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知道这墙上的油灯里装着什么吗?”
“是灯油?”谢璇。
“是尸油。”
“尸?”谢璇停住脚步,随即冷笑一声讥讽道:“北国皇室凶悍残忍,用尸油燃灯又有什么奇特?”
“姑姑,这是鲛人的尸油鲛人又名渊客、泉客、泉先、陵鱼。
谢凌渊说鲛人也叫美人鱼。”说到谢凌渊的名字,谢凌晨唇边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他又道:“鲛人形似人鱼,头颈与人类相似,下半身为鱼尾,鱼尾布满晶莹鳞甲。
鲛人女异常貌美,鲛人男力大无穷。
鲛人善于纺织,能织出入水不湿的鲛绡。
鲛人哭泣时,眼泪会化为珍珠。
鲛人油易燃,一滴就可以燃烧数日不灭,传说有一位皇帝,他的皇陵中就有用鲛人油制作的长明灯。”
谢璇略一迟疑,开口问道:“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为何会知道这些?
谢凌晨微微一愣,往昔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飞速旋转。
绮罗宫中的红梅开了又落,落了又开。
一年又一年。
六岁的谢凌渊站在雪地里,望着树上的红梅道:“小红梅你开的这么美,会被人折了去。
我大哥脾气不好,他不喜欢有人比他学问好,比他长的好,小红梅风雪很大,你要小心啊!”
“你在告诫我?”谢凌晨躲在红梅树后低声问道。
许久园中没了声音。
谢凌晨抖掉身上的雪,猫着身子从树后钻出来。
只见红梅树上挂着一个红色锦袋。
这是什么?谢凌晨从树上解下袋子,袋子里放着一本书,名曰奇闻杂谈。
袋子中还有一堆银钱,五十两一百两二百两的银钱。
“凌晨?”长公主谢璇叫了一声。
往事的梦境骤然惊醒,谢凌晨用唯一的好手,揉揉太阳穴道:
“有鲛人从水中出,住在人家多日,卖绢为生,将要离开时,向主人索一器皿,哭泣的眼泪化为珠子装满一盘,赠给主人。
还有一女鲛人,她是海的女儿名叫爱丽儿。
她上岸游玩喜欢上一个皇子,但是人鱼没有脚不能上岸,她就用自己的声音跟女巫换了一双脚。
有了脚的爱丽儿,她上岸找到了王子。在王子身边当牛做马,伺候王子一日三餐。”
鲛人上岸就找到了皇子?怎么进的宫?谢璇被谢凌晨成功带偏了。
她眉头蹙起轻声道:“哪个国家的皇子,会让身份不明的人近身伺候?
更何况这鲛人,她还是个流民是哑巴,怎么伺候主子?”
谢凌晨微微一愣神,谢凌晨给他讲鲛人故事的时候,他为何没问?
“那时我同凌晨还太小,柳家祖母时常讲故事给他听,他从柳府回来再偷偷讲给我听。”
谢凌晨以为…他已经忘了幼时之事,可是并没有。
“人鱼泪的火焰是暖绿色的。”谢凌晨望着石壁上的光道。
此时…
随着风从石门外吹来,甬道上所有的人鱼油灯皆被灯点燃了,灯芯逐一跳跃起暖绿的火焰。
长长的甬道被这星星点点、摇曳闪烁的人鱼油照亮。
长公主谢璇惊呼一声道:“凌晨,你快看墙壁上。”
谢凌晨缓缓伸出手,记吃不记打的向着墙壁上轻轻摸去。
他指尖触碰到粗糙又冰凉的石壁,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到手臂,从手臂窜到心口。
“嘶…好冷!”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这孩子是虎逼吗?是缺心眼?是有头疯吗?怎么还拿手摸,你记吃不记打吗?
你手上的伤怎么来的?出门在外需谨慎,你怎么全然都忘记了?”谢璇好玄喊出一声“沙币。”
一瞬间…
谢凌晨怀疑长公主谢璇请神上身了,此神名字叫柳老夫人!
谢璇不再搭理谢凌晨,而是快步走到甬道的尽头。
甬道尽头的墙壁上画着一男人健壮的男人。
谢璇往回走八个台阶,壁画上的一佝偻着身子的老人,他拿着一朵花正往口中送。
“姑姑,这墙壁上画的是真的吗?”吃花站起来,得永生?
甬道的墙壁上有八幅画,画着一个帝王的一生。
第一幅画是——在一片银白苍茫的冰原之上。
一位身骑黑熊的男子,他手拿利刃刺穿了身骑苍狼头戴皇冠的男人。
第二幅图——是骑着黑熊的男子戴上皇冠,身披龙袍登基为帝。
第三幅幅图——是此男子策马扬鞭征战沙场,沙场就是大圣的边疆。
第四幅图——是此男子攻占城池砍下敌人的头颅。
第五幅图——佝偻的老人坐在皇座上,皇座之下依次跪着十二名身着盔甲的将士。
第六幅图——是身着盔甲的将士们在海底捕获了一条人头鱼尾巴的雌性鲛人,还有一只巨龟。
第七幅图便是一佝偻着身子的帝王,他拿着一朵花正往口中送。
第八幅图便是佝偻的帝王重新长出了血肉,变成了壮硕的少年。
两人看完壁画后久久不语。
他们只想要银子…
银子…
黄金、珠宝北国的宝藏,明晃晃金灿灿的宝藏。
谢璇眼中的光灭了,她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沮丧道:“相传北国有一神药,此药能起死回生,能让白骨生肌。
此药叫琥珀生机丸,莫非琥珀生机丸是一朵花?”一朵从骷髅骨头上生出来的花?
“富可敌国的宝藏呢?”谢凌晨忍不住调侃道:“这玩意卖给先皇,没准真能富可敌国!”
先皇炼丹已经疯魔,余生只有一个愿望,那便是得道成仙。
谢璇冷哼一声道:“若是有人拿琥珀生机丸同先皇交换?
恐怕先皇会毫不犹豫地舍弃皇位舍弃大圣国土和子民,换他一个长生和得道成仙的机会。”
谢璇同老皇帝一样,谢璇恨不得杀爹,老皇帝是真杀爹。
两人很默契都不叫先皇为父王。
他俩私心里想叫先皇老逼登,但是怕文人的口诛笔伐,退而求次只能喊先皇。
谢凌晨面露沉思道:“鲛人,鱼尾人身,居于深海,织出的鲛绡入水不湿。
落泪便能成珠,其油脂制成的灯油可万年不熄。
但最让人心生觊觎的,是那吃了能长生不老的鲛人肉。
北国的秘宝,是北国祖先的求生之路?”
谢凌晨望着石壁上的帝王,面露沉思道:“此人不会还活着吧?”
若是还活着,何等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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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的尽头还有一道石门,两侧的墙壁上各有一个铁环。
长公主谢璇缓缓的伸出手,用力一拽,石门纹丝未动。
谢凌晨走到另外一侧,也缓缓伸出手伸向铁环。
就在他的手快碰到铁环的刹那,谢凌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谢璇见状并未催促,而是轻声问道:“凌晨,你想长生吗?”
此时…
谢凌晨心中的两个小人正在博弈,一个小人上窜下跳想看一看石门之后是什么?
另外一个浑身颤抖只想跑,明哲保身赶快跑。
被长公主谢璇这么一叫,谢凌晨一激灵儿。
他脱口而出道:“不想啊!公输长生那病秧子有什么好想的…
本王身份高贵,身为文王。他居然对本王不屑于顾,连诸葛连弩都不送一个。
本王同公输尚书不熟,无话可说。”
许多人都有连弩只有谢凌晨没有,你说憋不憋气吧?
反正谢凌晨很是憋气,他单方面认公输长生为父,都不好使换不来一个连弩。
长公主谢璇:“……”
此时此刻…
谢璇终于明白了,为何太子只能是谢凌渊?因为谢凌晨不定时得癔症。
“凌晨,你想要水晶棺中的花吗?”谢璇又换了一个说法。
“花?”谢凌晨看向石壁摇摇头道:“生生死死乃是顺应天道轮回,本王不惧生死…”娘还在等我。
“姑姑,你想长生不老吗?”
长公主谢璇轻轻地摇摇头道:“你姑父还在下面等着我,今生无缘我们相许来生。
若是长生不老,哪里还有来生?
先皇和先皇后也在下面,那妖妇逼死我娘,那老逼登用人血炼丹。
本宫百年之后,还要去阎王那说道说道,告他们的状。
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入油锅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提起仇人…
谢凌晨想到了杀害他母妃的曹皇后,他面露凶狠道:“姑姑所言极是。
有些人有些鬼有些恩怨,到下面还是要清算清算的。”
谢璇松开铁环,她提起裙子登上了台阶。“走吧!这北国的秘宝也不过如此…
没有金银财宝来的实在。”
谢凌晨转身端起石壁上的石碗,碗中燃着人鱼油。
两人从甬道上来,关闭石门。
谢凌晨脱下外衫,把外衫团成一团,团在了匕首上。
长公主谢璇吹亮了火折子,她用火折子点亮了匕首上的外衫,并把人鱼油浇了上去。
“啊!”
“啊!”
“啊!”谢凌晨手上用力。
“啊!”谢凌晨浑身用力。
“吱…”水晶棺盖被缓缓推开。
谢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而准地把火团扔了进入水晶棺中。
刹那间,幽蓝的火焰在棺内腾起,诡异的光影在水晶棺中跳动。
原本静谧冰冷的水晶棺瞬间瓦光锃亮,那诡异的花在火中摇曳生姿。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北良王位吗?”沈祁薄唇轻勾,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缓缓溢出。
“终有一日,我定要亲率北良铁骑,踏破大圣疆土,将我符家失去的一切,尽数夺回!”
沈祁站在玉山之上,眸中的野心早已溢出。
山风呼啸,撩动他的衣袂猎猎作响。
黑袍老者站在他的身后,眉头紧蹙道:“祁儿,你的生辰八字报给我听。”
“壬申年、庚戌月、庚申日、丙戌时。”
黑袍老者掐手成诀,口中嘀嘀咕咕念着沈祁听不懂的话。
半晌过后…
“庚申日自坐禄神,金气强盛,年柱壬申食神生财,时柱丙火七杀有制化为权,财官印俱全且搭配得当。
此八字魁星临世,权柄独揽。有登科入仕、平步青云之兆。
遇贵人一路扶持,仕途套坦荡,大权紧紧握于手中,朝堂上下唯其马首是瞻。
“噗…”黑袍老者身子猛地向前一倾,噗嗤吐出一口鲜血。
黑红色的星星点点的血迹溅落在他身前的石头上。
沈祁见状大惊失色,眼中却有一丝嫌弃之色。
待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沈祁眸中的嫌弃变成了焦灼与担忧。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住黑袍老者道:“老祖宗,你没事吧?”
此时的黑袍老者,一瞬间冷汗淋漓脸色变得煞白。
黑袍白脸黑红唇的老者,让旁边的小童身形一抖。
老者身形晃了晃,摆手道:“无妨!符家人窥探天命自当要付出代价。
祁儿,你这八字遇龙凤便会呈祥。
你一生有两个贵人,是一男一女。
你遇见他们二人的那一刻,他们的气运会被你所夺。
凤女扶你青云志,祥龙送你登天梯。帝王之尊,徒具虚名。
朝政大权旁落于你手,帝王如傀儡般受你操控。你乃是世间少有的副帝命格。”
黑袍老者脸上的笑意还未消散。“噗嗤”一声,他又吐出一口黑血。
他骤然抓住沈祁的手用力一按,沈祁吃痛“嘶哈”一声,一滴圆润的血珠从沈祁的中指上冒出。
黑袍老者的手按在沈祁的血上,双手结印比划着复杂的手势。
他面色焦急不解,口中念念有词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龙凤相伴双宿双飞?”黑袍看着白眸的瞳仁,一瞬间全白,他眼中再无半点光亮。
龙凤相伴双宿双飞?沈祁咬牙切齿,眸中的杀意愈浓。
龙凤?谢凌渊同柳眠眠吗?
沈祁眼中恨意滔天,咬着后槽牙道:“我要踏平大圣,让他们跪在我面前忏悔。”
会养蛊的男子站在角落里,听见沈祁的话,他咧嘴露出讥讽的笑。
又在心中学着柳老夫人的样子,高喊一声——狗币倒灶的玩意儿!
长得丑,想的美!
吊毛还想当北良王?你见过北良玉玺吗?呸!
———
此时的南良。
晨雾在卯时三刻消散,金红色的朝霞漫过金光灿灿的宫檐,将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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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阶上雕刻的金麒麟,似要腾空而起。檐角垂着的金铃无风自欢愉。
良澜穿着金色的麒麟服踏着日晷投影登上祭坛。
祭坛中央放着巨大的紫金香炉,黄金日晷忽然闪出耀眼的光。
良澜微微眯起眼睛,他眼角溢出一滴泪水,这是三十年来他最舒心的一日。
“恭迎王上…”
“恭迎镇国玉玺…”
随着袁老将军的吟唱,大圣的官员们一撩官袍跪倒在地。
南良的官员们以袁将军为首,也跪倒在地。
祭坛之下,群臣匍匐,高呼万岁。
良澜从内侍的手中接过南良的玉玺,他双眸含笑望着对面的人。
对面的谢凌渊身着凤袍,凤袍底色为深沉而娇艳晚霞红。
凤袍正中央,绣着一只腾空而起的金麒麟,麒麟身形稍显瘦逸,线条柔美流畅,一看就是母的。
它的毛色以红珊瑚丝线为主,掺杂着缕缕金丝。
麒麟的角温润如玉,顶端微微泛红,是用最好的红翡所制。
眼眸是珠光极好的黑珍珠所制,眼眸周围环绕着镶嵌着细碎的金刚石。
麒麟背上,驮着一只金凤。
金凤羽色金黄闪闪,每一根羽毛都用极细的金线绣成,阳光一照,那是金灿灿一片,贵气十足。
金凤的尾羽修长,随着凤袍的摆动,似要轻盈飞起,洒下漫天华彩。
细看之下,每一根凤羽上都坠着晶莹剔透的碧玺。
金凤的脖颈优雅地扬起,它头戴一顶小巧的金冠,冠上镶嵌着红宝石、蓝宝石与珍珠。
凤袍的领口,精心绣制了一圈缠枝牡丹,花朵娇艳欲滴,绿叶繁茂昌盛,寓意着子孙昌盛。
牡丹花蕊上,点缀着金如蛋黄的黄翡。
牡丹的绿叶上,点缀着帝王绿翡翠。
大圣官员们忍不住偷瞄太子殿下。
他们心中忍不住腹诽——太子把一栋五进宅子的凤袍,穿身上了?
真是富贵逼人啊!
真是让人羡慕啊!
真是……
哎!
从此谢凌渊在群臣的心中,一跃成为最有福气的太子,且嫁的最好的人。
孙御史满脸喜色,低声对高御史道:“老高,太子殿下嫁的真好。
看看太子殿下一身的行头,怎一个贵字了得!”
高御史不语,只偷偷的看着他们太子妃柳家眠眠。
看着看着,高御史便热泪盈眶了…
他是两国御史了?双份俸禄啊!
柳眠眠身着帝袍,袍以最纯正的赤色锦缎织就。
袍身正面一只巨型麒麟昂首而立,它周身绣线皆由纯金捻就。
在赤色的映衬下,金麒麟光芒璀璨得近乎刺目。
柳眠眠身上的麒麟,乃是公麒麟,麒麟的身姿矫健而壮硕。
它宽阔的脊背仿若能承载这南良的万里江山。
飞扬的鬃毛丝丝分明,恰似被劲风撩动,透着蓬勃的生气;铜铃般的大眼睛,镶嵌着巨大的红宝石。
巨大的红宝石!
麒麟的利爪锋锐如钩,每一根都精准地勾勒在锦缎之上。
眠眠腰间束带宽约一寸,乃是赤金打造,重量一斤。
眠眠忍不住在心中嘟囔道——当南良王,真重!
腰带上镶嵌着七颗硕大的绿色宝石,让此腰带的重量又陡增半斤。
眠眠头戴八十八颗东珠的女帝头冠,东珠颗颗圆润饱满。
柳眠眠仰起头,面上威严十足,心中苦不堪言。
这一身帝王服饰,比她大婚时所穿的嫁衣所戴金冠,重三倍不止。
“跪拜新王,王后!”
众人齐呼:“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柳眠眠脖子要碎了!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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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渊扬起高傲的头颅,脸上的喜色压制不住。
小媳妇上轿头一回,他也是第一次当王后,心里美啊!
眠眠眼眸含笑地看向谢凌渊。两人的手紧紧相握,一起道:“众爱卿平身。”
众人又齐齐道:“王上、王后福寿延年,永享盛世!”
当绣着金线的两双鹿皮靴踏上第一层台阶,走向台阶上的南良王澜。
十二口青铜编钟同时振响。
眠眠同谢凌渊向着良澜走去,良澜的目光落在二人紧握的手上。
他嘀喃道:“阿姐,你看见了吗?小渊同你我不一样,他有祖父有祖母有爹娘还有妻子和儿子。
真好啊!”
真好啊!良澜只觉这一幕有些刺眼,让他想哭。
孩子们的衣裳也异常的合身,这帝后的礼服是他为莫雨和自己准备的。
他身子有瑕,却想以江山为聘,愿余生相伴。
可他说不出口相伴的话,面对乔家的兵权,他又无能为力。
最终…
莫雨却为了他,为了他阿姐的孩子,为了良国唯一的血脉,远赴大圣。
那一别便是永远,这一生恐再难相见。
不等两人走近,良澜抬步迎了上去。
黄金日冕的光斑顺着柳眠眠的眉心,爬上了女帝冠。
良澜在恍惚间仿佛看见了莫雨的脸,他轻轻一笑把手中玉玺递了过去。
“良澜望新王和王后,福寿延年一生顺遂。”
“咳…”旁边的司礼监轻咳一声。
司礼监想提醒太上王,太上王应该说——望新王能以苍生为念,以江山社稷为重。
创一代盛世,令我朝威名远扬,万民归心!
良澜何尝不知身为一个帝王要说什么,可是他不想说…
治理国家太累,创一代盛世太累。
良澜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们,一生顺遂。
这个南良能治便治理,不能治理便把银子掏空回大圣。
良澜也觉自己自私,可他一生都在为他人,为他人太累。
他只想小渊为自己而活,可以活的张扬肆意,一生顺遂。
司礼监又咳一声。
良澜不言不语,只一味的看着对面的两人,好似要把两人的容貌刻在心里。
他可在九泉之下,蹦蹦跳跳跑到他阿姐身边,笑嘻嘻的问道:“阿姐!你猜我看见谁了?我看见小渊了。”
还会骄傲道:“他长的像我呢!小渊都娶媳妇了,他小媳妇长的好看着呢!”
司礼监一看,这先王是真不说啊?还真能哭啊!
他只能无奈喊道:“陛下,吉时已到!”
柳眠眠伸手接过玉玺,并把玉玺高高举起对着文武百官。
此时……
从宫门口到王城的三十里御道跪伏的百姓同时叩首道:“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叩拜声整齐划一,震的青铜鼎嗡嗡作响。
供奉的檀香突然直冲云霄,在天龙中炸开一条金龙。
金龙盘旋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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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叩首高喊一声:“金龙显灵,庇佑女王。”
柳祖母不在现场,若是她在此地,一定高喊一声公输长生除了身体不行,做武器慢点,做烟花是真行!高低能开个烟花厂。
—
“看那!那是什么?”挤在玄武大街上的百姓一下骚动起来。
“是金龙,新王召唤的金龙。”
“那咱们以后要信奉金龙了?老祖宗信奉的麒麟瑞兽怎么办?”
“这简直是不知所谓!”人群中一声暴喝。
“就是!”
“良王无能,居然让一个大圣的女人当女王!这简直是牝鸡司晨。”
“良澜无能。”
“南良无能。”
“大圣妖女。”
“大圣妖女,滚出南良。”
“大圣妖女,滚出南良。”
“我良国那是麒麟瑞兽的子民。”
“驱逐妖龙,驱逐妖女。”
“驱逐妖龙,驱逐妖女。”
玄武街上的人,熙熙攘攘聚集在宫门口。
驱逐妖龙,驱逐妖女。”
“驱逐妖龙,驱逐妖女。”
“妖女,滚出我们南良。”
忽然,一声尖锐的呼啸划破长空。紧接着,一道耀眼的光芒从祭坛之上疾射而出,直冲云霄。
那光芒在天空中化作一只威风凛凛的红光麒麟…
口口声声喊着妖女的众人:“!!!!”
他们目瞪口呆,呆若木鸡,鸡叽叽叽…
“这是?”
“是…是…是…麒麟。”
此时人群中有一声音,高喊道:“麒麟认主,庇佑女王。”
又一方向,有人高声喊道:“麒麟认主,庇佑女王。”
南良子民谁看见这场面?
嗖嗖!天空出现一条龙!
嗖嗖!天空出现一脚踏祥云的火麒麟。
这比大白天见鬼,还让人啧啧称奇啊!
南良的子民都被猫叼走了,他们无话可说…
接着骂妖女吗?
他们不敢,万一护国神兽发怒怎么办?
跪地高喊万岁吗?可那新王是个女人,还是个大圣的女人。
人群中有人一梗脖子道:“让老子跪拜一个女人,除非老子死。”
“女人怎么能当王上?”
“牝鸡司晨,祖宗不容。”
此时宫门口大开,袁老将军身着威风凛凛的金麟甲,大摇大摆地从里面走出来。
他沈后跟着乔孟山,两人身后是手握长枪的袁家军和乔家军。
袁老将军眉毛一竖道:“哪个憨包在宫门口吵吵闹闹?你们想造我大哥的反?
都给你们这些刁民的脸了?来人…
把他们拉出去斩了。”
袁老将军这暴脾气!
众人向后一缩,互相推搡着。
人群中有一文人痛心疾首道:“袁老将军啊!
您怎可让那大圣国的女子染指我良国的王座?
此乃国之根本,关乎我良国千秋万代的骨气与脊梁。
您这同通敌卖国又有何异?任由外邦女子主宰南良乾坤?
某等莘莘学子,自幼诵读圣贤之书,习得的是精忠报国之学文。
今日目睹这般情景,实在是痛心疾首,肝肠寸断啊!”
“什么断?”袁老将军回眸问乔孟山。
乔孟山冷笑一声:“脖子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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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老将军年轻时就不是啥好人,逛青楼包花魁被下蛊。
那是生在女子肚皮上,死在女子肚皮上的主。
一言不合就拔刀。
年老的袁老将军,他也不是啥好人。
他秉承着一个原则,能动手绝不逼逼,能拔刀绝不说话。
不服就干,生死看淡。
若是权贵惹他,他就单挑。
若是普通老百姓惹他?哦!没有老百姓敢惹手握重兵的老将军。
若是读书人惹他,骂不过还杀不过吗?手起刀落的事。
权贵就该有权贵的样子。
袁老将军一摆手道:“把这几个带头惹事的抓起来。
我大哥登基受天命所召,庇佑良王,不容你们这帮草民说三道四。拉下去,弄死…”
乔孟山低声道:“袁老将军,且慢!今日王上登基不易见血。”留到明天再杀吧!
“乔家小子,你的话言之有理,那留他们到明日再杀。”袁老将军一拍额头道。
乔孟山一挥手道:“天子之尊,岂容轻慢!此人毫无敬畏之心,当众口出妄言,诋毁圣上,这般行径,实乃大逆不道。
来人,速速把他们架下去押入天牢。”明天再弄死…
书生惊愕地看着宫门的两位将军,痛心疾首道:“良国将亡啊!
那大圣女子只知相夫教子,如何能治理好良国?
他们只是看中了我们良国的金银矿和宝石矿。
她身为大圣人,始终要回到大圣。女王如何会尽心尽力治理良家?国将不国啊!
可怜啊!你们…
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武夫,只看见眼前的利益和祥瑞,便不去想良国的日后。”
书生长叹一声:“可悲可叹!”
老百姓们沉默不语,只抹着眼泪。
他们怕,怕沦为他国的奴隶。
袁老将军仓啷啷掏出身后将士的大宝剑,他剑锋一指书生道:
“悲…悲悲!你个鬼迷日眼的瓜娃子,你想挨倒嘞?
我大哥当王上怎么了?我大哥宏韬伟略又能治蛊虫又能召唤神龙,当王上怎么了?
你个日浓的蠢娃子,你祖宗喊你回家吃曼曼喽!”
手握重兵的袁老将军,在宫门口屠杀文人学子?
这是何等的乐子啊!
只要袁老将军举起屠刀,大开杀戒。
天下文人口诛笔伐,一人一口唾沫也会淹死袁老将军。
彼时他可乘胜追击,收编袁老将军的军队。
可……
乔孟山长叹一口气。
可他不敢。
大圣的太子妃太邪性,啥都知道。乔孟山自认为可以跟人斗,可他不想跟女妖王斗。
尤其是可召唤神龙和麒麟的女妖王。
更有甚者,这女妖王还是袁老将军口中的大哥,所托生的。
她叫他老将军,他叫她老哥,袁老将军还得磕一个。
两人相谈甚欢,感情不错。
袁老将军手拿屠刀为“老哥”保驾护航,让乔孟山不敢照量。
乔孟山眸光幽暗,伸手阻拦道:“袁老将军,今日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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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老将军伸手一扒愣道:“呸!不易见血?女子的葵水都憋回去?”
乔孟山:“……”
袁老将军手拿大宝剑,对着宫门外的众人一挥,宫门外的众人往后一退。
只有那书生不躲不避,口中朗朗道:“某身虽弱志如铁,不畏生死酬家国,誓洒豪情荡良国。”
嘿!
袁老将军这暴脾气!
他提剑便砍。
此时只听一声:“等等”
从宫门口走出一队身着官服的女子,乔孟山定睛一看,为首的女子是仇王妃。
此时的仇王妃海棠身着一身织锦长袍,长袍垂落至履。
袖缘是银线织就的福字纹,领口端正交叠,暗绣的鸾尾隐现于胸前。
腰间束着红色革带,镶嵌着刻有金龙祥云的白玉,下系宫条绦双佩,墨玉禁步随步轻摇。
海棠学着紫荆的样子,面无表情。她一行一步尽显四品女官的威严。
她乌发拢于鎏金海棠花冠中,冠顶横簪着海棠花金步摇,两侧垂赤绦璎珞。
海棠轻移莲步,每一步都尽量踏出威严之感。
在海棠身后,一队大圣禁卫军呈整齐队列稳步跟随,他们身着寒光闪烁的龙鳞甲。
他们手臂处,精铁打造诸葛连弩稳稳安置。
“何人在宫门口喧哗?”海棠缓缓站定,凝视着宫门口的众人。
“她穿的是官服?”有一眼尖的人认出,他高喊出声道:“这妇人穿着四品的官服。”
“叱鸡司晨啊!”
“女子要翻天啊!”
“有伤风化啊!”
“我们良国要亡国啊!”
“是…是四品的官服。”
“我们十年寒窗苦读,一日不敢停歇,却要同女子同朝为官吗?”
“天啊!”
袁老将军这暴脾气,他额头青筋暴起。
乔孟山紧忙抱拳行礼道:“恭迎仇王妃。”
海棠微微颔首道:“乔将军无需多虑,本官有旨要宣。”
海棠一抖手中明黄色的圣旨,她高声道:“众人接旨。”
袁老将军扔下手中大宝剑,一个健步冲到海棠面前。
他一撩袍子跪地抱拳道:“微臣接旨。”
众人纷纷跪地。
书生本不愿跪地,不知是谁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海棠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以眇眇之身,君临天下,承良国兴盛之责,承苍生之托。
自踏入南良以来,朕每念良国民生维艰,受分裂战乱之苦。
朕未尝有一刻安枕,今南良同北良重新合二为一,四海初平。”
海棠轻轻停顿。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众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海棠。
南良北良合二为一?不打仗喽?
海棠又道:“赋税者,邦国用度所依。
然朕新继国君之位,得知良国百姓久困徭役,田亩所得,常入不敷出,仓廪难盈,妻儿难养。
朕特颁恩旨,减免良国赋税三年,使万民得以休养生息。
即日起开放边境,同大圣通商,商贾畅行其道,农桑再兴繁荣。
望各州府悉心落实,不得有违。致朕恩泽不达于民者,斩首示众。”
什么?
减免赋税?
一老者抠抠自己的耳朵,他从出生到如今,都没听说过减免赋税这几个字啊!
良国分裂成南良北良,他们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只因朝廷要修建皇宫、修建皇陵、修建衙门。桩桩件件都要花银子,花银子便要增加老百姓的赋税。
老者抬起头,颤抖的刚要出声,只听女官又道:
“国之昌盛,贤才为本。”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朕欲求贤良方士、饱学鸿儒、济世干才,无论出身贵贱、门第高低,但凡有经纬之才、匡世之志,均可赴国都应试。
朕将于明年三月开恩科,一试经史、策论、时务。
二试君子六艺诸科,
三试天文地理、农桑水利、刑名钱谷诸般技艺,务求全才,以应邦国多元之需。
恩科之门,无论男女,不拘出身,只论才学、品德与谋略。
寒门子弟亦可参加,启青云之路给英奇展抱负之台。
朕深知,此举必破世俗之桎梏,引争议之声潮。
然朕心意已决,唯才是举,女子亦不输任何人,亦可站在高台之上为民请命。”
海棠声音威严冷冽,可早已泪凝于睫。
这就是她的小姐…
她的小姐站在高位之上,便化作这世间的伞,为世间苦难的女子,开辟一条新的路。
她又高声道:“即今日起…
良国设立女户。
女子无论孀居、未婚,若有才学、能自立营生,皆可向官府申立女户,单独立门,掌控自身生计,享有一应户籍权益,与男子分户无异。”
跪在宫门外的女子们,她们抬起头目光灼灼望着宫门口的女官。
她们的眼中,星辰璀璨。
一女子摸着脸上的伤,喃喃自语道:“我可以自立女户,再也不用挨打了吗?”
此时她又听女官朗声道:
“若男子恃强凌弱,对糟糠之妻施以家暴恶行,致妻子身心俱伤、苦不堪言。
此等行径,不止国法难容朕更是难容。
即日起……
但凡女子遭遇丈夫毒打者,欺凌者,可前往官府呈明事由。
官府验明属实,由医官验证伤势。
情况属实者,官府当即准允女子和离,责令男子归还嫁妆,使女子其脱离苦海。
女子生来不易,朕望你们不困于后宅不落于人后,为妻为母更要为自己。
不必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朕之盼女子一切可随心,心从自己。
朕望诸卿奉公守法,将此诏令推行至各州府郡县。
若有阳奉阴违、阻挠新政者,必严惩不贷。
朕期万民同沐恩泽,共赴良国盛世。
钦此!”
海棠仰起头任由眸中的泪水滑落。
宫门外的百姓鸦雀无声,心中只余震惊两字。
袁老将军的嘴巴张的老大,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只觉“他大哥”胆子奇大,没寻思这么大!
他心中感叹道——不愧是能当女人,能当王上,蹲着撒尿的人啊!
看看“他大哥”这魄力,直接干翻良国的世家和打妻子的男人。
脸上带伤的女子早已泪流满面,她颤抖的高喊一声:“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门口的妇人女子们,她们叩首大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人群中一身形矮小的人对着书生挑眉使眼色,书生仿若未闻。
他重咳一声,书生还是未闻。
书生垂下的双手紧握成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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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老将军一愣神儿,女官?王上?改口这么快吗?这么怕死吗?
身为读书人的骨气呢?
这么快散了?
没骨气嘞?
海棠抹掉脸上的泪水,无比肯定道:“君无戏言。”
书生“砰”一声叩首在地道:“我姓范名染,乃是一名名落孙山的秀才。
大人明鉴…
今日小人身怀悲戚,斗胆为家母陈情伸冤。
我父乃是赌徒,他常年殴打我的母亲,还霸占外祖家家产。
多年来,家中从未有过宁日。
家父不仅沉迷赌博,输光家财,更似恶魔附身,屡屡对我体弱的母亲施以暴行。
拳脚相加之下,母亲身心俱损,往昔温婉模样不复存在,如今只能缠绵病榻,生命垂危。
求王上为小人做主,求女官为小人做主,准许小人的母亲同父和离。”
袁老将军这暴脾气,嘿!
这书生骂着骂着成苦主了?
刚才还骂王上,大不敬呢!
这时候告上状了?
书生又道:“恳请大人宽宥,小人深知刚才胡言乱语,对王上大不敬。
小人愿意依照律法流放三千里,请女官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家母脱离苦海。”
人群中有一人喊道:“范染你身为文人的骨气呢?
你真让我们这些同僚所不耻,你毫无骨气可言。范染你要认贼为王吗?”
“认贼为王?”叫范染的书生苦笑一声,悲愤道:“我只知我母亲马上要被打死了。
子伤父,大不孝,不可科考,我能怎么样?
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被折磨至死吗?
寒门可科考,女子自立为女户,女子亦可为官。
这是我母亲的梦啊!她想都不敢想啊!”
范染一抹脸上的泪水,高声喊道:“仁者为王,又有何不妥?”
满脸淤青的女子站起身,对着海棠又一拜道:“大人,我也要状告我的丈夫,他每每吃完花酒回家,便殴打于我。”
“蛮汉家的,你莫要瞎说。”人群中一老头喊道。
“快把这婆娘拉回去。”
“快快!她有癫症!”
“她孩子死后,就疯魔了。”
跪着的人群中有几人起身,他们冲着满脸淤青的女人抓去。
满脸淤青的女子惊呼一声。高喊道:“你们放开我…三叔你放开我!
我若是回去,会被他打死的。”
海棠轻轻一挥手,她身后的禁卫军上前,他们腕上的连弩对准了那几个男人。
袁老将军眼前一亮,从身后的袁家军身上拔出宝剑,抛个媚眼道:
“小姑娘,小姑娘让本将军来会会他们。
杀鸡焉用牛刀,这点小事还用诸葛连弩吗?”
没有武将不稀罕武器,乔孟山也眼前一亮。
他一挥手,他身后的乔家军一拥而上,把抓着女子的人按倒在地。
海棠微微一愣神儿,只觉这两将军有点谄媚,这是怎么回事?
满脸淤青的女子撸起袖子道:“大人,救命。”
只见那女子的腕上胳膊上竟然没有一块好肉,青紫色的伤纵横相错,其中还有烫伤的疤。
女子指着胳膊上的伤道:“这是他用烧红的铁棍烫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蛮汉他婆娘,你再瞎说我让蛮汉休了你。让你生生世世都见不到你的娃儿…”老汉高声道。
“孩子…”满脸是伤的妇人如梦初醒般喃喃自语道:“我想和离,可孩子怎么办?
他还会打我的孩子。
我不在他会打他们,打的更凶,往死里打的。”
听见此话的书生如遭雷劈,他的记忆中母亲被打的瑟瑟发抖缩成一团,仍旧紧紧抱着怀中的他。———“爹,别打了!”
这世间朗朗乾坤,这可朗朗二字却从不庇佑他的娘亲。
范染发奋读书只是想考取功名,能为他母亲做主,庇佑生母。
可身为寒门子弟,想考取功名犹如登天。
范染早已双目含泪,他颤抖出声道:“这位夫人,你的子女也应如我一般,不想让母亲再受酷刑。
男子可以再娶妻,可您的孩子只有一位生母。
你想庇佑他们长大,他们何尝不想让你活着呢!”
“是吗?”满脸是伤的妇人呆呆的看着书生范染道:“我…我也想让我的孩子活着。”
“蛮汉他婆娘,娃儿还小你舍得他们吗?”那老汉又大喊一声道:“他们还小不懂事,等长大之后会怪你抛夫弃子。
蛮汉他婆娘,你若同蛮汉和离,你死后葬在哪里?清明重阳又有谁祭拜于你?”
老汉唾沫横飞道:“你就是孤魂野鬼,蛮汉他婆娘跟三叔回家吧!”
袁老将军这暴脾气,一剑砍过去。“艹,你沓娘的唾沫星子喷我脸上了!”
若是花魁小桃红的唾沫,随便喷!
可这老汉满脸尖酸刻薄之相,满口大黑牙,牙上还有菜叶子。
这…
这让袁老将军如何能忍,他也是看脸下菜碟的人,好吧?
老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作揖道:“老将军贵人啊!贱民离你两米开外…
请贵人饶命,请贵人饶命。”
人老脾气暴,袁老将军特别爆。他举起宝剑就要砍,嘴里大骂道:“老子最看不上打婆娘的人。
有那力气去参军啊!有那力气上战场把北良抢回来啊!
废物玩意儿!”
袁老将军自认为他对女子非常好,别管是对家花对野花,一律很好。要银子给银子,要首饰给首饰。
风云场合的女子他从不往府中带,他自认为对两任正妻那真是…够意思!
袁老将军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上天入地,良国第一好男子。
“大人,我…我还是不和离了。”满脸是伤的女子神情麻木,她放下满是满是补丁的袖子遮盖住伤口。
“我舍不得小妮和风儿,风儿是男子还好一些,小妮大一些会被他爹卖到青楼去的。
他原就找好了人牙子,要把小妮卖到青楼去。只是小妮还太小,青楼不要那么小的孩子。”
叫范染的书生身形晃了晃,他终于知晓为何母亲要把自己泡在冰冷的河水里,原是不愿再怀上女儿。
怕骨肉分离,怕所生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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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心中苦涩难消,他声音沙哑道:“这位婶子,你…”
“你什么你…”海棠把手中圣旨往乔孟山将军怀里一塞。
她插着腰道:“这样的老爷们你还不和离,你打算留着他吃肉?
还是你立地成佛。
姑奶奶我看庙里的泥菩萨都没有你能忍,你何该把泥菩萨请下来,你自己坐上去。
别跟我今生的苦,是为了修来生?
来生你是世家小姐,还是达官贵人那是来生的事,今生你凭什么受苦。
没苦硬吃吗?
都是娘生爹养的,他比你多个鼻子还是眼睛,凭什么打你?
你不和离,他就不卖你姑娘了?
他该卖还得卖。
那种倒灶没良心卖儿卖女的玩意,你就是跪在地上求他,他能听你的吗?
你能护住谁?
半点朱唇万人尝,你想让你的女儿过那样的日子吗?
啊!”海棠掐着腰怒吼出声。
“窝囊玩意儿,你有手有脚可以给人织补,可以浆洗衣物可以养活一双儿女。
何必仰人鼻息,何必让那狗男人卖你的儿女!
你不自己立起来,如何让本官为你做主?
本官就是判你和离,恐怕你也会爬着回去。”
众人:“……”
书生范染目光流转间,陡然一亮,似暗夜中乍现的明火。
日光毫无保留地洒落,将海棠的轮廓勾勒得清晰分明。
海棠掐腰怒目而视,却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直视的耀眼光芒,直直撞进范染心底。
范染的心骤然停顿一下,又砰砰砰狂跳不止,他脸颊升起一片霞红。
袁老将军捋着胡须,咋看海棠咋顺眼,左看右看都比他孙女好。
他孙女喜欢拂竹,仇王妃喜欢骂人。
两人一对比,海棠更像他袁家人。
妇人面容憔悴,她捂着青紫的脸嘴唇嗫嚅,她张了张嘴,声音卡在了嗓子里。
用力挤出一句:“大人,贱民…贱民想和离,贱民是怕一双儿女无人庇佑,被那畜牲男人卖了。”
海棠冷冷开口道:“怕?
老夫人曾对我娘说过,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办法长久的从他人那获得幸福。
与其自怨自艾不如自己爱自己,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
海棠对着乔孟山伸出手,给乔孟山造一愣。
“乔大人圣旨。”
乔孟山恭恭敬敬把手中的圣旨呈给海棠。
海棠打开圣旨又道:“王上恩旨…
凡遇婚姻不幸者,许女子可自行请离。
于子女归属一事…
亦摒弃陈规,不以父系为尊。唯尊子女本心,任其依个人意愿择双亲之一共同生活。
若女子所出子女选择同母一起生活,男子应归还女子嫁妆。”
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什么?这简直是倒反天罡。”
“这妖女,她是要亡我们南良啊!”
“祖祖辈辈都没听过,和离女子可以带走孩子的。”
“这男丁可是上了族谱的,怎么能被妇人带走。”
“就是就是…”
“妖女,至我们南良祖宗立法于何地?”
只见一胖妇人一脚踹倒身旁哔哔赖赖的男子。
她学海棠般插着腰道:“艹,咋个说老娘可不是好惹呢!忍你很久了。
我们女帝咋地了嘛?谁当王上跟咱们老百姓有爪子关系吗?
我不懂那些个啊!我就知道不加赋税的帝王,就是好帝王,是千古的好帝王。”
另外一个大娘挺起腰板道:“就是就是!
俺们的王上是女子,又不用选秀喽!又不用修建宫殿,那省下多少银子喽!”
大娘旁边的老头刚要说话,大娘伸手一指道:“你个死老头子,最好别惹我!
老娘忍你很久喽!你要是再诋毁女王,我就同你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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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就说…
女子眼泪汪汪高喊:“女王万岁。”
袁老将军差点一拍大腿,嘴里嘟嘟囔囔道:“板扎,我大哥真是个鬼才哦!
南良世家林立啥人都有,可不外乎男子和女子两种人。
我大哥呦!
圣旨一下,所有南良女子的心都向着他。”
这男子是女子生的,女子还是女子生的…
袁老将军扔下手中宝刀,一拍乔孟山道:“板扎,我大哥真是厉害喽!
南良有一半人都支持他喽!”
满脸淤青的女子呆愣愣的抬起头,看着海棠。
海棠合上手中圣旨,一甩袖子道:“传王上口谕…
即日起创立女子学堂,凡适龄女子皆可入学堂读书。
即日起招募女子学堂的先生,不论出身只论人品同学文,有意愿者皆可报名。”
胖妇人大声一声:“女子学堂?女子可以读书习字,可以考取功名?”
海棠点点道:“稍后,王上与众大臣会商议此事。
宫中会设立女官,有学问有见解的女子亦可为官亦可为民请命。”
“适龄女子皆可入学?”妇人高声道:“束脩贵不贵?”
贵不贵?
这题海棠会啊!小姐未吩咐她也会。她娘跟她叨咕过老夫人想做而不能做的事。
她娘说起老夫人之事,眼睛都在冒光。
冒光就冒光,冒完光还让海棠背诵下来。
海棠一背就是好几年,她也不明白身为不受宠的丫鬟,为啥要背老夫人语录?
她觉得背诵老夫人语录没用,她用不上。
无奈海棠娘只要我觉得,不要你觉得!
海棠反抗无果,只能遵从母命。如今面对这样的局面,哪怕柳眠眠没有示意。
海棠也脱口而出道:“束脩由户部出资,学堂不收取束脩费用,只收取书本费。
学堂不止会教学文,还会教刺绣绘画养蚕织布,还可学编制竹篮、草编饰品、剪纸。”
脸上带着淤青的女子垂目,小心翼翼问道:“女官,贱妇的孩子也能去学堂吗?”
海棠一看这女子唯唯诺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哼一声道:“你站直溜地,抬头看着本官的眼睛说话。
咋地?
你听不懂人话啊?本官说的不明白吗?适龄的女子都可以入学堂。
你这般畏畏缩缩,唯唯诺诺你的孩子会不会有样学样。
她长大以后会不会像你一样,被丈夫殴打而不敢和离?
告不告,和不和离皆由你。为母则刚你懂不懂?”
胖妇人一跺脚道;“妹子,你还等啥子哦?你想被你夫君打死咋?
你死了去阎王那里告状吗?阎王会不会管你哦?
只有女子才会了解女子的苦。咱们的王上是女帝啊!她了解我们女子的苦。”
海棠一愣神儿,目光缓缓转向那个胖大婶。
胖大婶一看女官正在看着她,女官的神情错愕,一点官威都没有。
这个女官不像女官像自家的小姑娘,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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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大婶咧嘴一笑,跪地道:“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妇人们跟着跪地道:“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胖大婶又高喊一声:“只有女子最了解女子,我们女子的新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海棠满脸惊愕,她怀疑这个胖大婶是秦大人安排的托…
袁老将军一跺脚,嘴里骂骂咧咧道:
“艹!我大哥是男子,这鬼火绿的让你们说成了女子,我大哥牺牲真是大。”从此要蹲着喽!
一老汉又大声道:“未婚男女,未有婚约者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这书院男男女女,以后这帮女子可咋嫁人?”
“我家娃子可不娶这样的女子。”
众妇人脸色一变。
“你儿子不娶,我娶。”叫范染的书生高喊出声。
“读书并不可耻,有学文会吟诗作赋会针织女红的女子,会为民请命的女子。”范染偷偷看着海棠道:
“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应该珍之重之。”
范染悄咪咪的用余光看着海棠,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灼热。
此时他听见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说:“夫人,王上召见你同为夫。”
夫人?
范染抬起头就看见一绯衣男子施施然而来,他身材高挑,年龄不小。
绯色衣裳,材质轻盈,绸缎之上罩了一层绯色纱衣,更显灵动和骚包。
绯色而是层层晕染,由浅至深,恰似晚霞从天边一路铺陈而来。
南风馆的花魁都不敢这么穿。偏偏一身骚包,男子长得又刚毅俊美。
海棠看着放在她腰间的手,差点没蹦起来。
她磨着后槽牙,声若蚊蝇的威胁道:“松开…”你给我松开,你放我痒痒肉上了。
书生范染的目光直直的望着两人。
仇久轻轻一笑道:“夫人,王上急招莫要耽搁。”
仇久扣紧海棠的腰肢,腿部肌肉瞬间发力,猛地弹起,身体轻盈地跃向空中。
哪里有飞天的功夫?轻功只不过是超远的跳跃。
众人只见一骚包绯衣男子揽着女官,一跳一跳一跳地飞走了!
两人越跳越远。
海棠再也压制不住跳跃带来的恶心,她“呕”一声,给仇久绯色的新衣服换了个颜色。
仇久双腿微微弯曲,轻轻落地。心中飘过三个字——完犊子了!
这新衣服是谢凌渊侍寝的衣裳啊!谢凌渊还未上身就被他偷出来了…
如今!
谢凌渊彻底穿不上了。
仇久微微俯身,用袖口给海棠擦擦嘴道:“要不?咱俩今晚就别回去了。”
他腰间的手未松,不知不觉中同海棠靠的及近,额头擦着海棠的秀发。
一阵微风拂过…
海棠的发丝在不经意间拂过仇久的脸颊,痒痒的触感令他的心猛地一颤。
铁树开花,仇久老脸一红。
他拿剑甩鞭子从不抖的手,抖了一下。
海棠脸色一红,推开仇久道:谁和你咱俩?我…我还要给主子守夜呢!”
仇久手上一空,略有不适道:“这衣服你眼熟不?”
嗯?
海棠定睛一看,这是天大地陷紫金锤了!
仇久又偷穿太子衣服,这衣服太子都没穿呢!
就等着今日女王登基穿呢!
好嘛!
海棠脚底抹油,头也不回的喊道:“仇久你快跑吧!我替你拖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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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包子本宫的…嗯哼!那个呢?”
小包子充耳不闻,假装听不懂。
“小包子?”
小包子垂着头从箱笼中找出一件月牙白里衣。
“殿下您说的是这件吗?”
谢凌渊冷哼一声。
小包子颔首垂头从箱笼中又找出一件天青蓝的里衣。“殿下您说的是这件吗?”
谢凌渊冷笑一声。
小包子挠挠头道:“也不是这件啊?那奴才再去找…”
片刻后…
小包子从箱笼中掏出一套东方既白色里衣。
“殿下,您说的一定是这件。”
谢凌渊哼也不哼,笑也不笑放下手中书,拿起身旁连弩慢慢擦拭。
“嘿嘿!”小包子见状一拍额头,“嘿嘿!主子是找那件绯色锦缎照薄纱的外套对不对?”
“知道还不快去拿过来…”谢凌渊放下手中连弩,重新拿起手边的书——农桑通要。
“主子,夜深烛火伤眼睛明日再看吧?太子妃娘娘还在等着您呢!”
“你知道夜深,还不把衣服找出来?”谢凌渊眉头一蹙。
找啊?找啊?找朋友,小包子提脚就往殿外走。
“你去哪?”谢凌渊抬起头,只看见小包子的裤腿子。
——
这一宿……
天光泛白,柳眠眠沉沉睡去,谢凌渊长叹一声,他的绯色纱衣都未拿回来。
谢凌渊长臂一伸把怀中的人搂的更紧,低声道:
“眠眠若是有官员上书让你广纳后宫,你当如何?”
“眠眠,你一定要跟他们说你非谢凌渊不可,听见了吗?”
“若是南良官员不上道,还接着上书让你广纳后宫。
你便说大圣太子不好惹,若不想两国交战,就老实的眯着。”
“眠眠,你听见了吗?”
柳眠眠——呼呼呼!她浑身酸痛,已经睡到了二道里能听见个嘚儿!
谢凌渊不死心又晃了晃,柳眠眠…呼呼呼…
天光泛白,谢凌渊仍旧不死心捏了捏柳眠眠的鼻子。
“啪!”
“闭嘴!”柳眠眠嘟囔一声,脑袋拱了拱,拱到谢凌渊的颈边沉沉睡去。
谢凌渊身子一僵,颈边温热的吐息让他身子一紧。
他唇边溢出一抹,刚要伸出邪恶之爪。
只听殿门外的内侍尖锐的声音传来:“王上,王上时辰到了,该上早朝了。”
“王上,大臣们都候着呢!今个还有几件重要的事等着您定夺呢!”
“王上!”
——
殿内的人“啪!”一巴掌拍在谢凌渊脸上,谢凌渊唇边溢出一抹笑道:“眠眠,起床了。”
柳眠眠翻个身,嘟嘟囔囔道:“谢凌渊,你该上朝了。”
门外的内侍又道:“王上,奴才们进来伺候您梳洗?”
