贞洁的话。
泼不出这脏水。
无人知他祖父对祖母的爱,柳泽楷知。
他祖父对祖母的爱藏在心里,藏在细节里,从不对宣之于口,却震耳发聩。
柳家家训的最后一条,是他祖父用朱砂加上去的。
便是——万事皆以落尘为先。
柳泽楷叹息一声,这样深情的祖父,他不忍败坏祖父的名声。
柳泽楷屏气凝神望天望地,就是不语。
“大哥,棺材里的人真是三叔啊?”柳泽博纳闷道:“为何我从未见过柳泽宁?”
“三叔离家之时…”柳泽楷眼神躲闪道:“三叔离家之时你年岁还小,许是忘记了。”
柳泽楷望着墨尘的后脑勺道:“我见过柳泽宁…”的脸。
那张脸他此生难忘。
“大伯定是日日照镜子,看见自己的脸便记得三叔。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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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扶棺送灵,他却不小心笑出声,还是当着大伯的面,笑出声?
柳泽博给他儿子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此眼神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小孩要原地哭了。
他伸出白胖的小手,拽拽柳泽楷的衣裳:“大伯我是无心的。”
“大哥,你给我说说情。”
柳泽博的小儿子小嘴一撇,可怜兮兮的仰起头望着柳允浩。“大哥救命!”
“罚你禁足一日,抄一遍三字经。”
“是,大哥。”
禁足一日,禁足在京城中。一遍三字经,可用平日练笔的顶替。
兄弟两个一同看向柳泽楷。
柳泽楷点点头:“可。”
“呼…”兄弟二人齐齐松口气。
柳泽楷望着金丝楠木棺,落下一滴眼泪。
这滴眼泪不是心疼棺材中的人,而是心疼他祖父的一片真心。
如今……
他祖父的一片真心,让北良王睡了。
“老三自今而后,诸事且置,当为先祖母雕制棺木。
你制图,制图当以九天玄女为盖,以柳家众人尽孝图为辅。”
以柳家众人尽孝图为辅?
柳泽博震惊道:“大哥,把咱们的脸,全雕在祖母的棺木上?
祖母睁眼看见的是咱们,闭眼看见的还是咱们?”大哥,祖母多烦你你不知道啊?
柳泽楷不知。
柳泽楷点点头道:“都雕上。”
柳允文拽拽柳泽浩的衣角,低声道:“大哥,三叔爷为何用老祖宗的寿棺?
为何不去寿棺店,给三叔爷买一台?为何要用老祖宗的寿棺。
这寿棺可是曾祖父亲手雕刻的。”
柳允浩微微眯起双眸,狭长的眼缝中透出一线狡黠之光。
低声道:“嘘!老祖宗决定的事,你莫要置喙。”
“大哥那寿棺之中的人,真是三叔爷吗?”柳泽博的小儿子拽拽柳允浩问道。
柳允浩揉揉他的头道:“允臣,他只能是三叔爷。”
“那三叔爷能背着我吗?大哥我累…”
柳允浩缓缓蹲下身,“上来大哥背你。”
“大哥最好。”
——
送葬队伍浩浩荡荡,邻里乡亲朋身着素服,默默跟在其后,队伍绵延数里。
“柳家的老祖宗?”
“呸呸!是柳家庶出的三爷。”
那人拍拍胸脯:“幸好幸好。”
“死的好,死的好!”
“嗯?”
“我的意思是不是柳家老祖宗就好。”
“对对对…”街坊邻居默默跟上。
锣鼓唢呐奏响哀乐。
众人走着听,北良王柳向阳躺着听。
曲调悲凉婉转,如泣如诉,时而高亢,冲破云霄。
行至柳家的祖坟,柳云城身后的侧位早已经被挖开。
黄土新翻,散发着泥土的气息。
棺木缓缓下葬。
“孝子贤孙哭…”
墨尘哭不出来,他用力掐了一把大腿:“爹啊!你怎么就去了呢!”
“爹啊!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爹啊!你让儿子怎么活啊?”
“你带我走吧!你留下我让我怎么活啊!”
我答应母亲,要照顾好您的…我不孝啊!”
“呜呜呜呜…”
柳府的护院你看我,我看你。一人低声询问道:“这不是昨夜老爷喊的吗?”
“是老爷喊的。”
“他不能自己编吗?为什么学咱们老爷?”
“他没经验。”
“书到用时方恨少,他肚子里没有墨水。”
“对对…”护院们齐齐点头,
肚子里没墨水的墨尘抓起一把把黄土,撒向棺木。
口中呼喊着“爹啊!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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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的三爷咋没停灵呢?”
“再停灵都得烂。”
“你没闻到味啊?”
“这三爷是什么来头?柳家老祖宗把自己的寿棺,都让出来了!”
“不让出来也不行啊!堂堂柳府三爷,太子妃的三叔总不能一口薄棺葬了吧!”
“听说死的急。”
“呦!阎王急招啊?”
“是呗!”
“听说在路上就死了,紧赶慢赶到的家。”
人群中有人嘘一声:“他一个庶出,不得金龙仙人庇佑,死的早!”
“对对对!”
“是这么回事。”
众人齐齐点头。
“柳家老祖宗多好的一个人啊!年年都施粥。”
“柳家那个老太爷不行…”
一人小声道:“咋个,不行法?那地方不行啊?”
“嘘!人品不行!柳家老太爷花心,美妾成群…”
“你看见了?我怎么听说柳老太爷就一个妾室。”胖大娘低声道。
一老妇人低声道:“我年轻时给柳府浆洗衣物,我跟你们说啊!
柳家一堆庶出的子女。”柳老太爷长的人模狗样的,不是啥好玩意…
“哎!大户人家的老爷都是如此,管不住裤腰带。”胖大娘叹息一声。
“无知妇人,柳太爷那叫多子多福。”拄拐的老头冷哼一声。
妇人们冷哼,皆不语。
——
“爹啊!”墨尘没经验他词穷,只一味的喊爹。
“三叔父,一路走好。”柳泽楷捧起一捧黄土,洒在棺木之上。
“爹啊!一路走好。”
“三叔父,早登极乐。”
“爹啊!早登极乐。”
黄土逐渐掩埋了棺木,一座坟冢慢慢隆起。众人在坟前摆上祭品,再次焚香叩拜。
柳尚书掏出一封奠文。
为啥有奠文呢?只因北良王出银子了!
只因北良王毕竟是一个帝王,还是一个慷慨就义的帝王。
有银子一切好说。
柳尚书三元及第,写奠文不在话下。
昨晚眼睛还未消肿,祭亡弟文就写完了。
时维深秋,惊悉吾弟噩耗,肝肠寸断。
为兄五内俱焚,今吾以拙笔、素酒、鲜花之奠,致祭于吾弟之灵前,泣诉衷肠。
吾弟生于……?生于啥时候?柳尚书不知,开口就瞎编。
吾弟生于初夏。
呱呱坠地之时,粉妆玉琢,为家中带来无尽欢喜。
犹记幼时,家境殷实,弟受父母疼爱。【北良王家境殷实,没毛病。】
弟童趣无限。【一人分饰两角,多童趣。】
冬日围炉夜话,共赏雪落,暖意融融。【北良冬天也无雪!】
弟性纯善,眼眸清澈,见弱小必帮扶,逢困苦常悲悯。
总以赤诚之心待人,所见之人无不赞其慷慨大方。【赠送良国,多大方!】
弟奋发图强,天资绝顶。【一人分饰两角,多绝!】
弟仍挑灯夜战之影,常映于窗棂。
苦思冥想之态,深印吾心。
每有进步,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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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之学问不在我之下。”
不在柳尚书之下?
众人惊呆了…老铁!
柳尚书文采斐然,他少年英才三元及第啊!
从古至今,三元及第有几人啊?
众人只觉柳尚书真是好哥哥啊!如此夸大其词,只为让尸体心中舒坦…
“奈何天妒英才,凶讯突至,如晴空霹雳。
往昔兄弟相伴之景。
促膝长谈之言,瞬间化为利刃,割扯吾心。”
柳尚书一拍胸口,劲儿大了!“咳咳…”
“弟离去之日,家中阴霾笼罩,母哭至昏厥,白发人送黑发人,痛何如哉!”
柳尚书看向墨尘,墨尘呆若木鸡。
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大圣文人的嘴里没一句真话!
柳泽楷一脚踹在墨尘腿上,“哭。”
墨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哦?哦!爹啊爹啊!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柳尚书揉揉眼眶,把眼眶揉成了兔子眼。
他哽咽道:“吾于暗夜独泣,思弟音容笑貌,泪如雨下,恨不能以泽宁换弟重生。”
昨日的墨尘,今日的柳泽宁抬起头:“……”艹你娘!
“如今弟之灵前,香烟袅袅,祭品罗列。
吾深知,此后余生,再难见弟之身影,再难闻弟之笑语。
但弟之容颜,如明灯长存吾心。
愿弟往生净土,不受疯魔之苦,魂兮归来,常入泽宁梦闱。”
昨日的墨尘,今日的柳泽宁咬着后槽牙:“……”艹柳尚书!
——“孝子贤孙再叩首,跪别柳三爷。”
众人跪地行礼。
柳尚书擦擦眼角的泪,对着墨尘道:“泽宁你要遵从你父的遗志,做一个对大圣有用的人。
做一个好官。”
啥玩意?
靠腰啦!
墨尘想挠干子不干啦!
墨尘抓着头发——“啊!啊!爹啊!”快天降一个爹,把我救走吧!
他是土生土长的良国人啊!不是柳泽宁…
“二哥且慢!此人不是我儿。”人群中一声高喊。
“天神开恩了?”墨尘眼神一亮,向后望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从队伍后方的人群里,猛地冲出一个身影。
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
他身着一袭深褐色的布袍,质地不算上乘。
却浆洗得干净平整,只是领口和袖口处泛白。
此人身形中等,不胖不瘦只是腹部有些五花肉。
此人…细看之下同柳尚书有那么一点点像。
“二哥!我是三弟啊!”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此时是正经的柳家三老爷。
“蓉娘,孩子们快来见过二哥。”
“老爷~”声音千回百转。
众人又循声望去,只见从队伍后方的人群里,猛地冲出一群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一妇人提着裙摆,冲着柳尚书奔跑而去。
“二表哥~”
她声音千回百转,让人直掉鸡皮疙瘩。
妇人皮肤白皙,身着一袭嫩粉色的锦缎裙。
裙身绣着精致的蝴蝶戏牡丹图案,那牡丹色泽鲜艳,花瓣层层叠叠。
袖口和裙摆处镶着细腻的白色滚边,滚边之上吊坠着几颗珍珠。
她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锦带,打成一个粉嫩的蝴蝶结,垂下的丝带随着她的跑动飞舞。
“二表哥,蓉娘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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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娘甚是想念…”
想念柳尚书?这般放浪形骸的妇人,让送葬的众人瞪大双眼。
送葬的众人身着粗布素衣,仍然压制不住嘴角的笑容,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棺材里的尸体他们不熟,柳尚书他们熟啊!
柳尚书的表妹,想念他的表妹?
人妻?
当朝尚书被人妻想念?
真让人兴奋啊!
本来要打道回府的送葬队伍,都齐齐的停下了。
墨尘也不哭“他爹”了。
墨尘悄咪咪的站起身,往无忧身边靠靠,低声道:“无忧老板,柳府还真有柳三爷啊?”
“你问开南风馆的老鸨?”无忧没好气道。
柳家家风清正,无人去南风馆,他上哪知道柳家家世去?
墨尘悄咪咪的后退几步,抱着膀子一撞红昭肩膀道:“红昭,柳府还真有柳三爷啊?”
红昭翻个白眼,冷哼一声:“你问一个南风馆的魁首?你觉得合适吗?”
“……”墨尘。
若不是场合不对,无忧和红昭早已拔剑。
墨尘扫了一圈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相熟的人只有昨夜哭娘的白胖子。
墨尘侧着身子:“让一让,让一让。”他侧身身子往柳尚书身边挤。
柳尚书被妇人吓得一哆嗦,肚子一吸溜,层层叠叠的五花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内塌陷。
柳尚书的小肥肚,从五个半月变成了四个月。
“这老娘们是谁?儿啊!你得给爹作证啊!爹不认识啊!”
一阵香风袭来,柳泽楷蹙眉道:“爹放心,儿子定会为你作证。”
“二表哥,你可想蓉儿表妹?”
“不要过来啊!”柳尚书吸着肚子,转身就跑。
“砰!”一声,同墨尘撞个对面。
墨尘单腿蹦,哀嚎一声:“嗷~爷爷你该减减肥了。”
为何单腿蹦?柳尚书大脚丫子踩墨尘脚了。
脚趾骨“嘎巴!”一声。
是墨尘的脚趾骨。
柳尚书无伤…
“不许瞎叫我是你二伯…啪!”
墨尘喜提一个大比兜。
墨尘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又缓缓的放下手。
他咧嘴一笑,比哭还难看。“二伯,到底哪个是我爹?”
还不等柳尚书回答。
柳尚书被人大力挤开:叫蓉娘的妇人满脸嫌弃道:“这位胖爷请让一让。”
“胖爷?”谁?柳尚书眼睁睁的看着那叫蓉儿的妇人,扑进了柳泽楷怀中。
柳泽楷:“……”我是谁?我在哪?
“二表哥,蓉儿好想你。”
柳泽楷:“……”我是谁?我在哪?蓉儿是谁?
“二表哥,你可是见到蓉儿欢喜的傻了?”
柳泽楷:“……”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何欢喜?
“二表哥这许多年过去,蓉儿已经老了,你却风采依旧。”
“这位婶子,我不是你二表哥。”柳泽楷一使劲,推开叫蓉儿的妇人。
“这位婶子,我乃柳家柳泽楷。”柳泽楷对着柳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书一拱手道:“这位婶子,这才是家父。”
什么?
叫蓉儿的妇人缓缓转头,看向柳尚书。
柳尚书白胖的脸庞,泛着油光。前额和两鬓的头发,已经花白。
五官隐隐约约有俊朗之感,无奈都被肉包上了。
“你是二表哥?莫不是冒充的吧?
我二表哥三元及第,面容更是俊朗非凡,他乃是人中龙凤马中赤兔。”
这话柳尚书不愿意听了!
他如今不是三元及第了?
不是人中龙凤了?
不是马中赤兔了?
谁规定三元及第,人中龙凤马中赤兔不能吃胖了?
柳尚书双眼一瞪道:“你踏娘的闭嘴,提了个蒜瓣脑袋,见人就喊二表哥!
往男子怀里钻。
妇人妇德你学过没有?”
叫蓉儿的妇人被骂的一愣。
她嘤嘤啜泣道:“我…我认错了嘛!世人都会犯错的嘛!
你这么凶做什么?”
叫蓉儿的妇人嘤嘤嘤的样子,让柳尚书眉头紧蹙。
为何紧蹙?
只因他想起这嘤嘤怪是谁了,是他奶奶的娘家侄女的女儿,他奶奶的远房孙侄女。
他奶奶不是在骂人。
柳尚书的奶奶,柳云城的娘,张落尘的婆母…
子不语父母之过,柳尚书不言他奶奶之过。
可他不喜他祖母。
于是。
柳尚书没好气道:“你没长眼睛吗?鼻子上两眼珠子是出气用的?
来人把这个妇人赶走…”
一听要被赶走,叫蓉儿的妇人回头望着一男子。
嘤嘤哭泣道:“三表哥~”
“呸!老绿茶!”柳尚书。
“老绿茶是什么意思?”墨尘也顾不得疼,直直的看着柳尚书的后脑勺。
柳泽楷脸色一变,轻声道:“父亲…”慎言。
“本官口渴了,想喝绿茶。”柳尚书脸色不悦。
人群中“哦”了一声。
无忧躲在百姓的人群中,哑着嗓子喊道:“柳尚书真是好官啊!”
“一点官架子都没有。”红昭尖着嗓子道。
“是啊!是啊!”百姓。
“口渴还同咱们解释一下。”
一位老大娘从怀中掏出一个脆梨。“柳尚书俺这里有梨子,给你解解渴。”
柳尚书真是骂渴了,刚要伸手接梨子。
柳泽楷轻咳一声,“咳咳…”
柳尚书忙摆手:“不可!不可!身为父母官怎么能拿百姓的吃食。”
“柳尚书您拿着吧!是老妇人自家树上结的。”
柳尚书骂人骂的口干舌燥,他舔舔嘴唇道:“这梨子三文钱一个,本官得给钱。”
无奈一身孝服,出门送葬没带银子啊!
北良王的棺材里倒是有值钱的玩意,也不能开棺同北良王要啊!
柳尚书看向柳泽楷,柳泽楷摇摇头。
哭丧谁带银子!
墨尘伸手入怀,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
递到老妇人面前道:“多谢大娘了。”
“哎!”一两银子一个梨?老妇人喜笑颜开接了银子。
柳泽楷不着痕迹点点头——墨尘的人品尚可,再看看!
若是品行不端,德行有亏居心不良?他不会留他。
柳泽楷爱惜羽毛,断然不会让墨尘成为眠眠的秽迹。
墨尘从怀中掏出一方素帕,仔仔细细擦着梨。
给梨差点擦秃噜皮。
“二伯请吃。”一只皮光锃亮的梨,递到柳尚书面前。
柳尚书眸光渐深,伸手接过:“算你这孩子有孝心。”
“咔嚓!”一声。
汁水入口,清甜润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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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谁葬在了爹的身后?”
“二哥,他们说是柳府的三爷?”柳老三一指送葬人群。
众人忙不迭的点头。
“是柳家三爷。”
“是柳家大少爷说的。”
“对对…”
“柳家三爷的葬礼,金丝楠木的棺材。”
柳老三一指自己:“葬在爹身后的人是柳家三爷,那我是谁?
因为我是庶出便被爹过继出去,如今又有人冒充我的身份葬在爹的身边?
二哥,你们要欺我至此吗?
我自持对嫡母敬重有佳,可嫡母是怎么对我的?
我不喜柴氏,嫡母却逼迫我娶了柴家女。
还让父亲把我过继给他人。
我过继出去,这偌大的家业便是你同大哥的。
张氏乃是世上第一妒妇。”
“啪!”柳老三迎来一个大嘴巴子。
柳尚书看看身旁的人,伸出去的手又收回。
“我刀呢!”墨尘打完这死胖子由不解恨,摸向腰间。
今天出殡,没带刀。
那是张妒妇吗?那是新的主人。
主人手中有解药,他们是死是活都是老祖宗说的算!
“你出现的真是时候,若是在半年前…”
若是在半年前,敢这么跟我前主子说话!
墨尘冷哼一声,心中寻思到——敢这么跟我前主子说话的人,舌头都没了,尸体都成花肥了。
没准坟上的花都开了。
柳老三一捂脸,咬牙切齿道:“二哥,你纵子行凶!”
柳尚书把手中的梨核一扔,满脸嫌弃道:“这是柳向阳他儿子,别往我身上扯。”
家里那几个老兔崽子他都嫌弃,还能再收墨尘?
不可能!
万万不可能!
