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邰正阳韩克英方自牧等省市领导，只是应邀过来给楚州商品城剪彩的。
原计划是剪彩完毕，开完会之后，就回省里去。
结果邰正阳在得知七层山山民动迁已经开始开始落实的情况后，决定在壮安多留一天，好好看一看壮安这几个月来发生的各种变化。
省委第一书记不走，其他人自然不会急着走。
那不是彪吗？
在楚州商品城开完会，就到了用餐时间。
用餐地点，也在工地指挥部的食堂。
听了这个安排，不少人都暗暗咂嘴。
这个小刘，搞生产确实有一手，可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不大会“当官”啊。
省委一二四把手都来了，你安排他们在工地食堂用餐？
有你这么怠慢的吗？
其实刘弘毅也不想的。
问题这是邰正阳亲口指示。
来之前，邰正阳就亲自和刘弘毅通过话，告诉他，接待方面，一切从简，不要搞什么迎来送往的仪式，更不要大摆宴席，大吃大喝。
“弘毅啊，我老了，不在乎这些口舌之欲。你就算给我摆一个满汉全席，我也就是吃一碗饭。”
“我七十多岁了，随时都有可能离休，不能在镇南开这个坏头，带这个坏榜样。”
“留下这个大吃大喝的坏毛病。”
“至于你，也不要担心其他同志对你有意见。只要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在，就没人敢因为这种事情给你小鞋穿。”
这是邰正阳的原话。
刘弘毅自然遵照执行。
小刘书记可也是个傲气的。
当然了，工程指挥部食堂，简陋归简陋，口感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等饭菜上桌，邰正阳看着桌子上的两道东北菜，有些诧异地说道：“弘毅，这红肠和榛蘑哪里来的？你不是为了照顾我的口味，专程从东北那边搞过来的吧？”
刘弘毅笑着说道：“邰书记，这个事吧，您还真冤枉我了，您别忘了，今天在场的，除了我之外，还有您的一位学生呢！”
邰正阳是庆华大学老校长，刘弘毅毕业于庆华大学，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在场几乎每个干部都知道，刘弘毅是邰正阳的学生。
所以他这番话，一点都没有“自高身份”的嫌疑，就是实话实说。
“校长好！”
坐在另一桌的全旭应声站起身来，朝邰正阳鞠躬为礼。
全旭带着庆华工业园的工作组驻扎在壮安已经好几个月了，再过一段时间，工作完成，就该回北都去啦。
邰正阳哈哈大笑，说道：“对对对，全旭也在呢，差点忘了这茬……全旭啊，你们那个工作组，辛苦了。我待会就去你们科研所看一看。”
全旭带着庆华工业园工作组来壮安，不但要帮助壮安建五个工厂和五个管理团队，还要在壮安搞一个科研所，进行一些相关工业方面的研究。
工作任务也蛮重的。
不过赵远方也不会亏待他，他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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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工作组中，不少人的级别都比全旭要高。
之所以指定他带队，全都因为他是赵远方的秘书，同时又是刘弘毅最铁的哥们。工作方面，更好衔接。
全旭高兴地说道：“那太好了，老师同学们都很想念您呢。”
“咱们庆华大学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可全都是老校长您打下的基础。”
邰正阳急忙摆手道：“别信口开河，这个功劳我可不敢揽在自己头上，我才当了多久的庆华大学校长？这都是无数庆华前辈和全校师生共同努力才取得的成绩。”
众人都脸带微笑。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弘毅啊，这里可不止四菜一汤。”
随即，邰正阳又对刘弘毅说道。
刘弘毅笑道：“邰书记，这个您还是不能批评我，今儿这顿，我也是蹭吃蹭喝。是楚州的同志请客。周奇副市长以前是楚州摩托车总厂的总厂长，他说，这是招待大客户的标准。”
邰正阳便望向不远处的周奇，带着点玩笑说道：“周奇同志，我们可不是大客户啊……”
周奇是个直爽得不得了的性格，当即起身答道：“邰书记，我来的时候，我们司马武书记和周凡新市长就交代过，楚州商品城，是我们楚州在镇南的第一个门户，务必要按照最高标准最高规格来建设。将来，楚州的商品，都要通过这个门户销往镇南全省。您和镇南的领导们，那就是我们楚州的大客户。”
“我希望啊，以楚州商品城这个桥梁作为纽带，牢牢缔结静江和镇南的友谊，促进我们两省之间的物资流通和生产流通，共同进步，共同致富。”
别看周奇是个直爽汉子，到底在体制内浸淫了那么多年，这话那是一套一套的，绝对显水平。
邰正阳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好，说得好！”
“来，同志们，我们一起举杯。感谢静江的同志，对我们镇南生产建设的无私帮助。也祝愿两省友谊长青。如同周奇同志所言，我们一起进步，一起致富，尽快让人民群众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
众人纷纷起身，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眼下，还没有工作时间绝对禁止饮酒的明文规定。
今天这样的喜庆日子，招待餐上喝点酒，完全应该，没什么好指责的。
工程指挥部的职工食堂，虽然条件简陋，但宴会的气氛，非常的热烈。
邰正阳今天心情极好。
省委第一书记兴致很高，其他同志自然就比较放得开。
一时间，宴席上觥筹交错，气氛火热。
邰正阳甚至也喝了好几杯白酒。
刘弘毅便有些担忧地低声劝告，请他保重身体。
邰正阳笑道：“弘毅，实话跟你说吧，平时就是你师母管得严，照着我那个性子，她给我的那点定量，一个月还不够我一顿喝的。”
“我教你一个乖，你以后如果有机会去东北工作，那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在酒桌上去招惹一个东北爷们！”
“哪怕他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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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看过去，随处可见破土动工的各种建筑物，还有正在整修的农田水利设施。
七月，是全年最热的月份。
搁在其他地方，大白天基本上在户外看不到一个劳作的人，就算在工地上，也是上午九点之前，下午四点之后才有人上工。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之间这几个小时，大伙儿都躲在阴凉处纳凉。
但在壮安，这种情况被改变了。
哪怕是大中午的，各处工地上也是人头涌动，干得热火朝天。
坐在骏飞之光面包车里，邰正阳看着顶着大太阳辛勤劳作的工人们，有些担心地问道：“弘毅，这个，不怕中暑吗？”
刘弘毅说道：“邰书记，这种工作热情还是值得肯定的，但是我们并不提倡，这都是工人们自发的。”
“现在全县都掀起了比学赶帮超的热潮……我实话向您汇报，我还真没有发过号召，完全都是下边的干部群众自发搞起来的。”
“大家都想要早点富裕起来。”
“前不久我们搞了个摸底，不搞不知道，一搞吓一跳。现在全县居然已经有两百多家工厂了。”
“两百多家？”
这下不但邰正阳大吃一惊，同车的韩克英方自牧都被“吓到”了。
是的，省里的一二四把手，如今都挤在一台面包车里。
这是楚州汽车厂生产的最新型号“骏飞之光”面包车，和普通骏飞牌面包车比起来，这车最大的改进，就是装了车载空调。
技术是从庆华科技发展总公司空调机厂引进的。
目前庆华科技发展总公司在江口搞的那个工业园，主要产品之一就是空调。
跟狮城李寒梅教授的家族合作生产。
另外，不用怀疑，“骏飞之光”绝对是刘弘毅老书记给起的名字。
不出意外的话，后续应该还会推出骏飞宏光。
有个时候，刘老书记不但十分的恶趣味，而且很懒……
没有这个安装了车载空调的骏飞之光，刘弘毅也不敢顶着老大的太阳，把三位省领导拉到“野外”来视察。
他们三位，最年长的邰正阳已经七十一岁，韩克英六十五岁，最年轻的方自牧也六十二三了。
前些年都吃了不少苦头，身体状况不见得非常的健康。
要是那种没有空调的吉普车，刘弘毅绝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饶是如此，刘弘毅也不敢让领导们下车，就是在车里一路看过去，最多吩咐司机开慢一点儿。
“是的，三位领导，经过我们的调查统计，全县目前确实已经有了两百零七家工厂，其中国营工厂四十一家，集体工厂一百二十二家，上规模的私人工厂，也有四十四家。至于雇工人数少于六个人的手工作坊，不算在内。”
“大部分集体工厂，都是各区和县直部门自己搞起来的。”
“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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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正阳比较关注这个问题。
刘弘毅说道：“国营工厂和较大的集体工厂，大部分资金由县里拨给，也有一部分是和楚州以及庆华发展总公司合资搞的。自己搞起来的集体工厂，全部都是干部职工们自发集资搞的。私人工厂，也大部分都是互助集资的模式。”
“干部职工们自发集资搞？那这个产权，怎么搞？”
刘弘毅有点头疼地说道：“邰书记，韩省长，方书记，不瞒领导们说，我也为这个事头疼。国家没有相关的文件和政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们前不久，县里开了个会，就是凡是这种集资性质的集体企业，可以按照两种方法来搞。第一个，就是集资算借款，按照银行同档贷款利息来算，争取三到五年内，把集资全部还清。然后企业还是归集体所有，赚到的利润，也归集体支配。”
“第二个办法就是，转为私人企业，集资还是算借款，同样按照银行同档贷款利息来算。等把集资全部还清后，再考虑出售给私人，卖企业得来的钱，按集资金额的比例来分配。”
“但这两个办法都只是权宜之计，谈不上特别好。”
三位省领导一听，也都害头疼。
这还真是新问题。
韩克英忍不住问道：“怎么突然之间，就有这么多干部职工自发集资搞工厂了？”
刘弘毅说道：“有钱赚啊。”
“不瞒省长说，现阶段，只要把工厂搞起来，不管生产什么样的产品，只要质量过得去，价格也合理，就能有销路。”
“大家正是看到了这个前景，才纷纷自发集资搞工厂开公司。”
“现在已经有不少工厂开始有利润产生了。”
邰正阳三人面面相觑。
“这还真是老革命遇到新问题……以前是愁着大家思想不解放，不思进取。可是现在，你们壮安这么一搞，新问题又来了。干部职工集体搞工厂开公司，这个情况，照理是不允许的。”
邰正阳沉吟着说道。
韩克英点头附和：“确实不应该允许。这会乱套的。现在大家还是从外边赚钱，但是以后，难保不会变成利用权力赚钱。”
方自牧说道：“可是，要是强行禁止的话，会不会挫伤大家的积极性？”
壮安难得有这样生机勃勃的场面，一个文件下去，一刀切了，积极性肯定会挫伤。
邰正阳想了想，说道：“弘毅啊，你们县里先发个文件，以后不允许这样子搞了。干部职工不允许自己集资搞工厂开公司，实在要搞的，让他们辞职搞。”
“至于现在已经搞起来的，我看你们县里要想办法，早点收归国有。你刚才说的那两个办法，都可以先试一下。总之就是不允许干部自己开公司。”
“这是原则。”
“克英同志刚才那个担心是有道理的。干部手里有权，时间长了，尝到了甜头，就不可避免的会利用手里的权力去搞钱。”
“这个必须提高警惕，不可不防。”
“现在就要把这种苗头遏制住，免得到时候尾大不掉。”
“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这个公有制为主不能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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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开场合，刘弘毅从来都是很讲规矩的。
其实作为先知者，刘弘毅对这种情况的处置是最清楚的。不过他也有和方自牧一样的考虑，就是担心强行禁止，会挫伤大家“创业”的积极性。
现在才是1982年，全国很多地方还在努力解决温饱问题。
壮安去年也是。
短短几个月时间，成功把全县干部职工们的激情调动起来，至少在思想解放这个方面，是一个重大进步。由他这个始作俑者提出来“一刀切”，确实有些不合适。
现在，省委第一书记有明确指示，那就好办了。
刘弘毅可以扯虎皮做大旗，而不必担心县里干部们把“矛头”对准他。
当然，自发集资搞起来的工厂和公司，刘弘毅也不会让同志们吃亏，就算要收归国营，或者转变为私营企业，也不能“黑”人家的钱。
都是辛辛苦苦攒起来的一点血汗钱。
银行利息是要算的。
第一年该有的分红也要给人家，多少是个念想。
总之，壮安县这股奋发向上，全民努力的心气劲儿，可鼓不可泄。要让大伙儿都有奔头。
下午四点左右，车队抵达七层山外围，新移民“部落”。
省领导同样非常关注这个情况。
因为刘弘毅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实际上有可能开创一个先河，就是解决山区极度贫困问题的实用性办法。
他们都想来实地看一看，情况到底是不是如同刘弘毅说的那样，“一片大好”。
“新移民部落”选址在七层山外围，紧挨着一条小河，如同一字长蛇阵一般，在河边展开。
已经建起来几十栋新房子。
清一色的红砖大瓦屋。
房子样式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有大有小。
下午四点，太阳已经没有中午那样毒辣，山区外围甚至已经阴了下来，领导们纷纷下车，在河岸边做着扩胸运动，深呼吸，新鲜空气就是赞，只感到心旷神怡。
实话说，现阶段的车载空调，性能和后世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在车里待的时间长了，确实有些不舒服，还是新鲜空气让人更加舒适。
“哎，弘毅，这房子，怎么有大有小的？”
方自牧兴致勃勃地问道。
刘弘毅笑道：“方书记，移民住房是按照家庭人口的人均面积来算的。不论男女老幼，每人六十个平方的居住面积。家里人口多的，房子就建得大，人口少的，房子自然就小。”
“移民新居都是政府出钱的，必须有统一标准，否则就会乱套，引发矛盾了。”
“但是政府只出红砖，石灰，青瓦和其他建筑材料。房梁，椽子，楼板这些，要从他们的老房子里拆出来。”
“那老房子没有这种大房梁怎么办？”
“出钱买。如果家里钱不够的，可以先赊欠，三年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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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弘毅解释道：“没办法，现在财政还是太穷了，只能用这种折中的办法来搞。尽可能节省开支。他们迁出来之后，山里的老房子基本上就荒废了，能够用得上的材料，要尽量用上去，不能浪费。”
“我们现在还很不富裕，每一分钱都浪费不起。”
方自牧点了点头，对他这个观点比较认同。
韩克英问道：“这样子搞，群众有没有意见？”
刘弘毅答道：“绝大部分没有意见，少数有意见的，区里和公社的干部会做工作。总体而言，山区群众对于搬迁不抵触。”
“山外的条件，确实比山区要好得多。”
“他们搬迁出来之后，政府这边也好统一规划。至少孩子们都能上学。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大的吸引力，难以抗拒。”
