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将军!”
“孙将军?”
“孙小姐,请留步。”
“孙小姐,兵书可否给乔某一观?”
“同朝为官理应互帮互助。”
孙二娘放下手中的叫花鸡道:“同行是冤家。”
这鸡是杀猪匠的姑娘烤的,那真是…烤的外酥里嫩香喷喷啊!
桌上的鸡骨头堆成小山,乔孟山咽一口唾沫,怀疑孙二娘是黄鼠狼转世。
为啥不是狐狸精?因为孙二娘七尺有余,只打人不迷惑人,长得比他爹还他爹。
“姑奶奶,你若不吝啬,我乔孟山必然倾…”囊相授。
“倾尽家产?早说啊!兄弟。”孙二娘大脚一勾勾过来一个凳子。“坐下仔细说。”
乔孟山眸光一闪,借坡下驴坐在凳子上。
他拿出帕子慢条斯理擦擦手,又不疾不徐伸手撕下一只鸡腿道:“孙妹子,师承哪里?”
“什么师承?”清风寨谁有空谁就教两手。
哪里有师承?都是叔承。
“孙妹子,你这用兵之道跟谁学的?”
孙二娘恍然大悟道:“师承我爹。”
“你爹?令尊是大圣的将军?”
“阴曹地府的将军。”孙二娘哈哈一笑。
乔孟山:“……”
乔孟山尬笑两声,锲而不舍道:“令尊师承哪里?您家中可有兵书?”
孙二娘眼珠一转道:“乔将军想看我清风寨的兵书?”
乔孟山眼神一暗面露沉思——清风寨,这名听着像土匪窝!
“乔将军,莫不是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对付我吧?”
乔孟山一愣儿,他一个拿不起刀的老头能有什么坏心思?他就是单纯的想看。
“孙妹子,你有所不知我是家中庶子。”
“打感情牌?我孙二娘没感情。”孙二娘把叫花鸡用油纸一包,站起身就要走。
——各种苦楚不提也罢!这句话乔孟山还未说出来,就胎死腹中了。
孙二娘腋下夹着未吃完的鸡,长腿一迈,“三里”开外。
“哎?哎?孙妹子咱们谈谈倾尽家产的事。”
孙二娘长腿一转,撤回“二里。”
“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乔将军同我没什么感情,请尽管谈钱。
黑虎山大当家孙二娘,童叟无欺,绝不欺诈。”
乔孟山一愣神——黑虎山大当家?果然是土匪。
孙二娘叫女王为姑姑,这公主昭把亲生女儿藏在土匪窝了?
难怪他们派出去的杀手,都沓娘的有去无回。
哎!谁能想到?
啊?
乔孟山长舒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一万两。
“十万两?成交。乔将军真是个爽快的人。”孙二娘又撤回“一里”。
她重新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道:“都是兄弟一切好说,先礼后兵写个欠条。”
“孙娘子,你身为皇亲国戚,怎得如此缺银子?”乔孟山诧异道。
孙二娘打开油纸包,把半个叫花鸡往乔孟山前面推一推道:“我又不是赵公明,当然缺银子。
咱们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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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娘对着乔杀神招招手道:“孩子,快给你爹拿张纸。”
乔杀神乃习武之人,习武之人能有什么坏心思,他慕强。
他解下身上的玉佩道:“孙姑姑,您拿着这个。”
孙二娘上手一掂量,通体绿油油的好玉。
她挑眉道:“活当?”
“活当,大军凯旋回城之时拿银票换玉佩。孙姑姑,侄子有一事不明。孙姑姑缺银子,为何不从城中拿?
为何还下令,不许士兵抢夺城中财物?
今日是咱们攻入北良,若是北良军队攻入南良,定会鸡犬不留。”
孙二娘挑眉看着乔杀神,乔杀神比她小点,不多。
因为常年习武,长的又壮又黑,还是络腮胡子。
孙二娘看着便宜的好大侄子道:“想要马儿为你跑,当然要让马儿吃饱。
若要十里八村的人跟你干,你得把他们的家属照顾好。
出门在外,闯荡江湖只有两个字,兄弟义气。
你把别人当兄弟,别人才能为你出生入死。
你会家中兄弟小气吗?霸占兄弟的鸡鸭鹅,睡兄弟的媳妇吗?”
乔杀神刚想说他会,他会抢他没有兄弟,他是家中庶子。
只听孙二娘道:“庶子不是乱家之根本,乱家的根本在于父亲的不明事理,偏颇和无作为。”
乔杀神看向他爹乔孟山,乔孟山听出来了孙二娘在拐弯抹角的骂他。
咋整?
骂就骂吧!
打又打不赢,他气门破了人不行。
骂又骂不过,孙二娘身侧还有乔杀神那蠢货。
乔孟山徒有乔家军,孙二娘有“砰!砰!砰!”会爆炸的玩意。
还有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鸟人,乔孟山虽然是武夫,但是他识时务。
他赔笑道:“孙妹子,咱们说回兵法吧?”
“兵法?”孙二娘把手中玉佩收进怀里。
“民心所向,才所向披靡。这世间的所向无外乎两个字,利益。
你对我好,我对你好!我真心相待必有回报。”
“若是没有呢?”乔孟山神色一暗。
“哈哈哈!”孙二娘大笑两声道:“老娘又不是卖心肝的,要他们的真心干啥?
老娘管他们心中如何想,只要听话能跟我干,就好!”
孙二娘站起身拍拍乔杀神的肩膀道:“得人心者得天下,人心是啥?”
乔杀神神色一暗道:“是让他们听话?”
孙二娘把手上的油,不着痕迹的抹在乔杀神身上。
手干净了。
她满意地嘿嘿一笑道:“不,是给他们利益让他们不舍,给他们希望,他们才能跟着你干。”
——
此时的南良御书房中…
柳眠眠拿着手中的信,念道:“民心所向,才所向披靡。这世间的所向无外乎两个字,利益。”
谢凌渊长臂一圈,把柳眠眠圈入怀中。
柳眠眠双颊一红。
谢凌渊低声道:“祖母曾说人之初,性本利。人性不分善恶,一切以利益出发。
争斗是逐利的手段,善恶是道德的外衣。
大哥曾说过——治国要以法安天下,德润人心。
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
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①
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女子有学上,知事理明大义,才是兴家兴国之根本。
眠眠做的很好,是仁德的帝王。”
柳眠眠被夸的脸色一红,微微挣扎道:“王夫莫要闹本王,王夫还有许多奏折要批阅呢!”