“嗯哼!”柳眠眠嗯哼一声,贴着墙角沉沉睡去。
谢凌渊不由得苦笑一声,他在大圣寅时起床,到南良还是寅时起床。
这太阳就非得升起来不可吗?
谢凌渊轻手蹑脚掀开被子,悄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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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借着微弱的光,缓步走到屏风旁,从屏风上取下衣物,一件一件套在身上。
谢凌渊身为太子,却不需要他人伺候穿衣穿鞋,他从五六岁起便自己穿衣洗漱。
他娘他外祖母都不喜被人伺候穿衣洗漱,他也不喜。
他不知他亲娘是什么样子的,是高是矮是胖是瘦,脑中关于生母亲的样子,都来自于他娘的描述。
他娘说公主昭娇俏可爱,眉眼弯弯像春日里的桃花,心思单纯。
在没娶媳妇的夜里,孤枕难眠。谢凌渊躺在床上仔细琢磨着关于他生母的零散言语。
谢凌渊得出一个结论,他生母并不简单,起码不像他娘说的那样单纯。
谢凌渊从雕着鸾凤的衣架上,拿起柳眠眠的衣裳轻轻的走到床上。
“眠眠?”
“眠眠?上朝了。”
柳眠眠的锦被盖在头上,睡的香甜。
“眠眠?”
“眠眠,群臣在等着呢!”
“眠眠!”谢凌渊苦笑一声,他也困!
从大圣逃到南良,依旧躲不过上朝是怎么回事?
大圣的文武百官清晨失眠起的早,南良的官员更失眠是怎么回事?
晨尿这么早吗?
谢凌渊苦笑一声,锲而不舍道:“眠眠,文武百官在等着。”
柳眠眠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在打架,脑子在独自睡眠。
她的手从锦被中伸出晃晃道:“那你快走别迟了!”
“王上,时辰要到啦!”殿门外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
柳眠眠“腾”的坐起身,茫然的看着谢凌渊,锦被滑落至腰间。
谢凌渊眸光一深。
他手中拿着里衣,声音有几分沙哑道:“为夫帮女王陛下更衣可好?”
女王?
陛下?
柳眠眠静静的转头,转过头看着窗棂上透过的光。
不确定的问:“寅时?”
“寅时三刻。”
“早朝?”
“对,早朝。”
“不去行不行?”从此君王不早朝。
“恐怕不行。”谢凌渊举起手中的里衣道:“为夫,伺候女王陛下更衣可好?”
“表哥,替我去早朝可好?”
谢凌渊失笑摇头道:“不好,女王陛下去早朝,为夫还要睡个回笼觉。”
柳眠眠:“……”人言否?
门外的内侍又高声道:“王上,奴才们伺候王上更衣梳洗。”
柳眠眠不习惯内侍们的伺候,可眼瞅着要误了早朝的时辰。
柳眠眠从谢凌渊手中拿过里衣,放下帘子自己悉悉索索的穿好。
半晌后。
柳眠眠打个哈欠道:“进来吧!”
门扉轻启。
十二名内侍鱼贯而入,各各低垂着眉眼。
他们手中皆捧着金镶玉的托盘,托盘之上放着红色麒麟袍,同麒麟金冠。
“奴才给王上净面。”年轻的内侍端着金盆,迈着细碎的步子上前。
盆中的热水还温热着,上面飘洒着玫瑰花。
一双骨骼分明的又好看的手,将一方素帕放入金盆中浸湿,再轻轻拧干,恭顺地递给柳眠眠道:“请王上净面。”
殿内的宫灯被全部点燃,柳眠眠眼前一亮。
这小内侍长得那个眉清那个目秀啊!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这十二个内侍除了为首的老内侍,其余十一人都那个眉清那个目秀啊!
还各有各的眉清各有各的目秀。
柳老夫人那句良国出男模的那句话,含金量在上升。
柳眠眠不知道……
这十一人是老内侍精心挑选的,从上千内侍中扒拉出来的。
只为博女王一笑。
女王没笑,谢凌渊一笑道:“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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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出去?
老内侍心里寻思他们滚出去,谁给王上穿衣裳?
他微微抬头,等着女王示意。
柳眠眠人在站着,魂在睡。她未闻到谢凌渊一身的醋味。
老内侍也未闻到,他身上少二两肉根本就没往那想……
他很单纯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单纯地想用美内侍博女王一笑。
所以谢凌渊喝了二两醋,于一人知道。
小内侍们只觉大圣太子,他们的王夫有点喜怒无常。
柳眠眠只觉谢凌渊会穿南良的朝服,而且穿的比内侍快。
故而她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十二名内侍躬身退出殿内。
“媚主!”谢凌渊拿起浸湿的帕子仔细的给眠眠擦擦脸。
没有外人在柳眠眠闭上了眼睛,抬起手臂喃喃道:“什么猪?”
谢凌渊将麒麟袍的中衣袖子依次套在眠眠手臂上,又低着头给她整理好衣领,仔细的在衣领处系上了丝绦。
眠眠睁开眼睛,摸摸衣领上的丝绦道:“真好看。”
谢凌渊也很满意,他点点头抬手给眠眠穿上外袍。
穿戴好麒麟袍,谢凌渊愣住了。
这麒麟冠貌似得有二十斤,冠顶镶嵌着一颗硕大的东珠,周围环绕着一圈又一圈的宝石。
有红宝石、蓝宝石、青金石、珊瑚、水晶、砗磲镶嵌了一圈又一圈。
柳眠眠摸摸自己的脖子,咽咽口水道:“舅舅真是豪气。”
谢凌渊想到良澜的身体,他眼中的光暗了下去,轻轻的“嗯”了一声。
——
金銮殿内,灯火辉煌。
南良大臣们站一排,大圣大臣站一排,他们早已整齐排列等候多时。
孙御史也着实没想到,上早朝上到南良来了。
内侍高喊一声“王上驾到”。
南良官员同大圣官员纷纷跪地行礼。
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眠眠走上高高的台阶,她从不知道,她今生可以走的这样远。
眠眠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缓缓扫过殿内的每一个人,只觉恍若隔世。
“众卿平身,今日早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谢王上,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起身。
大圣官员抬眸,感觉今个起猛了。
他们在大圣上早朝,看太子殿下坐马扎上。
在南良上早朝,还看太子殿下坐马扎上。
谢凌渊也着实没想到啊!南良的马扎更舒服。他长腿一伸,拄着下巴望着群臣。
众人:“……”该说点啥?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内侍又高喊一声。
南良的官员不语,毕竟能说会道,会造反的人都同拂竹皇子相亲相爱关在天牢。
剩下的官员一半官员屈服于袁老将军的淫贼,毕竟袁老头年纪大,袁老头脑子不好使,袁老头还有兵。
袁老头叫王上“大哥”!
一半的官员屈服于柳眠眠的邪性,毕竟人家能掐会算。
一半的官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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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老将军一掐腰,环视一圈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架势。“老臣有旨请奏。”
“准。”
袁老将军一提裤子一抱拳。
袁将军眼前一黑,心中长叹一口气,他爹当朝提裤子!
袁老将军又一提裤子一抱拳道:“王上…
老臣向王上讨要一个人。”
袁老将军说讨要的时候,看向人群中的秦楼。
柳眠眠:“嗯?”要秦楼?
袁将军:“……”爹又犯疯病了。
南良官员:“……”袁老将军不喜欢小桃红了?喜欢男子了?
秦楼只觉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躲在孙御史身后。
孙御史感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他一呲牙翻个白眼。
他自觉身为大圣御史,一点好脸色都不能给南良官员。
“老臣想跟王上讨要罪人拂竹。”
柳眠眠:“……”讨要拂竹他看秦楼做什么?
南良官员:“……”这拂竹皇子长的是不如秦官员。
秦楼:“……”吾同拂竹有相似之处吗?
“袁老将军讨要拂竹,你为何目光专注的看着本官?”孙御史一拱手道。
袁老将军:“???”嗯?
柳眠眠蹙眉道:“袁老将军为何要拂竹?拂竹所犯之罪罄竹难书,乃是死罪。”
“哎?大…不是!那个王上啊!”袁老将军差点口误喊出大哥,他摸摸鼻子道:
“启禀王上,微臣孙女袁艳有眼无珠喜欢拂竹的脸,受拂竹蒙蔽非他不嫁。
微臣想着袁艳嫁拂竹是不可能的。她可以娶拂竹。”
袁老将军摇摇头道:“娶也不行,拂竹那身份也当不得夫君,纳到是可以。
袁艳已经被老臣赶出家门,自立为女户。
老臣把拂竹再给她送去,也算全了祖孙之情。”
柳眠眠转念一想,用一个啥用没有的拂竹报答“袁老弟”的鼎力相助之情。
嗯!
可以!
稳赚不赔。
柳眠眠轻轻颔首,吐出一字:“准。”
“等等…”坐在小马扎上的王夫谢凌渊突然出声。
众人皆看向谢凌渊。
女王和王夫第一天早朝,就意见有分歧?要剑拔弩张?
女王要放拂竹皇子一条生路,王夫要斩草除根?
众人低头垂目,实则支愣着耳朵。
“殿下可有旨意?”袁老将军态度恭敬道。
谢凌渊眸色一深道:“拂竹毕竟是罪人之身,正所谓死罪可饶,活罪难逃。
让他在宫外,独自生活恐生事端。袁小姐生性单纯,恐被其所骗。
王上,你说要不要派人监视拂竹?
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防患于未然,王上觉得呢?”
柳眠眠含笑颔首点头道:“夫君所言甚是。”
“那就这样决定了。”谢凌渊转头对着老内侍道:“宣今早的十一名小内侍。”
“是。”老内侍后知后觉,觉出味来了。———大圣太子是个醋精啊!
不多时…
十一名那个眉清那个目秀的内侍来到了大殿之上。
“袁老将军,这几人你领回去,他们是监视拂竹的人。”谢凌渊心情不错道。
袁老将军心情不错啊!白捡十一个内侍。
这国都之中,谁家能用上内侍?他家!他们将军府。
多骄傲的事。
袁老将军越看越满意,只觉王上和王夫想的真周到。
袁老将军一撩袍子,跪地道:“微臣谢王上,谢王夫殿下龙恩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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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圣宫外一片素白,入目之处皆是白幡。
白幡烈烈,在风中翻涌。
周氏房门口站着谢凌晨的侧妃和四个侍妾,她们面露焦急手中皆提着食盒。
“姐姐最是心宽,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可如今,姐姐已经有整整两日未出房门,滴水未进了。”
“姐妹们,你们可知道为什么?”
众人摇摇头。
“是因为,长公主和安宁郡主的死?”一侍妾低声问道。
另外一侍妾轻轻摇头,缓缓低语道:“不可能,长公主和安宁郡主又不会玩马吊,王妃和她二人都不亲近。
若是死的是太子妃,没准王妃真要食不下咽了。”
她身旁的人打她一下,嘘一声道:“呸呸呸!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让柳尚书听见扒了你的皮,扒了你爹的皮。
就是小郡王和王妃听见,也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你身下无子嗣傍身,还敢口不择言!”
侍妾抖一下低声道:“好姐姐是我口不择言。”
侧妃长叹一声道:“如今京城形势紧张,咱们言语间要万般小心莫要让有心人利用。”
“是。”四名侍妾齐齐道。
此时…
文王府的管家匆匆赶来,一抬头就看见紧闭的门和门口的一堆女人们。
他急忙行礼道:“侧妃娘娘安,各位姨娘安。”
“有事?”侧妃心情不愉也没给管家好脸色。
“回侧妃,赵姑娘在门口她要见王妃。”
侧妃捏着帕子上下打量着管家道:“什么玩意赵姑娘,刘姑娘的?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求见王妃!我们文王府可不认识什么赵姑娘。”
一侍妾冷笑一声道:“王爷不在家,这赵姑娘想做什么?”
“用她腹中的孩子,玩沧海遗珠那一套吗?”
“王爷口重,看不上她。”
管家皱着眉头看向侧妃道:“侧妃,小人看那位赵姑娘好像要临盆了。”
“临盆?”侧妃眉头一蹙道:“我又不是寺院中的菩萨,没那些菩萨心肠。
她腹中的崽又不是王妃的,临不临盆的同王妃说什么?
就说王妃感染了风寒,身子不适见不了客。
慈不掌兵,管家若是年岁大了力不从心就推位让贤,回家颐养天年吧!”
“是!”管家擦擦额头上的汗道:“是,小的这就让她走。”
侧妃冷哼一声。
管家马上改口道:“小的马上就让她滚,让她滚。”
侧妃不语,不再看管家。
管家弓着身子退了出去,退到拐角处管家给自己一嘴巴子:“让你多嘴,让你心软。”
“侧妃姐姐,这赵姑娘是…?”
侧妃点头道:“就是她,那个状元郎的妾室。
王爷是个头脑不清楚的,管家脑子也不灵光。
那状元郎是北国的细作,谁敢收留他的妾室?不要命了吗?”
一侍妾眼眸一亮道:“王爷他…?”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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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妾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一下。“他追着那状元郎出去的,不会跟着状元郎跑了吧?”
侧妃眸光一亮,唇角微微翘起,她轻咳一声用帕子压了压。
一侍妾双手合十道:“佛主保佑,佛主保佑。”
此时只听砰一声,门被踹开。
周氏眼眶微红,身着深青色的革丝绣着翟鸡纹的一品诰命服,头戴朱雀凤宝石冠。
一看周氏出来,众姐妹迎了上去。
“王妃,可是您娘家有事?”侧妃把手中食盒递给外套,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
“姐姐家中若是有事,一定不能瞒着我们姐妹,一人计短三人计长。
我们姐妹五人,虽不聪慧家世也不是顶顶好,可总能使上一些力的。”
周氏一连两日未好好吃饭,如今脸色有些苍白,声音还有些沙哑。
她颤巍巍的说道:“王爷去了。”
去了?
一侍妾高喊一声道:“去哪啦?跟那沈祁跑啦?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
哼!王爷这是遇见真爱了。为沈祁遣散后院,为沈祁抛弃王位。”
“咳咳…”侧妃一阵咳嗽,急不可待的拉住周氏的手道:“姐姐,王爷是不是死了?
我宁可希望他死,也不希望他同沈祁跑了。
那沈祁可是北国细作,若是他们同沈祁跑了,咱们这帮姐妹怎么办?
池儿的郡王之位怎么办?那孩子日日挑灯夜读,可不能被王爷耽误了啊!”
“扑通!”一声,一侍妾跪倒在地往西边叩拜道:“诸天神魔请保佑王爷。
保佑王爷大吉大利早登极乐。”
诸天神魔?
周氏缓缓转过头,声音有几分哽咽道:“王爷过世了。”
“砰!”一声,一位侍妾手中的食盒掉在地上。
过世了?
侍妾用帕子捂着嘴,低声道:“莫不是王爷逼迫的太紧,那沈祁才通敌卖国的?”
她身旁的人,也低声道:“莫不是王爷逼迫的太狠,沈祁一怒之下把王爷杀了?”
“那这沈祁…”着实有点血腥。
一侍妾用帕子压压嘴角的笑意道:“这沈祁着实有些不识抬举,王爷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另外一名侍妾问道:“这样的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不能要。
那侍妾赶忙摇头道:“妾扶柳之姿比不得沈状元貌美,没那福气。”
众人点头。
一侍妾后知后觉问道:“王爷是怎么去的?”
“重病。”八百里加急上,写的是重病。
“重…重…重病?莫不是脏病吧?”侧妃磕磕巴巴道:“姐姐,王爷回来的那晚是睡在你院里吧?
他…你…?
你们有没有?有没有?”侧妃看着周氏惨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
她“哇”一声,哭了出来。“姐姐,你被他传染上脏病了?”
一时间一个侧妃四名侍妾拿着帕子,哭成一片。
侧妃抽泣道:“王爷没了,咱们有银子有孩子有王府还有太子妃的帮扶。
一切都那般美好,都被那杀千刀的毁了。
姐姐,妹妹陪你进宫拜见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给你找一个嘴严的太医。
那个魏太医不行,他嘴碎他还写本书。呜呜呜……”
有银子?
有孩子?
有府邸?有太子和太子妃照拂。
周氏目光一凝,她只觉姐妹们说的对,有银子有儿子没男人。
不用猜测旁人对文王妃恭敬的语气中,是否躲着一颗鄙夷的心。
不用处理后院那些“莺莺燕燕”,想睡到几时便睡到几时。
文王府里她最大,她是天。多么美好的事!
是她从前日夜期盼的,为何?
周氏摸着心口,在心里问道——为何如此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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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一愣,心里嘀咕道——周氏何时同安宁郡主姐妹相称了?
还是同长公主,姐妹相称了?
侧妃摇摇头,在心中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嫁进皇家这么多年,见长公主的次数,两根手指头能数的过来。
周氏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周氏三根手指头。
周氏同那冷淡的长公主,那是没有一点情义。
难道是安宁郡主?
安宁郡主既是太子妃的闺中密友,又是太子妃的嫂子。
周氏谄屋及乌?谄媚的谄,谄媚太子妃的谄。
侧妃只觉自己猜对了。
她拍拍周氏的手,宽慰道:“姐姐放心,陛下一定会给长公主和安宁郡主一个交代的。
你看这满京城的白幡,这足以说明皇上对长公主和安宁郡主的重视。”
周氏望着府中的白幡素帷,想到了“容颜娇俏”的谢凌晨,他为池儿争亲王之位去了,还死了…
亲王之位没挣到,人还躺北国了。也不知道节操还在不在?
周氏一想到谢凌晨如花般的小脸,心中一片嫉妒。
她只觉谢凌晨的节操,多半也红梅落雪了。
周氏擦擦眼角的眼泪,哽咽道:“我周楠怡不能让姐妹为我客死他乡。”
男人之情可视而不见,姐妹之情必须还。
“我即日进宫请旨去北国接回他的尸体,府中大小事宜就拜托给各位姐妹了。”
侧妃一愣神儿,去北国?是去北国吧?
不去接谢凌晨的尸体,去北国接长公主和安宁郡主的尸体?
侧妃差点长叹一声,心中忍不住嘀咕道——谢凌晨真是不招待见。
她轻声问道:“王妃,那文王的尸体呢?被直接烧了…?”
周氏还未说话,身后的侍妾道:“不烧留着做什么?又葬不进皇陵。”
没脏病的王爷,都葬不进皇陵,只能葬在皇陵边上。更别说有脏病的王爷了。
另外一侍妾道:“王妃代太子妃去北国请回长公主和安宁郡主乃是首要,乃是重中之重。
王爷的骨灰,妾代王妃去取回。”
——
远在北国在大雪壳子里行走的谢凌晨“阿嚏”一声,他裹紧身上的披风,揉揉鼻子道:“有人想本王。”
——
嗯?
周氏一恍神,只觉这误会大了,可她又不知如何解释,也不想解释。
她声音淡淡带着伤感,眼神躲闪道:“王爷…王爷…应该是不见了。”
不见了?
那得设衣冠冢啊!
侧妃“哎呀”一声道:“妾屋中没有王爷的衣裳和旧物啊!”
一侍妾又道:“妾屋中也没有。”
“妾,屋中也没有。”
“妾,屋中也没有。”
“妾…也没有!”说话的侍妾眼神躲闪,她屋中只有一个小人,小人身上还扎着银针,算不算旧物?
“无妨。”周氏摇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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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欢?
后院的那几位?
众人摇摇头,后院那几位险些被卖重操旧业,那不是王爷的心头好!
梨园的几位戏子?
众人摇头,那几位戏子也被王爷送走了。
沈祁?
一侧妃四侍妾默契的点头,让沈祁葬在王爷的陵墓?那更说不清楚了。
王爷虽然“通敌”后方,但并未卖国啊!
侧妃轻咳一声,长叹一声道:“王妃屋中一定有王爷旧物吧?妾给王爷在南山上立一个衣冠冢。”
旧物?
流光织锦襦裙?
周氏轻声吩咐道:“去把王爷的旧衣裳拿出来交给侧妃。”
“是。”
不多时,周氏的婢女捧出一套流光织锦襦裙。
侧妃眼前一亮,只觉这衣裳漂亮。她伸手摸着衣裳道:“多谢姐姐,只是如今穿不得艳色。
等国丧过后,妹妹定穿着它去踏青。”
什么?踏什么青?周氏蹙眉道:“这就是王爷的旧衣。”
“艹!”侧妃收回手,拿着帕子用力地使劲擦手。
一边擦一点寻思道——让你手欠,让你手欠!什么都想摸。
她嘴上却道:“王妃,你快入宫吧!正事要紧,莫要耽搁要事。”赶紧走…
侧妃着急回去洗澡。
侧妃很着急,手都擦秃噜皮。
“府中之事,日后有劳各位妹妹了。”周氏提裙便走。
五人泪洒一地。
“王妃不会真的染病了吧?”
“王妃是以去北国为借口,出门寻找神医吧?”
“王妃真是太难了!呜呜呜………”
“这流光织锦襦裙怎么办?”
侧妃脸色一黑道:“烧了。”
“侧妃你的手怎么办?”一侍妾低声问道。
侧妃的脸由白转绿又转黑,她高喊一声:“备水,备水。”
人家是白日宣吟,侧妃是白日洗秃噜皮。
——
文王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周氏乘坐的马车从府中出来。
“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
“文王妃娘娘。”赵绵绵捂着肚子声音急切道:“求王妃娘娘垂怜。”
走在马车旁的婢女低声道:“王妃,是在府中居住过的赵姑娘。”
周氏在脑中想了好几遍,“赵姑娘?哪个赵姑娘?
我们后院只有男子,何时来的赵姑娘。”晨侍妾也不好这口。
周氏挑起帘子,只见路边站着一脸色蜡黄的女子。
此女子不止脸色蜡黄,头发也蜡黄,一张脸唯有眼睛长的好看。一双杏仁眼,让她平添几分灵气。
“不认识!”周氏放下帘子道。
赵绵绵焦急道:“文王妃,民女曾在府上住过您不记得了吗?”
“文王妃,民女腹中的胎儿是文王殿下的。”
“文王妃,民女走投无路求文王妃垂怜。”
赵绵绵不怕,只因为安宁郡主死了。祁哥哥同她说过,安宁郡主就是文王殿下假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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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既出,从不作数。赵姑娘赵绵绵心中直突突,眼神却不躲也不闪。
她一口咬定孩子就是文王殿下的,谁让文王殿下有作案工具呢!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狗皮膏药能贴一个是一个。
赵绵绵她又道:“求王妃看在文王血脉的份上,给民女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周氏缓缓挑起帘子,目光落在赵绵绵的肚皮上。
“本王妃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捂着肚子赶紧滚。
二是让京兆府尹来处理,赵姑娘你选一个吧!”
赵绵绵:“???”
不等赵绵绵选择。
周氏面无表情道:“文王嘴刁,吃不得糠也咽不得菜。
一个奸生子还敢冒充王爷之子,谁给你的胆子?
今日乃是十五不易杀生,本王妃放你和你腹中的孽子一条生路。”
周氏自己不杀生,没说不让别人杀生。她冷冽的目光一扫府中护卫,淡淡说了一句:“进宫。”
马车哒哒哒,从赵绵绵面前经过。
赵绵绵急切的伸出手,“文王妃,民妇腹中的孩子真的是文王殿下的。
王妃…王妃…”
留下的侍卫伸手一拦道:“赵姨娘,小人带您去京郊的庄子上养胎。
宫中有急招,我们王妃急着进宫。”
“姨娘?你们要带我去…”哪?赵绵绵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人捂着嘴扔进了马车。
护卫对着马夫道:“胭脂巷。”
胭脂巷里面住着暗娼、没了丈夫的小寡妇和行商的小妾和偏房们。
赵绵绵听见胭脂巷三个字口中呜咽出声,用力一咬。
“贱人!你敢咬我?”护卫反手甩过去一巴掌。
赵绵绵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倒在地,脸颊瞬间红肿。
护卫看着流血的手心,由觉不解恨,“啪!啪!啪!”反手正手、正手反手。
赵绵绵捂着肚子缩在角落里,恨意在眸中翻涌。
“还敢瞪老子?你这臭婆娘。”护卫恶狠狠啐一口,揪着赵绵绵的头发道:
“是谁让你来文王府的?你身后的人是谁?”
赵绵绵的头被迫抬起,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锁骨在的衣领处若隐若现。
因为这段日子吃不饱睡不好,赵绵绵瘦的厉害。
她的锁骨瘦的突出,愈发显得楚楚可怜,恰似雨中残荷,别有一番风情。
周氏见惯了美人只觉赵绵绵的面色蜡黄,索然无味。
护卫家中只有一糟糠之妻,夫妻十几年已然厌倦。
那是左手拉右手,夫妻两人盖着棉被相对无语。
乍一看赵绵绵,护卫还觉得有几分娇媚。
护卫对着马夫道:“去猫儿胡同。”
“去…去猫儿胡同做什么?”赵绵绵心神一颤,捂着肚子道。
护卫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挑起赵绵绵的下巴道:“是到胭脂巷迎来送往,还是跟我走?
住在猫儿胡同,当我的外室。”
护卫看向赵绵绵的肚子,唇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边勾起一抹笑:“你腹中的孩子,就当阿猫阿狗的养着吧!”
“阿猫阿狗?”赵绵绵轻咬下唇。她是状元夫人,要当诰命夫人的…
如何能当一个护卫的外室?
让她如何能甘心?
赵绵绵仰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护卫,呸一声道:
“我是柳府的表姑娘,过世的柳老太爷,他的妾室是我的亲姑祖母。
我是官家小姐,当朝太子妃的表妹。
你也撒泡尿看看自己的身份,一条文王府的狗还妄想染指官家小姐。
呸!你也配?”
赵绵绵心中直哆嗦,可面上气势却很足。
赵绵绵一双杏仁一眯,倒是有几分厉色。
她佯装怒道:“送我去尚书府,刚才你打本小姐的事,本小姐既往不咎。
如若不然,本小姐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人分三六九等,这护卫虽为文王府的仆从,可是真不知道尚书府的事。
谁没事敢打听太子妃娘家的事?
俗话说知道的越多,投胎越快。
赵绵绵胸有成竹的话,让护卫不禁有几分怀疑。
真的吗?
遇见硬茬了?
她真是贵女?
太子妃的表妹?
护卫心中咯噔一声,这贱妇的杏仁眼眸,细细瞧来,竟同太子妃有着七八分相似。
莫非?
护卫松开手敲敲马箱道:“老哥,你在府中可见过这贱…这妇人?”
车夫受宠若惊,赶忙道:“哎呦!哎呦!您客气了。
小人平日里就在马房喂马,不敢随意走动,没见过这妇人啊!”
赵绵绵整理下衣襟和头发,坐直身子道:“你把我送去柳府,柳府的门房认识我。”
若不是走投无路,赵绵绵不会去柳府,可她如今没有选择。
大家氏族最重脸面,最是珍惜羽毛,赵绵绵相信柳家不会要她性命。
也不会把她卖了,柳家看不上那三瓜两枣。
可眼前的真小人,是真敢让她当外室,真敢卖她。
柳眠眠捂着肚子,小腹隐隐作痛。
她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一股热流从身体里滑落。
“我住在王府的兰园,园中有一颗桃树,晚霞曾在里面住过。”
护卫面露狐疑道:“你认识晚霞?”
在沛县之时,晚霞陪着文王,她陪着沈祁。
她是见过晚霞的,也是同晚霞说过话的,话不多也就两句。
赵绵绵强装镇定道:“晚霞公子声音如同清泉一般,让人忍不住想同他交谈。
本小姐同晚霞公子相谈甚欢。”
护卫的目光看向赵绵绵的肚子,随后又停留在赵绵绵脸上。
赵绵绵的脸又红又肿,护卫眸光幽暗。
他敲了敲车厢道:“去柳府。”
去柳府?
赵绵绵心知自己赌赢了,她不着痕迹吐出一口浊气,唇边溢出一抹笑。
“算…”你识相。
赵绵绵还未说完,砰一声就倒下了,晕了过去。
护卫收起手刀。
他敲敲车厢低声道:“车夫老哥,快去京郊。”
“是!”车夫在王府中也没啥地位,也轮不到他置喙。
他抡起膀子,“驾…”一声。
马车一路哒哒哒,赵绵绵的羊水一路滴滴答。
出了城门,护卫皱着眉高喊一声:“停车。”
马车停下,护卫从车厢里钻出来坐在马夫身边。
他伸手接过马鞭,使劲一抽高喊一声:“驾…”
黑马吃痛,“嗷”一声撒腿就跑。
一路到了京郊。
——
日光西斜。
赵绵绵身下剧痛,缓缓醒来,她伸手一摸肚中空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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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下只铺一层薄薄的褥子,身上盖着灰色的薄被。
室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油灯旁边放着木鱼。
墙上挂着手抄的心经和法华经。
这是寺庙?
赵绵绵慢慢镇定心神,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摸着疼痛的肚子,她唇间溢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没有孩子会比有孩子好一些。
沈祁生死未卜,她没了孩子便可以回老家找爹娘。
爹娘手中有银子,银子可以开铺子,他们赵家在老家有人脉很快便会东山再起。
她还可以做富商的续弦。
赵绵绵眸光一深,心中想着若是能讨要一件柳老夫人的物品,就好了!
京城中柳尚书府的亲戚,日后谁还敢怠慢她?
人总是对自己宽容。
“诬陷柳家通敌卖国的是柳念城一家,同我没有关系啊!”
“对!对!同我又没有关系,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懂什么?我也是被蒙蔽的。
放着好好的表小姐不当,我非要作死吗?我是被蒙蔽的,不知情的。”
赵绵绵被自己安慰到了。
“吱嘎!”一声,门从外边被推开,一身着灰色道袍的方外之人端着一碗粥进了门。
那方外之人看赵绵绵坐起身,连忙道:“施主快快躺下,你刚生了孩子不可下地。”
“这是哪里?我为何在这里?”赵绵绵垂目,捂着头道:“生孩子?什么孩子?”
方外之人赶忙放下手中的粥,探究的看着赵绵绵道:
“施主你怎么了?我们方丈给你施针,你刚刚生了一个孩子。”
赵绵绵佯装不解:“孩子?
我同父母进京寻亲,中途走散了,我怎么会生孩子?”
进京寻亲?
同父母走散…?
一个小姑娘同父母走散会发生什么?
被打晕扔在后山,隆起的腹部一身的血。
她被刺激一下,又会如何?
会不会忘却前尘往事?
方外之人长叹一声,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又是红尘苦命人。
小姑娘,起来喝口粥吧!”
赵绵绵不敢看方外之人的眼睛,她身形一晃倒在床上。
“方丈我没有力气,我怎么了?我肚子好痛。”
方外之人又长叹一口气,端起桌上的粥道:“贫尼不是方丈,贫尼法号忘尘。
小施主身子不适,贫尼喂你吃粥。”
带着红糖味的碧梗粥入喉,让赵绵绵微微一愣。
碧梗粥?红糖?
赵绵绵细细品味,这红糖粥中还加了燕窝。
赵绵绵眸色一深,摇头道:“这太贵重了,小女子同父母失散后身无分文,不能用忘尘师太这么贵重的吃食。”
“是庵中张修士给的,你放心食用吧!”
赵绵绵眸光一亮,不着痕迹的打听到:“张修士真是心善之人,她是菩萨转世把?”
忘尘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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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绵绵挣扎着起身,目光却盯着尼姑手中的粥。
她假意道:“我要亲自同张修士道谢。”
“小施主,等你养好病再道谢也不迟,张修士常年在庵中礼佛。”
“真的?”赵绵绵眼中水光盈盈,她轻轻点头道:“等病好了,我便去拜访张施主。”
忘尘师太又叹口气道:“倒也不用,因果循环各取所需罢了。”
各取所需?
赵绵绵微微一愣,她荷包中只有十二文钱,有什么让张修士各取所需的?
腹部的绞痛,让赵绵绵咬紧牙关。
她恍然大悟到——孩子!她腹中的孩子。
赵绵绵猜测这想修士恐怕是不孕不育,一定是子嗣艰难之人。
恐怕她是来山上求子的!
赵绵绵就着老尼姑的手,喝完了一碗甜丝丝的粥。
她舔舔嘴唇道:“忘尘师太,张修士真是良善之人,她年岁一定不大吧?”
忘尘师太摇摇头,给赵绵绵掖掖被角道:“张修士年纪不小,应同你家中祖母年岁相仿。”
赵绵绵面上带着笑,心里嘀咕道——同祖母年岁相仿?那她要我的孩子做什么?
会不会不想要了?再送回来?
“还是…?”赵绵绵一头雾水,不知道那姓张的妇人为何要她的孩子。
她又试探道:“张修士真是心地善良,我娘心地善良的人皆是有福之人。
张修士一定是儿孙满堂吧?”
“儿孙满堂?”忘尘师太神色微变道:“若是碰见张修士,切莫提孩子之事。”
“为何啊?师太…”赵绵绵忍着身体的剧痛,摇着忘尘师太的手臂道。
忘尘师太望着自己手臂上的手,她神色有一瞬间的动容。
轻声提点道:“张修士只有一个女儿,她女儿心术不正,不得善终。
日后碰见她,不要谈及子嗣。”
赵绵绵对京中世家之事一点不知,她不知谁家主母死了女儿。
她又试探道:“张修士真是苦命之人,她日日在寺庙中可是为她女儿祈福?”
赵绵绵轻轻擦着眼角的泪道:“张修士的一饭之恩,小女子无以回报,求忘尘师太替我给张修士问声好。”
提起张修士,落尘师太的眉头就没舒展开,眉头上的褶皱跟焊死了一样。
她长舒一口气道:“日后你自己同她道谢便是。”
“我怕我病好之后,张修士就归家去了。”
“不会的!张修士会一直住在庵中的。”
实在是柳府给的银子太多,方丈屈服于银威之下。
若不然忘尘师早就辣手催花,大扫把轰走了。
“哦?”赵绵绵还想再问。
忘尘师太扶开赵绵绵的手,端着空碗走出了门。
———
清凉庵的后院。
张姨娘满意的看着怀中的婴儿,“你看这孩子的眼睛,长的真好看,真像我们张家的人。”
小丫鬟探头一看,张姨娘怀中的婴儿眼睛又大又圆,一双杏仁眼很是好看。
“姨娘说的是。”
张姨娘满意的一笑道:“她一定是青儿的转世,你看这孩子多像我张家人。
你把后院那孩子,送回去吧!她长的那么丑,一定不是我的青儿。”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皇宫之中
——
“王妃是来接文王殿下归家的?”
接?
周氏连续哭了两日头有些发涨,她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道:“谢凌晨的骨灰,被送回来了?”
莫雨微微一愣神儿,不知如何作答,而是转身看着周氏身后的人。
周氏并未往后看,她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往桌子上一拍道:“本王妃要让北国鞑子知道,我周楠怡的姐妹谁都不能欺负。”
“王妃,这是?”
“这是我全部的嫁妆和这么多年在王府贪墨的银钱。”
周氏自觉不够又道:“我周家也不会坐以待毙。”
必要时还能去周家打打秋风。
莫雨:“……”都疯了,当皇家的儿媳妇留不住钱。
“王妃,本王要出征迎回长公主同安宁郡主,你可要同我一起去?”一道声音响起。
周氏缓缓回头,便看见身着银白色盔甲的人。
此人拿下面上的饿鬼面具,赫然就是安宁郡主。
安宁腿长腰细身材高挑,身穿银色盔甲,面戴青面獠牙恶鬼面具,竟是雌雄难辨。
谢凌晨男扮女装,安宁女扮男装。
兄妹两人闭环了。
“从今往后我就是文王。”
走到宫门口的老皇帝脚下一滑差点没摔倒,他也不知道是他疯,还是都疯…
“皇上小心脚下。”一双手扶住了老皇帝。
老皇帝看看身边的柳泽恩,又看看一身盔甲的安宁。
又看看抹眼泪的周氏,待看到周氏手边的银票,老皇帝眸光一深。
改口道:“准。”
嗯?
众人来不及跪地请安,就马上跪地谢恩。“谢主隆恩。”
老皇帝面色无异,余光紧盯着桌上的银票。
“你们身为贵女从小金樽玉贵的长大,从未出过京,不知北疆之地的凄苦。
你们此去北疆要万分小心,以自身安危为重。”想到惨死的妹妹和儿子。
老皇帝“艹”一声:“不服就干,你们也不必惯着他。
能几把谈就谈,不能谈咱们就干死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死爹死儿子的不怕儿女双全的。
朕祝北国卓家儿孙满堂,孩子全靠护卫帮忙。
朕祝北国四季常春,春意盎然,绿帽子常戴常新。”
众人:“……”
莫雨已然见怪不怪,自从长公主死讯传来,皇后娘娘柳囡囡天天在宫中骂,三百六十句,句句不重样。
若不是皇太孙谢良辰年纪太小,还只会啊啊啊……
莫雨怀疑他都得一边吐奶,一边骂两句。
———
两日之后的清晨,京中的护城河上结了一层薄冰。
文昌街上弥漫着阴冷和潮湿的气息,卖早点的铺子还未开门。
宫门缓缓打开,一人一马缓缓而出。
人是身材高挑身着银色盔甲,面戴恶鬼面具的人,马是牙口超好的枣红色千里良驹。
“郡…”“那个王爷!”
“嫂…”“王妃!”
“叫我周氏,文王叫我周氏。”周氏小声道。
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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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周氏一身素色王妃大装,领口与袖口,皆用银狐白毛滚边,她率先登上了马车。
安宁左手抓着缰绳,右手搭在马鞍之上,双腿轻轻一跃,便潇洒地跨坐在马背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周氏看见安宁的娴熟的动作,她微微一愣。
“启程。”坐在马背上的安宁轻轻一拽缰绳。
“是,王爷!”众将士翻身上马,紧随其后。
清晨清冷的街道上,只闻马蹄哒哒哒声。
周氏挑开车帘,看着枣红马上的人道:“郡…王爷?他呢?”
他呢?柳泽恩呢?
枣红马上的人缓缓回头,无声无息,又轻叹一声道:“他会一世安康。”
“他不愿同你去?”果然男人没有姐妹可靠!
安宁缓缓摇头。
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下,安宁的嘴角缓缓露出一抹笑。
柳泽恩是安宁想守护的人,是她的奢望。
北疆凶险,北国更凶险,安宁不想让他涉险。
还有她们的八两,他也需要爹爹。
安宁轻轻出声道:“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北国男子高大勇猛。”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要为过往的事伤怀,不要再想着文王了。
北国男子高大勇猛,北国危险,不忍带柳泽恩同去。
周氏微微蹙眉又缓缓舒展开,她听懂了安宁的言外之意。
“……”京郊大营的将士。
一小将士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拽拽缰绳,马蹄声变成了哒………哒……
慢慢地同文王和文王妃的马车拉开距离。
他们只听文王妃娇笑一声道:“谢郡…
谢王爷宽慰。
王爷,你还有别的打算?”
青面獠牙恶鬼面具下的安宁,她眼中闪过一抹狠戾。“本王想会一会北国的王室。”
安宁手握成拳,弑母之仇不共戴天,杀父之仇不可不报。
安宁面露凶狠道:“哪怕身死,我也绝不让卓烈他们好过。”
风把只言片语吹进小将士的耳中,他轻声对旁边的人道:“文王说什么,什么以身相许?
文王又看上谁了?”
旁边的人面上正视前方,嘴唇都未动,在嗓子里说道:“你别看我!小点声小心被文王听见。”
小将士心中寻思——怕什么?文王两口子正在讨论男人的事。我得离文王远一点,我长的也挺健壮。
众人行至城门口。
城门未开,城门口站着一位穿着狐裘的男子。
此男子身后还跟着十来辆马车。
“钱余见过…”男子看向枣红马上的人,抱拳道:“小人皇商钱家人,钱余见过…”
文王妃周氏挑开帘子道:“钱老板,拦文王同本王妃的马车有何贵干?”
钱余娘抱拳道:“小人钱余见过文王殿下。”
安宁目露打量之色,不确定道:“钱余…”娘?
“正是小人。”钱余娘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呈给枣红马上的人。
那是柳眠眠给她的文书。
安宁接过信并未打开,只看信封上的一个“钱”字。
安宁已经知道这是眠眠的信,这个人是眠眠的人。
她把手中的信递了回去,问道:“钱老板有何贵干?”
钱余跪地道:“小人有一批粮草要运往北疆售卖,路途遥远怕遇土匪。
小人的马车想跟在文王殿下身后,求文王殿下同文王妃庇佑。”
“可…”以。安宁的话还未说完。
钱余急切打断道:“只要文王殿下同意小人的车队跟着军队,小人愿奉上一半的粮食。”
安宁:“???”上赶着送粮食?
周氏眼神一亮,笑意盈盈挑开马车帘子,一甩帕子道:“壮士上车来谈。”
众人:“……”
众将士只觉文王夫妻不愧是夫妻,夫妻喜好相同有共同话题。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钱余娘看着身上的男装,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她没想到文王妃居然邀她同坐?皇家王妃都这么平易近人了吗?
望着文王妃一身素服,钱余娘只觉今日穿男装是个错误。
可她又不能当街换女装。她出门行商,皆是男装示人。
“钱老板?”周氏眼神灼热,发出邀约。
钱于娘长得不丑,身上还有着豁达和书卷之气,衬的她不像一个商人,倒像是俊俏的书生。
钱余娘落了月子病,极其怕冷,她身上穿着素色孤裘平添几分贵气。
“本王妃观钱老板穿着,钱老板受不得冻?”
“是。”
“钱老板请!”
盛情难却!盛情难却!钱余娘只好登上了文王妃的马车。
此情此景被小将士看见,他在心中唏嘘一声,打马侧身跑到了队伍的最后方。
他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啊!
——
“拜见文王殿下。”守城的将领跪地道。
“开城门!”安宁拿出老皇帝的手谕,压低嗓音吩咐道。
守门的将士双手接过手谕,仔细一看。
高声道:“开城门!”
城门被缓缓打开,安宁不敢不想回头看,满城的白幡是在祭奠她的母亲。
那刺眼的白色,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的母亲已经去了…
安宁又忍不住回头看,这京城中有她最爱的两个男人。
她在心中轻叹一声——泽恩哥哥再见,来世…来世安宁还做你的妻子。
父母之仇,她不能不报。否则她余生皆活在痛苦之中。
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下,一滴热泪滑落。
安宁一夹马腹:“驾…”
——
柳泽恩一觉醒来天塌了,他被单方面和离了。
被亲媳妇喂了一碗汤以后,他就人事不省了。
日上三竿才醒过来不说,枕边还放着一封和离书。
——
泽恩哥哥
见字如晤
自与君携手,往昔岁月皆如春日繁花,如夏日清风,让安宁铭记于心。
犹记初遇,泽恩哥哥说我的头发是阳光的颜色,泽恩哥哥又何尝不是安宁的阳光?
安宁自知县主身份看似高贵,实则京中世家避之不及。
安宁从不敢有非分之想。
可我听说泽恩哥哥同崔家在商议婚事,我便慌了神。
我求了母亲办了春日宴,得知眠眠能赴宴,我欣喜若狂。只因我知眠眠来春日宴,泽恩哥哥也会来。
我想当面同你道一声恭喜,那崔家是极好的门第,满门清贵。
那崔家姑娘虽然不在京城,却才名远播,连我也有耳闻。
春日宴上眠眠被撞下水,我本想在水中护她周全。
没成想在水中看见了泽恩哥哥,于是……
于是我听从了自己的欲望和心,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抢了崔氏女同你的姻缘。然命运无常,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这几日我常常在想,母亲的仙逝,会不会是我抢人姻缘的报应?
若我不抢人姻缘,回北国的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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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表哥也不会死,周氏也不会成为遗孀。
皇帝舅舅也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御书房的烛火一燃到天明,皇帝舅舅的丧子之痛,无人诉说。
都是我的错!
若是我不夺人姻缘,安心去北国便不会生出诸多事端,眠眠不用另辟蹊径去良国涉险。
文王也不会死。
我思来想去,恐我水中夺人姻缘便是错误。
今日就此别过…
万般眷恋,止于笔端。
愿泽恩哥哥日后再遇良人,她能在晴日同你在花间散步,在雨中为你撑伞。
八两继承公主府,新妇之子亦是嫡长子。”
看到此处……
柳泽恩一拳打在床上。咬牙切齿道:“一觉醒来我成孤家寡人了?
谢安宁你抛夫弃子!”
———若有来世,安宁会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你,望再续前缘。
“今生今世还没过完,倒是想上来世了?来世还想再抛夫弃子一回?”
柳泽恩晃晃晕乎乎的头,又咬牙切齿道:“谢安宁,你到底下多少药?你也不怕药死我?”
——
大风小嚎的官道上,三人三匹马。
柳泽恩手中的马鞭抽出了火星子。
啪!啪!啪!
柳泽恩的小厮元宝任由风沙吹着眼,差点从马背上站起来起骑。
若不是风沙太大,他高低得鼓励马几句,让马儿看着点路,看着点坑,别颠!
元宝恨不得把手垫在屁股底下,屁股要烂了。
“驾!驾!驾!”柳泽恩手中的马鞭要甩出火星子了。
马儿很识相,还没等鞭子落在身上就呲个大牙使劲跑。
从白天到黑夜到白天,柳泽恩终于在官道上看见了文王的旗子。
“驾!驾!”三人三匹马打马向前。
“什么人?”最后面小将士拦住柳泽恩道:“什么人?”
柳泽恩一拽缰绳道:“使臣柳泽恩。”
小将士还没等抱拳行礼,只看见一个马屁股。
“柳大人怎么这么着急?”
“柳大人怎么追来了?”
“去北国迎回安宁郡主和长公主?”
“这差事不是交给文王殿下了吗?”
“难道…”小将士想到文王妃马车中的男人,他低声道:“差事还是交给小柳大人好一些。”
另外一人道:“对对对!小柳大人乃是探花出身,一看就是稳妥之人,做起事来也可信一些。”
众人只见……
他们口中可信的小柳大人,他逼停了文王殿下的马。
把文王殿下一把从马上拽下,拉入怀中。
众人:“……”今天天气真情郎,呸真晴朗!
众人只见王妃周氏眼含热泪,那姓钱的商人把手中的帕子递给了王妃。
王妃接过帕子,擦擦眼角的泪,轻靠在了钱商人的肩上…
他爱他…他爱她,她爱他!众人……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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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在同钱余娘你侬我侬啊!谢凌晨在风雪中迷了路。
他不知道有种病叫雪盲症啊!他在大雪中越走越忙啊!
从独立行走变成了手脚并用。“姑姑咱们要死在这里了。”
长公主谢璇抓起一把雪,囫囵吞进口中,她有气无力道:“要死你死,我还要回大圣看孙子呢!”
谢凌晨趴在雪地上喘着粗气道:“那我也不能死,我还要回去当王…王…王!”
“王八?”
“当王爷!”谢凌晨手脚并用,闭着眼睛在雪地里爬。
漫无目的的爬,他也不知道正确的路在哪里。
只能漫无目的的爬,赌他的运气昌盛赌他的命不该绝。
谢璇眼睁睁的看着谢凌晨四脚着地,像小狗撒尿一样原地画圈。
“你真是老太太钻被窝,给老娘整笑了。”
谢凌晨:“……”长公主说话越来越像柳皇后是怎么回事?
许久之后…
谢凌晨估摸自己走出三米远了。他用手挡着雪光,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白让他的眼睛忍不住的刺痛。
他缓了又缓,才又慢慢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的刹那,他看见谢璇在刨雪。
他还在原地…
“姑?”
“转完圈就来刨坑!”
“刨什么坑?”
谢璇手上动作未停道:“你看那边的天了吗?大风雪马上就要来了。”
“大风雪?”谢凌晨用手捂着眼睛,在手指缝中向着天边看去,地上是白的,天边是灰的。
“恩?啊!哦!”谢凌晨从怀中掏出卷刃的匕首,库吃库吃的开挖。
“姑你先休息一会儿!”
一个时辰后,两人躲进了雪洞里。
谢凌晨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道:“姑,真的有暴风雪吗?”
“有。”
谢璇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外面风在咆哮,如利刃带小刀。
谢凌晨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谢璇默默的捂住口鼻,两人好几天没净面漱口了。
谢凌晨:“……”
嫌弃来的很突然,谢凌晨咧嘴一笑,从怀中掏出半个干巴饼递给谢璇。
谢璇费力掰开一块把剩下的递给谢凌晨。
谢凌晨转过头道:“我不饿。”咕~~
“你不想活着回去?”长公主谢璇把饼塞在了谢凌晨手里。
金尊玉贵样貌倾城的文王殿下,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一点金尊玉贵的样子。
他胡子拉碴,他脸色苍白他手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眼中的光慢慢泯灭,接过半个饼用唾沫阴湿,一点一点地吃着。
他只听谢璇轻声道:
“我刚到北国和亲时,日日盼着你皇祖父能接我回去。
后来盼着盼着就来想寻死,可是死也不容易,有人日日夜夜看着我,他们凌辱我不让我死。
他们说我若死了,便对大圣开战。于是我更卖力的寻死。”
谢凌晨咽咽吐沫道:“我撑不住的时候也想寻死,后来谢凌渊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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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太子一直是同盟?”
谢凌晨轻轻摇头:“一直啊…
若是他初心不改,那便是吧!君心难测,谁会知道日后的事呢?
枕边人尚不信,何况皇家兄弟呢?天家无亲情,姑姑忘记了吗?”
谢璇未说话,想起如今的处境她眉头紧锁无法舒展。
皇兄会不会派人来救她?