“不管是谁，都会向往美好生活。”
“老一辈是没有办法，只能窝在山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搬出来之后，孩子们能上学，就意味着将来有希望跳出农门，吃上国家粮，成为城里人。”
“这一点，对于山民的吸引力太大了。”
看他们望向城里人羡慕的眼神就能知道。
这时候，几名干部模样的人，挽着裤腿，半身泥水的跑过来了。
“咦，这不是小陈吗？昨天你还在商品城那边带群众买东西呢，今天怎么就成泥腿子了？”
邰正阳见状，不由得打趣道。
当先那名三十来岁的年轻干部，正是青桥区区委书记陈解放。
陈解放急忙挺胸答道：“报告邰书记，我们在修小水坝。刘书记指示说，在山区和偏远地区，要自力更生搞小水电，同时搞小型农田水利工程。”
“七层山山区一共有一千二百多人要搬迁出来，集中在这一带安置，生活用水和用电，都是大问题，要优先解决。”
小型水利工程，技术难度和施工难度，都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难，只要肯下功夫去搞。
邰正阳等省委领导都连连点头。
“嗯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主席很早就教导过的，这个办法好。”
“对了，小陈同志，为什么你们这里，搞的一字长蛇阵啊？这个有什么讲究吗？”
邰正阳站在一处相对地势较高的土台上，伸手指着这一片新民居，问道。
陈解放连忙答道：“报告邰书记，这也是刘书记的指示。这一带，将来会修公路。移民大队，要沿着公路建设。到时候，大家出行都会很方便。”
“刘书记说，一千二百多人，完全可以在这里搞一个小集镇。”
“社员们开辟的旱田，就在那边山上，大部分要用来种茶籽树。茶籽要运到镇上去，挨着公路也方便。”
邰正阳便开心地笑了起来。
“呵呵，好好好，你们还真是计划周密。”
“嗯，干群众工作，就应该是这样的态度，认真细致，预先把该考虑的问题都考虑进去，免得到时候发现情况不对，又要大动干戈。”
“弘毅啊，你们这个工作，做得不错，对于大幅度改善山区群众的生活条件，是一个非常有益的探索。”
“等这个移民大队完全建成之后，你们县里，写一个详细的报告上来，到时候，可以考虑在其他地方也照此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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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不是因公，而是休假。
说起来也是造孽。
自从担任壮安县委书记，刘弘毅同志，压根就没好好休过一次假。
法定节假日是什么？
有吗？
七个月来，他第一次休假。
先知者当成他这个样子，刘老书记都觉得汗颜。
已经彻底变成工作狂，都没有自己的一点点享受了。
有钱有权，年少多金，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啊，他没时间！
这次来北都，还是硬挤出来的假期。
徐文心就要出国留学了，刘弘毅亲自赶到北都来送她。
其实，离徐文心登机的日子，还有两天，刘弘毅掐着时间，提前到的。“好朋友”就要远行，刘书记当得提前两天过来作陪。
徐文心这次出国留学，非常低调，除了她的工作单位团中央的几位领导之外，就只有玩得最好的几个朋友知道这个事。
这一天，徐文心独自在家里收拾行李。
徐启迪还是那么忙。
徐妈妈也还是按时上班。
古老的胡同院子里，静悄悄的，徐文心收拾着本就不多的行李，心里并没有太多就要出国看世界的欣喜，反倒有些郁郁寡欢。
四年啊！
有四年要见不到他了。
嗯，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应该还是在忙他的工作吧……
一个县的所有希望，都压在他的肩膀上，责任太大了。
所以，徐文心思前想后，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打电话告诉刘弘毅自己出国的具体日期。免得打扰到他。
将这一份浓郁到化不开的相思之情，深深埋在心底。
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吧……
就是，为什么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收拾这么一点简单的行李，都总是丢三落四？
就在徐文心胡思乱想的时候，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别怀疑，徐家这样的家庭，肯定是安装有电话的。
电话铃声响了一阵，徐文心这才想起，家政服务员出门买菜去了，家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便离开卧室，来到客厅，抓起话筒。
“你好……”
“我猜你就这个时候就应该在家。”
电话里，传来刘弘毅温和的声音，听上去是如此的亲切。
“弘毅？”
徐文心一颗心砰砰地乱跳起来。
“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了？”
“我要是不给你打这个电话，你是打算到了老鹰国之后再通知我吗？”
刘弘毅带着点戏谑地问道。
“你，你都知道了？讨厌，肯定是雪雪姐告诉你的……”
辛元嘉应该不会多嘴。
老爷们都是粗心大意的，满脑子的家国天下，才不会关注她这种小心思。
“这次你猜错了。”
刘弘毅笑着说道。
这个打电话向他“告密”的人，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既不是辛元嘉也不是严雪，而是廖正东。
共青团镇南省委第一书记。
老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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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大清楚刘弘毅和徐文心之间，具体是种什么样的关系，恋人当然不是，他知道刘弘毅的未婚妻是艾小雨。
不过可以肯定，非常要好。
想来，刘弘毅也一定会千方百计维护好和徐文心之间的友谊吧？
把徐文心的一些消息透露给刘弘毅，刘弘毅一定会很高兴的。
事实证明，在揣摩人心这个方面，体制内的干部，比普通人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廖正东给刘弘毅透露的这个消息，就很及时。
“我这不是怕影响你工作嘛……”
徐文心咬着嘴唇，低声说道，带着一点点小委屈。
“工作能做得完吗？”
刘弘毅也嘀咕了一句。
“好啦，你赶紧出来跟警卫同志打个招呼，放我进去吧，我看看你都准备了些啥……”
“啊？”
这下，徐文心犯起了愣怔。
“你，你来北都了？”
下一刻，徐文心便猛地丢下电话，风一般向门外跑。刚一出门，又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努力平复呼吸，让自己看上去矜持一些，要保持淑女形象。
片刻后，刘弘毅就出现在了徐家住所门外。
他刚才就在胡同口的一家商店打的公用电话。
自从北都市邮电局开通寻呼台服务之后，北都的街头巷尾的公用电话，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这也算是一个意外的带动效果吧。
经济发展，其实都是各行业密切相关的，相互带动的。
刘书记风尘仆仆的，穿着得体的短袖白衬衣，黑色西裤，黑色皮鞋，妥妥的“老干部范儿”，不过发式不是流行的三七分头，而是寸头。
他是军人转业，寸头很合理，也很帅。
见到这株临风玉树，徐文心一颗心欢喜得如同要裂开来，只能紧紧咬着嘴唇，微笑着靠在门框上，等待他过来。
整个人都有点软，只能靠着门框。
有意思的是，刘弘毅并没有拎着包，就是空手来的。
他从好韵饭店那里开的车，还停在胡同外边。
也是一台骏飞之光。
金云峰前不久很骚包地买了一台进口的宝马车，被刘弘毅骂了一顿，现在那台宝马车收在停车场里吃灰尘，金总出门还是开骏飞之光。
刘弘毅明白无误地警告金云峰，就现在，好韵饭店其实都是“不合法”的。
国家都还没有出台相关的个体工商户政策。
这是一个“灰色地带”。
没人管，你就偷着乐，但千万别高调。
好韵饭店和春天酒店你尽可以开，也可以装修得豪华一些，但你个人，必须低调。最起码要等到政策明确之后，你再骚包。
否则就是自找麻烦。
金云峰这个人，虽然性格飞扬跳脱，是个纨绔性子，但他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听劝。
尤其是听刘弘毅的劝。
反正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拴着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谁。
他不听刘弘毅的，还想听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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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告的密啊……”
徐文心一边给刘弘毅倒水，一边好奇地问道。
刘弘毅笑道：“我告诉你了，你不能向徐书记告密。”
“快说快说，我肯定不告密……怎么就那么严重了？嘻嘻……”
徐文心此时此刻，满心都是欢喜，心情好得不得了。
“廖正东。”
刘弘毅笑着说道。
“啊？”
徐文心愣住了。
她是做梦都想不到，竟然会是廖正东。
“他怎么知道的？”
刘弘毅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他一直都想要和我修复关系，向我通报你的情况，他觉得是个很不错的办法……不得不说，他这次猜对了，我得感谢他。”
“要不然啊，你到了老鹰国我还不知道呢。”
徐文心撇了撇嘴，对廖正东心中所想，明镜似的。
她自小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体制内那些干部的心思，焉能猜不到？
只是一直以来，她都不在意这些罢了。
但刘弘毅说得对，她这次真得感谢廖正东。
说是“相忘于江湖”，哪有那么容易呢？
从来情之一字，最是蚀骨铭心。
“来，带我去看看，你都准备了些啥。”
刘弘毅从徐文心手里接过杯子喝了口水，便笑着说道。
“就是几件衣服，还有一点零花钱，另外就是你送我的尼康相机。还能准备啥啊？我是公费留学，到了那边，组织会按月给我打生活费的。”
这年头，出国留学的人太少，徐文心也不好到处去问，就按照自己的理解做了简单的准备。
“一点零花钱？那可不行。”
“到了国外，百物腾贵，可别把咱们郡主娘娘给饿瘦了。呶，我这里也给你换了一点刀乐现金，你带着零花吧。”
刘弘毅说着，拿出一个信封，厚厚的。
“多少啊？”
徐文心有点好奇地接过来，打开信封，把里边的刀乐抽出来。
以她和刘弘毅的关系，确实没必要装模作样。
“三千多一点。我让金云峰想办法帮我倒腾的，现在换刀乐管制太严，现金尤其不好搞。”
其实就算在后世，换刀乐现金，也一样管制很严。
当然，如果是在后世，徐文心这样的家庭，根本也不存在有人管制他们。
实话说，到了这样的地位，很多事情主要靠“自觉”。
“那么多啊？我才准备了五百……”
看得出来，徐文心很开心。
她曾经和刘弘毅以一种类似开玩笑的语气聊过，刘弘毅说了会“养”她，而她也答应了。可是，一对年轻男女之间，什么是玩笑，什么是真心话，谁又能分得清呢？
所以现在，刘弘毅给她三千美金，徐文心只有高兴，根本就没想过要拒绝。
徐文心很担心，自己但凡说一个“谢”字，又或者稍微迟疑犹豫一下，都会让他们之间产生某种无法弥合的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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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买东西去。”
“啊？去哪买东西？”
“当然去友谊商店了。我跟你说啊，第一次出国，准备要尽量充分一点儿。要不然啊，到时候就得跑领事馆求助了，多丢脸啊？”
这还是因为徐文心身份特殊，普通的出国留学生，真要是在异国他乡遇到什么大困难，可就不是丢脸的事儿了。
可能就是一道很大很大的坎儿，能不能迈过去，得看天意。
徐文心撇撇嘴，嘀咕道：“说得你出过国一样……”
刘老书记嘿嘿一笑。
他就知道会有这种疑问。
不过也没啥，早就已经有足够的心理防备了。
对刘弘毅这个提议，徐文心欣然接受。
当即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碎花连衣裙，戴上一顶遮阳帽，背一个小包包，和刘弘毅相偕出门。
到了车上，刘弘毅上下打量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徐文心。
“怎么了？不认识啊？”
徐文心被他看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嗔道。
“不是，我发现你的夏装主要是裙子，但是老鹰国那边，T恤，牛仔裤是他们的主流。”
“牛仔裤？国内没得卖的吧？”
其实就算是连衣裙，各国的风格都是不同的。
刘弘毅笑道：“友谊商店肯定有。”
“你有外汇券吗？”
外汇券，是1980年4月，由华夏银行发行的一种替代外币在我国境内流通的与人民币等值的凭证。一共有1角、5角、1元、5元、10元、50元和100元七种面额。
在涉外酒店，涉外商场可以使用。
很多特供品，也只有使用外汇券才能购买。
刘弘毅笑道：“这个当然了。别忘了，咱们庆华发展总公司，现在涉外生意做得老大。找赵老师批点外汇券，这么点面子，总归是有的。”
但凡刘弘毅敢说自己想当庆华科技发展总公司总经理，赵远方估计都会“让”。
刘弘毅开着车，直奔友谊商店而去。
这年头的北都，车行速度还可以，暂时还不是首堵。
只要不赶上早晚高峰的自行车大潮就行。
在友谊商店，土豪刘直接开启扫货模式。
他老有钱了，关键平时也没什么地方让他花钱。
对一个有钱人最大的惩罚是什么？
那就是让他赚了钱没地儿花。
刘弘毅记得以前看过一个笑话，说是一位牧师，在祈祷日偷偷摸摸跑出去打高尔夫球，被天使发现，禀告给了上帝，请上帝惩罚他。
上帝含笑答应，结果牧师每一杆都超水平发挥，每一杆都是经典。
天使大惑不解，就问上帝，你老人家不是说了要惩罚他吗？怎么还让他打得这么嗨？
上帝笑着说道：“你看，他这一辈子都没打得这么好过，这是可以炫耀一辈子的，偏偏却没办法去跟任何人说，这难道不是最严厉的惩罚吗？”
编出这个笑话的人，简直将人心洞察到了极致。
现在，刘弘毅总算逮住机会，狠狠炫耀了。
关键徐文心非常配合，让她试什么衣服就试什么衣服，让她怎么搭配就怎么搭配，一脸受宠溺的小傲娇表情。
看得友谊商店的售货员羡慕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不过友谊商店的售货员全都是识货的，知道这年头能够拿着大把外汇券来友谊商店扫货的，绝对大有来头，妥妥的权贵之家。
自然都是不厌其烦地提供服务，绝没有人不长眼睛故意刁难他们。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弘毅很细心，足足为徐文心买了八套衣服。
夏装，春秋装，冬装，全都准备齐全。
尤其那件厚厚的羽绒服，光看一眼，就让徐文心额头热汗直冒。更不用说试穿了。天上的太阳，像火炉一样。
“不是，有必要买这么厚的羽绒服吗？”
徐文心又是开心又是诧异地问道。
“你不是去麻省理工吗？马萨诸塞州可是在老鹰国的东北部，纬度大致和咱们北都差不多，剑桥市就在查理斯河边，风又大，冬天挺冷的。衣服必须得买厚实一点儿，可别冻感冒了。”
刘老书记一副天上地下，就没我不知道的事儿的样子。
“这回啊，可没有吉普车专门去接你。出门在外，都得靠你自己啦。”