谢凌渊抽出一本奏折,含笑念道:“臣闻,国之根本,在于社稷传承;皇室之重,首推子嗣绵延。
谢凌渊微微仰头,目光轻柔地锁定在柳眠眠身上。
他薄唇微微上扬,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眼中尽是缱绻深情。
偏偏说出的话,带着粘腻之感:“王上,可知子嗣绵长为何意?”
“你…”
“我…?如何?”
“你…!”
“王上,请翻王夫的牌子。”
“呜…”眠眠拒绝的话,被谢凌渊堵在唇齿之间。
①出自唐代魏徵的《谏太宗十思疏》,写于贞观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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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间,湛蓝如洗,偶有几缕白云悠悠飘荡。
“沈郎,你来抓我啊!”
“沈郎,我在这呢?”
北良女王身着红色轻容纱,此纱似今之轻纱,举之若无,穿了跟没穿一样,衬得她肌肤若雪,若隐若现。
沈祁身着月牙白的锦袍,眼上附着的一层洁白轻纱,那纱轻如蝉翼。
轻纱下的眼睛紧紧闭着,他伸出手向前摸索着:“王上,微臣可要捉到你喽!”
“咯咯…捉不到!”
“沈郎,我在这里呢!”
沈祁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在北良女王眼中,让御花园中的百花都黯然失色。
“沈郎,快来捉孤啊!”
一阵似有似无的笛声响起,沈祁突然背过身去道:“王上,咱们来玩捉迷藏可好?
你藏起来,微臣来找你可好?”
“捉迷藏?”北良女王顿足,娇笑道:“藏起来?那沈郎若是找不到孤呢?”
“那微臣任你处置,如何?”沈祁薄唇轻启,声音中带着丝丝缕缕勾人魂魄的魅惑。
北良女王面色一红,眼中露出痴迷的笑意。她不自觉地舔舔唇角道:“好,你今日可跑不了喽!”
白纱下的眼睛缓缓睁开,眸中满是嫌弃。
声音却温柔无比道:“微臣,自然任由公主殿下处置。”
北良女王面露痴迷:“沈郎这般模样,真是让本王移不开眼。”
沈祁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声音依旧温柔得如同春日微风道:“公主殿下,也让微臣移不开眼。”
北良女王轻笑一声,便转身跑开。
许久之后,御花园中没了动静。
沈祁拽掉眼前的白纱,他抬起脚往御书房走去。
“沈大人请走这边,王上还等着您呢!”小内侍出言提醒。
沈祁道了一句“多谢”,拍了拍小内侍的肩头。
小内侍脸上的笑意还未褪下,便被一刀贯穿腹部。
“扔井中。”沈祁摆摆手。
“是。”小内侍的尸体被人抬走。
沈祁看着身上的血点子,嘴角缓缓翘起,从袖中掏出帕子慢条斯理擦着手。
“可找到人了?”
会养蛊的男子从桃花树后闪身而出,他面上恭敬道:“回主子,还未找到。”
“主子?”沈祁冷笑一声道:“你心有怨怼?”
“小人不敢。”会养蛊的男子跪地道:“小人不敢,小人对主子心悦诚服。
小人定当竭尽所能,为主子寻找主母。”
沈祁又冷哼一声道:“料你也不敢,多派人手去大圣一寸一寸的找。
务必把绵绵给我找到。”
“是!是!小人领命。”会养蛊的男子垂目道。
会养蛊的男子很恭敬,让沈祁很是受用。
他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笑,慢悠悠道:“南良如何了?”
“启禀主子,如今南良之地,正紧锣密鼓地举办科考。大街小巷,张贴着科考事宜的告示。
主考官是一名不见经传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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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
“秦楼?”沈祁脸上笑意全无,他咬着后槽牙道:“他何德何能当上主考官?
他都是靠着秦家,没有秦家他是个屁!”
“……”会养蛊的男子不明白,为何沈祁的嫉妒来的如此之快?
沈祁咬牙道:”再有一月本官要踏平南良,让那对狗男女付出代价。”
会养蛊的男子:“……”狗男女说的谁?
“南良宫中可有异动?”
会养蛊的男子面露愧疚道:“启禀主子,咱们的人进不去南良王宫。
宫中的事,不得而知啊!”
沈祁抬起脚,一脚踹到会养蛊男子的身上。“内侍那等无根的东西最是贪财,你们不会收买吗?”
“主子圣明,小的这就派人去办。”会养蛊的男子恭敬道。
沈祁嘴边噙着笑,恶狠狠道:
“哼!你多加思忖,切莫懈怠,深思之,毋忽于事。如弗然,则使尔毒发而毙!”多动脑子上点心,如若不然让你毒发而亡!
会养蛊的男子叩首道:“是!是!是!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哼!”沈祁一甩袖子,一颗乌漆麻黑的药丸掉在地上。
沈祁抬起脚用力一踩道:“记住,你的命在我手中。”
会养蛊的男子再次叩首道:“谢主子不杀之恩。”
地上的人卑躬屈膝面露惧色,让沈祁很满意。
他厉声道:“滚!别让女王看见你的脸。”
会养蛊的男子飞快捡起地上沾着泥巴的药丸,他站起身消失在沈祁的视野中。
沈祁呸一声,恶狠狠道:“杂碎!我沈祁让你们都付出代价。
我北良四十万铁骑,看你们如何抵挡。”
原来有二十万,又征兵二十万人。沈祁决定他亲自出征,用四十万铁骑踏平南良。
——
会养蛊的男子一溜烟消失在甬道上,他左拐右拐进了一处无人的宫殿。
他撒腿就跑,径直跑向宫殿深处。
在宫殿里左按右按,只听“嘎吱”一声闷响,地面缓缓裂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道。
会养蛊的男子进入密室,他把手中的黑色药扔在地上,用力一踩。
黑色药丸中有一白色蛆虫被爆浆。
“啧啧啧…这点手段还想控制我?”
会养蛊的男子从怀中掏出一颗“樟脑丸”。“我可是老祖宗罩着的人。”
会养蛊的男子又从怀中掏出密信,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道:“金龙护我,我信金龙。
金龙仙人保佑我回到南良,加官进爵。
女王真是法眼通天啊!我在先王身边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宫中有暗室。
女王在大圣,她是如何知道的呢?”