别说墨尘会擦梨,会打人!就是墨尘会生人,他都不要儿子。
“柳向阳是谁?”柳老三就没听说过这个名。
柳尚书一捋胡子。
柳向阳是谁?
是财神爷,比赵公明还大方的财神爷。
柳尚书一指墓碑道:“在墓之阳,敬立碣石。
以志柳公向阳之终迹。
公讳向阳,柳氏之英,诞于大圣先皇八年。”
为何先皇没有谥号,因为老皇帝没定。
文武百官上书给先皇定谥号为文。
老皇帝恨爹恨到一定程度,给驳回了。
文?用鼻子闻的?闻仙丹啊?
——
柳尚书敲敲胸口,声音哽咽道:“其生也,禀天地之财气,仗义疏财于心间。
自幼乐善好施,与人为善。”
“及长,性豁达,善交友,与之往来者,皆感其热忱真诚。”
柳尚书一指人群中的无忧:“无忧老板便是向阳的好友…”
无忧俊脸一拉拉,就是点头。
“主…向阳兄热情真诚。”给他们喂毒药的时候,可热情了。
柳尚书指着碑文又道:“吾弟以儒道立身,遇困厄之人,倾囊相助,毫无吝啬。”
困厄之人?大圣太子妃嘛!倾囊相助,送北良国毫无吝啬。
一点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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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碑文虽然是连夜雕的,可句句属实。
“逢友人邻里纷议,他居间调和,息事宁人。”【北良王都给他们抹脖了,多宁人。】
死人都不吵架了。
“奈何尘世无常,公于金龙一年溘然长逝,享年六十一岁。
亲族悲恸,乡邻哀泣。今孝子柳泽宁泣血立碑,以表追思。”
墨尘轻轻摇头,他没立碑不是他。
柳老三望着石碑,他脸涨的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眼中是滔天的恨意,他咬着后槽牙道:“柳老二,你欺人太甚!”
蓉娘肩膀微微颤抖,捂着胸口道:“婆母从此糟践庶子,实属恶毒。
老爷咱们去告御状,我不信这朗朗乾坤,便让一个毒妇遮了天。”
“啪!”迎接蓉娘的是一个五指山。
柳尚书不打女人,他没伸手。
墨尘回身道:“你们谁带刀了?”
“你要杀她便杀,你杀人还用刀吗?装什么装。”红昭嘟嘟囔囔。
“好事都让墨尘赶上了。”
以墨尘的长相,何该让他去南风馆当魁首。
可偏偏这恶心至极,迎来送往的活儿归了红昭…
红昭只喜女子,喜温柔小意的女子。
如何让红昭不怨?
如今墨尘摇身一变,变成了柳府的主子。
如何让红昭不怨?
同样是人,有人用一张脸便可顺风顺水。
如何让红昭不怨?
——
蓉娘脸上印着五指山,怒目而视道:“你这杂种,你敢打我?”
墨尘拍拍自己的脸:“我就敢了,你有能耐打我撒,你打我撒!”
“……”柳泽楷只觉他爹火眼金睛,这墨尘是像柳家人。
柳尚书在柳向阳的坟前,笑嘻嘻道:“泽宁啊!慎言!”
他只不痛不痒的说慎言,打女人的事是一点也不提。
蓉娘指着柳尚书,嘴唇哆嗦道:“你…”你这头白胖猪。
只听“仓啷啷”一声,柳府护卫拔出腰间的大刀。
刀尖指着蓉娘,大喝一声道:“放肆,你敢辱骂当朝尚书大人。”
柳泽楷微微眯起双眼,面容冷若冰霜。
却声音平静道:“大圣律法第十二条,当众辱骂五品官员处以杖刑。
这位婶子,我劝你谨言慎行。”
蓉娘被柳泽楷吓得一哆嗦。
她一溜小跑,跑到柳三身后拽着他的衣裳。
探出头对着柳泽楷放狠话道:“我是你三婶,你要抓我见官杖刑?你就是不孝。
一个孝字大于天,你敢对我不敬,就是不孝顺。你会被天下人唾弃。”
柳泽楷不语。
这面前的男子真是他三叔,还真不能杀。
柳泽楷想摇摇他祖父的墓碑,问问他为何整出这么个庶子…
真是糟心!
柳泽楷不语。
蓉娘冷哼一声,从柳老三身后走出,像一只斗胜的公鸡。
她走到柳泽楷面前,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胸口道:“大侄子,婶子劝你谨言慎行。”
柳尚书面色一凝道:“你别碰我儿。
我三弟娶的是柴家的大娘子,而不是你这妇人。”
——
【致敬哪吒,致敬饺子导演,您是吾辈楷模。
我的愿望有四。
一
二
三
四
四个愿望同姐妹们都一样,嘻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柳老三的眼神又慌又乱,不敢直视柳尚书的眼睛。
想起了从前在柳家,被柳尚书支配的恐惧。
他只觉愤恨。
世人只知柳家二子,天资卓绝拜得名师,不知柳家三子。
柳老三的眼神四处游走,飞快瞥了一眼柳尚书。
脚后跟摩擦地面,飘起一阵尘土。
磕巴道:“柴…氏福薄一尸两命,已经去了。”
蓉娘抹着眼泪,娇娇弱弱道:“还不是怨你们,你们把三表哥过继出去。
他同柴姐姐活的艰难,柴姐姐没有银钱请大夫,才一尸两命的。
都是你们的错。”
“你们无银钱?”柳尚书想大喊一声:
艹,胡说八道!那柴氏是母亲亲自选的,柴氏人品敦厚老实,又善于管家。
怎么会没银子?
柳老三眼神躲闪,侧过脸点点道:“是…是真的。”
屁的无银钱。
柳尚书更想拽着柳老三的脖领子,让他当着他爹面说道说道。
可他不能。
他不想承认柳老三的身份。
他此时觉得死了的柳向阳比柳老三强。
“你说你是我三弟,那柴氏生的两个孩子呢?”柳尚书向着柳老三身后看去。
柳老三身后人站着一群男男女女。
柳尚书蹙眉努力分辨着,哪两人是柴氏生的孩子。
蓉娘从柳老三身后,拽出一身着织金锦袍的男子。
“念城快来见过你二伯。”
身着织金锦袍的男子,一身华贵,锦缎虽华美,用色却艳俗。
大团大团浓烈的色彩相互交织,红得刺目,绿得扎眼。
金线绣出的花纹也粗糙,还有几处金线已经松开。
小风无情的一吹,男子胸前的金线一飘忽…
得一的飘儿!
男子浑然不觉,他双肩向前缩着,脊梁微微弯曲,迈着小碎步,脚步又急又乱。
一双杏仁眼倒是长的出彩,可眼眶乌青。
脚步虚浮,眼眶乌青脸颊消瘦。一副肾气精亏色中饿鬼的模样。
只让柳尚书想到他娘说的一个词,猥琐。
此猥琐之人,弱冠之年。
他同柴氏所生之两子,年龄都对不上。
男子晃晃荡荡一拱手:“小侄念城,参见二伯。”
“莫要瞎叫。”柳尚书大手一拽,把看热闹的墨尘拽到了身边。
“这才是本官弟弟的嫡子。”
“是。”墨尘颔首又点头。
不是墨尘善变,是天上掉下来的这个爹…
墨尘嫌弃啊!
墨尘就相中柳尚书了。
柳尚书孝顺,柳尚书有情有义,柳尚书胖乎。
墨尘就想要这样的爹,奈何柳尚书相不中他。
柳家护卫齐齐点头,“对对对!”
众人的目光从柳泽楷身上转到墨尘身上。
柳泽楷保养得当,气质儒雅。
墨尘胜在年轻,气质冷。
百姓们只觉这两人像,真像啊!
“这柳尚书家的后生们,长的都像。”
“脾气秉性都好。”大娘摸摸袖中的银子道。
“一看就是一家人。”
“那位老爷和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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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柳尚书胖。”人群中一人捂嘴蛐蛐道。
一人马上反驳:“柳尚书那叫富态,那老头是胖。”
“对对对!”
“你们看那后生。”无忧指着柳念城道。
众人齐齐看向柳念城。
无忧悄咪咪捂着嘴,又大声嚷嚷道:“他眼眶乌漆麻黑的,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度,阴阳双虚。”
叫柳念城的男子,维持着拱手行礼的姿势。
墨尘托一把柳念城的手,道:“这位公子,不可乱认亲戚。”
墨尘这一托看似轻飘飘,实则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柳念城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他不受控制的后退。
“哎!哎!娘拉我一把。”柳念城对着蓉娘伸出手。
“哎呀!”
“哎呦~”
几声过后,柳念城跌坐在脂粉堆里。
由他妻妾组成的脂粉堆。
无忧啧啧两声道:“看看!看看!我说他脚步虚浮,阴阳双虚吧!”
众人齐齐点头。
柳泽楷轻轻一咳道:“无忧老板,阅历丰富所言自然可信。”
何阅历?
自然是迎来送往,风月场合的阅历。
南风馆的老板一语,堪比泼屎。
被泼屎的柳念城,愣在原地。
柳尚书满脸嫌弃,捂着鼻子道:“对对对!此人本官不认识,还请各位乡邻做个见证。”
蓉娘久不回京,自然不认识无忧。
无忧长的又俊美,头上还戴着玉冠。
蓉娘一时摸不清无忧的身份,有气只能咽肚子里。
这京城城门口掉一块砖,都能砸到两个贵人。
蓉娘会审时度势。
她捂着胸口,挑眉柔媚道:“外人如此羞辱我儿,二表哥便袖手旁观吗?”
有人妩有人媚,有人很冒昧。
柳尚书送葬之前未用膳,如今五脏六腑齐齐造反,它们都想吐。
“呕!你没有帕子还没有吐沫,没有吐沫还没有尿吗?擦擦你满眼的眵目糊。
鬼才是你二表哥呢!”
“咳咳咳!”柳泽楷轻咳两声。
柳尚书一缩肚子道:“承蒙家父勤恳,本官虽兄弟姐妹众多,可本官都认得。
柳家亲属也众多,可本官的表妹,本官也认得。
可你们二人,本官不认。”
家父勤恳?
一小童拽拽他爹的衣裳,大声问道:“爹…啥叫家父勤恳啊?官老爷也得种地吗?”
“嗯!呐!”他爹胡乱点头。
柳尚书阴阳他爹他弟,毫不嘴软。
“我们二人,你不认?”柳老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道:
“柳老二,你敢在爹的墓碑前起誓吗?
你为了贪墨我同姨娘的家业,不惜信口雌黄吗?”
“你姨娘的家业?”给柳尚书造一愣儿。
“你姨娘是哪位?落难的公主?还是世家走散的小姐?
她的家产为何在柳府?”
柳尚书心里直骂爹,他想把他爹挖出来。
让他管管柳老三。
柳尚书不是面瓜,他有雷霆手段。
但是面前的玩意,是他亲弟…
他堵不住他的嘴,又下不去自己的手。
柳尚书想说:一个卖身的丫鬟,有个屁的家产?
但是他不能说,一说出口就变相承认了柳老三的身份。
柳老三咬着牙道:“我姨娘是祖母身边的大丫鬟,赵洛宸。
祖母的私房体己银子,应该归我姨娘和我。”
柳泽楷向前两步,挡在柳尚书身前道:
“这位老者你有所不知,我曾祖母的银子和体己有三千两,当日我三叔离家之时。
祖父给了我三叔十万三千两银子,三千两是曾祖母的体己银子。
十万两是分家的银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三叔一家虽被过继出去,却拿走了府中一半的银钱?何谈无银钱治病一说?
十万三千三文银,什么名医请不来?
你说我婶子柴氏死于一尸两命?简直是信口雌黄。”
柳老三脸色一白,惊恐的看着柳泽楷。
哆嗦道:“你…?”怎么知道是十万三千两?
蓉娘眼珠子一转,急忙道:“一半的银钱?
堂堂世家大族一半的银钱,只有十万两吗?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柳家还不如一个知府,过的阔绰吗?
你说十万两银子,是柳府一半的银钱?
我可听人说了,太子妃的嫁妆足足有一百零八抬。
其中珍宝、古玩、字画样样价值连城。”
蓉娘见百姓看她,躲到了柳老三身后。
低声道:“我是不小心说出口的,你们人多势众不会杀人灭口吧?
都说官字两张口,我害怕啊!三表哥…”
柳老三眸光一暗,抬眸眺望柳云城的墓碑。
轻轻吐出两个字:“不会。”
“艹,老绿茶!”柳尚书咬着后槽牙。
若不是骨子里的那点,血脉亲情在作祟。
柳尚书真想揍柳老三一顿,往死里揍的那种。
大娘叹口气,颇为惋惜道:“柳尚书,我真没有梨了。”
“……”柳尚书。
“……”众人。
柳泽楷轻咳一声,余光扫向墨尘。
墨尘虎躯一震,紧忙道:“是!是!是!家父分走十万三千两文银。”
墨尘回望柳泽楷。
柳泽楷轻轻颔首,又轻咳一声。
卖梨的大娘一拍大腿:“梨清热化痰,带少了。”
“……”柳尚书。
“……”众人。
墨尘一看柳泽来的表情,明显不满意啊!
柳泽楷掏出帕子,轻咳两声,用帕子遮掩做口型道:“编。”
墨尘脑袋“嗡”一声,编?让他编?
墨尘语塞。
他砰一声跪地道:“爹啊!爹啊!”
“你为何留下孩儿啊!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爹啊!有人冒充你啊!”
“爹啊?”我编不出来…
墨尘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的有几分伤心。
他是武夫,他只会武。
当柳家人太难了,还得披麻戴孝哭丧还得编故事。
墨尘想大喊一声,我若是会编故事便去写话本子,何苦当护卫?
无忧望着墨尘的样子,面露嫌弃。
他心中冷哼一声,拱手道:“柳尚书,向阳兄的事小人略知一二,不知当说不当说。”
柳尚书不语,只一味的想挖坟请他爹柳云城出来。
让他爹把这贪心杀妻的玩意带走,最好带奈何桥上去。
无忧见柳尚书不语,自顾自道:“向阳兄乃是商人,倒卖良国玉石的商人。
小人曾受向阳兄所托,拿出十万两白银买皇上一副墨宝。
良善之家的墨宝。”
无忧这么一解释,把自己北良奸细的身份抹去了,他从今往后只是南风馆老板。
还一并解释了,他为何身着素服前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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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他同柳向阳,是生意伙伴。
卖梨的大娘一拍大腿道:“哎呦!柳三爷真是人善。”
“这柳家就是良善之家。”
“十万两雪花银,买皇帝一幅墨宝?”
“一幅墨宝,柳四个字?”
“这不是明摆着嘛!”
“柳三爷,他在给国库捐银子?”
“柳三爷是好样的,不忘本。”
百姓齐齐对着柳向阳的墓碑,深深鞠躬。
“嗯?”墨尘想给无忧磕一个。
墨尘想到做到。
“砰!”墨尘磕一个。
他哽咽道:“我代家父谢谢各位乡亲父老,我生是大圣人,死是大圣鬼。”
另外十七人气的想拔剑,他俩有身份了…
一为国为民的南风馆老板,一柳家三房嫡子。
红昭如何能不怨?他踏娘的还是南风馆的魁首。
柳尚书长叹一声,满脸悲切道:“时辰不早了,各位乡亲父老请同本官回去吧!
柳府门口设有丧宴,望诸位不要嫌弃。”
卖梨的大娘双眼瞪大,嘴唇哆嗦道:“设丧宴?请我们这些泥腿子?”
一大爷颤颤巍巍道:“老夫活这么大岁数,头一次听说官请贫民吃饭的。”
“真的吗?”
“柳大人,可是真的?”
“有有肉吗?大人。”小童仰头问道。
柳尚书望向孩童,认真答道:“悼念逝者不可有肉,柳府只备一些青菜豆腐和海米。
一会回城,我请你吃肉包子可好?”
“可…可以吗?”孩童看向他爹磕巴道:“爹爹,柳尚书要请我吃肉包子。
我…我能吃吗?”
孩童他爹吓得半死,他跪地请罪道:“柳大人,孩子不懂事求大人莫要怪罪。”
柳尚书大手一扶孩子的头:“他正在长身体,从京城一路跟出来,没有一句怨言。
他是个好孩子,有韧劲儿。”
柳允臣脸色通红,他撇着小嘴道:“祖父在点孙儿?不明说还拐弯抹角的说。”
柳允臣的心碎了…
柳老三的心也碎了…
真的变假的,他不甘心啊!
柳老三脚下生风,拨开人群向着柳云城的墓碑跑去。
“爹啊!爹啊!”
“没有你儿子可怎么活啊!”
“爹啊!你让儿子怎么活啊!”
“二哥欺负儿子啊!”
“儿子活不下去了。”
“爹啊!若是上天有灵,为儿子主持公道啊!”
“二哥想独吞柳家家业,想杀儿子灭口啊!”
柳老三肥胖的身体,愣是跑出残影。
给柳家守坟的人,是从前伺候柳云城的人。
他也不敢真拦截柳老三,只因这沙币真是柳家三老爷。
守坟的老头不知如何是好。
柳老三一把搂住柳云城的墓碑,鼻涕一把泪一把道:
“爹啊!爹啊!”
“没有你儿子可怎么活啊!”
“爹啊!你让儿子怎么活啊!”
“二哥欺负儿子啊!”
“儿子活不下去了。”
“爹啊!若是上天有灵,为儿子主持公道啊!”
“二哥想独吞柳家家业,想杀儿子灭口啊!”
此时只听“咔嚓”一声。
晴空万里,平地一声雷。
一声雷劈断了坟前的松树。
咔嚓一个大树枝落下。
“啊…”柳老三只听一声惊雷,一重物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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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稠如墨的乌云在须臾间从西北方聚拢而来。
须臾之间乌云蔽日,似有雷雨来。
“让让…让让…”
“各位叔叔伯伯、大爷大娘都让让。”
柳允臣小屁股一撅,撒腿就跑。跑至柳云城的坟前,他扑通一声跪地。
“砰!砰!砰!”一连气磕三头。
三个响头之后,柳允臣娇嫩的额头上,通红一片。
他也不在意,没喊疼。
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掐着腰仰天“哈哈”大笑三声。
“哈哈…小爷我曾祖父显灵了,劈死你这个胡说八道的疯子。”
要肉包子的小童挣脱他的爹手,东钻西钻一溜烟的跑到柳允臣身边。
“砰!砰!砰!”他学着柳允臣的样子也磕三头。
“我祖母年少时险些被人卖入青楼,多亏柳家两位老祖宗出手相救。
狗子在此,替祖母祖父替我爹我娘、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还有姑姑、姑父。
家中的大黄狗,给您磕头谢恩。”
“砰!砰!砰!”小童又磕三头。
六个叩首,实打实的真磕。
小童额头的嫩肉隐隐有血渍渗出。
柳允臣大拇指一抹鼻子,匪里匪气道:
“兄弟,拜我曾祖父准没错,我曾祖父会召唤雷电。
我曾祖母是天上的仙女。
你看我曾祖父召唤雷电,把这沙币,劈的东倒西歪。”
柳允臣小声道:“我跟你说我曾祖父就是雷电法王。”
叫狗子的小童满眼星光,又补上三头。
一连九个响头,额头上都冒血丝。
柳允臣搞错了。
他曾祖母——柳老夫人口中的雷电法王叫司空震,不叫柳云城。
“我跟你说…”柳允臣盘腿而坐低声道:“我曾祖母一剑破苍穹,枪挑三路。”
“哪三路?”