徐文心立马就想起当初在楚新插队，高考之前，自己病倒在牛角石大队知青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冰冷土炕上呻吟的“凄楚”往事。
要不是刘弘毅请他父亲刘楚安派了专车去牛角石大队接她去人民医院治病，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呢。
当然，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她是挺过来了。
问题徐文心自己并不知道啊。
“知道了……”
这一刻，被触动心中最柔软之处的“郡主娘娘”，轻轻咬着嘴唇，无比之乖。
两人在服装柜足足流连了一个多小时。
“哎呀，这么多东西，我怎么带得动呀……”
徐文心幸福地烦恼起来。
“托运吧。这才哪到哪啊？”
“啊？”
“还要买什么？”
“鞋子啊！”
“光有衣服，不买鞋子，你到了老鹰国，打赤脚啊？西游记里可没这么好看的赤脚大仙，只有七仙女下凡……”
刘老书记也是买嗨了，嘴里胡言乱语。
徐文心抿嘴而笑。
当下两人又在售货员“羡慕嫉妒”的眼神中，转到鞋柜那边。
刘弘毅一眼就相中了一双耐克运动鞋。
耐克公司1964年创建，1972年正式更名为耐克，1980年上市，同年在我国建立联络生产处，正式进军华夏国市场，逐渐成为运动品牌的领跑者，巨无霸。
当然，现阶段，也只有在几个一线大城市才能见到耐克专柜，其他中小城市，是看不到的。
不过在这个时空，耐克的制霸之路，是否还能那么顺利，可就不一定了。
楚州服装饰品总公司，也已经开办三年啦。
刘弘毅早就为他们设定了近期目标和远景目标，下定决心要争一争这个领头羊的位置。
“来，换上这双鞋子试试，配刚才那个运动牛仔裤，应该刚刚好……”
刘弘毅一副当家做主的“大男主”派头。
徐文心很乖巧地在小凳子上坐下，换上运动鞋。
刘弘毅自然而然地蹲下来，给她系鞋带。
鞋帽专柜的服务员，是一位年轻的少妇，见到这一幕，顿时羡慕地说道：“哎呀，这位女同志，你对象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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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心俏脸晕红，却忍不住说道：“是呢，他在基层当领导干部，干什么都很细心，事必躬亲。”
“是吗？还是位领导干部呢？当镇长还是副镇长啊？”
实在刘弘毅太年轻，这位服务员少妇已经尽可能往“大”了猜。
就这个年纪，也不知道满没满20岁，能当个副镇长，那就已经是天大的出息了。说不定以后啊，还有机会当县长。
徐文心抿嘴一笑，没有吭声，沉寂了两秒钟，才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县委书记呢……全国最年轻……”
“啊？你说什么？”
服务员少妇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没什么……”
徐文心灿然一笑，站起身来，走了几步。
“嗯，挺合脚的。”
“你知道我穿36码的鞋啊……”
徐文心身高165左右，在这个时代的年轻女生之中，算是偏高的。
刘弘毅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身高165的女生，一般穿36码到39码的鞋。手掌小一点的，就穿36码。”
“啊？你还研究过这个呢？”
徐文心扑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地看着他。
刘弘毅哈哈一笑，玩笑似的说道：“我是科学家嘛，这还不是小菜一碟？能者万能！”
“就知道贫嘴……”
徐文心笑着轻轻打了他一下。
服务员少妇更是满眼小星星。
刚不是说基层干部吗？貌似还是个什么委书记，怎么转眼之间，又变成科学家了？
她当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天才，一般都拥有好几个身份，是可以自由切换的。
等他们离开友谊商店的时候，衣服鞋帽装满了整整一个大行李箱。
别怀疑，这个行李箱也是在友谊商店买的，进口货。
下边四个轮子，推起来挺方便的，必要的时候，徐文心可以直接坐在上边休息，绝对结实耐用。
买了这么多东西，徐文心以为这下该回家了吧？
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东西需要买的。
就刚才，刘弘毅甚至还带她去了内衣专柜，把徐文心闹了个大红脸。不过看他认真的样子，徐文心又觉得自己是多心了，他并不是刻意想要知道自己是34C。
他看上去，不大像是那种人呢……
结果刘弘毅直接开着车去了药店。
“买药啊？”
“你生病了？”
徐文心急忙问道。
刘弘毅忍不住轻轻敲了她一个爆栗。
“你看我壮得像头牛，像生病的样子吗？”
“咱们得带点药过去。”
“老鹰国那边，平时就是吃肉，油炸食品，尽是些高热量的东西，你那个华夏胃，未必就能一下子适应得过来。”
“咱们得买点消食导滞，理气中和的药备着。”
当下，刘弘毅在药店买了保和丸，板蓝根，藿香正气丸，将这些药交到她手里，一一叮嘱她用法用量，絮絮叨叨的，像个居委会大妈。
哪里有半点杀伐决断的县委书记模样？
低头看着手里这些药，徐文心眼眶突然就红了，雪白的牙齿，轻轻咬着鲜艳的下唇，晶莹的泪水，一点一点地顺着光洁的脸颊，滑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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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个巨大的行李箱，徐文心陷入了“纠结”之中。
这么个大箱子带回家去，无论如何都是瞒不过徐启迪两口子的，徐文心要怎样给自己父母解释这么多衣服鞋子和其他用品的来源？
直言相告，全都是刘弘毅帮她买的？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徐启迪何等睿智？
他能不警惕这其中可能存在的“问题”吗？
“走吧，去找雪雪姐。”
徐文心随即想出了应对之策。
先把这些东西全都存在严雪那里，等登机那天，严雪直接送到机场去。她们是最好的闺蜜，从小玩到大，又都是高干子弟。她俩的关系，双方父母都是熟知的。
现在徐文心要出国留学，作为最好的闺蜜，严雪送她一些东西，乃是理所当然。
到了机场，也不必当场打开箱子来“验看”。
那得多不给严雪面子？
“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严雪身上去。
刘弘毅是真正的七窍玲珑心，一听就知道了徐文心的想法，笑着点头。
当下两人开着车，直奔北都邮电局寻呼公司职工宿舍而去。
去之前，自然是找个公用电话亭给严雪打了传呼。
现阶段，严副经理忙着呢，是北都邮电局公认的“女强人”，可不一定就在公司等着他们。果然严雪给他们回电话时就说正在外边，听说徐文心和刘弘毅要过去找她，当即就回话说让他们直接去邮电局宿舍。待会一起去吃饭。
“嘻嘻，还是你给严雪姐出的这个主意最好了，这要是搁在以前，找人哪有那么方便啊……”
刘弘毅笑道：“要是没搞这个传呼机公司，严雪姐直接就在办公室待着，连电话都不用打，直接过去找她就行。”
没搞传呼机公司，她根本就不会那么忙。
一杯茶一张报纸，悠悠闲闲过一天。
徐文心“咯咯”笑了起来。
这个人就是谦虚。
大约半个小时后，骏飞面包车就开到了北都邮电局职工宿舍。
严雪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们。
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
是的，现阶段，在北都明珠南方这些大城市，已经有了职业套装。不用怀疑，你去看吊牌，一准是楚州“服装饰品总公司”出品的。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随着楚州连续几年的高速发展，日常产品和轻工产品这一块，“楚州制造”的名气已经彻底打响了。
这本就是刘弘毅当初制定的策略。
楚州是传统农业地区，底子薄，工业基础差，搞重工业必须慢慢来，突破口必须选在农产品和轻工日化产品方面。
门槛低，发展速度极快，当年建厂当年就能见效益。
用这些见效快的产品来完成原始积累，是最好的办法，能够极大地鼓舞士气，增强全体干部群众的信心，让大伙儿都干劲十足。
而楚州的发展轨迹，也完全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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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样板，是扎扎实实的搞起来了。
严雪说是传呼公司副经理，听上去“位高权重”，实则也就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家，一身合体的职业套装穿在身上，整个人由里而外透出一股干练劲头，当真是又美又飒，令人眼前一亮。
估摸着追求她的人，能排出几里地去。
“弘毅，你怎么来了？”
“好啦，我知道了，肯定是文心这小妮子，到底忍不住给你打了电话……哼，还一再叮嘱我不要去打扰你呢，说什么你工作太忙……”
严雪就是这样的性格，心直口快，大大咧咧的，干什么都是一阵风。
徐文心顿时俏脸通红，有些不依地瞪了她一眼。
刘弘毅笑道：“我还得感谢文心呢，要不然，我连休几天假的借口都找不到，每天都是两眼一睁，忙到熄灯……”
“哎呀，你真是……别人当县委书记都是威风凛凛，你当县委书记，累死！”
“要我说啊，当初你们邰校长把你调到镇南去，压根就没安好心，就是把你当牛马使唤……”
刘弘毅哈哈大笑：“得亏邰校长他老人家不在这，要不看他批不批你就完了。”
三人说笑着，严雪上了车，直接把车子开到她住的宿舍楼下。
严雪是单身，又参加工作没多久，虽然是寻呼公司的副经理，邮电局这边，也只给她分配了一间单人宿舍。
这还是在八十年代，倘若搁在后世，北都的单位能够安排宿舍的，那都是一等一的高福利待遇。多数都需要你自己去租房子。
“哎呀怎么这么乱啊？”
一进门，徐文心就惊呼起来。
瞧这个架势，这跟“猪圈”也相差无几了。
得亏严雪还保持着最后一丝“底线”，什么小衣服小裤头小袜子之类的，没有随手乱丢，要不，可就要出洋相了。
严雪撇撇嘴，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第一天来我这里啊？”
“这不有男同志来了嘛？”
徐文心一边嘀咕一边直接上手收拾开了。
她虽然自小生活在干部家庭，教养却是极佳，从来都不好吃懒做，动手能力强得很。当“刘办主任”的时候，那叫一个勤快，所有秘书该干不该干的工作，她都给包圆了。
忙忙碌碌的，像只勤快的小蜜蜂。
严雪才不在乎，笑哈哈地说道：“这有啥呀，弘毅是自家哥们，我又不要装给他看……快快快，弘毅，把箱子拿过来，我看看，你们今儿个都买了些啥？”
刘弘毅笑着将箱子推了过去。
“哎呀，这箱子很高级啊，哪里买的？又是你们楚州生产的？”
“这倒不是，进口货，友谊商店买的，花了三百多外汇券。”
“三百多啊？”
饶是严雪出身高干家庭，见多识广，闻言也连连咋舌。
“嘻嘻，不愧是刘老板，就是阔气……”
严雪是自家“哥们”，对刘弘毅的底细，清楚着呢，知道他老有钱了。
胳膊叫劲，就把箱子提到了床上，也不去管脏不脏。
“啧啧，买了多少东西？这么死沉死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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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哪，这么多衣服？”
“你这是把友谊商店搬回来了吗？”
正在收拾的徐文心突然丢下手里的东西直扑过去，摁住严雪乱翻的手，俏脸通红，嗔道：“别乱翻……”
“什么呀？还有我不能看的？”
严雪才不理会她，直接就将她扒拉到一边，将箱子里的衣服鞋子通通翻了出来，每翻出一件，就拿在手里反复察看，嘴里啧啧有声，满脸都是惊叹之色。
“这么多衣服，春夏秋冬，准备得够齐全的啊……”
“啧啧，尤其是这件羽绒服，这厚实得，都能当小被子了，怎么，麻省理工是在西伯利亚吗？要买这么厚的羽绒服？”
严雪抖动着羽绒服，在徐文心面前比比划划，又在自己身上也比划了一下。
“真漂亮，可惜现在太热了，要不然啊，我真想让你穿上看看，看看咱家小文心，到底能美成什么样子，这不得把老鹰国的爷们全都迷死啊……”
严雪就是这种性格，咋咋呼呼的，但对朋友那也是真没说的。
“去你的，别胡说八道……才不稀罕什么老鹰国的爷们呢……”
徐文心禁不住娇嗔地打了她一下。
严雪嘻嘻哈哈的，直接翻到箱底，看到叠得整整齐齐的内衣内裤，连她这么大条的人都禁不住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了徐文心一眼，那意思分明在问：这些，也是你俩一起买的？
尤其那蕾丝边的文胸，绣着那么漂亮的花纹。
这样的女性内衣，目前在国内是极其罕见的，哪怕明珠南方那样的花花世界，都见得少。主要就是大家的思想还没跟上。
徐文心顿时脸红得如同熟透了的柿子，急急忙忙地拿起其他衣服，压在内衣内裤之上，狠狠瞪了严雪一眼，也带着丝丝“哀求”之意。
好在这个时候的刘弘毅，已经转过身，拎着水壶，假装烧开水去了。
刘老书记何等情商，早就会料到会有这一幕，及时避开，免得大家尴尬。
在严雪这里休息片刻，简单给她收拾了一下宿舍，就到了饭点。
“走，吃饭去，我请客。”
“今儿有点累了，不想再走，就在我们单位食堂随便对付一口吧。嗯，我们单位食堂的伙食还算可以，尤其粉蒸肉贼好吃，一咬就满嘴流油……”
那当然，在后世，许多单位的食堂，其实也是隐形福利之一。大龙虾三块五一只。
一脉相承的。
“还是我请客吧。”
刘弘毅客气了一句。
“哎，别想投机取巧，你没来就算了，既然来了，那一顿践行宴，你跑不掉。嘻嘻……”
严雪嘻嘻哈哈地说道。
刘弘毅一想，果然有理。
徐文心就要出国，他们那个朋友圈子，确实应该好好聚一聚。
好韵饭店那是现成的，必须走一波。
当下三人就在邮电局职工食堂吃饭。
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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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就是好，吃嘛嘛香。
徐文心索性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今天在严雪这里住，就不回去了。
徐妈妈自然不反对。
儿女大了，管不住啦。
刘弘毅则在附近宾馆开了一间房。
晚上，严雪的小单人宿舍，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全都是徐文心的功劳。
严雪抓了一个免费的“女壮丁”，美汁汁。
两个女孩子换了睡衣，开着电风扇，靠在单人床上聊天。
“这鬼天气，热死人……还得关着窗，要不啊，蚊子能把人直接抬走……”
尽管电风扇已经开到最大，严雪还是觉得有些热，禁不住抱怨起来。
徐文心比她略微苗条一些，没有她那么怕热，笑着说道：“我听弘毅说，咱们庆华科技发展总公司在江口那边的空调机厂已经开始生产空调了，等这个东西一开始普及，你就能用上空调了。”
“别怀疑，只要是他参与的事情，那速度杠杠的，这一天不用等多久的。”
“到时候啊，保证你晚上还得盖着被子睡觉。”
“死妮子，只要是他干的事儿，在你这里，就没不好的吧？”
严雪揶揄了她一句。
“他本来就很能干啊，你看他这几年，干过一件无用功吗？哪一样不是马到成功？”
严雪看她一眼，嘿嘿一笑，说道：“包括你吗？”
“啊？”