会养蛊的男子不知道——柳眠眠在回溯罗盘中五饥六受,无聊的她把北良王宫的狗洞都钻了十八遍。
啥不知道?
啥都知道。
——
夜深人静,沈祁正同北良女王在榻上踉踉跄跄。
只听宫人拍门大声喊道:“王上不好了!南良兵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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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的人呼吸急促,嘤咛一声尖声道:“拉出去,杖毙。”
内侍满脸惊惶,尖锐的声音大喊着:“王上~~王上~~
乔孟山已经打江城了,江城到国都,已不足八百里啊!
王上~~”
榻上的女王薄唇轻启,满脸不耐道:“拉下去,杖毙!
那几个老不死的为了让孤妥协,居然想出这样的假话。
乔王后和拂竹被斩首示众,乔孟山气门已破,他对南良那贱人恨之入骨,怎么会为她卖命打到江城?
你们欺君也不过脑子吗?”
“王上…”沈祁声音沙哑唇色绯红,额头一滴晶莹的汗珠滑落。
北良女王脸上的怒气渐消,她娇笑一声:“你呀!猴急!”
金榻上的两人皆不信乔孟山会打过来,一是时间太短,二是乔孟山没有理由,三是未接到八百里加急的折子。
各地方官请安的折子,每月一次比女王的癸水来的都准。
赋税银子收的越来越慢,请安的折子月月不落,让女王如何不气。
可她有解气的小可爱,沈祁!
帷幔晃动红烛摇曳,雨过云歇后……
沈祁披着白色里衣赤足走下榻,在燃烧的香炉中扔进一颗红色的药丸。
榻上的北良女王眼下乌青,嘤咛一声沉沉睡去。
沈祁喉头滚过一声低哑的不耐,掌心虚拢着她的下颌,指腹几乎不肯实触皮肤,只是用掌缘推着让那张脸转向墙面。
好像北良女王是什么脏东西一样,沈祁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嫌恶道:“贪得无厌的贱妇。”
片刻后…
沈祁赤脚走出殿中,对着殿门口的护卫挥挥手,“你们都下去。”
让下就下,门口的护卫也不磨叽,谁知道还没有没下一轮啊?
啊?
也是操蛋了。
血气方刚听啊啊!哦哦哦?
这是什么…什么折磨?
这是不花银子就能听的吗?
嘿嘿!哈!妖怪打架。
众人耳根通红,恨不得自挖双目。
…
宫中护卫退去,沈祁食指含在口中吹响口哨。
一黑衣人出现在沈祁面前,躬身行礼道:“主子,召唤小的前来可有吩咐?”
“天师,他还有几日出关?”
“主子,天师还有两日出关。”
沈祁右眼皮跳一下,他蹙眉道:“你去江城一趟。”
“是。”
…
次日一早,早朝。
北良女王食饱餍足,心情很是不错。
她足尖碾过黄金地砖,织金重缎的石榴红长裙曳地三尺,腰间攒珠流苏随着步态轻颤。
她乌发高挽成牡丹髻,堆云砌雪般的发间嵌着九簇红宝石累丝花钗,主花芯儿坠着拇指大的鸽血红宝石,旁枝绕着米粒大的东珠,连鬓边垂落的流苏尾端都缀着碎钻。
北良女王一身就一个字贵,两个字忒贵,四个字贼贵贼贵!
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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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皇帝的朝服她是一点不穿,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不好看…
她信誓旦旦道:“女子当以柔美为主,孤的沈郎爱之…”
呕~
群臣心中想吐,面上一点不敢。
当朝吐君主,不得杀头啊?
君主只喜欢睡俊美的男子,满朝的老头子摸摸脸上的老褶子,他们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他们心在北良魂在飞,恨不得一步跨千里投靠南良。
二十万大军入驻江城,能一点风声不露那?
就是二十万只鸟飞过,也得遮天蔽日,何况是人?
可众人集体装瞎,还藏着隐瞒。让乔孟山进江城之事,不达天听。
正所谓流水的帝王,铁打的世家。
换个君主,他们一样干。
下一个君主更年轻、更仁慈、更乖。
群臣们集体装瞎,北良女王爱穿啥穿啥,就是身穿轻纱摇曳生姿他们也当看不见…
不听!不看!不说!
爱咋地咋地,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们等南良女王入境。
——
去过南良的官员们,他们互相使眼色。
——赝品就是赝品,这玩意儿搔首弄姿,哪里有君王的风范!
——乔孟山带兵入江城了,咱们投靠他去?
——南良女王乃是玉氏血脉是正统。
——天佑玉氏血脉。
——先把家眷送到江城去?
——如何送?我家府中三百多人,官员伸出三根手指。
一官员拍拍自己的手背——先送血亲嫡子。
一官员拽拽自己的官服——那些小妾通房留在府中,府中不能空着。
去过南良的官员们,他们心照不宣地点点头,暗下决心赶紧逃跑。
…
北良女王坐在麒麟宝座上,看着下面的官员那是咋看咋丑!
一个个老么卡尺眼的,不如她的沈郎俊逸非凡。
内侍高喊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微臣有事启奏…”
“说!”
“启禀王上,岩城陵山一带匪徒啸聚为患,臣恳请率军前往清剿。”
“匪徒?”北良女王揉揉太阳穴道:“一帮匪徒,何惧之有?”
“准奏。
着爱卿为剿匪大将军,赐尚方剑、调三州兵马,即日起整肃军备,直抵岩城陵山。匪患既猖,当速战速决。”
北良户部侍郎出列道:“启禀王上,那帮匪徒乃是交不起赋税的百姓。
百姓何罪之有,他们只是交不起赋税。
赋税一加再加再加,那百姓家一年到头来,只有三十两的收入,可却要交五十七两银子。
让他们如何交的起?”
北良户部侍郎一吐为快之后…
他抬手取下乌纱帽,双手捧持,郑重置于殿内金砖铺就的丹墀之上。
他撩袍跪落,脊背挺直如青松,以额触地连行三叩首大礼,方缓缓起身道:
“臣年逾花甲,精力衰微,实难再荷户部筹赋理帑之重责,恳请陛下恩准致仕。”
致仕?
骂完孤想致仕?
北良女王一拍麒麟扶手道:“老爱卿这顶乌纱帽倒是摘得轻巧。
盐引亏空二十万两时,怎么不见爱卿说精力衰微?