小屁孩柳允臣高深莫测一笑:“上天、中地、下海。你不可同他人说…”
不不不!
柳老祖母说的三路是上中下三路,是对抗路、中路和射手路。
“哇!”小童惊讶的捂住嘴,点头如捣蒜道:“不说不说!小少爷,我谁也不说。”
“小少爷,他会不会真是你三叔爷?”
“不可能,我三叔爷都臭了。旺财闻到我三叔的味,都吃不下饭。”
柳允臣一指地上的柳老三道:“他若是是我三叔爷,小爷我倒立吃屎。”
“救我~”柳老三躺在地上,身上背着小腿粗的树枝。
豆大的汗珠从柳老三的额头上滚下,汇聚在脸颊边,合着地上的尘灰,要多埋汰有多埋汰。
“噗…”柳老三又吐出一口血。
柳允臣从地上跳起道:“嘚!妖怪还不速速现出原形。”
众人赶来。
柳允臣跑到柳尚书面前,拉着柳尚书的手,一指地上的人骄傲道:
“祖父,曾祖父召天雷劈坏人了。”
柳尚书低头一看,他三弟都吐血沫子了!
血顾涌顾涌的往外吐。
“来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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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也曾兄友弟恭,还有些血脉亲情在…
又怕柳老三横死的因果,报应在他妻女身上。
他妻子身子本就不好,他的女儿远赴南良。
自从眠眠出京的那日起,他同妻子便如素了,日日食的同兔子一样。
不单单如素,还要在小佛堂中诵经祈福,祈求女儿平安归来。
人有了软肋,杀伐果断的柳尚书就变成了“优柔寡断”。
柳府护卫七手八脚齐上阵,把柳老三拽了出来。
“快,送…”柳尚书眸色一凝慎重道:“送魏太医府上去。”
“是,老爷。”
护卫把手中的长刀递给墨尘,“有劳五少爷帮小的保管。”
墨尘眼神一亮,有刀了!
好消息他有刀了,坏消息他要坎的人被雷,捷足先登了!
五个护卫一人抬着柳老三的头,一人抬着柳老三的左脚一人抬他的右脚,两人抬着柳老三的胳膊。
柳老三呈大字状,形似五马分尸。
柳允臣嘿嘿一笑,“马护卫全靠你了。”
“小少爷,瞧好吧你呐!”马护卫嘿嘿一笑。
从墓地到马车上,短短的一段路,马护卫如同吃醉酒一般,卡倒三回。
柳老三掉下来三回。
马护卫腿又一滑,柳老三“哎呦”两声道:“你们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柳老三没被雷劈死,就要摔死了。
柳允臣骑在墨尘肩膀上,高喊一声:“马护卫,干得漂亮!”
柳泽楷面色一凝,训斥道:“柳允臣骑人肩膀,是世家公子的做派?
允臣,世有常道,人有定规。言不可妄发,行不可逾矩,你可知错?”
柳允臣身子一抖小屁股一夹,从墨尘身上溜下来。
直溜站好。
他紧张行礼道:“允臣妄言行为无状,请大伯宽恕。下不为例,允臣定不再犯。”
柳允臣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滴溜乱转,悄眯眯偷看他大伯的脸色。
他大伯脸黑如墨。
柳允臣对着他祖父挑挑眉。柳尚书轻咳一声道:“允浩带你弟弟下去。”
“是,祖父。”
柳泽楷负手而立道:“允浩你身为大哥,应该以身作则事事上心些,还要看好弟弟们。”
“是,父亲。”
—
此时…
乌云密布,天雷滚滚!
惊雷它一声响,一道刺目的闪电把墨尘手中长刀照的瓦光锃亮。
“我艹。”墨尘一把扔了长刀。
柳允臣小童被惊的一跳脚,仰天长啸道:
“敢问是哪位修仙老祖在渡劫,收了你的神通吧!
我乃清风寨尘仙人座下,修无情道的允臣小友。”
“……”柳尚书脸一黑。
“……”柳泽楷脸一黑。
“什么清风寨还修仙?”柳泽博。
百姓的眼睛一亮,小声道:“清风寨?是那个劫富济贫的清风寨吗?”
“是尘先生的那个清风寨?”
“尘先生羽化成仙了吗?”
“定是!定是!”
“尘先生已失踪几十年了。”
“尘先生一定是成仙了,他保佑着我们大圣的百姓呢!”卖梨大娘擦着眼泪。
天上天雷滚滚,地上百姓叩首。“谢尘先生庇佑之恩。”
柳尚书眼前一黑又一黑,怕他娘羽化成仙,真飞天。
听允臣胡说八道,柳泽楷眼前一黑又一黑。
柳泽博痴迷的看着天边乌云,那五彩斑斓的灰。
他一拍额头,悔恨万分道:“此景应入画,可惜未带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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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晓雾弥漫。
柳尚书身着官服坐在寿康院的廊下,听着屋中呼噜声渐断。
柳尚书起身敲敲门:“娘你醒了吗?”
碧桃揉揉眼睛,从榻上坐起身。
柳老夫人茫然的坐起身。
主仆两人,大眼瞪小眼。
“我起猛了?咋还听见柳老二的声了?”柳老夫人翻个白眼,又缓缓躺下接着睡。
“砰砰砰!”
碧桃听见声音,掀开身上的棉被,一双素手探向榻边,穿上鞋子。
她又掏出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琉璃灯。
“娘,你可醒了?”
“我艹!”柳老夫人猛然坐起身,对着门口道:“老二啊!你梦游啊!
大半夜的不睡觉,砸你娘的门?”
柳尚书对着门缝道:“娘!已经寅时三刻,儿子要上朝了。”
“咋地?老娘生你出来是叫我起床的?还是老娘偷你官印了?”
“娘,儿子有要事相告。”
“你沓娘的最好有事,若不然…”柳老夫人想咬后槽牙,无奈她后槽牙已经掉了。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
“二老爷万福。”碧桃挑开帘子道。
“嗯。”柳尚书急步上前,行至柳老夫人床前。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柳老夫人。“娘,你快看看。”
柳老夫人想发出土拨鼠的尖叫。
啊~
“老二啊!你大早晨的不睡觉来送信?
娘若是哪里做的不对,你直说便是。”
柳尚书不语,只是一味递信。
柳老夫人伸手接过,叹息一声:“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年了,我再忍忍吧!”
展开信。
柳老夫人面上无比认真,实则一目十行。
须臾之后。
柳老夫人把手中信,对折对折再横折,叠成了一个心形。
心形信件往柳尚书怀中一揣,柳老夫人拍拍老胖子的胸口道:“老娘知道了,你回去睡吧!”
“娘,儿子要上早朝的!”
啊?柳老夫人看向碧桃:“碧桃啊!什么时辰了?”
“回老夫人的话,寅时四刻。”
柳尚书面上平静道:“早朝的时辰,又改回来了。
皇上要带皇太孙。”
皇上的日常——趁着皇太孙未醒赶紧早朝,皇太孙一醒他便要带孩子。
柳老夫人打个哈欠道:“宫中的奶娘?”
“我和小妹办事,娘尽管放心。”柳尚书低声道。
柳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将死之年她发现花甲之年的儿子,居然听话了。
让上东绝不上西,让撵狗绝不抓鸡。
“娘,儿子还有一个疑问。”
“赶紧问,赶紧上朝去。”柳老夫人已经看见周公在向她招手了。
“除去样貌,你还看上爹爹哪点了?”
“除不去。”柳老夫人往床上一躺摆手道:“除不去。”
柳云城长的真是好,内外兼修。
要颜值有颜值,要力气有力气。
柳尚书拍拍自己的五花肉,“娘,儿子要不要消消脂瘦瘦身?”
柳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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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儿子帮娘把门,从外面关上。”
“母亲,儿子告退。”柳尚书笑着行礼。
柳老夫人举起手,晃了晃。
六十来岁的乖儿子柳尚书,他听话的关上了门。
碧桃刚要吹灭琉璃灯,躺在床上的柳老夫人坐了起来。
“碧桃,把墨尘他们几人叫来。”
“是。”
碧桃挑开帘子推开门,“砰!”一声,同管家撞个正着。
管家一把扶住碧桃,低声问道:“碧桃姑娘你没事吧?老祖宗醒了吗?”
“有事说吧!”
管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老祖宗不好了,三老爷吊在咱们府门上了。”
“吊在哪个门了?是尚书府的大门,还是柳府的大门?”柳老夫人起身道。
“回老祖宗,是柳府的大门。柳旺已经去禀报三爷和夫人了。”
“这是柿子专挑软的捏?这么多年不见,老三当是学坏了。”柳老夫人只觉脑瓜门子疼。
这一大早晨不是柳老二来见,就是柳老三上吊。
真是欠了姓柳的。
“把柳老三一家,给我带进来。”
“是。”管家也脑门子疼,他爬起身,提提裤子转身就走。
他只听背后响起老祖宗的声。
“小猴啊!让你媳妇给你缝缝裤腰。听说你一路繁花紫腚行都见光了?”
管家老脸一红,脚下生风。
——
不过片刻功夫,柳旺带着柳老三、蓉娘、柳念城、沈祁和赵绵绵进了门。
柳老三一身酱红色长袍,身上还扎着红腰带。
蓉娘身着大红色绣牡丹花长裙。
柳念城身着酱红色织金长袍,墨绿色长裤。
柳老夫人只想到一句话:红配绿赛狗屁!
这柳老三同蓉娘穿的如此红,是想变厉鬼?
柳老夫人端起茶道:“敢问这位老乡,你来柳府拜堂成亲来了?穿的如此喜庆。”
柳老三一进门,一愣神。
他嫡母头戴抹额,抹额中央镶嵌着一颗红宝石,两侧镶一排排璀璨的小宝石。
抹额中间的红宝石,足足有鸡蛋那么大。
两侧的小宝石,是颜色各异的碧玺组成的,颗颗都有小拇指盖那么大。
嫡母身后站着二十名男子,他们身着月白色织金长袍,头戴玉冠。
他们丰神秀逸,玉貌清扬、俊美绝伦。
柳老三能屈能伸他一撩袍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母亲安康。”
蓉娘紧随其后,跪地行礼道:“儿媳妇给母亲请安。”
“孙儿念城,给祖母请安,”
“沈祁拜见柳老夫人。”
赵绵绵用手托着肚子道:“绵绵,拜见柳老夫人。”
柳老夫人的目光落到沈祁脸上,胸口升起一阵厌恶。
“你说你姓什么?”
沈祁抬起头,便看见柳老夫人脸上的厌恶之色。
上一世,柳眠眠的祖母就这般看他,好似他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上一世,她的眼神让他如鲠在喉,让他如芒在背。
上一世他同柳眠眠成亲不过半年,柳老太太便去了。
沈祁心中同样厌恶,面上却露出孺慕的神色道:
“回老夫人的话,学生沈祁乃是泽恩兄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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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状元大概被泽恩宽厚的外表骗了,那孩子不轻易交友。
他交友只有一个原则,谁对柳家有善,他便同谁交好。
老身若是没记错,沈状元是曹氏废人一党,曾是从五品的工部郎中。”
曹废人一党自然不同柳家交好,不同柳泽恩交好。
柳老夫人就差明说,沈祁满嘴跑舌头,胡咧咧!
沈祁神色一凝,眼中杀意一闪而过,面上更加恭敬道:
“柳老夫人,学生如今是八王爷的女婿。”
是八王爷的女婿,自然是皇亲国戚,自然是太子一党。
自然可同柳家交好。
“八王的女婿?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是真是假明眼人一看便知。
沈状元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九九归一沈状元喜欢这四个字?”
“呵呵…”无忧乐出声。
沈祁脸色铁青焦绿,“娇县主上了皇家玉蝶便是皇家人,柳老夫人辱骂当朝县主,恐怕不妥。”
“辱骂?老身辱骂了吗?”
柳老夫人身后十八位俊美之人齐齐摇头。
红昭和无忧默默点头。
墨尘看见二人点头,面露不悦道:“老祖宗骂他了?你二人为何点头?”
无忧只笑不语。
墨尘撞一下身侧的红昭,“红昭,什么是九九归一?”
红昭嗤笑一声:“九九归一嘛~
谢娇县主的八个男宠,加上沈状元便是九九归一。
红罗帐内,春宵短,一铺包罗万象。沈状元真是好福气。”
红昭想到自己春风楼魁首的身份,他开始平等厌恶每个俊美之人。
尤其是沈祁。
为何是沈祁?因为墨尘如今身份高。
墨尘震惊道:“这么个九九归一法,老祖宗说话真实诚。”
面对讥讽。
沈祁眉眼弯弯,嘴角上挑。脸上始终露出恭顺的笑容。
红昭看见沈祁脸上的笑,更厌恶了。
无忧微笑点头,满是欣赏。“沈公子若是入我南风馆,必然前途无量。”
无忧在侮辱沈祁,也在彰显忠心。
他潜伏在风月之地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可谓是炉火纯青。
无忧深知,柳家老祖宗厌恶沈祁。
面对无忧的讥讽,沈祁眼角微红道:“多谢无忧老板的厚爱。
沈某虽生不逢时,明珠蒙尘,可也不会丢了读书人的傲骨。”
生不逢时明珠蒙尘,沈祁意指朝廷不公。
“沈状元可觉苍天不公?”
“苍天乃万物之母,地上万般生灵皆为子。
子不言母过,沈祁不敢妄言。”
柳老夫人摆摆手道:“把老身书房中的踏春图拿来。”
什么踏春图?
碧桃水抬起头,眼睛一片迷茫。踏春图在哪?什么踏春图。
在院子里的胖婆子,放下手中的鸡腿应了一声。“是。”
“哑婆婆,你会说话?”
叫哑婆婆的胖婆子冷哼一声,声音沙哑道:
“你才不会说话呢!你全家都不会说话,老婆子只是生性不爱说话,又不是真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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聋哑聋哑,你懂不懂?老婆子我不是聋子,怎么会是哑巴。
少见多怪。”哑婆婆翻个白眼。
“……”碧桃。
“还愣着做什么?跟老婆子过来。”哑婆把鸡腿往怀中一揣道。
柳老夫人望着赵绵绵的肚子,只觉缘分二字,妙不可言。
她道;“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世界是一个圈,兜兜转转总能碰上。
赵杜鹃的后人,同她的后人有了子嗣。”
赵杜鹃就是柳老三他娘,柳老三一听嫡母直呼他姨娘的姓名,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蓉娘有反应。
她期期艾艾道:“姨娘明明叫赵洛宸,母亲说错了。”
母亲?
柳老夫人后知后觉才发现,屋中还有一爬床“茶”。
她啧啧两声:“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大瓣蒜,腌糖蒜的时候把你落下了?
豆蔻年华时你是小绿茶,如今已成老绿茶,真是茶香四溢。”
“绿茶?”墨尘端起茶杯。
杯身绘有清淡雅致的青花图,绘图之人笔触细腻。
这青花图,似水墨晕染。
青花似云雾缭绕,又似山间清泉潺潺流淌,于素白之上勾勒出一片清幽意境。
杯口微微外敞,呈花瓣状散开,恰似一朵将绽未绽的青莲。
墨尘爱不释手,想揣兜带走。“老祖宗喝茶。”
柳老夫人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
目光从蓉娘身上移开,死死盯着柳老三道:
“柴氏和她生的两个孩子呢?”
“柴…”柳老三抬起头看见柳老夫人的目光,吓了一跳。
他心虚磕巴道:“柴…柴氏难产去了。”
“她生的两个孩子呢?”柳老夫人一拍桌子道:“你也弄死了?”
柳老三不语。
柳老夫人满脸失望,冷哼一声:“柳老三,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还不如畜牲。
我从前对你的教导,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教导?大哥身为嫡长子不思进取喜绘画,你和爹不但不生气失望。
还不惜花重金,给他遍请名师教他作画,让他集百家所长。
二哥更是拜当世大儒为师,更是娶了大儒的嫡女。
让二哥受天下文人所敬仰。”
柳老三一拍胸脯,“我呢?我学问不比二哥差,绘画不比大哥差。
凭什么我身为柳家三少爷,什么都没有。
就连娶妻,我都得娶那旁人不要的被退婚的柴氏。
嫡母你告诉我,凭什么可我一人作贱。
家里那帮私生子,那帮没娘的畜牲你反倒对他们和颜悦色,为他们娶嫡女出聘礼。
我到底差在哪里?啊!”
柳老夫人刚举起手中的茶杯。
“啪!”一声,柳老三只觉一阵风拂过,他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墨尘挠着头,目光在茶杯上移不开眼。
他笑道:“老祖宗我替您打他,您千万别扔。
这么好看的茶杯,摔碎了怪可惜的。这茶杯比北良产的玉杯子,都好看。”
北良?玉杯子?沈祁眸光一深。
柳老夫人摩擦着手中的杯子,怒气消了一些。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稀罕吧叉的样子。
库房还有,一会让碧桃带你去挑。
有花梅花的,还有雄鹰和飞鸟的。泽宁啊!你可劲挑选。
咱们柳府的孩子,只要心思正不做那败德之人,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
祖母也能给你扣下来。”
孤儿出身的墨尘眼眶一红,他背过身拿袖子捂住眼睛。
声音哽咽道:“我…我只要一个就行。
我日后在外头看见清雅的茶杯,也给老祖宗带回来。”
柳老夫人摇摇头道:“这茶杯是你祖父柳云城自己烧制的。
他已死。
世间再难寻。”世间再无柳云城,可柳云城带来的麻烦还在。
张落尘沓娘的,想骂娘!
“柳云城,你娘个罗圈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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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柳老三如何不怨。
红昭只觉墨尘狗屎运太好,柳老三只嫌柳老夫人活的太久,过的太好。
“我姨娘同嫡母长的如此相似,为何她不得父亲宠爱?
嫡母毫无女子的柔弱之美,温柔小意更是不会。
要说家世。
张家在穷乡僻壤之上,算什么名门望族?
嫡母又比我姨娘高贵到哪里去?
我姨娘若不是生不逢时,家道中落,她也是正经人家的小姐,何须为奴为婢。”
柳老三高喊出声:“我姨娘一生不得志,不展颜。”
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柳老夫人一听柳老三的话,心想——得嘞!
柳老三本就耳根子软,被爬床的赵杜鹃吹完耳边风,又被爬床蓉娘吹!
柴氏心中有丘壑,柴氏还会管家,柴氏被柳老三送阎王了。
这还有好?能跟他解释的通不?
柳老夫人懒得同他废话,捂着头:“哎呦呦…怨我咯?