徐文心被她整不会了，一脸懵，随即回过神来，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狠狠拧了她一把。
“乱嚼什么舌根子？哪有……”
严雪一边抚摸着自己被拧的肉肉，一边“讥讽”地说道：“啊什么啊？你都跟他一起去买内衣内裤了好吗？你别告诉我，这是普通朋友能干出来的事儿！”
徐文心依旧俏脸通红，神色却认真起来：“这个你真的别乱讲，就是在友谊商店买东西的时候，所有衣服都买齐了，顺便买了那些东西而已……”
“是我在乱讲吗？”
严雪也认真起来，索性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那一大箱子衣服鞋帽，在友谊商店，没有三千外汇券下得来？”
“是，我知道，他很有钱。可是再有钱，那也是人家的事儿。怎么不见他给其他人买这么多衣服？”
“文心，你要想清楚了，他有未婚妻的，而且马上就要结婚了。”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谈恋爱嘛，也不是非得结婚……可他现在这个身份，他和艾小雨是必须结婚的，这一点，绝对不能改变。”
“否则，这么大一个污点背在身上，被人戳脊梁骨也戳死了！”
别看严雪平时大大咧咧的，正经事上一点不糊涂，分析得头头是道。
停妻另娶，娶的还是徐启迪的女儿，对刘弘毅这位全国最年轻最耀眼的县委书记而言，那确实就是天大的污点，一顶现代陈世美的大帽子，就足够压死他了。
徐文心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都要出国了……要不我出国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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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确答案是：工作！
徐文心后天就要出国，今天还在跟刘弘毅一起干工作。
虽然这个工作在别人看来，就是“玩耍”。
他们现在在等人。
地点是在某音乐团的排练场之外。
国家级的民族音乐团。
这个年代，国内的所有正式文艺单位，全都是有行政级别的，全部都是“国营”，不存在民间演艺公司，更不存在私人的经纪公司。
他们来的这个民乐团，是正厅级的单位。
级别虽然不是很高，但名气极大，后世名气最大的女高音歌唱家衣老师，目前就在民乐团担任领导职务。
刘弘毅今天就是过来拜会衣老师的。
实话说，他来得有点冒昧，这样的正式拜会，理论上应该通过团中央安排。那么虽然他很年轻，但民乐团方面和衣老师都会十分重视。
只不过，徐文心的时间紧迫，刘弘毅便带着她，直接过来了。
排练场内，正在进行国庆文艺晚会的预排。
他们暂时不好进去打扰，就在外边等着。
徐文心手里，拿着一叠稿纸，嘴里则是在哼着一个曲子。
“轻轻的捧着你的脸，为你把眼泪擦干……”
刘弘毅满脸欣赏地看着她。
就好像所有人看他都是一座无与伦比的宝藏，似乎怎么挖都挖不完。此时此刻，在刘弘毅的眼里，徐文心也是宝藏女孩。
理工学霸，竟然有这么好的乐感，一首新歌，她看着曲子，哼了几遍，就已经差不多可以唱出来了。
是的，《让世界充满爱》这首歌，刘弘毅提前复刻出来了。
这首歌在原时空，具体是在哪一年推出，刘弘毅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是至少现在，他还没有听到，所以应该是还没有被创作出来。
以刘弘毅现在的身份地位以及他在体制内的“巨大声望”，他自然已经完全不需要再通过写歌曲来提高自己的“身价”。
这首歌，刘弘毅复刻出来的最大原因，就是希望工程的推广，需要一首“代表曲”。
《让世界充满爱》这首歌，刘弘毅非常熟悉。
当年最流行的时候正好是八十年代，刘弘毅二十几岁，在静江省教委上班，是教委的文娱活跃分子。这首歌唱响全国，造成了巨大的轰动，在教委和后来楚州科技学院组织的文艺晚会上，多次合唱，几十年了，刘弘毅都记得一清二楚。
当然，刘老书记再牛逼，再全能，谱曲也不在他的技能范围之内。
但这没关系，他只要会唱就行，还怕找不到会谱曲的人？
壮安县文工团就能找到这样的人才。
这首歌的创作背景，原本是为世界和平年而写的，但刘弘毅觉得，用来做希望工程推广的“代表曲”，也完全合适，连歌词都不用大改，只需要小小的修一下就行。
再配合拍摄和表演，完全可以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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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刘弘毅就是想要给希望工程做一个宣传片，很正式的那种。
不但要在电视上播出，还要在电影院播出。
现阶段，放电影绝对还是最好的宣传手段之一。
熟悉那个年代的人都应该还记得，去电影院看电影，正片开播之前，往往还会放一个“加片”，通常都是十来二十分钟，内容有时候是重要新闻，有时候则是农业科技推广。
电影放映下乡，一直都是重要宣传途径。
这些加片能够起到巨大的推广作用。
说到演唱者，还有比衣老师更合适的吗？
她老人家的一首歌，全国人民每年都要听一次，连续几十年，从未间断过。自来没有哪位演唱艺术家，能有这样的殊荣。
也没有哪位歌星，能拥有如此旺盛的艺术生命力。
至于衣老师会不会答应，这一点，刘弘毅从未担心过。
现在还是一个行政命令为主的年代好吗？
不过刘弘毅自己先来拜会衣老师，也代表着一种礼节和态度。要是他先让团中央相关部门甚至是请徐启迪办公室工作人员先给民族乐团打电话，官方通知，然后再来拜访衣老师，固然会顺畅许多，却未免过于拿大，体现不出他对衣老师的尊敬。
他们还是老乡好吗？
“弘毅，这首歌太好听了，关键是词曲都好……尤其是歌词，简直和希望工程完全合拍……要是，再加上杨朝霞那双渴望知识的大眼睛，简直就是绝配……按照你的思路，拍摄一个宣传片，一定可以引发全国轰动的。”
徐文心略带点磕绊地将《让世界充满爱》演唱了一遍，激动地对刘弘毅说道。
“这首歌谁写的？写得那么好？”
刘弘毅微笑说道：“如果我说，是我们县文工团的一位音乐老师刘华建写的，你信吗？”
“不信！”
徐文心想都不想，直接摇头。
“这首歌和希望工程的内涵如此合拍，是不是你写的？”
你才是希望工程的首倡者好吗？
而且，根据徐文心对刘弘毅一贯的了解，他做事从来都是计划性超强，一件大事，从开始策划，到后边的发展过程，到最后落地，都有完整的规划，一气呵成。
无论是工业自动化，潮流电脑，神盾系统，军师联盟系统以及刘氏法则的创立，还是他在壮安的施政措施，无一例外。
作为刘弘毅的科研助手，徐文心对这一切清楚着呢。
刘弘毅笑道：“怎么说呢，算是我的创意吧，但你知道的，我不会谱曲，所以我找了文工团的刘华建老师合作，他谱的曲子。”
好吧，以后有人要问刘华建老师，你这辈子捡的最大的漏是什么？
答案一定是《让世界充满爱》！
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名曲的曲作者。
等这首歌伴随着希望工程的宣传片，在全国唱响，成为超现象级流行歌曲之后，刘华建老师的职业前景，必将登上一个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巅峰。
“太棒了，我觉得这首歌，衣老师一定会喜欢的……”
正说话间，排练室的门打开，衣老师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走了出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衣老师现在还非常年轻，只有三十几岁不到四十岁，正处于一位艺术家的黄金年龄段。虽然是排练，也穿着演出服，显得十分的典雅华贵，气质逼人。
“衣老师！”
刘弘毅和徐文心急忙迎上前去。
衣老师骤然见到两个陌生人，一点都不摆架子，立马停住脚步，含笑点头，上下打量他们。
虽然她没见过刘弘毅和徐文心，可是这两位，男的高大挺拔，帅气过人；女的温婉柔和，一望可知，都不是出自普通家庭。
那种气度，是装不出来的。
“衣老师，您好，我是刘弘毅，镇南省壮安县委书记。这位是徐文心，我的大学同学，目前在团中央青少年工作部工作。”
刘弘毅彬彬有礼地做了自我介绍。
“哦，原来你就是刘弘毅啊，我在报纸上不止一次看到你的名字，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衣老师先是吃了一惊，随即满面笑容，主动向刘弘毅伸出了手。
徐文心抿嘴一笑，嫣然说道：“衣老师，他比我还小几个月呢。”
“是吗？呵呵，不过看上去，刘书记比你要成熟一点哦。”
衣老师非常的平易近人。
“哎呀，真是不简单啊，20来岁的县委书记，全国独一位。现在啊，楚州和大宁的工作都搞得有声有色，我有时间，一定要回去看看。”
衣老师的祖籍就是大宁的，而且在静江省某文艺单位工作多年，上个年代中期才调到北都来工作，是地地道道的静江妹子。
因为跟刘弘毅是老乡，不知不觉间，带上了大宁口音，语气也自然而然地亲近了三分。
当然，这和刘弘毅本身的卓尔不凡也有很大关系。
要是个普通的年轻人，自是另当别论。
这一点，从其他人望向刘弘毅的眼神也能看得出来，震惊之中带着非常明显的羡慕嫉妒。
“热烈欢迎衣老师回家乡指导工作。”
刘弘毅急忙说道。
双方闲聊了几句，衣老师问道：“对了，弘毅书记，你今天来我们团里，是有什么公干吗？”
刘弘毅急忙说道：“衣老师，我和徐文心同学是专程来拜访您的，听团里的同志说，您在这边排练室，我们就过来了……确实有一个工作上的事，要向衣老师汇报。”
衣老师是民乐团的副团长，副厅级干部，理论上，她确实是刘弘毅的上级领导。
当然，衣老师那么巨大的艺术声誉，不能以级别来论。哪怕是国家级领导人，对衣老师也是十分客气欣赏的。
“呵呵，弘毅书记客气了，咱们可不在一个体系，有什么工作我能帮得上忙的？”
刘弘毅当即说道：“衣老师，我们壮安县委联合共青团镇南省委和团中央，搞了一个助学工程，主旨是帮助贫困山区的孩子们上学，取名叫希望工程。我计划为希望工程拍一个宣传片，其中有一首主题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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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徐文心便双手递上那一叠稿纸。
不止一首歌，除了《让世界充满爱》这首主题曲之外，还有几首插曲，也是出自刘弘毅的手笔，无一例外，全都是复刻。
作曲一律写刘华建老师的名字，这个漏，捡大了。
一个助学工程的宣传片，刘弘毅自然要拍出艺术片的味道来。
艺术短片，在感动人方面，效果拔群。
远比故事片效果要好得多。
不同的目的就要用不同的手段。
“哦，你们写了一个曲子……”
衣老师的语调，颇为轻松。
这可是她的本行。
将歌曲拿到手里，衣老师照着谱子哼了几句，脸色就变得慎重起来，眉眼间透出几分惊讶。
“这歌很好听啊……”
刘弘毅微微一笑，果然不愧是大行家，就是识货。
等把曲谱从头至尾哼了一遍，衣老师笑着说道：“曲子挺简单的，我试着唱几句？”
《让世界充满爱》的曲子确实不复杂，属于“简单重复”。
曲谱从头到尾哼一遍，等于唱了好几遍。
衣老师这样的大歌唱家，在这个方面的天赋，当然是无与伦比。
大伙儿便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轻轻的捧着你的脸，为你把眼泪擦干。这颗心永远属于你，告诉我不再孤单……深深的凝望你的眼，不需要更多的语言。紧紧的握着你的手，这温暖依旧未改变……”
到底是名动天下的大歌唱家，这一展歌喉，果然如同天籁之音。
“好……”
刘弘毅率先鼓掌，四周的掌声立即响成一片。
这倒不是拍马屁，实实在在是唱得好。
重来一遍就是好，可以面对面听到最有名的歌唱家唱歌，而且是原声清唱。
“非常棒！”
衣老师唱了一段之后，也赞叹有加。
“这首歌的曲子非常好，歌词做得更好……对了，弘毅书记，你说的那个希望工程，是一个助学工程？”
“是的，衣老师。”
衣老师沉思了一下，显然在思索这个助学工程是个什么模式。
到底是首创，以前没有过先例。
“你刚才说，要拍宣传片？”
“是的，衣老师。目前电影宣传片依旧还是最好的宣传手段，效果很好。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在全国推广，拍宣传片是最好的办法了。”
衣老师含笑说道：“好办法是好办法，不过弘毅书记，拍宣传片，并且在全国推广，这可是个大动作，要经过上级领导批准的。”
可不是你小小一个县委书记能够做主的，哪怕是团中央，也不能最后拍板。
“衣老师，这一点您不必担心，徐启迪书记已经批准了……”
刘弘毅微笑说道，有意无意的看了身边的徐文心一眼，徐文心便很配合地点头称是。
衣老师虽然是搞艺术的，但也算是久在体制之内，这么一个看似无意的动作，让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刘弘毅刚才说啥来着，他这位同学，叫徐文心。
专程带着这位姑娘跑到她面前来，难道是一个完全无聊的动作吗？
合着这位的来头，比刘弘毅还要大。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那我们再具体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搞这个工作……”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衣老师对希望工程的宣传片表现出高度的热情。
甚至于连国庆文艺晚会的彩排都暂时搁置在一边，匆匆吩咐了随行的工作人员几句，让她安排参加彩排的队员们自行活动，便对刘弘毅和徐文心发出邀请。
“弘毅书记，小徐同学，这个事很重要，请跟我去办公室详细商议。”
“好的，谢谢衣老师。”
“哎，你太客气了，大家都是老乡，又是这么重要的工作，谁都应该重视的。”
衣老师对刘弘毅加倍客气。
显然，她在猜到徐文心的身份之后，误解了刘弘毅和徐文心的关系。
不过这个年头，看到年轻男女在一起，总是会不自觉地往那个方面去想。再说了，刘弘毅作为全国最年轻县委书记，未来前程无量，和徐启迪书记的女儿，正好是天生一对啊。
这就跟过去“郡主娘娘”嫁给状元郎是一个意思嘛。
当下一行人前往衣老师办公室。
其实上级有关衣老师的调令已经下达，衣老师将在搞完国庆文艺晚会之后，前往另一个文艺单位担任一把手。
但这其实没什么影响。
刘弘毅看中的不是衣老师在体制内的职务，而是她在文化艺术界的地位和号召力。
这个宣传片，在刘弘毅的规划中，仅仅有衣老师一位“大咖”助阵是不够的，总还得再号召一些有影响力的表演艺术家一起参与才行。
由衣老师出面去召集那些演艺界大咖共襄盛举，比刘弘毅一个个去拜访，效率要高得多了。
毕竟衣老师和他们才是同一个圈子的，对他们的情况远比刘弘毅要熟悉得多。
这年头，各个单位的办公条件都相对比较简陋，衣老师办公室也不例外，还是老式的布置。办公桌上压着一块大玻璃，玻璃下是许多的照片。
“来来来，两位请坐……”
衣老师盛情邀请着，又亲自去给他们倒茶水。
“弘毅书记，小徐同学，你们刚才讲的希望工程，到底是个什么具体的内容，能够跟我说一说吗？”
等刘弘毅和徐文心接过茶水之后，衣老师在他们对面落座，撩了撩长长的秀发，气度优雅地说道。
“衣老师，还是请您叫我小刘吧……”
刘弘毅先是客气了一句，随即便开始向衣老师详细解释希望工程的来龙去脉。
衣老师听得不住点头，赞叹地说道：“真是一个好想法，哎呀，我也是农村出来的，我太知道农村孩子们的不容易了，弘毅书记，你真是一个心系人民的好领导啊……”
“哦，团中央和徐启迪书记，对这个工作，具体有什么批示吗？”
眼神也在有意无意间落在了徐文心的脸上。
徐文心也是冰雪聪明，当即嫣然一笑，说道：“衣老师，抱歉，刚才人多，我没有说清楚，徐启迪书记，确实是我父亲……我父亲对这个工作，非常的支持，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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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确实是徐启迪批示的原文，徐文心没有“假传圣旨”。