来人,把户部侍郎压进诏狱,沈祁继任户部侍郎一职。”
众人震惊。——都说色令智昏,这女王是挺色也挺昏。
章家人是你想杀就杀的?章氏一门簪缨累世,你为良易之女时,尚难及章氏门墙半分。
想当章家妇,章家嫌你克夫。
如今为王,倒忘了当年在章府宴席上,连上座次都要依着章老夫人的眼色排定?
显然北良女王忘记了。
当上北良王,她扬罢了!
杀爹让她猖狂!
爹都能杀,何人她不能杀?成功来的太容易,北良女王无所畏惧。
户部侍郎冷哼一声:“哼!微臣想问,老臣何时亏空二十万两银钱?
呸!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荡妇不要脸!
玉氏血脉尚存于世。
这北良王的麒麟宝座,你这杂毛鸡也配坐?
呸!”
黑袍天师突然出现在大殿之上,急切道:“玉氏血脉?什么玉氏血脉?
玉氏血脉尚在,那回溯罗盘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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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良。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人生在世,每天都是意外。黑袍天师一张脸麻麻赖赖,他面露不解真的很意外。
刚才那请旨的将军高喊一声:“拿下!”
金殿之上冲进一群手握长刀的士兵。
将军一摆手道:“拿下,都押入天牢。”
北良女王不解的看向身侧的沈祁,沈祁右眼皮一跳,他心中一阵“突!突!突!”
好似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沈祁不愧是符家血脉,的确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手握长刀的护卫把北良女王同他还有天师都按在了地上。
北良女王一脸懵逼,期期艾艾道:“梁爱卿,你这是何意啊?”
“梁莫非,你难道想自立为王吗?”沈祁怒目而视道:“梁莫非,你若是敢弑主你身上的蛊虫便会破体而出。
你不要命了吗?赶紧放开我。”
梁将军慢条斯理从怀中掏出一物,木头制成的圆的带着气味的东西。
柳老夫人特制——樟脑球。
梁将军晃晃手中的樟脑球道:“本将军死不死的不劳您操心,你反正要死了。”
这木制小球?
木制小球?
沈祁忽然想起这木制小球,他前世曾在柳眠眠的嫁妆中见过。
不起眼不名贵,他不曾在意。
刀架在脖子上,沈祁高喊一声:“老祖宗救我。”
黑袍老者闻言咬破舌尖,他口中念念有词。猩红色的血从他嘴角流下,在金砖上形成诡异的纹路。
梁将军只觉一阵锥心的疼痛,他把手中“樟脑丸”贴近胸口,胸口处的疼痛慢慢缓解。
“呵呵!”梁将军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轻笑一声:“本将军没死,意外否?”
“怎么会如此?这是何物?”沈祁只觉前生今世柳眠眠都骗他良多。
黑袍老者“噗嗤”又吐出一口鲜血,他急切地问道:“祁儿,他手中拿着何物?形容给我听。”
“木制的原型的小球,带着刺鼻的香味。”
“木制?小球?是柳云城的东西。”黑袍天师咬牙道:“柳云城,还是柳云城!
柳云城,你真是阴魂不散。”
沈祁双目赤红,只觉万分讽刺为何他每每都功败垂成!
他满脸不忿道:“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我沈祁是符家血脉,是天之骄子啊!
我比他人多活一世,为何处处不顺?”
众人只觉这沈祁,沓娘的疯了吧?还重活一世!
没睡醒做梦吗?
同妖妇翻云覆月次数太多,肾气精亏开始出现幻觉了?
无人注意黑袍天师听见沈祁说多活一世之时,他身躯抖三抖。
梁将军大手一挥道:
“把北良妖女,天师和这疯子押入天牢,待王上裁决。
开城门,迎乔孟山将军入都城。”
沈祁挣扎两下,奈何昨夜激战太过激烈,他此时虚。
他只能咬牙道:“梁莫非,你是柳眠眠的人?”
梁莫非拇指无意识碾过袖中的樟脑丸,忽然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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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梁莫非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
北良女王扬起满是泪痕的脸,求饶道:“梁爱卿你不能杀我,我爹对你有恩,我是他的女儿你不能杀我。”
梁莫非嘿嘿一笑:“对啊!本将军就是在给良易报仇啊!
你杀爹夺皇位,我抓你替他报仇。一报还一报,恩怨以死了。”
此时户部侍郎大笑两声:“哈哈…
真是傻!手握重兵的将军自然是先王的人。
我章家同梁莫非从头到尾,都是先王的人。”
户部侍郎一指黑袍天师道:“你们趁着先皇失踪之时,伙同这妖人谋朝篡位。
嗯哼!
我同梁大人只不过是陪你们演一出戏。
如今曲终人散,应是明主归位之时。”
户部侍郎从他身后拽出一人,此时便是出使南良的小官。
此小官一拱手道:“各位大人,南良女王乃是玉氏血脉。
《洛书》残页,上书有言‘紫微星悬华盖顶,赤帝乘龙踏云来’。”
出使南良的大臣道:“本官可以证明,南良女帝的确可以让回溯罗盘发出华光。”
“本官亦可证明。”
“本官亦可证明。”
“南良女王是玉氏血脉。”
黑袍天师灰白的眼仁突然转向沈祁,“哈哈…哈哈…
沈祁才是真正的玉氏血脉,他才是真正的良王。
公主昭之子,他可让回溯罗盘亮起。”
此话一出不止满朝文武吃惊,沈祁更吃惊…
虽然他同他娘长的不相像,但是也不能活一世半中途换娘啊!
那公主昭一个鼻子两眼睛,沈祁都不曾见过。
可如今刀架在脖子上,沈祁眸光一闪道:“天师所言不错,我乃是玉氏血脉。”
会养蛊的男子从黄金立柱后闪出:
“呸!你这个嘴也没有个把门的,你刚才还说是符家人。”
沈祁睫毛抖了抖,看向黑袍天师,黑袍天师微微颔首。
沈祁便语气笃定道:“我父亲乃是符家人,母亲乃是公主昭。
让柳眠眠带着回溯罗盘过来,我定让回溯罗盘亮起。”
黑袍天师哈哈一笑道:“公主昭乃是良王烁的亲生女儿,这沈祁便是良王烁的亲外孙。
几十年前,良王烁不听本天师劝阻执意要开启回溯罗盘,导致疯魔斩杀轻颜王后满门。
更是追杀亲子,酿下苦果。本天师在玉山多年不出,乃是为良国祈福,愿明主现世。
本天师愿意对上苍起誓,所言若有假,便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文武百官:“……”好像是真的呢?