还是她终将死在北国的土地上?谢璇不想死,她还想再看一眼安宁,再抱一抱八两。
可呼啸的北风,身下的冰冷让她意识到,她恐怕要埋骨于此。
谢凌晨抓起一把雪,用力攥紧压成雪团,把手中的雪团按在雪洞的通风口上。
“凌晨…?”谢璇拿下头上的头钗,又刨出另外一个通风口。
“周氏还在等着你回去。”
“周氏?”谢凌晨眼神一亮道:“楠怡还在等着我…”
谢凌晨把堵上的通风口又刨开,冻的他一哆嗦。
“凌晨,若是你同我有幸活下去,有幸回到大圣…”
谢凌晨一拍大腿,咬牙切齿道:“回到大圣,我必堵着太子府的大门好好骂一骂谢凌渊,都是他出的馊主意。
有谢凌西和谢凌渊当我兄弟,我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什么风度什么儒雅?那玩意谢凌晨自觉没有。
他敞开嗓子大骂谢凌渊,骂完谢凌渊又絮絮叨叨说周氏的错过。
谢璇心事重重,盘腿而坐把金刚经诵读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过了多久。
外面的风声渐小,谢凌晨的头发和胡茬都挂上了冰霜。
“嘶…”他打了一个冷颤,骤然的睁开眼睛,不假思索道:“娘,风停了。”
无人回他。
他缓缓的伸出手,手却停在了半空中。“姑姑?姑姑?求你…”别死。
谢凌晨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只有一臂的距离却让他不敢碰触。
光影重叠…
他好似又躲在柜子里,看着她娘的身子慢慢倒下去,变得冰冷。
“娘…?”
无人回答。
谢凌晨长叹一声,他想就这样吧!人生在世,死哪里不是死?
不管是京郊的皇陵,还是北国的冰天雪地里,都一样。
土地雪地都适合长眠,谢凌晨缓缓闭上眼睛。
只听微弱的一声:“嗯。”
“姑姑?”
谢璇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气道:“哼!”
两人从雪洞中爬出。
远处山峦银白,树被吹的东倒西歪。四周静谧得可怕,唯有风偶尔掠过时,带起雪沫簌簌而落。
“姑姑咱们又活过一天!哈哈……”谢凌晨哈哈大笑,仰面躺在雪上。
“哈哈哈…本王命不该绝…”
“咕咕…”别怀疑是谢凌晨的肚子。
“谢凌渊你本王等着,本王明明可以坐吃等死的享受荣华富贵,非要受这罪。”
“咕咕…”
谢凌晨睁开眼睛就看见一黑影,俯冲而下冲着他飞去。
谢璇使出全身的力气,拽住谢凌晨。“凌晨快起来,这是吃死尸的鹰。”
天葬?
谢凌晨顾不得其他,在雪上一骨碌。
“啪!”一物掉在了他头上。谢凌晨捡起一看居然是一只肥硕的田鼠。
“……”
雪鹰落在不远处的树杈上,雪鹰转着头看田鼠看谢凌晨。“唳”
谢凌晨歪着头看雪鹰看田鼠。“啊?”
堂堂王爷饿的要死,被一只鹰投喂了。
长公主谢璇和谢凌晨生吃一只田鼠后,两人后知后觉的猜测这鹰是公输家的鹰,是柳眠眠的鹰。
“感谢金龙仙人救你二大爷的命。”谢凌晨仰天一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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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是又当爹、又当娘、又带路、又抓田鼠、又抓河狸的鹰。
人是吃完睡,睡完就赶路的长公主谢璇和文王谢凌晨。
两人看着天上带路的雪鹰,眼神无比坚定。
坚定的好像要入金龙教。
“金龙大侄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谢凌晨嘶哈一声,无比惋惜道:“草率了,琥珀生机丸烧早了。”
“凌晨?”
“姑,你说那琥珀生机丸给雪鹰吃,雪鹰能长生不老吗?”谢凌晨眼神一亮。
雪鹰在天上:“唳!”一声鸣叫。
从雪山的那边又飞来一只强壮的雄鹰,雄鹰在雪鹰身边徘徊,发出“唳!唳!”之声。
“鹰都成双成对,有一生挚爱。哎~”谢凌晨手拄树叉子长叹一声。
谢璇低垂着头躲避着风雪道:“这些天我记起一些事,你姑父曾经说过琥珀生机,颜色如蜜有异香。
不过…
不过他也只是听闻,毕竟无人见过琥珀生机丸。”
“姑姑多想无益。即使那朵花是琥珀生机丸,有那毒蛇在旁,你我姑侄二人也拿不到那朵花。”
“什么花?”谢璇蹙眉问道。
“就是长在?长在?”长在哪里来着?谢凌晨惊恐的发现,他竟然忘记了那朵花的样子。
谢璇从怀中掏出真的玉玺,两人又复盘了一遍进入密室所发生的事。
“我在密室中叫娘了?还让我娘带我走?”谢凌晨摇头道:“这不可能,我怎么会见到我娘?
我娘没准都投胎了,过上了妻妾成群的日子了。”
“凌晨,你忘记了吗?你对着一口空水晶棺材叫娘。”
“空的?绝不是空的。”谢凌晨肯定道。
可是棺材里有什么?
谢凌晨蹙眉想了想,啥也没想起来。
谢璇的记忆是一个紫水晶悬棺。谢凌晨记着一朵妖冶的花,可花长在哪里他又记不得了。
他为什么会觉得,那朵花便是琥珀生机丸?
他百思不得其解。
———
此时的南良。
夜莺站在鎏金的宫檐上,紧紧的盯着天空,盯成了对眼。“仇久大哥,你看见雪鹰了吗?”
仇久抱着膀子躺在绿瓦之上,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天空道:“没有!”
柳眠眠一身君王麒麟袍,正襟危坐坐在宝座上嗑瓜子。
她一边嗑瓜子一边听御书房顶上,夜莺和仇久唠嗑。
谢凌渊手握朱笔,头不抬眼不闭就是一本一本批阅。
柳眠眠朗声问道:“夜莺,若想让雪鹰认路不容易吧?”
夜莺身形一荡仿佛一片叶子,从宫檐上飘了下来。
“回王上的话,雪鹰聪明着呢!只要带它们飞过三五次,它们便会记住路线。”
柳眠眠不语,只一味的嗑瓜子。
海棠啧啧两声道:“所以没人带雪鹰来南良?你还期盼着雪鹰能自己飞过来?
眼巴巴的趴在房顶瞅?再问一句它怎么还不来?小莺你太贪心!”
夜莺不是太贪心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是怕柳眠眠派他回去送信。
他挠挠头道:“我相信雪鹰一定会自己找过来的,我对少谷主有信心。”
“你们少谷主要做的事还真多啊!又要做武器做火药还要训练鹰?”谢凌渊的头埋在奏折中,他幽幽道:“当男人难,当你们姐妹的男人更难。”
众人:“……”
柳眠眠:“嗯??”
谢凌渊从奏折中抬起头,扬起笑脸道:“可本王夫,甘之如饴。”
“王夫深得朕心,乃是天下男子的表率。”柳眠眠捂嘴一笑。
海棠:“……”
房顶的仇久:“啧啧啧…”学到了。
紫荆面无表情站在柳眠眠身后,手中拿着一本南良武功秘籍。
此时……
小内侍匆匆来报:“启禀王上,袁老将军求见。”
“宣!”柳眠眠放下手中瓜子。
不多时…
袁老将军哈哈大笑的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地道:“哈哈哈!参见老哥。”
“平身!”
袁老将军抱拳起身,他抬眸定睛一看,他老哥今日穿的甚是威严。
“老哥!弟弟那事办一办?”
“什么事?”柳眠眠微微一愣,后知后觉道:“拂竹?”
袁老将军嘿嘿一笑:“正是!我那不孝的孙女闹腾要见拂竹。
主要是王夫赐下的那内侍,不顶用啊!!”
谢凌渊:“……”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袁小姐真是…真是…”柳眠眠灵光一闪道:“女中豪杰。”
看在袁老将军的面子,柳眠眠也是没话硬夸。
袁老将军一摆手,面露嫌弃道:“什么女中豪杰,那是女中恶鬼。她被我那继室给宠坏了。”
“来人!把拂竹送到袁老将军府。”
“是!王上。”
不到片刻功夫。
宫中侍卫去而复返,他跪地道:“启禀王上,拂竹求见王上,反贼拂竹说他有解药。”
什么解药?
解药?
毒药?
这般危险?袁老将军在考虑把拂竹手筋脚筋挑断,避免他给袁艳下药。
柳眠眠眉头一蹙道:“宣。”
不过片刻功夫。
满身臭味、胡子拉碴的拂竹被押送到了御书房。
一时间御书房犹如茅房,袁老将军熏的眼睛疼,老眼昏花的眼珠子直流眼泪。
拂竹一撩黑黄的袍子,跪地道:“拂竹参见王上。”
柳眠眠并未叫起,她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什么解药?”
“良澜。”拂竹。
“你下的毒?”柳眠眠。
“应该说是我们。”
谢凌渊从奏折上抬起头,眸光一厉道。“你们?还有谁?”
拂竹轻轻一笑:“王夫为何如此疾言厉色?”
“啪!”桌上的镇纸碎在拂竹身侧。
柳眠眠一拍桌子道:“威胁朕?来人划烂拂竹的脸。”
“是。”仇久从房顶飘落,他手中匕首上下翻飞。
他似笑非笑道:“是刻牡丹花还是芍药?我刻鸭子一绝。”
拂竹眸光幽暗,急忙道:“且慢,我说!
这宫中人人盼着他活不长,他身上中的毒很杂。”
柳眠眠怒视着拂竹道:“你有解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拂竹也未想到自己苦苦经营数年的势力,居然被一个诡秘的女人和袁家的疯老头打乱了。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万物皆可尝,可孟婆汤拂竹不想尝。
好死不如赖活着,苟延残喘尚有东山再起的一日,狱中自刎只能尿床尿炕。
拂竹从小受名师教导,不管何时何地脸上都戴着儒雅的面具。
只是如今儒雅的面具有些脏,胡子拉碴浑身腥臭。
他也没想到禁卫军居然不让他梳洗干净,而是满身污秽的面圣。
不讲武德…
禁卫军统领目不斜视,嘴角翘起。
然拂竹轻轻叩首道:“王上请允许罪人拂竹洗漱一番,如今蓬头垢面,满身污秽。
罪人实在不敢以这等狼狈模样玷污了王上的圣目。
然成王败寇功败垂成,往事不可追。
罪人愿用待罪之身,恕以往之罪。”
拂竹也是一个狠人,他咬破手指在金砖的地面上写下了一十二字的药方。
“准。”
拂竹眼帘微垂,目光敛于脚下,脊背挺直然尽显恭顺姿态,“谢主隆恩!”
他一步步倒退着,悄然退出殿外。
待他再出现时,已换上月牙白绣着翠竹的长衫。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眠眠未曾抬头而是看着手中的药方道::“拂竹皇子真是…”
海棠幽幽道:“真是…人模狗样的,人靠衣裳马靠鞍,拂竹容貌都靠穿。”
拂竹:“……”
拂竹的“谢主隆恩”四个大字卡在了嗓子眼里。
袁老将军捋着为数不多的胡子,面露欣赏又恭敬道:“老臣有一事不明,请王妃解惑?”
王妃?海棠连忙回礼道:“下官惶恐,老将军有话尽管说。”
“王妃不觉得这拂竹气宇轩昂,样貌出众吗?”
海棠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方位地打量着拂竹。
她点点头:“觉得啊!”
柳眠眠也放下手中的药方,点头道:“海棠说的对,单论相貌拂竹长相的确出众。”
朱笔一顿,谢凌渊微微蹙眉。
海棠看着拂竹的个头,有点惋惜道:“不及某人,小姐你说是吧?”
“嗯。”柳眠眠点点头道:“是不及某人。”
谢凌渊埋在奏折中嘴角,微微翘起。
仇久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匕首在他手中轻盈跳跃上下翻飞。
仇久心情颇愉,海棠这棵嫩草终于要开窍了?
“沈祁。”紫荆面无表情道。
眠眠同海棠不着痕迹的点头,认同。
拂竹不及沈祁俊美,不及沈祁卑劣。柳眠眠海棠和紫荆主仆三人,心有灵犀心照不宣。
俊美?
袁老将军眼珠子一转,面露惊喜道:“比大哥年轻时,上辈子还俊美吗?”
“论样貌沈祁差两分,论人品差之远矣。”柳眠眠道。
袁老将军捋着胡,哈哈一乐道:“人品不重要,我将军府不需要人品。
人品太好的配袁艳那不知天高地厚,色字当头的玩意儿,倒是白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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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品不好的配袁艳正好,骡子配驴天造地设。”
袁艳想同拂竹共度余生,袁老将军只想让拂竹投生。
拂竹在心中苦笑一声,就是这群不知所谓的疯子,让他的王位易主。
让他的努力付诸东流。
女子为王是何等荒谬绝伦之事!
可笑他费尽心思联络的天下文人,竟都沉默不语,宛如寒蝉,未有一人站出来,以笔为刃,口诛笔伐让面前诡秘的女子让出王位。
此事不同寻常,无奈他在狱中消息不灵通。
拂竹用余光看向相一小内侍,他假意轻咳一声以做暗示。
小内侍的左脚微微往前探了一探。
拂竹眸色幽暗,整个身子匍匐着,露出恭敬之色。
他像卑微到尘埃中的蝼蚁,期盼着神明的垂怜。
而柳眠眠就是他的神明。
“王上,罪人拂竹自感罪孽深重,这几日在牢狱之中每每念及所犯之罪孽,心中惶惶不可终日。
依律,罪人应以死谢罪,方能稍平国法之怒、民心之怨。
然王上您承天命而生,德被四海,心怀悲悯,恩泽遍及苍生。
罪民生于南良,深爱南良之子民。之所以逼宫谋反,实属不得而为之。
良澜身为帝王却无帝王之才能,前朝争斗不休结党营私。
世家为争权夺利倾轧不断,各地举荐而来的贤能之士,要么被排挤在外,郁郁不得志。
要么附属在世家之下,与之同流合污,沦为权力斗争的附庸。
而先王良澜他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冷眼看着群臣争斗,只一心寻找公主昭的孩子。
后宫之中更是怨声载道,嫔妃同宫中侍卫,搅得宫中乌烟瘴气。
后宫不洁,让天下人嗤笑。然先王良澜均视而不见。
南良乱相已生。
罪民看在眼中,痛在心中。然皇子权利有限无法改变南良现状。
故而罪民才铤而走险,逼宫继位救南良于危难。
罪民自幼拜得当世大儒为师,于学问一道上颇有见解。
罪民愿成为田间先生,寻一处宽敞荫凉之地。
以田埂为凳,以苍穹为顶,将毕生所学拆解为通俗易懂的知识,教授给南良的孩童。”
谢凌渊从成堆的奏折中抬起头,他眼中的杀意乍现。
柳眠眠抿唇不语。她一双杏仁眼微眯,望着地上匍匐的拂竹。
她在拂竹身上看见了前世沈祁的影子,能屈能伸会隐忍。“袁老将军你怎么看?”
“用眼睛看!”袁老将军一拍额头道:“大哥,王上!
老弟年纪大了两只脚都踏进棺材了,心肝脾肺胃脑袋都不好使了。
这瓜娃子说一大堆话,叽里呱啦的,老臣也记不住啊!”
袁老将军拍拍腰部道:“老臣身上只有肾好使,小桃红可作证。”
海棠冷哼一声道:“呸!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有学识的男人诡上加鬼。
你如今是袁小姐的赘婿,不!你是袁小姐的面首。
还妄图想当天下文人的恩师?你也配!
你教他们什么?逼宫谋反还是给君王下药?
你当姑奶奶我傻吗?还是当我家小姐傻?
哼!长的人模狗样的,被群臣恭维,觉得自己聪明坏了吧?
还在田间教书?我…本官看你是想先保命再造反。”
拂竹双手攥紧,浑身气的颤抖,只觉大圣官员皆像土匪。
糙,太糙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袁老将军长叹一声,吐口而出道:“海棠女官你缺祖父不?你看袁这个姓氏怎么样?
你颇得我心。
你可曾听说一句话?吃一堑长一智。
诸多年前我在女人手里死里逃生,才悟出一道理。
色相只是皮囊,她可以是小桃红、小桃绿、小桃紫。”
海棠:“……”这老头在说啥?
谢凌渊心领神会,他眸中的杀意变成一丝笑意。
他重新拿起朱笔,随意道:“罪人拂竹协同党羽,于明日午时三刻午门斩首。”
“遵旨!”众人下跪道。
遵旨?
遵的是谁的旨意?袁老头子为何对他恭敬有加?
拂竹双眼一眯对上谢凌渊的视线。他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才是…”
只可惜无人回答他。
——
次日午时
一千名大圣禁卫军身着龙鳞甲手拿诸葛连弩,护送着囚车。
拂竹:“呜呜呜…”
乔王后:“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什么临终感言,断头饭回魂酒啊!皆没有。
两人口中塞着汗巾子,只能呜呜呜…
烂菜叶子和臭鸡蛋,扔罪人的桥段也没有。
统统都没有。
一个鸡蛋三文钱,一把小菜还两文钱呢?谁家钱多烧的慌啊!
白花花的铜板往别人身上扔?傻缺嘛!
花银子扔前皇子和前王后?
还不如买个糖葫芦甜甜嘴,还不如花五文钱买一本三字经,认认字呢!
囚车经过,车上两人呜呜呜…
小姑娘们手里拿着三字经,小童们手里拿着糖葫芦,众人默默看着囚车里的人。
“娘,拂竹皇子和王后是坏人吗?”
“他们要杀王上,就是坏人。”
小姑娘诺诺道:“可前王上…”也不是好人啊!他也加赋税啊!
小童把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小姑娘:“阿姐!你吃…”
小姑娘舔舔唇摇头道:“你吃,阿姐不喜欢吃甜的。”
“你吃嘛!阿姐!娘让咱们一起吃。娘说不用交税银,过几日再给咱们买。”
小姑娘只轻轻咬了一口,便不再吃。
囚车缓缓驶过,两侧无人喧哗。
“呜呜呜…”拂竹呜咽出声。
“拂竹…拂竹…”茶楼的三楼有一女子呜咽出声。
“爹,女儿求你救救他。”一身素服的女子拉着旁边的人道。
“劫法场?”袁将军冷哼一声,拂开袁艳的手。
“爹你和祖父,你们二人就是见不得我好。当王上的岳父不好吗?
你为什么要出尔反尔,说话不算呢?你害死了我的拂竹…”
袁艳怒吼一声道:“你让女儿的余生,怎么过?”
“蠢货,你还看不出来吗?你祖父的心是向着王上的。”袁将军压低声音道。
袁艳一撇嘴道:“那还用说,他叫王上大哥。”
袁将军又冷哼一声道:“蠢货,你爹我说的是先王良澜…
袁家军中许多老将领,只听你祖父的话。”
“……”
袁艳抹着眼泪望着远去的囚车,她哽咽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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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艳呆呆愣愣地向下望。
“荒唐!袁艳!你堂堂将军府嫡出的小姐为一个反贼要死要活,成何体统。”
……
“咕咚!”回答袁将军的是袁艳咽口水的声音。
他顺着袁艳的目光望去,只见街道上站着一十九名男子。
十九名男子身着素服一字排开,个个气宇轩昂,各有各的俊俏。
他们眉眼如画,剑眉斜插入鬓,肩宽腰窄腿长。
拂竹的囚车越来越远,拂竹对着袁艳呜呜呜呜………
袁艳对着十九名男子,“咕咚!咕咚!”
拂竹:“呜呜呜呜……”
袁艳目不转睛,看不完根本看不完!两只眼睛根本不够用。
“爹,祖父说的对!小桃红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很多人。”
“……”袁将军。
拂竹和乔王后毫无临终遗言,他们啼哭出生,悄无声息的离世。
良澜的给宫中妃嫔每人一张和离书,有情郎的让她们终成眷属,没有情郎就改嫁找个情郎。
王位无望,众嫔妃收拾收拾都离宫了。
“舅舅,为何放过她们?她们罪不可恕。”谢凌渊把药放在案上。
良澜也不问是什么药,他端起碗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汤中有一丝甜味。
良澜翘起唇角道:“都是苦命人,半点不由己。
她们不愿意进宫,我也不愿进宫。我们都是傀儡何必再自相残杀。
她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线刺绣样样精通。
让她们给女子书院当先生吧!既是恕罪也是功德。
你外婆常说这世间女子太难,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想给后宫的人,一个选择新生的机会。”
——
次日一早,良澜晃晃悠悠的,晃晃悠悠地被晃悠醒了!
晨曦透过轻薄的窗帘缝隙,丝丝缕缕地洒进马车里。
良澜下意识的挡住了细碎的光。
耳边是马蹄有节奏的哒哒声,一下又一下。
“魏川柏,你快进来舅舅醒了。”
女子的声音响起让良澜一惊,这世上怎么还有人叫他舅舅?
他阿姐到底生几个?
“吁!”一声,马车停稳。
车厢门被打开,身着青衫的男子跳了进来。
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口中道:“舅舅你感觉怎样?恶心想吐吗?
肚子疼不疼?”
舅舅?良澜揉揉额头,他想问他姐到底生几个?
“舅舅,我是眠眠的二姐我叫柳纪暖。”
“舅舅,我是眠眠…”二姐夫!
柳纪暖轻咳一声,一个眼锋扫过去,魏川柏马上改口道:“舅舅,我是大圣的太姐夫。”
良澜:“……”太姐夫是什么?
柳纪暖剜一眼魏川柏,她扶起良澜道:“舅舅,他叫魏川柏是大圣的太医。”
“你们?带我去哪里?”良澜哑着嗓子问。
柳纪暖拿出湿帕子,细心地为良澜擦擦脸擦擦手。
她笑意吟吟道:“舅舅,妹妹让我们接你回家。”
“回家?有…”良澜眼眶一红,侧过了脸。
魏川柏掏出金针道:“切忌大喜大悲,不可食辛辣之物,舅舅咱得坚持到家。”
——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魏川柏在良澜的药里加了夜交藤。夜交藤能养心安神、祛风通络能稍微缓解良澜身上的疼痛。
良澜迷迷糊糊的醒来,还未来得及庆幸又活过一日。
就看见一身长八尺开外,将近九尺的壮汉跪在他面前。
良澜眯着眼定睛一看,这孩子长的挺着急显老,长的还不矮。
“你也是我外甥?”
不怪良澜有此一问,只因柳家男丁皆不矮。
“小人拜见老爷。”
“奴婢拜见老爷。”
“舅舅,郭兄弟是眠眠身边的亲信,也我身边得力的干将。”纪暖又道:“这是他媳妇叫南栀。”
良澜一看南栀的小腹微微隆起,——这是有孕在身?
良澜在身上摸索,想赐下点什么,无奈被打包的急,他身无长物。
“请老爷给奴婢的孩子赐名。”
“赐名?”良澜没干过这样的活,他思虑良久道:“安愉,一世安康愉逸。”
良安愉,那是他午夜梦回时,给自己孩子起的名字。
他希望他的孩子一世安愉,可他一生也不会有孩子。
“安愉?真是好名字。”
“谢老爷恩典,谢老爷恩典。”
郭魁磕头谢恩,头磕的跟大铁球子落地似的“砰!砰!砰!”
良澜摆摆手让众人退下,他有些体力不支,喝了药吃了几口燕窝粥便又沉沉睡去。
——
微风轻拂,江面泛起层层涟漪,轻柔地拍打着船身,发出悦耳的“哗哗”声。
两岸山峦连绵起伏,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待晨雾散去,江面上升红日,郭魁和南栀登上了另外一条船。
船桅上的旗帜随风飘扬,旗帜上面绣着腾云驾雾威风凛凛的金龙。
一艘艘商船扬帆起航,白帆鼓鼓,借着风力,乘风破浪向着南良方向行驶。
水路一连走了一个多月,良澜咳了十八次血,翻三次白眼皆被魏川柏的魏氏十三针扎回来了。
从南良到大圣这一路越走越冷,从锦缎长衫添到薄棉长衫再到狐裘。
船转成了马车,良澜躺在厚厚的棉被之中,他消瘦的厉害,唇上更是毫无血色。
马车不停歇,日夜兼程,魏川柏不敢睡,他怕一闭眼,眼前的人便魂归故里。
到达定州地界,魏川柏顶着两黑眼圈子,眼珠子通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良澜。
一路上面对随时来访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魏川柏不眠不休极限拉扯。
良澜每次睁眼都感叹一句,咦?又活过一天。
喝完人参汤的良澜拍拍纪暖的手,柳纪暖扶着他躺了下来。
躺在锦被之中,良澜又缓缓闭上眼睛。疼痛的呻吟声被他压制在喉咙中。
柳纪暖给良澜掖掖被角,轻声道:“魏川柏,你歇一歇我来守着舅舅。”
魏川柏拿起金针扎向自己的合谷穴。
“喝杯参茶。”
就着柳纪暖的手,魏川柏喝完一杯参茶。
一杯参茶下肚,突然就觉得神清气爽了,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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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纪暖又用素白的帕子,给魏川柏擦擦额头上的汗。
魏川柏颤抖的手和抑制不住的心,看上去受宠若惊,实际上一点也不淡定。
风不知从何而起,只一往情深,他只知非她不可。
魏川柏眼神炙热,柳纪暖眉头一蹙,以为他还渴。
于是一杯、两杯、三四杯、五杯、六杯、七八杯。
魏川柏整整喝了一壶茶水。
“魏川柏,你这是虚火上升,口干口渴吧?”
“医者不能自医吗?”
“魏川柏,你先去睡会吧?”
魏川柏拔掉金针,喊一声停车,捂着肚子跳下马车,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小树林。
风吹屁股凉,一壶茶水跑断肠。
——
终于在人歇着马不歇,马歇轮子不歇的日夜兼程中。
在元日的清晨,柳府两侧高悬的大红灯笼,已被素白的布幔层层包裹。
府门之上,一幅巨大的白幡直直垂下,白幡有两人高。
一阵风吹过,白幡在风中猎猎作响。
空中有雪花慢慢飘落,白雪白幡。柳纪暖眼中再无其他颜色…
她一下马车便跪在了地上。
“祖母…”
“祖母。”
“祖母,纪暖回来晚了!”一个踉跄柳纪暖栽倒在地。
魏川柏下马车伸手去拂,他顶着黑眼圈眼前一黑,“啪叽”栽倒在地。
“小姐…”随风从后面的马车上跑下来,待看清柳府门上的白幡,她身形一歪也跪了。
香雪呆愣愣的看着门上的白幡,心中五味杂陈,悲从心中来。两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看门的小厮听见声音,打开角门一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下一条,门口晕一群人!
“这位公子,这三位公子尚书府门口可不行碰瓷讹诈。”
“老哥快请大夫,有三人在咱们门口撞邪嘞!”
年老的看门小厮跑过来一看…这三人很是眼熟啊!
“哎呦呵…还请什么大夫!这不是告老还乡的小魏大夫吗?”
年老的小厮扶起魏川柏,一看魏川柏的脸色煞白,眼眶乌青,跟在青楼包年似的。
一看魏川柏身下的人,年老的小厮大喊一声:“二姑娘,快来人啊!
二姑娘被小魏大夫砸晕了!”
“拿老爷的帖子,请魏太医过来。”
“快快快!把二姑娘抬回院子。”
“快!快!快!通知夫人。”
“快!快!快!通知大夫人和大老爷。”
年轻的小厮脚步一顿道:“老哥,大老爷和大夫人也没回府啊!”
没回府,咋通知啊?
这传递消息的鹰,好长时间不来了,好像飞迷路了!
“快去通知咱们老爷和夫人。”
小厮蹙眉道:“咱们老爷昨天夜里被召进宫了,还未回来。
夫人去温泉庄子养病了。”
年老的小厮急切道:“快去通知三少夫人和三少爷。”
“三少爷和三少夫人,给长公主和安宁郡主画遗像去了。”
“快把二小姐送回寿康院,交给老夫人。”
“老哥你忘记了吗?老夫人也去…”去温泉庄子了。
此时柳纪暖幽幽转醒,她望着门口的白灯笼哽咽道:“祖母她老人家什么时候去的?”
什么时候去的?听的好怪异啊!
小厮微微蹙眉道:“回二小姐的话,老夫人半个月前陪二夫人一起去的。”
“二婶也?”
“砰!”一声,柳纪暖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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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澜再一次缓缓睁开双眼,他总是想再等一等,见一见那人。
他躲在角落里,看上一眼便好。
良澜不想让她看见他。
只因他满头银丝只因他满脸皱纹,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很丑。
良澜从不在意容颜,可遇见莫雨他便在意了。
近乡情怯,近人也是如此。
良澜只想躲在角落里,远远的看她一眼,便此生无憾。
可这副残躯终究不由他意。
良澜睁开眼是满目的红,烛影将熄未熄,在缠枝莲纹的窗花纸上洇出昏黄的光晕。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这些年牛头马面总归是同我有了感情,竟然送我一场梦境。”
良澜坐起身看向珍珠帘后。
珍珠帘被撩起,女子身着广袖对襟上衣,衣上绣满百子嬉春图,裙上绣着石榴纹。
她脸上画着淡淡的胭脂,唇边带着一抹笑意,亦如当初。
“良澜好久不见。”
良澜恨不得同牛头马面拜把子,给黑白无常当干儿子。
这样的梦境他从不敢奢求,奢求梦中的人还会说话。
“良澜,你怎么不说话?可是认不出我了?”
“岁月匆匆一别多年,我是不是变老了?”面前的人摸摸自己的脸。
良澜移不开眼,痴痴的望着眼前的人。
“良澜,你怎么不说话?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没有话对我说吗?”
“良澜,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宫中贵女如云,你早就记不得我了吧?”
良澜轻轻的嘘一声,“莫雨不要说话。”
“二十五年了?你不想同我说说话吗?”莫雨眼角微微泛红。
良澜未回答,他缓缓向着莫雨伸出手,还未碰到莫雨他便收了回来。
他心中咒骂自己,怎可生出妄念,怎可随意触碰?
一碰之下,会不会梦境破碎?便再也见不到她。
“良澜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好吗?举步维艰却心有挂念,算是好吧!良澜轻轻点头。
“良澜,你心中可有我?”
良澜又缓缓的点点头。
“良澜,你当初为何不说?可是觉得我配不上你?我是一个孤女,不知爹娘是谁是配不上你。
我不会琴棋书画,不会诗词歌赋更不会讨人欢心。”
良澜伸手想拭去莫雨脸上的泪,可他终究垂下手臂。
是不敢碰触,怕回光返照的梦境骤然清醒。
怕眼前的人,消失不见。
他只轻声道:“莫雨,我残破之躯配不上你。
这一生我有愧于你,若有来世咱们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可好?
男耕女织再生两个可爱的孩子。”
莫雨望着龙凤红烛,轻声问道:“你忍着疼痛从南良到大圣,你可是为了来见我?”
“我……”良澜想说他想见柳家长姐,想见宫中的小孙子。
可他的心上只有两个字,莫雨!
“良澜,你来大圣可是为了见我?”
“是。”良澜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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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梦境大胆一些,反正都要死了。
良澜目光灼灼道:“莫雨,我只想远远的见你一面。
我想葬在阿姐身边,葬在大圣的地界,想葬在离你的近的地方。
莫雨你找个好人嫁了吧?一人太苦,我已经耽误你良久。”
莫雨指着桌上的红烛道:“良澜,我正在嫁人!”
“良澜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你若娶我为妻,便不可纳妾不可有通房丫鬟,你可愿意?”
良澜苦涩一笑只觉这梦境真是荒谬绝伦,又美好的让人沉溺其中。
他身有顽疾如何纳妾?他心有所属如何纳妾?
“莫雨,巫医说能治好我的病,我把他杀了。”
良澜自嘲一笑:“孤不想当配种的猪,孤家寡人应该有孤家寡人的样子。”你不在南良,人人都不是你。
“你…”莫雨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你…”
红烛摇曳,满室温馨。
良澜突然道:“梦中的莫雨咱们拜天地,可好?”
梦中的莫雨?莫雨轻笑一声并未说话,而是拉住良澜的手。
良澜的手冰冷入骨,不似活人。
一拜天地。
“我莫雨愿嫁良澜为妻,夫妻一体不离不弃,生同衾死同穴。”
“我良澜愿娶莫雨为妻,敬她、怜她、爱她。一生一世三生三世,不纳妾不二色,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二拜高堂,高堂无。莫雨拉着良澜的手向着东方跪拜。
“莫雨,若是爹娘和阿姐还在,看见咱们成亲,不知她们会多高兴。”
莫雨望着窗上缠枝莲纹的窗花纸哽咽道。“柳家阿姐一直在,她在看着呢!”
良澜望着莫雨,喃喃自语道:“阿姐也来接我了吗?”牛头马面大哥是真仗义。
夫妻对拜。
良澜微微弯腰,双手抱拳冲着莫雨深深一揖。
莫雨唇边溢出一抹笑意,对着良澜盈盈下拜回礼。
“噗…”良澜身形一晃,一口鲜血喷在莫雨的红色石榴裙上。
“梦要结束了…”良澜眸光慢慢泯灭,他缓缓伸出手,身子慢慢滑落。
“莫雨,来生再见!”
“良澜…”莫雨上前,在良澜即将倒地的瞬间,莫雨用尽全力抱住了他,两人一同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良澜,这不是梦境我真的嫁给了你,我们从此便是夫妻了。
你看见喜服上的百子嬉春图了吗?
来生,我们一定会子孙满堂幸福一生。
良澜你那么聪慧,学问那么好。来生你当一教书先生,我当织布女,你教书我纺纱可好?”
莫雨絮絮叨叨,可怀中的人渐冷…
“良澜我不后悔遇见你,也不后悔为你来大圣。”
“良澜,柳家姐姐对我很好。”
“良澜,柳家姐姐给阿姐报了仇。”
“良澜,良辰很可爱他会咿咿呀呀的吃手指。”
“良澜,我从未见过有哪个小孩同他一般可爱。”
“良澜,我舍不得柳家姐姐也舍不得小良辰。”
莫雨唇边溢出一抹黑血,她哽咽道:“可我更舍不得你,你怕黑怕疼怕一个人。
我都知道…”
莫雨靠着良澜的肩,缓缓的闭上眼睛。
喃喃自语道:“柳家阿姐,莫雨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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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台的官员们还在加班。
“国丧期间尚书府私自取下白幡换上红绸,这事参还是不参?”
“柳尚书这番行事,全然罔顾祖宗传下的礼法纲常。”
“所言有理…”
“我等身为御史,身负监察百官、整肃朝纲之重任,尚书府现今这等行径,实在有违官宦之家应有的表率。”
“于公于私,尚书府此举皆不妥当,断不能坐视不管。”
“谁去参?”
御史台众人异口同声道:“孙御史,劳您费心…”
——
“阿嚏!”在南良的孙御史吸吸鼻子,“嘶嘶!本官这是要风寒了?”
孙御史望一望天色,天色黑暗如墨。
他又望一望高高如山的南良卷宗。
又望一望同他一屋的高御史和张栋。
孙御史眼珠子一转,悄咪咪的来到秦楼身侧道:
“孙某老矣!韶华已逝,精力渐颓,不复往昔之健硕。
秦同僚秦小友,孙某今力有不逮,诸事难支。
我先回去睡了哦!”
秦楼从卷宗中抬起头,起身拱手道:“恭送孙大人。”
孙御史嘴角翘起,把自己要整理的卷宗放置秦楼手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本官看好你哦!”
“多谢孙大人栽培。”
张栋啧啧两声道:“老孙你这…你这公然偷懒?”
“什么叫偷懒,老夫这是给年轻人机会。张大人不懂不要乱说…”
秦楼貌似不经意,朗声问小内侍道:“什么时辰了?听说王上同王夫?”
王上同王夫什么……?孙御史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他支棱耳朵使劲听,只听见三个字。
——送宵夜!
王上和王夫,太子和太子妃亲自送宵夜?
“阿嚏!有人想我!”孙御史拿出帕子擦擦鼻子,从秦楼书案上搬回自己的卷宗道:“有友念孙某…”
——
大圣京城…
御史们看着往日孙御史座位,齐齐的“唉!”一声。
次日一早。
天色还未破晓,万籁俱寂,大臣们已陆续从府邸出发。
寅时三刻,群臣齐聚午门外。此时星辰稀疏,月光清冷飘着小雪。
更夫打更的声音,一声又一声。
众大臣面上威严又冷清,望着天上的启明星,不由得问上苍———太子啥时候回来?
上五休二的日子,还能不能回来了?
“阿嚏~”
“阿嚏~”
当午门城楼上的鼓声响起。
沉闷的鼓声在寂静的宫中中回荡,众大臣从马车上下来按照品级顺序,迅速排好队伍。
文官居左,武官居右。
宫门缓缓打开。
纠察御史目光如炬,在队伍中来回巡视。
巡视众官员有无咳嗽、吐痰、交头接耳,或是步履不稳的?
若是有就记录下来,罚银子!
这一巡视,纠察御史发现一件事,没看见柳尚书。
纠察御史行至角落里,示意小内侍过来。
“大人?”
纠察御史压低声音道:“户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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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大人,柳尚书家中有丧事告假了。”
“啪嗒!”一声,纠察御史袖中的奏折落地。
“你说什么?”谁家丧事挂红绸啊?家里死仇人了?
“启禀大人,柳尚书的侄子和侄媳妇昨日夜里过世了。”小内侍轻声道。
柳尚书的侄子和侄媳妇?纠察御史一愣,满脸狐疑。
不免心中寻思到——柳尚书还趁侄子和侄媳妇呢?
柳家大爷养外室了?还是又过继孩子了?
小内侍低声回:“启禀大人,离世的是柳家三爷的长子。
听说他久病不愈,于昨夜病逝了,他夫人也殉情了。”
“那昨日柳府的红绸?”死人挂红绸?
“启禀大人正是为了完成柳家那位老爷的心愿,此事皇上也知晓。”
皇帝也知晓?纠察御史面上不显,实则一头冷汗。
他不着痕迹的捡起地上的奏折,又云淡风轻的塞回袖中。
终于…
千呼万唤始出来,老皇帝面带黑眼圈,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上朝了。
随着德胜公公尖锐的一声:“皇上驾到”。
众人立刻整齐地行一跪三叩头礼。
高呼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御史台的官员们看向纠察御史,纠察御史低垂着头,眼观地鼻观地心观地。
他如老僧入定一般,不听不看不抬头。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一御史出列道:“启禀皇上,纠察御史周全有事启奏。”
“准。”老皇帝头痛欲裂,望向文官御史们站着的方向。
纠察御史缓缓抬起头,缓缓出列。
他心中骂骂咧咧,头上一脑门子汗,紧张的咽着口水一撩袍子跪地道:“微臣参皇上。”
文武百官:“嗯?”
纠察御史一抹头上的汗道:“微臣要参陛下。
陛下心怀天下,勤政为民,此乃大圣朝之幸、百姓之福。
可人死不能复生,陛下若因长公主和安宁郡主的仙逝而损害龙体。
又如何能让长公主和郡主在九泉之下安息?
陛下身体日渐衰弱,又如何长久地庇佑江山社稷、造福天下苍生?
微臣参陛下,不注重自身身体,而陷万民于水火。”
御史们:“???”
此时,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微弱的光线洒在大殿之外。
纠察御史低垂着头,汗水滴落在青石地板上。
此时…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一名信使骑着一匹浑身被汗水湿透的马,一人一马风驰电掣般朝着皇宫方向狂奔。
猫儿胡同卖馄饨的妇人微微一愣,她包馄饨的手一顿。
探着头看着信使的马屁股,喃喃问道:“这是又出啥事啦?自从太子出使南良后,咱大圣咋还走上背字啦?”
吃馄饨的人也都抬起头,看着绝尘而去的大马面露担忧。
一老汉道:“钱老爷你有学问,你给咱们说道说道呗!”
钱进士未说话,而是从袖中掏出一旧荷包从中数出三文钱,放在桌上。
他抬脚向着宫门口的方向,跑了过去。
一旁卖豆腐的老孙头也凑了过来,插话道:“这钱进士,他今天咋了吗?”
老汉放下手中的碗,一抹嘴道:“莫不是太子殿下,他在南良出啥事了吧?”
有人突然道:“会不会是北国鞑子,会不会是北国鞑子他们出兵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通信的驿卒他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他砰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沙哑道:“皇上,八百里加急!边疆急报!
皇上,北国拒不归还长公主和安宁郡主的尸首。
跟随长公主同安宁郡主去北国的女子们,她们的头颅被挂在北国的城门上。
据潜伏在北国的细作来报,姑娘们死前看着大圣的方向,口中皆喊着生为大圣人,死为大圣魂。”
驿卒声音哽咽道:“她们说身死不得反乡,唯望大圣盛世长存。”
元日宴上的歌声由在…可人已亡。
红妆亦抱山河志,赴难捐躯护国殇。
偌大的大殿上,无人语。
一头发花白的武将,他双目赤红大吼一声道:“皇上,老臣恳请出战。
北国鞑子这般行径,分明是没把我朝放在眼里,肆意践踏我大圣尊严。
老臣恳请出战。”
一御史道:“臣冒死进谏。皇上,此仇不报我朝威严何存?
恳请皇上当机立断,对北国出兵。”
老皇帝的心腹们恨北国恨的直掐自己大腿,当初怎么就想将计就计了?
应该直接打北国。
那挂在城门上的是安宁郡主吗?那是文王啊?
那是养男宠的文王啊?
北国说好的扶持文王,争夺大圣皇位呢?
咋就把人弄死,挂城门上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杀人不杀子的道理他们不懂吗?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懂不懂?
官员们不明白,北国为何公然撕破脸,直接杀了长公主和文王?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唯有老皇帝松动的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老皇帝面色铁青,眼眶乌黑他双手握拳,指节泛白。
他恨不得把松动的牙齿咬碎,良久之后,他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欺人太甚。”
崔尚书微微蹙眉,他出列拱手道:“皇上,依微臣之见,北国此举定有缘由。
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何况长公主同文…同安宁郡主身份高贵,北国怎么会贸然杀害两位贵女。
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大圣的连弩和火炮,北国不可能不忌惮。
是什么理由让北国鞑子非杀长公主和安宁郡主呢?”
礼部尚书一拱手道:“微臣斗胆猜测…
朝中有人泄密,或者是卓宇告密,让北国察觉我方部署。
北国君主自觉被愚弄,才对长公主和安宁郡主痛下杀手。
微臣主张先派人去和谈,摸清北国底细,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和谈?
派谁去?
武官们看向礼部尚书,心里寻思着——派谁去?老皇帝总共三儿子。
大皇子把自己折腾死了,文王折北国了,难道派太子去?
派上五休二的独苗苗去和谈吗?
“哼!”兵部尚书冷哼一声道:“不管何等原由,北国杀害我国长公主和安宁郡主,就是在辱我国威。
皇上,末将愿率铁骑出征,踏平北国。
夺回公主与安宁郡主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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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官员道:“北国欺人太甚。”
众人道:“那如花似玉的天宫女娃们,他们也舍得砍下头颅挂在城门之上,简直不是人。
“比襄王还不是人。”
“襄王只要她们跳舞,北国要她们头颅。”
“皇上,咱们对北国出兵把?”武将一撩袍子,跪地道:“臣恳请出战。”
户部侍郎道:“陛下,国库银钱不足,近年各地水旱虫灾频发。
赈灾耗去大量库银,又兼之先前为加固边防工事、屯积粮草军备,已然所剩无几。
如果贸然出兵北国。
国库中银两有限难以支应,后续补给粮草恐难以为继,还望陛下三思。
若是明年春日再遇见旱灾,恐怕…”
战事加旱灾便是民不聊生,那才是真正的乱世。
乱世乱像生,恐有人起义。彼时内忧外患,国将不国。
礼部侍郎又道:“皇上,当下正值多事之秋,北国虽行径恶劣,但此时出兵,实在不是好时机。”
武将高喊一声:“什么时候是好时机?长公主和安宁郡主尸体生蛆的时候吗?”
一文臣出列道:“皇上,仇王爷是假的,万一被南良王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会不会恼羞成怒?
若南良以此为借口,对我国出兵。
到那是我国便是前有狼后有虎,恐陷入孤立无援之境。”
众人皆无言,此官员说的有理。
“皇上。贸然出兵非明智之举。”
——
此时…
“八百里加急——”又一驿卒扯着沙哑的嗓子高喊:“良国八百里加急。”
“宣!”
驿卒跑至殿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喊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良国女王送来国书请王上过目。”
驿卒解下身上密封的竹筒,双手呈上,小内侍接过密封的竹筒呈到德胜公公面前。
女王?
新任的女王?
女子?
不是仇久?
白写整整一本的身世故事了?众大臣捶胸顿足,完啦!全完啦!
这仇久的身份被识破了,仇久啥也不是。
一个南良老头都忽悠不了,完犊子啊!
崔尚书长叹一声,拱手道:“皇上,若是要赎回太子和太子妃,微臣还能出两万两。”
“皇上,微臣还能出一万两。”
“皇上,微臣还能出一万两。”
“皇上,微臣家中的母老虎看的严。微臣还有五千二百三十六两四钱八分银子的私房银子,都愿意捐献出来。”
“哈哈…”老皇帝手握南良国书长笑一声。
崔尚书对着户部侍郎挑眉——捐银子,得圣心。
户部侍郎拍拍袖口——两袖清风了。
礼部侍郎了然的点点头,“微臣愿捐七千两白银。”
吏部侍郎不准痕迹轻咳一声——你一个侍郎是不是捐的少了点?
礼部侍郎悄咪咪的伸出一根手指,礼部侍郎先是摇摇头又对着御史挑挑眉。——纠察御史都捐一万两。
礼部又上前一步道:“微臣…”
礼部侍郎话还未说出口,只听老皇帝带着笑意道:
“良国愿归顺大圣,一同出兵北国。”
归顺?
是那个归顺不?
众人不可思议看向老皇帝,差点脱口而出——是良国疯了,还是你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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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承天命,抚御良国之疆土。
率万千子民,兢兢于邦国兴盛、苍生安乐。
今良国四海初宁,然孤深知,欲臻久安之盛,非独善一国可成,必赖友邻相携,共赴宏途。”
敬呈?
文武百官听见敬呈二字,皆面露疑惑。
敬呈?
良国的女王如此谦逊吗?她图点啥?
官员们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龙椅上的老皇帝,图老皇帝满头白发?图老皇帝满脸褶子?
图老皇帝做不起新龙袍?
图老皇帝死了没地埋?
还是图老皇帝会带孩子?
若是说老皇帝貌似潘安,神似谪仙人也说的过去,良国女王贪图美男也说的过去。
可…
老皇帝年轻的时候,也不是啥美男子啊!
众人又听德胜公公念道:“遥念曩昔,孤要开启良国同大圣的商路。”
众大臣越听越听不懂,甚至开始怀疑国书是老皇帝自己所写,哄自己开心的。
开启商路,大圣有何物能同良国交易?
那良国可是有金矿银矿和美玉,大圣有啥?有虫灾有洪灾还有北国的挑衅。
众人又听德胜公公念道:“大圣的丝绸绮绣、瓷器、茶叶等珍物,亦可在良国售卖。
良国的香料和美玉珠宝亦可传入大圣。文化一脉,亦相融互通。”
听听…听听…仔细听听!
良国的是香料美玉,大圣的刺绣瓷器和茶叶,对等吗?
文官们肯定以及确定了,这国书就是老皇帝自己写的。
老皇帝设下的陷阱,目的就是让群臣同意他出军北国。
武官们眼神一亮满面红光,牛逼闪闪只觉天助大圣。
——“孤观当下风云变幻,深感需与贵国缔结磐石之盟,以应时势。
故特委柳泽宁为钦使,持节赴大圣。
将军袁巴德领兵三十万同大圣一同抵御北国。
孤诚愿良国同大圣于军事联防,守望相助,共同抵御北国。
于农桑水利,互授精技,丰仓廪而足民食。
于医药养生,交流心得,祛万民之疾苦,岁岁有往来,时时有佳音。
望大圣同良国福祉绵长,亲如一家,情义传承千秋万代。
孤遥祈父皇龙体安康,社稷昌平。望两国盟好之光,永耀史策!
柳眠眠
玉书一年
——
文官们牙疼的嘶嘶…
他们心中万马奔腾啊!
柳眠眠?
还敢编的再离谱一些吗?再光怪陆离一些吗?
你怎么不说柳眠眠飞升成九天玄女了呢?
还有这柳泽宁是谁?柳家就没有这么个人名。
同在京城几十年,他们啥不知道啊?
大变活人吗?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户部的位置,又后知后觉的发现,柳尚书没来。
“皇上,柳尚书这…”这是不想陪皇帝演戏,所以没来吧?
“启禀皇上,柳尚书知道你让他姑娘当女王了吗?”
“皇上,微臣微臣请旨带兵讨伐北国,你整这出,实在没必要啊!”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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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尚书崔尚书一拱手道:“大人此言差矣,这连弩想增加射程柳要不停的改良,改良的过程花银子是难免的。”
“金龙军每月所用箭矢十万支,这消耗的实在太多了。”
“这箭矢有去无回啊!总不能射出去再捡回来吧?”
“几十万人的军队,用十几万的箭矢还多吗?”