“是的是的，启迪书记高瞻远瞩，指示非常英明……”
衣老师的猜测得到证实，更是连连点头，感叹地说道。
“弘毅书记，这个拍摄宣传片的工作，我本人以及我们乐团肯定是要大力支持的。我等下就向团长汇报，我相信，团长也是会支持的。”
徐启迪是这条战线的主管领导，他都有了那么明白无误的批示，团长焉能不支持。
“衣老师，不瞒您说，我的想法是这样的，这个宣传片，拍摄的时长应该在二十分钟到三十分钟之间，除了请您来亲自演唱主题曲之外，我还想要邀请一些其他的著名表演艺术家一起来参与。可是我对那些表演艺术家不是非常熟悉，和电影制片厂平时打的交道也不是很多……”
刘弘毅便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衣老师笑着说道：“弘毅书记，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和他们很熟，你要是相信我的话，这个工作，就交给我去联系吧。”
刘弘毅闻言大喜过望，当即站起身来，向着衣老师鞠了一躬，连声表示感谢。
衣老师笑着摆手，客气了几句。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定了下来。
刘弘毅和徐文心离开的时候，衣老师亲自送他们到门口，挥手作别。
“哎呀，在我出国之前，能够把这个事情落实下来，也算是了结一桩心事了……”
徐文心感叹地连连，颇有几分兴奋。
能够为那些贫困山区的孩子们做一些实实在在的工作，徐文心确实非常欣慰。
第三天，首都机场。
终于到了离别的日子。
徐妈妈，刘弘毅，辛元嘉，严雪一起到机场给徐文心送行。
徐文心将在这里登上老鹰国航空公司的班机，飞越太平洋，前往万里之外的老鹰国求学，深造计算机技术。
严雪推着那个超大的行李箱。
一切都如同徐文心当初所预料的那样，徐妈妈听说是严雪等好朋友给徐文心买的衣服鞋袜等生活用品，当即就相信了，对这个箱子并没有起疑。
最小的女儿即将远行，做母亲的，也是满腹伤感，哪里还会去“疑神疑鬼”呢？
大伙儿在机场絮絮叨叨，将重要事项，对徐文心叮嘱了一遍又一遍。
徐文心一一点头答应。
终于，到了过安检的时间。
国际航班的安检，比国内航班要麻烦得多，必须提前两三个小时进安检通道。
“文心……”
徐妈妈望着亭亭玉立的女儿，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眼泪不断地流淌而下。
徐文心倒是表现得比较坚强，反过来安慰了妈妈一阵。
随后，和严雪，辛元嘉，刘弘毅一一拥抱。
严雪也是不住地抹眼泪。
刘弘毅张开健壮的双臂，将她娇柔的身子轻轻拥入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早日回来，记得，我天天都在这里等你……”
“嗯……”
徐文心轻轻点头，强颜欢笑，推着箱子，进了安检通道。
在走进安检通道的瞬间，晶莹的泪珠，终于如同脱闸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实话说，刘弘毅自己都没有料到，衣老师的效率会有那么高。
原以为，拍这个宣传片，筹备阶段总也得一两个月。
要把那么多表演艺术家凑齐，挺不容易的。
不料他人还在北都，都还没回镇南，衣老师就把电话打到了他入住的庆华大酒店。
既然刘弘毅来了北都，那么他在北都的这些“关系户”肯定都是需要维护一下的，国家科学院院长齐森那里，辛安国那里，庆华大学校长潘成阳，副校长赵远方那里，还有沈贤主任和穆元平主任那里，都要去登门拜访。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体制内这都是基操。
另外，团中央那边，他也得去拜访。
希望工程是以团中央主推的，拍宣传片这事，肯定要向团中央的负责同志汇报。
刘弘毅不在北都工作，所以他没有配传呼机，给衣老师留的是庆华大酒店的电话。
“呵呵，弘毅书记，你要找的那些搞艺术的同志，我已经给你约到了几位，另外导演靳老师和中戏的一位编剧老师，我也约到了，你看，明天你有时间吗？”
“有时间的话，咱们到靳老师家里聚个会，大家对这个希望工程，都非常感兴趣。”
刘弘毅又惊又喜，急忙连声答应。
衣老师真是太给力了。
在刘弘毅的记忆中，80年代初期，国内最负盛名的大导演，那就是靳老师。
只是刘弘毅万万没想到，拍个这样的宣传片，衣老师竟然把靳老师都请出来了。
果然干什么都要交给专业人士。
就这些个大名鼎鼎的艺术家，不要说他刘弘毅，哪怕团中央第一书记贺雄同志，都不一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约齐。
还得是衣老师这种文艺圈子里的大咖说话管用。
挂断衣老师的电话，刘弘毅立即给团中央青联部的陈部长打电话。
陈部长就是徐文心在团中央工作时的直接上级。
运气不错，电话接通后，陈部长正好在办公室。
听了刘弘毅的汇报，陈部长非常重视，沉吟了一下，说道：“弘毅同志，我这就向贺雄书记汇报。你等我的电话。”
这样的大事，陈部长也不能擅自做主的。
但刘弘毅还得先打给他。
他带徐文心去见衣老师，可以说是私人拜访。
现在正式商谈宣传片的拍摄，那就必须团中央有个明确态度，并且委派一位够分量的负责人去和靳老师衣老师等文艺大咖接洽。
目前青基会尚未成立，团中央确定负责希望工程的部门就是青联部。
陈部长是这个工作的该管负责人。
刘弘毅要是越过他，直接给贺雄汇报，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很随便的就把陈部长往死里得罪了而已。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得罪人？
大约二十分钟后，刘弘毅接到了陈部长打回来的电话。
“弘毅同志，贺雄书记请你马上到他办公室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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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陈部长，我马上过去。”
很快，刘弘毅就出现在贺雄同志的办公室。
“弘毅同志来了，呵呵，请坐请坐。”
贺雄对刘弘毅很客气。
“弘毅同志，刚才老陈已经跟我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具体是个怎样的搞法，你给我详细说一说吧。”
因为徐启迪很坚定地支持搞这个希望工程，所以贺雄对此也非常重视。但是拍宣传片这个问题，还是值得好好商量一下。
刘弘毅于是将自己的计划汇报了一遍。
“呵呵，听说你为了这个事，专门去民乐团拜访了衣老师，现在衣老师又把靳导演和其他表演艺术家都请过来了，大家一起来拍这个宣传片？”
刘弘毅笑着说道：“是的，贺雄书记，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要拍片子，那就要尽量拍好。毕竟希望工程试点完毕之后，是要以团中央为主来推动这个工作的，宣传片没有拍好，可对不起团中央跟贺雄书记对这个工作的大力支持。”
贺雄哈哈一笑，伸手点了点他。
就你会拍马屁！
“行，既然这样，那明天老陈跟你一起去一趟……老陈啊，这个设想既然是弘毅同志提出来的，那就要多听听他的意见。”
言下之意就是说，你别胡乱拍板，让你过去，就是当个吉祥物的。
陈部长自然心领神会。
次日，刘弘毅开着车，先到团中央接上陈部长，又去民乐团那边接上衣老师，一起前往靳导演家。
车上，衣老师告诉他原因，为什么这么快就能把那些个文艺大咖全都汇聚在一起，就是因为国庆文艺晚会，大伙儿都来北都进行彩排呢。
虽然离国庆还有一个多月，可提前一段时间来北都彩排，也是很有必要的。
而且，这其中的大部分人，本来就住在北都。只是平时都赴各地演出，难得汇齐。
在靳导演家，刘弘毅见到了这些大名鼎鼎的表演艺术家。
大家惊叹于刘弘毅的年轻有为，同时对他说的希望工程，也非常的感兴趣，都表示十分支持，愿意为这种好事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刘弘毅也不客气，当即就开始提自己的要求。
“靳导，衣老师，各位老师，我的设想是这样的。这个宣传片，正片时长要按照五十分钟去拍。这样的话，可以作为一个单独的影片来放映。”
“同时，又要预留剪接的空间。可以流畅地剪接成各种时长的片子，每个时长的片子，都要有完整剧情。”
“比如说，在电影院放映加片的话，应该有二十分钟，十五分钟，十分钟这三种版本可供选择。这样电影院可以根据正片的时长来灵活选用加片版本。”
“另外还有有一个两分钟到三分钟的精华版本，一是可以上电视新闻频道，二来，在某些特定的宣传环境，也能用得上。”
听了他这番话，靳导演忍不住笑道：“小刘书记，你这要求还蛮高的。”
“不过嘛，你这个挑战，我接了。”
刘弘毅也笑了。
“我就知道，在拍电影这个领域，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得住靳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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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会见了沙国电解铝工厂派来的技术团队。
费萨尔这次没有亲自过来。
身为王子，他们那一支宗室的年轻一代“旗标人物”，王子殿下也是很忙的，国内有许多工作需要他处理。
这次带队过来的负责人名叫卡西姆，是费萨尔的大舅子，嗯，之一。
身为沙国王子，费萨尔可不止一位妻子。
所以，他的大舅子小舅子人数不少。
这位卡西姆先生，年纪也不大，约莫三十岁左右，是个非常干练的人。能在“舅子团队”里脱颖而出，自然也是有本事的。
卡西姆来之前，就得到了费萨尔“面授机宜”，让他到了华夏国之后，万万不能在刘弘毅面前摆有钱人的臭架子，务必要搞好这次合作。
四千万都掏了，买的就是一个“友谊”。
你要是摆臭架子把事情搞砸了，四千万买来一个“不痛快”，王子殿下以后就不会再重用你了。
因此卡西姆的态度非常友善。
通过交谈得知，卡西姆也不是小门小户出身，他的家族在沙国也算是名门望族，家族世代和王室联姻，算是很有权势的“外戚”。
难怪此人彬彬有礼，教养良好，而且英语倍棒。
和刘弘毅交流毫无障碍，外事部门派过来的翻译，有点百无聊赖——都没事做好吗？
人刘弘毅书记的英语水平，压根就不在他之下。
嗯，这也很好理解，到底是庆华大学的高材生嘛，学生会主席呢。还是杰出青年科学家。
听了卡西姆的自我介绍，得知他同样出身名门望族之后，刘弘毅就彻底放下心来，对这次合作的前景，十分乐观。
为什么这么说？
很显然，卡西姆也有政治抱负。
他当然要帮助自己妹夫在华夏国这边，打下一片大大的“基业”。
等将来，费萨尔在国内政坛崭露头角，他卡西姆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皆大欢喜的事儿嘛。
因为卡西姆这次是带着真金白银来的，还带着完整的技术团队，故而他在镇南也得到了极其热情的款待。镇南省政府外事办的主任，全程陪同。
分管工业的副省长，以及宁州分管工业的副市长，也是全程陪同。
各项服务，非常周到细致。
卡西姆团队随即在刘弘毅等人的陪同之下，前往壮安进行实地考察。
实话说，上次费萨尔过来的时候，“旅游性质”多过考察。具体如何建厂，王子殿下也不是很懂。他是抓大事的。
一涉及到具体的合作，卡西姆就比较严肃认真了。
首先，他就对壮安的交通状况提出了质疑。
“亲爱的秘书先生，这条公路可不大好走哦……”
如你所知，英文的书记和秘书，是一个单词。或者说，在英文中，根本就没有书记这个单词，只有秘书。书记同志只能委委屈屈地当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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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先生笑着解释：“亲爱的卡西姆先生，请不必担心这个问题，新的高等级公路正在修建，最迟明年六月份，就能竣工通车。”
随后，卡西姆又提出来，要现场勘测铝土矿藏。
这一点，早在刘弘毅的预料之中，上次费萨尔来过之后，铝土矿矿场的基础建设，其实已经开始了。
搞这个支柱产业，刘弘毅的决心很大。
哪怕费萨尔中途变卦，电解铝和火电厂，他都会搞下去，绝不会半途而废。
抵达铝土矿区之后，卡西姆指挥自己随行的技术团队，现场取样，说是要带回去检测。
对卡西姆这个严谨的工作作风，刘弘毅没有半点反感，相反非常的欣赏。
秘书先生本质上还是一位科学家好吗？
最关键的是，壮安的铝矿不怕检测。
这是经过后世高科技验证过的。
就算比起沙国的铝土矿来，也是毫不逊色。
考察完铝土矿，卡西姆又考察了煤矿。
在煤矿这边，卡西姆再次提出了质疑，那就是，这个煤矿的规模，根本不足以支撑一个大型火电厂。
秘书先生笑着说道：“亲爱的卡西姆先生，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向费萨尔王子殿下提出请求，请他再投资两千万，来兴建一个大型火电厂的原因。这个大型火电厂，自然也包括大型煤矿的建设在内。”
是的，因为宗教的原因，费萨尔不会直接给壮安提供贷款。
教义允许贷款，但不允许收取利息。
在沙国，收取利息是非法的。
不过万事皆有变通之法。
那就是改贷款为投资，赚取利润。这就不违法了。
故而，费萨尔提供的四千万，全部都是投资，不是贷款。
不但电解铝工厂是双方合作，火电厂同样是双方合作。电解铝工厂可不能免费使用火电厂提供的电力，是要按照市场价格付钱的。
火力发电，哪怕在全世界范围内，也是一个体量巨大的市场，是一个大生意。
火电厂建起来之后，如果电力还有冗余，可以直接卖给电网。
在这个方面，费萨尔完全不担心。
华夏国这边刚开始搞改革开放，正处于一个建立国际信誉的关键阶段。对于所有外资方，都给予了比较优惠的条件。赖账和坑合作伙伴这种事，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而且对于一个亲手创立了刘氏法则的顶尖科学家，费萨尔也能信得过他的个人品德。
三天后，双方再次坐下来进行谈判。
卡西姆显得非常满意。
显然，铝土矿的检测结果，没有令他失望。而他其他的疑问，也基本上得到了解答。是的，华夏国目前还很落后，尤其是镇南，更尤其是壮安，非常的贫困。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种贫困不正是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
如果是一个发达的工业化国家，以沙国本身也很薄弱的工业基础，哪里轮到他们跑到华夏大国来投资建厂了？
谈判进行得十分顺利。
两天后，双方在宁州壮安正式签署了初步合作协议，电解铝和火电厂两大项目，进入实操阶段。
再一次让镇南的干部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刘弘毅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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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热火朝天”的壮安，再次爆发了一次“舆情热潮”。
刘书记在全县中层干部会议上，下达了一个任务——让各个部门和单位，搞一个先进工作者的奖励制度出来。
据说，刘书记的原意，是搞一个奖金分配制度。
只不过说得比较技巧，正式的名义，是先进工作者奖励制度。
先进工作者奖励制度，这个并不新奇。
以前也搞过的，并且每个单位都搞，年年都搞。