活得久,果然什么都能知晓。
这良国谁活的最久?莫过于这麻麻赖赖的天师。
众人不语,只一味的看向梁莫非。
梁莫非也知修行之人,不会轻易立誓。
他蹙眉看向沈祁,沈祁生的人模狗样的,也看不出是真是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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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
——你爱谁谁的血脉,跟户部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你是齐天大圣血脉,昆仑山神石跟我们兵部有关系吗?
——你是玉皇大帝私生子,跟我们礼部有关系?
——你就是良王烁投胎转世,跟我们吏部也没关系。
——那南良王二十万大军已经到家门口了,不管南良王是不是玉氏血脉,她都得是…
——二十万人马,悄无声息到江城,说明什么?说明不用抵抗了。
——抵抗就是死,投降活一半。
此时北良文武百官,他们心思犹如山路十八弯,九曲八回。
梁莫非的心思很简单,谁威胁他,他弄死谁,北良王良烁让他干谁他干谁!
别问!
问就是他的梁是良烁赐的,谁干先王他干谁。
他怀中还有半篇血书和一封信。血书上面写着—[梁莫非,孤之亲信。]
血书的字迹是先王良烁的,信上的字迹是女王。
两人字中风骨不用细看就挺像。
说这王上和女王没关系?梁莫非都不信。
定是有关系。
他不知道——良烁师承柳云城,柳眠眠师承柳泽楷,柳泽楷又师承柳云城。
柳家人就字体这方面,完美闭环了,它能不像吗?
梁莫非看着沈祁头上密密麻麻的汗水,他轻蔑一声:“
呵———
押入天牢,等待回溯罗盘辨真假。”
刚刚是押入天牢,等女王处置,如今是等回溯罗盘辨真伪。
等的人和物不一样,结局都一样。
他又道:“分别收押,别让沈祁同天师串供。”
分别收押,别让沈祁同妖妇生出孩子来。”
“老祖宗救我!”沈祁身下的金砖上突然出现一摊黄水。
黑袍天师口中喃喃有词,他猛地又吐出一口鲜血,“不可能!不可能!祁儿你应是一遇风云变化龙的命格。
遇凤呈祥,遇龙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命格啊!”
北良女王也叫喊着:“你们不许碰孤,孤是王上孤是翱翔于天际的朱雀。”
三人反抗无果。
沈祁、北良女王同黑袍天师也是在诏狱中住上了单间。
若问黑袍天师为何不跑?只因为他双目蒙白看不清路。
……
狱中不知岁月为何物,只因没窗户。
沈祁日盼夜盼,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他老祖宗来相见。
只可惜黑袍天师只是活的比较久,还比较丑。
什么日行千里,遁地术他是一样不会。
沈祁未等来黑袍天师,却日渐消瘦。
堂堂七尺男儿,玉树临风八十斤不到。
谪仙人是谪不起来了,乍一看像五台山成精的猴子。一张蜡黄的脸,挂着两大眼珠子。
…
“都给老子起来,吃饭了。”狱卒掀开他掀开木锅盖的瞬间,蒸腾而起的热气裹挟着酸腐气息扑面而来。
一碗拉丝胶粘的饭,放在了沈祁面前。
沈祁睁开眼,灰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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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清面前那拉丝胶粘的饭后,沈祁眼神阴鸷恨不得杀了狱卒。
狱卒一看沈祁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看什么?有得吃就不错了。
你又没银子祭老子的五脏六腑,还想吃好的?
老子穿着廉价的粗布麻衣,过着憋屈的日子。
睁开眼睛是满地鸡毛,闭上眼睛是孩子的束脩银子。
上有八十岁祖母要照顾,下有八个孩子要养。
一家十几口等着老子拿银子回家,老子不从你们身上抠点银子,从哪整银子?
告诉我!”
对面的男子扒着铁栏杆,伸手勾着沈祁的饭道:“官爷,官爷他不吃我吃。您别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当。”
“你…你有你的饭,别着急啊!”狱卒从食盒中掏出一碗盖着鸡腿的饭。
金黄流油的鸡腿让沈祁双眼瞪大,喉头不自觉的吞咽。
狱卒又从怀中掏出一副银耳坠,“拿着吧!这是你媳妇的嫁妆吧?”
“是我娘子的嫁妆,这上面的翡翠是我岳父在矿井偷偷藏起来的。”
狱卒脱口而出道:“你小子浑身冒虎气啊!
嘴比老太太裤腰带都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瞎说,让他想徇私枉法都不行。
狱卒伸手道:“拿来!这是赃款,没想到你岳父也是一个偷儿!
老子就不应该心软。”
男子跪地作揖道:“官爷!官爷等我出去一定给您立长生牌位,一定孝敬您。”
那狱卒满脸嫌弃道:“赶紧吃,吃完就上路吧!”
“上?上路?官爷,小的只是偷了户部侍郎府中的一点点银子,交赋税用。”男子越说声越小。
“小的真没看见侍郎老爷的小妾同人偷情。
小的什么都没看见。”
诏狱中的狱卒想捂住耳朵,可已经为时已晚。
都听见了…
这玩意儿,这绿帽子是他们能听的吗?
“你有在说吗?可是我们都不想听。”狱卒挥鞭,那男人也不躲硬生生受了一鞭子。“你赶紧吃,吃完回家去,女王登基大赫天下了。”
众人从饭盆中抬起头道:“女王?”
“什么女王?”
“官爷,什么女王?”
“官爷,我也被赦免了吗?我也能回家了吗?”
那狱卒呸一声:“想什么美事你是杀人,死罪已免,活罪难逃,你流放三千里去挖铁矿。”
沈祁吐出口中拉丝的饭,犹如见到救命稻草般,大喊道:“女王?女王?我要见柳眠眠,我要见柳眠眠。
不!我要见谢凌渊。
告诉他们,我沈祁是符氏后人。
他们不能杀我。
大圣太祖皇帝开国之始,曾祭天立誓:
与符氏共分天下,禁绝屠戮其血脉。若违此约,则天厌其德,国祚必绝。
他们不能杀我同天师,天师乃是符家符昀,我乃是符家符菱的后人。”
狱卒一愣神儿,什么符家?什么天师?
天师怎么姓符了?
他们为何一句都听不懂?