腾一下老皇帝站起身,怒道:“都踏娘的给朕闭嘴,嘚吧嘚吧没完没了。”
他腮帮处的肌肉紧绷,隐隐可见青筋在皮肤下跳动。
文武百官急忙跪地叩首道:“请皇上息怒。”
“请皇上恕罪。”
老皇帝悲伤中带着欣喜,欣喜中带着悲伤。
悲伤谢璇同谢凌晨的离世,欣喜他姑娘有出息。
可看见满朝的沙币,老皇帝恨不得撂挑子回家带孩子。
不管他说什么,哪怕说日后的奏折都留给谢良辰批阅,谢良辰都对着他咯咯笑。
他说什么小良辰信什么,哪像殿内的这帮老傻叉,一个个都在质疑他。
老皇帝猛地一甩袖,那力道之大仿佛要把群臣都甩出去。
“德胜接着念。”
群臣跪倒在地,悄咪咪用眼角的余光在互通有无。
崔尚书跪在青石板上,随意动动袖子伸出两根手指。——我已经两袖清风,两万两是我的底线。
礼部尚书点头。
吏部尚书点头。
工部尚书点头。
兵部尚书不着痕迹的点头。
刑部尚书长舒一口气,用手拍拍地面。
五部尚书看向那空着的位置,心中不约而同地羡慕柳尚书的好运气。
上次元日宴一人八万两,柳尚书告假了,一文未花。这次又告假了,又一文未花。
哎!
众人齐齐叹息。
纠察御史心里盘算着下朝之后要去柳府拜访一下,红白喜事赶一天,如何随礼?
这时众人只听德胜公公高声道:
奉天承运女王,诏曰:
孤承天运,御极临朝,夙夜兢兢,惟念社稷之安,邦国之兴。
今国本之事,至关重要,朕斟酌再三,深思熟虑,特立皇长子谢良辰为太子,以定天下之基,以系万民之心。”
文武百官:“……”越来越离谱了,丧子之痛让人疯魔。
德胜公公声音沙哑道:“皇长子谢良辰,虽不足半岁,然其降生之时祥瑞环绕,兆示不凡。
孤在南良登基之时,更是得金龙庇佑。
孤之长子眉眼间英气初显,哭声洪亮,尽显龙子之姿。
且血脉尊贵,传承皇家正统,实乃储君之不二人选。
孤深信,假以时日待良辰成长,必能以睿智之思、仁爱之心,担起天下之重任,保大圣同良国昌盛,护万民安康。
即日起封谢良辰为良国太子,享太子之尊荣,诸般礼仪,依制而行。
钦此。”
“众位爱卿可听清楚了?”老皇帝一拍龙椅的扶手,他又站起身道:“池兴洲带十万兵马前往北疆,支援八王爷。
直捣黄龙,不和谈不义和就是干北国。朕要活捉卓家满门,把他们的头颅高悬于城墙之上。
祭奠我大圣的英魂,我大圣的好儿郎和女娘们。”
文武百官:“……”
“池兴洲?”老皇帝一声厉喝。
池将军叩头道:“皇上,十万兵可以,十万马不行啊!
咱们京城的马受不住北疆的寒冷,它到北疆战场不听使唤。
别说到北疆,到山海关也不成啊!马冻的直哆嗦,在冰面打滑啊!”
礼部侍郎出列道:“微臣请旨去北国和谈,先拖住北国。到来年六月冰雪消融,咱们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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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只觉殿上这帮玩意儿,听不懂人话。
能听懂人话的都被他派去南良了。
这两份旨意写的中规中矩,一看就是出自张栋的手。
那张栋从二十多岁起就在翰林院里窝着,这么多年就拟订诏书了。
这帮玩意儿同张栋同朝为官二三十年,张栋拟订的诏书,这帮玩意儿居然听不出来?
还在这叽叽歪歪。
“都抬起头来看着朕!”
直视圣颜?
谁敢?
老皇帝正在疯魔的气头上,直视圣颜被治一个大不敬罪,还得花钱。
众人抬起头,有人眼神放空,看着盘龙柱上的鎏金金龙。
有人盯着自己的鼻尖。
老皇帝老花眼看近处看不清楚,看远处倍清楚。
他定睛一看,满朝文武斗鸡眼。
老皇帝一甩衣袖,拂袖而去口中怒道:“滚,都给朕滚。”
德胜公公声音沙哑,高喊一声:“退朝!”
德胜公公躬身追上老皇帝,轻声道:“皇上息怒,大人们不知内情,心中有所猜测也在所难免。”
老皇帝微微顿足道:“他们必然会使银子,同你打听朕的动向。”
“皇上,老奴绝无二心。”
“朕信的过你,德胜你找个贴心的人过日子吧!”
德胜眼角泛红,他不是非莫雨不可,他对莫雨也无男女之情。
他只是想这日子同谁过都一样,莫雨人好,两人凑合凑合日后有个伴儿。
哪曾想一夜之间莫雨便走了,德胜公公听闻噩耗,便急火攻心哑了嗓子。
“皇上,老奴找谁啊?找年龄相仿的,谁伺候谁还不一定呢!
找那如花似玉的小宫女?那不是造孽嘛!都是娘生爹养的,老奴干不出那缺德事。
老奴就想守着皇上,守着咱们小太子过日子。”
老皇帝长叹一声道:“他们若是给你送银子,你自己收着便是。”
“多谢皇上,皇上老奴想去尚书府送莫雨一程。”
“准。”
——
柳尚书府府门大开,白幡在冷冽的寒风中烈烈作响。
白幡足足有两人高,上面金色的往生符文在狂风中若隐若现。
朱红色的大门被白绫层层缠绕,门前的石狮子都被披上了白布。
白幡之下,身着素衣的仆人们神色有些麻木。
他们不认识棺中之人,根本不认识。
上一个就不认识,又来一个还不认识的。
“爹这棺中之人是谁?”柳旺悄咪咪的问他爹柳管家。
柳管家拽着柳旺的耳朵道:“赶紧哭,不该问的别问。”
棺材中的人是谁?柳管家不道啊!
此时…
在寿康院的柳尚书和柳皇后也很为难。
柳尚书看着柳皇后,柳皇后的眼睛哭成了核桃。
“小妹啊!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还是谈谈良王身份的事吧!”
柳皇后哭的头晕脑胀,她一看柳尚书的脸道:“哥,你同我说话为何眯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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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的。”
柳尚书自从知道他姑娘光宗耀祖,当上女王之后。
他吃嘛嘛香,一顿三碗饭。
长公主和文王的死,让柳尚书每顿少吃一碗,毕竟亲疏有别嘛!
不是不悲伤只是感情不到位,无法共情。
他道:“按理来说北良王是南良王澜的爹,那良澜应该是泽字辈的。”
柳皇后摇头道:“不行不行,这怎么行?让凌渊叫眠眠姑吗?
还是让眠眠叫我姐?”
柳老夫人放下茶杯,幽幽道:“凌渊还差一个手臂,再养只雕。”
什么一个手臂一个雕?
兄妹俩同时看向柳老夫人。
柳老夫人幽幽唱道:“那次是你不经意的离开,成为我这许久不变的悲哀。
于是淡漠了繁华无法再开怀,于是我守着寂寞不能归来。”①
柳尚书:“……”
“唱的怪好听的,娘你别唱了。”柳皇后。
柳老夫人停止荼毒二人,又道:“良澜好孩子就是命苦,让他死后有爹有祖父吧?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眠眠是凌渊八竿子打不着的干姑?
这也怪不得旁人,要怪就怪良烁非要死你爹身边。
你爹半夜起来撒泡尿的功夫,多了个有钱鬼儿子。
你爹都没吱声,咱们就别逼逼了。”
柳囡囡擦擦眼角的泪,嘟囔道:“我爹吱声那是诈尸。”
柳老夫人一翻白眼道:“良澜就叫柳泽澜,墓碑上就写柳向阳的长子,莫雨是长媳。
那柳昭昭是长女,就这么愉快的定了。
良烁死后也是扬吧起来,老娘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有子有女的,也对得起他花的银子了。”
柳老夫人一摆手道:“行了,你们该回宫的回宫,该哭丧的哭丧去。
良澜那孩子不容易,他生前无亲人,死后咱们不能亏待他。
凌渊和眠眠不能回来,便让良辰给他披麻戴孝吧!
良辰太小又不好出宫,让允臣他们几兄弟代良辰哭丧摔盆子。”
待兄妹两人出了门,柳老夫人冲着碧桃招招手道:“丫头,你有没有相中的人?”
相中的人?
碧桃微微一愣儿,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她扑通一声,跪到柳老夫人脚边:“老祖宗,奴婢没有喜欢的人,奴婢全凭老祖宗做主。”
“没有啊!没有就在等等,宁缺毋滥莫要将就。
你本身就很好,若是遇不到让你更好的人,便就在府中好好过日子。
老祖宗给你、海棠和紫荆都留了嫁妆。
海棠那丫头看着傻憨憨的,实则心思最通透,你同她多亲近一些。
紫荆那丫头慕强,多半是不会成亲的。
若是你找不到想去的地方,进宫去伺候眠眠也是一条出路。”
碧桃的手握紧又松开,她哽咽道:“老祖宗奴婢只想跟在你身边。
若有那一日,碧桃进宫去伺候小姐。”
那一日啊!
柳老夫人眼中有不舍还有期盼。
终究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那一日不远了,这几日我常常梦到那边的人和事。恐怕我就要回去了…”
碧桃满脸泪痕,哽咽道:“都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老祖宗多待上几日可好?”
①归去来,射雕英雄传主题曲。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祖宗,奴婢想永远跟着老祖宗伺候老祖宗。
哪怕做天上的一棵草,碧桃也愿意。老祖宗若是回天上,便带上碧桃吧!”
得?
又一个把她当嫦娥的?
柳老夫人无语,闭上眼摆摆手道:“跟着姐吃苦,嘎腰买路虎。”
碧桃:“……”路虎为何物?
“碧桃啊!人老浑身疼,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念头,我怎么还能睁开眼。
碧桃我总是睡不好。”
“奴婢给老祖宗的床榻再铺的软一些。”碧桃哽咽道。
是床的事吗?
柳老夫人又摇摇头道:“我总是睡不好,医生说建议我睡在八块腹肌上。
一代王者下马车,回去依旧是大哥。孩子缘起缘散终有时,强求得不到幸福。”
碧桃:“……”
柳老夫人又道“年轻真好,我也是年纪大了才想起来时的路。
若不是怕这帮恋爱脑的玩意儿,把柳家折腾没。
我早就两眼一闭,老腿一蹬跟他们道一声保重后会无期。
尤其是柳云城那沙币…”
碧桃一看老祖宗又要开骂,她急忙擦了擦眼角的泪,蹲下身子道:“老祖宗,碧桃给你捶捶腿舒坦舒坦。”
此时只听小丫头匆匆来报:“老祖宗,各府上的女眷都来祭奠大爷和大夫人了。”
大爷?
大爷怎么了?
碧桃一头雾水,为何要祭奠大爷?
大爷好好的,今早天还没亮就来寿康院请安了。
碧桃突然反应过来棺材里躺着的那位,他比大爷柳泽楷年长几岁,按年龄理应是府上的大爷。
“嗯,知道了。”老夫人轻轻点头。
“启禀老夫人,各府的夫人想来寿康院给老夫人问安。”
柳老夫人闭着眼睛,抿唇一笑道:“请安?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名为请安,实则意在打探圣意。吩咐下去,让二小姐去招呼各位夫人。
老身年纪大了,眼睛和耳朵便不想迎合她人了。
告诉她们老身今日身子不适,不易见客。”
“是。”小丫头领命退出了门。
———
此时…
京城满目素白,铅云沉沉地压着宫阙檐角。
街巷之中,铺子多半都上了门板,唯有几缕炊烟,从灰瓦间袅袅升起。
护城河面结了一层薄冰。
柳府朱红色的大门敞开,柳府门前的街道上停着一排排马车。
海氏的十余辆马车被堵在了街口。
柳泽楷的妻子海氏名曰回娘家探亲,实则打秋风。
海氏嫁的好夫妻又和睦,丈夫无姨娘,从小养大的小姑子又做了太子妃。
她在娘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她回娘家只抛出一个盐引子和开设马场两个诱饵。
海家便自己砍自己一刀,拿出大半身家让她带回柳家。
金银细软太多,海氏在路上走走停停如今才到京城。
“夫…人…夫…人!”前去报信的小厮连滚带爬道:“夫人咱们府中…府中。”
“府中如何?”海氏把怀中的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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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的白让海氏身形一晃,高挂的白幡在微风中瑟瑟颤抖,它每抖一次,海氏的心都跟着颤抖。
无知无觉中海氏满脸泪痕,她不敢问也不愿问。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我不问,老祖宗便永远活着。
幡上用金笔勾勒的往生符文让海氏全身发软,她哽咽颤声道:“祖母…祖母…”
嗯?
前去报信的小厮远远地看着柳府的大门,听着海氏的哭泣声,小厮也挤出几滴眼泪大喊一声:“大爷,你怎么就去了呢?”
大爷?
“砰”一声,海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海氏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们眼疾手快,一同接住了海氏。
“来人啊!”
“夫人晕倒了。”
“快来人,快请太医。”
“快拂夫人上马车。”
“你们让让。”
小丫鬟把刻着柳字的牌子挂在了马车上,柳府门前的马车纷纷避让。
众马车车夫看见柳府字样的马车,顷刻间让出了一条路。
此时海氏骤然清醒,她口中喃喃自语道:“难怪相公没有去接我…”
她不知道柳泽楷没去接她,是因为被老皇帝拴绳了!
一天到晚被拴在宫中,白天柳泽楷给良辰和允景讲课。
天黑还得给老皇帝念奏折,一到天黑老皇帝的眼神越发不济。
柳泽楷也不明白,他老姑父为啥能看见水中的鱼,看不见奏折上的字。
本着忠君爱国听天由命的原则,柳泽楷选择了干不死就使劲干。
柳泽楷干的要死。
海氏只当他真死了,海氏踉跄着推开众人,一步一步向着柳府的大门走去。
庭院之中,往昔的繁花似锦已被霜白浸染。仆人们皆身着素服,面色悲戚。
众人看见海氏皆行礼道:“夫人…”
“夫人回来了。”
“夫人一路舟车劳顿。”
“夫人辛苦了。”
“三夫人,三爷在灵堂中。”
海棠微微顿足道:“三弟和三妹也会来了?府中是谁在主持丧事?
为何不提前告知我?
你们还有没有把我当做尚书府的大夫人?”
柳旺被质问的一愣神儿,他磕磕巴巴道:“夫人,大爷死的急,刚回家没一会就驾鹤西游了。
就连老爷和老祖宗都没跟大爷说上一句。
这没法提前通知啊!”
柳旺很是苦恼啊!咋通知啊?他也没寻思这大爷这么不经活啊!
海氏听着一声声的哭泣,那是她的孩子们在哭。
“相公,你怎么可以骗我。”
“相公,你说要同我共白头。”
海氏身形一晃,软软地倒了下去,她倒地的一瞬间好似看见柳泽楷冲着她奔来。
她喃喃道:“相公,慢些走等等我。”
海氏倒地的一瞬间被柳泽楷搂入怀中,海氏伤悲过度在柳泽楷怀中晕了过去。
“大爷…大爷诈尸了?”海氏的大丫鬟哆嗦道。
“大爷?”
柳泽楷微微蹙眉,他打横抱起海氏,对着海氏的几个丫鬟道:“从今往后叫我三爷。”
“嗯?”
“啊?”
“哦!”
柳三爷抱着海氏回了他们的院子,刚跨过门槛,海氏身边的婆子和丫鬟匆匆迎了上来。
婆子惊呼道:“夫人,夫人这是怎么了?”
“夫人何时回来的?”
“怎么没给家里来信啊?”
跟着海氏回娘家的大丫鬟赶忙回道:“夫人想给大爷。”丫鬟看着柳泽楷的脸色马上改口道:“夫人想给三爷一个惊喜。”
“夫人在海家拿回了许多银子。”
“还有古玩字画,金银玉器,”
“夫人说想给老爷和老祖宗一个惊喜。”
哪曾想…
喜不喜的不知道,反正是惊了。
柳泽楷小心翼翼把海氏安置在雕花大床上,他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众人屈膝行礼退了下去。
柳府中哭声一片,柳泽楷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拨开海氏面上的发丝。“夫人,醒醒。”
海氏未醒…
柳泽楷面上严肃,手上挠起海氏的手心。
海氏眉头一蹙,嘤咛一声还未睁眼。“啪!”就起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不偏不倚,力道之大。一巴掌把柳泽楷手背扇的通红。
“夫人,醒醒!”柳泽楷只觉自己大意了。
“夫人,为夫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用巴掌。”
海氏听见柳泽楷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抬起手臂,一巴掌抽向柳泽楷的脸扇去。
柳泽楷根据多年的经验,他轻轻挪动身子,微微一侧脸,躲过了海氏的巴掌。
“夫人,女子当以娴静温婉为美,叫人起床不能用巴掌。”
柳泽楷声音中有几分无奈,却始终轻声细语道:“夫人这般行事会教坏女儿的。”
海氏:“……”哪里有女儿?她五个倒霉儿子,没搏出一个儿子。
海氏微微坐起身,对着柳泽楷伸出手道:“大爷是怎么回事?”
良澜的身份同良烁一样,不能公之于众,越少人知道越好。
有时候知道的少,反而是好事。
柳泽楷思索片刻便道:“你还记得府中的三叔吗?”
海氏微微颔首,又抬眸满脸疑问道:“自然记得,可…”
柳泽楷食指放于海氏唇上,轻声道:“柳泽澜的爹叫柳向阳,柳向阳他是…”
柳向阳又是谁?海氏眉头紧紧皱起。
她扒愣开柳泽楷的手,咬牙切齿道:“柳向阳他是祖父的儿子?是外室子?
那灵堂中躺着的人,年岁比你还大?”
“嗯!对。”柳泽楷觉得按伦理纲常来说他应该叫良澜叔,可良澜他爹良烁整那出,非要当他祖父的儿子,自降一辈。
海氏眉头蹙成川字,她抿着唇咬牙切齿道:“相公变成了二爷?”
“柳泽澜还有一个妹妹叫柳昭昭,他们是双生子我排第三。”
昭昭?
海氏听见柳昭昭三个字,她眸光渐深带着浓浓的审视之意道:“柳昭昭?”
“是。”
“老祖宗同意的?”
“对。”
“我姑…我的眠眠知道吗?她什么时候回京。”
柳泽楷微微蹙眉,想同海氏再努力一把。
若不然海氏随时随地想同他娘抢女儿。
柳泽楷轻声道:“眠眠一时半会回不来。”
“为何?”
柳泽楷贴着海氏的鬓边轻声道:“小宝当良国女王了。”
海氏的嘴本能的张开,想惊呼出声,微微颤抖的唇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夫人,你信吗?信小宝儿当女王了吗?满朝文武都不信。”
海氏颔首点头道:“当然信。我家小宝又善良又乖就是当天上的仙女都使得。”
这良国皇位如何会落到眠眠身上?
良国的王?
海氏眸中有一丝了然,她不再多问。而是起身道:“妾身同老爷一起去拜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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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泽楷站直身子,拱手行礼道:“夫人真是聪慧,能娶夫人为妻是为夫的福气。
正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柳泽楷的夫人还会招金,堪比…”
海氏紧紧身上的披风,仰起头提脚便走,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
好久不见,夫君依旧墨迹。
——
海氏踏入灵堂,只觉丝丝寒意迎面扑来。正前方,两架黑檀木制成的棺材并排而置。
棺盖上精雕细琢着繁复的往生纹路,寓意着逝者魂归安宁,棺身上雕刻着龙凤呈祥。
海氏只一眼便认出来了,这是她公公柳尚书和她婆母的棺材啊!
良国再来几个人,柳家棺材都不够用了。
墓地也得扩建。
灵堂四周,素白的帷幔层层垂下,如霜雪堆砌,偶有微风拂过。
她所生的三子,哭的倒是情真意切。
海氏缓缓跪了下去,对着棺中的两人叩拜再叩拜。
柳家允字辈的孩子们身着粗麻孝服,头戴白巾。
柳允臣跪的肚子咕咕叫,眼冒金星,他一抬头正好看见海氏。
柳允臣起身,悄咪咪跪在海氏身侧道:“大娘你啥时候回来的啊?大娘你给允臣带好吃了吗?
大娘你娘家好玩不?你下次带上我行不行?”
海氏轻声道:“允臣,这另外的棺中是谁?”
柳允臣小眼睛一转,他四处打量一番。
他目光所及未看见那成群结队的夫人们,才压低声音道:“是姑奶奶身边的莫雨姑姑…
夜里同这棺中的大伯才成亲的,早上两人就飞升了。
这是我清风寨尘仙人座下,飞升的第三人了。”
“宫中的莫雨姑姑?”
柳允臣仰起头道:“是,就是宫中的莫雨姑姑。
夜里莫雨来的时候虽然蒙着面,可依旧逃不过我允臣仙人的火眼金睛。
大娘,我姑姑当良国女王了。大臣们的媳妇都不信,她们拿着银票来打听消息了。”
“哦?”海氏微微蹙眉道:“允臣信吗?”
柳允臣靠在海氏身上低声道:“当然信,那棺材中的大伯身份可不一般,我猜就是他把皇位传给姑姑的。”
海氏猛地转过头看向柳允臣,她不信此话是柳泽博同白氏告诉他的。
柳泽博和白氏两人醉心书画,旁的事情一概不知,一律不问。
海氏眉头紧锁,她对着自己的大儿子柳允浩道:“浩儿可知棺中人的真实身份。”
柳允浩停下手中烧纸的动作,他颔首点头道:“儿子猜到一些。”
“允文呢?”海氏又问。
柳允文双眼空洞又无神,他哭的脑瓜子生疼。
迷迷糊糊道:“是三叔爷的儿子啊!”
海氏看向她另外的两个儿子,问道:“允硕呢?”
柳允硕抬起头,惊喜道:“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想儿子了吗?儿子好想你啊!
娘?外祖给我带礼物了吗?”
海氏摇摇头又看向白氏生的长子柳允礼道:“允礼你可知这棺中人是谁?”
柳允礼看着面前的火盆,只觉火焰跳跃了入画。
他面露不解道:“大娘,棺中的人大娘不认识吗?”
海氏的目光重新看向柳允臣。柳允臣咧嘴一笑,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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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乍起,携雪絮乱舞。雪落梅梢,红白相映,煞是好看。
老皇帝坐在窗边望着红梅落雪,愣愣出神道:
“朕记得凌晨的娘喜欢梅花,她刚入宫之时年轻貌美长的好啊,好似这枝头的梅花般娇艳。”
德胜公公顺着老皇帝的视线,从虚掩的窗口望着远处的梅花,想到莫雨的死也悲从心中来。
“皇上,丽贵人若是知道您还念着她,她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老皇帝呼出一口浊气,又缓缓开口:“家世低微又貌美还没有心机,这样的人宠幸起来才放心。”
“丽贵人娘娘心善又单纯,对我们奴才也是极好的。”
“朕记得丽贵人善舞,眉间还有一颗胭脂痣,很是有佛缘。”
“圣上,眉间有胭脂痣的是音贵人。”
“那朕记错了,丽贵人眼尾有颗泪痣。”
“圣上,眼尾有泪痣的是高妃,是高御史他表姑。”
老皇帝蹙眉,高妃长啥样了?后宫中有这么个人吗?
嘶!
左想右想想不起来,主要是这帮妃子没事也不给他送个茶,送个汤的。
都猫在已经宫里长蘑菇,老皇帝摆手道:“那高妃呢?今个宣高妃侍寝。”
他想看看高妃长啥样,有点想不起来了。
德胜公公脑瓜子嗡嗡滴,硬着头皮说道:“皇上,高妃娘娘恐怕不能侍寝了。”
“为何啊?”
“高妃娘娘二十年前得疟疾仙逝了。”
老皇帝:“……”好像有这么回事,有这么个人。
丽贵人长啥样了?
老皇帝望着红梅落雪,眉头缓缓舒展道:“朕记得丽贵人是杏仁眼。”
“……”
德胜公公差点脱口而出——杏仁眼的是柳皇后。
若不是怕死,若不是皇权在上,德胜公公都想大喊一声——皇上你回想个嘚儿啊!回想!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德胜公公悲从中来,心里想到——于这红墙绿瓦中的女子而言,皇上便是她的一生是她们的天。
就像莫雨一样,困在红墙绿瓦中也困在她自己的心中。
德胜公公又叹息一声,心中想到——为家族进宫的女子太多,多到皇帝认不清记不住。
老皇帝轻咳一声。
德胜公公垂目往自己身下一看,心里又止不住嘲笑自己,真是越老越心软,少二两肉都长心上了…
“德胜,良王同小渊长的可像?
你派人查一查当初的事。
当初接生的婆子还有宫女都问一问。
做的隐秘一些,莫要惊动皇后。”
德胜公公颔首垂目道:“是。”
“朕记得永和六年京中大旱,连续六月滴雨未落。
京中谣言四起,那帮沙币说朕杀戮太重惹得上天发怒。
朕听从符殇的建议去皇家寺院祈福。”
“皇上是怀疑?”德胜公公弓着身子给老皇帝递上一杯菊花茶。
“皇上您莫要动气,那帮愚民信口胡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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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大圣岌岌可危,先皇同仁德太后把大圣搅和的民不聊生。
您若不杀伐果决,以杀止乱这江山社稷何来安稳?”
老皇帝点点头,接过茶盏却依旧眉头紧锁:“朕记得朕在宫外七七四十九天,回来的时候小渊已经出生了。
德胜,你说小渊会不会是…?”公主昭的儿子?
德胜?德胜公公缓缓摇头。
这可不行瞎说,谁的孩子有啥好纠结的?总归是皇帝的孩子。
德胜公公觉得老皇帝多少有些没事闲的。
只听老皇帝又道:“谢家祖上有制,天子不可有异族血统。”
德胜公公缓缓点头,心里寻思道——北国人同大圣人长的不一样,这良国同大圣人长的一模一样。
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个嘴巴,谁也不比谁多一个眼睛。
是大圣和良国人又有什么关系呢?钱揣自己兜就行了!
儿子是自己种就行,何必纠结儿子的娘!
老皇帝不那么想,他远远望着院中红梅轻声道:“德胜,万万不可让皇后察觉。”
“是。”德胜公公刚要躬身退出门。
只听老皇帝又道:“德胜摆驾尚书府。”
德胜公公神色一暗,忙应道:“奴才这就去办。”
他疾步而出,片刻间便安排好了銮驾。
——
一路上,老皇帝闭目不语。
德胜公公张张嘴,他想安慰皇帝两句,就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说啥?
说柳皇后可能骗了你,柳家的忠君爱国,柳尚书同你的无话不谈都是假象。
更有甚者…
柳皇后都不愿意给你生孩子。
德胜公公心中也有所怀疑,怀疑太子谢凌渊的生母是公主昭。
所以良国的两位王,他们才会把王位传给太子妃。
只因为夫妻一体。
莫雨的殉情犹如一双大手,骤然拨开了迷雾。
老皇帝眉头皱成深深的川字,一路都未曾舒展。
——
尚书府内,鸡鸭鹅狗都眯着了。
门房小厮看见老皇帝的銮驾,差点以为今天七月十五鬼门关大开,把画皮放出来了呢!
“皇…皇…皇上万…万岁。”
老皇帝下了銮驾,摆了摆手,示意门房的人和柳府护卫噤声,他径直走入府中正厅。
小厮:“???”这是通报还是通报啊?叫不叫老爷?
小厮看向护卫,护卫摇摇头。
小厮:“???”告不告诉管家啊?
看着身边的禁卫军,小厮提提裤子道:“官大哥,小的出来的急没穿棉裤,能不能回去穿条棉裤?”
禁卫军们不语,小厮捂着屁股蛋道:“天冷,小人冻腚。”
禁卫军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皇上不想让人知道他来柳府了,你可懂?”
小厮食指放在唇上嘘一声,“小的懂小的懂!小的今夜啥也没看见,小的在梦游。”
禁卫军看向柳府的护院,护院们点头如捣蒜。
——
灵堂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
“飞机带翅膀,要不要?”
“不要。”
“要不上。”
“嘿嘿!被小爷我打春天了吧?”
“大伯大伯娘你俩真是不行,一把一吊钱,春天反三倍一鬼九吊钱。”
“小本买卖,概不赊账。”
老皇帝推开门一看,一小童蹲坐在地上,地上放置着一堆纸。
柳允臣听见声音缓缓转过身道:“来者何人?我乃清风寨尘仙人座下,无情道允臣。”
火光在小童脸上跳跃,映得胖乎乎的小脸格外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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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允臣骨碌骨碌爬起身,小炮仗一样冲过去抱住老皇帝的腿。
扬起头奶声奶气道:“姑爷爷,你咋来了?
你也是来送大伯的吗?”
老皇帝被这突如其来一抱,给弄的一愣神儿。
他脱口而出道:“这么晚了你为何不去睡觉?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姑爷爷?”
柳允臣眨巴着大眼睛道:“这世上只有姑爷爷能穿龙,你不是我姑爷爷是谁?
我堂堂无情道天才允臣小友,岂会连这小小道理都不懂?”
皇帝低头看着像个小团子似的柳允臣,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一些。
“无情道小友,你为何不去睡觉,伺候你的小厮和丫鬟呢?”
老皇帝手上用力想把柳允臣从腿上拉开,一用力发现拉不开。
柳允臣松开老皇帝的腿,他拍拍胸脯道:“我让他们去睡觉了,在自己家中又丢不了,我堂堂修士何须让人陪同!”
“柳允臣,你为何不睡?”老皇帝一蹙眉,觉得这柳允臣的样子似曾相识。
柳允臣指指屋中的两个棺材道:“我怕大伯和大伯娘拘束,陪陪且。”
柳允臣搓着食指和大拇指,压低声音道:“我大伯有银子,我陪他玩他一高兴不得给我银子啊!
万一一高兴给老祖宗托梦,把我过继到他名下。
那我…就给姑爷爷买粮食买宝马。”
买粮食,买马?老皇帝突然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他摸摸柳允臣的头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柳允臣拉拉老皇帝的手,示意他蹲下。
老皇帝缓缓蹲下,柳允臣低声道:“我跟姑爷爷说,姑爷爷可不许外传,这是爷们之间的秘密。”
柳允臣抬头紧紧盯着老皇帝的眼睛,老皇帝缓缓点点头。
柳允臣又盯着德胜公公,德胜公公含笑道:“小少爷放心,老奴嘴最严。”
柳允臣满意的一笑,低声道:“他是三爷爷的儿子,三爷爷是太祖父跟良国太后的私生子。
这棺材里的大伯还有一个妹妹,叫昭昭姑姑。
今天姑奶奶说要把昭昭姑姑葬在三爷爷旁边,让他们阖家团圆。”
阖家团圆?
德胜公公面色一青,让鬼阖家团圆?“小少爷,阖家团圆可不兴这么用啊!”
柳允臣歪着头,大眼睛眨巴道:“不能这么用吗?先生说家人聚在一起就是阖家团圆。
他们在地下团圆了,不算阖家团圆吗?”
德胜公公:“……”怎么感觉没毛病呢!
“老祖宗说大伯不能生小孩子,原来的大伯娘是个坏女人还陷害莫雨姑姑。
莫雨姑姑一气之下就跑了,两人一直误会了许多年。”
柳允臣蹙着眉头,一张小脸皱巴巴成苦瓜样。他拉着老皇帝的手道:“姑爷爷,为什么女子一有误会就跑?
不能问清楚吗?没长嘴吗?”
德胜公公眸光渐深,深深打量一眼柳允臣。
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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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长嘴?
这孩子点谁呢?
德胜公公缓缓退了出去,并关上的门。
老皇帝长舒一口气,摸着柳允臣的头道:“是怕真相伤人。”
“真相是商人?”柳允臣靠着老皇帝坐下,唉声叹气道:“我若是生在商户之家就好了,就不用读书了。
就不用被大伯,被?柳允臣伸出胖手数了数,改口道:
“就不用天天被三伯考教学问了。
他比我爹还爹,比我祖父还祖父。”
柳允臣伸出两个手指头道:“我两个祖父都不如一个三伯。
我爹娘还能出门写生作画,我二姑…”柳允臣又掐指一算改口道:“我三姑还能出门做生意。
我呢?我只能被大哥教完被二哥教,被二哥教完被三伯教。”
柳允臣四仰八叉往老皇帝身上一靠,拍拍老皇帝的腿道:“皇姑爷爷你能体会我的心情不?”
柳允臣语气中多少有点心如死灰那意思,老皇帝缓缓一笑道:“看你这没志气的样子。
你祖父三元及第,你大你三伯才高八斗,你不想青出于蓝胜于蓝吗?”
柳允臣瞪大双眼,不赞同道:“我祖父三元及第,我三伯才高八斗又怎样?
我乃无情道允臣小友,日后定会飞升成仙。
彼时不管是三元及第还是才高八斗,都要仰望与我。
我挥一挥衣袖,你是那天边最美的云彩。”
老皇帝蹙眉道:“你日后是要当肱骨之臣的,自然要事事都会一些。”
柳允臣惊恐的摇摇头:“肱骨之臣事事都要会?那我还是当纨绔子弟吧!
事事都会太累了。我乃休无情道之人,一入无情道将往昔的爱恨情仇统统放下,不再被情感左右心境。”
柳允臣叉腰道:“太孙自有太孙福,没有我太孙他享福。
我无情道允臣小友平生只有两个愿望,一是休的无情道,从此乃是天外人。
二是休得纨绔道,从此两眼一挣随心所欲,嘿嘿!”
老皇帝在身上摸索。
柳允臣眼前一亮,笑嘻嘻的伸出手道:“姑爷爷,还有见面礼吗?”
有个屁的礼物!老皇帝在找打谢凌渊用的那根鱼竿。
老皇帝高喊一声:“德胜!”
“哎!皇上您叫奴才?”德胜公公推门进来。
老皇帝一指柳允臣道:“明天让柳泽楷把柳允臣送进宫,同良辰和允景一起听课。”
“啊?”柳允臣抱着脑袋,摇着头高喊一声:“不要!
不要!又做噩梦啦!”
“做噩梦?”老皇帝咬牙切齿:“身为皇太孙的表哥,你不想着好好辅佐于他?
小小年纪竟然想着不劳而获,做纨绔子弟?”
柳允臣跳过门槛,嘴里嘟嘟囔囔道:“哎呀哎呀!好困!好困!”
他一溜烟消失在夜色中。
“皇上要开棺材吗?”德胜公公看着棺材躬身问道。
皇帝看着漆黑的棺材,良久他缓缓开口道:“表哥表弟血脉至亲,总归有相似之处。”
“是。”
“德胜,回宫。”
“是,皇上。”
行至院中德胜公公对着禁卫军招招手道:“摆驾回宫。”
柳允臣从黑暗中蹦蹦跳跳跳出来,一溜烟钻进了寿康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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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照顾侄女,天经地义的事。
老皇帝轻轻推开御书房的窗,外面风雪渐小。
琼芳簌簌,簌簌琼芳,似欲将梅魂一并淹埋。
他望着被雪压弯的梅花枝头,心中暗忖——这梅之境遇,又何异于人之浮生?
他磨难相摧一生,不得真心人。
当初算计柳囡囡入宫只为借助柳家势利,可如今又想要柳囡囡的真心。
是何其的贪婪?
老皇帝长叹一声道:“那公主昭心思也不纯,恐怕她来大圣便是为了寻亲,寻求柳家庇佑。
可有柳老夫人在,她一个奸生子的血脉如何能入柳家?
她便密谋进宫为妃,蓄意接近柳囡囡。
恐妄想利用朕助他们兄妹坐稳南良皇位,同乔家抗衡。
从南良皇室出来的人,怎会心思单纯!
柳囡囡憨傻,被她爹她娘养的天真烂漫不懂其中的弯弯道。”
德胜公公微微欠身,垂目道:“皇上所言甚是,皇后娘娘宅心仁厚。
后宫的娘娘们都感念皇后娘娘恩德。
相较曹废后在位之时,乃是天壤之别。”
老皇帝嘴角微微翘起,思虑到——自从柳囡囡入宫为妃,前朝有柳家鼎力扶持,后宫有柳囡囡同曹废人抗衡。
他才得以腾出手把仁德太后和先皇留下的暗钉,一一拔除。
这么一想,所有事便如有一根隐形的线,把它们串联在一起,变得合情合理。
柳府中下人对良澜的怠慢,灵堂之中无人守灵,只有柳允臣在灵堂上嬉闹,只因良澜的身份让柳老夫人膈应。
柳老夫人那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能让良澜兄妹归宗,恐是因为良澜把良国的王位给了眠眠。
王位为何不给谢凌渊?只因谢凌渊姓谢,柳眠眠姓柳。
眠眠是女子,自古哪有女子为王的道理?
恐怕这王位还是要落到柳家。
柳允臣?
莫非他老丈母娘有意让柳允臣当南良王?
南良王归顺于大圣,管理南良封地的王,是良辰的表哥?
也可!
很好。
“不愧是女中诸葛。”
老皇帝长长舒一口气,眉头渐渐舒展。
他坐回龙椅之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沉吟片刻后,目光落定。
吩咐道:“传朕旨意,即日起柳允臣为皇太孙伴读。
自明日起,卯时初刻至东宫,与皇太孙一同开启课业,悉心向学,不得有误。”
“是,皇上。”
“柳家小少爷赤子之心,看着就让人欢喜。”
老皇帝想起柳允臣不思上进的样子,冷哼一声:“一心想当纨绔子弟的赤子?清风寨什么小友?”
“清风寨尘仙人座下,无情道允臣小友。”德胜公公躬身回道。
“啪!”老皇帝一拍桌子道:“听听!无情道,好一个无情道。
身为皇太孙的再家,小良辰的表哥,一心修无情道只想混吃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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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胜公公给皇帝递上一杯参茶,“皇上,柳家小少爷还小还是孩子。
孩子自然贪玩一些,长大就好了。
老奴记得……”
德胜公公面露怀念道:“太子殿下儿时也不爱读书,拿着一柄木剑天天嚷嚷着要替天行道当游侠。”
老皇帝呡一口参茶道:“朕也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那时候正赶上江南水匪猖獗,臭小子蹲在御书房门口不走,非要朕给他的木剑赐名。
说长大以后替朕扫平水匪。”
老皇帝神色一凝,想到灵堂中的孩子,仰着头信誓旦旦要给他买粮食买马的样子。
老皇帝心中酸涩,还带着悔意,他不明白为何会怀疑柳家这群“傻子”?
会怀疑柳囡囡的心?
老皇帝又听德胜公公道:“后来大皇子…”
老皇帝听到大皇子三个字,嫌恶的皱起眉头。
德胜公公马上改口道:“谢庶人把太子的木剑折断了,太子气的晚膳都没吃。”
“还有此事?”老皇帝眼中的嫌弃之色越来越浓,他厌恶道:“谢凌西跟他那个娘一样,不知天高地厚。”
德胜公公躬身站于一旁,不再说话。
老皇帝揉揉眉心,心中带着浓浓的愧疚之意,他翻开奏折。
一时间御书房中只有老皇帝落笔和德胜公公磨墨的声音。
许久之后,老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笔,面上带着羞赧之色道:“皇后她可还好?”
德胜公公未经过人事,也没经历过男女感情。
他根本没往男女那方面想,只觉得帝王多疑,君心难测。
谁能知道六十来岁,一脚踏入鬼门关的老皇帝想整上黄昏恋了。
年轻时老皇帝玩阴谋诡计强取豪夺,年老一身老人味想玩黄昏恋了。
老皇帝在意的是——柳囡囡是否骗了他。
德胜公公身无二两肉,根本没那方面想。
他中规中矩回道:“回皇上,莫雨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老人,也是皇后娘娘用惯的人。
皇后娘娘又重感情,总归是要伤心一阵子的。”
老皇帝抬眸挑眉看一眼德胜公公,心里寻思道——这老小子今个是怎么了?
朕要的台阶呢?你说皇后娘娘身体夜不能寐,身体有恙。
朕就说摆驾皇后寝宫。
只听德胜公公道:“皇上,皇后娘娘既然答应莫雨和南良王的婚事,恐怕早已知晓今日结局。
皇后娘娘身边还有皇太子和小世子,皇太子聪慧进宫,小世子敦厚可爱,定能…?”
德胜公公余光一扫,只见老皇帝脸色越来越黑。
花白的胡子,漂白的头发配上黢黑的脸色,怎么看怎么憔悴。
德胜公公马上改口道:皇上,更深露重。”
老皇帝眼前一亮。
只听德胜公公道:“皇上,夜色已深,龙体为重啊!还望皇上早些安歇!”
老皇帝:“……”你踏娘的,他咬牙切齿拿起朱笔。
“皇上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皇后娘娘…”
老皇帝手中的朱笔一顿,他放下手中朱笔,站起身抖了下身上的龙袍道:“摆驾皇后寝宫。”
摆驾皇后宫中?
德胜公公一个踉跄差点没跪,这大半夜的敲皇后的宫门?
德胜公公做不到啊!
他躬身劝慰道:“皇上三更天已过,皇后娘娘已经睡了。
皇后娘娘…脾气不好。”
——
次日一早。
柳允臣还在睡梦中,被一双大手夹在了腋下。
“我是谁?我在哪?抢孩子啦!老祖宗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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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绸被揭开,鎏金的托盘上一只金雀头钗,金雀喙衔着一颗圆润硕大的东珠,东珠有些失了光泽,雀尾上镶嵌着各色宝石。
一副翡翠耳环,翡翠质地温润细腻,颜色浓郁鲜艳。
一条珍珠项链,颗颗珍珠饱满圆润,大小均匀却有些微微泛黄。
宫人抬着几匹云锦,云锦分别是丁香色、杏花色木槿色,色彩之艳丽适合十几岁的小姑娘。
“这是?”
“回皇后娘娘这是皇上让奴才送来的。”
德胜公公一抬头,他就看见柳皇后头上明晃晃硕大的金凤衔东珠头钗。
德胜公公又看看托盘中的金雀衔珠。
寒酸,忒寒酸!
德胜公公紧忙放下托盘,行礼道:“老奴告退。”
柳皇后不语。
德胜公公不敢动,他躬身站在角落里等候差遣。
送礼送出了窘迫感,德胜公公只想高喊一声——皇帝嫁的真好,没好东西就别硬送。
柳皇后拿起托盘中的金雀衔珠在手上把玩,不经意一瞥看见雀羽上刻着的莲字。
柳皇后心下明了,这金钗这耳坠这珍珠项链恐怕是莲嫔,她那早逝的婆婆留给儿媳妇的。
柳皇后嘴角轻轻勾起道:“德胜公公,劳烦你了。”
皇后笑了?
德胜公公一愣,皇后娘娘被皇帝穷笑了?
德胜公公赶忙哈腰,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眼角的鱼尾纹都跟着抖动起来:“皇后娘娘折煞奴才了。”
“皇后娘娘这金雀是…”是什么?
是什么?
“是……”死嘴快编。
德胜公公在脑中回想这金雀的来历。
“本宫知道。”柳皇后把手中的金雀放在托盘上,吩咐宫女道:“收好。”
“是。”
不过片刻
宫女双手稳稳地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以精致的紫檀木制成,色泽深沉,托盘上盖着红绸。
“劳烦公公。”柳皇后指着托盘道。
红绸一角被微风吹起,底下竟赫然露出一沓沓银票。
那一沓一沓的银票被一根根绸带紧紧捆扎着,纸张微微泛黄。
德胜公公眼神不好使,可看银票没问题。
“这…”
“嗯?”柳皇后眼眸微眯,嘴角含笑眸中却不带一丝笑意。
德胜公公微微一愣,面上堆笑道:“皇后娘娘,莫不是传说中的财神娘娘转世?
皇上正在为军费犯愁,愁的夜不能寐。
这不?
娘娘就送银子来了,我们大圣有娘娘这样的皇后,真是万民的福分。”
德胜公公一撩袍子跪地道:“奴才替百姓,拜谢财神娘娘。”
德胜公公身后的小内侍皆跪地道:“拜谢财神娘娘。”
众人只听皇后娘娘幽幽道:“德胜,今个是吃蜜糖了?还是昨夜做了亏心事?”
德胜公公:“……”完犊子了,皇后知道了。
柳皇后一挥手,殿内的人通通退去。
只听柳皇后又道:“本宫那俊俏的未婚夫,他那张脸是本宫极爱的。
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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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样的家世,还敢玩珠胎暗结?
是谁给他的勇气?
还是何人许诺了什么?我柳家嫡女便如此好欺吗?
德胜啊!可否给本宫解惑?”
德胜公公匍匐在地,汗水湿了里衣。“娘娘…奴才…”
德胜想高喊一声——皇上,完犊子了,娘娘都知道了!
“娘娘…”
“你说,老娘听你狡辩。”
“娘娘,你听奴才狡辩。”德胜公公忙摇头道:“娘娘,你听奴才辩解。
娘娘,皇上是真心爱慕于您,他也是迫不得已才横刀夺爱。”
“真心爱慕于我?他私库中的鱼竿能送于本宫吗?”
“鱼竿?”老皇帝一天擦两遍,早一遍晚一遍还得上油。
油就分三种桐油、鱼油和茶油。
德胜公公确定以及肯定就是老皇帝他亲娘找他要鱼竿,他都不能给。
德胜公公实诚的摇摇头,“皇后娘娘,您可以换一个要,比如仁德太后的陪葬…”
仁德太后的陪葬?
柳囡囡震惊道:“仁德太后的棺木里是空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不是空的只不过金银珠宝,玉石首饰都是赝品。”
柳囡囡:“……”
许久之后…
德胜公公冷汗淋漓,只听坐在上首的柳囡囡道:“德胜啊!太子是昭昭的儿子。”
德胜公公震惊的抬起头道:“皇后娘娘,老奴耳朵聋了听不见。”
柳囡囡看着德胜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此事太后娘娘知道,符殇也知道。
本宫记仇。”
本宫记仇怎会为皇帝生子,本宫记仇怎么让亲爹如愿!
德胜公公冷汗淋漓,唇上毫无血色,颤声道:“娘娘为何要说给奴才听?”
“因为德胜公公,你同本宫是同谋。”柳囡囡托着香腮道。
德胜公公:“……”这是皇帝口中憨傻的皇后娘娘?
“德胜,小渊从前是本宫的儿子,往后也是本宫的儿子。你说呢?”
德胜公公:“……”我是谁?我在哪?眼前的人是谁?
只见柳囡囡轻轻挥手道:“德胜公公请起。”
德胜公公想说老奴跪着就行,跪着视线好。
他颤颤巍巍站起身,躬着身子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下万民皆是娘娘的孩子。太子自然是娘娘的亲骨肉,这一点毋庸置疑。
老奴自然是皇后娘娘的人。”
德胜公公低垂着头,额头上已见了细密的汗珠,他不敢抬眼去瞧柳皇后的神色。
“本宫同皇上夫妻一体,伉俪情深,德胜公公可懂?”
“扑通”一声,德胜公公又跪倒在地,福灵心至道:“娘娘,皇上真心喜欢娘娘。
皇上并不在意太子的血脉,只在乎太子是不是您的孩子。
您有没有骗他,他只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他心中早已经忘了丽贵人,高妃和众位娘娘的样子。
可他却记得您爱娇嫩的颜色,喜欢东珠爱吃甜食。
娘娘,皇上虽然利用您在先,可他对您和柳家的心是真的。
老奴敢用项上人头担保,皇上不会做卸磨杀驴之事。”
柳囡囡一拍桌子道:“你沓娘的才是驴。”
德胜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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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尚书一侧身挡住门口的方向,拱手道:“皇上,户部银两空虚。”
户部其他官员连忙点头道:“皇上,账目之上所余之数,仅够维持朝廷日常运转、赈灾救急之须臾开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道:
“大军一动,耗费万千,军饷粮草若不能按时足额发放,军心必乱,届时未战先溃,后果不堪设想。”
“若前线士卒食不果腹,何来战力?行军作战,路途漫漫,补给线绵延。”
“正值冬季,粮草运输也多有不便。”
老皇帝不想听众人逼逼,他目光略带询问的看着柳尚书。
随着柳尚书点头,老皇帝心里咯噔一下,他是真没钱!
不是演戏?
他想大喊一声——这穷逼皇帝不当也罢。
兵部又道:“启禀皇上武库之中,可用之精良兵器严重匮乏。”
“刀枪剑戟,历经多年未曾足量更新,多有锈蚀钝损,难经实战砥砺。”
“工部所做连弩虽然所向披靡,倒是数量稀少。”
崔尚书一听兵部把大锅甩给他和公输长生了,公输长生还不在。
这是谁不在说谁?
崔尚书一拱手道:“启禀皇上连弩所需的坚韧木材,非得是深山老林之中生长数十年、质地细密紧实且富有弹性之良材不可。”
工部想给兵部人手一把连弩,没有木头啊!
“冶铁工坊产量有限,杂质剔除工艺复杂,所炼精铁纯度难达高标准。
铁匠的大锤都抡出火星子,你当人人麒麟臂吗?”
“崔尚书何必动气,我兵部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崔尚书一甩袖子,脸上带着怒气道:“连弩扳机、弩臂加固件等精细零件,需反复锤炼,稍有不慎,便成废品。
大人不懂,便不要乱说。”
工部侍郎一拱手道:“崔尚书何必动气,工部有难处我兵部也有难处。”
一官员拱手道:“启禀皇上,马厩所养之马数量不足,且良莠不齐,老弱病残者居多,不耐严寒。
新马繁育缓慢,购入良驹又需大笔银钱。”
老皇帝冷哼一声,眼睛瞄着御桌之上,白玉飞龙的镇纸,又瞄一眼鎏金翡翠香炉。
他拿起手边的奏折,“啪!啪!啪!”扔了过去。
一本本奏折落地。
老皇帝一拍桌子道:“银子银子,朕不知道国库空虚没银子啊?用你们提醒。
身为肱股之臣,饱读圣贤书,没有银子不会自己想办法吗?
靠腰嘞!鬼叫你奶奶个腿!”
众人:“……”
一官员听见自己的家乡话,脱口而出道:“歹势,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为皇上分忧。
微臣有一个想法,可以增加赋税咧!这没有银子的事,便迎刃而解了嘛!”