为什么这次能引发“舆情”呢？
因为刘书记说，要发奖金！
奖金在后世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词，和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甚至于，小孩子一次考试获得了好成绩，都能从父母那里拿到奖金。
但在1982年，却是一个“生僻词”。
以往的先进工作者也好，立大功也罢，都是精神奖励为主。
奖状，大红花，勋章，牌匾，光荣榜之类的，最高奖励就是上报纸。在报纸上报道个人事迹。这就是非常了不得的荣誉了。
当然，物资奖励也有。最实惠的就是涨一级工资，其次也有发放奖励物资的。
偶尔也会发奖金，但只是“偶尔”，并非常态。
比如你挖土的时候，在地里挖到一个文物，上交给国家，会得到几块钱或者粮票的奖励。
而现在，刘书记要给全县所有公家单位的先进工作者发奖金。
这就意味着，奖金，以后会成为常态。
只要你干得好，评上先进工作者，你就能拿到奖金。
不过，也有人觉得这事和自己没啥关系。
先进工作者跟自己之间，哪跟哪呀？
然后有明白人就偷偷给他说了：“你不懂，这里边的门道深着呢……”
你如果在单位待过，你就知道，这样的明白人，每个单位都有，而且一般都会成为某种“精神领袖”之类的存在，要不就是那种特别讨人嫌的“话痨”。
“刘书记是想给全县所有工作干得好，或者干得还不错的人发奖金……然后呢，他最终的目的，是给所有人加工资！”
明白人老神在在地说道。
“加工资？这怎么可能？”
“这样的大事，是他一个县处级可以做主的？是我们小小一个壮安县敢先搞的？”
不管在哪个体系之内，薪酬制度都是根本，是属于最高层才能拥有的权力。
不要说县里，就算是省里，都不敢去碰这个“红线”。
“所以说嘛，人家是县委书记，你是普通职工。双方的水平，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之上……来，坐好了，耳朵竖起来，听我好好给你们分析分析……那个谁，把我的保温杯端过来，我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哎，这个味道就对了。
周围立即就围过来一大帮人，不但有人端茶倒水，甚至有女同志还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瓜子，恭恭敬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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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人更加来劲了，当即就神秘兮兮地口沫横飞起来。
“你们啊，平时就是不喜欢关注县里的大事……刘书记刚来我们壮安的时候，就在干部大会上说过，只要大家努力干工作，他明年给大家发奖金。”
“他那个人，你们现在还不了解吗？”
“年纪轻轻，说话可算数了。从来不放空炮，一口吐沫一个钉！”
“自己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兑现。”
“哎呀，你们是不知道啊，我二舅他侄儿的对象的爸爸是在县财政局工作的，我二舅前不久偷偷告诉我，现在县财政可有钱了。去年我们全县的财政收入是150万不到，还差点儿。今年十一月份还没过去，财政收入就已经翻番了。”
“超过了三百万。”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年底可是回款的高峰期。十个月财政收入就翻番了，再加上年底这两个月，大家想想吧，这个财政收入，最保守估计，都能突破四百万。”
“嘿嘿，正常情况下，我们壮安每年有一百七八十万就能打清开支了。今年增加了一些工厂和编制，多算一点，两百万应该差不多。现在一下子多出来两百万，这个钱，怎么花啊？”
明白人很有讲故事的潜质，还懂得“诱导式”讲述。
“建工厂呗……”
嗑着瓜子的女工随口答道。
“嗯，建工厂……那工厂越建越多，钱也越赚越多，又怎么花啊？”
“……”
女工愣住了。
这事她还真没想过。
“再说了，建起来这么多工厂，县里赚了那么多钱，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拿那点工资，你乐意啊？别的不说，现在我们干的工作，是不是比以前多得多了？”
“以前啊，上班也就那么回事，能混就混，现在呢，你能混得下去？每天领导吼着你干活，不完成任务不许下班，工资不给你加点，津贴不给你多发点，你乐意？”
“这个东西，我跟你们说吧，人这个积极性啊，想要调动起来，那就得给点实惠，不给实惠，只发一张奖状，再发一个保温杯，几块肥皂，那是不行的……”
明白人拖着长音说着。
“刘书记明白着呢。”
“今年，他发号召，全县大搞生产，大建工厂，大伙儿都响应他的号召，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县里也确实有钱了，那他不给大家一些实惠，明年他再发号召，大伙儿还能像今年这样累死累活地干吗？”
“你干不干？”
“那肯定不干……”
“这就对了嘛。”
“所以啊，刘书记就必须找个理由，给大家都发点实实在在的好处。但是呢，上边又有政策，这个基本工资是不能乱改的。这是全局性的大问题，他不会去冒那个风险。”
“那怎么办呢？”
“那就多评先进工作者嘛，多发点奖金。其他同志，只要踏踏实实干了一年工作的，那也要多发点津贴，让大家都好好过一个肥年。”
“等到明年，不管他刘书记发什么号召，全县的干部职工，那都是嗷嗷叫着往前冲。”
“这个娃娃县委书记，厉害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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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弘毅确实想要给壮安的干部们多发点奖金。
对刘弘毅而言，这其实只是一个“变通之法”。如果他可以做主，他其实最想做的是全面“加薪”，整个提高壮安干部职工们的工资待遇。
多发钱，也是搞活市场的正经招数好吗？
后世许多经济学家就是这样给政府建议的，政府也多次采纳了这些建议。
但是现在，那这一步还是迈得太大了。
刘弘毅不会这么顾头不顾腚的。
正因为他是先知者，熟知整个历史大势的走向，所以他才能很小心地保证自己只领先“半步”，而不是领先一步。
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
这个道理，刘弘毅很懂的。
但明白人也没说错，财政收入大幅度增加了，不多给干部职工们一些福利，会严重挫伤士气，来年他们的工作就不会那么努力了。
并且有一点，明白人没有搞清楚，那就是壮安县今年的财政收入，预计不是超过四百万，而是会超过六百万。
明白人听到的毕竟是小道消息，他不太可能真的完全清楚全县今年的财政收入是个什么情况。
之所以财政收入能够直接翻两番，由一百五十万变成六百万，主要还是刘弘毅办的大多数工厂，都是国营的，要不就是大集体。
所有利润，除了留下一部分用于来年的扩大再生产，剩下的都要上缴给县财政。
比如楚州商品城，在壮安领导干部眼里，简直就是“无本万利”，百分之百的空手套白狼。建设资金乃至施工监督队伍，全都由楚州那边派过来，壮安付出的就是一块城郊荒地。
唯一的支出，是征地款。
这个年代的征地款，实话说，真的少得可怜。
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壮安商品城建成之后，所有铺面租售所得，壮安要分百分之四十。
已经建成的一号楼，总建筑面积就达到了一万两千平方米。
就说能卖多少钱吧！
这是利润，不是税收。
壮安县可以不必上解给市里和省里。
在分税制没有实行之前，税收的分配比例是这样的：地方留下百分之六十九，上解百分之三十一。所以改革开放之后十来年，在财税上形成了一种“奇怪”的现象：沿海先发展起来的地区，非常有钱。但是中西部地区依旧很贫穷，国家也不富裕。
为了解决这个缺钱的困境，国家每年都会发行国库券，就是举债。
刘弘毅用一年时间，成功的彻底缓解了壮安县财政紧张的状况。
当然，这六百万肯定不能全部用来发工资发奖金。
果真如此的话，刘老书记就是“鼠目寸光”了。
除了拿出一部分来奖励全县干部职工这一年的辛勤付出，更多的财政收入，会被刘弘毅用在扩大再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产上边，在明年，他还要继续建工厂，同时要组建几家上规模的国营公司，准备做大做强，开始走规模产业化的道路。
民生方面，也要投入一部分。
在刘弘毅看来，壮安还是底子太差，赚钱的速度太慢。
比如庆华科技发展总公司，依托着庆华大学这所第一高校强大的科研能力，那发展速度，简直是几何级数的。从最开始的家具厂和小家电厂起步，五年时间，年利润就超过了五个亿。
壮安要是有庆华大学百分之一的科研能力，刘弘毅何至于如此“艰难”，到处找人合作办厂。
所以，保持全县干部职工高昂的士气，进一步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就显得非常重要的。
他们或许受教育程度不高，但脑子一点都不笨，能想出很多金点子来，一些点子，甚至连刘弘毅这位先知者都会倍感新奇。
刘弘毅对壮安的发展速度不满意，其他干部都快乐疯了。
比如财政局长李明，就是刘弘毅最忠实的拥趸，对刘书记的敬佩之情，简直如同“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每天有事没事，最少都要往县委这边跑一趟，在刘弘毅面前露个脸，在刘弘毅这里得到一些指示，才会安心回去工作。
“书记，咱们发财了，这个奖金，到底应该怎么发啊？”
现在，李明又“赖在”刘弘毅办公室不肯走，嬉皮笑脸地问道，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比刘弘毅年长了快二十岁，一副“小迷弟”的仰慕模样。
另外在壮安还有一个悄然的变化，干部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就是全县上下，现在都悄悄掀起了一股学普通话的热潮。
为的就是能够卷起舌头和刘书记“讲官话”。
而刘弘毅同志，则在努力学习壮安方言。
这就是“最美的双向奔赴”。
“你是财政局长，那你说说看，要怎么发才合理？”
李明显然胸有成竹，笑着说道：“书记，要我说啊，最好是发给每个单位。”
“发给每个单位？”
“是啊，书记，我们是县里，不宜管得太细。尤其是你，县委书记，一把手，不可能管到全县每个干部职工的头上去，那多累啊是不是？”
“我的意见呢，就是按照单位发。干部职工多的单位，就多发一点，干部职工少的单位，就少发一点。至于这个钱发给他们单位了，他们要怎么奖励先进工作者，奖励给大家发点年终津贴，那就是他们自己的是了，只要没人告状，县里就不干涉……”
李明嘿嘿笑着，一脸的“狡猾”。
刘弘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明这个“迷弟”没有白当，算是把他这位“大哥”的心思给摸透了。
刘弘毅就是为难这个分配问题。
李明直接建议分配给各个单位，然后各个单位再分配到人。
那个意思就是说：有责任大家一起来扛，不能只让刘弘毅一个人来承担这天大的责任。
“嗯，老李，你这个建议可以。”
“不过全县总结表彰大会还是要开的。对于表现特别突出的同志，要重奖。”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书记，要慎重啊……”
现在已经不是在刘弘毅办公室了，而是在县委会议室。
召开的是县委扩大会议。
除了县委班子成员，扩大了全县各个区委书记和正科级建制镇党委书记，以及财税局长李明（注1），还有县总工会主席。
从这一点其实就能看得出来，党委班子成员和块块里一把手的重要性。
县政府班子的成员没有扩大参加这个会议，但下边正科级区镇一把手被扩大参加了。
和大多数人的认知不一样，地方各级政协委员会，从1950年就开始设立，但直到1979年，才开始设立地方各级人大常委会。
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地方人大常委会主任和政协主席，一般都由党委常委兼任。
所以壮安县委班子里，包括壮安县人大常委会主任和壮安县政协主席。
刘弘毅特意召开这个县委扩大会议，主题就是讨论“年终奖”的发放问题和全县总结表彰大会的奖励规格问题。
讨论第一个问题的时候，李明那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今年财政收入大幅度增长，“发财了”，要给干部们搞些福利，这是大家的共识。
让人干活加倍努力，就得给实惠。
颠簸不破的真理。
具体奖励多少，再商量。但是把奖金分给各个单位，大家一起来“扛责任”，这个主意很好。既然是给全县干部职工发福利，那责任自然也要大家来分担，很合理。
但是讨论到全县表彰大会，给县级先进工作者发奖金的时候，产生了分歧。
刘弘毅的意见是，县级先进工作者的现金奖励标准，要定到300块钱，另外自然也要发奖状，还要发奖品。当然，发了300现金之后，其他奖品就是意思意思了，比如一个热水壶，一个保温杯之类的。
这个奖金额度，把与会的同志们都吓了一跳。
韦应红第一个发表意见，请刘弘毅慎重。
他也是刘弘毅最坚定的拥趸，对刘弘毅信任钦佩的程度，丝毫不在李明之下。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特别担心刘弘毅“犯错误”。
这么好的县委书记，要是因为发奖金犯错误，甚至被调离壮安，那全县的损失就太惨重了，绝对是整个壮安不能承受之重。
“是啊，书记，300块钱太多了。”
县委宣传部长周萍也忍不住说道。
她现在同样是刘弘毅的忠实拥趸。
“你看我们这些副县级干部，一个月的工资也就90多块钱，不到100块。普通的干部，每月工资只有4、50块钱，你这一奖就是300，差不多就是半年工资……这个奖励太多了。”
“要知道，我们以前，一个先进工作者，也就是奖一个热水壶，一个搪瓷缸子，几块肥皂呢。最好的单位，了不起能多奖几斤粮票，几张工业券。”
在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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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弘毅说道：“可是现在，咱们壮安，大多数工业品都不要用券了。”
楚州商品城那边，啥轻工产品没有？
敞开供应，哪里还需要工业券？
至于粮票、布票、肉票、副食品票之类的票证，现在虽然还在发，可用途已经越来越小。
大规模养殖业，早在两年多前，就已经在镇南搞起来了。
生猪、肉禽、蛋类产品，供应量暴涨，已经基本上实现了市场化。
“所以啊，现金奖励，是最能提高积极性的。”
“刘书记，我也认为300块钱太多了，奖励个几十块一百块钱，就很可以啦……”
县政协主席老杨说道。
杨主席是班子成员里年纪最大的，曾经担任过很长时间的县某委副主任，是个老成持重的性格。现在县里的大多数干部，都是同样的心思，必须保护好刘弘毅，不能让他犯错误被调走。
这个“娃娃书记”，一年来给壮安带来太多好处了。
刘弘毅摇摇头，说道：“杨老主席，其实300真不多。在楚州，现在对于重大贡献者的奖励，最高已经能拿到一万块钱了。”
“多少？”
这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一个个眼珠瞪得比铜铃还大。
“一万！”
刘弘毅竖起一根手指，再次肯定地说道。
这还是再三妥协的结果。
按照刘弘毅当初的建议，重奖是十万级别的。
“那，那，上级没说什么吗？”
杨老主席嘶嘶地吸凉气，话都讲不利索了。
“没有……”
其实上级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表态。