众人只觉这已经不是一把糯米能解决的事了!
“听不懂!”
“沈大人是读书人。”
众狱卒点头:“我们是粗人。”
一人低声道:“我不粗。”
众人:“……”
——
“砰!”一声诏狱的大门被打开。
刑部侍郎跟在一人身后道:“秦大人。留心脚下。”
北良刑部侍郎,他态度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秦楼一袭绯色罗纱袍服,金绣法缀着展翅仙鹤补子。
鹤足踏云纹翻卷,喙衔刑部令牌纹样,暗合“明刑弼教”之意。
领口与袖口以青缎镶边,绣半隐半现的獬豸图腾——此乃传说中能辨曲直的神兽。
秦楼行至诏狱之中,面色冷峻道:“王上口谕,宣召罪人沈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三人面圣之时,已然被宫人洗刷干净。
宫人也是走肾不走心,给沈祁和天师穿着太监服,前北良女王穿着宫女服。
三人被按着跪倒在地,像五台山三猴蹲地上了。
柳眠眠询问地看向梁莫非大将军,——怎么把这三人养成猴了?
梁莫非大将军,他抬头看天看地看身侧的秦楼。
秦楼与之对望,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道:“梁大将军,王上问你话呢!”
梁大将军:“王上…”没说话啊!王上用眼神示意的。
“王上?微臣…”梁大将军也不隐瞒直言道:“微臣就想饿死他们仨,请王上责罚。”
梁莫非觉得每一刀劈死他们仨,都是仁慈。
他也想用三条人命,祭奠他体内的蛊虫。
没理由蛊虫死了,给他下蛊的人还活着吧?
可是…
天师对天发誓了,说那沈祁是北良王良烁的子嗣,他就不好在众目睽睽杀人了。
杀不死怎么办?饿死。
哪知这沈祁三人,他们瘦的跟干尸一样,就是不死。
…
沈祁的喉结在绷紧的脖颈间滚了滚,腹中咕咕咕咕…
鎏金烛台的光从十二级白玉台阶下斜斜切上来,他看清了柳眠眠的脸。
柳眠眠周身缠着的墨绿九章衮服绣着麒麟踏云图。“沈状元,好久不见。”
柳眠眠的语气无悲无喜,带着陌生之感,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
沈祁的耳尖“腾”地烧起来,殿中十二盏青铜灯树的光突然变得格外刺眼。
他一败涂地,她登基为帝。
上一世满心满眼皆是他,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女子,如今是良国女王,多么讽刺。
可如今…
沈祁不得不掩饰着心中的杀意恨意和惧怕,他面上恭敬道:“王上,许久不见王上可好?”
可好?
当然是好的。
柳眠眠指尖摩挲着回溯罗盘上的麒麟,指腹在麒麟头上停顿,然又慢慢移向中央的紫微星位。
紫薇星宫慢慢亮起紫光。柳眠眠眉头微蹙,她只觉紫薇星宫比上一次更亮一些。
北良群臣见状皆跪地道:“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佑良国啊!”
“神女保佑啊!”
“玉氏血脉未曾断送。”
“回溯罗盘大亮,明君出世啊!”
“神女保佑!神女保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地上的太监服天师突然高喊一声:“沈祁才是玉氏血脉,他也能让回溯罗盘亮起。”
沈祁扭头看向天师,天师微微颔首。
沈祁虽不解为何老祖宗如此笃定,他能让那什么盘亮起来?
可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沈祁仰起头道:“我乃北良王血脉,柳眠眠你可敢让我一试?”
柳眠眠猜重生之人,皆可让回溯罗盘亮起。
为验证心中的猜测,柳眠眠轻轻抬起手道:“来人!”
谢凌渊的护卫五良,同仇久对视一眼,示意让仇久去,仇久装没看见。
仇久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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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一侧身躲在紫荆身后,紫荆面无表情地看一眼仇久。
仇久:“……”
…
五良上前,托起回溯罗盘行至沈祁的面前。
五良人狠话不多,他直接抓起沈祁的汗手,放在回溯罗盘上。
什么怜香惜玉?
都没有。
只听砰一声,沈祁的猴爪磕出一道血痕。
一滴血落入回溯罗盘中,沈祁只觉一阵恍惚,忍不住闭上眼睛。
他眼前骤然出现一对石狮子,接着是沈府、是他的书房。
他看见花甲之年的自己端坐在书房中,正在批阅宫中奏折。
紧接着…
五良在参汤中放入一颗药丸,然后敲响了书房的门。
沈祁猛地睁开双眼,恶狠狠的盯着五良道:“原来是你?罔我那般信任你…”你给我下毒!
五良:“???”信任?什么时候的事?
五良看向仇久,“他疯子?”
仇久抱着膀子点点头道:“一般疯。”
“快看!”一官员出声道。
文武百官只见回溯罗盘中骤然亮起一道光,极弱!屎色!
众人:“……”
“它亮了,它亮了我也是玉氏血脉柳眠眠你不能杀我。”沈祁指着罗盘大喊道。
屎色的王上?
此时北良户部官员皆出列道:“启禀王上,户部还有事臣等告退。”
礼部官员皆出列道:“启禀王上,王上登基大典在即,臣等还有一些事宜要协商,臣等告退…”
工部官员皆出列道:“启禀王上,工部的还有诸多事宜同崔尚书商讨,臣等告退…”
北良刑部侍郎看向新上任的刑部秦尚书,等待秦尚书示意?——六部都跑了,他们跑不跑?
秦楼一撩袍子跪地道:“沈祁乃是大圣通缉犯,微臣身为良国刑部尚书,大圣大理寺丞,理应为君分忧捉拿沈祁归案。”
秦楼微微抬头看着麒麟宝座上的柳眠眠,他眼中藏着让人看不清的眷恋。
他博览群书如何会不知,杀符氏血脉者必受反噬,他虽不知其中原由。
可此传言并不假,据他所知柳家云城公子,便杀了符家人受到反噬,不得寿终正寝。
秦楼眸色一深,既然王上杀不得这两人,他便代劳。
他无妻无女,了无牵挂便是最佳人选。
北良刑部侍郎捋捋胡子,只觉自己大意了。
他忘记秦楼是大圣官员,是天子近臣,天子近臣当然能听…
刑部官员跪地道:“臣等告退…”
一时间麒麟宝殿上,众人溜的比兔子还快,只剩下大圣的近臣们。
众人退去只听身着太监服的天师道:“我符氏血脉自前朝起便在山中修行,不问世事。
大圣太祖三顾茅庐请符氏出山,替他打天下。
曾经立下誓言,同我符氏共为天下之主。”
说道此处天师声音尖锐道:“符氏先族不惜燃烧寿命,为大圣太祖打下江山。
可你们谢氏呢?干的是卸磨杀驴的勾当。
夺取天下之后,又忌惮符家的能耐。
重兵装作山匪围攻符山,让我符氏几近凋零。
一千多名族人,只剩下我们一支。
把我们困在钦天监,让我们用寿元替你们谢家算吉凶!