来人……
把黄鹂叫过来,让她跟柳老三掰扯掰扯。他吵的我脑瓜子疼。”
柳老三在柳老夫人眼中,那是蠢钝如猪,贪得无厌。
猪尚且能食,锅包肉、熘肉段水晶肘子、四喜丸子。
柳老三一身臭肉,只能扔。
不多时…
柳旺背着一头发全白的老太太就进了寿康院。
“老祖宗,黄老太太接过来了。”
黄老太太就是黄鹂,同赵杜鹃一样都是柳云城他娘的大丫鬟。
“黄鹂拜见主母。”黄老太太眼眶一湿,颤颤巍巍就要下跪。
真是老人见老人,两眼泪汪汪。
柳老夫人赶忙道:“你快别跪了。再跪散架子了,我也拼不起来你。
都老胳膊老腿的,不用行虚礼。”
不用行虚礼,地上跪五个?柳老夫人一直没叫起。
柳老三、蓉娘、柳念城、赵绵绵和沈祁的面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柳老夫人一指地上的柳老三:“柳老三说他娘生不逢时,家道中落是正经人家的小姐。
你帮柳老三,回忆回忆。”
黄老太太一双混浊的眼睛,打量着柳老三。
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牙花子道:“杜鹃就爱做梦,生的儿子也爱做梦。
正经人家的小姐,她咋不说是王母娘娘座下的仙女呢?
仙女可比正经人家的小姐,身份还高呢!”
柳老三腾的站起身,怒喝一声道:“闭嘴,我姨娘是柳府正经的主子。
容得你一个下人,说三道四的?”
黄老太太呵呵一笑:“正经的主子?借腹生子的主子?
六十二年前,你娘趁着老爷旧病复发,爬上了老爷的床。”
蓉娘“哎呦”一声站起身道:“何必说的那么难听,怎么就是爬床,那叫两情相悦。
男子不动情,还能拿刀逼着他不成?
你莫不是也想当姨娘,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
黄老太太又呸一声。“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云城少爷为娶少奶奶进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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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菱小姐要以平妻之位,带着数十万的嫁妆进门,云城少爷都不为所动。
我们这帮奴婢,一没宠爱二没家世三没银钱,为何要爬床啊?
杜鹃不同,她爬床之前已知自己有孕。
她借腹生子,用子嗣逼迫云城少爷纳她为妾。”
我艹,众人皆睁大双眼。
墨尘知北良王是假的,没想到柳老爷也是假的…
这不巧了吗?
北良王这下,睡的心安理得了。
柳老三歇斯底里,双手紧握的咆哮着。“不可能,老妖妇你敢污蔑我姨娘。”
柳老夫人抬起手,用袖子挡住了脸。——这口水量,堪比咆哮帝啊!
黄老太太一指自己,声音沙哑又高亢道:“我妖妇?我有你姨娘妖?
你姨娘打扮跟少夫人一模一样,先趁着子呈少爷醉酒,把子呈少爷睡了。
又趁着云城少爷旧伤复发,把云城少爷睡了。
我妖妇?
我若是妖妇,就该当众拆穿你娘,让你娘带着你这块肉浸猪笼。
你这王八羔子,一点不像子呈少爷,真是白瞎子呈少爷那么好的人了。”
黄老太太混浊的眼中,满是爱慕之色。
两行清泪流出,她垂目闭上了眼,嗷嗷痛哭。
“柳子呈?”柳老三睁大双眼道:“爹把过继出去,只因我是柳子呈的亲子?”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柳老夫人点点头。
“张氏你早知道?”
“啪!”墨尘手一抖,又送柳老三一个大嘴巴子。“你叫谁张氏呢?”
这一巴掌墨尘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不再手下留情。
既然都是假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墨尘不必留情。
他一巴掌甩出去,柳老三后槽牙都松动了。
“噗…”柳老三一口血沫子吐出。
柳老夫人抬起手,用袖子挡住了脸。“都说歹竹出好损,名不虚传。”
柳老夫人张落尘,她早就知道。
柳子呈憋屈死的,死之前一吐为快。什么不能宣之于口的爱恋,什么丫头爬床放纵的疯狂。
都自嘲般的告诉了想落尘。
对柳云城深深地愧疚,成了压死柳子呈的最后一根稻草。
柳老夫人放下手,嫌弃的甩甩袖子道:“黄鹂?柳老三的身世你是告诉柳云城的?”
“不是奴婢。”黄老太太摇头:“奴婢心系子呈少爷,怎么会伤害子呈少爷的子嗣。
奴婢怕杜鹃被浸猪笼,怕伤了她腹中子呈少爷的孩子。”
这是纯爱战神吗?柳老夫人目露心疼道:“你一生未嫁就是为子呈守身?”
“对。”黄老太太点头,看向柳老夫人道:“他心中无我,我便替他守着心中所爱。”
“……”纯爱战神。
—
沈祁扶赵绵绵起身。
最震惊的莫过于沈祁,前生今世他从不知此事。
沈祁后槽牙嘎吱嘎吱作响,心中只觉柳府之人虚伪至极
他们只当他是外人是赘婿。
沈祁轻咳一声,对着柳老三挑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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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眉给柳老三看?
那同抛媚眼给瞎子看无异。
柳老三活到六十来岁被告知他是奸生子,他的一颗直突突。
心中只有两个字——完啦!三个字——全完啦!
庶子的出身犹如一根鱼刺,扎在他的心中,让他疼痛难忍。
如今鱼刺变鱼叉。
他由庶子一跃成为奸生子。
哪里还会记得,同沈祁商量好的计谋。
柳老三并未看沈祁,而是磕磕巴巴道:“我…我爹已死,我姨娘已逝。
这…这柳府的富贵我不要。再给我拿十万两银票,日后便再无柳家三爷。”
沈祁又重咳一声,目光停在柳老三的袖口上。
柳老三的袖中有一封休书,是柳云城他娘代柳云城写的休书。
写于四十六年零三个月前,那时候柳云城他娘扬言要休了张落尘。
可后来…
张落尘带着十马车的金银玉器回来,柳云城他娘便喜笑颜开的开门相迎,再不提休妻之事。
这封休书被赵杜鹃“收”了起来。
柳老三只一味的想要银票,他对沈祁的暗示视而不见。
柳老夫人不语,只一味的喝茶。
沈祁只能亲自上阵,拱手道:“柳老夫人,念城表兄要参加春闱。
他想借住在柳府一些时日。
不管往事种种,上一辈的恩怨如何。
于情于理,柳三爷也是柳家同宗同族的实在亲属。
他们经营不善,家产尽散,身上无银钱。
柳老夫人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柳家无人流落街头吧?
大家氏族最是爱惜羽毛,柳老夫人不会不顾及太子妃和皇太孙的脸面吧?”
对于沈祁言语中的威胁,柳老夫人只当放屁。
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无视。
柳老夫人放下杯子,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道:“这痴情人设的路线,也是杜鹃玩明白了。
杜鹃有这毅力,做点什么都会成功。”
柳老夫人看向柳念城,满是怀疑道:“明年的春闱你可有把握?”
柳念城一双眸子里满是贪婪之色。“回老祖宗的话,沈状元愿意辅导孙儿功课。
孙儿在明年春闱上,一定拔得头筹为老祖宗争光。”
老祖宗?
孙儿?
众人看向柳念城,柳念城的余光紧紧盯着百宝架上珍品摆件。
那些珍品,他从小到大从未见过。
那些东西近在咫尺,却同他咫尺天涯。
柳念城的心蠢蠢欲动。
他仰起头面露孺慕之情道:“孙愿意留在老祖宗身边。
为赵杜鹃那老太婆赎罪。”
晨光熹微。
雕花窗棂透过几缕金色的晨光,晨光落入百宝架上。
温润的玉如意摆件,洁白又无瑕。碧玺雕刻的石榴树,绚丽又多彩。
蓉娘贪婪的泪水从嘴角流出。
她双膝一弯,缓缓跪倒在老夫人脚边。
她保养得当手轻抬,谄媚地搭在柳老夫人盖着锦缎的腿上。
一下一下,极为轻柔地垂着。“是啊!是啊!
我家念城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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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杜鹃那妖妇赎罪…赎罪。”
柳老夫人端坐在正上方,似笑非笑着看着蓉娘低垂的头。
她身侧的雕花几案上,茶盏升腾着袅袅热气,茶香悠悠飘散。
蓉娘的动作愈发恭顺,垂腿的节奏愈发平稳。
哽咽道:“蓉娘年纪轻轻就死了相公,婆母说是蓉娘克死了夫君。
她不顾族中众人的反对,命人把送蓉娘送进了寺庙。
寺庙清苦,蓉娘苦不堪言,本想一死了之。
好在上天垂怜。
在寺庙中碰见前来上香的柴姐姐,柴姐姐心善把蓉娘接回家中。
柴姐姐走后,蓉娘本想回到寺庙。
是三表哥带着大郎和二郎苦苦挽留蓉娘,蓉娘不得已才留下的。
蓉娘对大郎和二郎视若己出。”
蓉娘泪凝于睫,楚楚可怜的望着柳老夫人。“表舅母,蓉娘可是苦命之人。
受赵杜鹃那毒妇所骗,才嫁给了三表哥。
赵杜鹃那毒妇日日喊着要开铺子做生意,要…”蓉娘意有所指的抬眸看向柳老夫人的眼。
“要让公爹…不不!蓉娘一时嘴快请舅母原谅。”蓉娘轻轻拍打在自己嘴上。
“要让舅舅看到她的厉害之处,要让舅舅后悔。她说这世上最容易的事便是做生意。
低价买进高价卖出,稳赚不赔的。
她鼓动三表哥去做生意,把家中的良田和铺面全卖了,换成了银子开了几间铺子。
还不惜花重金开了一间琉璃铺子,还请工匠做可以照人的镜子。
刚开始也是赚钱的。”
蓉娘望着桌上的琉璃八宝灯道:“后来工匠迟迟做不出琉璃灯,店铺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工匠和掌柜的都跑了。
家中的银钱也被赵杜鹃折腾的差不多了。我同三表哥日子也过的艰难。”
蓉娘对着柳老三眨眨眼睛。
柳老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一连气抽自己二十多个大嘴巴子。
柳老三昨天的倔犟和今日的怨怼,已经被奸生子的身份磨平了。
奸生子所生子嗣,不可参加科考。奸生子不可继承家业。
柳子呈留下的薄田,柳老三一家可勉强度日。
奸生子的身份一公布于众?柳老三屎都继承不了,还得被人人唾弃。
柳老三是当之无愧的奸生子,赵杜鹃一人那啥…两。
柳老三一顿啪啪啪,抬头望向柳老夫人:“老夫人高抬贵手。”
柳老夫人端坐在上首,目光冷峻道:“老三,你家大郎和二郎呢?”
柳老三目光躲闪,看向蓉娘。“蓉娘咱家大郎和二郎呢?”
蓉娘眸光一闪,低头恭顺道:“舅母,大郎和二郎入了商籍,出门做生意去了。”
“到哪做生意去了?”
“这…蓉娘真是不知。他们两兄弟不忍商户身份耽误念城的前程,便早早同我们分了家。
大郎和二郎往南去了,这一走也有数年了。”蓉娘从袖中掏出帕子,擦擦眼泪道:“继母难当…
他们不愿同我亲近,我却放心不下他们。
蓉娘时常吃不下,睡不着,恐他二人在外风吹日晒,风餐露宿。”
柳老夫人一看,得嘞!这三口人玩上聊斋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装上了。
“狐狸啊!呸!小蓉啊!别哭了。既然你们想住下,就住下吧!”
柳老夫人说完这句话,柳老三、蓉娘、柳念城赵绵绵同沈祁,五人皆神色不明。
——
此时…
碧桃双手捧着一乌漆麻黑,上面雕刻着烫金符文的盒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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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掀开。
上锁了!
嘿…
柳老夫人直勾勾的盯着箱子,嘿嘿一笑。
“忘记了,这玩意有锁。”
她一拍额头,拍到了硕大的红宝石。
“嘶哈!”一声道:“钥匙放哪了呢?”钥匙长啥样来着?
柳老夫人看向碧桃。
碧桃一愣儿,“老夫人,奴婢也不知道,紫荆姐姐会不会知道?”
紫荆?
已经到南良了。
柳老夫人对着墨尘招招手,“墨尘,把它抱起来。”
墨尘抱起给匣子。
柳老夫人微微探着头,一双杏仁眼紧紧盯着锁孔,锁孔内部幽深黑暗。
柳老夫人灵光一闪。
“老身有一红木雕狗尾巴草的首饰匣子。
匣子里面有一只乌漆麻黑的钗子,你给我拿来。”
碧桃美眸之中满是疑惑道:“回老夫人的话,您没有雕狗尾巴的草的首饰盒子。”
“哦?”柳老夫人幽幽叹口气:“给柳云城陪葬了,艹。”
“劈开它吧!”
“好。”墨尘伸手就要劈,被一双骨骼分明的手拦住。
“柳老夫人,沈某若是未看错,这盒子是沉香木所制。
沉香木价值千金。
若是肆意毁坏,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
沈祁敢笃定,他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都未见过此盒子。
可他却对这盒子有莫名的熟悉感,不忍它被破坏。
“多管闲事。”墨尘冷哼一声:“这是我柳府的东西,用你管三管四的?
你当你是谁?”
“九九归一呗!”红昭嗤笑一声。
沈祁脸色一凝,眼中杀意尽显。
想到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沈祁仿佛已经看见,柳某覆灭的场景。
他嘴角缓缓升起一抹笑,刚要撤回手。
“啪!”墨尘一手托盒,一手拍在沈祁的手背上。
“啊…”沈祁发出杀猪声。
“男子汉大丈夫喊什么喊?娘们唧唧的…”柳老夫人刚想说能有多疼?
就看见沈祁的右手,被墨尘砸的血呼啦的。
柳老夫人啧啧两声:“你这孩子,毛燥太毛燥了!
快同沈状元道歉,沈状元可是有功名在身的朝廷命官。”
墨尘面无表情,不痛不痒道:“沈状元见谅啊!我有点饿迷糊了,一迷糊就没看见你的手。”
沈祁眼中杀意一闪而逝,他浅笑道:“沈某相信柳兄是无心之举。”
沈祁的血沾在沉香木盒上。
柳老夫人微微俯身,她一双眸子盯着锁孔。锁孔之中,有一丝红光闪过。
柳老夫人缓缓闭上眼睛,摆摆手道:“带他们下去吧!”
“是。”
碧桃垂目道:“几位客人随我过来吧!”
柳老三听见碧桃对他的称呼,眉头一皱,对着柳念城使眼色。
柳念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三个头。
“念城谢老祖宗提携之恩,念城能否问一句?”
“问。”柳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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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城同家人住在哪个院子里?”
“住清荷园吧!碧桃你去安排。”柳老夫人又缓缓闭上眼睛。
沈祁听见清荷园三字,眼神之中满是算计之色。
清荷园的一墙之隔,便是柳尚书和柳泽楷的书房。
柳老三一家离开。
柳老夫人睁开眼睛,“让小食堂摆饭吧!
一大早晨就听狗吠,真是难为死老娘了。
那个谁?”柳老夫人随便一指,指着那个会养蛊虫的少年。“养两只同心蛊玩玩。”
养蛊的少年肚子一叫,脱口而出道:“老祖宗你有喜欢的人?”
柳老夫人眼睛一翻,没好气道:“喜欢你你吃啊?没屁隔愣嗓子,尽问屁话。
让你养你就养,问那么多屁话。
给我整两只同心蛊,老娘要报仇雪恨。
冤冤相报何时了,不报此仇我睡不着。”
迁怒,赤裸裸的迁怒。
柳老夫人望着墨尘的脸,嫌弃道:“出门在外带点面纱,省的我心情不好。”
墨尘一愣,小心翼翼问道:“老祖宗讨厌楷大哥?”
“讨厌他爷爷个腿。”
墨尘把手中盒子往养蛊少年手中一放,捂着脸道:“老祖宗讨厌柳家祖父?”
柳老夫人冷哼一声:“哼!可以不必说出来。”
红昭捂嘴一笑,怨气散了一半。
只听柳老夫人吩咐道:“墨尘、无忧和红昭赶往南良,听太子妃差遣。
其余的人,明天起赶往北良玉山。”
养蛊的少年满脸踌躇道:“老祖宗,玉山是北良的圣地。
山下有重兵把守。
若是没有王上的手谕,我们只能硬闯上玉山。”硬闯玉山就不一定有命回来了。
“拿笔墨。”
恩?拿笔墨?流光水滑的小伙子们一愣。
“是。”小丫头腿脚麻利的拿来的笔墨。
笔墨纸砚铺在案几之上,柳老夫人起身。
“啪!”左手打在右手上凶道:“不许抖。
老娘是身体的主人,还支配不了一只手?
给我老老实实的好好写字。”
柳老夫人提起笔——奉天承运王上,诏曰……
一气呵成,拿出良国玉玺,“咔嚓”一声盖在上面。
“拿着吧!手谕。”
“这是我们王上的字!!!!”无忧拿过手谕震惊道:“老祖宗乃神人。”
墨尘双手捂着脸,悄咪咪问道:“清风寨无情道还收徒吗?老祖宗…”
众人眼前一亮,跟着北良王三天饿九顿,杀人放火抠眼珠。
跟着柳家老祖能修仙?
众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柳老夫人一看众人目光,心道一声“撒币”。
“知识改变命运,你们无事多读书,拒绝封建迷信。”
这北良王用的字帖是柳云城写的,柳云城的字张落尘仿写的七七八八。
为啥?
方便留书出走。
方便给自己写休书。
——
五日后,柳尚书好不容易迎来休沐。
天光出透。
柳尚书撅着屁股,呼噜震天响。
五城兵马司和禁卫军如潮水般迅速涌至柳府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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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军统领拍打柳尚书院门。“砰砰砰!柳尚书…”
“砰砰砰!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砰砰砰!沈祁状告尚书府私藏龙袍,有谋逆之心。”
白包子柳尚书迷迷糊糊坐起身,“死亡?谁死亡了?夫人,谁死亡了?”
柳夫人猛然坐起身,大喊一声:“娘?”
“娘?”柳尚书摸黑往自己身上套衣裳。
“娘…”
“娘啊!”
敲院门的禁卫军统领神色一滞,敲门的手一顿。
谁叫他娘?
“老弟你踹门啊!”京兆府尹挑眉道。
禁卫军统领门也不敲了,靠在门上道:“你敢踹?柳夫人一个月病两场一次十天,一次十五天。
吓病了你负责?你家人参多?”
京兆府尹脸色一白,低声道:“我家那人参给家母续命用的。”
禁卫军统领看看天色,道:“那等着吧!我家人参也给父母留着的。”
朝中局势瞬息万变,丁忧三年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老弟,柳老夫人那派人去没?”
禁卫军统领一拍脑门:“哎呦呦!昨日不当值饮了一些酒,饮酒脑子不好使。
这一下就忘记。”
禁卫军统领煞有其事的长叹一声:“忘记派人到柳老夫人院中了,麻烦大人了。”
京兆府尹不着痕迹翻个白眼,心中寻思——老小子猴精猴精的,难怪你能当禁卫军统领。
还饮酒?你身上无一丝酒味。
我看,你是怕被柳老夫人骂吧?