众人:“……”
老皇帝眉头一皱,这沙币说的是啥?他一句也听不懂。
靠腰嘞这句话还是跟柳囡囡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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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奏折又飞出去,那官员站在原地不敢躲,可奏折没落在他的身上,落在三步开外。
“???”
“皇上息怒。”
柳尚书不动声色地捡起奏折,双手呈上放回御桌之上。
老皇帝:“……”借机扔奏折,他师兄又给捡回来?
老皇帝怀疑他师兄在报复他,报复他夜访尚书府。
老皇帝本就心中有愧,摸摸鼻子对着那官员骂道:
“娘腿的你好好说话,叽里呱啦的说个什么玩意儿。”
官员神色一滞,在心中盘算着辞官回乡,可一想到他上有老下有小,死又死不起逃又逃不掉。
他脸上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用官话道:“启禀皇上,如今同北国一战势在眉睫。
可金龙军一无充足的粮草、二无武器、三无战马。”
众人:“……”三无大圣。
只听那官员又道:“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增加赋税,唯有充实国库,方能购置更多精良的兵器、粮草,才能加强金龙军抵御外敌。”
“放你…的狗屁!”
“放你…的狗屁!”老皇帝和柳尚书异口同声道。
老皇帝怒极拿起白玉镇纸,还未扔出去只见柳尚书一个旋风小胖腿踹在那官员腿上。
官员吃痛,“砰”的一声跪倒在地。“柳尚书你…”
白胖子柳尚书气的满脸通红道:“你什么你?
你忘记先皇之时随意增加赋税,致使百姓民不聊生。
青州地界遭百年不遇虫灾,颗粒无收易子而食的惨像了吗?
啊!回答我。
十户空九户,街巷之中尽是饿殍,残垣断壁在斜阳下犹如鬼城。
老弱妇孺挖食观音土,腹大如斗。”
那时的柳尚书还是玉树临风的少年,他同老皇帝恰巧游历到青州地界。
从少年到垂暮,从青丝到白发几十年匆匆而过,青州的尸骸遍野仍旧入柳尚书和老皇帝的梦。
白胖子柳尚书冲着官员大吼一声:“轻言加赋,你忘记前车之鉴了吗?
一旦赋税再涨,如遇水患虫灾大旱,百姓们又如何活命?”
官员用袖子抹一把脸上的口水道:“柳尚书,每户只需要多收一两银子,于国库而言,聚沙成塔,能解燃眉之急。
于百姓而言,一两银子只不过少购些许粗盐、布料的微末之失。
更何况北国虎视眈眈,北疆战士若无充足军饷、粮草。
待城破之日,百姓更是性命难保,这一两银子,实则是买平安的保命钱啊!”
柳尚书嗯哼一声,“我呸!你沓娘地说的是人话?”
只听“啪”一声,老皇帝一拍白玉镇纸,指着那官员道:“爱卿此话言之有理。
传朕旨意。
北国狼子野心虎视眈眈,为抵御外敌,需充实国库,以供军需。
特颁此令,着户部将赋税酌情增加。”
跪在地上的官员满脸喜悦叩首道:
“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增加赋税,就不会再向我们要银子了……
众人道:“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皇帝又道:“着自今年起,田赋每亩加征银一文。”
一成?还是一分?跪在地上的官员抠抠耳朵。
崔尚书仰起头惊讶道:“一文钱?”
老皇帝微微一笑:“即日起全国上下所有官员,每人每月减少…”
皇上心中盘算着减少多少合适呢?
一成?还是两成?
六品京官一个月十五两银子,减少一成剩下十三两半,减少两成是十二两银子。
老皇帝看向他师兄柳尚书,哦!因为龙袍事件,他师兄这一年都没有俸禄了。
既然他师兄没有俸禄?那么…
老皇帝朗声道:“每人每月减少三,四…”
四两银子?
众人心里一哆嗦,不是四两银子减不起,而是辞官更有性价比。
此时只听一喜气洋洋的尖声道:“皇上,启禀皇上是雪鹰。
太子妃娘娘的雪鹰回来了,太子妃娘娘送银票回来了。”
众大臣攥紧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在心中呐喊——良王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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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啥?
是金光闪闪的铁矿地契,坐标良国境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柳纪暖跟在内侍身后,进入殿中行礼道。
众官员一看,吓自己一跳。
大白天见鬼!!!
前任太子妃梳着未出阁的少女发髻,穿着香妃色的裙装,披着月牙白的素色大氅。
活见鬼了?
活的久就是好!啥都能看见。
众人只听老皇帝道:“纪柔啊?快平身。”
“纪暖,柳纪暖。”柳尚书幽幽道。
纪暖吗?
嘿嘿!
老皇帝摸摸鼻子讪讪一笑。
吩咐小内侍道:“让御膳房做些蟹黄酥送来,再做一份牛乳糕。”
“是…”小内侍躬身出门。
老皇帝指着椅子道:“快坐下说话,身子可好些了?”
众官员心下狐疑,这不是前太子妃吗?这张脸明明就是前太子妃!
可前太子妃王氏,她在御书房混不上座啊!
难道是人有相似?
众官员只看柳纪暖也不矫情也不谢恩,就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
小内侍给她上茶,她就端起茶杯轻轻一吹,轻抿一口茶。
众官员只听皇帝声音带笑道:“可还合你口味?一会带些回去。”
“谢皇上。”柳纪暖要起身行礼。
老皇帝连忙摆手,“都是自家亲戚无需行礼。”
自家亲戚的二舅兄柳尚书还在地上跪着呢!
众官员若有所思的看向柳尚书。
柳尚书直起身子往后一仰,屁股坐在自己的小胖腿之上。
众官员:“……”胖的还挺灵活儿。
老皇帝一摆手道:“都平身吧!”
平身?银子不扣了?
众人连忙叩首道:“谢圣上隆恩。”
众人起身站于两侧,余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柳纪暖。
兵部侍郎对着户部侍郎挑挑眉,对着柳纪暖的方向颔首点下头,户部侍郎摇摇头。
户部侍郎也不傻,前太子妃愿意死不死,愿意姓啥姓啥!姓柳,他就不能多嘴。
工部侍郎轻轻点头,崔尚书拱手道:“启禀圣上,臣等告退?”
老皇帝不语,只一味看着柳纪暖道:“丫头,雪鹰?”
柳纪暖从袖中掏出一沓纸,递给小内侍。
盈盈一笑道:“请皇上过目。”
小内侍低头一看,险些拿不稳。
他双手呈上,老皇帝低头一看险些拿不稳啊!
这是什么?
这是淡淡的黄色,质地柔韧却又不失坚韧,显然是用上好的桑皮纸制成的。
斗大的“壹万两”三个字,那是相当的醒目。铁画银钩,力透纸背,下方落款处,印着大圣通宝的字样。
见过一万两一张的银票吗?
老皇帝轻咳一声,眸光闪烁锃光瓦亮,比护国寺住持的头都亮。
“纪暖丫头,这是?”
柳纪暖放下茶杯,行晚辈礼道:“小女蒙良王殿下委以重任。
亲率麾下精锐,协同地方驻军并肩作战。
历经艰辛,终将那盘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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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王麾下郭魁,智勇双全,他置身潜入曹帮逐步瓦解其旧有势力,终得众人信服,荣膺曹帮之首。”
事实是郭魁带兄弟找到曹帮曾经的大哥,众人喝了一顿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第二日曹帮就改名换姓。
曹帮众人不傻,先礼后兵的道理他们岂能不懂?
民不与官斗的铁律,他们岂会不知?
都是在道上混的汉子,他们图啥,当然是生活稳定和银子。
跟着郭魁很稳定,混合一官半职的更好。
他们一合计便投靠了郭魁,尊他为曹帮大当家。
老皇帝微微蹙眉:“郭魁?能在水上挣到银子是个人物。江湖中人?可信得过?”
柳纪暖缓缓点头道:“回皇上,郭魁的妻子南栀是柳家家奴。眠眠对郭魁甚是信任。”
柳尚书一张白包子脸皱成十八个褶:“???”南栀?柳家有此人吗?
“可信就好。”老皇帝点点头。
他手下动作不停一张银票、两张、三张、四张、五张、六张、七张、八张、九张……飞入袖中都不见。
老皇帝满意地拍拍袖口道:“告诉那个郭魁啊!
让他好好干。
朕日后封他个…江里小白龙水上大将军。”
“多谢皇上,臣女替郭魁叩谢皇上隆恩。”
老皇帝眉头舒展道:“听说雪鹰回来了?”
柳纪暖又从袖中掏出一小竹筒,“回皇上,这是雪鹰身上所绑之物。”
老皇帝迫不及待打开,发现是两张铁矿的契具。
老皇帝仰天大笑道:“哈哈,崔尚书你过来。”
崔尚书心情不错,眉头舒展他心中正掂量着如何同柳尚书要回两万两的奠仪。
他目测老皇帝袖中的银票有几十万两之多。
他崔家那三瓜两枣的银子,可否要回?
崔尚书的心叭上爬上一个“可”字。
听见老皇帝叫他,崔尚书上前道:“微臣在…”
老皇帝抖着手中的两张纸道:“即刻派人前往此地开采铁矿。
不!直接派工匠过去,在当地制成精铁运回大圣。”
老皇帝又沉声道:“用曹帮的船运回来。”
“精铁?铁矿?”崔尚书目光灼灼的望着皇帝手中的铁契。
他呆愣愣问道:“皇上,太子妃娘娘,她真是良王啊?”
微风起一阵梅香飘散,崔尚书只觉自己在梦中。
柳纪暖叹口气道:“启禀皇上,曹帮的船只运输有限。
船只老旧船身腐朽,船帆不敏。
航行起来不仅速度迟缓,而且每逢风雨天气,极易出现险情,根本无法满足精铁的转运需求。”
崔尚书一拍大腿道:“做…做船!微臣做连弩不行,做船只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几分把握?”老皇帝沉声道。
“十分。”崔尚书胸膛一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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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信方至,寒峭未消,本应是桃符焕新、屠苏暖身的良辰嘉岁,可如今入目满城素白。
高门府邸,白玉阶前素帷重重,挽联悲书,金漆门环凝霜。
岁首之日京城无人欢愉,老皇帝发布一旨召令大圣增兵十万,前往边疆抵抗北国。
同时…
袁将军同乔将军带领二十万南良大军抵达安县。
他们将从安县入大圣一路抵达北疆,协助金龙军攻打北国。
为何袁老将军未带兵?因为他舍不得花魁小桃红。
人不风流枉少年,袁老将军日日是少年。
为何乔孟山也未带兵?因为乔孟山气门已破。
别说带兵打仗,就是带兵打鸟他都做不到。
所以二十万大军,分别是袁家军十五万,乔家军五万。
—
迎着风……
乔孟山的儿子静静地望向安县的界碑,神色凝重。
“袁家麾下雄兵在握,兵强马壮,缘何不顺势而起,自立为王,成就霸业?
袁将军,堂堂七尺男儿,又何必屈居在女子裙钗之后,这般隐忍,岂是英雄所为?”
袁将军未说话,他身后一身着盔甲的小兵打马上前道:
“乔老将军被女王三言两语吓的自破命门,岂是英雄所为?”
“你…”乔将军脸色一白。
“我说错了吗?”那小兵看向袁将军道:“爹,我说错啦?”
袁将军假意训斥道:“袁艳,不许对乔将军无理。”
“乔将军见谅,小人口不择言请乔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可我袁家…”袁艳的星星眼看着队伍中的红昭和无忧,还有柳泽宁。
红昭面色一凝,面带厌恶地转过头。
柳泽宁望天望地,望着马毛。——看不见!这色女看不见我!
无忧老板端坐在马背上,眼神交汇间,他一双桃花眼轻挑对着袁艳露出了一抹浅笑。
无忧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间带着无限的风情。
袁艳直了眼,她仿佛受到了鼓励。
对着乔将军恶狠狠道:“我袁家世世代代都是玉家家臣,怎么会做叛主之事。”
无忧一双桃花眼愈发勾人,对着袁艳展颜一笑。
袁艳倒吸一口凉气。
她脸瞬间红温,摸上腰间的刀对着乔将军道:“乔家若有不臣之心,我袁艳必将挺身而出。
哪怕血溅当场,也要以死捍卫女王王位。”
乔将军骤然回头,他的目光在空中同无忧的目光交汇。
无忧收起唇边的笑意,似笑非笑的抚摸着腕上的诸葛连弩。
他朗声道:“乔将军,女王有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乔将军莫要辜负女王的信任。”
乔将军神色一凝,看着无忧那又邪又魅的脸就来气。
心里愤恨道——这袁家女从前追着追着拂竹跑,如今追着无忧跑!
袁家生的什么玩意儿?袁老将军见美女走不动路,他孙女见美男走不动路。
女王也不知道从哪里整来一群美男子。
还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媚态。
袁艳双颊通红,她抽出腰上长刀道:“乔老头,本姑娘劝你收起杀心。”
杀心?
老头?
乔将军颤抖地指着自己的脸道:“我…老头儿?”
袁将军嘴角的弧度压不下去,笑着对袁艳道:
“袁小将,怎么跟你乔家祖父说话呢?
竖子无礼!还不速至乔祖父跟前同他赔礼道歉。”
乔将军:“……”乔祖父?有没有可能他只是长的老,并不是真的老。
双拳难敌四手,五万难对十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磕头。
乔将军脸色铁青对着无忧抱拳道:“多谢无忧小将提醒。”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乔老将军客气。”无忧抱拳道。
老…老将军?
乔将军恶狠狠道:“本将若是老将军,我爹是谁?”
袁艳一拽马缰绳,打马到无忧老板身侧扬声回道:“破气门老头。”
乔将军:“……”
—
人间哪有真情在,是个美男袁艳都爱。
对拂竹山盟海誓的爱,山可移海可填。
乱花渐入迷人眼,能看无忧一眼是一眼。袁艳痴迷的望着无忧,无忧淡然一笑丝毫不乱。
南风馆无忧老板,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女客官没见过?
迷惑一群人还是迷惑一人?无忧还是会选择的。
当将军府的女婿,还是重操旧业?无忧心下早有抉择。
袁艳不干净,好巧啊!他也不干净啊!
袁艳有男人,好巧啊!他…
半斤八两,无忧自觉可配!
牺牲他一人稳定袁家军心,更何况他也不亏。
这袁艳也算女中钟馗,居然凭借自己考上了女中武状元。
无忧浅笑低语口中说着什么,袁艳满脸娇羞地咯咯!哈哈!嘎嘎!
“伤风…”败俗,乔将军的话还未说出口。
袁将军策马至乔将军身侧,压低声音道:“本将军听说乔老将军有一庶子,异常聪慧?”
乔将军眉头紧蹙:“一庶子而已,不成气候。”
袁将军又道:“听说那庶子的姐姐也聪慧异常,已经考上了女官?”
乔将军微微蹙眉,不知袁将军何意。
袁将军一夹马腹道:“乔将军,我袁家世世代代只忠于玉氏血脉。”
玉氏血脉?
乔将军微微蹙眉道:“你们是仇王爷的人?”
袁将军:“……”
袁将军马鞭一抽,马儿吃痛快步奔跑起来。袁将军双眼一眯眼中情绪莫名让人看不懂。
他口中嘟囔道:“乔家瓜娃子沙币嘛!难怪被乔王后骗的团团转。
就这瓜娃子,他还想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那一套。
想屁吃!!!”
——
此时的南良皇宫中,柳眠眠望着眼前的国书冷笑不语。
这是一份来自北良的国书。
【孤乃北良王长子—良易。
王父久去未归,然国不可一日无君。
孤以继天立极之尊,荷宗庙社稷之托,于今时登极御宇,践祚承祧。
孤念及国之根本、运之枢机,有一事关乎千秋,不容稍缓,特此颁诏。
良国玉玺,溯源上古,经累世递传,素为皇权正统之铁证,江山永固之基石。
愿南良王归还我北良玉玺。归还之日,孤许诺南良边境十年安稳。
倘若南良王你一意孤行,执意将玉玺据为己有,莫要怪孤翻脸无情。
届时,千军万马将奔赴边境,兵锋所指,玉石俱焚。
孤不愿见此惨状,望南良王爱民如子三思而后行。”】
柳眠眠端坐在麒麟宝座之上,目光悠悠然地扫过下首一众北良使者。
须臾…
她朱唇轻启,面上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北良玉玺还在她兜里,良易就迫不及待自称为王?
又是谁告诉良易,北良的玉玺在她手上?
柳眠眠朱唇轻起,似笑非笑道:“诸位远来是客。
既携此诏书而来,孤有一事不明不得不问,这诏书是何人所写,出自何人之手?”
孤?
这娘们是谁?
北良使者团互相对视一眼,蛐蛐道:“南良良澜死了?”
“这乔王后登基称王了?”
“那南良拂竹皇子呢?”
“南良的官员怎么会同意,同意一个女子坐上王位的?”
“南良王艳福不浅啊!”
“乔王后年过四十,容貌还如此娇艳欲滴?”
禁卫军举起手中连弩,连弩对准北良使者。
使者们全然愣住。
一官员问道:“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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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良使者中的一员率先开口,眼神中满是轻蔑与不屑道:
“南良的弓箭这么小?能有什么用?
这般小巧玲珑的模样,莫不是孩童的玩具?
在我们北良,战士们手中的弓箭个个粗壮结实,弦如牛筋,弓似满月,一箭射出,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那才是真正能决胜沙场的利器!我们北良的弓箭可以百步穿杨。”
“两军对峙,南良的军队就得被咱们的强弓劲弩给打得丢盔卸甲咯!”
“哈哈…”北良使者们指着禁卫军手上的连弩,大笑出声。
“嗖!嗖!”
谢凌渊手上的连弩应声射出,那笑的最欢儿的官员他额间一点红,应声倒地。
一时间北良使者们噤若寒蝉。
谢凌渊身着玄色太子服,他面沉如水,目光冷峻地扫过一众北良使者。“你们…”
孙御史左腿右腿往前一跳道:
“哼,尔等北良之人,莫要以为身处南良之地,便可肆意妄为、口出狂言。”
孙御史冲着坐在麒麟宝座上的柳眠眠一抱拳道:“良国女王受命于天,受神龙麒麟庇佑。
有神兵护体,岂容你等北良逆贼随意无视?”
海棠刚张开的嘴又闭上,心中寻思道——这孙御史怎么回事?他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张栋迈出去的脚又挪了回去。心里寻思道——这是御史?狗屁御史,狗腿子马屁精。
孙御史对着高御史挤眉弄眼。
高御史眼前一亮,一抖袍子道:“孙御史所言极是。
我国女王承天命,主宰这良国江山,便有守护苍生、捍卫社稷之责。
北良使者你们今日前来,我国以礼相待,可你们之中,却有人肆意妄言。
对我国国君无理,流露出的轻慢之意,当真以为我良国瞧不见、忍得住?
我良国无人吗?”
说完此话的高御史看向孙御史。孙御史挑眉点头,做口型道——老高,说的好!
高御史突然有种错觉,他同孙御史交情颇深的错觉!
高御史望着黄金立柱上没尾巴的麒麟,他在心中嘟囔道——友尽!续不上。
北良使者们望着地上的尸体。
“你…”
“你们…”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们…”
谢凌渊举起手中连弩,微微一笑道:“本宫乃大圣太子,不是两国乃三国。”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三国可斩。
北良使团一时间噤若寒蝉。方才那股子嚣张气焰此刻已消弭大半。
大圣太子为何在此?
他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形势比人强。
保命要紧。
一身着官服的北良官员一撩官服跪地道:“参见南良王,南良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良官员你看我我看你,跪地道:“参见南良王,南良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良王?
柳眠眠眉头一蹙,她轻拍一下麒麟宝座的扶手。
秦楼出列打开手中诏书朗声道:【朕名良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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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朕之身日渐衰弱,力有不逮,心余力绌。唯盼来生能与她再续前缘。
故而朕将退位让贤,北良相赠于大圣太子妃柳眠眠。
自即日起,柳眠眠为北良王。】
什么玩意儿?
北良使者想过北良王荒唐,没想过这么荒唐。
他们看着身侧死不瞑目的尸体,再一次蛐蛐起来:“这柳家嫡女是谁?”
孙御史刚张开嘴,只听海棠高声道:“麒麟宝座上的良王乃是柳家嫡女,大圣太子妃。”
北良使者们:“……”
“这女王不是乔王后?”
“那乔王后去哪里了?”
“拂竹皇子呢?”
“乔家军呢?”
“那拂竹皇子背后有乔家,还有袁家?为何南良江山移位了?”
北良的官员不得而知。
一北良官员低声问道:“咱们王上,他不是…”不行吗?
北良官员点头,不行!不行!王上不行。
不行?
那一见倾心,再见钟情?
唯盼来生能与她再续前缘,是什么前缘?
北良使者团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谢凌渊,谢凌渊的头顶。
谢凌渊头顶戴着绿色翡翠头冠。
北良使者们心照不宣地移开目光。
只见坐在麒麟宝座上的女王从袖中掏出一物,那一物赫然是良国的玉玺。
只见坐在麒麟宝座上的女王从麒麟袖中又掏出一物。那一物赫然是良王的私印。
北良一官员眼神晦暗不明。
良久后,他叩首道:“启禀王上,良易亲上玉山在玉山之上寻到了天师。
天师拥护良易为新王,天师推算出玉玺落于南良境内。”
“天师?”袁老将军啧啧两声道:“那老家伙比我爹年纪都大,我爹都得死两个来回了。
他还没死呢?”
北良一官员厉声道:“不得对天师无理,天师承天命万寿无疆。”
“嗖!嗖!”袁老将军口中嗖嗖两声。
众人:“……”
袁老将军望着谢凌渊道:“王夫,你射他啊!射死他!让他哔哔赖赖地。
若不是他们,我袁家怎么会背井离乡?先王又怎么会受尽苦楚。”
若不是大殿之上不能带武器,袁老将军非射死他丫的不可…
把这帮煞笔都射成血葫芦。
“……”
众人只听坐在麒麟龙椅上的柳眠眠吩咐道:“请回溯罗盘。”
“什么?”北良使团大喊一声:“回溯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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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
她涂着红胭脂,怀中抱着一物大步流星的走来。
她声如洪钟道:“启禀皇姑姑,回溯罗盘拿过来了。”
“二娘,把回溯罗盘给北良的官员们看一看,让他们认一认。”
孙二娘长臂一甩,回溯罗盘在她手中一颠儿。
北良使者们的心跟着一翻愣儿,“壮士快快住手,小心摔坏我北良圣物。”
“北良?”孙二娘拽着回溯罗盘上四大神兽青龙的尾巴,甩来甩去道:“这是我良国之物。”
“哎呦哎呦!这位壮士请住手啊!”北良一官员急忙伸手去抓孙二娘手中的回溯罗盘。
孙二娘伸手一举,把回溯罗盘高高举起,北良官员奋力一跳到她胳肢窝。
北良官员老脸一红,不得不低头行礼道:“劳请这位壮士,手下留情。”
“已经手下留情了。”孙二娘一只手伸向黄金立柱,她稍微一用力便只听“咔”一声,一片金色鳞片出现她手中。
孙二娘手中的金鳞片随意一扔,孙御史只见一金灿灿之物,直直落在他面前。
孙御史双眼大如铜铃,蹲下、捡起、揣进怀里一气呵成。
“……”高御史刚迈出去的脚默默地收回。
北良官员:“……”一言不合就掰金子的壮士,他们闻所未闻见过未见啊!
北良官员齐齐看向麒麟宝座上的柳眠眠。
众人心里寻思道——南良女王这是何意?
莫不是想给我等来个下马威,好叫咱们知晓她的厉害?
又或是企图杀鸡儆猴,震慑朝堂,让我等日后都唯她马首是瞻?
北良一官员双眼一眯,信誓旦旦道:“南良王,你虽然有玉玺和回溯罗盘在手,可本官只忠于北良皇室。
只忠于玉氏血脉,我良国子民世世代代忠于玉氏,只忠于被回溯罗盘认可之人。”
柳眠眠对着孙二娘勾勾手指。
孙二娘把回溯罗盘往腋下一夹,大步流星走向麒麟宝座,她把手中的回溯罗盘递过去。
柳眠眠端坐于麒麟宝座上,朱唇微启,清冷的嗓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道:“避光!”
“是!”
小包子闻声而动,抬手示意小内侍们迅速分成两队。
他脚步轻盈却又急促地奔向殿门与殿窗。
靠近殿门的几个内侍双手齐上,握住厚重的门环,使出全身力气,缓缓推动两扇大门。
随着“嘎吱嘎吱”的沉闷声响,殿门缓缓合拢,直至严丝合缝。
殿内骤然一暗。
“关窗!”
随着小包子的一声吩咐,小内侍们手中早已备好的大块黑布如展翅的黑鸦,被他们高高扬起。
而后“唰”地落下,精准地覆盖住每一扇窗户。
刹那间,原本敞亮的大殿陷入一片深邃的黑暗。
小包子一扬手中拂尘,学着德胜公公的样子尖着嗓子道:“小的们,做的好!”
穿着宫女服的夜莺对着纯金棚顶翻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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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包子仰起头尖着嗓子道:“王上,奴才幸不辱命。”
“做的好,包总管。”柳眠眠含笑点头。
小包子嘿嘿一笑,主母找的好,内务总管跑不了。
东边不亮西边亮,德胜公公没死他就升职了。
他如今年满十七便已身在高位,敢想吗?
还有谁?
一跃十级。
小包子嘿嘿一笑,不敢想不敢想,真真是祖坟冒青烟。
欲成总管,必先自宫。
殿内骤然一黑,只余琉璃灯散发着淡淡的橘光。
柳眠眠抬起纤纤素手,徐徐落下轻轻放置在回溯罗盘上。
她指尖轻触紫微星的位置,众人只见麒麟宝座上良王手落在的地方升起一缕淡淡的紫光。
紫微星宫渐亮。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大圣官员们很意外,这玩意儿还会亮?夜明珠吗?
南良的官员们很惊喜,原来仇王爷是假的,大圣太子妃才是真的公主昭的女儿。
北良的官员们心中一片我艹!我艹!难怪北良王把王位传给一个娘们,呸!传给公主。
原来大圣的太子妃是玉氏血脉,是北良王的姑娘,是他们的公主。
柳眠眠也是无意中发现,发现她可以让回溯罗盘发出微弱的光,可能与她重生有关。
可殿内众人不知道。
大圣的赵大人眉头紧蹙,压低声音道:“高御史,太子妃有仙人相助金龙护体?”
高御史神色不明的看着赵大人,他低声道:“女王得吕祖庇佑,邪魔歪道还是收起小心思的好。
赵大人,你说呢?”
赵大人擦擦头上的冷汗,低声道:“是是是!高御史所言甚是。”
北良一老官员眼睛瞪的如铜铃,他望着回溯罗盘磕巴道:“这…这…这…”
柳眠眠的手从回溯罗盘上移开,她示意孙二娘把手放在回溯罗盘上。
“啪!”孙二娘大手一拍。
“啪”一声,响彻宫殿之中,南良北良的官员心下一颤。
北良老官员心在滴血道:“这位…女?壮士请你小心一些。”
“无妨,手不疼。”孙二娘声如洪钟道。
南良北良官员:“……”我们心疼。
孙二娘的手放上去,回溯罗盘毫无反应。
南良官员眼前一亮,他们看向麒麟宝座上柳眠眠的目光变得炙热起来。——公主昭的女儿啊!玉氏血脉。
北良官员眼前一亮,他们看向麒麟宝座上柳眠眠的目光变得炙热起来。———先王上得女儿啊!玉氏血脉。
柳眠眠素手微扬,小包子一甩拂尘威严十足道:“收。”
小内侍们动作整齐划一,他们迅速弯腰俯身,双手稳稳地抓住黑色布幔的边角。在拉扯间,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随着最后一块黑布被小内侍们妥善收起,大殿内重又恢复了些许光亮。
“吱嘎!”一声,殿门被缓缓打开。
阳光照在黄金立柱上,让北良官员眯起眼睛。
除了躺在地上的尸体,其余的北良官员们互相使眼色。
——这女王真是先王的女儿?长的不像呢?
另外一官员比划到——先王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张脸,你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
北良官员们摇摇头——不知道!
一官员在眼睛上比划一下——先王是桃花眼。
另一官员拍拍自己的脸——那是人皮面具,先王戴的人皮面具。
众人只见坐在麒麟宝座上的柳眠眠,她从袖中又掏出一物。
那物是一个小瓷瓶,是良烁给她的解药。
良烁用药控制北良官员,瓷瓶中是解药。
柳眠眠轻轻摇晃着小瓷瓶,小瓷瓶中的药丸,发出铛铛铛的声音。
北良官员倒吸一口凉气,跪地道:“臣等参见王上,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柳眠眠面上无喜无悲,她面无表情地望着跪在大殿中的北良官员。
信他们吗?
当然不信。
北良同南良不同,北良有那诡异的黑衣人天师。
在回溯罗盘中,柳眠眠已知晓天师不是好人。
也许天师不是人!
柳眠眠盲猜她祖父去良国时,已年过三十。
虽然岁月不败美人也不败美男,他祖父三十多岁也依旧风流倜傥,可招花引蝶,可也改变不了年龄。
岁月变迁…
如今她祖父已死二十余年,坟头草年年长年年黄。
那黑袍天师看身形,得比她祖父大三十多岁。
就算那天师修身养性,身强体壮,吃嘛嘛香。
可活到如今也得一百一十多岁,这可能吗?
她祖母八十多岁,每天哎呀呀!浑身疼要死啦!
天师人否?
可…
那北良天师依旧活蹦乱跳的,还能支持良易继任北良王?
他是真神?
还是精怪?
柳眠眠蛾眉轻敛,眉心处悄然蹙起一个浅淡的“川”字。
她想不明白那天师是何人?沈祁为何去了北良?
这北良的国书,她万分肯定出自沈祁之手。
沈祁的字迹化成灰,她也认得。
她面前似有一层混沌灰暗的薄纱。
那雾霭呈现出烟灰色,丝丝缕缕地纠缠在一起,让她看不透,想不明白。
柳眠眠抿唇,望着殿中的谢凌渊。
谢凌渊的视线从始至终皆在柳眠眠身上,两人视线交汇。
谢凌渊眼神里的宠溺仿若实质化的丝线,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她。
他薄唇勾起,笑意从唇间到眼底,弯起的眉眼中藏着温柔。
“咳咳…”孙御史轻咳一声,对着高御史挑挑眉,示意他给太子谏言谏言。
高御史不听不看不说,老憎入定往那一站。
孙御史又“咳!”一声,他只能孤军上阵打断夫妻二人的情意绵绵。
他在谢凌渊耳边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晚上再回去看也不迟。
这北良官员咋整?是杀还是抓?依老臣看,北良官员不可信。”
“本王也觉得北良官员不可信!”仇久抱着膀子抖着腿幽幽道。
孙御史:“……”这也能听见?仇王爷厉害啊!
仇久对着海棠一伸手,海棠从腰间拿出一匕首递给仇久。
仇久接过匕首拿在手中,上下翻飞道:“主子,杀了吧?与其放虎归山,不如斩草除根。”
谢凌渊从后腰中摸出一鞭子,他抱着膀子道:“好主意。”
大圣官员急忙道:“太子殿下,仇王爷请你们二人三思而后行啊!”南良兵力不足啊!别再同北良打起来。
袁老将军摩拳擦掌道:“太子殿下弄死他们,射死他们。”
乔孟山急忙拽住袁老将军的衣袖,低声劝道:“袁老将军,兵力不足。”
什么玩意不足?
袁老将军一拍额头,艹兵力不足,二十万军队派往大圣了。
“哈哈哈……老头子我刚才在说笑,莫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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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良官员们看着地上的尸体,他们眉头紧蹙。
老者叩首在地颤颤巍巍道:“公主殿下,臣等有眼不识泰山望公主殿下见谅。”
孙御史:“???”公主殿下?柳家有王位吗?
大圣官员人人蹙眉。
南良官员心下一惊,——北良的官员也猜到了?
一南良官员脱口而出道:“你们猜到了?”
北良的官员轻轻点头道:“臣等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公主殿下身份。
请公主殿下恕臣等大不敬之罪。”
孙御史眉头紧锁,一胳膊肘子撞向身侧的高御史道:“老高,什么公主殿下?”
高御史不听不看不说。
秦楼眸光一深,他出列道:“我南良女王的身份不可公之于众,当初之事颇为复杂。
如今各方势力环伺,北良诸位皇子各怀鬼胎,对我南良的疆土、财富觊觎已久。
一旦女王身份暴露,恐他们派兵攻打南良。
你们北良官员口口声声说效忠玉氏血脉,如今玉氏血脉已现。
秦楼微微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北良官员,连地上的尸体他都没放过。
见北良官员面露沉思之色,秦楼又道:“众位大人如何选择?
是支持正统?还是支持良易?”
——
柳眠眠微微蹙眉——公主?
什么公主?
柳眠眠的目光落在回溯罗盘上,她恍然大悟。
谢凌渊的外祖父良烁成了她三叔柳向阳,如今她又被认成良烁的女儿?
如此狗血!
这帮北良官员真是能猜啊!
可柳眠眠不打算解释,她打算将错就错。
她轻轻叩着麒麟宝座的扶手,“哒!哒!哒!”一下又一下。
她佯装漫不经心道:“这国书是何人所写?”
“启禀公主,是天师的徒弟所写。”一北良官员道。
“天师的徒弟?”柳眠眠微微蹙眉,这沈祁何时成了天师的徒弟?
“他长的如何?可是俊逸的男子?”众人只听柳眠眠又问道。
北良官员不着痕迹的看向谢凌渊,只觉谢凌渊头上的绿翡翠头冠闪闪发亮。
北良官员小声道:“启禀公主殿下,天师的徒弟的确是一非常俊逸的男子。
看似刚过弱冠之年,眉清目秀体态修长,身强力壮。”
众人:“……”
“他姓甚名谁?”柳眠眠已经万分确定,此人是沈祁。
可沈祁又如何去了北良?他不应该去北国吗?
“回禀公主殿下,微臣不知啊!只听天师叫他启儿。”
“祁儿?果然是沈祁?”柳眠眠眉头一蹙,吩咐道:“劳烦张大人拟旨。”
被点名的张栋一愣,他脱口而出问道:“王上,拟旨做什么?”
这北良官员云里雾里在说什么?为啥拟旨啊?
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他好友柳尚书登基为帝了?
何时的事?
没人告诉他。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公主殿下…呃?太子妃娘娘微臣遵旨。”拟什么旨?
张栋不好问到底拟什么旨?他悄咪咪看向孙御史,给孙御史使眼色。
孙御史目不斜视。
孙御史百思不得其解——太子妃,公主的身份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出生那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柳尚书不止把妇科圣手请到尚书府。
他的好大哥本着宁可错过,不可放过的选择把治疗不孕不育的大夫,都请到了尚书府。
满京城的大夫们,都见证了太子妃的出生。
要说柳眠眠是北良王的种,这万万不可能。
北良官员也一头雾水,他们也搞不懂,为何玉氏皇族血脉会流落到大圣,还做了大圣的太子妃。
老官员忽地一捂肚子,脸露痛苦之色道:“微臣突感不适,想要如厕。”
老官员痛苦地捂着肚子,仍然不忘看向北良同僚。
“白大人可要紧?可是吃坏了肚子。”那同僚伸手扶住老官员。
“哎呦!微臣的肚子。”
“微臣的肚子也有些疼。”
“请公主恕罪,我等要去如厕。”
谢凌渊微微皱眉,目光在这群神色各异的官员脸上扫过,心中已然明了几分。
他却也并未当即点破,只轻轻颔首道:“退下吧!”
“这…”北良官员看向麒麟宝座上的柳眠眠,等待着柳眠眠示意。
大圣官员躬身行礼道:“恭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南良官员躬身行礼道:“恭送王上,恭送王夫。”
北良官员互看一眼,躬身行礼道:“恭送公主殿下,恭送大圣太子。”
朝堂上三波人,各恭送各的。
谢凌渊眉眼含笑,咧着嘴三步并作两步跑麒麟宝座前,伸出手道:“皇上,小渊子扶您回宫。”
小渊子?
大圣官员见怪不怪,自己养大的媳妇,宠着一些怎么了?
张栋一副老岳父看好女婿的心情,越看越满意。
内务总管小包子伸出去的又收了回来。
女官海棠也讪讪的收回手。
柳眠眠轻轻抬起纤纤玉手,拧着眉扶着酸疼的腰道:“小渊子?”
“是。”谢凌渊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的笑。
三国奏折得堆积如山,如何破局?唯有一计。
有事儿子扶其劳。
谢凌渊掐指一算,他还需坚持十年。
随着帝后相携离开。
白大人微微弓着背,双手交叠身前,那原本捂肚喊疼的手此刻还有些不自然地蜷着。
身旁几位同他一起“闹肚子”的官员紧跟其后,有的面色略显苍白,一手虚扶着腰侧,脚步虚浮。
“各位大人失陪。”白大人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
一刻钟之后。
良国官员回到驿官,门外有北良的重兵把守,门内官员有拉手。
一官员在白老官员手上写到——那女王是玉氏血脉。
白老官员重重点头。
另外一官员写到——先王也是玉氏血脉,可他不能让紫微星宫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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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官员眉头紧锁。
另外官员写到——有没有可能回溯罗盘坏了?
白老官员摇摇头,他低声道:“绝无可能,回溯罗盘乃是玉山宝物,怎么会坏。”
“那…这?公…”官员捂住自己的嘴,对着门外点点头。
哪知白大人讥讽道:“余大人何必装模作样,余大人是新王的人吧?”
“白大人说的什么话,下官不懂。”
白官员冷哼一声道:“听说余大人的侄女,腊月里入宫做了小公主的伴读?”
“小公主年岁小,正是需要人陪伴的年纪。章大人的小孙女也入了后宫。”那官员道。
白官员又对另外一官员道:“柴大人同五皇子走的颇近?”
被点名的官员神色不虞道:“白大人在说什么?下官不懂。”
“白大人,白大人此时不易内讧。”
“不懂?”白老头拖长了音调,捋着胡子环顾一圈众人,“诸位皆是在这朝堂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物,真不懂还是装糊涂,自己心里有数。
正所谓国不可以一日为君,众位支持今上登基为帝也无可厚非。
只是如今???”
一官员面露为难道:“只是如今先王之女手握遗诏,我等若不支持玉氏血脉,恐被良国百姓唾骂。”
“南良王把王位传给她,莫非…”
“余大人,莫非什么?”
“莫非南良王知晓了大圣太子妃的身份?”
一官员摇头道:“不可能!若是南良王知晓她是北良王的女儿,理应杀之而后快。”
“对!对!对!咱们王上可是杀了南良王的父母。”
“不知道杀了南良王的父母,还灭了他外祖满门。”
“隔着血海深仇,南良王怎么会把王位传给她?”
一时间,屋内陷入死寂。
想不明白!
他们根本想不明白,除非南良王是虎逼,还是个只认血脉亲情不记仇的虎逼。
许久之后…
一官员手抹脖子道:“会不会姓袁老将军想要从龙之功?他同南良的官员们杀…”杀了南良澜。
“大人所言差矣!袁老将军不会杀南良王。”
几人点头道:
“当初北良王派兵追杀良澜,袁家不惜同王上反目,叛离良国力保良澜,他怎么会王上的女儿在弑君?”
“恐怕此事有蹊跷!”
“莫不是?大圣对袁家用了美人计?”
“那袁老头见了漂亮女人走不动路。尤其是妖娆丰腴的女子。”
“美人计?”
“不可能。”
“袁老将军手握重兵,有兵有权有银子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怎么会因为女子而叛国?”
“可大圣太子妃的的确确能让回溯罗盘亮起来,这是你我亲眼所见啊?”
“有没有可能,大圣太子妃是昭公主的女儿?”一官员提出。
众人摇头道:“莫要开玩笑,若大圣太子妃是昭公主的女儿,只会被先王放血。
怎么会把王位传给她?
先王良烁又不是什么好人!杀兄杀嫂追杀侄子和侄女的人,会把王位传给跟他毫无关系的人吗?
若是你们?你们会把家业让给家中子侄吗?”
白老官员眉头紧锁,眼中风云变幻。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宫变之时只看见王后的尸体,那王上的尸体去哪了?”
“白大人,王上的尸体不是被剁碎喂狗了吗?”
白老官员心中有个猜测,却不敢开口。
此时…
“砰!砰!砰!”门外传来敲门声。
众人神色一凝。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雕花木门被打开,门口站着六个标板溜直的小伙儿。
白老官员定睛一看,这六个人咋看咋眼熟啊!
这不是先王良烁的贴身护卫吗?这帮人长得好,下手狠是先皇手中的血刃啊!
俊逸非凡的六人,他们把手中的药箱往地上一放。
其中一人道:“我等奉女王之命前来送药。”
“什么药?”白老官员眉头骤起。
“跑肚拉稀的药,白大人以为是什么药?”
俊美的男子“呲!”一声:“解药…你们想什么好事呢?”
“诸位大人皆已投靠天师,便让天师给你们解毒吧!”
“你……”白老官员气得胡须乱颤,手指着少年,指尖都微微发抖,“竖子无礼,本官何时投靠天师。”
俊美男子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未投靠天师,早就毒发死了。
王上给你们下的毒,正是天师所制。”
“怎么会?”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信不信由你们。”俊美的男子冷哼一声。
“你,竖子胡言乱语。”白老官员瞪大了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起。
俊美男子毫不在意的挑眉一笑。
“你们身上的毒解了?”余姓的官员试探道。
俊美男子轻轻颔首道:“当然。”
一位较为年轻的官员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她给你解药了?良王的女儿会这么好心?”
“还望不吝赐教,如何拿到解药。我等定当感恩戴德!”
“良王失踪,我等久寻无果只能假意投靠国师换取缓解的药物。”
一官员缓缓开口道:“不管怎样,你们既现身于此,总归是有目的。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女王想要什么,只要能解这要命的毒,本官愿意投靠女王。”
俊美男子嘿嘿一笑:“王夫说别人的狗不能要。尤其是背主的狗,更不要。”
投靠?不要。
…
白老官员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竖子!尔等太过猖狂。”
“猖狂?老大人可听过无毒一生轻?”俊美男子嘿嘿一笑。
白老官员怒目圆睁,许久之后又缓缓吐出一口气道:“老夫想同你们做一个交易。”
六名溜光水滑俊逸的男子互看一眼,问道:“白大人,什么交易说出来听听。”
白老官员解下身上玉佩道:“老夫有一事不明,请各位解惑。”
俊美男子接过玉佩仔细掂量一下,满意点头道:“说。”
“南良王同大圣的太子妃是何关系?”
是何关系?
六人掐指一算,他们前主子是太子妃的三叔。
那南良王就是太子妃的堂哥呗?
是这个辈分吧?
俊美男子缓缓开口道:“自然是堂兄妹。”
“哦?”白老官员倒吸一口凉气,果然被他猜中了。
太子妃是先王的女儿。
“那太子妃的母亲是……?”
六人齐齐摇头:“太子妃的母亲身份高贵,岂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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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高贵?”北良官员恍然大悟。
“王上没有留下子嗣,是因为后宫女子身份不高贵?”
“许是如此…”一官员捋着胡子点头道。
“王宫之中的女子皆来自民间。”
“先王一个月疯两次,一次十五天一次十四天,比女子葵水时间还长。
本官可不敢把女儿送进王宫。”
“就是!就是!别说白大人不敢,我等也不敢送女入宫。”
“我等还以为王上对先王后用情至深,所以才不近女色。”
“大圣的太子妃是公主,这如何是好?”
“如今南良无玉氏血脉,我等应该支持公主回北良继位。”
说话的官员满脸算计之色,俊美男子冷哼一声。
他踱步走到大厅中央,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人皆看向他。
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青花白底瓷瓶放在桌子上。
“这是…?”白老官员瞪大双眼道:“这是何物?”
六名标板溜直俊美的男子,无一人吱声,甚至连招呼都未打,直接推门而出。
——
王宫之内。
“六饼。”海棠扔出一张牌道:“小姐,为何把解药给他们?”
坐在海棠上家的孙二娘,高喊一声道:“砰六万。”
孙二娘蒲扇一般的大手,翘起兰花指就要捏起六饼。
柳眠眠赶忙阻止道:“二丫!是六饼不是六万。”
孙二娘讪讪收回手,转移话题道:“皇姑,为啥给他们解药?”
柳眠眠从牌中拿出一饼道:“墨尘是一饼,他虽为护卫却未沾血心思单纯会知恩图报。”
柳眠眠又拿出二饼道:“红昭和无忧他们皆是孤儿,虽对良…对三叔有怨言却也忠诚。”
“他们有二心,却无背叛之心仍旧可用。就像老娘我收编的黑熊寨一样。”孙二娘一举起拳头道:“他们怕老娘的这个。
既然干不掉我,就得忍着我。”
“奴婢懂了,红昭他们就是有贼心没贼胆。”海棠看着牌桌上的二饼眼冒绿光道:“主子二饼打不?我砰二饼。”
柳眠眠慢悠悠收回二饼,指着海棠打的六饼道:“那些北良的官员就是六饼。
这上面的每一个圈圈,都是他们的心眼子。
他们可以效忠三叔,也可以效忠天师,还可以效忠我。
谁的价码给的高,谁让他们更害怕更恐惧,他们就效忠谁。
这样的人,我不敢用啊!与其同他们虚似尾蛇,不如弃之不用。”
海棠点头道:“奴婢懂了,北良六个圈。”
“砰!”紫荆面无表情拿起桌上的六饼。她大拇指用力一抹,六饼变成了二饼。
柳眠眠轻轻摇头道:“不可轻举妄动,若北良同北国结盟,大圣便腹背受敌。
不如先敲虎震山,让他们不敢上前,再引他们内斗。
祖母说九子夺嫡才有看头。”
可何为九子夺嫡?柳眠眠不懂。
“可本宫会搅乱北良池中的水。”
柳眠眠素手打开身侧的盒子,盒子中整整齐齐摆着一排一排的北良玉玺。
——
要问玉玺哪家强?请上南良找白翔。
此时化名为白翔的白师傅,“阿嚏”一声。
他揉揉鼻子道:“在大圣做这逼玩意儿,到南良还做这逼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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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官员睡不着,不是认床不是认枕头不是没小妾暖床。
而是在想他如何取舍?他何去何从?
天师就不像个好人,他祖父在的时候天师在,他父亲在的时候天师还在。
如今他都一只脚蹦棺材里了,天师还没死!
白老官员如同烙饼一般,反过来翻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声音不大可在这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嗒嗒嗒……”急促的脚步声骤然打破死寂,似密集的鼓点在石板路上炸响。
一群官兵如汹涌的黑色潮水,擎着火把,在街道上高喊着“抓刺客。”
白老官员猛地坐起身,他在床上摸索着火折子。
随着火光骤亮,白老官员在黑暗中看见了一个影子。
“是谁?”
“看见外面的官兵了吗?”
“老夫只要喊一声,你插翅难逃。”
白老官员提着油灯闭着眼睛道:“老夫什么都没看见,你赶紧走。”
“老夫是北良官员,哪怕你挟持老夫为质,也毫无用处。
还不如趁着夜色昏暗,赶快离开。”
屋子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许久之后,白老官员睁开眼,提着油灯向前查探。
屋内空无一人,唯有那扇半掩的窗扉在夜风中轻轻晃动。
白老官员定了定神,提着油灯走向窗边,朝外望去。
街边的犬吠此起彼伏,官兵们手中的火把烧得正旺,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
一阵寒风吹来,白老官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吱嘎!”一声,他关上窗户。
“呼~”白老官员长出一口气,他提着油灯重新走向床边。
“不对。”他转身环顾屋内,一切如旧,只是地上多了一串泥泞的脚印,从窗边蜿蜒至床边。
白老官员神色一凝,指尖止不住的颤抖。
须臾之后,他提着油灯慢慢往门口走去。
“好渴!豆子给老爷倒杯水。”
“白大人,屋中有水壶。”一道声音从被子中传来。
“你…”白老头的手还未碰见门栓,便僵在原地。
“你怎么会在这?那些官兵是来抓你的?”
被中的黑衣人缓缓坐起道:“白大人明知故问。”
“你做了什么?惹上了官兵?”
黑衣人从床榻上跳下来,白大人发现他的锦被上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
“你这…?”
“受伤了,不要紧,死不了。”黑衣人举起滴血的左手道。
白大人惊讶道:“还有人敢伤你?”
黑衣人自嘲一笑,满脸苦涩:“今时不同往日,丧家之犬罢了。”
“乔王后同拂竹皇子呢?”
“白大人,你何必明知故问,我就不信你没打听过。
这市井小儿都知道,他们二人被女王斩杀于闹市。”黑衣人说到此处,声音中有几分哽咽。
白老官员面上满是同情之色,眼神却幽暗无比:“大人节哀顺变。”
“不节哀又如何,我如今还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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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你深夜前来可有事?”白老官员快步移到窗口,拉开一条缝隙。
黑衣人给自己倒一杯凉茶,一饮而尽之后从怀中掏出一物放置在桌上。
白老官员望着锦盒道:“这是?”
黑衣人缓缓开打锦盒,露出一方印章,正是良国的玉玺。
“这…你是如何得来的?”
黑衣人讥讽一笑:“白大人,这王宫乃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没人比我更熟悉。”
白老官员关上窗子,低声道:“你想要什么?”
黑衣人冷哼一声:“想要什么?想要活命。
想要南良十三郡,北良王可给?”
白老官员微微蹙眉道:“老夫可能信你?”
“信不信由你,你若是不信我,我便大声喊叫引来官兵,说你指使我偷玉玺。”
白老官员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狠狠地瞪着黑衣人,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敢!”
黑衣人把杯子扣在桌上冷笑一声道:“我敢,我有何不敢?白大人可曾听说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白老官员看着桌上的玉玺咬牙切齿:“你同公主相争,何必把老夫扯进来?”