凭什么?”
柳眠眠幽幽出声道:“谢凌渊没来,他在南良,他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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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张落尘的孙女?”
唇角说出张落尘三个字时,天师满是恨意。
“不明显吗?众人皆称赞本宫的一双眼睛长的极好,同祖母最是相似。”柳眠眠轻笑一声:“本宫倒是忘记了,你看不见啊!”
天师神色一僵,讥讽道:“不愧是张妖女的孙女,果然是牙尖嘴利。”
众人——妖女?
这符老鬼艺高人胆大啊!
骂柳家老祖宗是妖女,若被柳家老祖宗知晓,喷不死你!
骂的你无颜面,苟活于世。
不等孙二娘上前,揍他丫的一拳。
孙御史一脚踏出拦住孙二娘道:“姑娘,你一巴掌拍死他要受诅咒的。
他这赖赖唧唧的样,一看就是时日无多,明天就死的命,何必脏了你的手。”
孙二娘一寻思“也对”。
柳瑞家把手中的汗巾子,又塞回袖中。
符老鬼今日捡条命,他浑然不知。
“符菱天赋极高,她不需心头血便可推算吉凶,这让她从小就身子弱。
我推算出她命中有一死劫。
为保她性命,我只能走遍三国,为她寻找续命改命的方法。
在她八岁的时候,我终于想到一个办法便是借运道。
我折损命数推算同符菱相配的八字,终于选定几家。
我让符殇同那几人交好,以便考验他们的性情。
我则以游历为借口,给符菱寻找稀世药材。
可在游历之时,殇儿居然伤了身子,谢家的杂碎又抢了他的未婚妻。”
…
谢家那杂碎?
哪个杂碎?
柳眠眠看向孙御史,孙御史听得正来劲儿,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高低沏壶茶水。
秦楼出列道:“符昀所说之人是先皇,符殇的未婚妻乃是皇上养母明惠太后。”
天师听见符昀两字,面上突然露出怀念之色道:“老夫许久未听人提及这个名字了。
难得…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小友你是谁家的孩子?”
“秦家,秦楼!”
“秦家啊!那秦封是你何人?”
“乃是叔曾祖父。”
“叔曾祖父啊!”天师喉尖忽然哽了一下,又道:“秦封的命格也很好,人也聪慧可却不敌柳家云城。
以柳云城的性子和才学,他应该位列三公,配享太庙的命。
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乃是子孙满堂之像。他与符菱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符菱也喜欢他,在信中符菱说阿爹,我今生非柳云城不嫁。”
说到此处天师低吼一声,语气中满是恨意。“可柳云城出京办事归来,便娶了张落尘。
我的符菱聪慧可爱,是天之骄女。若非谢家背信弃义,她应是公主之尊,受天下百姓供奉。
可柳家却如此对她。
她明知不能为柳云城正妻,便不会同他共享气运,仍旧愿意带着符家所有家当,只求一个平妻之位。
柳家众人皆同意,可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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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
他当自己是谁?他何德何能让我的符菱让步至此。
更可笑!”天师怒不可遏的喊道:“柳家人背信弃义,再不提娶符菱入门之事。
可怜我的茯菱,一颗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海棠掐腰怒骂一气呵成道:“你姑娘嫁不出去了?
贴嫁妆抢男人,贱不贱?
你家姑娘这么不值钱,你怎么不反思反思自己?你做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了吗?
子不教父之过。
男子当自强,女子也当自强不息。
离开男人就不能活那?她非得嫁进我们柳家啊?
你让你姑娘嫁秦家啊?偷人气运说的如此光明正大,你要不要脸?
你娘生你的时候,把你脸落肚子里了?
什么一言断生死的符家,符家这恶毒心肠,就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本事。
什么五弊三缺,对别人是天道不公。
对你符家,简直是牛逼闪闪上天开眼。”
“是谁?住嘴。”天师怒吼一声,老脸更像猴。
秦楼幽幽出声道:“叔曾祖父有喜欢的女子,他不喜符菱。”
他曾祖父一生未娶,陪葬品中有一幅画,红衣女子临窗而立。
仅仅只有一个红衣背影,他叔曾祖父却视若珍宝。
海棠忽的笑了:“养不教父之过,你把姑娘教成什么样子了,秦家老祖也看不上你姑娘。
我们老祖宗就不一样了,我们老祖宗人美心善,心怀天下她是…”
她是谁……
你们自己猜吧!
天师眯着眼睛,满脸嫌恶:“小门小户的嫡女罢了,她无德无才,还心怀天下?”
柳眠眠从袖中掏出一小木球,拿在手中把玩。
她漫不经心道:“符天师有所不知吧!
这克制蛊虫的木球,便是你口中无德无才的女子做的。
先皇不仁信奉妖道,为炼丹随意增加赋税,使民不聊生。”
柳眠眠说到妖道之时,天师神色一僵。
他只听柳眠眠又道:“若不是为天下百姓,我祖母何须委曲求全居于后宅?
我祖母乃是文明天下的尘先生,符菱连她一根小拇指都比不上。”
尘什么?
尘先生?
柳老夫人啊?
柳老夫人是尘先生?
秦楼愣愣的抬起头,他依稀记得叔曾祖父的画上,在角落里有一个小字,原来那是尘。去土为小小通晓,破晓之爱。
大圣的官员愣愣抬起头,夭寿啦!天噜啦!柳老夫人是尘先生?
他们书房的暗格中,还藏着十八寨的话本子呢!
孙御史眼眶一热,脱口而出道:“微臣还有尘先生的亲笔签名。”
“微臣还有尘先生的自传。”
“微臣,书房第二十块石砖之下有——十八寨之风云再起。”
“哦?微臣手中也有十八寨之猛龙过江。”
“换换?”
“换。”
“我有十八寨之呜哇嘡!”