现在，上级领导好像都在睁只眼闭只眼，对楚州的种种“出格”，既不表态支持也不明确反对，就是装作不知道，你们先搞着。
可见在上级领导那里，也有很多不同的意见，有人支持有人反对，最终“妥协”的结果，就是先看看再说，如果没出什么乱子，那就最好。要是出了乱子，嘿嘿，自然是有人要为此承担责任的。
而楚州那边，也秉承着“闷声大发财”的道理，并不大肆宣传，和上级领导达成某种默契。
所以这样劲爆的新闻，壮安这边的干部们，还是头一回听说。
“所以啊，大家其实也不用太担心。300块说少固然不少，说多也确实不多。大家努力工作，干出了成绩，做出了贡献，就要给奖励嘛，天经地义。”
“我看啊，就这么定下来。”
“明年要是财政收入还能翻两番，我们直接奖一千！”
“这个担子，我刘弘毅担了。”
“那不行！”
刘弘毅话音刚落，韦应红立马插口说道，神情严肃。
“既然今天开的是县委常委扩大会议，那这就是会议决定。我们每个人，都要在这文件上签字。”
对韦应红这个建议，其他人一致赞成。
刘弘毅就笑着点了点头，对同志们一片盛情表示由衷的感谢。
注1：记忆的问题啊，突然想起来，财政局和税务局是到1983年才分开的，在此之前，合在一起，称为财税局。前边涉及到太多章节，就不改了，请大家谅解一下。太久远了，记忆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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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形，在以往的壮安历史上，从未见过。
如你所知，在那个年代，几乎每个县都会有一个大操场，大操场隔壁，就是一个可以容纳上千人的大会堂。
这是标配。
运动年代，没有一个大操场，一个大会堂，很多大型活动都没办法组织。
但是以往开大会，多数基层干部职工，都是步行过来。
吉普车是非常稀罕的东西，自行车的保有量也不大。一方面，自行车是很贵的“大件日用品”，普通家庭难以置办。另一个方面，除了县城这一块，其他地区的道路状况非常堪忧，自行车的适用性大打折扣。
今年不一样了。
不但财政收入大幅度增加，翻了两番。全县干部群众的收入，也是大幅度提高。
壮安区区一个二十万人口的山区小县，一年之内，投入上千万的资金搞建设，还办了那么多工厂，几乎完全解决了所有待业青年的就业问题。包括一些半边户的家属，都能找到活干。
虽然是打零工，可工资月结甚至日结，到手都是现钱。
对于小家庭而言，这可不是“小补”而是“大补”。
以前是一个人赚工资，现在是两个人，甚至三四个人一起赚工资，收入水平完全不一样。
小民百姓嘛，也没什么远大志向，手里有了点闲钱，可不就想着改善生活质量吗？
衣食住行，钱主要就花在这些方面了。
嘴馋的多买肉，讲究的多买新衣服，爱跑动的就买自行车。
今天是全县先进工作者表彰大会。
县里所有单位，都派人来参加。
下边各个区镇公社的负责人，全都来了。
就现在，哪个区镇还没一台骏飞牌面包车了？
这是经过刘弘毅特批的，每个区每个公社，都允许配车。公社配一台，区和正科级建制镇，允许配两到三台车。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配车是必须的。
但县里不给钱。
你要买车，可以，自己赚去。
区里公社的国营企业集体企业搞得好，利润可观，留足发展资金，按比例上缴县财政之后，还有盈余，那可以买车，也允许有限度的提高干部职工的福利待遇。
一句话，有本事吃肉，没本事喝汤。
县里才不给你当保姆，不兜底。
这些政策，极大地刺激了下边干部们的“创业激情”，大家争先恐后地搞企业搞项目，什么来钱就搞什么。
刘书记虽然“小气吧啦”的，捂着钱袋子舍不得给钱，但他给政策，还给出主意。
尤其是后边那一条，简直比直接给钱还要靠得住。
凡是刘书记给你出的点子，你抓紧时间去落实，没有不赚钱的。
真要是出现极个别的亏损情况，仔细查原因，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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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哪怕是最偏远的区镇公社，财政情况都比去年要好得太多了。
基本上，全县所有区镇公社，全都实现了财政自给，不需要县里“发救济”。
这巨大的变化，全都发生在一年之内。
故此，来县里开表彰大会，区镇公社干部们，一个个挺胸凸肚，“傲气”非凡。大家都觉得自己工作干得最好，超额完成了县里和刘书记下达的任务，是这次表彰大会的当然主角。
县直各部门的干部，那就更加“傲气”了。
在刘弘毅“不注意”的时候，县里很多局委办，都冒出来一个“劳动服务公司”。
刘弘毅可以“对天发誓”，这绝对不是他给出的主意。
作为先知者，他清楚地知道，所谓“劳动服务公司”是个啥玩意。八十年代中后期和九十年代，各个单位为了解决本单位干部职工子弟的待业问题，生创出来的集体企业。
到后来，大部分劳动服务公司都因为缺乏竞争力，经营不善而出现大额亏损，成为所在单位的沉重包袱，导致一些实权部门动了“歪心思”，利用手里的权力，搞特殊化，优先照顾本单位的劳动服务公司，演变成“不公平竞争”，极大地损害了政府部门的公众形象。
少数劳动服务公司更是成为藏污纳垢的所在，异变成单位的小金库和“垃圾桶”，什么乱七八糟的烂账，都甩给劳动服务公司去背锅。
整个九十年代乃至二十一世纪头几年，全国各地的劳动服务公司和农村信用社，都成为了经济案件高发的重灾区。
乱成一团糟。
这样的“东西”，刘弘毅怎么会提倡去搞呢？
不过让刘弘毅没想到的是，他不提倡，人家自发搞起来了。
看来历史有着极其“顽固”的属性，不施加外力干涉的话，就会顺着原有的轨迹去发展。
等刘弘毅了解到这个情况的时候，全县已经搞起来很多家这样的“集体企业”，就是他曾经向邰正阳韩克英方自牧汇报过的那个情况。
据说最开始的时候，是建设局搞起来的第一家劳动服务公司。
实话实说，建设局那个“劳动服务公司”，是真的提供了“劳动服务”。县里搞大基建，需要海量的劳动力。
一开始是纯粹的“市场行为”，包工头们各显神通，到处招人干活。
这种野蛮模式，自然是无法跟上形势需要的。
建设局作为主管单位，便主动出面，组建了这个劳动服务公司，招收大量的城镇待业青年和农村富余劳动力，为各个基建单位输送建筑工人。
这是刘弘毅所提倡的，政府部门就是要给各行各业做好服务工作。
在这个过程中，“异变”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建设局的干部职工，有不少家属都是待业的。除了大部分是年轻子弟，甚至还有部分干部职工的配偶，父母都有工作需求。
闲着也是闲着，当然要想办法找点活干，赚钱贴补家用。
渐渐的，就出现了照顾关系户的现象。
建设局劳动服务公司的负责人，自然而然地会将本单位的干部职工家属子弟安排到相对轻松，工钱又多的岗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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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既轻松工钱又多的岗位，总是要安排人去做的嘛。与其安排不相干的人，自然不如安排熟人亲戚关系户。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但没意见归没意见，想法总会有的。
其他单位一看，建设局“近水楼台先得月”了，那不行，我们单位也可以搞啊。
大家都是县直部门，你建设局又不高人一等，凭什么好处都被你们拿走？
说得谁手里还没点权力似的。
于是各种劳动服务公司便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大家各显神通，开始赚钱。
对这些自发冒出来的劳动服务公司，刘弘毅现在没打算马上就出手去“一刀切”。刚开始的时候，新公司大多数都能干点事，也能从市场赚到钱。
现阶段的市场空白太多了，只要你能提早进场，就能分一杯羹。
刘弘毅打算过完年后，专门抽一段时间出来，对这些劳动服务公司和自发集资搞起来的所谓“集体企业”，进行一次深入全面的调研，全面了解情况之后，再制定具体的解决办法。
蛮横地一刀切掉，肯定是不可取的，会严重挫伤全县干部职工刚刚被激发出来的创业激情，对于壮安目前大干快上的生产形势，是一种很大的伤害。
完全放任不管，又会滋生出许多问题。
怎么掌握好这个度，很考验一位领导干部的前瞻性和掌控力。
考虑到偏远山区的干部们赶到县城不容易，所以这个总结表彰大会，是在下午召开的。刘弘毅并不太在意别人说他不尊重传统。
传统一般都是上午开大会。
中饭过后，大操场上已经人山人海。
其实前来参加总结表彰大会的干部职工，加起来也就一千来号人，绝对不足以将整个大操场“铺满”。而且开会的人都已经入场了，此时此刻聚集在操场上的，全都是闻讯过来看热闹的县城群众。
年关将近，县文化局按照县委的指示，在大操场上举办了一些群众性的娱乐活动。
比如说猜谜大会，拔河比赛等。
这个年代，群众性娱乐活动还是非常缺乏的，所以这样的活动，特别受大伙儿的欢迎。
有空的干部职工家属以及城关镇的“闲人们”，大多数都聚集过来了。
将足以容纳数千人的大操场挤得“满满当当”的，热闹非凡。
不要小看这些群众性娱乐活动，主办方也是准备了小礼品的。比如猜对一条谜语，就可以领取一个精美的钥匙扣或者小小的儿童玩具，或者一个作业本一支铅笔一小块橡皮之类的。
价值只有几分钱，主打一个意外惊喜。
拔河比赛的获胜方，全体队员也都能获得小礼品。
操场上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不断，大伙儿都从中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对县委县政府的拥戴之情，在不知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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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的大会堂里，更是布置得极其喜庆，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在会场回响。
干部职工们依序入场，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之下，分区落座。
正科级领导干部和确定会上台领奖的先进工作者，在前排就坐。
主席台上，摆了四排座位。
全县所有副县级以上干部，省市驻壮安单位的负责人，以及国家部委派到壮安的调研组负责人，全部在主席台上落座。
下午一点五十分，音乐声中，领导们陆续入场。
会场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临近两点的时候，县委领导班子集体上台亮相。
刚刚平息了一点的掌声再次雷鸣般震响起来，不少干部职工都从座位上站起来，只为亲眼目睹一下县委书记刘弘毅的风采。
说实在的，全国最年轻县委书记“花落”壮安，本身就是一种难得的荣耀。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不少人都觉得省里领导“乱搞”，给壮安派了一个屁事不懂的“娃娃”过来当书记，简直就是故意要“祸害”壮安。
那么现在，所有人都由衷地感谢邰正阳力排众议做出来的这个决定。
甚至有人非常坚定地相信，壮安就是“天选之地”。
否则，这么好的县委书记，怎么就轮到壮安捡到这个天大的便宜？
“刘书记……”
突然之间，人群中有人大喊起来。
仿佛推倒了多米诺骨牌，这个呼喊一下子就感染了会场的所有人，紧接着，“刘书记”的呼喊声便此起彼伏，响彻了整个会场。
到最后，变成了极其整齐划一的“刘书记”“刘书记”！
这个情形，刘弘毅也是意料不到，急忙举起手来，不住向全场干部们挥手致意，又来到主席台正中央站定，举手给大伙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虽然没穿军装，但他是军转干部，全县都知道的。
敬军礼不算突兀。
眼见得大伙儿的激情越来越高，刘弘毅只能举起双手，不住往下压，会场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才逐渐平息下来，掌声还是响了好一阵。
在众人敬佩的目光中，刘弘毅走到主席台第一排正中落座。
见到这一幕，国家部委派到壮安来的调研组负责人，禁不住相互对视一眼，轻轻点头，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令人感慨的神情。
看来，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们的领导干部，只要真心实意为群众干实事，谋福利，就肯定能获得群众衷心的拥护和爱戴。
下午两点，总结表彰大会正式开始。
会议由县委副书记、县长周宝山主持。
周宝山做了简单又充满激情的开场白，然后便开始宣读县委县政府对全县先进单位和先进个人的表彰决定。
这样的表彰大会，年年都开的。
但今年大家都知道，和往年不一样。
最大的不一样，当然就是奖励方法不同了。
首先，分了等级。
先进单位和先进个人分为三个等级，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
先进单位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的奖金分别是：一万元、八千元、六千元。
先进个人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的奖金分别是：三百元、两百六十元、两百二十元。
很贴心地避开了“两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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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进个人一等奖的奖金，差不多接近一个刚入职工人全年收入的总和了。
更不用说，先进单位一万元的奖金。
这要是单位只有十来个人的，那不得“爽死”？
当然，奖励给单位的奖金，县里并没有明文规定怎么使用，一切由被奖励单位自行决定。估计是要留出一部分来改善单位办公条件的，但肯定也要分一点给单位的干部职工。
不用多，能分五十块钱，那也是天大的意外之喜了。
一个月的工资有木有？
和往年一个热水壶，几块肥皂的奖励比起来，都哪跟哪呀？
不少感情丰富的人甚至当场就抹眼泪了。
咱壮安，什么时候这么富裕过？
做梦都没想到，壮安也有如此“阔气”的一天。从今往后，不管走到哪里，都可以挺直腰杆子说话。“我是壮安人”不再是一个需要“躲躲闪闪”的话题，不再担心被人看不起，被人鄙视为“穷地方”“土包子”。
但惊喜远远不曾结束，甚至可以说，这只是开胃菜。
紧接着，周宝山开始公布先进单位和先进个人名单。
这个名单是“保密”的，开会前，很多人都并不清楚，县里最终确定下来的先进单位和先进个人，到底有哪些。
前排就坐的，只是其中的代表。
并非每个先进个人，都会上台领奖。
至于为什么，听到周宝山念出来的名单就知道了。
先进单位竟然有三十五个。
其中三等奖二十个，二等奖十个，一等奖五个。
“我的天哪，这是要发多少奖金啊？”
有数学好的人，当场惊呼起来。
就算是数学不好的人，撅着手指头也能算清楚。
三等奖六千元，二十个就是十二万元奖金；二等奖八千元，十个就是八万元奖金；一等奖一万元，五个是五万元奖金。
先进单位的奖金总额加起来，一共二十五万。
大家都知道，去年壮安全县财政总收入，只有不到一百五十万，靠着省里市里的拨款，才勉强打清楚开销，把干部职工们的工资津贴发了下去。
先进单位发一面锦旗，几个热水壶，完全可以理解。
没钱，不硬气！
而现在，仅仅给先进单位的奖励，县里就一口气给出二十五万现金。