不得不说京兆府尹真相了。
“老弟,若是真搜出龙袍?”京兆府尹低声试探道。
禁卫军统领冲着皇宫方向,一抱拳道:“那自当是秉公办理,某只忠于皇上。”
“当真?”京兆府尹挑眉道:“都说圣心难测,莫不是…”卸磨杀驴?
京兆府尹一寻思不对啊!卸磨杀驴还不到时候啊!
北国这颗毒豆子,还没磨完呢!
这时候动皇后和太子妃的娘家,不是同驴一般蠢笨嘛!
“皇太孙昨夜哭闹,圣上食不下咽。”禁卫军统领压低声音道。
一国之君,因为孙子哭闹而食不下咽!
京兆府尹神色了然道:“老弟,这龙袍之事?”
禁卫军统领浅浅一笑,“不可多言。”
守夜的婆子看两人敲的累挺,从腰上解开下钥匙,递到禁卫军统领面前。“大人,老婆子这有钥匙。”
京兆府尹刚要接过。
“嘎吱!”一声,大门开了。
禁卫军统领一个踉跄。
柳尚书穿着里衣披着外衫,眵目糊和眼泪一同挂在眼角,同禁卫军统领撞个满怀。
“哎呦!老弟?嗯?”
柳尚书眉头紧皱面色一凝,擦擦眼角道:“你俩刚才可听见,谁诅咒我娘啦?”
京兆府尹:“……”什么诅咒?
禁卫军统领:“……”什么娘?
柳尚书放下袖子,打着哈欠道:
“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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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跟我说要连弩,本官又不镇守边疆的武将,上哪整那玩意去?”
柳尚书拍拍自己的脸:“我就一个连弩,腆着老脸跟太子要来的。
自己还没捂热乎,就被老张要走了,给他姑娘当陪嫁了。
我这张老脸,在北疆战事面前不值钱的。”
柳尚书就差说——北国战事未定,你们上我府上胡闹?
京兆府尹脸色一僵,正色道:“柳尚书,你们府上可有一名叫柳念城的举子?”
“柳念城?”柳尚书回身望向柳夫人。
柳夫人带着丫鬟婆子上前道:“两位大人,我们府上是有一个叫柳念城的人。
他人很是上进的,小小年纪便考上了举人。
听母亲说他家道中落在京中没有住处,无银钱吃饭。
母亲心善便留了他在府上读书,就住在府上的清荷园中。
两位大人,你们找他可是有事?”
京兆府尹捋着胡子道:“敢问夫人,清荷园可挨着尚书府的书房?”
“正是,清荷园隔壁便是老爷和泽楷的书房。”
柳夫人面露担忧,急切道:“大人?念城这孩子可是闯祸了?
犯的事可严重?莫不是伤了人性命?”
柳夫人面上急切,垂目掩饰着眸中狡黠。
“嬷嬷,快去请念城的父母过来。
伤人之事可大可小,可要询问清楚,咱们不能让他人冤枉了孩子。”
柳尚书一摆手:“对!对!对!拿本官的帖子去请魏太医过来。”
京兆府尹和禁卫军统领对视一眼。
两人心中一个想法不谋而合。——日后不能留远方亲属在家中居住,你当人家是亲属,人家当你是功绩。
这扯不扯闹不闹,一个疏忽全家人头不保。
京兆府尹凑在柳尚书耳边,低声道:“老哥,柳念城敲响了登闻鼓。”
柳尚书一张包子脸皱成一团,惊讶道:“哦?他有啥冤情不同本宫说,还要去敲登闻鼓?被人讹诈了?”
柳尚书望向柳夫人:“夫人,你可知柳念城有何冤情?”
柳夫人惊诧道:“冤情?未听说啊!柳念城拜沈祁沈状元为师,难道是他们师徒起了龌蹉?
年轻人血气方刚,拌嘴角也是有的。”
禁卫军统领眸光一闪,心中只道一声两只老狐狸。
谁家口角龌龊会敲登闻鼓,会惊动京兆府和禁卫军、五城兵马司?
只听柳夫人惊呼一声:“哎呦!老爷有你的信件,是八王妃亲自送过来的。
昨夜你回来的太晚,我身子不适,歇息的有些早。
竟然忘记给你了。”
柳夫人对着身边的小丫鬟挥挥手,“快去我妆盒里,把老爷的信取过来。”
小丫鬟跑的快,回来的也快,手中拿着一封带火漆印章的信,递给柳夫人。
柳夫人伸手接过信,双手递给柳尚书。
她对着京兆府尹和禁卫军统领道:
“不知为何,我瞧着八王妃神情憔悴,言语之间忧愁连连的。”
柳尚书撕开信,一目十行。“呸!”一声,把手中的信往京兆府尹身上一扔。
“哎呦!哎呦!”京兆府尹慌忙接过。
他目光不受控制的一扫,一扫便睁不开眼了。
禁卫军统领往京兆府尹身边一凑,两人双眼瞪的如铜铃一般。
两个半大老头,凑在一起蛐蛐道:
“果然如此…”
“本官就觉得不对劲儿,那谢娇长的太惨不忍睹。”
“一看就不是一家人。”
“让我夫人猜对了。”
“那雪郡主?”
此时一队禁卫军匆匆跑过来,“启禀统领,在书房里发现一封通敌密信。
在树下还挖出一装有龙袍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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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袍?啊!”京兆府尹。
“什么袍?”白包子脸皱巴巴成一团。
“龙!”禁卫军统领拿着手中的信,感觉一场巨大的阴谋正在悄悄的逼近。
一场关于扰乱大圣朝堂的阴谋,一场兵不血刃的阴谋。
“你怎么看?”京兆府尹指着信问。
禁卫军统领小眼睛一眯,“我只负责抓人。”
“本官只是禁卫军统领,说的好听一点是统领。
不好听就是护卫,看家护院的。
本官不用看,本官只负责抓人。还人清白洗刷冤屈,是大理寺的事。”
禁卫军统领一拍腰上佩剑道:“柳尚书、尚书夫人跟本官走一趟吧!”
柳尚书眼睛一亮,拉着报信的禁卫军道:
“是真龙袍吗?”
“是明黄色龙袍是云锦还是革丝的?”
“上面的五爪金龙是金线织就的吗?”
“这眼瞅着就入冬了,龙袍的领口和袖口上,镶嵌紫貂和海龙了吗?”
“领口的盘扣是金子盘扣,还是玉石的?
是翠绿碧玉的还是羊脂白玉?”
“上面镶嵌的珍珠宝石多不多?”
“是颗颗圆润的东珠吗?”
“腰带上的玉,雕工如何?”
“有没有龙帽?上面的东珠够不够大?”
报信的禁卫军,他直挺挺地杵在那儿,眼睛睁得大大的。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俺在哪?俺是谁?柳尚书说的是啥子嘛?
“俺不知道啊!柳尚书你说慢点呦。
俺也没摸过龙袍啊!不知道它是啥锦缎?
俺爹只让俺穿棉布的,俺练武太费衣服,俺没穿过云锦缎的。”
禁卫军急的家乡话都弄出来了,他直勾勾的看着统领。
脸上只有两个字——救命!
白包子一拍禁卫军小兵的背,“带人去书房仔仔细细翻找,刨地三尺的找。
看看有没有玉玺,有没有玉冠。
皇上今年的新衣有着落了。”
柳尚书把披在身上的衣服往身上一套。“走走走…本官与你们同去,咱们一同找。”
柳尚书一边系腰带一边抬头询问禁卫军统领:“池统领,你不着急抓本官吧?
你把心放肚子里,本官太胖跑不了。”
“……”禁卫军统领。
见禁卫军统领不说话,柳尚书高喊一声:
“通知府上所有家丁拿好锄头,咱们去挖宝。”
“唉!”守门的婆子咧嘴一笑:“老爷,您瞧好吧!
就是地里的蚯蚓,老奴都给您装上送宫里去。”
老婆子健步如飞,声大如牛喊道:“小猴,干活嘞!”
听见老婆子喊小猴,京兆府尹嘴角带着浅笑道:
“小猴这名字好养活,本官的小孙子也叫小猴。”
柳夫人微微一笑:“大人,小猴是管家的小名。
他名字是我母亲取的,府里的老人叫习惯了。”
京兆府尹想到柳老人上骂昏君,下骂群臣的架势。
京兆府尹尬笑两声,“柳府老祖宗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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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大人的福,母亲身子还算硬朗。只是年迈之人难免有些病痛暗疾。也是药不离口,参汤不离手。”
一听参汤,京兆府尹和禁卫军统领对视一眼。
京兆府尹给自己的人一个眼神。
那人行至京兆府尹身边:“大人?”
京兆府尹下意识捂紧荷包,压低声音道:
“让咱们的人莫扰老夫人清净,绕着点走。”——家里人参不多了,万万不能赔出去。
“是。”心腹点头。
———
沈祁全身紧绷的站在酒楼三楼的窗边。
透过虚掩的窗子,观察着柳府的动向。
他望着柳府门前的禁卫军,嘴角缓缓上扬,露出嗜血的笑容。
“柳眠眠,你断我青云路我让你无家可归,我要断你柳府满门。”
沈祁面若癫狂。
赵绵绵上前,缓缓靠在沈祁身上。
她望着柳府门前的禁卫军,面白如雪道:“祁哥哥,我表舅一家不会有事吧?”
“绵绵放心,表舅一家不会有事。”
赵绵绵咬着唇,一滴泪水滑落。“祁哥哥,我表哥和舅母对我尚可,我有些担心他们。”
沈祁嘴角疯狂上扬,笑容咧到耳根子。
让他那张俊美的脸,格外的瘆人。
“有何好担心?你表哥大义灭亲检举有功,会青云直上。
日后…这偌大的柳府都是他的。
那寿康院的财宝,柳府中的美婢都是他的。”
赵绵绵透过缝隙,望着柳府门前的朱红色大门。
望着朱红色大门上的金色铜环。
赵绵绵眼中有一丝得意之色,她轻轻说道:“柳府犯的事可严重?他们会死吗?”
“绵绵,你在为他们担心?”
担心?
赵绵绵垂眸掩饰着眼中的不甘心。凭什么她的姑祖母是妾室,不是柳府的主子。
凭什么她是妾室的亲属,不是柳府的表姑娘。
凭什么寿康院中的丫鬟,都能头戴金钗?
凭什么?
她姑祖母用自己的手段从丫鬟变成主子,有什么不对?
追求想要的东西,为何叫卑劣?
赵绵绵仰起头,面上温柔道:“祁哥哥,绵绵有些担心柳府的人。”
沈祁面露心疼,把赵绵绵揽入怀中道:“傻子,你总是这般良善。
柳府这帮趋炎附势,势利之徒,沽名钓誉之辈不值得你同情。”
赵绵绵浅浅一笑,靠在沈祁的臂弯之上。“祁哥哥,太子妃娘家犯了重罪。
太子妃会怎样?她应当会没事吧!太子妃毕竟是皇太孙的亲娘。”
“皇太孙?”沈祁相起他的嫡长子。
那个孩子总是高高在上的模样,骨子里的清贵让人不适。
柳眠眠生的两个孩子同沈家众人永远不一样,永远高高在上。
良辰同美景兄妹两人,对他守礼又恭敬疏离,无端的让人厌恶。
沈祁双眼微眯,脸上露出毛骨悚然的笑。
低声道:“我能断他的青云路一次,就能断第二次。”
赵绵绵想起柳眠眠的脸。
明明是相似的两张脸,柳眠眠贵为太子妃满头珠翠,有十里红妆有亲人疼爱。
她却被父母抛弃。
这让赵绵绵如何不怨。
赵绵绵甚至千百次幻想,她才是柳府的真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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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绵绵轻轻仰起头,眸中满是对沈祁的崇拜之色。
沈祁触及到赵绵绵的目光,心神一荡。
他不自觉的搂紧了怀中的人,喃喃自语道:“她就不会这般看我,她永远高高在上。”
他?她?他是谁?
赵绵绵想到了文王谢凌晨,想到了谢娇。
九九归一。
呕!
赵绵绵只觉腹部翻江倒海,嘴上却越加温柔道:
“绵绵不想让祁哥哥的孩子成为外室子。
外室子无法科考。
他若是像祁哥哥一般仙姿秀逸,聪慧机敏。
他的出身,岂不是耽误他的前程?
祁哥哥,绵绵不忍心不忍心让他受苦。”
沈祁轻轻推开怀中的赵绵绵,目光专注望着对面的尚书府。
眉头紧锁喃喃道:“为何还无人出来?”
重兵把守,抄家灭族不应该如此安静啊!
“绵绵,谢池可同你说过在宫中的事?”
谢池?
赵绵绵想问谢池是谁?
谢是国姓。
“祁哥哥你说是小郡王?”
赵绵绵咬了咬唇,唇上印出齿痕,她犹不觉。
“祁哥哥,小郡王呵斥我让我滚。”
“你得罪过他?”沈祁想到对他颇有敌意的文王妃,他蹙起了眉头。
赵绵绵泪凝于睫,抿着唇委委屈屈道:
“绵绵怎么会得罪小郡王!绵绵还给小郡王送过蜜饯。
可小郡王命人扔了。”
沈祁眸中不耐之色一闪而过,他只觉赵绵绵没有分寸。
堂堂郡王怎么会食陌生女子的蜜饯。
可他嘴上却劝道:“小孩子嘛!脾气古怪也是有的,绵绵莫要同小孩子计较。
等谢凌晨回来,我自会让谢凌晨好好管教于他。”
赵绵绵眸光一深…谢凌晨?祁哥哥同文王可直呼名讳?
关系这般深…吗?
赵绵绵抚摸着隆起的肚子,温柔小意道:“祁哥哥,咱们把孩子寄养在文王府可好?
文王府孩子少,多一个孩子也热闹些。”还能上皇家玉牒,那便是正经的皇家人。
“绵绵不敢奢求其它,那文王府中的侧妃娘娘久不出府…”
赵绵绵想把她同沈祁的孩子,养在侧妃名下。
谢凌晨人在北国坐,绿帽子天上来。
他做梦都想不到,赵绵绵要送他一孩子。
“祁哥哥,你觉得如何?”
沈祁的目光从窗外,移向赵绵绵隆起的肚子。
那里是绵绵同他的孩子,他上一世心心念念的孩子。
不知为何…
他心中欣喜和期盼并不浓烈。
“一切等谢凌晨从北国回来再议。”
文王?
文王回来?
赵绵绵垂目,温柔抚摸着肚子:“文王看中祁哥哥。
祁哥哥所求,想必文王一定会同意的。”
沈祁无奈一笑:“绵绵,亲王府中姬妾侍寝都记录在册的。
莫说侧妃有孕,就是侍妾有孕都要去宗人府报备。从有孕到生产都做不得假。
纵使谢凌晨认,皇家宗氏也不会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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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绵绵听闻噩耗,险些站不住脚。
她哽咽道:“祁哥哥那要如何是好?
我们的孩子,他只能是见不得光的外室之子?”
沈祁不语,目光紧紧盯着尚书府的大门。
巳时三刻,暖日高悬。
尚书府那高大巍峨朱红色大门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
门上的铜环和铜钉闪着金色的光,闪的沈祁睁不开眼。
门前的禁卫军不增不减,不动不语。
此时…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沈祁后退一步,虚掩木窗。
借助木窗的缝隙,沈祁看清四名禁卫军抬着一箱子,从柳尚书府走出。
那箱子沈祁无比熟悉,里面的东西沈祁更是熟悉。
沈祁的唇边缓缓露出一抹笑容,手不自觉的摸向肩膀。
那里有柳眠眠给他留下的伤,痛入骨髓的伤。
“你们都给我死,挡我路者皆不配活!我沈祁才是唯一的天选之人…”
沈祁面目狰狞的模样,让赵绵绵感到害怕,她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沈祁全然不觉,目光阴鸷的望着柳府的大门。
“通敌卖国,私藏龙袍,柳家人在劫难逃。”
什么?
通敌卖国,私藏龙袍?赵绵绵微微眯起双眸。
她原本柔和的眼角此刻微微上扬,细长的睫轻颤。发白的唇瓣轻轻抿起,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制不住。
赵绵绵从袖中掏出帕子,佯装咳嗽捂住嘴,捂住嘴后她无声大笑。
她迫不及待想看一看高高在上的贵女,从云中跌落污泥中的场景。
凭什么相似的脸,相似的眉眼只有她在泥中挣扎?
“姑祖母被扶正,我便是柳府的正经的表姑娘。”赵绵绵低声自语道。
若是成了柳府的表姑娘?便会嫁入高门大户,过上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日子。
何至于?
赵绵绵看着指腹上的伤口,眸中满是不甘。
沈祁猛地拉开窗子。
清风涌入。
赵绵绵头上无半点首饰,只有一块蓝色碎花小布包裹着头上的发髻。
清风吹拂,一缕发丝被吹落至脸颊,她也不急着撩开,任由其轻拂面庞。
她紧紧盯着对面的尚书府。
抄家灭族啊!
赵绵绵的一颗心都雀跃了。
两只箱子被抬上马车,朱红色的大门又被缓缓关上。
禁卫军一字排开,重新守在门口。
“祁哥哥,为什么会这样?”抄家灭族呢?
赵绵绵比沈祁还要急切两分。
沈祁“砰”一声,关上木窗。
室内光线骤变。
明亮而有些刺眼的日光,此刻被隔绝在窗棂之外。
光窗棂的缝隙间挤入几缕,化作一道道纤细的金色光柱,直直地投射在屋内的地面上。
沈祁望着地上的光,神色变得慌乱脸色变得苍白。
“绵绵,收拾东西咱们走。”
赵绵绵一愣神,收拾东西?他们身无长物两袖清风有什么好收拾的?
走?又去哪里?
“祁哥哥?禁卫军为何不抓尚书府的人?”赵绵绵颤抖的问。
眼瞅着到午时了,禁卫军要留在柳府用膳吗?
沈祁眸中满是戾气,咬着后槽牙道:“再等等!再等等!通敌卖国一个都跑不了。”
“砰!”一声。
身材富态的老板娘一脚踹开门:“等你俩奶奶个腿啊!
让你俩擦桌子凳子,你俩在这屋谈情说爱呢?
还想不想干了?不干赶紧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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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坐在御案前,日日生灰!
他威严的脸,倔犟的胡茬全是对生活的妥协。
对奏折的生无可恋。
德胜公公弓着腰,迈着细碎且急促的步子,一路小跑至御书房门口。
到了门前。
德胜公公停下脚步,微微抬起头,目光迅速扫过那扇开启的朱漆大门。
他抬手轻轻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下摆。
这才低声道:“启禀陛下,去尚书府搜查的人回来了。”
皇上眉毛耷拉,嘴角耷拉整个人死气沉沉道:“让禁卫军统领进来回话。”
这奏折上的字,在旋转跳跃,离近看看不见。批阅个奏折,胳膊支出二里地!
老皇帝只想原地去世。
无奈皇陵还未修好,他嫡母那个老妖妇和曹氏那个毒妇,还在那边等着他。
想到那些糟心的玩意…
皇帝想死的心又淡了,对付活吧!