“我有十八寨之长矛粘屎戳谁谁死。”
“换换?”
“换。”
天师怒气反笑,笑着笑着“噗嗤”吐出一口血。
“尘风坏我符家大事,她居然就躲在柳府。
可恨!
她该死,我要让她死。”
柳眠眠幽幽出声道:“孤的祖母身强体壮,吃嘛嘛香,自然受苍天庇佑。”
“我艹!你个老不死的敢诅咒老夫心中恩师。”孙御史一个旋风腿踢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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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人,息怒啊!”补一脚。
“不可小看符家之人啊?”踹!踹!
“孙大人,孙大人不可啊!”补一脚。
符天师也是个汉子,一声没吭。
“各位大人你们再踹下去,他就真死了。”秦楼轻声提醒道。
一帮老头子悻悻然收回腿。
孙御史满意的叹口气道,“高大人,本官替你教训他了。”
高大人伸出的脚,悄咪咪的收回。咬牙切齿道:“孙大人,谢谢你啊!”
再看趴在地上的符天师,已然出气多进气少,满脸怨怼的看着高大人。
他口中之气又腥又臭。
秦楼捂着鼻子蹙眉道:“食人者,有悖人伦体内多浊,气腥恶。符家受天罚命数有限,如何能活到百岁?”
“哎呀呀!王上请恕老臣无理。”孙御史一屁股坐在金砖上,对着高御史道:“高兄,帮我把鞋子脱下来。”
孙御史不愿碰自己的鞋子,因为鞋子上有天师的口水。
天师食人续命?
呕!
高御史:“呕!”友尽!勿念!滚!
“呕!”柳眠眠只觉胃中翻江倒海,她捂住口鼻干呕一声。
海棠满脸心疼的看着柳眠眠,高喊一声:“来人快把这贼人…呸!这鬼?
这…这妖孽扔入朱砂矿脉之中,让朱砂矿好好镇镇他。
在朱砂矿脉上供奉上钟馗和关二爷的法相。”
禁卫军看向柳眠眠,柳眠眠颔首点头。
“遵命。”龙鳞军上前架起符天师出了大殿。
北良女王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沈祁冷汗淋漓,身下流出一摊水渍。“杀符家人,你不怕受到反噬吗?”
海棠挑眉道:“本官杀了吗?不是朱砂矿杀的吗?
这什么反噬本官?冤有头债有主找朱砂矿去。”
“他若是能冲破朱砂矿,冲破钟馗和关二爷,尽管来反噬我,我海棠家中只剩我一人,无儿无女。
无所……”畏惧。
畏惧两个字还未说出来,就被仇久捂住了嘴。
仇久低声道:“祖宗,求你别说了。”
“呜呜呜…”
仇久松开手,对着柳眠眠拱手道:“臣请旨,亲自送符天师去朱砂矿山。”
柳眠眠拍拍胸口道:“准。”
“罪人良玉谋朝篡位,叛死邢遇大赦不赦,于立秋之日斩首示众。”
“吾王圣明。”
前北良王忽的看向沈祁,她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会色迷心窍看上一只“猴子”?
听猴子的话。
若是她不听沈祁的话,安安心心做不受宠的公主,会不会还能留下一条命?
前北良王的爱情忠于颜值,死于颜值。
前北良王奋起一跃,掐着沈祁的脖子。“我要你陪本公主一起死!”
前北良王的手收紧再收紧,沈祁挣扎再挣扎。
前北良王掐沈祁脖子,沈祁拽前北良王头发。
“两猴子”打架。一人不足八十斤,一人不足六十斤。
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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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北良王额角流下一行血,沈祁晃了晃倒在她的身侧。
御前侍卫一探鼻息发现前北良王没气了,沈祁还有气息。
“啪!”他反手给沈祁一个大比兜。
沈祁的头“砰”一声磕在金砖上。
他缓缓睁开眼,面露惊恐咬着手指道:“这是哪?祁儿怕怕…
娘你在哪里啊?这里好多人祁儿好害怕。”
沈祁伸出手指拽拽御前侍卫的衣角:“官老爷叔叔,这是城隍庙吗?”
御前侍卫:“……”手劲大了?一巴掌扇傻了?
再扇一下,能不能回来?
柳眠眠心中毫无波澜,前世的情爱再回首便是过往云烟。
好人谁往后看?
自当是往前走…
此时柳眠眠心中恨意全无,沈祁死不死都同她无关…
她又何须脏了自己的手,赌那符家的诅咒。
柳眠眠的手放下腹部,缓缓开口道:“眉头索煞,压着前世的恩怨簿。
掌心断裂纹是前世的鸳鸯债,刻的讨债符。
沈祁你红鸾宫的那团乱麻,从不曾解开。
今世你求仁得仁,她在你身侧你为何还不知足?你去找她吧!
孤不会杀你。”
沈祁好似听不懂,他在金砖上爬行,面上哭唧唧道:“娘!娘!你在哪?”
“娘天黑了,祁儿肚子饿。”
“祁儿想吃豆糕。”
“娘,祁儿好渴。”沈祁看着金砖上的一摊尿渍,欣喜地爬了过去。
“来人,挑断沈祁的手筋脚筋扔出宫外。”
沈祁垂下的手攥紧,嘴里却嘟嘟囔囔道:“娘,祁儿困了,你接祁儿回家吧!”
——
三月之后…
北疆的谢凌晨传来书信,书信整整写了十张纸。
一千六百里加急,跑死三匹马。
第一页纸总结起来就两句话——啥时候放他鹰爹和姓娘回去?
他鹰爹和鹰娘不在身边,他心甚是难安。
第二页纸——北疆战事吃紧,文王妃有孕了,把文王妃整回大圣去,整良国去也行,就是别在北疆待着。
第三页纸——[北国的鞑子们想和谈,千万不能同意。
他们必输无疑,北国皇室的五石散瘾犯了。
战场上不复往日勇猛,本王思来想去有银子不赚王八蛋。
请良王派几个良国官员出使北国,卖他们点。
无需卖太贵,黄金千两就好。]
车马很慢,北国还不知良国已经易主了。
第四页——[太子殿下谢凌渊,本王长刀立马,死在本王刀下的鞑子已有二十人。
本王勇否?
你小子真是命好啊!娶个媳妇,又是柳家人又是女王,你真是…
我思来想去,觉得良国不错,四季如春风景如画。
你说我能不能用大圣封地,换一块良国的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