“公主?”黑衣人挑眉一笑道:“他是你们的公主,可不是我南良的公主。”
白老官员眸中晦暗不明,低声道:“你想好了?”
黑衣人食指轻轻推动锦盒:“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不仁别怪我不义。
白大人,一个异姓王的位置官南良千里江河归于北良,不合算吗?”
许久之后…
白老官员轻声笑道:“大人,怎么知道老夫是王上的人?”
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停下手上动作:“大人久居官场,还要明知故问吗?”
“白大人,易王是多疑之人。
多疑之人怎会派不熟之人,出使他国?”
黑衣人望着桌上的玉玺,眼中透出几分狡黠:“白大人必定是易王的肱骨之臣,心腹大臣。”
白老官员眼神闪烁,许久之后他道:“老夫无法答应你。”
黑衣人把锦盒盖上往怀里一收。“等白大人能做主的时候,我再把玉玺双手奉上。”
“且慢。”白老官员伸手道:“让老夫考虑考虑。”
…
此时…
楼下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一声怒吼道:“仔细搜!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定要将那刺客给找出来!”
“是。”
楼下的脚步声像重锤砸在楼板上,夹杂着甲胄相撞的轻响,正顺着楼梯步步逼近。
“白大人!”黑衣人掏出怀中的锦盒往白老官员身上一扔。
“你!”白老官员伸手接住。
——
门外传来声音道:
“这是谁的房间?睡的这么死吗?”
“这是白大人的房间,白大人年纪大喝了安神汤睡的沉。”
“让开,本王要进去搜查刺客。”
——“白大人年纪大,恐怕不方便吧!”
——“你们包庇刺客?”
一声音从房间里传出:“让他们进来。”
房间门被推开。
白老官员光着上半身慢悠悠的穿着衣裳。“什么刺客?有人要刺杀本官吗?”
他一身皮松弛的皮,皮上还遍布着星星点点的老年斑。
“白大人,本王在搜查刺客请白大人配合。”
“你是那个…?”白老官员皱眉问道。
“仇久!”仇久抱着膀子道:“白大人,被窝里是何人?”
“去搜!”
“是!”侍卫提剑上前。
“老白你就不应该约我前来,都被他们知道了。”被窝里一道哀怨的声音响起。
众人只见被窝里钻出一男子。
仇久惊呼出声道:“乔将军你怎么在这?”牺牲挺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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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人同乔孟山………嗯哼哼!
第二日清晨。
驿馆门前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个水泄不通。
大娘挎着篮子,捂嘴笑道:“你们听说了吗?昨夜啊!”
“昨夜怎么了?”
“昨夜驿馆中的白大人同乔将军,他们两个踉踉跄跄。”
“听说都光着呢!”
“哪个?哪…个?白大人?”
“就是那个山羊胡子,长脸的那个,从北良来的那个。”
“是白胡子像山羊的那个不?”
“对对对,就是他。”
“他同乔将军?”
“同乔将军在一个被窝里钻出来的!”
“啊?”周围唏嘘一片。
“哪个乔将军?”
“还能是哪个?就是乔王后的哥哥呗!”
“乔王后可不是乔家人,她是假的!”人群中有一身着粉色碎花裙的女子道。
“什么?那乔王后是谁?”挎篮子的大娘捂嘴问道。
“乔王后出自青楼,不是乔家人,乔家人也被蒙在鼓里。”粉色碎花裙的女子高声道。
“哦!乔老将军真是可怜人啊!”挎篮子的大娘又道:“这北良姓白的官员真不是东西。”
“就是…”
“啪!”带着新鲜露水的菜叶子被扔在驿馆门口。
那穿碎花裙的女子同挎篮子的大娘,她们手中的素帕上赫然绣着一个“中”字。
—
驿馆对面的二楼
乔孟山躬身抱拳行礼道:“谢王上,为微臣正名。”
柳眠眠抿一口茶,缓缓开口道:“恐怕乔老将军的名声是正不回来了,据说鸳鸯交颈的锦被上都是血。
好一出浴血奋战的大戏。”
乔孟山神色一变,解释道:“回王上的话,姓白的狡诈若狐,不下狠药他恐怕不会信。”
“……”这药真狠。
柳眠眠站起身行至窗边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乔将军有仇必报,乃是性情中人。
本宫不愿用小人之心揣测臣子,也望乔将军莫要辜负本宫的信任。”
乔孟山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敢小瞧眼前的女娃吗?他不敢,这女王太沓娘的邪性。
看着娇娇嫩嫩的女娃,比他嫡孙女还小上一岁。
可…
她通神。
受天地庇佑。
乔孟山擦擦额头上的汗水道:“王上,微臣对南良忠心耿耿。”
柳眠眠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乔孟山身上,神色稍缓,说道:“乔将军请起。”
“是。”乔孟山起身也不敢离开,他垂目看着地上的脚,孙二娘的脚。
“嘎嘣!嘎嘣!”
孙二娘一口一个榛子,吃的嘎嘣嘎嘣的。
紫荆抱着剑,面无表情的看着楼下。
柳眠眠也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驿馆。
在孙二娘磕完一把榛子之后,柳眠眠缓缓转身道:“乔将军听令。”
嗯?
听什么令?
乔孟山一个激灵儿。
他气门已经破了,听什么令?
乔孟山懵逼地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抱拳应道:“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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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孟山即日起封镇北大将军。统领乔家诸军,即刻前往青州,镇守边关。”
乔孟山眉头紧锁斟酌半晌道:“王上有所不知,易王此人疑心重胆子小。
只要王上放出北良王还未死的消息,他便不敢轻举妄动。
此外,那北良王的义子颇多,亦是可堪利用之人。
咱们不妨巧妙地向他抛出橄榄枝,示以重利,许以高位,让他们都觉有机可乘。
挑起他们内部的猜忌与纷争,使其势力内乱丛生。”
哦?
果然人是老的精,姜是老的辣。
柳眠眠不免侧目道:“乔将军此计同本宫不谋而合。乔将军可听说过九子夺嫡?”
“九子夺嫡?”乔孟山反复咀嚼这几个字。
许久之后,他眸光渐深道:“末将领命。”
———
次日一早。
马车哒哒哒…
北良官员望着鎏金的锦盒,锦盒中端端正正放着一枚新鲜出炉热乎的玉玺。
“这…?”
“南良女王就这么轻易地把玉玺归还了?”
“这是玉玺,不是白菜啊!”
“这玉玺不会是假的吧?”
“这纹理、这手感、这玉石的光泽不像假的。”
“公主不想回北良?”
“大约是不想。”
“为何?”
“半个良国而已。”
“半个良国而已!公主是南良王是大圣太子妃。”
“……”众人点头。
“那回溯罗盘?”一官员又道。
“吃人之食,则怀人之忧。受人之惠,则为人所使。”
“公主赠于解药,如何还能要回溯罗盘?”
“更何况回溯罗盘本应该归玉氏血脉所有。”
“可王上。”
官员指指桌上的玉玺道:“王上只让我等带回玉玺,未说罗盘。”
一人又道:“什么回溯罗盘?回溯罗盘不是同先王一起失踪了吗?”
“对,我等未见过回溯罗盘。”
白老官员不言不语坐最末尾,他摸着胸口的锦盒看着桌上的玉玺,愣愣的出神。
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哪个是真的玉玺?
沓娘的到底哪个玉玺是真的?
艹!
白老官员松动的后槽牙,在口中直晃悠。
只听“嘎吱”一声,白大人吐出一颗黄牙。
众人:“……”
“白大人,您若是舍不得乔将军就同他道个别?”
“白大人,相逢即是有缘没准日后就相见了。”
一官员肯定道:“白大人同乔将军是旧识。”
“听说乔将军曾是宫中护卫。”
“下官记得白大人…”
“啪!”白老官员扔出一物,乃是白老官员的官靴。
众人只见那靴面上还沾着几滴暗红色的血。
血上还有隐隐约约的臭味。
“这…”
“此次来南良,白大人居功至伟,功不可没。”
“白大人付出良多啊!”
“白大人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白大人沉默不语,只一味的摸着怀中的锦盒。
他心中揣测道——他怀中的玉玺才是真玉玺。
那桌上的玉玺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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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任何一件物品都有自己的价值,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的东西,都不是真的。”
白大人拿出怀中的明黄色织金锦盒道:“老臣幸不辱命。”
两只锦盒并排而放,里面的玉玺不能说二样不差,只能说一模一样。
良易年岁虽然不小,可玉玺这东西他也没见过几次。
良烁把玉玺随身揣着,他一个养子上哪见玉玺去?
总不能对良烁道——父王把玉玺给儿臣瞅瞅,儿臣替你盖章。
良易看向黑袍天师道:“劳烦天师,天师怎么看?”
黑袍下的天师翻个白眼,他自然知道如何分辨玉玺的真伪,可是他瞎了…
怎么看?
用眼睛看,可惜他眼前蒙白雾得白内障了,如何看?
天师脸色不虞。
良易见天师迟迟未动,他眼中闪过一抹嫌弃。
白大人更是离天师八百丈远,俗话说得好,老而不死是为贼。
谁知道他咋活这么久的?
是妖孽是逆天改命还是偷他人性命续自己之命?白大人不敢猜测啊!
他更不敢挨着天师站,怕被偷命。
白大人眸中对天师警惕和嫌弃之色,没有逃过沈祁的眼睛。
沈祁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一官员道:“王上,以微臣所见南良女王毫无野心,她主动归还玉玺便是想以和为贵,她毕竟…”毕竟是您的妹妹。
“毕竟什么?”良易眼中满是疑惑。
毕竟…?
毕竟什么?
编不出来。
官员看向同僚,他挑挑眉。
同僚回道:“毕竟南良女王是妇人,妇人之仁嘛!”
一官员道:“依臣所看,这南良女王因玉玺被盗,无法拿出真玉玺,怕王上您震怒。
震怒之下对南良用兵,便用假玉玺做缓兵之计。
可那女王不知,这真玉玺落在了白大人手中。”
白大人捋着胡须道:“还有一种可能,南良王送出假玉玺是为试探。
试探真玉玺是否在我们手上。”
官员们互相使眼色,很有默契地把回溯罗盘的事隐瞒了。
良易敲敲御案上的舆图道:“传孤旨意在民间挑选俊美男子五名,不!十名!十名俊美的男子送往南良。”
挑选十名俊美的男子?
送男子给南良王?
往南良女王身边送探子?
去过南良的官员们满目震惊,只觉良易想的很好,别瞎想了。
未去过南良的官员,他们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黑袍天师身侧的沈祁。
沈祁一袭白色织银长衫,长袍之上,以银丝精心绣就的仙鹤栩栩如生。衬的沈祁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
良易眸光一亮,眼中都是满意之色。
他心中暗想把沈祁给南良女王送去,以沈祁的姿色必定能独占鳌头,独得盛宠。
待时机成熟,偷取边疆布局图南良便是囊中之物。
“沈爱卿可否为孤解忧啊!”
沈祁脸色一凝,只觉良易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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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目掩饰着眼中的杀意,直到身侧的黑袍天师轻咳一声。
沈祁眼中的杀意慢慢褪去。他缓缓勾起唇角,跪地道:“微臣愿为王上分忧解难。”
良易很是满意,只觉沈祁深得他心。他点头道:“沈爱卿,孤封你为南良使节。三月后…”
良易的话还未说完,白老官员急忙道:“王上,万万不可。”
“白大人,有何不可?”
白老官员看一眼沈祁,眼中有浓浓的戒备之色:“王上,沈大人玉树临风乃是人中龙凤。
可那南良女王,她乃是大圣的太子妃。
给大圣的太子妃送男宠岂不是癞蛤蟆跳油锅找死吗?
那大圣的太子,他不是好相与的人。”
“大圣的太子妃,她是柳眠眠?”
沈祁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他眼尾骤然漫开薄红。
大殿之上众人的呼吸声都变得刺耳。
大圣的太子妃?
南良的女王?
沈祁只想大喊一声她凭什么?
到底是哪里错了?
前世柔弱爱哭以他为天的柳眠眠,她去哪里了?
南良女王?
“噗…”沈祁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沈祁的天塌啦!他看不上的妇人被他用花言巧语困于内宅的妇人,如今是南良的君主。
他只觉眼前一黑又一黑,“噗…”又溢出一口鲜血。
黑袍天师眉头紧锁,白色的眼仁转向沈祁道:“祁儿,你怎么了?”
沈祁身形晃了晃,“砰”一声倒在地上。
良易看一眼地上的沈祁,他面上毫不在意,口中却关切道:“来人,送天师和沈爱卿回天师宫。”
待黑袍天师和沈祁被送出大殿,群臣退下,殿内只留白老官员同北良王良易。
良易从麒麟宝座上站起,转着圈圈道:“这可如何是好?
这大圣的太子妃,她莫非是良澜的女儿?
大圣同南良,南良同大圣。他们会不会打过来?会不会打孤?
这可如何是好?
白爱卿,你说孤要不要给她写求和国书?”
北良王良易被良烁摧残的呀!胆子比老鼠大点不多。
他生性又多疑。
此刻他又死死盯着白老官员,面露疑虑道:“白爱卿,你有何计策?”
“王上放宽心,乔孟山说南良兵力不足。”
“兵力不足?”良易眉头骤成一个川字:“怎么会兵力不足?”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桌上的舆图,“南良、大圣、北国?”
“王上,真是见微知著。”
良易眸光一亮道:“大圣把南良的兵借走了?”
白老官员躬身回道:“正是!袁家领兵二十万支援大圣。
王上,大圣无兵咱们何不趁她病要她命?”
“趁她病要她命?”良易缓缓摇头道:“时机不对,先静观其变。
等北国同大圣打的两败俱伤,咱们再一网打尽。”
白老官员心下鄙夷——这王上,真是胆小不抵先王良烁良多。
他面上却满是赞同之色,说道:“王上真是深谋远虑,是微臣思虑不周。”
“白爱卿,那女王性子如何?”
性子如何?
白老官员就想问,玉氏血脉有性子好的吗?
先王良烁性子好吗?那性子是相当好了,跟黑白无常做哥们,满朝文武想杀谁杀谁。
他女儿性子能好吗?回来少一官员,你没发现吗?
啊?
可白老官员不想说,他是墙头草在权衡利弊。
思虑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头道:“回王上,那南良王是一个十八九的小妇人。
是下朝…还要大圣太子牵着手的小妇人。”
“哦?嗯。”良易稍微放下心来。
——
牵没牵手吧?
算不算欺君吧?
不算。
流水的帝王,铁打的世家,那回溯罗盘的事,白老官员只字不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夜深人静…
沈祁从鎏金雕花大床上坐起身,他一缕青丝垂于胸前。
那是秀色可餐,风月无边,让床榻上的人看直了眼。
沈祁声音沙哑道:“公主,您可听说了南良有女子登基为王了?”
床上的人嘤咛一声,眼中不解之色道:“什么南良女王?女子怎可为王?”
“女子怎么不可为王?没有女子哪里来的男子?公主想当王吗?
万人之上的王?一言定生死的王?”
沈祁满目野心无处隐藏,既然良易不好好当傀儡帝王,便换个人当。
男宠?
南良使者?
沈祁眼角微红,眼中无一丝一毫的情欲,满是愤恨。
他柔声道:“公主比那南良的女王漂亮,比那南良的女王聪慧,您如何当不了北良的王。
公主您的父亲要把微臣送到南良。”
“为什么?”床上的人哽咽道:“我去求父王给你我赐婚。”
“怪就怪微臣这张脸,微臣若是没有这张脸,便能同公主长相厮守了。”沈祁说罢便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
“啪!”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床上的人嘤嘤哭泣道:“你的脸何错之有?长的俊美也是错吗?
都怪我不得父王宠爱,都怪我年纪轻轻就死了驸马,又克死了生母。
在父王心中是克夫克母的不祥之人,他怎么如我意愿?”
沈祁垂目掩饰住满眼的嫌弃之色,他语气中满是疼惜道:“我的公主殿下,不许这样说自己,我会心疼。
你在沈祁心中,是最有福气之人是沈祁心中的仙女。”
帷幔之中,伸出一只素手攀上沈祁肩头。
红浪翻滚。
——
三日后,北良王暴毙于书房。
那时…
书房中只有良易同白老官员,两人正在议事。
白老官员收到乔孟山给他的密信。
乔孟山在密信上说,他被南良妖妇怀疑了。
南良妖妇不顾他身受重伤不能用武,把他贬至边境守城。
看完信白老官员蹙眉道:“启禀王上,老臣以为乔孟山可信。”
“他有何要求?”
“替妹替子报仇,重回北良重新掌兵。”
“重新掌兵?”北良王良易眉头紧锁,良久之后他摇头道:“重新掌兵不可,孤可给他一个爵位。
世袭罔替的爵位。”
白老官员低声道:“王上,何不假意答应先稳住他。
等大功告成的那天,再…”白老官员在脖子上比划一下。
良易一看白老头的动作,这是要鸟尽断弓啊!
此举真损,深得他心啊!
良易伸出手,拍拍白老官员的肩膀道:“白爱卿所言甚是,只是派何人稳住他?”
“微臣愿意为王上分忧解难,王上…”
白老官员的话还未说完,噗嗤一声,被喷一脸血。
那血里透着黑,黑里透着红,红了吧唧黑黝黝的血呼白老官员一脸。
“救…”救救孤三个字还未说完,良易砰倒在白老官员的身上。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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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来…来…来…”白老官员后脑勺子溢出一片鲜红的血。
须臾之后…
“砰!”一声,书房的门被踹开。
一身着素色锦缎头戴朱雀凤冠的女子,她大喊一声道:“来人,护驾!
白大人毒杀了我父王。”
“不…没!”白老官员喃喃出声,流出一串哈喇子。
国不可一日无君,良易被匆匆埋在玉山之下,宫中嫔妃皆陪葬。
白大人九族三百六十九口斩首示众。
黑袍天师掐指一算,长公主乃是朱雀转世。
朱雀现世,北良兴盛。
一番腥风血雨之后,北良长公主手握传国玉玺继位北良王。
——
夜深人静,麒麟床榻之上沈祁温柔道:“多谢王上,救微臣于水火之中。”
一只素手捂住了沈祁的嘴:“不许说这话,若无郎君同天师支持,孤怎么会继任北良王?
孤为王,都是郎君的功劳,郎君想要什么赏赐呢?”
沈祁眸光渐深,想要什么?
想要柳眠眠那个水性杨花的贱人后悔,想让她跪在他的脚边求他原谅。
“沈郎?说话啊!”
“沈祁想要永远,永远陪在王上身边。”
“等国丧过后,孤便封你为王夫可好?”
“多谢王上。”
“对孤不许说谢。”
“好,我的公主殿下。”
麒麟床榻上的人娇笑出声道:“郎君同天师是什么关系?为何天师叫你祁儿?”
“关系?”沈祁看出女子眼中的戒备之色,便道:“王上为何如此问?
王上是觉得我同天师长的像?”
床上的人痴迷的看着沈祁的脸,咯咯笑道:“郎君像天上的谪仙人。
那天师嘛?”说起天师,床上的人眼里有一丝惊恐道:“听父王说…那天师颇为诡异。
他应活了一百多年,郎君还是同他远一些的好。
等孤坐稳这北良国君之位,便把他送回玉山。
郎君你说可好?”床上的人紧紧的盯着沈祁的眼睛。
想到天师那狰狞的脸,和玉山的枯骨,沈祁的脸上有一丝嫌恶之色。
沈祁心中告诫自己那黑袍天师是自己的曾外祖父,可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害怕他。
他便顺水推舟道:“好,王上万事小心。”
床上的女子乖顺的靠在沈祁身侧。
沈祁轻声道:“微臣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北国同大圣必有一战,柳…”
“柳?什么柳?”床上的女子蹙眉道:“你认识那太子妃?”
认识?何止是认识。
沈祁眼中杀意掩饰不住,他垂目道:“微臣的公主殿下,吃醋了?”
“你坏。”
“微臣坏,公主喜欢微臣坏吗?”
夜色渐浓,两人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沈祁当朝宣读王上旨意。
增兵二十万,抵达边境攻打南良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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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中六尺以及六十有五男丁,皆征之。”
“沈大人,王上是说六尺以上男丁?”
六尺才十三四岁的男丁,还没有子嗣就给人拉战场上去?
还是个人了?
这是女王吗?是妖孽啊?
文武百官蹙眉,他们只敢心里寻思不敢说出口啊!
白大人一家的血还没干呢!谁说谁掉脑袋。
群臣皆不言。
沈祁满意的点头道:“正是,国中六尺以及六十有五岁者,皆征之,无一例外。”
北良户部尚书拱手道:“沈大人有所不知,征招二十万人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增兵二十万人,不是两千人不是两万人,是二十万人。
士兵所用的甲胄武器,所食的粮食都要从长计议啊!
户部没有那么多银子,养活不了那么多人。”
北良的户部尚书微胖还有点白,这让沈祁无端的想起了柳尚书。
想起了柳尚书,他便不可控制地想起了柳眠眠。想起柳家,屈辱感瞬间萦绕心头。
他一甩袍子,怒道:“这是王上的旨意,你要抗旨不遵那?
忠君者,非唯朝堂拜首之礼,当以分忧为路。
君忧即国忧,分君之忧,便是替天守土、为民请命。”
说他不为君分忧?
不为国分忧?
北良的户部尚书垂在袖中的指节捏得泛白。
他冷哼一声道:“本官也想为君分忧为国分忧,可户部无银钱,本官如何为君分忧?”
沈祁怒目而视厉声道:“增兵抵御南良迫在眉睫,传王上口谕增加赋税,赋税加至三成。”
“加赋税?”去过南良的官员们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心中万马奔腾啊!
心想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南良的女王减免赋税,北良女王增加赋税?
南良女王也没想打北良,那玉玺都送回来了!他们体内的毒也给解了。
还打什么?
和平共处不行吗?
南良女王是玉氏血脉,她都没想要回北良,我们为何要增兵攻打南良?
去过南良的官员们,他们互换眼色轻轻摇头,他们心中的秤都倾斜了。
恨不得去南良为官。
咋整?
能辞官去南良吗?不能。
他们暗下决心,世道将乱唯有保自身安矣,安逸。
沈祁环睨殿中,眼尾微挑道:“这是王上的旨意,你们有意见?”
他忽地微微前倾:“诸位若大臣有异议,大可当庭陈奏。
莫不是要学那白大人,在闹市上晒太阳。”
众人——那是在闹市上晒太阳吗?那是九族皆死,无人收尸。
去过南良的官员们以余大人为首,上前一步道:“王上英名,臣等遵旨。”
沈祁居高临下看向下首的户部尚书道:“尚书大人,可有异议?”
北良的尚书一张胖脸扭曲再扭曲,两侧的腮帮子鼓起又平复。
在他看清沈祁颈上的红痕之后,他跟河豚撒气一样,没了脾气。“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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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百官道:“臣等,遵旨。”
沈祁望着立柱上的金麒麟,他目中是志在必得的笑容。———柳眠眠我要你悔不当初。
——
柳眠眠悔不悔不知道,北良的男丁都挺后悔投胎到北良的。
挨家挨户赋税加三成不说,只要腿不瘸人不傻都得参军。
一只手,一只手能不能拿枪拿刀,能拿枪拿刀就得参军。
新兵需自备武器、粮食战马。除一成赋税徭役作为补偿。
安家银呢?
什么安家银子?
二十万大军不吃不喝啊?
喝西北风管饱吗?
安家银三两充做伙食费。
北良男丁上至六十五下至十岁孩童,都想大喊一声:艹!
北良男丁一夜之间一半傻了一半腿折了。
抓壮丁入武那场面真是——爷娘妻子走相送,心中狂骂沈世郎。
可北良女王听不见百姓的咒骂,她老树回春正陷入甜甜蜜蜜的爱恋之中。
今日吩咐宫人做流光锦的长裙。
只因沈祁说大圣有一种布料名为流光锦,穿在身上犹如彩霞。
若是王上穿在身上,必定如仙子一般动人。
沈祁意在引北良女王派兵攻打南良,北良女王只听见三个字“如仙子”。
她便吩咐宫人千金制造流光锦。
沈祁又言南良女王有一套掐丝牡丹头面,头面上镶嵌着一百零八颗彩宝。
意在引北良女王,让她立刻马上命护国将军对南良出兵。
女王眼前一亮吩咐宫人,让其召集北良的能工巧匠,给她做掐丝牡丹彩宝的头面。
——
北良女王头戴千金置办的掐丝牡丹彩宝头面,身着流光织金长裙笑意盈盈推开书房的门。
“沈大人,你看孤可好看?”
沈祁从桌案上抬起头,面前的人珠光宝气贵气非凡,同他记忆中的人重合。
他微微一愣,假意露出痴迷的神色道:“王上自当是天下最美之人。”
北良女王羞涩一笑,她勾勾手指道:“沈大人,何不就寝?”
两人相视一笑,干柴烈火豺狼虎豹殿内红浪翻滚。
殿外的风忽然急了,将宫檐上挂着的金铃吹成一串碎响。
黑暗中一男子一抖袖,从袖中飞出一只信鸽,信鸽扑棱棱直冲天际。
男子望着沈祁和女王的宫殿,“呸”一声,“狗币倒灶的玩意儿!”
此人正是会养蛊的男子。
他心中悔恨万分,当初为啥说会养蛊?
为啥要做探子?
老老实实的当杀手不好吗?
有人当柳府少爷、有人当南风馆老板、有人当花魁。
他当探子多有前途的事!
哪曾想?
无忧和红昭还有墨尘这三个王八犊子,他们居然参军去北疆了。
再见面身份都不一样了。
曾经他们都不是人,都是在黑暗中爬行的蛆。
一转眼那几个王八犊子,他们带兵打仗要成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将军了。
过几年再娶个婆娘,生几个娃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我艹!
他一个单身汉,日日听人洞房。
可怜他连女子的手都没碰过,碰的都是尸体。
会养蛊的男子,他恨不得一口咸盐水喷死沈祁。
此时在黑暗中的另外一人,隐去身形。
远处的宫墙外一道银光射向空中,鸽子应声落地,扑腾几下便没了动静。
黑袍之人擦擦唇边的血,伸出手向前摸索着,待摸到鸽子的尸体时,他神色一怔。
“怎么什么都没有?”
他再一次摸着鸽子的爪子,爪子上面空无一物。
会养蛊的男子看着天上的鹰,咧嘴一笑。
——跟着柳家老祖就是有前途,都玩上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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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的来说是天塌地陷紫金锤了。
北良二十万兵还征上来,乔孟山带着他的庶子和乔家军单方面开干了。
左边的旗子金龙,右边的旗子是金麒麟。横批是“还我挚爱白大人。”
死鬼白老官员在奈何桥上也没想到啊!他成乔孟山挚爱了…
——
那真是沙场扬尘,斜阳穿透狼烟。
乔孟山捂着命门端坐在马上,他一直横批道:“北良妖女听信妖言弑父杀兄,更是陷害忠臣。
使得白家三百多口,含冤而死。
本将军今日便替天行道,清君侧!”
他的庶子重咳一声,乔孟山改口道:“本将军今日便替天行道,直捣黄龙诛杀妖女。
为白…白…”乔孟山蹙眉,白老头叫啥来着?
“白伯牙!”乔孟山的庶子提醒道。
白伯牙,乔子期?这不埋汰伯牙子期呢吗?
乔孟山挺看不上白老头的,蝇营狗苟一生,如墙头草一般东飘西晃落个株连九族的下场。
他含糊其辞道:“本将军为白嗯嗯报仇血恨。”
北良的守城将领一看,乔孟山是装都不装了。
他手中长矛一直对面的乔孟山道:“本将观你面色,唇白脸灰恐伤了命门。”
乔孟山眼神一凛,都是久经沙场千年的狐狸,他也瞒不过去。
乔孟山冷哼一声,一挥手道:“乔杀神,上!”
身后的金麒麟军中忽地响起鼓声,三十六面夔牛战鼓同时雷响。
突如其来的鼓声吓得北良将军一愣,往常打仗不击鼓啊?
这南良搞什么鬼?
乔孟山也一愣,呆愣愣的回头看着身高近八尺的孙二娘,孙二娘手中鼓锤抡的呼呼作响。
三十六面鼔前皆站着一名壮硕的女兵,她们身着金色龙鳞甲,咋看咋像话本子中的黑旋风。
“这群祖宗哪来的啊?”
“父亲,女武状元比试。”
乔孟山一拍额头道:“想起来了,谁是女武状元来着?”
乔孟山的庶子乔杀神皱眉道:“袁艳。”
乔孟山面露鄙视道:“乔杀神,你都白瞎这名不抵一个娘们。”
“……”
坐着也中枪的乔杀神一夹马腹,手中银枪闪烁着寒芒,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
“乔杀神前来讨教。”
“黄口小儿,你可识得北良的灵魂枪。”对面也银枪一横。
“今日本将军杀你们个片甲不留,用你这黄口小儿的头颅祭奠玉先王。”
祭奠玉山先王?乔杀神神色一凝,面露沉思。
可信否?
这人是哪个先王的人?效忠玉氏一脉?
可信否?
乔杀神回头看一眼他爹,他爹被鼓声震的心潮澎湃,恨不能横刀立马杀向对面。
他根本没听见对面将领说啥,就想用对面将领的头颅祭旗。
毕竟金龙旗子第一回用,不得用敌人的血好好染染色,上上色?
乔孟山正斗志高扬,他庶子一回头,他大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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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乔杀神转过头提枪而上,他口中一声暴喝,他双腿猛地夹紧马腹。
他手中长枪使出吃奶之力,直刺向对面之人的喉咙。
对面人眼神一凛,身子微微一侧,堪堪躲过。
咚咚咚鼓声不停,乔杀神心砰砰跳犹如杀神转世。
他林缚长枪舞动,枪花闪烁,密如骤雨。
“后生可谓…”
“后你娘…”乔杀神又挥出一枪。
“艹!夸你都不行了?”对面将领奋力一挡。
一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人是经验丰富老当益壮。
两人不分伯仲。
此时鼓声渐大,三十六名鼓手大喝一声唱道:
狼烟起,烽火照边疆。
山河动,敌寇犯吾邦。
男儿志,慷慨赴战场。
执长戈,守土卫家邦。
女儿志,国土寸步不让。
看金龙旗猎猎风中荡,听我战鼓声声震八荒。
为保家国,何惧马革裹尸还。
我愿身死化山河,守祖国边疆。
乔孟山一回头,他身后的乔家军皆眼眶通红,眼中满是杀意。
就跟上草原上的狼一般,野性被唤醒了。
敌方将军大喊一声:“我艹!乔孟上你长进了?”
乔孟山不语,他也是第一次听啊?
女王玩的花花啊!他也是第一次听这鼓声这歌。
乔孟山一挥手,乔家军挥舞手中利刃大喊一声:“保家卫国,杀啊!”
“替女王夺回北良。”
“我等金龙护体,无所畏惧。”
“嗯?”乔孟山呆愣地看着他的乔家军。金龙护体,无所畏惧是什么虎狼之词?
他乔家军什么时候更名的?咋没通知他这个主帅?
乔家军有信念犹如神经病护体,不知疼痛般往前冲。
“杀啊!夺回北良杀妖女。”
“杀啊!夺回北良杀妖女。”
对面的将领节节败退。
十万对八万驻军,本就有优势,这十万人在阵前打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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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北良将军高喊:“快退回城中。”
乔孟山捋着胡子越看越满意,这是他打的最轻松的仗,没有残肢断臂没有亲自抡大锤。
他坐在马背上听听歌,胜利就猝不及防呼他一个大比兜。
“孙壮士,孙将军婚配否?”
孙二娘:“啥?”
“乔将军你说啥?风太大人太多我听不见。”
装听不见,是孙二娘给乔孟山留下的最后的颜面。
乔孟山越看越满意,心道这娘们真能打,一双铁拳虎虎生风。
若是将军府有这样的主母,何愁干不兴旺,何愁干不掉姓袁的一家?
乔孟山捂着命门大吼一声:“孙将军婚配否?我将军府主母的位置,孙将军意下如何?”
艹!蹬鼻子上脸是不是?
老牛吃硬草是不是?
这老头长的秃噜板障的还破了命门,当着众人面问她婚配否?
孙御史腕上的连弩对准乔孟山,声若洪钟道:“清风寨擒拿手孙二娘,前来讨教。”
嗯?
北良军吓得一聚愣儿,以为南良军又来神要唱歌了,他们边战边退道:“快回防,进城。”
“我的鞋。”
“我的刀掉了。”
“谁刀叉我脚上了。”
孙二娘横眉立目,乔孟擦擦额头上的汗:“误会误会,我只是问你婚配否?”
“婚配否?我黑虎山大当家孙二娘也是你能惦记的?”孙二娘手关节嘎嘣嘎嘣作响。
乔孟山懵咳两声,命门都要岔气了。
面对孙二娘那种人神共怕的脸,他是有贼心没贼胆。
破命门之后的小体格子,也不抗揍啊!
他忙摆手一指乔杀神:“不是老夫!不是老夫!是犬子。”
乔杀神他一身盔甲,手中银枪抡的呼呼作响,回头道:“爹?你叫儿子?”
乔杀神正是丧妻的好年纪,他一看他爹的眼神。
他爹眼冒金星的看着孙将军,孙二娘左侧站着城南杀猪佬的姑娘。
那杀猪佬的姑娘,三百斤的猪提溜后腿直接拽走。
她右侧站着打铁匠将的姑娘,那姑娘八十斤的铁锤抡的砰砰作响。
两军对阵中的乔杀神,他只觉菊花一紧。
他一拽马缰绳大喊一声:“杀啊!”向着北良军冲去。
“我儿勇否?”乔孟山哈哈大笑两声。
孙二娘讥笑一声:“消遣老娘?老娘让你看看何为勇?”
孙二娘登上鼓台捡起地上鼓锤,一举鼓锤道:“金龙军们,让乔将军看看何为勇。”
“是…”众女皆捡起刚才扔掉的鼓锤冲向敌军。
只见双锤在她们手中转个圈,便如流星般向着敌人压去。
她们动作整齐划一,在敌军骨骼碎裂的惨叫中,杀猪佬的姑娘大喊一声:“爽。”
被她砸中的敌人吐血道:“双,死了!”他姓余名双,他死了。
“这女子好生彪悍!”乔杀神只觉胯下一疼。
日后他面前的大山不止有他兄长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还有杀猪佬的姑娘和铁匠家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乔杀神定睛一看,这三十二名女子双锤每一次挥动都带起腥风。
锤击打在敌人的铠甲上闷响如擂鼓,震得他耳朵生疼。
一、二、三、四、五、六、八、九、十他面前的大山不多,也就几十个。
乔杀神一身铠甲百十斤重,一柄银枪近百斤,他同北良将军激战近一个时辰,此刻他胳膊溜酸,额上汗水淋漓。
可…
输人不能输女人他咬着牙大喊一声:“啊呀呀!我乔杀神来也!”
北良将军一看,这乔孟山疯了穷寇莫追懂不懂啊?
乔孟山不讲武德,乔孟山他儿子也沓娘的疯了。
北良将军一回头,正好看见天空中飘着几个大字——还我挚爱白大人。
还我挚爱白大人几个字之下,是乔杀神通红的双眼。
北良将军一夹马腹高喊一声,“乔小儿,你二爹不是北良军杀的。
冤有头债有主,是沈祁和天师杀的。”
“什么神气不神气的,你看爷爷我神不神气。”乔杀神一枪挑飞一人。
北良守城将军一看,这乔孟山和白老头是真爱。
他赶忙道:“快快快!快进城关城门。”
战马嘶吼一声,北良将军头也不回冲进城中。
随着城门缓缓关闭,五层木楼顶端的强弩手正校准角度,箭镞在夕阳西下中泛着冷光。
北良将军登上城墙大喊一声道:“弓弩手,放!”
箭雨破空而来。
坐在马上的乔孟山拽着缰绳一夹马腹高喊一声:“撤退!”
撤退的号角声响起,手握盾牌的乔家军上前,他们形成盾阵掩护众人退至安全范围。
孙二娘向后一跃,她高声道:“你个杂碎这城外还有北良的士兵呢?你沓娘的就放箭?”
一支的箭镞划破了乔杀神头盔上的翎羽,焦糊味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是火油箭?孙将军撤退。”
孙二娘眼中杀意渐浓,“哈哈…
老娘第一次上这种大战场,怎么能跑?
让俺爹知道我临阵脱逃,得打折我的腿。”
乔孟山一看孙二娘不撤退,他勒住身下战马道:“孙将军先回营地,再从长计议。
攻城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事,切不可恋战啊!”
乔孟山心里感叹道——女人啊!不管多强,还是太冲动。
不适合领兵打仗。
只见三十二名女子护着孙二娘,孙二娘退至战鼓旁。
她手握鼓锤敲响战鼓。“咚!咚!咚!”
"吱呀——"一声响起。
远处八名壮汉正用粗麻绳拉动平衡臂。
十二丈长的枫木杠杆在牛皮绳的牵扯下缓缓扬起,末端的网兜内,磨盘大的花岗岩随着车体晃动。
北良将军指着远处高喊一声:“那是什么?”
可惜战场太乱,鼓声太响都听不见他问啥。
"左三指,仰角两寸!”负责观测的士卒单眼紧贴青铜窥筒,筒内十字朱砂红线正对准城楼的飞檐。
“放!”三百斤熟铁球如暴雨砸落。
“轰!”一声。
石弹砸中城楼东北角,五尺厚的夯土墙出现蛛网状裂缝。
碎砖混着木屑如雨落下,三名北良弓箭手被当场砸成肉酱。
战马受惊,一声嘶鸣。
“砰!”一声,乔孟山捂着命门从马上摔落。
呸!他吐吐口中的沙子:“么么三三,吓得我魂灵都要掉出来了!哇!板扎啦!好厉害的投石机啊!
幸亏老子识时务,没和王上硬壳。要不然墙头草都三尺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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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孟山落马瞬间回春,他被震的跟孙子似的。
“呸!唱乔杀神。”
“嗯?”唱啥?
乔杀神扶着他爹的手一顿,“爹,唱什么?”
只听乔孟山一嗓子吼起:“狼烟起,烽火照边疆。
山河动,敌寇犯吾邦。
男儿志,慷慨赴战场。
执长戈,守土卫家邦。女儿…”乔孟山立马改口唱道:乔家军,守国土寸步不让。
看麒麟旗猎猎风中荡,听我战鼓声声震八荒。
为保家国,乔家军何惧马革裹尸还。
我愿身死化山河,守南良边疆。”
乔家军重新列队,集结于乔孟山身后。
乔孟山大喝一声:“我愿身死化山河,守南良边疆。
乔家军万人雄狮齐高喊道:“我愿身死化山河,守南良边疆。”
鼓声阵阵众人心跳如雷,有一种叫热血的东西要冲破胸膛,踏平北良。
“射!”第七发石弹直接命中城门上方的箭楼。
四根合抱粗的木柱应声而断,整座箭楼在北良军的惊叫中坍塌,将城门砸出深深的凹痕。
孙二娘扔掉手中的鼓锤,高喊一声:“乔将军,别唱了我要去城墙之下。”
“嗯?”乔孟山唱的正爽,唱的热泪盈眶。
唱的心潮澎湃,恨不得横刀立马杀进城,奈何命名破了使不上劲。
他唱的脸红脖子粗,被孙二娘打断了。
嗯?
乔孟山眼睁睁看着孙二娘等人,她们背上皆白色的包,手中握着火折子。
“乔老头,掩护我。”孙二娘高喝一声。
“好嘞!”乔孟山从先锋做将军手中接过大旗,旗上写着还我挚爱白大人…
乔孟山咬牙用力一挥,白大人在风中飘荡。
乔孟山高喊:“南良的将士们冲啊!保家卫国。”
乔家军拿着盾牌齐齐往前冲,一边冲一边高喊:“保家卫国。”
北良将军站在城墙上,咬着后槽牙道:“呸!乔孟山白策你们两个王八犊子,害我不浅。”
“快!他们要搭人梯登城楼。”
“快浇桐油,不能让他们登上来。”
“快。”
——
乔杀神一咬牙一挑长枪道:“孙将军,我助你一臂之力。”
乔杀神在孙二娘身侧,遇神杀神遇人杀人,一柄银枪抡冒烟了。
“呼…孙将军要搭人梯否?我助你一臂之力。”
乔杀神只见孙二娘找到城墙根,解下身上的白色包,拿出火折子一吹,点燃了一根线。
“快跑!”孙二娘翻身上乔杀神的马,铁砂掌在马屁股上一拍。
战马瞬间眼泪鼻涕直流,“嘶!嘶!嘶!”口中骂骂咧咧撒腿就跑。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一连三十二声巨响,在地面炸开,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与刺鼻气息。城墙上的砖石与泥土,如暴雨般激射而出。
北良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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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裂的城墙上,残余的箭楼在火焰中扭曲变形。
爆炸遇见桐油,火势更旺了。
火舌骤然暴涨,将整块墙面吞入猩红的旋涡。
乔孟山父子整个人都懵逼了,这是什么?
这是何物?
威力如此大。
乔孟山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幸亏当时及时止损没和女王叫板。
如若不然,这南良还有乔家啥事?
九族早被崩飞了。
谁说女王无兵,经此一战金龙女军必定名声大噪。
还未等乔孟山,他擦去脸上的汗水。
只见浓烟尚未散尽,三十二道金色令旗已从坍塌的城墙两侧破空而来。
孙二娘手指放于口中,口哨长鸣。
她声若洪钟高喝一声:“金龙军列阵!”
二百名女兵不知如何而出,她们胫甲上的机关弩箭骤然齐发射向城墙。
机关弩箭钉在城墙之上,她们高喝一声:“攻城!”
孙二娘大喊一声:“走你。”把乔杀神扔下马背。
“吁!”她一拽缰绳冲着城墙而去。
乔孟山后知后觉高喊一声:“杀。”
乔杀神心中杀意正浓,杀红眼了。什么国仇家恨统一良国,他通通都想不起来。
乔杀神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男子汉大丈夫理应身先士卒,不能让女人比下去。
日后被史官提起——乔杀神在战场上不抵女人…
女人会用火药,会杀敌人会攻城。
乔孟山父子只会唱歌。
乔杀神虽为庶子,也丢不起那人。
他提起银枪,双眼通红跟疯牛一般,冲着城门奔去。
——
正所谓大点干,早点散。
还未到吃晚饭的时辰,战役结束了。
最后的距离,是北良将军丢盔弃甲自杀倒在乔孟山怀里。
乔孟山用一首歌的时间,躺赢!
——
晚膳时刻。
乔孟山端着自己的碗,贱兮兮的敲响了孙二娘的门。
“孙将军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孙二娘抠抠耳朵道:“对,我要吃肉沫拌饭。”
“我说…接下来怎么办?”
孙二娘被火药震的有些耳鸣,她蹙眉道:“你也要吃肉末拌饭?”
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饭!老娘自己一人不够吃呢!”
“我说…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你就是来蹭饭?”
——“我说…接下来怎么办?是否稍作整顿,还是直接攻打溜城?”
“什么?乔杀神没给你留饭?”孙二娘挖一勺肉沫拌饭塞嘴里道:“乔老头,你儿子真不行。
年纪轻轻就吃独食,不给你留饭,你真得好好管管。”
乔孟山咬着牙把自己的碗往前一推,示意给他分点。
孙二娘看不见,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她在乔孟山哀怨的目光中,吃了一盆肉沫拌饭再加一只鸡三个饼。
孙二娘吃完饭心满意足,打个嗝道:“嗝!乔老头你咋还不回去吃饭?
人老不能饿,你赶紧回去吃饭,吃完饭早点睡。
咱们明天就拔营去溜城。”
乔孟山的眉头蹙起,不整顿歇息直接打溜城?
孙二娘打个哈欠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赶紧打完老娘还要回家看曾祖母看弟弟呢!”
出来的越久,孙二娘的心越不踏实。
她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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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
啥玩意出发?乔孟山从被窝中抬起头。
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被乔杀神扛在了肩膀头子上。
“乔杀神,你要弑父吗?
“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本将是将军,我还未下令谁敢下令出发?”
“我!”
“你?你这个逆子放下你爹我。没有我的命令,你敢擅自发布军令,杖责五十。”
待乔孟山被乔杀神放上马背,大军已经集结就位。
乔孟山身着里衣,他回首一望。孙二娘同一众女兵身着龙鳞甲,腕上戴着寒光冷冽的诸葛连弩,威风凛凛啊!
他身着酱红色里衣。“勰奰了!”
——
夜里!
溜城城头的巡城卫按刀而立,明亮的火把把守卫们铠甲上的云雷纹映得忽明忽暗。
子时未到他们打着哈欠,谁都没注意天空飞过几道黑影。
“你们看。”一人指着黑夜中的残影道。
“看什么?”
“有只大鸟飞过了,跟人那么大的大鸟。”
旁边的人仰起头,毛也没看见。他嗤笑一声:“嗤!我看你是饿傻了。”
“快去整点吃食去。”
“嗯。”那士兵垂着头下了城墙。
一刻钟后…
那士兵拿着酒葫芦晃晃道:“郭头,你看这是何物?咱们吃点喝点。”
为首的男子肚子咕噜一声,他用力一嗅:“梨花白?还是桃花酿?这味还带着花香。”
那人又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道:“郭头,还有好东西呢!”
姓郭的男子拿着火把凑近一看惊讶道:“酱牛肉,好小子你在哪整的?”
“嗨!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能买到。郭头咱们找个地方喝点?”
“这?”姓郭的头头趴在城墙上向城门外看去,夜黑如墨,城外风平浪静。
“郭头,阿嚏!”那人擦擦鼻子道:“城楼上风太大,咱们下去吃吧!”
布袋微微敞开,酱牛肉的香味慢慢散开。
城楼上的几人目光不自主的望向袋子。
姓郭的头头咽口吐沫道:“走咱们哥几个喝点去,铁公鸡你今天出息了,知道拔毛了?”
拿着酒葫芦的那人眼神微微躲闪道:“我儿子的病要治好了,我这不是高兴嘛!”
“狗子的病快好了?”一人问道。
“狗子的病得花不少银子呢!你有银子了?”
郭头眉头微蹙道:“你小子找到生钱的道了?”
那人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急忙解释道:“哪里有生钱的道啊!
小的若是有生钱的道,还能不告诉郭头吗?
就是我媳妇她娘家人送来一个偏方,狗子吃了那偏方好了许多。”
“哦?”姓郭的头头面露审视的看着那人。
那人不躲不闪,手心全是汗。
郭头头哈哈一笑道:“行!哥几个吃肉去。”
几人下了城头,回到屋中酒香四溢。
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起小雨,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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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的梆子声在青石板路上碎成冰碴。老更夫裹紧蓑衣的领口。
铜灯笼里的烛火,被穿堂风扯得忽明忽暗。
街巷浸在墨色里,檐角的铁马叮当作响,远处传来谁家犬吠的余音。
偶尔几声沉重的闷哼声,也被雨声遮盖住。
狗子爹去而复返,手中捧着几壶烧刀子登上城墙。“兄弟们都冷了吧?”
狗子爹把手中的酒分发给其余的人:“郭头让你们暖暖身子。”
“谢谢郭头。”众人道。
狗子爹眼神一暗,心中寻思道——那姓郭的是县太爷的爱妾的弟弟,县太爷的小舅子。
平时一毛不拔不说,还让下边的人孝敬银子,他何时请过酒?
就是乞丐来了,他也得刮下三层皮。
若不是姓郭让他月月交孝敬银子,他儿子怎么会没银子抓药,越病越重?
狗子爹眼中恨意滔天,他口中却说道:“郭头最仗义,他想着兄弟们呢!”
众人神色各异的点着头。
狗子爹一摆手道:“你们喝着,我去去就回。”
——
老更夫正要敲响第三次梆子,忽觉头顶掠过一道影子。
他提着油灯抬起头。他油灯晃了晃,灯芯爆起个黄豆大的火星。“谁,什么人?”
那道影子贴着飞檐掠过,带起的气流掀得灯笼穗子狂舞。
老更夫追去。
他眯着眼看向夜空,像是某种巨鸟的尾羽——却比寻常夜枭的翼展宽出数倍。
他舔舔唇角,咽口唾沫道:“要有肉吃了,给孩子们改善下伙食。”
他提着油灯追赶,只见那“巨型大鸟”进了县太爷家的院子。
“哎!是老头子没有这个命啊!小花花是爷爷没本事。”
老更夫提上跑掉的草鞋,嘟嘟囔囔道:“又加赋税儿子们都参军了,参军又不给银子,又要交赋税。
家里孙女生病,孙子正在长身体顿顿吃不饱可咋整啊?
这哪里是女王,简直是妖女,是吃人的妖女,不管百姓死活的妖女。
加三成赋税,又加三成。让我们这个百姓可咋活啊!这年月当真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老更夫下意识攥紧梆子,他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吐为快。
他仰起头望着灰暗的夜空,声音沙哑道:“小心火烛…”
老更夫缩着脖子往袖口哈气,“再过些时日,恐怕连糠饼都要吃不上了。”
此时只听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老爷爷,你想吃肉不?”
夜莺的脸出现在老更夫面前,他如同摄魂的鬼魅般,轻声道:“老爷爷,我们南良的女王是玉氏皇族之人。
我们南良的女王,她免了三年赋税。
百姓顿顿能吃肉。
我们南良的女王,她创办了女子学堂,女子可科考可为官。
我们南良有慈幼院还有忠老堂,慈幼院和终老堂每隔两天能吃一顿肉饼。”
老更夫看着夜莺身后的羽衣道:“什么是慈幼院?什么是终老堂?
你是天上的大鸟?”
夜莺轻轻一笑:“老爷爷你可听过幼有所养,老有所依。
我们南良的兵,他们若是保家卫国而死,他们的妻女父母皆由国家所赡养。
慈幼院收留无家可归的孩童,终老堂给无儿无女的老人养老送终。”
人言否?