老皇帝想死死不了,想活又活不舒坦。
“启禀皇上,池统领未回来。”禁卫军统领在尚书府里,掘地三尺。
老皇帝语气不悦道:“让京兆府尹进来回话。”
“皇上,京兆府尹也未回来。”京兆府尹在尚书府里,掘地三尺呢!
“启禀皇上,在柳尚书府书房中发现了北国密信。
在书房的花园中发现一个箱子,箱子中装着龙袍。”
老皇帝脊背瞬间挺直,高喝一声:“龙袍?”
“陛下息怒。”扑通扑通小内侍跪倒在地。
“请陛下明察秋毫。”起居官跪倒在地。
老皇帝眼睛一亮又一亮。
这是年底有人送礼了?那是龙袍啊!
宝石镶嵌,东珠点缀的龙袍啊?不算宝石镶嵌,就要花费六千两白银。
要内务府的工匠赶工三个月才能做好。
“德胜啊?是真龙袍吗?”
“是明黄色龙袍?是云锦还是革丝的?
最好是革丝的,抗穿一些。”
“龙袍上的金龙是金线吧?不能是铜丝糊弄人吧?”
“东珠个头大不大?圆润不圆润?”
“是春秋的薄款吗?还是缝制貂毛的?”
老皇帝搓着手,满脸红光道:“最好是镶嵌紫貂毛的。”
紫貂毛的最少一万两白银才能制成。
“有靴子吗?靴子是蜀锦绣金龙的吗?”
“腰带有没有?朕喜欢羊脂白玉镶金的腰带。”
“有帽子吗?帽子上的东珠如何?”
起居官默默站起身,掏出纸和笔。
在纸上写下——金龙一年临近年末,对北国所送龙袍,皇帝甚是欣喜。
“快快快!把龙袍抬上来让朕瞧一瞧,看一看。”老皇帝喜笑颜开,郁闷一扫而空。
起居官想把欣喜二字划掉,换上愉悦二字。
四名身着亮银铠甲的禁卫军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抬着沾有泥土的箱子稳步踏入御书房之中。
放下箱子跪地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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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看着乌漆麻黑沾土的箱子,心里咯噔一声。
“德胜啊?这箱子…这箱子…”
德胜公公一瞧!好家伙!松木板拼成的箱子,还不如薄棺厚呢!
皇帝一看箱子,心凉半截。“快打开。”
“吱嘎!”一声,箱子盖被打开。
箱子里。
一袭明黄色的龙袍静静蛰伏,袍上绣着的五爪金龙张牙舞爪,龙鳞闪烁着泛红的金光。
老皇帝的心又凉半截,“让内务府缝制龙袍的匠人过来。”
“是。”小内侍低垂着头,弓着身子小跑出门。
老皇帝冷哼一声。
起居官看着纸上“欣喜”两字,陷入沉思。
不多时。
一名身娇小的绣娘被小内侍带到御书房门口。
绣娘弓着腰低垂着头,眼睛盯着地面,不敢有丝毫僭越地抬头张望。
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手指微微弯曲,不停颤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朕的龙袍是你绣的?”老皇帝目不转睛看着箱子中的龙袍。
“回皇上的话,奴婢负责绣龙爪。”绣娘低垂着头回话,余光打量着箱子里的龙袍。
“这…”扑通一声,绣娘跪倒在地。“砰!砰!砰!”连连磕头。
“请圣上明鉴,这龙袍…这龙袍…”
“这龙袍如何?”老皇帝的心又凉了一分。
“回陛下的话,龙袍上有九条龙。
龙的姿态要威严庄重,气势宏大,龙爪为五爪,还要配有日月星辰、海水江崖等十二章纹。”
绣娘指着箱子中的龙道:“此龙的第五根爪是后绣上去的。”
四爪为蟒,五爪为龙。
“这龙袍上所用的金线,并不是真的金线,而是掺了铜丝的金线。
参铜的金线在日光下会泛红。这上面的东珠…”
老皇帝听完绣娘的话,恨不得骂娘。
堂堂北国忒小家子气。
他们怎么不懂,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呢?
老皇帝想跟他们掰扯掰扯,把这龙袍送北国去,再换一个真的回来。
实在不行,北国出料,他出工都行。
老皇帝脸色阴沉如墨。
起居官看着“愉悦”二字,提起笔默默勾掉,换上愤怒二字。
“皇上,还有密信。”德胜公公双手呈上一封信。
打开信的瞬间,皇帝神色一变。
德胜公公悄咪咪移至老皇帝身后,德胜公公看清信上字迹也是一愣。
信上字迹同柳尚书字迹一般无二。
“皇上?”德胜公公声音颤抖道:“皇上?”
德胜自觉操碎了心,前有文王男扮女装出使北国,后有太子坑蒙拐骗出使南良。
大圣只留花甲老人,两月婴孩儿守国门。
大圣国库空虚,皇帝陵宫未建成,军费日益增加,北国已经屯兵于边境。
真是前有饿狼,后有拦路虎。
德胜公公真是怕,怕皇帝犯虎中了奸人的计谋。
国将不国!他内侍都当不消停。
德胜公公又轻声提醒道:“皇上。”
老皇帝痛失一万两白银,正在肉疼。
他一拍御案道:“干什么玩意?你倒是说话啊!”
“皇上息怒。”呼啦啦跪倒一片。
“皇上息怒。”
艹,皇上这怒气没有一万两解决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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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端坐在雕花金丝楠木的龙椅之上,脸色阴云密布,眉峰高高挑起。
德胜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心观老皇帝。
老皇帝右手猛地扬起,带着一股凌厉之气,重重地扫向身旁的御案。
“砰”的一声巨响,“啪啪啪!”御案上奏折全部落地。
刚磨好的徽墨一同落地,洒在奏折之上。
老皇帝面上满脸怒气,看着被污的奏折是眼神一亮。
“宣户部所有官员。”
德胜公公眉头紧皱:“是…”所有?司务、笔帖式等从六品的吏员都宣召?
德胜公公一看皇帝滂臭的脸色,他一句话未敢问。
——
午十三刻。
除户部柳尚书外,其余户部官员皆已早早候在此处,等待皇上的召见。
好不容易休沐一天,户部官员午膳都未吃完,放下碗筷就搁御书房门口站着了。
众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偶尔传来的衣袂轻拂之声。
众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老皇帝又缺银子了?
从御书房中传来一声暴喝:“让他们滚进来。”
滚进来?
这是皇帝的言辞吗?
皇帝会说滚吗?
不是应该说“宣”吗?一个宣字即可,非得说滚?
皇帝的戾气越来越重,众人只觉掉进了土匪窝。
户部左右侍郎对望一眼,左侍郎垂头低声道:“再忍忍吧!”
再忍忍,忍到太子回朝就好了。
“哎!”两人齐齐叹气。
左侍郎伸出一根手指,右侍郎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
“哎!”两人齐齐点头,一同进去御书房。
御书房内满地奏折,奏折上墨迹斑斑,墨迹或轻或浅。
众人心中直突突,正所谓天子一怒浮尸千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花甲之年守国门的老皇帝端坐在龙椅上,一张脸被阴冷阴霾所笼罩。
起居官手中的笔一抖,把金龙一年临近年末,对北国所送龙袍,皇帝甚是挑剔一行字给涂黑了。
重新写到——金龙一年,临近年末,北国奸细用挑拨离间之计。
起居官用余光偷看老皇帝的脸色,老皇帝脸比墨黑。
起居官写下三个字,帝大怒。
皇帝未叫起,望着跪在地上的群臣道:“柳家搜出了龙袍。”
嗯?
什么袍?户部左侍郎微微转头看向户部右侍郎。
龙袍!!!
户部右侍郎双眼瞪大如牛。
他一头磕在地上道:“启禀皇上,此事必有蹊跷。
柳尚书忠君爱国之心,日月可鉴不容置疑。”
老皇帝冷哼一声,一双微眯眸子狭长又冰冷。他目光直直地刺向下方跪着的人。
户部右侍郎只觉一道冷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额头上一滴冷汗滑落。
他身体放的更低,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冷汗如雨般从鬓角滚落,洇湿了一小片地砖。
只听皇帝道:“你二人可想当户部尚书?”
户部左右侍郎不语,而是对视一眼。
想。
当然想。
人有鸿鹄之志,谁人不想一飞冲天,做天子近臣。
做到侍郎这个位置,再登一步便是尚书。
统管天下财库之职责。
可…
如今的局势,并不是升迁的好时机。
不信便看崔尚书。
一上任便掏出八万两雪花银,在工部没黑天没白天的轮值。
两眼一睁便是干,十天半个月不换官服。
风度翩翩儒雅的崔侍郎变成了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崔老头。
再者说…
柳尚书待他们不薄。
户部左侍郎微微仰起头道:“皇上明鉴,北国国君狼子野星这一定是他们的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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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收赋税、购买粮草还有户部的官员考核,一桩桩一件件压的喘不过来气。
微臣不敢有旁的心思。”
“不敢?”老皇帝冷笑一声。
“微臣没有旁的心思,请皇上明鉴。”
老皇帝指着御案上的信件,“这里有一封信,是柳尚书写给北国卓烈的信件,你二人看看再说。”
德胜公公把信递给户部左侍郎,左侍郎双手接过。
待他看到信上的字迹,眸光渐深。
右侍郎探头一看,心头一颤,差点吓死。
这真是柳尚书的字迹啊!
“启禀皇上,太子妃捐银子捐工部公输尚书!
不不不!
太子妃命公输尚书制连弩制火药,抵御外敌入侵。
柳尚书再通敌卖国?这也说不通啊!
微臣认为这栽赃柳尚书之人,必定是柳尚书府中之人,且此人远离朝堂。
远离京城。
以至于他消息闭塞,才设下此计谋。
此计赌的是人心,是皇上对柳尚书的信任。
微臣斗胆猜测此人借住在柳府上。”
户部右侍郎就差报沈祁的名字了。
可是户部右侍郎不想说,毕竟祸从口出。
沈祁兼祧两人,文王和谢娇县主。
文王是皇帝亲子啊!谢娇是皇上的侄女啊!
户部左尚书仰起头道:“启禀皇上,微臣想起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皇帝冷哼一声,算是回答。
“启禀皇上,微臣看这书信的字迹颇为熟悉,它更像是前状元郎沈祁的字迹。”
户部右侍郎借坡下驴道:“对对对!沈状元的文风同柳尚书也颇相似。”
皇帝眉头紧锁道:“禁卫军,把沈祁和柳念城带上来。”
“是。”禁卫军领命出了御书房。
“众爱卿先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户部左侍郎率先垂首应和,他下意识的捂着袖口。
银票保住了。
“微臣告退。”户部其他官员双手扶地磕头行礼,起身后退出御书房,一气呵成。
出走御书房,众人齐齐长舒一口气。——荷包保住了!
挨骂算什么!银票保住了。
——
御书房中…
老皇帝眯着眼睛,眼中满是怒气。
他如何能不气?夜里带孩子白天批奏折,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歇。
老皇帝闲暇之余,只在如厕之时。
这让他如何不疯?
好不容易有人送件衣裳,还是个残次的。
“艹,北国这帮瘪犊子太穷了,朕不值得他们下血本吗?”
“柳念城?呸!他也配叫城?”
“命大理寺提审柳念城一家…
他一家活不活着不重要,朕只要真相。”
“是。”德胜公公一寻思,皇帝是要真相吗?真相自在人心。
一个假龙袍,皇帝说它是真的它便是真的。
皇帝说龙袍是假的,龙袍是真的也是假的!
是真是假全凭皇上的心意。
老皇帝闭着眼睛道:“德胜,你说皇位是什么?”
德胜公公“哎呦”一声:“皇上,奴才是无根之人哪里懂这个。
奴才只知道伺候好皇上,便是奴才的福报。”
沈祁拉着赵绵绵躲在尚书府对面的窄巷中。
他举起破竹筐,挡住两人的身形。
沈祁俊美脸庞被几缕凌乱的发丝遮挡,发丝下一双狭长阴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那朱红色大门。
“为何禁卫军还不抓人?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皇上在想什么?”
“绵绵,你去尚书府门口转转,跟人打听打听。”
“转转?跟人打听打听?”赵绵绵神色一凝。
尚书府门口百姓该干啥还干啥,一切如常!
赵绵绵走到尚书府门口,拉着一个挎着篮子的大娘问道:“大娘,这尚书府门口怎么这么多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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挎篮子的大娘拽回自己的胳膊。
没好气的呸一声:“呸!你这妇人可不许瞎说。”
什么犯事了?柳尚书能犯什么事?
下衙门就回家的男人,能犯什么事?
这是保护皇后娘娘的官兵。”
“是抄家…”赵绵绵差点脱口而出。
大娘一翻白眼,小声说道:“我跟你说,皇后娘娘的三哥前些日子没了。
柳老夫人心善对庶子也好。
听说柳府三爷没了,柳老夫人难受的吃不下去饭了。
皇后娘娘那是谁?
那是柳老夫人的亲姑娘啊!亲姑娘那是贴心小棉袄。
亲娘都生病了,皇后娘娘不得偷偷回来看亲娘啊!”
挎篮子大娘指着附近的百姓,“你看那边、那边还有那边一群人…”
赵绵绵望着卖糖葫芦的人挑扁担的人,还有路上形形色色的百姓,蹙眉问道:“他们怎么了?”
挎篮子大娘一拍胸脯,骄傲道:“我们都是金龙护卫。
我们在这等着,就为见金龙仙人一面。
你也是来祈福的吧?”大娘看着赵绵绵的肚子挑眉道。
赵绵绵胡乱点点头:“啊!是!是来祈福的。”
此时只听“嘎吱”一声,众人望向柳府朱红色的大门。
日光惨白,将柳府朱红色的大门映照得格外刺目。
大门缓缓打开。
“快走!皇上还等着呢!”
“快走!”
一声声催促呵斥从门口中传出:
“快点!磨蹭什么!”
紧接着,又是一声厉喝:“都别拖沓,误了时辰,你们担待得起吗?”
赵绵绵听见尚书府门口的声音,唇边慢慢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笑容越来越大,让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哈哈…”
“这小妇人莫不是有疯病吧?”挎篮子的大娘三步并作两步跑远了,离赵绵绵远远的。
“哈哈!真是活该啊!看你日后还如何猖狂!还敢说的祁哥哥并非良人!
哈哈…哈!哈?”赵绵绵的笑容僵在脸上。
柳老三和蓉娘被一众禁卫军押解着,踉跄而出。
两人双手皆被粗粝的麻绳紧紧缚于身后。
柳老三发丝凌乱,鼻涕眼泪糊一脸。
嘴上呜呜哭道:“二哥救我!二哥救我!
都是柳念城那小逼崽子做的,我是不知情的。
二哥看在咱们多年兄弟的情份上,你救救我吧!
二哥啊!你是我的亲二哥啊!”
蓉娘身着红色长裙,身姿柔弱,此刻更是显得楚楚可怜。
她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两侧。
她仰起头泪流满面道:“三表哥求你,求你放蓉娘一条生路吧!”
“我…我如何放你一条生路?”
“扑通”一声,蓉娘跪在地上,用头蹭着柳老三的腿,哭泣道:“三表哥你休了我,求你休了我!我不想死。”
真巧!柳老三也不想死。
柳老三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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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沈祁教唆他的。
我儿子从小胆子就小,一定是沈祁威胁他干的。”
禁卫军统领面色不虞,只一味低头在铁锹上蹭脚上的泥巴。
“柳老三,那沈祁是你的外甥女婿,都是你引狼入室。”蓉娘咬牙切齿大喊一声:
“柳老三,你倒是说话。”
禁卫军统领蹭完鞋上的泥,抡起铁锹啪啪两下子。
“啊!”柳老三哀嚎一声,趴在地上。
“啊~”蓉娘哀嚎一声,趴在地上。
禁卫军统领把铁锹往肩上一扛道:“把嘴堵上,带走!”
赵绵绵捂着肚子往后退去,悄悄躲在了人群中。
“小妇人你认识他们?他们是谁啊?”挎篮子的大娘问道。
“不!不!不认识!”赵绵绵慌乱摇头。
待禁卫军退去,柳府朱红色的大门又缓缓的关上。
赵绵绵都未瞧见,柳尚书一家的身影。
不!
她不愿相信。
通敌卖国,私藏龙袍都不能让柳府万劫不复!
赵绵绵拉着挎篮子的大娘,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抓柳尚书?”
“啥?这位小妇人你说啥子?”挎篮子的大娘面露警惕道:“金龙腾跃展雄风。”
“盛世翱翔铸辉煌。”赵绵绵下意识接道。
挎篮子的大娘拍拍胸口,常舒一口气道:“不是奸细就好。”
赵绵绵面色阴沉,推开众人往尚书府对面的窄巷走去。
“祁哥哥?”
“祁哥哥!”一入窄巷,赵绵绵眼里的泪便成串成串的落下。
“祁哥哥,狗皇帝没有治柳家的罪。”
“祁哥哥,他们抓走了表舅舅和表舅母。”
无人回应赵绵绵。
窄巷之中早无沈祁的踪影。
———
“驾!”
“驾!”
“驾!”
晃晃悠悠的马车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忽明又忽暗。
沈祁悠悠转醒,他晃晃脑袋钝痛阵阵袭来。
沈祁抬手摸向后脑勺,后脑勺上有一鸡蛋大小的包。
沈祁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衫,衣衫凌乱不堪,领口敞开,露出一小片锁骨。
沈祁面色一凝,拽着衣襟。
满脸羞愤道:“你是谁?要带我去哪?”
“沈状元,把包裹里的衣裳换上。”外面的人道。
包裹里的衣裳?
沈祁打开包裹,包裹里放着一件玫红色的襦裙。
红色的鸳鸯交颈肚兜,还有一支绒花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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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身着龙袍,金线织就的五爪金龙“张牙舞爪”,开线又磨飞边!
老皇帝:“哼!”
“哼!”
“哼!”
“哼。”
德胜公公手拿拂尘,不着痕迹的叹口气。
昨日绣娘来量尺,内务府要做入冬的龙袍,被皇帝骂了出去。
“哼!”老皇帝又冷哼一声。
群臣们身着朝服,头戴乌纱,垂头看地。
殿内落针可闻。
一片鸦雀无声。
“咳咳!”官员捂住自己的嘴,死嘴别咳嗽。
“无人参户部尚书?”老皇帝冷冷出声。
参?
御史们互看同僚,死道友不死贫道,请同僚赴死。
御史台以孙御史同高御史为首,孙御史性子急属激愤派,高御史圆滑世故。
如今孙御史同高御史远赴南良,御史们互相看一眼。
请同僚赴死…
只见一山羊胡子的御史,双手抱拳,高高举起,而后屈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朗声道:“微臣,御史赵清廉,有本要奏。”
德胜公公一甩拂尘道:“准。”
“微臣参沛县候补县令沈祁,
他在任候补期间,行径乖张,罔顾国法。
肆意敛财,鱼肉乡里,致使沛县百姓苦不堪言,还望圣上明察,严惩不贷,以正国法,以安民心。”
嗯?
众人无语——试问候补,候补县令如何敛财?谁会贿赂候补县令?
山羊胡子御史脸不红心不跳道:“沛县驿丞无故惨死在驿站中,此事必有蹊跷。
沈祁身为状元,本应心怀天下、造福苍生,为朝堂表率、百姓楷模。
可如今,他行径丑恶,证据确凿。
微臣请旨废除沈祁状元功名,振朝堂之清正风气!”
山羊胡子御史低垂着头却偷偷抬眼往上望。
余光偷看皇帝的反应。
只见皇帝轻轻颔首,山羊胡子御史眸光一垂。
嘿嘿!
他知道自己拍龙屁,拍到龙屁上了!
升官发财,御史台三把手的地位指日可待。
皇帝面无表情道:“传朕旨意,沈祁身为状元,本应秉持正义、造福社稷,却背道而驰,犯下诸多恶行,实乃我朝之耻。
即刻废去沈祁之状元功名,将其曾经所得荣耀、赏赐尽数追回,以儆效尤。”
文武百官一愣!
荣耀、赏赐?
大圣朝有这种东西吗?
元日宴赠的菜,沓娘的都是太子妃娘家出的。
没占到龙袍的便宜,脸拉拉的跟臭鞋垫子似的!
还荣耀,赏赐?
“不仅如此,朕还要发下通缉令,于全国疆域之内通缉此沈祁逆贼,
务必让他的罪行,无处遁形。
各地衙门需通力合作,调动一切可调动之力,若有懈怠,定当严惩不贷!
朕绝不允许这般败类玷污我大圣朝清明,定要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群臣高呼:“吾皇圣明。”
老皇帝生气能咋整?顺着哄着呗!
牺牲沈祁一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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牺牲沈祁一人,保住白银万两。
皇帝不语只看向群臣。
群臣不语只看向青石板地面。
德胜公公叹息一声,出声道:“启禀皇上,柳念城一家胆大妄为,竟知法犯法,蓄意栽赃陷害当朝尚书。
此事罄竹难书。
柳念城行径恶劣至极,不仅扰乱朝堂清明,更使人心惶惶。”
德胜公公口中的人心——单指皇帝,皇帝到手的龙袍飞了,他很惶惶!
皇帝大脸拉拉,比龙靴中鞋垫子都长。
他咬着后槽牙道:“柳念城,朕给予厚望,盼其能凭才学报国,他却恩将仇报,做出这等丑事。”
柳念城姓柳,只这一条便前程无忧。
一个柳字便是皇太孙一党,只要他品行端正,学问尚可,便会受到重用。
可…
老皇帝怒气冲冲道:“柳念城蒙眼睛进茅坑,他找死。
传朕旨意,即刻革去柳念城举子身份。
剥夺其一切与科举相关的荣誉、特权,令其永不得再踏科举考场半步。”
“吾皇圣明。”文武百官齐声道。
“柳念城于腊月初八,午门斩首。”
好嘛!
众人一寻思——腊月初八,一边在午门菜市场那喝粥,一边看柳念城斩首!
众人一干粥,柳念城尸首分离就走。
“吾皇圣明。”文武百官又齐声道。
老皇帝拧着眉,带着怒气道:“柳腾飞,杜蓉娘夫妻二人没收家产,流放三千里。
户部尚书身为朝廷忠臣,掌管国家财赋要职,本应恪尽职守,
于公兢兢业业,于私要严格约束亲族。
柳念城,作为同宗同族后辈,犯下如此滔天恶行。
柳尚书身为长辈监管不力,难辞其咎。
念他往日功绩,朕从轻发落,罚户部一年俸禄。
望以此为戒。
日后严加管教族人,莫要再犯,若有再犯,定当严惩不贷。”
我艹?
户部众官员抬头,什么玩意?罚谁一年俸禄?
户部官员的余光向前望去,那属于柳尚书的位置空空如也。
柳尚书作为被告人,今日未上朝。
户部官员们:“吾皇圣明…”个屁!
言毕,户部官员们叩首谢恩,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抗议。
“退朝…”
“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皇帝冷哼一声:“约束好家中小辈,通敌卖国乃是诛九族之罪。”
众官员刚起身,又跪地道:“臣等定当约束好家中小辈。”
“哼!”
老皇帝冷“哼”一声,负手而行,行至御书房。
望着空空如也的御案,老皇帝嘴角瞬间上扬,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
“德胜,叫内务府过来量尺。”
“是,皇上。”
——
早朝过后…
众官员府上鸡飞狗跳,打孩子的打嫡子的打嫡子,打庶子的打庶子。
打侄子的打侄子。
主打一个家家户户鬼哭狼嚎。
三日过后。
户部推出一个盲盒,叫新年盲盒。
此盲盒不要998,不要668,此盲盒只要一吊钱。
一吊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一吊钱买不了房,买不了田地,买不了马车。
可是…
它能买一个穿龙袍的机会。
盲盒隐藏款,“龙袍”一件。
没有看错!
真的是“龙袍”!
此“龙袍”乃是天子所赐,赐给有缘人。
如此大气的圣上哪里找?
柳尚书一敲铜锣。
“铛!铛!铛!”
众位百姓请同本官一起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柳大人,穿龙袍会被砍头的!”
“此龙非彼龙…”柳尚书指装龙袍的箱子道:“此乃供奉在皇家寺庙中的祈福福袍。
龙生五爪为龙,生四爪为蟒。此龙生第五爪的位置…”
众人顺着柳尚书的手看去。
能看出个屁来,都是老百姓谁见过龙袍,谁知道真的龙爪长啥样?
就是日日上朝的官员也不见得知道,谁会盯着皇帝胸前的龙看?
只有内务府的绣娘,才能看出细小的不同。
柳尚书忽悠道:“此龙似龙非龙,专门为祈福所制。
这龙身上的金线乃是用黄铜所制,这龙袍所用料子并不是云锦。
此龙袍只是祈福所用的衣裳。
此龙袍自带福运却不是龙袍。”
众人懂了!
这龙袍就如唱戏的戏服一般。
皇帝把自己的戏服拿出来,让百姓们沾沾喜气。
噹!铜锣一响。
柳尚书喊道:“请大家谨慎购买。”
啪!朱红色的纸贴在告示牌上。
官员大声喊道:“盲盒里有鸡蛋十枚。”
鸡蛋十枚?
挎土篮子的微胖小媳妇摇摇头道:“鸡蛋十枚35文钱,这一吊钱一个盲盒,不合适不合适。”
百姓们齐齐点头。
——“鸭蛋五枚。”
百姓们摇摇头:“鸭蛋五枚也才十五文钱,不划算不划算。”
——“蒜苗一把。”
拄拐的老头捋捋花白胡须道:“蒜苗一把,若是冬季能吃到蒜苗炒肉也是好的。”
——“布匹三尺。”
“布匹三尺?”
“大人?这布是粗布细布还是绢布?带花纹还是不带?”
老妇人拉着小孙子问道:“大人,布匹能挑花样不?俺若是抽中布匹,能给孩子做身衣裳不?”
户部左侍郎点点头道:“布匹条子上会写明粗布,细布还是绢布。
拿着条子,可在城南纪家铺子里挑选布料。”
——“免赋税一月。”
“免赋税一月?”众人眼前一亮。
——“免赋税三月。”
免赋税三月?百姓往前凑了凑,免赋税才是实实在在的福利啊!
——“免赋税一年。”
“什么?一年?”钱老爷在人群中我艹一声!
——“户部官员所写福字一张。”
“尚书一幅字,值一千两银子。”下面有人小声嘟囔道。
“幸运礼包是皇上所写福字一张。”
“……”人群齐齐噤声。
拄拐杖老头颤颤巍巍道:“那个?大人啊!皇上的字…”能不能换其他的东西?
别人写字要钱,皇上写字要命啊!
良善之家四个字,满门灭口。京城百姓至今不敢忘!
福字死不死人?百姓齐齐后退一步。
——“皇太孙小金龙脚印一张!”
钱老爷一拍胸脯道:“嚯!这这福气好啊!皇太孙脚印盲盒我老钱出一千两银子收。”
“我出两千两银子收。”千娇百媚的声响起。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一看是青楼老鸨。
绿衫女子抖着帕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行一个万福礼道:“各位乡亲父老,可莫要同奴家争,奴家可是要把金龙脚印供奉在吕祖身边的。”
“老板娘,你不是出京了吗?”
青楼老鸨眉眼一转,娇媚道:“呦?想奴家了?
奴家就不能回京探亲啊!哼…”青楼老鸨一甩帕子,香风四溢。
——“隐藏款龙袍一件。”
“……”百姓们。
“家里供奉一件龙袍,多有面。哈哈哈…”钱老爷大笑两声。“龙袍盲盒一个万两收。”
“老钱啊!我不可能卖。”
“我若是抽到,必定供奉在祖宗祠堂。”
“老钱啊!你就别想了。”
钱老爷回头一看,说话的是那几个面和心不和的死对头。
钱老板冷哼一声:“我钱家永远比你们多一千两收购。”
“比比?”身穿宝蓝色的长袍的老板咧嘴一笑。
“怕你?不比是孙子。”钱老板冷哼一声。
“好一个老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半个时辰不到盲盒售空了。
限购了。
——
华灯初上,喧嚣渐起。
天香楼内,珍馐美馔的馥郁香气与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相互交织。
天字一号房中,柳尚书一身常服,收腹提臀,负手临窗伫立。
“多谢尚书,下官售卖鸡蛋的铺子,今日收入二百三十八两白银。”
“多谢尚书,下官售卖鸭蛋的铺子今日收入二百五十六两。”
“多谢尚书,下官卖布匹的铺子今日收入三百六十二两。”
柳尚书缓缓转过身,从袖中掏出掏出一沓银钱拍在桌上。“各位同僚的月利银子,分一分吧!
因为柳某的事,让各位同僚吃锅烙了。”
柳尚书长叹一口气。“唉,谁能料到。
祖辈的清誉似那挺拔秀竹,传承至今,竟生出这般不肖子孙。
真真是应了‘好竹出歹笋’,家门不幸,让人心寒不已。
还有那状元沈祁,本官百思不得其解,到是哪里得罪了他?
竟让他出此毒计,陷害本官。
好在各位同僚心如明镜,不曾相信沈祁,还本官一个清白。”
左侍郎一拱手道:“尚书大人自有金龙保佑,下官不敢居功。”
右侍郎一拱手道:“沈祁真是多此一举,他的字迹同大人有九分相似。
若单单只有密信,密信上还有北国印章。
大人便是跳进黄河,也难堵天下人之口。
可他偏偏多此一举,弄出一件龙袍。”
一人道:“怪就怪在!
咱们日日上朝都不曾注意龙袍的细节。
为何这沈祁上朝不过半月,他竟能记住龙袍的样式?
他也是能人一个。”
“是!是!是!怪异。”户部众官员点头。
“款式竟然一丝不差,只是做工和布料差一些,真是怪异。”一官员又道。
柳尚书眸光渐深:“各位同僚!本官三弟骤然离世,家母突闻噩耗身子不适。
今日先告辞了。”
“是,柳尚书慢走。”众人拱手行礼。
——
寿康院中。
柳老夫人刚眯着,被砰砰砰三头磕醒了。
她无奈坐起身:“柳老二啊!你越活越回旋啊!
老娘刚眯着,你沓娘的天不亮来磕头。下黑傍晚还来磕头,你要把磕走啊?
滚犊子!”
“母亲,你要活的长长久久,儿子不能没有您。”柳尚书一头磕地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别哭急尿嚎的。”柳老夫人面露嫌弃,递过去一方素帕。
“娘~”柳尚书接过,哀嚎两声:“呜呜呜…”
白包子柳尚书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柳老夫人看着也心疼。
故而安慰道:“老二啊!别哭了!咱俩谁先走还说不准呢!”
“……”柳尚书的眼泪戛然而止。
他细想一下,他走在前头也挺好。“娘,来生我还做你的儿子。”
柳老夫人:“……”老娘来生想做丁克!
柳尚书擦擦眼泪,从怀中掏出一叠成心形的信,扔进了炭炉里。
雕花铜铸炭盆之中,信纸缓缓燃烧,橙红的火苗舔舐着柳云城的字迹,将一千两银子的字卷入其中。
“暴殄天物,你爹的字印成字帖一份能卖二两银子。真迹能卖一千两白银。”
白胖包子老脸一皱道:“字帖内容是柳老三的身世,我爹的绿帽子。
还有我爹替祖父给祖母留的休书!
娘,这信件拓印成字帖,咱们柳家在大圣在良烁和北国都出名了。”
画面太美好,柳尚书不敢想。
三国百姓茶余饭后嚼老婆舌的话题,都是柳云城的绿帽子。
柳云城他娘代子休妻。
柳云城替父休妻。
那封信分两部分,一部分着柳老三的身世。
另外一部分嘱咐柳老二道:
——若是有人拿出休弃你娘的休书,你就把休弃你祖母的休书拿出来,以做威胁。
“娘你放心,祖母写的那份休书已经被烧了。”
“烧了?”柳老夫人翻个白眼,咬着后槽牙道:“小兔崽子,你手脚怪麻利的。”
“娘,父亲纵有千般不是可对你的心沧海桑田都不曾转移,他的真心日月皆可鉴。”
柳尚书说出这媒婆般的话,自己多少有点恶心。
“呕!”
他坐起身端起温茶,“吨吨吨”牛饮而尽。
“老二,沈祁是符家人你爹的…”
“噗嗤…”一声,柳老二一口茶水喷出。
柳老夫人皱着眉,满脸嫌弃道:“咦!弄啥嘞!老二你是杰尼龟啊!”
柳老夫人突然有些后悔,应该把男模团留下来,养养眼也好。
这白包子一样的老胖儿子,真是越看越糟心,眼珠子疼!
柳老夫人转过头,尽量不看柳老二。
没有养眼的人,就闭眼睛。
“沈祁是我爹的便宜孙子还是重孙子?”柳老二看向雕花铜陶盆道:“休书烧早了。”
“沈祁是符菱的后人。”柳老夫人坐直身子道:“他的血让符家的踏春图亮了。”
踏春图是符家的秘宝,能测符家血脉的资质,哪个孩子更适合继承衣钵,一测便知。
资质最高的孩子,才有资格学习符家占卜之术。
资质低的孩子,便如普通人一般繁衍后代。
可符家泄露天机太多,受五弊三缺的天惩,使尽浑身解数一代就弄出一个孩子。
一代就一个孩子,比计划生育都厉害。
许许多多代,都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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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胖子惊讶出声:“娘你说符家的踏春图在咱们家?这怎么可能?”
柳老夫人盘腿一坐,颇为无奈道:“符菱想以平妻之位嫁进柳家,你祖母趁柳云城不在家。
她不经柳云城允许,便收了符菱的嫁妆,这踏春图便在嫁妆之中。”
嗯?
踏春图是嫁妆?
白胖子柳尚书震惊了,老铁!
他嘴巴一下子张得老大,双眼瞪得溜圆,不禁脱口而出道:“若是符菱进柳家门为平妻,母亲会怎样?”
会怎样?
柳老夫人一拍大腿道:“那就是你爹背信弃义再先。
合约自当不必履行。
老二啊!若是符菱进柳家大门,那就没有你了。
老娘就带着你大哥浪迹天涯,吃香的喝辣的。
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放虎入森林,我跟你爹说拜拜。”
“……”柳老二。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柳老二觉得他娘的语气中有几分愉悦。
“我爹未娶符菱?”
柳老夫人满脸嫌弃道:“这不显而易见吗?老二你咋说废话呢?
你在家里见过符菱吗?你还是怀疑你爹养外室?
你爹若是养外室,我必须高看他一眼。”
“那这踏春图?”柳老二以为他爹未娶符菱,还克扣了人家的嫁妆。
柳老二满脸嫌弃道:“子不言父过。踏春图一事上,我爹所作所为有些偏差。”
“你爹把符家的嫁妆退回去了,这踏春图是符殇赠给我的。”柳老夫人挑眉一笑道。
“……”柳老二呆若木鸡。
柳老夫人一看傻儿子的傻样,她心情很是愉悦道:“符殇想知道回溯罗盘的消息,自然要用等价的东西来换。
老娘又不是做慈善的。
正所谓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老娘也有好奇之心。
你娘我…”
柳老夫人拍拍自己的胸口,眯着眼神秘兮兮低声道:
“你娘我…想知道这踏春图是什么东西做的,怎么就能测资质呢?
这东西刀劈不断,斧凿不烂,像是天外的陨石。
我只在修仙小说中见过。”
柳老二呆若木鸡。
柳老夫人一看她儿子好像傻逼,叹口气道:“唉!跟你说你也听不懂。”
搁以前柳尚书高低得捂上他娘的嘴,以为他娘又满嘴胡咧咧。
如今……
柳尚书只觉他娘说的是仙界之事,他满脸真诚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娘。
这一幕落在柳老夫人眼里,柳老夫人更觉柳老二又白又胖又傻!
柳老夫人嫌弃道:“老二啊!你减减你满身的肥肉吧!肥胖会引发三高,不利于寿命。
你都这么老了,没有桃花债了。不必自黑也能为你媳妇守身如玉。
人家大姑娘小媳妇都不傻,追你这老头子做什么?”
柳尚书被说中心事,挠头一笑道:“娘,起先儿子是怕麻烦,怕眠眠她娘伤心。
娘,儿子已经茹素了,慢慢就会瘦下来的。”
柳老夫人点点头,收起笑意严肃道:“沈祁心术不正,对柳家颇有敌意。
如今他又不知所踪,如躲在暗中的毒蛇,不知何时便会出现给柳家致命一击。
你要活着长长久久,才能护住柳家护着孩子们。”
柳尚书神色幽暗道:“娘,眠眠她娘身子不好。儿子的脾气秉性你是知道的。
情深不寿。
眠眠的娘若是走在前头,恐怕我也时日无多。”
柳尚书面露凶狠道:“沈祁必须死。”
(上一世柳夫人驾鹤西游后,柳尚书紧随其后。)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啪!”