老更夫喉结滚动时,听见自己胸腔里像塞了团浸水的棉絮。
他声音压的又低又小道:“不骗我?”
夜莺一拍胸脯道:“我叫夜莺,是女王的飞鸟。
若是我瞎说,让我天打五雷轰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
夜莺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是从南良城墙上撕下来的告示。
免赋税设立慈幼院终老院的告示。
老更夫不认字,他一抹脸上的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一咬牙道:“孩子,我老头子能帮上什么忙?我良国子民生生世世忠于玉氏王族。”
宁静的夜,溜城的城门缓缓打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雨声渐大…
老更夫在雨中奔跑,他越跑越快,他轻声敲响了亲朋好友的门。
一群更夫和倒夜香的人,他们捂住口鼻,用夜香车做掩饰在城中各个角落中里点燃着药包。
药包中有曼陀罗乌头、附子、天南星、蟾酥等…
可让人昏睡。
城中的人一夜好眠,睡的极其的好。
天光大亮,日头晒屁股他们才醒来。
一醒来,百姓们就看见那贪得无厌县老爷,他的的头在城墙上挂着。
“这…这是我没睡醒吗?”
“肯定是在做梦啊!”
“肯定是啊!”
“嗷~~生子他娘你掐我干什么?我是你婆婆…”
“婆婆,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年轻妇人抱着孩子道。
“你做梦掐你自己嘛!”
“婆婆,我皮糙肉厚掐不疼。”年轻妇人撸起袖子,胳膊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哼…”
日至中天,十八道甲叶相撞的清响自墙转角处荡开。
十二名身着金色龙鳞甲的女兵踏步而来。
“右三列,贴告示。”为首的女兵身壮如牛,面冷若寒霜。
“是。”
她们左手按住告示右上角,拇指顺着砖缝碾平褶皱。
右手从腰间取出浸过蜡的细麻绳,双指一绞便在砖棱上勒出绳结,将告示四角牢牢固定。
最后一名女兵贴完告示后退半步,她抬手按了按告示边缘。
桑皮纸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哗哗”声。
周围的百姓无一人敢说话。
城墙上是县太爷一家,城墙下是告示。
[溜城自今日起归于南良,减免赋税三年。
城中建立免费的女子学堂,女子皆可读书识字。]
“减…减…减…”
“减免赋税?”
“南良?做南良百姓不用交赋税吗?”
“我愿意当南良的百姓,我愿意当南良的百姓。”年轻的妇人哄着怀中的婴孩,她颤声道:“女大人,我丈夫能不能回来?”
身壮如牛的女兵是杀猪佬的姑娘,她绷不住脸上的冰霜,露出习惯性的笑容道:“这位小媳妇,不不不!
这位客官,你丈夫在哪当兵啊?”
小媳妇,客官?
身壮如牛的女兵不好意思的一挠头道:“这位小嫂子?”
“我…贱妇的男人被抓到了阳城。”
“贱妇的儿子也在阳城。”
“老汉的儿子们也在阳城。”
“官员,我带你们去阳城。”
“我带你们去阳城,咱们去阳城。”
一女子指着城门楼鬼鬼祟祟的男人道:“官员,那男人是茶楼老板。
他的侄子是阳城的守卫官。他要出去通风报信,快抓住他。”
龙鳞甲女兵们还未出手,那鬼鬼祟祟的茶楼老板,他已经被妇人们和老头们按倒在地。
“打死他这北良的狗。”
“我们是南良人。”
“不能让他去通风报信。”
“我儿子才十二岁啊!就被抓走了,凭什么他不用去参军?”
“我老头都六十四了,背都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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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儿子们孙子们都被抓走了。”
“参军不抵消赋税,让我们这帮妇人怎么活?”
“听说北良女王的一双鞋子都要千金,那是我们交的税,我们的血汗钱啊!”
“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
“贱民家里的糠饼都要吃完了。”
老夫人抡起大巴掌,她一巴掌扇在茶楼老板的脸上:“呸!老婆子我挖你的狗眼。”
“让你摸我屁股。”
“呜呜呜…”茶楼老板被众妇人压在身下。
他口中不知被谁塞了一条汗巾子,他只能“呜呜呜…”
此时不知谁喊了一声:“金龙军开仓放粮了。”
“金龙军开仓放粮了。”
“砰!砰!砰!”三声棒子声,老更夫大喊一声:“金龙军开仓放粮了。
人人有份,每家每户派一个人取粮食。”
准确的说是开溜城县太爷的粮仓。
溜城县太爷的头被挂在城墙之上,他睁着双眼眼角还带着眵目糊。
——
次日一早,二三十辆马车晃晃悠悠跟着大部队往阳城出发。
三十二名女兵脱下龙鳞甲换上了粗布麻衫。
她们坐着马车同溜城的百姓,晃晃悠悠赶往阳城。
——
阳城西门的堞口斜斜切进暮色时。
年轻的士兵突然单膝跪地,铁护手叩在龟裂的夯土城墙上发出闷响。
他突然解开护颈甲胄,将右耳贴在斑驳的城砖上。
只觉地面振动,他分辨得出,这不是寻常商队的车辙震动,而是万千马蹄铁的声音。
“西北方三里外,马蹄声分三股!”
只听一人喊道:“铁头,你媳妇抱着孩子来看你了。”
那士兵从地上爬起道:“你听见地上震颤了吗?咱们得禀报给将军。”
那人一拍士兵的胸脯道:“什么震颤?有斥候在还用你禀报?
你当斥候是死的?
快走快走,你媳妇来看你了。”
那人不由分说便把士兵拉走了,路过拦路的守卫军询问,他从袖中掏出一吊钱塞在对方手中。“行个方便,铁头他媳妇从溜城过来看他了。”
守卫军掂量掂量手中的钱,塞在袖中道:“快去快回。”
“你哪里来的一吊钱?”铁头满脸疑惑。
两刻钟之后,两人手中提着烈酒和菜回到营帐之中。
铁头再不往地上趴了,他发现营中许多人手中都提着吃食和烈酒。
他同同乡们会心一笑。
——
黑夜降临,孙二娘等三十三人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悄潜在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阳城上方,黑暗中一只只巨鸟落下。
次日一早,晨光微熹阳城城门大敞四开。
乔孟山端坐在马背上,他珠子一亮又一亮道:“孙将军这打仗的方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乔杀神满脸崇拜道:“兵者诡道也!”
“啪!”一巴掌,乔孟山送他儿子一个大比兜。“你都不敌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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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将军?”
“孙小姐,请留步。”
“孙小姐,兵书可否给乔某一观?”
“同朝为官理应互帮互助。”
孙二娘放下手中的叫花鸡道:“同行是冤家。”
这鸡是杀猪匠的姑娘烤的,那真是…烤的外酥里嫩香喷喷啊!
桌上的鸡骨头堆成小山,乔孟山咽一口唾沫,怀疑孙二娘是黄鼠狼转世。
为啥不是狐狸精?因为孙二娘七尺有余,只打人不迷惑人,长得比他爹还他爹。
“姑奶奶,你若不吝啬,我乔孟山必然倾…”囊相授。
“倾尽家产?早说啊!兄弟。”孙二娘大脚一勾勾过来一个凳子。“坐下仔细说。”
乔孟山眸光一闪,借坡下驴坐在凳子上。
他拿出帕子慢条斯理擦擦手,又不疾不徐伸手撕下一只鸡腿道:“孙妹子,师承哪里?”
“什么师承?”清风寨谁有空谁就教两手。
哪里有师承?都是叔承。
“孙妹子,你这用兵之道跟谁学的?”
孙二娘恍然大悟道:“师承我爹。”
“你爹?令尊是大圣的将军?”
“阴曹地府的将军。”孙二娘哈哈一笑。
乔孟山:“……”
乔孟山尬笑两声,锲而不舍道:“令尊师承哪里?您家中可有兵书?”
孙二娘眼珠一转道:“乔将军想看我清风寨的兵书?”
乔孟山眼神一暗面露沉思——清风寨,这名听着像土匪窝!
“乔将军,莫不是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对付我吧?”
乔孟山一愣儿,他一个拿不起刀的老头能有什么坏心思?他就是单纯的想看。
“孙妹子,你有所不知我是家中庶子。”
“打感情牌?我孙二娘没感情。”孙二娘把叫花鸡用油纸一包,站起身就要走。
——各种苦楚不提也罢!这句话乔孟山还未说出来,就胎死腹中了。
孙二娘腋下夹着未吃完的鸡,长腿一迈,“三里”开外。
“哎?哎?孙妹子咱们谈谈倾尽家产的事。”
孙二娘长腿一转,撤回“二里。”
“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乔将军同我没什么感情,请尽管谈钱。
黑虎山大当家孙二娘,童叟无欺,绝不欺诈。”
乔孟山一愣神——黑虎山大当家?果然是土匪。
孙二娘叫女王为姑姑,这公主昭把亲生女儿藏在土匪窝了?
难怪他们派出去的杀手,都沓娘的有去无回。
哎!谁能想到?
啊?
乔孟山长舒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一万两。
“十万两?成交。乔将军真是个爽快的人。”孙二娘又撤回“一里”。
她重新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道:“都是兄弟一切好说,先礼后兵写个欠条。”
“孙娘子,你身为皇亲国戚,怎得如此缺银子?”乔孟山诧异道。
孙二娘打开油纸包,把半个叫花鸡往乔孟山前面推一推道:“我又不是赵公明,当然缺银子。
咱们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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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娘对着乔杀神招招手道:“孩子,快给你爹拿张纸。”
乔杀神乃习武之人,习武之人能有什么坏心思,他慕强。
他解下身上的玉佩道:“孙姑姑,您拿着这个。”
孙二娘上手一掂量,通体绿油油的好玉。
她挑眉道:“活当?”
“活当,大军凯旋回城之时拿银票换玉佩。孙姑姑,侄子有一事不明。孙姑姑缺银子,为何不从城中拿?
为何还下令,不许士兵抢夺城中财物?
今日是咱们攻入北良,若是北良军队攻入南良,定会鸡犬不留。”
孙二娘挑眉看着乔杀神,乔杀神比她小点,不多。
因为常年习武,长的又壮又黑,还是络腮胡子。
孙二娘看着便宜的好大侄子道:“想要马儿为你跑,当然要让马儿吃饱。
若要十里八村的人跟你干,你得把他们的家属照顾好。
出门在外,闯荡江湖只有两个字,兄弟义气。
你把别人当兄弟,别人才能为你出生入死。
你会家中兄弟小气吗?霸占兄弟的鸡鸭鹅,睡兄弟的媳妇吗?”
乔杀神刚想说他会,他会抢他没有兄弟,他是家中庶子。
只听孙二娘道:“庶子不是乱家之根本,乱家的根本在于父亲的不明事理,偏颇和无作为。”
乔杀神看向他爹乔孟山,乔孟山听出来了孙二娘在拐弯抹角的骂他。
咋整?
骂就骂吧!
打又打不赢,他气门破了人不行。
骂又骂不过,孙二娘身侧还有乔杀神那蠢货。
乔孟山徒有乔家军,孙二娘有“砰!砰!砰!”会爆炸的玩意。
还有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鸟人,乔孟山虽然是武夫,但是他识时务。
他赔笑道:“孙妹子,咱们说回兵法吧?”
“兵法?”孙二娘把手中玉佩收进怀里。
“民心所向,才所向披靡。这世间的所向无外乎两个字,利益。
你对我好,我对你好!我真心相待必有回报。”
“若是没有呢?”乔孟山神色一暗。
“哈哈哈!”孙二娘大笑两声道:“老娘又不是卖心肝的,要他们的真心干啥?
老娘管他们心中如何想,只要听话能跟我干,就好!”
孙二娘站起身拍拍乔杀神的肩膀道:“得人心者得天下,人心是啥?”
乔杀神神色一暗道:“是让他们听话?”
孙二娘把手上的油,不着痕迹的抹在乔杀神身上。
手干净了。
她满意地嘿嘿一笑道:“不,是给他们利益让他们不舍,给他们希望,他们才能跟着你干。”
——
此时的南良御书房中…
柳眠眠拿着手中的信,念道:“民心所向,才所向披靡。这世间的所向无外乎两个字,利益。”
谢凌渊长臂一圈,把柳眠眠圈入怀中。
柳眠眠双颊一红。
谢凌渊低声道:“祖母曾说人之初,性本利。人性不分善恶,一切以利益出发。
争斗是逐利的手段,善恶是道德的外衣。
大哥曾说过——治国要以法安天下,德润人心。
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
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①
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女子有学上,知事理明大义,才是兴家兴国之根本。
眠眠做的很好,是仁德的帝王。”
柳眠眠被夸的脸色一红,微微挣扎道:“王夫莫要闹本王,王夫还有许多奏折要批阅呢!”
谢凌渊抽出一本奏折,含笑念道:“臣闻,国之根本,在于社稷传承;皇室之重,首推子嗣绵延。
谢凌渊微微仰头,目光轻柔地锁定在柳眠眠身上。
他薄唇微微上扬,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眼中尽是缱绻深情。
偏偏说出的话,带着粘腻之感:“王上,可知子嗣绵长为何意?”
“你…”
“我…?如何?”
“你…!”
“王上,请翻王夫的牌子。”
“呜…”眠眠拒绝的话,被谢凌渊堵在唇齿之间。
①出自唐代魏徵的《谏太宗十思疏》,写于贞观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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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间,湛蓝如洗,偶有几缕白云悠悠飘荡。
“沈郎,你来抓我啊!”
“沈郎,我在这呢?”
北良女王身着红色轻容纱,此纱似今之轻纱,举之若无,穿了跟没穿一样,衬得她肌肤若雪,若隐若现。
沈祁身着月牙白的锦袍,眼上附着的一层洁白轻纱,那纱轻如蝉翼。
轻纱下的眼睛紧紧闭着,他伸出手向前摸索着:“王上,微臣可要捉到你喽!”
“咯咯…捉不到!”
“沈郎,我在这里呢!”
沈祁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在北良女王眼中,让御花园中的百花都黯然失色。
“沈郎,快来捉孤啊!”
一阵似有似无的笛声响起,沈祁突然背过身去道:“王上,咱们来玩捉迷藏可好?
你藏起来,微臣来找你可好?”
“捉迷藏?”北良女王顿足,娇笑道:“藏起来?那沈郎若是找不到孤呢?”
“那微臣任你处置,如何?”沈祁薄唇轻启,声音中带着丝丝缕缕勾人魂魄的魅惑。
北良女王面色一红,眼中露出痴迷的笑意。她不自觉地舔舔唇角道:“好,你今日可跑不了喽!”
白纱下的眼睛缓缓睁开,眸中满是嫌弃。
声音却温柔无比道:“微臣,自然任由公主殿下处置。”
北良女王面露痴迷:“沈郎这般模样,真是让本王移不开眼。”
沈祁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声音依旧温柔得如同春日微风道:“公主殿下,也让微臣移不开眼。”
北良女王轻笑一声,便转身跑开。
许久之后,御花园中没了动静。
沈祁拽掉眼前的白纱,他抬起脚往御书房走去。
“沈大人请走这边,王上还等着您呢!”小内侍出言提醒。
沈祁道了一句“多谢”,拍了拍小内侍的肩头。
小内侍脸上的笑意还未褪下,便被一刀贯穿腹部。
“扔井中。”沈祁摆摆手。
“是。”小内侍的尸体被人抬走。
沈祁看着身上的血点子,嘴角缓缓翘起,从袖中掏出帕子慢条斯理擦着手。
“可找到人了?”
会养蛊的男子从桃花树后闪身而出,他面上恭敬道:“回主子,还未找到。”
“主子?”沈祁冷笑一声道:“你心有怨怼?”
“小人不敢。”会养蛊的男子跪地道:“小人不敢,小人对主子心悦诚服。
小人定当竭尽所能,为主子寻找主母。”
沈祁又冷哼一声道:“料你也不敢,多派人手去大圣一寸一寸的找。
务必把绵绵给我找到。”
“是!是!小人领命。”会养蛊的男子垂目道。
会养蛊的男子很恭敬,让沈祁很是受用。
他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笑,慢悠悠道:“南良如何了?”
“启禀主子,如今南良之地,正紧锣密鼓地举办科考。大街小巷,张贴着科考事宜的告示。
主考官是一名不见经传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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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
“秦楼?”沈祁脸上笑意全无,他咬着后槽牙道:“他何德何能当上主考官?
他都是靠着秦家,没有秦家他是个屁!”
“……”会养蛊的男子不明白,为何沈祁的嫉妒来的如此之快?
沈祁咬牙道:”再有一月本官要踏平南良,让那对狗男女付出代价。”
会养蛊的男子:“……”狗男女说的谁?
“南良宫中可有异动?”
会养蛊的男子面露愧疚道:“启禀主子,咱们的人进不去南良王宫。
宫中的事,不得而知啊!”
沈祁抬起脚,一脚踹到会养蛊男子的身上。“内侍那等无根的东西最是贪财,你们不会收买吗?”
“主子圣明,小的这就派人去办。”会养蛊的男子恭敬道。
沈祁嘴边噙着笑,恶狠狠道:
“哼!你多加思忖,切莫懈怠,深思之,毋忽于事。如弗然,则使尔毒发而毙!”多动脑子上点心,如若不然让你毒发而亡!
会养蛊的男子叩首道:“是!是!是!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哼!”沈祁一甩袖子,一颗乌漆麻黑的药丸掉在地上。
沈祁抬起脚用力一踩道:“记住,你的命在我手中。”
会养蛊的男子再次叩首道:“谢主子不杀之恩。”
地上的人卑躬屈膝面露惧色,让沈祁很满意。
他厉声道:“滚!别让女王看见你的脸。”
会养蛊的男子飞快捡起地上沾着泥巴的药丸,他站起身消失在沈祁的视野中。
沈祁呸一声,恶狠狠道:“杂碎!我沈祁让你们都付出代价。
我北良四十万铁骑,看你们如何抵挡。”
原来有二十万,又征兵二十万人。沈祁决定他亲自出征,用四十万铁骑踏平南良。
——
会养蛊的男子一溜烟消失在甬道上,他左拐右拐进了一处无人的宫殿。
他撒腿就跑,径直跑向宫殿深处。
在宫殿里左按右按,只听“嘎吱”一声闷响,地面缓缓裂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道。
会养蛊的男子进入密室,他把手中的黑色药扔在地上,用力一踩。
黑色药丸中有一白色蛆虫被爆浆。
“啧啧啧…这点手段还想控制我?”
会养蛊的男子从怀中掏出一颗“樟脑丸”。“我可是老祖宗罩着的人。”
会养蛊的男子又从怀中掏出密信,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道:“金龙护我,我信金龙。
金龙仙人保佑我回到南良,加官进爵。
女王真是法眼通天啊!我在先王身边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宫中有暗室。
女王在大圣,她是如何知道的呢?”
会养蛊的男子不知道——柳眠眠在回溯罗盘中五饥六受,无聊的她把北良王宫的狗洞都钻了十八遍。
啥不知道?
啥都知道。
——
夜深人静,沈祁正同北良女王在榻上踉踉跄跄。
只听宫人拍门大声喊道:“王上不好了!南良兵打过来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约一丈二尺五寸见方,四米乘四米的纯金雕花大床上,金色的帷幔晃动,露出一条光溜溜满是吻痕的腿。
榻上的人呼吸急促,嘤咛一声尖声道:“拉出去,杖毙。”
内侍满脸惊惶,尖锐的声音大喊着:“王上~~王上~~
乔孟山已经打江城了,江城到国都,已不足八百里啊!
王上~~”
榻上的女王薄唇轻启,满脸不耐道:“拉下去,杖毙!
那几个老不死的为了让孤妥协,居然想出这样的假话。
乔王后和拂竹被斩首示众,乔孟山气门已破,他对南良那贱人恨之入骨,怎么会为她卖命打到江城?
你们欺君也不过脑子吗?”
“王上…”沈祁声音沙哑唇色绯红,额头一滴晶莹的汗珠滑落。
北良女王脸上的怒气渐消,她娇笑一声:“你呀!猴急!”
金榻上的两人皆不信乔孟山会打过来,一是时间太短,二是乔孟山没有理由,三是未接到八百里加急的折子。
各地方官请安的折子,每月一次比女王的癸水来的都准。
赋税银子收的越来越慢,请安的折子月月不落,让女王如何不气。
可她有解气的小可爱,沈祁!
帷幔晃动红烛摇曳,雨过云歇后……
沈祁披着白色里衣赤足走下榻,在燃烧的香炉中扔进一颗红色的药丸。
榻上的北良女王眼下乌青,嘤咛一声沉沉睡去。
沈祁喉头滚过一声低哑的不耐,掌心虚拢着她的下颌,指腹几乎不肯实触皮肤,只是用掌缘推着让那张脸转向墙面。
好像北良女王是什么脏东西一样,沈祁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嫌恶道:“贪得无厌的贱妇。”
片刻后…
沈祁赤脚走出殿中,对着殿门口的护卫挥挥手,“你们都下去。”
让下就下,门口的护卫也不磨叽,谁知道还没有没下一轮啊?
啊?
也是操蛋了。
血气方刚听啊啊!哦哦哦?
这是什么…什么折磨?
这是不花银子就能听的吗?
嘿嘿!哈!妖怪打架。
众人耳根通红,恨不得自挖双目。
…
宫中护卫退去,沈祁食指含在口中吹响口哨。
一黑衣人出现在沈祁面前,躬身行礼道:“主子,召唤小的前来可有吩咐?”
“天师,他还有几日出关?”
“主子,天师还有两日出关。”
沈祁右眼皮跳一下,他蹙眉道:“你去江城一趟。”
“是。”
…
次日一早,早朝。
北良女王食饱餍足,心情很是不错。
她足尖碾过黄金地砖,织金重缎的石榴红长裙曳地三尺,腰间攒珠流苏随着步态轻颤。
她乌发高挽成牡丹髻,堆云砌雪般的发间嵌着九簇红宝石累丝花钗,主花芯儿坠着拇指大的鸽血红宝石,旁枝绕着米粒大的东珠,连鬓边垂落的流苏尾端都缀着碎钻。
北良女王一身就一个字贵,两个字忒贵,四个字贼贵贼贵!
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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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皇帝的朝服她是一点不穿,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不好看…
她信誓旦旦道:“女子当以柔美为主,孤的沈郎爱之…”
呕~
群臣心中想吐,面上一点不敢。
当朝吐君主,不得杀头啊?
君主只喜欢睡俊美的男子,满朝的老头子摸摸脸上的老褶子,他们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他们心在北良魂在飞,恨不得一步跨千里投靠南良。
二十万大军入驻江城,能一点风声不露那?
就是二十万只鸟飞过,也得遮天蔽日,何况是人?
可众人集体装瞎,还藏着隐瞒。让乔孟山进江城之事,不达天听。
正所谓流水的帝王,铁打的世家。
换个君主,他们一样干。
下一个君主更年轻、更仁慈、更乖。
群臣们集体装瞎,北良女王爱穿啥穿啥,就是身穿轻纱摇曳生姿他们也当看不见…
不听!不看!不说!
爱咋地咋地,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们等南良女王入境。
——
去过南良的官员们,他们互相使眼色。
——赝品就是赝品,这玩意儿搔首弄姿,哪里有君王的风范!
——乔孟山带兵入江城了,咱们投靠他去?
——南良女王乃是玉氏血脉是正统。
——天佑玉氏血脉。
——先把家眷送到江城去?
——如何送?我家府中三百多人,官员伸出三根手指。
一官员拍拍自己的手背——先送血亲嫡子。
一官员拽拽自己的官服——那些小妾通房留在府中,府中不能空着。
去过南良的官员们,他们心照不宣地点点头,暗下决心赶紧逃跑。
…
北良女王坐在麒麟宝座上,看着下面的官员那是咋看咋丑!
一个个老么卡尺眼的,不如她的沈郎俊逸非凡。
内侍高喊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微臣有事启奏…”
“说!”
“启禀王上,岩城陵山一带匪徒啸聚为患,臣恳请率军前往清剿。”
“匪徒?”北良女王揉揉太阳穴道:“一帮匪徒,何惧之有?”
“准奏。
着爱卿为剿匪大将军,赐尚方剑、调三州兵马,即日起整肃军备,直抵岩城陵山。匪患既猖,当速战速决。”
北良户部侍郎出列道:“启禀王上,那帮匪徒乃是交不起赋税的百姓。
百姓何罪之有,他们只是交不起赋税。
赋税一加再加再加,那百姓家一年到头来,只有三十两的收入,可却要交五十七两银子。
让他们如何交的起?”
北良户部侍郎一吐为快之后…
他抬手取下乌纱帽,双手捧持,郑重置于殿内金砖铺就的丹墀之上。
他撩袍跪落,脊背挺直如青松,以额触地连行三叩首大礼,方缓缓起身道:
“臣年逾花甲,精力衰微,实难再荷户部筹赋理帑之重责,恳请陛下恩准致仕。”
致仕?
骂完孤想致仕?
北良女王一拍麒麟扶手道:“老爱卿这顶乌纱帽倒是摘得轻巧。
盐引亏空二十万两时,怎么不见爱卿说精力衰微?
来人,把户部侍郎压进诏狱,沈祁继任户部侍郎一职。”
众人震惊。——都说色令智昏,这女王是挺色也挺昏。
章家人是你想杀就杀的?章氏一门簪缨累世,你为良易之女时,尚难及章氏门墙半分。
想当章家妇,章家嫌你克夫。
如今为王,倒忘了当年在章府宴席上,连上座次都要依着章老夫人的眼色排定?
显然北良女王忘记了。
当上北良王,她扬罢了!
杀爹让她猖狂!
爹都能杀,何人她不能杀?成功来的太容易,北良女王无所畏惧。
户部侍郎冷哼一声:“哼!微臣想问,老臣何时亏空二十万两银钱?
呸!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荡妇不要脸!
玉氏血脉尚存于世。
这北良王的麒麟宝座,你这杂毛鸡也配坐?
呸!”
黑袍天师突然出现在大殿之上,急切道:“玉氏血脉?什么玉氏血脉?
玉氏血脉尚在,那回溯罗盘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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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良。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人生在世,每天都是意外。黑袍天师一张脸麻麻赖赖,他面露不解真的很意外。
刚才那请旨的将军高喊一声:“拿下!”
金殿之上冲进一群手握长刀的士兵。
将军一摆手道:“拿下,都押入天牢。”
北良女王不解的看向身侧的沈祁,沈祁右眼皮一跳,他心中一阵“突!突!突!”
好似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沈祁不愧是符家血脉,的确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手握长刀的护卫把北良女王同他还有天师都按在了地上。
北良女王一脸懵逼,期期艾艾道:“梁爱卿,你这是何意啊?”
“梁莫非,你难道想自立为王吗?”沈祁怒目而视道:“梁莫非,你若是敢弑主你身上的蛊虫便会破体而出。
你不要命了吗?赶紧放开我。”
梁将军慢条斯理从怀中掏出一物,木头制成的圆的带着气味的东西。
柳老夫人特制——樟脑球。
梁将军晃晃手中的樟脑球道:“本将军死不死的不劳您操心,你反正要死了。”
这木制小球?
木制小球?
沈祁忽然想起这木制小球,他前世曾在柳眠眠的嫁妆中见过。
不起眼不名贵,他不曾在意。
刀架在脖子上,沈祁高喊一声:“老祖宗救我。”
黑袍老者闻言咬破舌尖,他口中念念有词。猩红色的血从他嘴角流下,在金砖上形成诡异的纹路。
梁将军只觉一阵锥心的疼痛,他把手中“樟脑丸”贴近胸口,胸口处的疼痛慢慢缓解。
“呵呵!”梁将军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轻笑一声:“本将军没死,意外否?”
“怎么会如此?这是何物?”沈祁只觉前生今世柳眠眠都骗他良多。
黑袍老者“噗嗤”又吐出一口鲜血,他急切地问道:“祁儿,他手中拿着何物?形容给我听。”
“木制的原型的小球,带着刺鼻的香味。”
“木制?小球?是柳云城的东西。”黑袍天师咬牙道:“柳云城,还是柳云城!
柳云城,你真是阴魂不散。”
沈祁双目赤红,只觉万分讽刺为何他每每都功败垂成!
他满脸不忿道:“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我沈祁是符家血脉,是天之骄子啊!
我比他人多活一世,为何处处不顺?”
众人只觉这沈祁,沓娘的疯了吧?还重活一世!
没睡醒做梦吗?
同妖妇翻云覆月次数太多,肾气精亏开始出现幻觉了?
无人注意黑袍天师听见沈祁说多活一世之时,他身躯抖三抖。
梁将军大手一挥道:
“把北良妖女,天师和这疯子押入天牢,待王上裁决。
开城门,迎乔孟山将军入都城。”
沈祁挣扎两下,奈何昨夜激战太过激烈,他此时虚。
他只能咬牙道:“梁莫非,你是柳眠眠的人?”
梁莫非拇指无意识碾过袖中的樟脑丸,忽然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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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梁莫非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
北良女王扬起满是泪痕的脸,求饶道:“梁爱卿你不能杀我,我爹对你有恩,我是他的女儿你不能杀我。”
梁莫非嘿嘿一笑:“对啊!本将军就是在给良易报仇啊!
你杀爹夺皇位,我抓你替他报仇。一报还一报,恩怨以死了。”
此时户部侍郎大笑两声:“哈哈…
真是傻!手握重兵的将军自然是先王的人。
我章家同梁莫非从头到尾,都是先王的人。”
户部侍郎一指黑袍天师道:“你们趁着先皇失踪之时,伙同这妖人谋朝篡位。
嗯哼!
我同梁大人只不过是陪你们演一出戏。
如今曲终人散,应是明主归位之时。”
户部侍郎从他身后拽出一人,此时便是出使南良的小官。
此小官一拱手道:“各位大人,南良女王乃是玉氏血脉。
《洛书》残页,上书有言‘紫微星悬华盖顶,赤帝乘龙踏云来’。”
出使南良的大臣道:“本官可以证明,南良女帝的确可以让回溯罗盘发出华光。”
“本官亦可证明。”
“本官亦可证明。”
“南良女王是玉氏血脉。”
黑袍天师灰白的眼仁突然转向沈祁,“哈哈…哈哈…
沈祁才是真正的玉氏血脉,他才是真正的良王。
公主昭之子,他可让回溯罗盘亮起。”
此话一出不止满朝文武吃惊,沈祁更吃惊…
虽然他同他娘长的不相像,但是也不能活一世半中途换娘啊!
那公主昭一个鼻子两眼睛,沈祁都不曾见过。
可如今刀架在脖子上,沈祁眸光一闪道:“天师所言不错,我乃是玉氏血脉。”
会养蛊的男子从黄金立柱后闪出:
“呸!你这个嘴也没有个把门的,你刚才还说是符家人。”
沈祁睫毛抖了抖,看向黑袍天师,黑袍天师微微颔首。
沈祁便语气笃定道:“我父亲乃是符家人,母亲乃是公主昭。
让柳眠眠带着回溯罗盘过来,我定让回溯罗盘亮起。”
黑袍天师哈哈一笑道:“公主昭乃是良王烁的亲生女儿,这沈祁便是良王烁的亲外孙。
几十年前,良王烁不听本天师劝阻执意要开启回溯罗盘,导致疯魔斩杀轻颜王后满门。
更是追杀亲子,酿下苦果。本天师在玉山多年不出,乃是为良国祈福,愿明主现世。
本天师愿意对上苍起誓,所言若有假,便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文武百官:“……”好像是真的呢?
活得久,果然什么都能知晓。
这良国谁活的最久?莫过于这麻麻赖赖的天师。
众人不语,只一味的看向梁莫非。
梁莫非也知修行之人,不会轻易立誓。
他蹙眉看向沈祁,沈祁生的人模狗样的,也看不出是真是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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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
——你爱谁谁的血脉,跟户部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你是齐天大圣血脉,昆仑山神石跟我们兵部有关系吗?
——你是玉皇大帝私生子,跟我们礼部有关系?
——你就是良王烁投胎转世,跟我们吏部也没关系。
——那南良王二十万大军已经到家门口了,不管南良王是不是玉氏血脉,她都得是…
——二十万人马,悄无声息到江城,说明什么?说明不用抵抗了。
——抵抗就是死,投降活一半。
此时北良文武百官,他们心思犹如山路十八弯,九曲八回。
梁莫非的心思很简单,谁威胁他,他弄死谁,北良王良烁让他干谁他干谁!
别问!
问就是他的梁是良烁赐的,谁干先王他干谁。
他怀中还有半篇血书和一封信。血书上面写着—[梁莫非,孤之亲信。]
血书的字迹是先王良烁的,信上的字迹是女王。
两人字中风骨不用细看就挺像。
说这王上和女王没关系?梁莫非都不信。
定是有关系。
他不知道——良烁师承柳云城,柳眠眠师承柳泽楷,柳泽楷又师承柳云城。
柳家人就字体这方面,完美闭环了,它能不像吗?
梁莫非看着沈祁头上密密麻麻的汗水,他轻蔑一声:“
呵———
押入天牢,等待回溯罗盘辨真假。”
刚刚是押入天牢,等女王处置,如今是等回溯罗盘辨真伪。
等的人和物不一样,结局都一样。
他又道:“分别收押,别让沈祁同天师串供。”
分别收押,别让沈祁同妖妇生出孩子来。”
“老祖宗救我!”沈祁身下的金砖上突然出现一摊黄水。
黑袍天师口中喃喃有词,他猛地又吐出一口鲜血,“不可能!不可能!祁儿你应是一遇风云变化龙的命格。
遇凤呈祥,遇龙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命格啊!”
北良女王也叫喊着:“你们不许碰孤,孤是王上孤是翱翔于天际的朱雀。”
三人反抗无果。
沈祁、北良女王同黑袍天师也是在诏狱中住上了单间。
若问黑袍天师为何不跑?只因为他双目蒙白看不清路。
……
狱中不知岁月为何物,只因没窗户。
沈祁日盼夜盼,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他老祖宗来相见。
只可惜黑袍天师只是活的比较久,还比较丑。
什么日行千里,遁地术他是一样不会。
沈祁未等来黑袍天师,却日渐消瘦。
堂堂七尺男儿,玉树临风八十斤不到。
谪仙人是谪不起来了,乍一看像五台山成精的猴子。一张蜡黄的脸,挂着两大眼珠子。
…
“都给老子起来,吃饭了。”狱卒掀开他掀开木锅盖的瞬间,蒸腾而起的热气裹挟着酸腐气息扑面而来。
一碗拉丝胶粘的饭,放在了沈祁面前。
沈祁睁开眼,灰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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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清面前那拉丝胶粘的饭后,沈祁眼神阴鸷恨不得杀了狱卒。
狱卒一看沈祁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看什么?有得吃就不错了。
你又没银子祭老子的五脏六腑,还想吃好的?
老子穿着廉价的粗布麻衣,过着憋屈的日子。
睁开眼睛是满地鸡毛,闭上眼睛是孩子的束脩银子。
上有八十岁祖母要照顾,下有八个孩子要养。
一家十几口等着老子拿银子回家,老子不从你们身上抠点银子,从哪整银子?
告诉我!”
对面的男子扒着铁栏杆,伸手勾着沈祁的饭道:“官爷,官爷他不吃我吃。您别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当。”
“你…你有你的饭,别着急啊!”狱卒从食盒中掏出一碗盖着鸡腿的饭。
金黄流油的鸡腿让沈祁双眼瞪大,喉头不自觉的吞咽。
狱卒又从怀中掏出一副银耳坠,“拿着吧!这是你媳妇的嫁妆吧?”
“是我娘子的嫁妆,这上面的翡翠是我岳父在矿井偷偷藏起来的。”
狱卒脱口而出道:“你小子浑身冒虎气啊!
嘴比老太太裤腰带都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瞎说,让他想徇私枉法都不行。
狱卒伸手道:“拿来!这是赃款,没想到你岳父也是一个偷儿!
老子就不应该心软。”
男子跪地作揖道:“官爷!官爷等我出去一定给您立长生牌位,一定孝敬您。”
那狱卒满脸嫌弃道:“赶紧吃,吃完就上路吧!”
“上?上路?官爷,小的只是偷了户部侍郎府中的一点点银子,交赋税用。”男子越说声越小。
“小的真没看见侍郎老爷的小妾同人偷情。
小的什么都没看见。”
诏狱中的狱卒想捂住耳朵,可已经为时已晚。
都听见了…
这玩意儿,这绿帽子是他们能听的吗?
“你有在说吗?可是我们都不想听。”狱卒挥鞭,那男人也不躲硬生生受了一鞭子。“你赶紧吃,吃完回家去,女王登基大赫天下了。”
众人从饭盆中抬起头道:“女王?”
“什么女王?”
“官爷,什么女王?”
“官爷,我也被赦免了吗?我也能回家了吗?”
那狱卒呸一声:“想什么美事你是杀人,死罪已免,活罪难逃,你流放三千里去挖铁矿。”
沈祁吐出口中拉丝的饭,犹如见到救命稻草般,大喊道:“女王?女王?我要见柳眠眠,我要见柳眠眠。
不!我要见谢凌渊。
告诉他们,我沈祁是符氏后人。
他们不能杀我。
大圣太祖皇帝开国之始,曾祭天立誓:
与符氏共分天下,禁绝屠戮其血脉。若违此约,则天厌其德,国祚必绝。
他们不能杀我同天师,天师乃是符家符昀,我乃是符家符菱的后人。”
狱卒一愣神儿,什么符家?什么天师?
天师怎么姓符了?
他们为何一句都听不懂?
众人只觉这已经不是一把糯米能解决的事了!
“听不懂!”
“沈大人是读书人。”
众狱卒点头:“我们是粗人。”
一人低声道:“我不粗。”
众人:“……”
——
“砰!”一声诏狱的大门被打开。
刑部侍郎跟在一人身后道:“秦大人。留心脚下。”
北良刑部侍郎,他态度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秦楼一袭绯色罗纱袍服,金绣法缀着展翅仙鹤补子。
鹤足踏云纹翻卷,喙衔刑部令牌纹样,暗合“明刑弼教”之意。
领口与袖口以青缎镶边,绣半隐半现的獬豸图腾——此乃传说中能辨曲直的神兽。
秦楼行至诏狱之中,面色冷峻道:“王上口谕,宣召罪人沈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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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也是走肾不走心,给沈祁和天师穿着太监服,前北良女王穿着宫女服。
三人被按着跪倒在地,像五台山三猴蹲地上了。
柳眠眠询问地看向梁莫非大将军,——怎么把这三人养成猴了?
梁莫非大将军,他抬头看天看地看身侧的秦楼。
秦楼与之对望,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道:“梁大将军,王上问你话呢!”
梁大将军:“王上…”没说话啊!王上用眼神示意的。
“王上?微臣…”梁大将军也不隐瞒直言道:“微臣就想饿死他们仨,请王上责罚。”
梁莫非觉得每一刀劈死他们仨,都是仁慈。
他也想用三条人命,祭奠他体内的蛊虫。
没理由蛊虫死了,给他下蛊的人还活着吧?
可是…
天师对天发誓了,说那沈祁是北良王良烁的子嗣,他就不好在众目睽睽杀人了。
杀不死怎么办?饿死。
哪知这沈祁三人,他们瘦的跟干尸一样,就是不死。
…
沈祁的喉结在绷紧的脖颈间滚了滚,腹中咕咕咕咕…
鎏金烛台的光从十二级白玉台阶下斜斜切上来,他看清了柳眠眠的脸。
柳眠眠周身缠着的墨绿九章衮服绣着麒麟踏云图。“沈状元,好久不见。”
柳眠眠的语气无悲无喜,带着陌生之感,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
沈祁的耳尖“腾”地烧起来,殿中十二盏青铜灯树的光突然变得格外刺眼。
他一败涂地,她登基为帝。
上一世满心满眼皆是他,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女子,如今是良国女王,多么讽刺。
可如今…
沈祁不得不掩饰着心中的杀意恨意和惧怕,他面上恭敬道:“王上,许久不见王上可好?”
可好?
当然是好的。
柳眠眠指尖摩挲着回溯罗盘上的麒麟,指腹在麒麟头上停顿,然又慢慢移向中央的紫微星位。
紫薇星宫慢慢亮起紫光。柳眠眠眉头微蹙,她只觉紫薇星宫比上一次更亮一些。
北良群臣见状皆跪地道:“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佑良国啊!”
“神女保佑啊!”
“玉氏血脉未曾断送。”
“回溯罗盘大亮,明君出世啊!”
“神女保佑!神女保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地上的太监服天师突然高喊一声:“沈祁才是玉氏血脉,他也能让回溯罗盘亮起。”
沈祁扭头看向天师,天师微微颔首。
沈祁虽不解为何老祖宗如此笃定,他能让那什么盘亮起来?
可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沈祁仰起头道:“我乃北良王血脉,柳眠眠你可敢让我一试?”
柳眠眠猜重生之人,皆可让回溯罗盘亮起。
为验证心中的猜测,柳眠眠轻轻抬起手道:“来人!”
谢凌渊的护卫五良,同仇久对视一眼,示意让仇久去,仇久装没看见。
仇久转过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目光灼灼的看着柳眠眠身侧的海棠。
海棠一侧身躲在紫荆身后,紫荆面无表情地看一眼仇久。
仇久:“……”
…
五良上前,托起回溯罗盘行至沈祁的面前。
五良人狠话不多,他直接抓起沈祁的汗手,放在回溯罗盘上。
什么怜香惜玉?
都没有。
只听砰一声,沈祁的猴爪磕出一道血痕。
一滴血落入回溯罗盘中,沈祁只觉一阵恍惚,忍不住闭上眼睛。
他眼前骤然出现一对石狮子,接着是沈府、是他的书房。
他看见花甲之年的自己端坐在书房中,正在批阅宫中奏折。
紧接着…
五良在参汤中放入一颗药丸,然后敲响了书房的门。
沈祁猛地睁开双眼,恶狠狠的盯着五良道:“原来是你?罔我那般信任你…”你给我下毒!
五良:“???”信任?什么时候的事?
五良看向仇久,“他疯子?”
仇久抱着膀子点点头道:“一般疯。”
“快看!”一官员出声道。
文武百官只见回溯罗盘中骤然亮起一道光,极弱!屎色!
众人:“……”
“它亮了,它亮了我也是玉氏血脉柳眠眠你不能杀我。”沈祁指着罗盘大喊道。
屎色的王上?
此时北良户部官员皆出列道:“启禀王上,户部还有事臣等告退。”
礼部官员皆出列道:“启禀王上,王上登基大典在即,臣等还有一些事宜要协商,臣等告退…”
工部官员皆出列道:“启禀王上,工部的还有诸多事宜同崔尚书商讨,臣等告退…”
北良刑部侍郎看向新上任的刑部秦尚书,等待秦尚书示意?——六部都跑了,他们跑不跑?
秦楼一撩袍子跪地道:“沈祁乃是大圣通缉犯,微臣身为良国刑部尚书,大圣大理寺丞,理应为君分忧捉拿沈祁归案。”
秦楼微微抬头看着麒麟宝座上的柳眠眠,他眼中藏着让人看不清的眷恋。
他博览群书如何会不知,杀符氏血脉者必受反噬,他虽不知其中原由。
可此传言并不假,据他所知柳家云城公子,便杀了符家人受到反噬,不得寿终正寝。
秦楼眸色一深,既然王上杀不得这两人,他便代劳。
他无妻无女,了无牵挂便是最佳人选。
北良刑部侍郎捋捋胡子,只觉自己大意了。
他忘记秦楼是大圣官员,是天子近臣,天子近臣当然能听…
刑部官员跪地道:“臣等告退…”
一时间麒麟宝殿上,众人溜的比兔子还快,只剩下大圣的近臣们。
众人退去只听身着太监服的天师道:“我符氏血脉自前朝起便在山中修行,不问世事。
大圣太祖三顾茅庐请符氏出山,替他打天下。
曾经立下誓言,同我符氏共为天下之主。”
说道此处天师声音尖锐道:“符氏先族不惜燃烧寿命,为大圣太祖打下江山。
可你们谢氏呢?干的是卸磨杀驴的勾当。
夺取天下之后,又忌惮符家的能耐。
重兵装作山匪围攻符山,让我符氏几近凋零。
一千多名族人,只剩下我们一支。
把我们困在钦天监,让我们用寿元替你们谢家算吉凶!
凭什么?”
柳眠眠幽幽出声道:“谢凌渊没来,他在南良,他听不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身着太监服的天师听见声音,一双蒙白的眸子看向麒麟宝座上的柳眠眠。
“你是张落尘的孙女?”
唇角说出张落尘三个字时,天师满是恨意。
“不明显吗?众人皆称赞本宫的一双眼睛长的极好,同祖母最是相似。”柳眠眠轻笑一声:“本宫倒是忘记了,你看不见啊!”
天师神色一僵,讥讽道:“不愧是张妖女的孙女,果然是牙尖嘴利。”
众人——妖女?
这符老鬼艺高人胆大啊!
骂柳家老祖宗是妖女,若被柳家老祖宗知晓,喷不死你!
骂的你无颜面,苟活于世。
不等孙二娘上前,揍他丫的一拳。
孙御史一脚踏出拦住孙二娘道:“姑娘,你一巴掌拍死他要受诅咒的。
他这赖赖唧唧的样,一看就是时日无多,明天就死的命,何必脏了你的手。”
孙二娘一寻思“也对”。
柳瑞家把手中的汗巾子,又塞回袖中。
符老鬼今日捡条命,他浑然不知。
“符菱天赋极高,她不需心头血便可推算吉凶,这让她从小就身子弱。
我推算出她命中有一死劫。
为保她性命,我只能走遍三国,为她寻找续命改命的方法。
在她八岁的时候,我终于想到一个办法便是借运道。
我折损命数推算同符菱相配的八字,终于选定几家。
我让符殇同那几人交好,以便考验他们的性情。
我则以游历为借口,给符菱寻找稀世药材。
可在游历之时,殇儿居然伤了身子,谢家的杂碎又抢了他的未婚妻。”
…
谢家那杂碎?
哪个杂碎?
柳眠眠看向孙御史,孙御史听得正来劲儿,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高低沏壶茶水。
秦楼出列道:“符昀所说之人是先皇,符殇的未婚妻乃是皇上养母明惠太后。”
天师听见符昀两字,面上突然露出怀念之色道:“老夫许久未听人提及这个名字了。
难得…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小友你是谁家的孩子?”
“秦家,秦楼!”
“秦家啊!那秦封是你何人?”
“乃是叔曾祖父。”
“叔曾祖父啊!”天师喉尖忽然哽了一下,又道:“秦封的命格也很好,人也聪慧可却不敌柳家云城。
以柳云城的性子和才学,他应该位列三公,配享太庙的命。
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乃是子孙满堂之像。他与符菱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符菱也喜欢他,在信中符菱说阿爹,我今生非柳云城不嫁。”
说到此处天师低吼一声,语气中满是恨意。“可柳云城出京办事归来,便娶了张落尘。
我的符菱聪慧可爱,是天之骄女。若非谢家背信弃义,她应是公主之尊,受天下百姓供奉。
可柳家却如此对她。
她明知不能为柳云城正妻,便不会同他共享气运,仍旧愿意带着符家所有家当,只求一个平妻之位。
柳家众人皆同意,可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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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
他当自己是谁?他何德何能让我的符菱让步至此。
更可笑!”天师怒不可遏的喊道:“柳家人背信弃义,再不提娶符菱入门之事。
可怜我的茯菱,一颗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海棠掐腰怒骂一气呵成道:“你姑娘嫁不出去了?
贴嫁妆抢男人,贱不贱?
你家姑娘这么不值钱,你怎么不反思反思自己?你做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了吗?
子不教父之过。
男子当自强,女子也当自强不息。
离开男人就不能活那?她非得嫁进我们柳家啊?
你让你姑娘嫁秦家啊?偷人气运说的如此光明正大,你要不要脸?
你娘生你的时候,把你脸落肚子里了?
什么一言断生死的符家,符家这恶毒心肠,就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本事。
什么五弊三缺,对别人是天道不公。
对你符家,简直是牛逼闪闪上天开眼。”
“是谁?住嘴。”天师怒吼一声,老脸更像猴。
秦楼幽幽出声道:“叔曾祖父有喜欢的女子,他不喜符菱。”
他曾祖父一生未娶,陪葬品中有一幅画,红衣女子临窗而立。
仅仅只有一个红衣背影,他叔曾祖父却视若珍宝。
海棠忽的笑了:“养不教父之过,你把姑娘教成什么样子了,秦家老祖也看不上你姑娘。
我们老祖宗就不一样了,我们老祖宗人美心善,心怀天下她是…”
她是谁……
你们自己猜吧!
天师眯着眼睛,满脸嫌恶:“小门小户的嫡女罢了,她无德无才,还心怀天下?”
柳眠眠从袖中掏出一小木球,拿在手中把玩。
她漫不经心道:“符天师有所不知吧!
这克制蛊虫的木球,便是你口中无德无才的女子做的。
先皇不仁信奉妖道,为炼丹随意增加赋税,使民不聊生。”
柳眠眠说到妖道之时,天师神色一僵。
他只听柳眠眠又道:“若不是为天下百姓,我祖母何须委曲求全居于后宅?
我祖母乃是文明天下的尘先生,符菱连她一根小拇指都比不上。”
尘什么?
尘先生?
柳老夫人啊?
柳老夫人是尘先生?
秦楼愣愣的抬起头,他依稀记得叔曾祖父的画上,在角落里有一个小字,原来那是尘。去土为小小通晓,破晓之爱。
大圣的官员愣愣抬起头,夭寿啦!天噜啦!柳老夫人是尘先生?
他们书房的暗格中,还藏着十八寨的话本子呢!