柳老夫人兜头盖脸给柳老二,一个大比兜。
正色道:“沈祁的血能让踏春图有反应,你便不能动他性命。
你爹说过,杀符家有天师血脉的人必受反噬。
宇宙浩瀚无垠,能人异士比比皆是,许多事无法解释,莫要用自己的性命去验证真伪。
幸福者需避让。”
杀符家天师血脉必受反噬?柳尚书一张包子脸皱成十八个褶。
他捂着脸委屈道:“娘,万一是我爹胡诌八扯呢?他同符家符菱有婚约在身。”
柳家同符家有口头婚约,并未交换信物。
柳云城他爹同符殇他爹把酒言欢喝尽兴了,两人便口头约定了婚事。
没多久后…
符殇他爹出门云游,便不知所踪。
随后几年,柳云城他爹突发疾病也去了。
符家只剩符殇同符菱两位主子,符殇宫宴上伤了身子,离家远行。
柳云城他娘看不上孤苦无依的符菱,便不想承认这未交换信物的婚事。
柳云城从小到大只当符菱是妹妹,他对她未生出男女之情。
可符菱一心想嫁给柳云城,柳云城一心想建功立业振兴柳家。
柳云城接了剿匪找银子的差事,便出了京。
符菱一厢情愿的,在京中等柳云城回来娶她。
她左等右等,等来柳云城同人定亲的消息。
“与你爹定亲的便是我。
我不知道你爹有一个口头婚约,你爹自己都不知道。
当时仁德太后要银子,要剿匪。
你爹说他能保下清风寨所有人和鸡犬,还有我养的大黄牛。
条件便是…
让我给他生一个聪明绝顶,三元及第能继承家业嫡子,和一个聪慧机敏美貌的嫡女。”
“娘?”柳尚书眉头挤出一个川字,他感觉他爹在诱拐良家女子…
柳老夫人头戴抹额神情高傲,盘腿而坐。
那架势好似女王登基一样。
柳尚书想起他娘往日战绩,上怼天下怼地,怼的他爹没脾气。
柳尚书长叹一声,又觉他爹不是诱拐。
“娘,我大哥是白送的?”继承家业的嫡子?三元及第?
美貌聪慧的嫡女?
唯独没有他大哥啥事?
“娘,我大哥是生二赠一?”柳尚书眉头一蹙,想到一种可能,口中不文雅的吐出一个:“艹!”
柳云城为了留住媳妇,把柳老大培养的相当好,那是琴棋书画风月无边。
无心科考一心画画。
所幸柳老大也真是爱书画。
“娘只生我兄妹三人?竟然是…”完成约定了!不生了?
柳尚书两条腿踏进棺材的年纪,才知道自己不是情投意合的产物,是约定的产物。
他只想暗道一声:该!
大半夜不睡觉谈心,谈出事来了吧?
“娘你对我爹?”柳尚书此刻已经无暇顾及什么沈祁,什么符家血脉的事了。
他只想知道,他娘是不是受委屈了?
他也可以替父写放妻书。
“凡人偷了仙女的羽衣,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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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生两子,她便离不开孩子,那便是以子为胁。
孩子是女子的软肋。母亲你可是为了…?”我们才留下的。
“啪!”
柳老夫人兜头盖脸给柳老二,又一个大比兜。
“柳老二,你这大脑袋跟胖头鱼似的,一天天尽寻思没用的。”
柳老夫人面露嫌弃道:“老娘都多大岁数,还谈爱不爱的?
老娘马上迈进棺材,要同阎王谈恋爱的人,用你跟我讲神话啊!
赶紧滚回去睡觉去,你人老失眠多喝药。”
柳老夫人扑腾一躺,盖上红色牡丹蚕丝被道:“滚…”
“好的娘,儿子马上滚。”柳尚书起身,吹灭白釉莲瓣烛台中的蜡烛。
室内一暗,柳老二摸索着出门。
柳老夫人从枕下掏出一颗圆润硕大的夜明珠。
刹那间,原本黑暗的内室被一片柔和而清透的光芒填满。
“柳老二,你莫要动沈祁性命,我自有安排。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自有天收,柳家人不可涉险。
我只希望柳家人平安,我到下面也能给你爹一个交代。
你娘我不是织女,也没有羽衣。”
白胖子柳尚书咧嘴一笑,嘿嘿道:“儿子晓得,娘你快睡吧!”
——
此时的沈祁内里穿着鸳鸯交颈的肚兜,身着玫红色襦裙,头戴绒花簪子。
他躺在漆黑马车中,马车哒哒哒一路疾驰。
“你要带我去哪?”沈祁声音沙哑道。
“带你去见一个人。”马车外响起一个声音。
沈祁摸着玫红色襦裙咬牙切齿道:“你要带本官去见谁?
本官是朝廷命官,你劫持朝廷命官乃是死罪。
柳家那老虔婆让你带本官去哪里?
他们柳家,可是要杀本官灭口!”沈祁只当柳眠眠要杀他灭口。
马车外的人嗤笑一声道:“沈状元,无人要杀你。
小人带你去玉山。”
沈祁眉头一皱,紧张道:“玉山,北良国?你带我去北良做什么?
南风馆?
那老虔婆让你把我卖到北良去?”
“呵…”赶车的人乐出声。
沈祁听见这一声乐,只觉自己猜对了。
他咬牙道:“我就是划烂自己的脸,也不会让你们如意。”
车厢里传来“砰”的一声。
“吁!”赶车的人勒住缰绳,停住马车。
赶车的人一把挑开帘子,回身望着沈祁道:“沈状元,小人劝你莫要划烂自己的脸。
你这张脸还有大用处呢!”
沈祁坐起身,他尖利的指甲对着自己的脸,咬牙切齿道:
“你们要把我卖到南风馆去?
我沈祁乃是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风骨,不容你们柳家人侮辱。”
赶车的人一个没忍住,又嗤笑一声:“哈哈哈哈…”
九九归一都未毁容?这时候毁容?赶车人哈哈大笑两声。
“哈哈哈…”
笑够之后,他一甩鞭子道:“沈状元,你若是没了这张脸,便不好认亲了。
那人心狠手辣。
若你自毁容貌,让他认不出你。小心他把你剁碎喂狗。”
沈祁眼神一暗,放下手问道:“他,他是谁?我是谁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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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狠手辣?”
“你到底是谁的人?”
“葬在柳家祖坟中的人,他是谁?”
墨色如漆的车厢中,沈祁的双眸冒着绿光。
他嘴边缓缓升起一抹瘆人的笑容,幽幽出声道:“你是北良人?
你的主子是北良王?”
赶车人双眸微微一眯道:“状元郎所猜不错,我正是北良人。”
沈祁双眸之光愈发的亮。“你是北良王的暗卫?”
“是。”
“北良王是来寻亲的?”
寻亲?赶车的男子双眉一拧,拧成一个川字,又缓缓舒张开。
北良王改名叫柳向阳,又葬在了柳家祖坟里。
那…这…算是寻亲吧?
他神色坦然道:“是。”
沈祁眸光一亮,想到他娘的容貌,沈祁眸中的光又暗了下去。
沈母年轻时的容貌,那是背影迷倒千军万马,猛回头吓退各方诸侯。
沈母在大圣的乡落之中,北良王在北良的皇宫之中。
两人绝无可能。
沈祁眸光闪过浓浓的失望,他又试探问道:“北良王可有血脉留在大圣?”
血脉?
一直走狗屎运的墨尘,他算吗?
算吧?
毕竟…如今…墨尘叫柳泽宁了!
赶车的男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嫉妒道:“呵!有。”
赶车男子嫉妒的语气,让沈祁坚定了他的猜测。
沧海遗珠?
他沈祁是北良王的沧海遗珠?
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果然他才是天命之人。
他能重生再来一世,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原是皇族之人,是天子血脉。
沈祁在黑暗中慢慢坐直身子,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威严道:“是他让你来寻我的?”
谁?
寻谁?
赶车的男子望着黑暗中的沈祁,微微蹙起眉头。
沈祁的眉头紧皱,他在黑暗中回看赶车的男子。
根据上一世经验和关于北良王的传闻,沈祁笃定道:
“北良的几位王爷都是假的?他们不是北良王的血脉?
他让你来寻我?”
沈祁的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
赶车人一脸茫然,夜黑如墨,他沉默。
“驾!”赶车的人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老马吃痛大叫两声“咴咴”,又哒哒哒跑起来。
沈祁在黑暗中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笑容越来越大。“呵呵……哈哈!”
“我是北良皇室血脉!”
“我沈祁是北良皇室血脉。”
沈祁面目狰狞道:“柳家、柳眠眠、谢凌渊、谢娇,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赶车人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笑容也愈来愈大。
马车从黑夜跑到晨光微熹。
赶车人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晨光照在他剑眉星目的脸上。
此人便是那会养蛊的男子。
城门还未开。
会养蛊的的男子牵着缰绳,默默的站在挑扁担的老婆子身后。
老婆子挑着扁担,扁担的两头放着两只筐。她身前的筐中挑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童。
小童身上盖着薄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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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身后的筐中放着两只芦花鸡,芦花鸡的脚被草绳捆着。
芦花鸡动弹不得,只咯咯咯的叫着。
养蛊的男子盯着面前的老婆子,老婆子盯着筐中的孩子。
孩子睡的正香,老婆子放下扁担给孩子掖掖棉衣,又爱怜的摸摸孩子的头。
养蛊的男子望着眼前的祖孙俩,他眼眶一红,不自觉的喃喃出声:“婆婆。”
老婆子听见声音,回头望着会养蛊的男子。见他样貌非凡,身着不俗。
老婆子弓着腰恭敬道:“贵人,你叫老婆子有事?”
会养蛊的男子睫上沾泪却移开目光,摇摇头道:“无事。”
此时…
马蹄声如雷,撕裂了清晨的寂静。“八百里加急!开城门…”骑马的人呼喊声远远传来。
“八百里加急!快开城门。”
“八百里加急!快开城门。”
“什么加急?”老婆子望着会养蛊的男子紧张道:“贵人,你听见什么急了吗?
我婆子我耳朵不大好使。”
“你耳朵也不好使吗?”会养蛊的男子声音中带不易让人察觉的哽咽。
“贵人,是什么急?”
此时…
那报信马如黑色的闪电般冲到城门口,鬃毛飞扬,鼻孔里喷出大团白气。
马背上的人飞身下马,衣袂猎猎作响。“砰砰砰!开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
马背上的人从马上取下竹筒,扔给守门的官兵道:“八百里加急,通缉画上的人。”
守门的官兵打开竹筒,“通缉犯?谁啊!赏银多少?”
驿卒翻身上马,一拽马缰绳道:“通缉犯!帖到城中各处。见到画像中的人,即刻抓捕归案。
驾…”
黑马嘶鸣,一骑绝尘。
守门的官兵打开画像,大喊一声:“我艹,通缉犯都长的这么俊俏?
莫不是冤案吧!这么俊俏的书生能干啥坏事啊?
这京城的官,真是越来越…”
“我艹!我艹!这画像中的人是个状元,通敌卖国北国奸细?
我呸!”守城的官兵一口浓痰吐在地上。
他招呼手下的兵道:“贴城门口,来往的人都仔仔细细检查。
必须把北国的奸细抓住。
呸!长的人模狗样的,白瞎爹娘给的好样貌了。”
竹筒中有两张画像,一张画像被贴在城门口的墙上。
一张画像被守门官兵拿在手中。
一守门士兵大声念道:“沈祁身为状元,本应秉持正义、造福社稷,却背道而驰,犯下诸多恶行,实乃我朝之耻。
废去沈祁之状元功名,将其曾经所得荣耀、赏赐尽数追回,以儆效尤。”
躺在车厢中的沈祁,他猛地睁开眼睛,满脸愤恨道:“老匹夫,你何时给过我赏赐?”
排队进城的人群中,有一书生模样的人疑问道:
“这沈祁可是八王爷的女婿?八王爷的女婿怎么可能是奸细?”
守门的士兵又高声念道:“经大理寺查明。
谢娇并非八王爷谢岸亲女,她乃是北国奸细之女。”
排队的人们先是一愣,随即一阵哗然。
“啥?”
“八王爷的亲姑娘,被北国的鞑子给调换了?”
“艹,北国鞑子就没有好人。”
“我们要为八王爷报仇。”
“那八王爷的亲姑娘是谁啊?”
“听说八王爷府上还有一个养女。”
“莫非那个养女,她才是八王爷的亲姑娘。”
躺在马车上的沈祁嘴边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原来…原来狗皇帝早就知道谢娇的身世。
原来…”
沈祁面目狰狞道:“我沈祁在此立誓,有朝一日我必率领北良铁骑踏上大圣国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守门的士兵拿着沈祁的画像,挨个人比对。
到会养蛊的男子身边,他仔细比对一番。
守门士兵惋惜道:“你长的不错,可不抵这奸细长的好。”
“是。”会养蛊的男子微微一笑。
守门的士兵嘟嘟囔囔道:“这沈祁白瞎状元身份,白瞎这样貌了。
若我是状元,我…
唉!”守门的士兵长叹一声,指着马车道:“马车上的人是谁?”
会养蛊的男子望着车厢,眼神晦暗不明道:“启禀官爷,马车上…”
他拉着长音,却不说马车上到底是谁。
“马车上是谁?”守门的士兵双眼一眯,眼中厉色一闪。
他拔出腰间的长刀道:“马车上的人赶紧出来,再不出来休怪我不客气。”
一双骨骼分明的素手挑开帘子,露出一双媚态横生的眼眸。
“官爷?”
一声官爷,让守门的士兵收起手中长刀。
“这是?你夫人?”守门的士兵满脸羡慕的看向会养蛊的男子。
会养蛊的男子眸中满是嫌弃,他不想跟沈祁扯上任何关系。
九九归一还不够?加上他,便要十全十美?
沈祁戴着面纱轻轻颔首,还未说出“是”。
会养蛊的男子便率先开口道:“是我们府上的姨娘。”
他又捂着嘴靠近守门的士兵,声音只大不小道:“瘦马!”
会养蛊的男子掰着手指头道:“我们姨娘跟过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那啥九九归一,懂不?”
啥叫九九归一?众人不懂。
可一声瘦,马人尽皆知。
四面八方,有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沈祁脸上的面纱。
沈祁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他望着会养蛊的男子,冷哼一声。
会养蛊的男子打着自己的嘴巴道:“哎呦!哎呦!请姨娘恕罪!
小人嗓门子大,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请姨娘原谅小的。”
会养蛊的男子躬身请罪,脸上却不见一丝恭敬。
沈祁眼中的杀意不减反增,他咬着后槽牙道:“你等着。”
一个小妾,还是瘦马出身。有几人面上带着轻浮之色,打量着沈祁。
嘴里调笑着:“把你的面纱拿下来,让我们看看!
小娘子莫不是男扮女装吧?”
“是不是男扮女装,要验过才知道!”
“怎么验?”
一有手好闲的老光棍嘿嘿一声:“我来验验!
我还没见过花魁长啥样呢!”
“我们姨娘是瘦马,不是花魁。”
“瘦马是什么?是很瘦的马吗?”一小孩拉着她娘问道。
小孩的娘眼疾手快的捂住孩子的嘴,瞪一眼沈祁。
她训斥自己的女儿道:“不许问这没用的。”
妇人又腾出一只手捂住她女儿的眼睛,“走…走…咱们赶紧进城。”
城门口的良家妇女皆进了城门。
几名男子,他们不怀好意的望着马车上的沈祁。
守门的士兵手拿着画像望着沈祁道:“这位…”瘦马?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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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门的士兵改口道:“这位小妇人,把面纱摘下来。”
沈祁双眼一眯,垂目掩饰着眼中的杀意。
他缓缓摘下面纱,面纱之下是一张艳若桃李的脸。
他的唇瓣恰似两片娇艳欲滴的花瓣,色泽粉嫩,微微泛着光泽,娇艳欲滴。
沈祁抬起玫红色的袖子,好似娇羞一般,挡住自己的脸。“奴家让几位官爷见笑了。”
沈祁夹着嗓子,声音婉转娇柔,仿佛春日里的黄莺啼鸣,透着说不出的妩媚。
“奴家身子不适,官爷可否放个行?”
沈祁微微侧身,半倚在马车车壁上,玫红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沈祁比女子还女子,比女子还妩媚。
上一世的首辅见识广,学起风月场所的女子,那是手到擒来。
守门的士兵和门口的男子,眼前一亮眼睛一直。
“放行,放行!”守门的士兵放下手中的画像。
马车帘子落下,众人久久回不过神。
会养蛊的男子轻轻一笑,跳上马车大喊一声:“驾。”
在车厢中的沈祁坐直身子,抬起袖子擦掉了唇上的血迹。
他目光阴鸷道:“你叫什么名字?”
会养蛊的男子轻轻一笑,语气中听不出喜怒道:“姨娘能屈能伸,真是人中豪杰。”
马车停在客栈门口。
会养蛊的男子从怀中掏出三文钱扔给客栈的小厮道:“把我的马喂了。”
“好的客官,里面请。”小厮接过铜板,喜笑颜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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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祁身着玫红色襦裙,他负手而立,见会养蛊的男子不语。
他骨骼分明的手轻轻推开雕花窗棂,临窗而立。
风吹动沈祁额前的发丝,鬓上的绒花簪子,衬托的他愈发娇嫩。
会养蛊的男子,呆愣愣的望着沈祁的侧脸。
光阴穿梭,沈祁的侧脸同他记忆中的女人脸重合。
会养蛊的男子双手握成拳,深吸一口气后缓缓闭上双眼。
只听沈祁道:“据本官所知,北良的几位王爷无一人是北良王亲生的。”
“可对?”沈祁的声音中,带着难以克制的颤抖。
须臾间,会养蛊的男子睁开眼。
脸上带着谄媚道:“几位王爷的身世,不是小人能知晓的。
沈状元心中自有丘壑,何必在问小人?
沈状元只需坚定心中所想,自然能达成所愿。
小人乃是一介武夫,国士之礼小人受之有愧。
若小人有幸送沈状元安全回北良,小人只有一个请求。”
沈祁素手一推,关上窗棂。阳光被挡在室外,室内骤然一暗。
沈祁以为此男子同无忧走的近,无忧是南风馆的老鸨。
无忧同谢凌晨一样?
那这男子,所求…是求他?
沈祁眸中晦涩不明,骨骼分明的手搭在自己的衣带上。
——
会养蛊的男子似笑非笑,玩味的看着面前的沈祁,曾经的沈状元。
他以为他忘记了仇人的脸,可如今才发现仇人的脸,早已经刻入骨髓。
养蛊的男子脑中想起一句话,那是他祖母说过的话。
她说:桑木你一定要活着,婆婆只想让你活着,不要给婆婆报仇。
可…
会养蛊的男子嘴角勾起,缓缓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沈祁闭上眼睛,满脸羞愤退下外衫。
“嘎吱!”一声,会养蛊的男子打开天字一号房的房门。
门口的店小二手拿托盘,托盘上放着四个小菜一壶酒。
店小二目瞪口呆看着沈祁的背影,还有沈祁的肩膀头子。
沈祁听见声音,缓缓回过头。他望着门口的店小二,眼中杀意乍现。
店小二磕巴道:“客…官…我啥也没看见,你信不?”
养蛊的男子嗤笑一声:“舟车劳顿,我们家姨娘想洗漱一番,你让人送些热水上来。”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店小二点头哈腰把饭菜摆在桌子上。
他余光一瞥,只觉这美娇娘太心急,青天白日就着急脱衣服。
脚也太大,店小二低垂着头看看自己的脚。
又用余光打量着沈祁的脚,心里寻思这姨娘脚真大,比他的还大,真废布。
“看什么看,你也配?”沈祁的脚往后一缩。
“贵人见谅!贵人见谅!”店小二点头哈腰赔礼道歉。
他心里纳闷道——这姨娘说话声音,怎地又突然像个爷们了?
沈祁眼神一变,夹着嗓子娇嗔道:“看什看?还不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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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夫人也是你这泥腿子能惦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