孙御史眼眶一热,脱口而出道:“微臣还有尘先生的亲笔签名。”
“微臣还有尘先生的自传。”
“微臣,书房第二十块石砖之下有——十八寨之风云再起。”
“哦?微臣手中也有十八寨之猛龙过江。”
“换换?”
“换。”
“我有十八寨之呜哇嘡!”
“我有十八寨之长矛粘屎戳谁谁死。”
“换换?”
“换。”
天师怒气反笑,笑着笑着“噗嗤”吐出一口血。
“尘风坏我符家大事,她居然就躲在柳府。
可恨!
她该死,我要让她死。”
柳眠眠幽幽出声道:“孤的祖母身强体壮,吃嘛嘛香,自然受苍天庇佑。”
“我艹!你个老不死的敢诅咒老夫心中恩师。”孙御史一个旋风腿踢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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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人,息怒啊!”补一脚。
“不可小看符家之人啊?”踹!踹!
“孙大人,孙大人不可啊!”补一脚。
符天师也是个汉子,一声没吭。
“各位大人你们再踹下去,他就真死了。”秦楼轻声提醒道。
一帮老头子悻悻然收回腿。
孙御史满意的叹口气道,“高大人,本官替你教训他了。”
高大人伸出的脚,悄咪咪的收回。咬牙切齿道:“孙大人,谢谢你啊!”
再看趴在地上的符天师,已然出气多进气少,满脸怨怼的看着高大人。
他口中之气又腥又臭。
秦楼捂着鼻子蹙眉道:“食人者,有悖人伦体内多浊,气腥恶。符家受天罚命数有限,如何能活到百岁?”
“哎呀呀!王上请恕老臣无理。”孙御史一屁股坐在金砖上,对着高御史道:“高兄,帮我把鞋子脱下来。”
孙御史不愿碰自己的鞋子,因为鞋子上有天师的口水。
天师食人续命?
呕!
高御史:“呕!”友尽!勿念!滚!
“呕!”柳眠眠只觉胃中翻江倒海,她捂住口鼻干呕一声。
海棠满脸心疼的看着柳眠眠,高喊一声:“来人快把这贼人…呸!这鬼?
这…这妖孽扔入朱砂矿脉之中,让朱砂矿好好镇镇他。
在朱砂矿脉上供奉上钟馗和关二爷的法相。”
禁卫军看向柳眠眠,柳眠眠颔首点头。
“遵命。”龙鳞军上前架起符天师出了大殿。
北良女王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沈祁冷汗淋漓,身下流出一摊水渍。“杀符家人,你不怕受到反噬吗?”
海棠挑眉道:“本官杀了吗?不是朱砂矿杀的吗?
这什么反噬本官?冤有头债有主找朱砂矿去。”
“他若是能冲破朱砂矿,冲破钟馗和关二爷,尽管来反噬我,我海棠家中只剩我一人,无儿无女。
无所……”畏惧。
畏惧两个字还未说出来,就被仇久捂住了嘴。
仇久低声道:“祖宗,求你别说了。”
“呜呜呜…”
仇久松开手,对着柳眠眠拱手道:“臣请旨,亲自送符天师去朱砂矿山。”
柳眠眠拍拍胸口道:“准。”
“罪人良玉谋朝篡位,叛死邢遇大赦不赦,于立秋之日斩首示众。”
“吾王圣明。”
前北良王忽的看向沈祁,她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会色迷心窍看上一只“猴子”?
听猴子的话。
若是她不听沈祁的话,安安心心做不受宠的公主,会不会还能留下一条命?
前北良王的爱情忠于颜值,死于颜值。
前北良王奋起一跃,掐着沈祁的脖子。“我要你陪本公主一起死!”
前北良王的手收紧再收紧,沈祁挣扎再挣扎。
前北良王掐沈祁脖子,沈祁拽前北良王头发。
“两猴子”打架。一人不足八十斤,一人不足六十斤。
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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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北良王额角流下一行血,沈祁晃了晃倒在她的身侧。
御前侍卫一探鼻息发现前北良王没气了,沈祁还有气息。
“啪!”他反手给沈祁一个大比兜。
沈祁的头“砰”一声磕在金砖上。
他缓缓睁开眼,面露惊恐咬着手指道:“这是哪?祁儿怕怕…
娘你在哪里啊?这里好多人祁儿好害怕。”
沈祁伸出手指拽拽御前侍卫的衣角:“官老爷叔叔,这是城隍庙吗?”
御前侍卫:“……”手劲大了?一巴掌扇傻了?
再扇一下,能不能回来?
柳眠眠心中毫无波澜,前世的情爱再回首便是过往云烟。
好人谁往后看?
自当是往前走…
此时柳眠眠心中恨意全无,沈祁死不死都同她无关…
她又何须脏了自己的手,赌那符家的诅咒。
柳眠眠的手放下腹部,缓缓开口道:“眉头索煞,压着前世的恩怨簿。
掌心断裂纹是前世的鸳鸯债,刻的讨债符。
沈祁你红鸾宫的那团乱麻,从不曾解开。
今世你求仁得仁,她在你身侧你为何还不知足?你去找她吧!
孤不会杀你。”
沈祁好似听不懂,他在金砖上爬行,面上哭唧唧道:“娘!娘!你在哪?”
“娘天黑了,祁儿肚子饿。”
“祁儿想吃豆糕。”
“娘,祁儿好渴。”沈祁看着金砖上的一摊尿渍,欣喜地爬了过去。
“来人,挑断沈祁的手筋脚筋扔出宫外。”
沈祁垂下的手攥紧,嘴里却嘟嘟囔囔道:“娘,祁儿困了,你接祁儿回家吧!”
——
三月之后…
北疆的谢凌晨传来书信,书信整整写了十张纸。
一千六百里加急,跑死三匹马。
第一页纸总结起来就两句话——啥时候放他鹰爹和姓娘回去?
他鹰爹和鹰娘不在身边,他心甚是难安。
第二页纸——北疆战事吃紧,文王妃有孕了,把文王妃整回大圣去,整良国去也行,就是别在北疆待着。
第三页纸——[北国的鞑子们想和谈,千万不能同意。
他们必输无疑,北国皇室的五石散瘾犯了。
战场上不复往日勇猛,本王思来想去有银子不赚王八蛋。
请良王派几个良国官员出使北国,卖他们点。
无需卖太贵,黄金千两就好。]
车马很慢,北国还不知良国已经易主了。
第四页——[太子殿下谢凌渊,本王长刀立马,死在本王刀下的鞑子已有二十人。
本王勇否?
你小子真是命好啊!娶个媳妇,又是柳家人又是女王,你真是…
我思来想去,觉得良国不错,四季如春风景如画。
你说我能不能用大圣封地,换一块良国的封地?
哎!
你也不当家,你也做不主,本王问你也是白问。
还得让周氏同女王殿下要,你啊!白扯!
谢凌渊,二哥想你了。
再多说一句把那个袁艳弄走,她看得我心里发毛,裤子我都多穿两条…]
柳眠眠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噗嗤”一笑:
“王夫给他回信,乐州风景宜人四季如春改名为池州,给谢池做封地。”
“是,小的遵命。”谢凌渊长臂一伸把柳眠眠搂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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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离为火、为明,巽为风、为木,象征光明催生万物生长。
符昀乃是祖父所起,符家之人爷不见孙,孙不见爷。
祖父查遍古书方得此名。
他躲在皇家寺院中妄图借百姓香火,借谢氏龙气而多活几日,只为看我一眼。
可苍天无情,在我出生的前一日他归天了。
符殇出生那日红霞满天,产房打开的那瞬间,我父亲咽下口中的最后一口气。
终是不得相见!
爷不见孙,孙不见爷。
父亲常说若是谢家遵守承诺共分天下,符家受国运龙气庇佑便可躲开五弊三缺的命。
可谢家先祖背信弃义。
不但未同符家共分天下,还屠杀符氏族人。
符殇出生后,我日日教导他术法,又设计让他拜在惠智法师门下。
法师门下还有一徒弟,那徒弟更是了不得,乃是天生的佛子。
佛子悲悯众人,从小就心思单纯,符殇很快便同他亲如兄弟。
又过几年,我院中有一通房有孕产下一女。
那日我欣喜若狂,以为符家终于摆脱了五弊三缺的命运。
我给她起名茯菱,菱者长生久视。
哪知符菱半夜便抽搐起来,小小的婴孩儿在我怀中抖的厉害。
我连夜开了祠堂,把她过继到已逝的族人名下。符菱才停止抖动,在我怀中睡去。
从此…符菱变成了符殇的堂妹。
只能看喊我叔叔。
符菱磕磕绊绊长大,会拉着我的衣角小心翼翼的叫爹爹,会说爹爹吃蛋羹、爹爹吃果子、爹爹吃松子糖。
她叫爹爹,我从不敢应,符菱便以为我不喜她。
可怎么会不喜欢呢?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啊!
在日日的相处中,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给符菱算命。
符家人可算天下一切事,唯独不可算己,算血脉至亲的命数。
可为了我的女儿符菱,也顾不得许多。
然…
算命的结果,却让我接受不了。
——天煞孤星照命,五行偏枯,阴阳逆乱之象。
月柱丁卯暗藏桃花煞,卯木与戌土合火,求而不得之象。
柱癸亥伏吟,癸亥为大海水,与日柱戊戌平地木相克,形成“水泛木浮”之兆。乃是死于非命之象
求而不得,有违天和,死于非命。
这样的命格,我不接受,我的嫡女定要一生顺遂,长命百岁。
我把符殇召回,给他定了亲事。让他留在家中照顾茯菱,我则出去云游,寻找逆天改命的方法。
我一行多年不曾归家,逆天改命却毫无头绪。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
行至天山之时,我在山顶救下一人,此人乃是良国的天师。
良国的天师整日藏于黑袍之下。
据说良国无人见过他真正的面容,可我却见过。
那是一张让人忘不掉的脸。
我们在玉山之上谈天说地,探讨术法。
待时机成熟我借着醉意对他吐苦水,说出了我的身份。
和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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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虑良久,告诉我世间有两种借运借命之法。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他终于说出其一法便是联姻。
找一生辰八字极旺的男子同符菱成婚。
茯菱的命格是天煞孤星,命定不全之人,要找一破军星逆的天贵之人。
那人同符菱成婚后天命共享,符菱可借助夫家运势,避五弊躲三缺。
同符菱成婚的男子,贵人命格已破,从位列三公变成七品知县,霉运缠身官运受阻却不伤其性命。
我觉此法甚好。
男子官运受阻比符家家世低,他才会老实,会一心一意的对符菱好,处处捧着符菱。
次日,我便同天师告别回了大圣,在世家子弟中寻找那“破军星”。
秦家的秦封皇子伴读,家世才学皆是上乘,在众多人中我更中意他。
可秦家不识好歹,以秦封年幼为借口拒绝与我。
不过半月,秦家便同陇西李家定了亲。
这让我如何能忍?
是秦封年幼吗?是秦家看不上我符家。
他们看不上我符家人口凋零,排在世家末尾。
秦家辱我至此,让我食不下咽。
可在明面上,我却还要对秦家人笑脸相迎。
在彻夜难眠后,我决定去良国同天师学养蛊之术。
学的蛊术,让看不起符家的人付出代价。
临行之前我把符殇叫到身侧,叮嘱他同秦封和柳云城好好相处。
符殇性子直,我并未同符殇说我的计谋,怕他坏事。
我只同他说秦封和柳云城二人才能过人,非池中之物,让他同他们二人多学学。
符殇乐的直蹦,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想同柳云城相交。
“爹,我还以为你看不上云城家的叔父们。”
“傻孩子,你要记住交友以诚待人以真。柳云城那孩子学问出众,值得相交。”
看着符殇毫无城府的样子,我长叹一口气。
“符殇,你是符家唯一的男子应该知道自己的责任。”
“爹,孩儿知道孩儿一定照顾好堂妹。
爹,孩儿想去看看师傅和师弟。”
我看着符殇,又在心中叹口气。
在惠智法师身边很好,可又不好。
符家的孩子,背负血海深仇,可以狠毒可以阴损却不能天真。
我不再说话,次日一早我便前往良国。
我以为凭借过命的交情,天师不会拒绝我。
哪成想他竟然全然不念及救命之恩,严词拒绝于我。
并让我日后,不要再来玉山寻他。
如此忘恩负义之人,同谢氏皇族又有何不同?
我动了杀心,可我并不是天师的对手。
我无奈之下,只能下了玉山。
哪知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在玉山脚下碰见一中了蛇毒的妇人。
那妇人我见过一面,旁人叫她蛊婆婆。
我没有救她,反倒是给了她一个痛快。
我在她的包袱中看见了一只还未养好的蛊虫,还有一本蛊书。
我并未着急回家,而是去了陇西。
按照书上所写,送给陇西李家小姑娘一只小可爱。
等我离开陇西之时,那同秦封订婚的小姑娘已经七窍流血而死。
等我回到京城,便有秦家秦封克妻的传言。
我本想等个一年半载,再派人去秦家提亲。
秦封克妻!
秦家别无选择,只能同意婚事。
哪知符菱却含羞带怯的同我说:“爹爹,女儿喜欢云城哥哥。
爹爹,你说云城哥哥会喜欢我吗?”
柳云城单论样貌不论家世,是比秦封好。
可嫁人犹如重生,不能单看中样貌。
我未完全答应符菱,只说你们还小不着急定亲。
有秦家在,我如何能看得上柳家?
秦家书香门第,在前朝便是大族,可谓是底蕴丰厚。
生在这样的人家,才是福泽深厚之人。
努力一些便直冲云霄,无需努力也一世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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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符菱却看得津津有味,她把自己关在绣楼之中,七天七夜不曾出门。
七日之后…
她拿着一颗黑色的丹药,满脸失望地同我说:“爹爹,女儿本想炼制迷蛊,可没有练成。”
符菱一连说十几味的药名,有几味药长在良国。
“爹爹,我的药不全。”
符菱的天赋在符殇之上,我心里很愉悦,又更加的不舍。
我怕…
她越优秀越出色,天道越不容她。“符菱,你该叫我什么?”
符菱的小脸一抽,小声道:“叔父。”
“叔父,茯菱想要这几味药还有…”
“可以吗?”
我看着茯菱递过来的纸,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茯菱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心里一痛。
“可以吗?叔父?”
“好。”
我的女儿如此聪慧,天赋过人。可是偏偏有那样的命格,让我如何甘心!
我恨不得灭了谢氏满门。
“符菱,爹…叔父明日就去良国寻草药。”
“真的吗?符菱最爱叔父了。”
“符菱,你觉得秦封如何?”
“秦封?”符菱的头摇的同拨浪鼓一样,她撇嘴道:“符菱今生今世非云城哥哥不嫁。符菱不喜欢秦封。”
“为何不喜?符菱你可知秦家是顶好的人家。”
“哪里好?秦家乃是前朝旧官,虽看着花团锦簇却是举步维艰。”
我很是心惊,“符菱,这话是谁同你说的?”
“茯菱说的不对吗?是云城哥哥同秦封讨论的,我偷听到的。
秦封说他只愿做大儒,不入世不为官。
云城哥哥说他要入朝为官,位列三公。
爹爹,茯菱要做官夫人,要举办百花宴流水宴,到时候想邀请谁就邀请谁。
想坐在哪里就坐在哪里。”
这京中贵妇最是势利之徒。符菱受的委屈,我如何不知?
百年时间,京中之人早已经忘记我符家的辉煌。
只当符家是那不入流的钦天监六品官。
还有几人记得,太祖皇帝打天下之时,符家一跃成为京中世家。
那时符家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如今却是门庭罗雀,冷冷清清。
我的女儿连一张百花宴的帖子都收不到,这让我如何不恨。
恨谢氏的背信弃义。
恨京城世家的捧高踩低。
我把茯菱搂紧怀中,我的女儿诺诺的小声喊着:“爹爹…”
我却不敢应声。
次日一早,我踏上了去良国的路。
玉山之上,天师质问我是否杀了蛊婆婆?
笑话,我怎会承认?
好在他也没有多问,只问我为何回来?
我说家中的果子熟了,送些给他尝尝。
这是最后一次寻他,最后一次同他把酒言欢。
我要回大圣陪在亲人身边了,我咬破口中的肉吐出一口血。
他被我吓了一跳,我告诉他我命不久矣。
大圣符家五弊三缺,不得长寿。
我用寿数给女儿算命,如今到了油尽灯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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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在死之前看看朋友,再畅饮一番。
那一夜我们从天黑喝到天明,他醉酒之后告诉了我,第二种续命的方法。
我也装作醉酒,昏睡过去。他便借着月色全盘托出…
我打着咕噜,听的是一字不落。
天刚微曦,只有一人从山洞中走出。
便是我!
我不明白为何堂堂天师,身边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让我有可乘之机。
天光大亮我换上了他的黑袍,把自己隐藏在黑袍之下,我回到了良国的国都。
我模仿着他的一举一动,无人怀疑。
我在良国慢慢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天师府。
良国事务繁忙,我分身乏术,便许久未回大圣。
再见符殇时,他哭着对我说:“爹爹,儿子冻坏了子孙根。”
这如晴天霹雳,直接把我钉在原地。
“爹,芝芝伤了子孙宫,她今生无法有子嗣。
她同我退了婚,她不愿意嫁给我,她说不愿意拖累我。”
“爹,你有没有办法能治好我同芝芝?”
我看着符殇满脸的泪痕,我只想说无妨。
你不能人道她不能生育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能借助她的运,躲五弊三缺的命。
可我不能说,我的傻儿子对他的芝芝爱之入骨。
我知道我一旦说出借运之事,符殇只会远走他乡,独自赴死。
还好…我还有符菱。
“符菱呢?你拿着茯菱的生辰八字去秦家,同秦家谈谈符菱同秦封的婚事。”
“爹,秦封要给他未婚妻守孝十年。再说秦封也没在秦家,他出门游学去了。”
莫非秦家怀疑我了?
这个想法,让我一阵心惊。
“爹,我去找师傅。”符殇又马不停蹄的去找惠智法师。
良国的傻子登基,越发的信任我。
他恨不得事事问过我,我在良国越发的忙,势力越发的大。
天师府的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过几年我的儿子符殇,又找到了我。
他说芝芝入宫为妃了,柳云城同张落尘成亲了,符菱不见了!
我唯一的女儿,天资聪颖的女儿不见了?
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符殇,这么一个没天赋没子嗣的嫡子,要他做什么?
可我却拉着符殇的手告诉他:“殇儿,你想报仇吗?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爹爹助你一臂之力。”
我同符殇商议了两天两夜,将所有计划复盘三遍之后。
我告诉他:“良国有一秘宝,叫回溯罗盘。
相传开始回溯罗盘,便回到过去的某一时刻。”
“爹,我…我可以回到芝芝落水前?”
我的傻儿子他心中只有芝芝,而我却想回到太祖皇帝之时,直接杀了太祖皇帝。
我望着符殇希冀的目光,点点头。
“回溯罗盘在良国的皇帝手中,爹要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符殇,你可懂?
你可知你如今,要做什么?”
“爹,我要回大圣给皇帝陛下炼丹药。”
我的儿子符殇,他的眼中只剩仇恨。
我很是满意。
我只当我符家复仇的时代来了。
我此刻有些后悔,后悔杀天师杀的太早了。
应该把回溯罗盘的事问清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大圣皇帝沉迷炼丹追求永生,炼丹所用之药材越来越名贵。
百年的人参、天山的雪莲、玉髓芝、百年的蛇蜕、五十年牛黄。
老百姓的赋税越交越多,一日一餐还食糠。
还有那海中如牛眼大的珍珠,剧毒百步蛇的蛇胆。
珍珠蛇胆可抵赋税,引得无数青壮年上山下海,身死他乡,无法归家。
待有志之士揭竿而起,我知道我们符家的机会来了。
我们符家的时代来了。
我派人去寻山寨土匪窝,我派人给他们送银子,支持他们造反。
可…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上门无好货,好货不上门。骗你爷爷我还嫩了点…”
我又派人去寻找清风寨。
可一无所获…
这合理吗?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山头,黑虎山。
可黑虎山上的人,他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普通老百姓,根本不是土匪。
不是土匪?
那朝廷的银子谁劫走的?
那贪官污吏谁杀的?
我的人在“村门口”的大石头上发现一行字——找上门的便宜,都是陷阱。
陌生人的钱不会给你花,给你花是想掏你兜。
天上不会掉馅饼,小心馅饼变陷阱。
骗局一环扣一环,心生贪念就上当。
不贪心、不贪财、勤劳致富、诚信致富。
这合理吗?
翻阅天师留下来的书籍,我猜测大圣有通古知今的先行者。
先行者可以造反,可以自立为王。
可……他偏偏要当救苦救难的观音。
我有预感,这先行者要坏我的事。
于是我让人通知符殇,丹药中再加一味药引子,大气运者的心头血。
哪知符殇告诉我,宫中的每一颗丹药早都沾着鲜血。
谢家的人,比我想象的还要疯狂。
疯狂让人走向深渊,我很是喜欢。
我仿佛看见谢家的王朝,最终会走向灭亡。
真好!
我便再不管大圣的事,让大圣的皇帝抓先行者,我安心的在良国拢权。
良国的王上是个傻子,王上却不傻,不但不傻反倒很有想法。
在日复一日的观察中,我看出了她的野心,若她为帝必定挥刀向北扩张领土。
挥刀向大圣,多么让人愉悦的事。
我打算助王后一臂之力。
我通过王上的手,慢慢的放一些权利给她。
她每生一个孩子,我就让傻子王上给她一些小小的权利。
对权利的渴望,让王后一个接一个的生。
南良皇宫的御花园中埋着一个又一个夭折的婴儿,还有王后的野心。
“天师,本王后此生注定无子吗?”
我望着王后笑了,告诉她一个八字。“此八字的主人可以为王后带来孩子。”
几个月后一个漂亮的孩子,被带到了我的面前。
“天师,本王后要怎么做?要认他当养子吗?”
看见那个孩子的瞬间我知道就是他,让我能蒙蔽天道,逃脱五弊三缺之命的孩子。
“王后,我要带他去玉山为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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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面露疑虑之色,可有什么要紧的呢?
我知道她会同意。
次日…
那孩子便同我上了玉山,一年后我出关,那孩子再未下来。
王上和王后迎我回宫的那日,王后看向我空空如也的身后,她面上平静温婉,眼中却带着警惕。
我知道,她猜到了。
在这一年中,王后有孕生下太子良烁。
王后的子女宫,呈现双龙夺珠之势。
果不其然,我在冷宫中发现了另外一个孩子。
同太子一模一样的孩子,在皇家双生子是大忌。
他们连名字的读音都相同,我知道王后怕良烁夭折,动摇她的地位。
这孩子的用处,不言而喻。
我的身子愈发的强壮,我想是时候为符家传宗接代了。
符殇的身体有疾,符菱又不知所踪。
符家的香火,不能断送在我的手中。
在我焚香沐浴努力一年之后,孩子还无影无踪,我的身子愈发虚弱。
那股不属于我的生命力,它在快速消散。
苍天无情,可我不想死。
我放出天师收徒的传言,不过几日便有人带着孩子登门拜访。
黄天不负有心人,又让我找到一个孩子。
我带他回到玉山之上,这一闭关便是几年。
这几年我在玉山的山洞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是一幅画,刻在石壁上的画。
天门大开,女子飞升入天门的壁画。
女子飞升入天门,留下两物,一物四四方方,看着像回溯罗盘。
一物是则是一个圆圈。
我猜测开启回溯罗盘,需要玉氏的血。
既然是天女留给她子嗣的宝物,定然需要天女的血液才行。
玉氏血脉啊!
我迫不及待回到国都,想同王上借回溯罗盘一观。
可那傻子却拒绝了,哼!
我会让那傻子把玉氏血脉和回溯罗盘双手奉上。
冷宫里的良朔很可爱。
有野心的孩子,都可爱。
三言两语便说动了他,他不知道我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他。
良烁是太子,若太子出事王后会追查到底。
只有良朔最合适,他乃鸡肋。
祭天之后,那傻子果然来求我救救他的儿子。
我用回溯罗盘做了交易,并带走了良朔。
在玉山之上,我把良朔的血引入回溯罗盘中。
罗盘四角的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依次亮起。
我激动的几乎要晕过去,死死盯着回溯罗盘。
哪知回溯罗盘又慢慢暗下去。
我同良朔在玉山之上,一住便是几年。
他想跑却跑不掉。
终于在确定他再无用处之后,放干了他最后一滴血。
我带着他的尸体回到了国都,我想要良烁。
良烁看见了他弟弟良朔的尸体。
我告诉他…良朔是为你死的。
“太子殿下,你想再一面你的弟弟吗?”
“你弟弟就在你的身后,你想见一见他吗?”
“吃下这颗药丸,你就可以见到他。”
良烁毫不犹豫地从我手中拿走药丸,放入口中。
他在我的暗示下,开始怀疑自己是良朔。
他毒杀了太傅,让王上和王后惧怕。
我同王后说:“一胎双生,一明君一妖孽。
妖孽身虽死,神魂不死不灭,他要回来夺舍太子的躯体。”
王后不信,又不得不信。
他们计划着给太子娶妻生子,去父留子。
我要成功了!
我要回溯到符菱刚出生时,我要杀了柳云城,我要杀了秦封。
替符菱报仇。
我的符菱那么好,他们凭什么嫌弃她?
他们都该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就在此时,我的身子又出现了问题。
无奈之下,我只能回到玉山,再派人寻找同我匹配的生辰八字之人。
就在我回到玉山之时,柳尘来到了良国。
我离开大圣近三十年,哪里会知道柳尘就是柳云城?
未过多久,王后飞鸽传书要我助她一臂之力。
[大圣细作柳尘刺杀良王,天师意下如何?
可行否?
二十万大军已至边境,只差一个借口。]
我猜测王后等不及了,她要夺权她要挥刀北上对准大圣。
大圣的国运日渐衰弱,王后的身子也日渐衰弱。
她等不及了。
挥刀大圣,我也等不及了。
我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赶回国都。
哪知道这宫变,是王后一箭三雕的戏码。
王上那个傻子,我和大圣的柳尘都是她的雕。
我折损大半羽翼,才从宫中逃出。
天师府付诸一炬,我多年的心血也付诸一炬。
那个贱妇同谢氏一样狡诈。
我只想要她的儿子,她却想要我的命。
我身负重伤逃回玉山,躲在玉山养伤。
我养好伤回到都城,哪知那妖妇已经归天了。
母债子偿。
我想要良烁的血。
想要良烁孩子的血。
那一日夜黑风高,我在宫中偶遇的大将军。
“国公爷,好久不见!”
“国公爷,本天师有一事不明,轻颜王后的子女宫虚无,太子澜同公主昭从而而来?”
“是那从云王后吧?去母留子。”
“哎……
若是太子澜和公主昭长大,知道杀母仇人就是他们的外祖。
他们会如何?
会装作不知?还是抄家灭族?”
“国公爷有治国之才,何不挟天子以令诸侯?”
“回溯罗盘可编织梦境,让人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国公只需要把王上的血滴在其中,王上的魂魄便入罗盘中。
他便如同行尸走肉般,任由你处置。”
他看见回溯罗盘的刹那,眼睛亮了。
我知道国公他动摇了,他已经起了杀心。
…
“天师,它为何在你手上?”
“国公,何必明知故问!它不在我手上,在从云的水晶棺中。”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人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拍拍手,换出一个傻子。
那人是我不听话的徒弟,天阙。
“天阙最大的心愿,便是同家人团聚。
他此刻在回溯罗盘中,早已同家人相聚。天阙所求,也算如愿。”
“天师功德无量。”
我知道,我成功了。
我又加了一把火,“听说国公爷的小妾,刚给国公爷生了一对白白胖胖的儿子?
国公爷舍得一双幼子,去死吗?”
国公老来得子,他自然舍不得。
我问起良烁的病,国公愤恨道:“还有符家人!没想到遭上天厌恶的符家,还有活人…”
“符殇长的不像短命样!”
符殇来良国了?
怎么可能?
符殇若来良国,怎会不来见我?
“丰神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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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神俊朗,相貌堂堂这两个词让我陌生。
在国公口中我得知我儿符殇,他同柳尘是分桃断袖的关系。
怎么可能?
我连夜写了一封信,让符殇速来良国。
我怕符殇不愿意离开他的芝芝,不愿来良国,便告诉他我找到了使用回溯罗盘的方法。
…
哪知道?
良烁他彻底疯魔了,带着袁家军杀了国公杀了王后。
他给自己编织了一个身份,他谁也不信。
更有甚者,他派兵追杀他的亲生儿女。
派巫雅、巫丽两人对付我,我的蛊虫在巫雅、巫丽面上不听使唤。
我猜测那巫雅和巫丽,她们同我多年前杀的婆子出自一家。
我使出浑身解数逃出天牢,才逃回了玉山。
我在玉山之上,等待符殇来良国。
到底是哪里错了?
是谁坏我好事?
我心中有一个猜测,是那个自称符殇的人,治好良烁的人。
他怎么做到的?
袁家又是怎么回事?
再次见到符殇是在玉山之上。
那日苍穹仿若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风云刹那间变色,昏天黑地。
符殇同佛子的血落在回溯罗盘之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依次亮起。
一八零星宿隐隐有华光流出。
“这?莫非佛子的血也能打开回溯罗盘?”
还未等我欣喜,回溯罗盘发出一道耀眼的光。
等我再醒来,符殇的师弟疯魔了。
还好我的儿子无事。
回溯罗盘被盗,良烁很快就追了过来。
符殇带着佛子苍茫逃走,我也隐藏在玉山之中。
这一隐藏便是许多年,我无法再找到八字匹配的人换命,只能抓附近村里的孩童…
我要活着…
活着向谢家、向柳云城、向秦封还有良烁复仇。
我努力的活着,等着符殇来找我…
可是许多年过去,他音讯全无。
我只能独自等待大圣灭亡。
慢慢的我的眼前蒙白,天黑后看不清事物。
我知道,上天对我的惩罚要来了。
我从村中抓来一个孩童,给他服下了食魂草,让他做一笑的眼睛伺候我。
不知又过了多久,沈祁来到玉山之上。
沈祁我女儿符菱的孙子,在沈祁的口中我女儿是痴傻之人。
因为痴傻被他祖父所救。
“符菱还在吗?”
“老祖宗,我从未见过祖母。”
“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不知道!”
不知道?
我的符菱为柳云城变的痴傻,被人糟蹋了。
我恨不得弄死沈祁,可沈祁又是我符家的血脉。
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
罢了!
同沈祁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装作欣喜若狂,我骗他去北国拿琥珀生机丸,用琥珀生机丸换北良的王位。
他居然信了?
状元出身的他,居然信了?
那琥珀生机丸只是传说,谁会当真?谁又真的见过?
我忍不住给他算命,他的命格让我看不清。
凤女扶他青云志,祥龙送他登天梯。帝王之尊,徒具虚名。
副帝命格!有一致命缺点要借妻运。
可我却算不出他夫妻宫的走向。
要死了,我才恍然大悟。
回溯罗盘,在上辈子已经开启了。
凤女祥龙,是柳眠眠同谢凌渊二人。
龙凤呈祥续前缘,还有沈祁什么事?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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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唧什么?梦见八块腹肌的小哥哥了?”
张落尘猛然坐起,“我是谁?我在哪?我穿越了?”
“你穿越地平线玩多了吧?张大美女。”
双人寝室里,临窗的位置上一人低头在刷着英语六级题。
张落尘揉揉眼睛道:“我艹!真是夜有所思夜有所梦,君君我居然梦见你了。”
椅子上的人放下笔,回眸道:“夜有所思夜有所梦?现在是大白天。
梦见我会哎呦呦的鬼叫?
你白天想谁呢?哎呦呦有情况啊!
我都忙的脚打后脑勺,男人只会影响我耍卷的速度,你整上甜甜的恋爱了?
张落尘,你真该死啊?”
张落尘向着床边挂着的镜子望去,镜子中的人大眼睛双眼皮,皮肤白皙小嘴通红。
“哎呦!张大美女,陷入的自己的美貌无法自拔了?”
张落尘:“嗯?”回来了?
老么卡尺眼的脸,变得美丽又水嫩了?
哇哈哈!
张落尘轻咳一声,“今天是几号?我没课吗?”你大名叫啥来着?我的室友闺蜜。
“上什么课?你落水得好好休息。”
啥时候落的水?
在哪?
学校的人工湖?游泳馆?
见义勇为了?
“尘尘,你不会落水变傻了吧?”
那人从椅子上奔过来,手放在张落尘的额头。“不烫啊!”
“李君子?”计算机系的李君子小名君君,张落尘突然想起来。
“我艹,张落尘你突然叫我大名做什么?
你吓我一跳。
怎么了,你不会真的失忆了吧?你别吓唬我你还欠我一块钱呢!
是不是想赖账不还?”
张落尘果断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老娘富可敌国,绝不欠人银子。”
室友君君噗嗤一笑道:“哎呦呵!被张大美女识破了。”
“哎呦喂!张落尘你掐老娘做什么?”君君捂着手跳起。
不是梦?
是真的?
她老死了?又年轻的活了?
乖儿子们,老娘真是牛逼闪闪放光明啊!
“你的童年我的童年,我们不一样!火锅麻辣烫!
火锅、麻辣烫、小龙虾、螺蛳粉、任君挑选。”
室友看着桌上的试卷,唉声叹气道:“你也是个人了?我明天就考试了,哪有空吃火锅。”
她长叹一声,重新坐在椅子上,认命的拿起笔。
张落尘既来之则安之,翻身下床。“这叫什么?这叫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
拿来!
让你张姐给你指点指点。”
“嗻…小的遵命。”室友君君递上一份试卷。
张落尘定睛一看,“呵!”一道不会。
是眼睛出了轨,还是智商劈了腿?
在大圣兢兢业业七八十年,英语都忘球了,就饭吃了。
还给体育老师了。
“这…这…is、am、are哈哈!我饿了先去吃饭了。”
电话铃声——“叮铃铃!弃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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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声音?”
“尘尘,你电话。”
“什么电话?老娘已经和它分别七十多年了好不好?”
“啪!”室友拿起电话,呼在张落尘脸上。“还七十多年,你脑子进水了?”
水果牌手机?
绝对不是她的!
铃声也不是她的!
张落尘下意识的接起,对面传来甜美的声音:“请问是张落尘吗?
谢谢你救了我叔叔,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美女,你打错了!我救的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黄毛卷发大眼睛,流鼻涕的小孩。”
——“呃!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真是我叔叔,亲生的那种。”
“呃!恭喜你过年能多收一份压岁钱。请吃饭就不必了,顺手的事。
我明天还得考六级。大恩不言谢,你不必谢。”
张落尘想起来哩,全都想起来哩!
她看见一小孩子被人推到了人工湖里,她一顺手就给捞了上来。
一顺手就顺到大圣朝去了。
张落尘歪着头夹着电话,回应那边的甜妹。
掀开笔记本输入大圣朝三个字。
很好…
跟她想的一样,就木有这个朝代。
“终究是老娘错付了。”心里有点疼是怎么回事?在梦中果然不能动情。
——“尘尘,什么错付了?明天晚上八点天瑞居不见不散。”
“哎?哎?那个姐妹…你别挂电话啊!我没同意呢!哎…?不讲武德。”
张落尘放下电话,打开网页再次搜索大圣朝、柳云城、谢凌渊、柳眠眠。
一无所获。
仿佛这一切只是她的一场梦,她在梦中劫富济贫在梦中成婚生子。
“嘁!我就知道是一场梦,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嘶!我头怎么有点疼,不会是感冒了吧?”
张落尘伸手一摸,“嘶!什么时候磕破的?”完全想不起来。
“君君,我这手机怎么回事?我救完人就回寝室了吗?”
室友从试卷中抬起头,“你手机报废了,这是同城闪送给你送来的。
我回寝室的时候,你就躺在这睡觉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也不知道。”
室友打开一个网页,“你看,这是你救人的视频。
视频显示你救完这个小孩,同小孩一起上了救护车。”
“嗯?”视频不能作假,张落尘打开医院的网页给自己挂了一个心理科专家号,痛失369块大洋。
就是这专家咋看咋眼熟。
电话铃声——“叮铃铃!弃我者自断财路,害我者百病缠身、谋害我者替我吞苦、欺我者替我抗病。”
这电话号码看着也挺眼熟,“您好…”
“尘尘啊!我是师姐啊!你好点了吗?你为什么突然挂老师的专家号?”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落尘啊!赶紧把论文写了。
还有…明天过来坐诊。
还有中安科技需要一个心理咨询师,我推荐你去。
咱们明天见面说吧!”啪电话被挂断。
“哎?不是!老师别挂电话啊!”中安科技是什么鬼?科技公司需要心理咨询师?
见面说啥啊?说我书本上的东西都就饭吃了。
吃了七八十年的饭,一点没剩。
完犊子啦!
张落尘决定临时抱佛脚,看书。
当她正看得一佛升天,两头雾水的时候。
室友扒愣她,“尘尘,你快看有人在校园网的表白墙上,跟你表白。”
张落尘蹙眉一看,“这谁啊?不认识啊!恶作剧吧?”
一看署名,秦封学长。
“秦封学长?”室友君君点头:“一定是恶作剧。”
张落尘一脸懵逼:“秦风学长是谁?”不认识。
“尘尘你不会失忆了吧?中文系的才子秦封啊!保博的那个。”
张落尘想说——被你说中了,不是失忆是忘记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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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张落尘一顿操作猛如虎,在水果手机上登上了自己的绿泡泡。
打开饿死了。
炸鸡来一份,不不!来三份吃一份扔一份,投喂室友一份。
茉莉奶盖、霸霸葡萄、杨枝甘露,谁懂这致命的快乐啊!
“喂喂!是捞捞吗?麻辣火锅、番茄锅。
羔羊肉两份、小黄牛肉两份、虾滑两份、毛肚五份、小酥肉两份、鸭血两份。
我不到店吃,西瓜能不能给我装盒?”
“谢谢美女,美女你真是人美心善,声音赛貂蝉。”
张落尘挂掉电话又点了螺蛳粉和臭豆腐还有一份榴莲。
半个小时之后,寝室的桌子被摆满了。
空气是香臭香臭的麻辣味番茄味。
“张大小姐,你背着我偷偷的发达了?”吸溜!“还点了我最爱吃的螺蛳粉和臭豆腐。”
吸溜!
“摊牌了!不装了!其实我是贵族三代。”张落尘把筷子递给李君子。
李君子快乐的接过,“我信你个鬼。
张落尘,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赚昧良心的钱。
赚昧良心的钱不对。
赚昧良心的钱不带我,更不对。”李君子左右开弓。
“君大姐,谢谢你翘课回来照顾我,大恩不言谢我先走一个。”走一个霸霸葡萄。
“嗨!我那是不愿意上灭绝师太的课,不是特意回来照顾你的。”走一个杨枝甘露。
灭绝师太是谁?
张落尘忘了。
李君子八岁才上一年级,比张落尘大一岁却是在读研一。
“尘尘,尘尘你看。”
“看啥?”
李君子把她的手机递给张落尘,张落尘定睛一看真劲爆。
———研究生被包养是道德的沦丧还是对金钱的渴望?
———奢侈品包包装书本,是无声的炫富还是死装儿?
———校花变成笑话,花落谁家?
“这谁啊?咱们学校谁被那个啥了?”
“你,张大美女。”
“我?”张落尘往下一拉,还真是她。
图片中豪车、名牌表、名牌表和她爸。
“咱就说,这脑袋大脖子粗的大款,他有没有可能是我爸?”
“尘尘,你不是说你爸你伙夫吗?”
“是伙夫啊!伙夫也有追求物质的权利啊!”
———校花变成笑话,花落谁家?
被置顶的评论,是一个叫我女神独美的ID——这女的卸了妆都能过万圣节了。
张落尘拿起手机登录自己的账号。
心理学张落尘回复我的女神独美——你脱了裤子都能做针线活了。
———研究生被包养是道德的沦丧还是金钱的渴望?
被置顶的评论依旧是那个我女神独美的ID——我们男人不喜欢物质的女生。
心理学张落尘回复我的女神独美——物质和素质这东西,你又没有你怕什么?
———奢侈品包包装书本,是无声的炫富还是死装儿?
置顶评论是中文系的于洋——这是心理学的张落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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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张落尘回复中文系于洋——你果然是奴才命,看谁都是公主。
“这生孩子没屁眼的事是谁干的?”李君子放下筷子加入对喷阵营。
张落尘一把抢过李君子的电话,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电话号码,拨通。
“喂!你好我是秦封。”
“秦封你好,我是心理学的张落尘。”
电话那头有一瞬间的沉默,那人轻咳一声:“学妹你好,你有什么事吗?”
“秦封,校园网的帖子你看了吗?”
“什…么…什么帖子?学妹。那个…我!”
听见对面的秦封磕磕巴巴,张落尘差点暴走…
他娘的果然知道帖子的事?
果然跟他有关?
“秦封,你的追求者造我黄谣,到底你管不管?”
“学妹,什么黄谣?”
“你自己去看校园网看帖子,中文系才子不会看不懂中文吧?”
挂掉电话,李君子磕磕巴巴道:“尘尘,你怎么知道我有秦学长的电话?”
“猜的!”张落尘又输入一串电话号码。
电话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你们先等下,我的小徒弟。
喂!尘尘身子好些了吧?还是论文遇见困难了?”
张落尘——论文全是困难。
“老师,我遇见一个困难。”
“你说,孙教授张教授王教授都在,我们能帮你解决。”
张落尘的导师打开公放,对着几位老友点点头,然后端起水杯。
“老师,有人在校园网上发帖子,说我被你包养了。”
“噗…”张落尘的教授一口水喷出,“我包养你?”
对面的三人慌忙躲开。“老池,你…你…”
“池老头,你能不能有点深沉。”
“池老头,我艹?”王教授一看通话的手机,马上改口道:“池教授,你注意点。”
“行,我知道了。”池教授挂掉了电话。
李君子听的目瞪口呆,她抱拳道:“尘姐真是不走寻常路。
脑袋大脖子粗,这人不是你爹吗?”
李君子定睛一看,别说还真别说!照片中的人乍一看真像池教授。
按照池教授逮谁骂谁的性子,恐怕校园中要迎来一场口水雨。
“君君,干杯!”张落尘举起茉莉奶盖。
“干杯!”
两人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池教授打了五十个电话。
校园网的帖子消失的一干二净。
入夜时分,张落尘想到了人生…
人生就是,以后她不能靠专业吃饭了,只能靠嘴了。
专业术语忘球了,只能靠忽悠了。
从今日起,她同天桥上的骗子只差一个文凭了。
“哎…”
“嗝!尘尘你看看这个好看不?”李君子指着手机上的图片。
是一只古董手镯。
张落尘扫了一眼,“假的赝品。”
“我艹,我艹,我娘被骗了三十万。”李君子打开绿泡泡,“妈妈,你这镯子是假的能退不?”
“尘尘,我妈问为什么是假的?”
因为什么?
因为她有许许多多镯子,它们都是柳云城送的。
为什么是假的?因为她的眼睛看过太多真的。
这理由好像在炫富。
张落尘面不改色道:“我妈也被骗过,让阿姨退了吧!”
柳云城,我突然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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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泡泡亮起一道绿光。
咩有马内我心里发慌发来消息——[尘尘,看模子哥不看?]
张落尘——[这是我一个社畜狗能看的吗?
话说,你翘课来A城啦?大姐你胆子真大。]
八十年未见的龟蜜,张落尘忽然好想念啊!
咩有马内我心里发慌,甩来两张图片。
图片配文——
摇晃的红酒杯,是塞纳湖畔的池水。
哥哥的腰不是腰,是夺命的弯刀。
张落尘回:[姐姐你的女德呢?
你的操守呢?你的位置呢?别逼迫我求你。]
绿泡泡上甩来一个定位。[速来,姐迫不及待的想拥抱你。]
张落尘把手机塞进包里,小黄鸭的睡衣上随便套了一件外套。
“尘尘,这么晚了你去哪?”室友君君从题海中抬起头。
“解救失足少女。”
“正好我想出去放放风,我开车送你去吧!”室友君君关掉平板,从桌上拿起车钥匙。
张落尘抱拳:“多谢姐妹,我正想体验风驰电掣的感觉。”早已经忘记坐汽车的感觉了。
五分钟后两人骑着小电驴,全程二十五迈奔驰在A市的夜中。
室友君君穿着小黄人的睡衣,张落尘穿着小黄鸭的睡衣。
骑着黄色的小电驴。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达指定地点。
门童一米八大个,标板溜直帅的让人迷糊。37℃的嘴说出了0℃的话:“对不起,未成年不能进。
你们赶紧回去吧!这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穷逼勿进。”
…
“李君子,你平时多吃点木瓜,咱们能被拦在门外吗?”
“张落尘,你但凡波澜壮阔一点,A大校花之位能拱手让人吗?”
两人大眼瞪大眼。
“尘尘,那咋整?”
“回去刷六级卷子吧!人生不止有眼前的苟且,你还有明天的考试。”
张落尘打开绿泡泡,点开咩有马内就活不下去的头像,回道——
[姐妹,阻拦你我的不是有缘无分,而是我没有马内和门口的守卫。]
此时一辆黑色小金人轿车缓缓停在会馆门口,车身泛着马内的光泽。
“欢迎光临。”门童指尖轻轻抚平制服,唇角扬起标准的45度微笑。
他快步上前,黑色手套握着实木车门把手,弯腰时金丝刺绣的肩章在光影里晃了晃。
“尘尘,这车多少钱?卖多少牛能买一辆?”
听见李君子的问话,门童满脸嫌弃。“离远点,刮花了你们赔得起吗?”
镀铬车门被拉开,一双裹着挺括西装裤的长腿出现在众人面前。
金丝眼镜滑至鼻尖,他垂眸抬腕推镜,指节泛着淡粉,腕表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光。
他西装领口露出半寸苍白锁骨,微微侧头镜片后眸光微敛,唇角微微翘起。
“先生里面请,我们老总已经等候多时了。”身穿包臀裙的秘书迎了出来。
男子忽然驻足,他眉骨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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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落尘心神一荡。
“柳云城?”这张脸长的同柳云城不能说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柳云城,我是张落尘。”
“张小姐,你认识我?”那人眼中满是冷漠。“张小姐,你挡住门了。”
“嗯?”张落尘回头一看,她真挡门了。
“张小姐,你有事吗?”他的语气平静又疏离。
他看向她的眼神很陌生,柳云城从来不会这么看她。
张落尘长叹一口气:“没事,我认错人了!你很像我一个朋友。
我朋友也叫柳云城,哈哈…哈哈。”她尬笑。
穿包臀裙的女子有些意外,这柳总脾气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更不喜欢别人搭讪。
没想到还能心平气和地同小姑娘说两句话?
这小姑娘长的是挺好看,小黄鸭的睡衣还挺童趣。
可那又怎样?
哎…
学校和社会是不一样的!
她不介意给小姑娘上一课。“小姑娘,你搭讪的方法有些老套。
柳总不喜欢被别人搭讪,尤其是女子。”
张落尘看着柳云城陌生的眼神,没有心痛只有释然。
爱情这东西,她确认她拥有过。
拥有过就行了…
生活中又不是只有爱情。
张落尘释然一笑:“轻舟已过万重山,乌蒙山外山连山。美女说的对,搭讪要一步到位。
美女合葬不?”张落尘俏皮的眨眨眼睛。
包臀美女在商业圈摸爬滚打十几年,被称作白骨夫人。
没想到今日被一个小姑娘调戏,她微微愣神儿。
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微微笑道:“同你这么年轻的小女孩合葬啊!我可是赚了。”
“是我赚了!”张落尘看着包臀裙美女手腕上六十万的表,身上的品牌服装。
这妥妥的精英白领啊!
张落尘跳上小电驴的后座,抱拳道:“各位,后会有期。”
“嗯。”柳云城点点头,他抬腿走进会馆。
包臀裙美女深深地看一眼张落尘的背影,对着身边的助理低声道:
“查查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的,招到咱们公司来。”
“是。”助理对着门童招招手,“帮忙调监控,我要这女孩的正脸照片。”
……
还未等门童调监控,小电驴突突突又回来了。
会馆门里冲出一马尾辫女子,她身穿一身聚酯纤维运动服。挥舞这双手:“尘尘,这里。”
两身小黄一身聚酯纤维,她们在门童的注视下走进了会馆。
“经理她们是?学生这么有钱了吗?”
门童都怀疑人生了,他们会所不便宜啊!
“扎马尾辫的那祖宗,有咱们会所的绿卡,绿卡只有股东们有。”
—
315的包间里…
那真是哥哥的腰不是腰,是塞纳湖畔的春水,三个驻唱热舞男嘉宾。
那叫一个地道!
马尾辫的女生叫高创业,因为她出生的时候,她爹妈她舅舅都在创业。
她出生没多久,家中生意越来越好。
三人一合计,她叫高创业。
高创业一拍胸脯道:“尘尘,姐们够意思吧?苟富贵勿相忘,你就说我够意思吧?”
“姐姐好,我叫李君子是尘尘的室友。”李君子眼睛冒金光,堪比火眼金睛。
高创业又一拍胸脯:“男人都一样!姐姐带你们见世面省的你们被男人骗。”
“也就一般吧!他们会剑舞吗?会练蛊吗?”张落尘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老太太。
良国的男模比这好看。
高创业“啧啧……”几声,“尘尘半年不见,你恋爱了?”
张落尘拿起水杯一饮而尽,“那何止是恋爱,那是…”结婚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
“呕!这杯里是什么?”
“8+1啊!尘尘你还好吧?”
张落尘的脸瞬间红温,双眼迷离。
“呕!”她开门直奔厕所。
“尘尘,包间里有卫生间!”两人追出去,张落尘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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