这还只是先进单位，不包括先进个人。
紧接着，就是长长的先进个人名单。
各个单位上报的先进个人名单，本单位的干部职工们是知道的，其他单位的就不清楚了。而且因为这次上报的先进个人名额，远远多于去年，所以大家想当然地认为，这个名单报到县里之后，肯定会被“砍掉”一大半。
哪能评那么多先进个人呢？
甚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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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周县长却说：“同志们，下面宣读先进个人名单，因为这次被评为先进个人的同志比较多，我这里就不一一宣读全部名单了，只宣读获得一等奖的先进个人名单。”
“一共一百零八人！”
会场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倒抽凉气的声音。
这个，一等奖有一百零八人？
竟然，有一百零八人？
这是多少钱？
“三万二千四百……”
有当会计的，随即报出了一等奖的奖金总额。
“黄建军，毛文通等三百一十六位同志，获得二等奖……”
“周华民，吴四妹等六百三十七位同志，获得三等奖……”
“我的个乖乖……”
会场完全被镇住了。
绝大多数与会者，脑子里都是一片浆糊。
这是多少人？
“二等奖三百一十六位，每人两百六，一共是八万两千一百六……三等奖六百三十七位，每人两百二，一共是一十四万零一百四十……加上一等奖三万两千四百……一共是二十五万四千七百……”
“再加上先进单位，总奖金五十万零四千七百……”
依旧还是刚才那个超级牛逼的会计，片刻间就把总奖金算了出来。
这心算的水平和记忆力，也是没谁了，极度强大！
据说，人在极度震惊或者极度振奋的时候，脑子会特别好使，比平时转得快得多。
“同志们，先进单位和先进工作者的所有名单，我们已经在大会堂的入口处公布。这个名单，同时会印发全县所有单位，大家回去之后，就能在单位看到。”
“今天，因为时间关系，待会我们只现场给三十五个先进单位和一百零八位一等奖先进个人颁奖。二等奖和三等奖的先进个人获得者，各单位回去之后，自行组织颁奖。”
“奖品包括我刚才宣布的奖金，另外还有奖状一张，印字的保温杯一个。”
“各单位负责同志注意，这个奖金，奖状还有奖品，明天一早，你们就到财税局去领，啊，李明同志会亲自把关。”
“我在这里提醒你们一句啊，任何人，任何单位，都不得以任何理由克扣先进工作者的奖金和奖品。请注意，是不得以任何理由克扣！”
“这个奖金和奖品，是县里专门奖励表彰先进工作者的。代表着县委县政府对各单位和全县干部群众去年一年，辛勤工作，努力奋斗的肯定和表扬。”
“任何克扣的行为，那都是和县委的精神对着干！”
“刘弘毅书记说了，谁敢这么搞，就批评谁，教育不改的，还要处分！”
“大家都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台下响起一大片叫喊声和大笑声。
还有人兴奋地叫道：“请刘书记放心，县委的指示，没人敢违背……”
“另外给大家提个醒啊，先进单位的奖金，要怎么分配，原则上，由各单位自行决定。但这个做决定的过程，要充分发挥民主集中制的精神，要充分征求本单位全体同志的意见，大家统一思想，不要闹矛盾。”
“当然了，也要适当地参考其他单位的做法，不要搞得太不一样。”
“要是因为这个分配奖金的事情闹起来，出了洋相，那可就闹笑话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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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直接就是坐在台下前排的正科级干部们跟周宝山打哈哈。
“县里这么大方，奖这么多钱，谁还出洋相，那就太不懂事了……”
“就是就是，请县领导放心，肯定不会出洋相……”
“同志们，讲普通话行不行啊？你们讲话太快，人又多，我听不太明白啊。”
坐在周宝山身边的刘弘毅，突然凑过去，对着麦克风大声说道，带着笑。
大会堂顿时哄堂大笑，会场的气氛，变得欢乐无比。
“刘书记英明……”
有人起哄，大喊大叫，说的还真就是普通话，虽然不是很包准！
“刘书记英明！”
突然间，大会堂里又开始响起整齐划一的呼喊声，以及自发的雷鸣般的掌声。
能给大家发五十万奖金的县委书记，能不英明吗？
搁在后世，相当于在全县总结表彰大会上，给干部职工们发几千万乃至一个亿的现金奖励。就说这样的县委书记，能不得到大伙儿的衷心拥护和爱戴？
接下来，就是隆重的表彰奖励。
首先上台领奖的，是获得三等奖的先进单位。
一共二十个。
全都是单位一把手上台。
刘弘毅周宝山韦应红等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给大家颁发锦旗，荣誉证书和奖金，老大的一个牛皮纸信封，鼓鼓囊囊的。
83年那会，可没有百元大钞，人民币最大面值就是十元。
六千块，得有六百张。
普通信封肯定装不下嘛。
沉甸甸的牛皮纸信封拿在手里，就是令人心安。
国家部委调研组的一位负责人，突然对身边的另一位负责人说道：“他们好像没有发票证……”
国家部委，每年年底也一样要召开总结表彰大会，除了给先进个人发奖状，奖品之外，发票证也是非常重要的奖励方式。
尤其是工业券，特别受欢迎。
十张工业券，才能花钱买一辆自行车。
这位负责人是刚到壮安不久的，他问到的那位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用不着啊……你没去商品城转一转吗？那里什么都有。买汽车都不需要工业券了，更不用说买单车。”
自从楚州商品城一号楼正式对外营业，壮安便取消了绝大部分票证。
只有极少数楚州和壮安都无法生产或者没有生产的工业产品，才需要用到票证，而且需要去宁州购买。但这种情况已经极其罕见。
举凡日常生活用品，楚州商品城那边，可谓是应有尽有。
“他们这么搞，上边批准了吗？”
先前那个负责人有些担忧地说道。
被问的那位负责人耸了耸肩膀，低声说道：“你觉得，这种事，有人会给他批吗？刘弘毅会打这个报告？有些事啊，只能做，不能讲的。”
“可是万一有人反映上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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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壮安全县的财政收入才一百五十万不到，全县干部职工就指着这么点钱在过日子，现在他一下子就发出去相当于三分之一财政收入的现金奖励……这个其实比直接涨工资还要麻烦。”
“毕竟还是有更多的单位和个人没有得到奖金。”
“没获奖的那些单位和个人，能没意见？”
“我看啊，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考虑问题过于冲动，不全面不周到啊……”
先前那位负责人边说边连连摇头，显然对刘弘毅这个搞法不是很认同，更为他担忧。
“你说得对，这个事吧，确实干得有点大胆……不过话说回来，我也能理解刘弘毅同志。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士气这种东西，可鼓不可泄。”
“壮安就这么个底子，他一年时间能搞到今天这样的地步，那是相当不容易，费了大功夫。现在，财政收入大幅度提高了，却不给全县干部职工们一点实惠，还是拿着和原先一样的工资，却要多干很多工作，时间长了，怨气更大啊……”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世界上哪有那样的好事？”
“他这也是没办法，只能变着法儿的给大伙儿多发点钱了，你信不信，这个总结表彰大会一开，明年全县干部职工都是嗷嗷叫，拼了命的干工作。”
“有这股子劲头，什么工作干不好啊？”
先前那位负责人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只不过这样一来，他自己冒的风险就太大了。”
“全国最年轻县委书记，多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
“胆子是真大啊……”
被问的负责人也是感叹不已。
主席台前，隆重的表彰大会还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
三等奖领完，就是二等奖，二等奖领完，一等奖先进单位上台。
这次，连韦应红都是被表彰的对象。
壮安县公安局，被评为先进单位一等奖。
刘弘毅亲自将锦旗和一万元现金，交到韦应红手里，韦副书记甚至还戴上了大红花。
“应红同志，干得好，辛苦了！”
刘弘毅紧紧握住韦应红的手，感慨地说道。
这一年，全县公检法干部在韦应红的领导下，重拳出击，把壮安的所有边边角角都扫了一遍，所有流氓混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抓起来。
该劳教的劳教，该判刑的判刑，还判了几个死刑。
一下子就把壮安社会上的歪风邪气，彻底打了下去。治安状况得到极大的改善，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还略显夸张，但至少，女同志下夜班后绝对敢一个人走夜路回家，再不用担心突然从路边草丛里窜出几个流氓来祸害她。
韦应红和壮安公检法系统的干部们，居功至伟。
“当初把你从邰书记身边要过来，是最正确的决定。”
韦应红立正，向刘弘毅敬礼，朗声说道：“全县公检法司机关，坚决服从县委和刘书记的领导，严厉打击一切犯罪分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弘毅现如今在壮安的威望之高，无与伦比。
全县绝大部分干部，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但要说其中最佩服他的，韦应红绝对要算一个。对刘弘毅敬佩的程度，不在陈解放和李明之下。
不仅仅是刘弘毅处事公正，能带领导大家致富，对犯罪行为零容忍，坚决打击，还因为刘弘毅对政法系统的关心和大力支持。
目前在宁州所有市辖区和辖县之中，壮安县的公检法司队伍，是最兵强马壮的。
刘弘毅先后两次召开会议，专题讨论政法口的干部人员编制问题，一年之内，给了韦应红一百多个干部编制和工人编制，极大地充实了政法系统的力量。
除了人员满编，在财政上也给了很大的支持。
壮安县公安局，是全县所有行政单位拥有机动车辆最多的。骏飞牌面包车，直接配到了每个区和正科级建制镇的派出所。人数多的派出所，还另外多配一台吉普车或者边三轮摩托车。
武器装备更是配置齐全。
办公经费和办案经费，总是优先给他们拨款。
没有这个底气，韦应红能够把壮安的流氓混子一网打尽？
能够在楚州商品城那边，组建专门的巡逻队？
跟着刘弘毅干工作，无比之畅快。
另一个获得一等奖的先进单位是青桥区委。
陈解放穿着一件笔挺的黑色夹克，脚蹬皮鞋，胸戴大红花，站在主席台前，神情激动。“解放，移民工作干得好，给全县树立了一个榜样。”
刘弘毅握着陈解放的手，鼓励地说道。
青桥区委在陈解放的领导之下，这一年干了很多实际的工作，出了不少成绩。但在刘弘毅心目中，最重要最值得表扬的，还是山区移民工作。
关系到一千多人的幸福生活和未来人生彻底改变。
还不仅如此。
《镇南日报》前不久专题报道了壮安的山区移民工作，典型范例就是青桥区七层山移民。
邰正阳亲笔批示，青桥区移民工作，可以作为“样板”，在全省进行推广，为山区群众脱贫致富摸索出一条可行之路立了大功。
陈解放看上去比一年前瘦了一圈，却是精神抖擞，整个人神采焕发。
他是刘弘毅最忠实的拥趸，事事处处，以刘弘毅书记为榜样。
刘弘毅每天最少工作到晚上十点，陈解放同样如此。每天晚上，青桥区委办公室，都是灯火通明。区委书记不下班，其他干部都只能陪着他。
实话说，虽然这样干有点不符合“劳动法”，但在草创时期，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的表率作用，确实非常重要。
有这样拼命三郎的县委书记，壮安县的工作日新月异；同样，有一批陈解放这样的区镇书记，下边的工作也是干得有声有色，各项建设发展飞快。
刘弘毅韦应红陈解放这批改革开放初期的壮安领导干部，必定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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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荣耀程度，绝对要远重于后世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族谱单开”。
历史，会记住每一个为民办实事的人。
表彰完先进单位，接下来就是表彰先进个人一等奖获得者。
说来也有意思，韦应红，陈解放，李明等人，再次出现在领奖的队伍里。
这是一种“奇观”。
因为上台领奖的先进个人一等奖，主席台就占了七位。
在主席台上就坐的，都是副县级以上领导干部。
在主席台下前排就坐的正科级干部，作为先进个人上台领奖的就更多了，足有二十几位。
还是先前那位发出疑问的国家部委调研组负责人，见到这种“奇观”，又禁不住对身边的另一位负责人说道：“这个……还能这样子搞吗？三十几个正科级以上干部，包括七位副县级干部，被评为先进个人，还拿最高档次的奖金……这，群众难道不会有意见吗？”
另一位负责人摇摇头，低声说道：“能没有意见吗？”
“这个世界上，什么病最容易得？”
“红眼病嘛……”
“但是，我实话实说啊……”
这位负责人边说边再次压低声音，还警惕地左右扫了一眼。
“我个人赞成刘弘毅这个搞法。”
“俗话说得好，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干部。壮安一年时间，能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干部队伍得力啊！”
“没有这么一大批愿意追随刘弘毅，拼命干工作的领导干部，下边的群众，实话说，就是一盘散沙。他们才是真正的领头羊，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给他们评先进，发奖金，完全应该。”
“工作干得好，就应该重奖。”
“要是都跟我们那些单位一样，大家吃大锅饭，干好干坏一个样，壮安能有这样的活力？还想什么样板县？”
先前那位负责人撇撇嘴，说道：“等着吧，我估计啊，他这个表彰大会一开完，告状信就会满天飞，到时候，够他喝一壶的……”
另一位负责人嘿嘿一笑，说道：“那我不管，今天的所见所闻，我肯定会写到报告里，马上向领导汇报。我还真希望，壮安这个做派，早一点在全国推广，咱们不也能跟着沾点光了？”
先前那位负责人闻言也笑起来。
“一样一样，我也会写。”
另一位负责人笑着说道：“其实也不用太为他担心，他敢这么干，心里多少是有几分把握的。你可别忘了，他除了是全国最年轻的县委书记，还是杰出青年科学家。真要是在壮安这犯了错误，人家也有的是地方可以去，有的是单位抢着要。”
“别的不说，庆华大学那边，估摸着会八抬大轿把他抬回去……”
“你是不知道啊，庆华大学现在牛逼坏了，壮安赚的这点钱，跟人家庆华发展总公司比起来，啥都不算……”
“我要是庆华大学的潘校长，这样的人，我压根就不会放他离开！”
事实证明，两位国家部委调研组的负责人，确实见多识广，所料半点不差。
刘弘毅在壮安搞的这个先进大表彰，在不久之后就引发了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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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先进单位和先进个人啊？”
“这得有一千多人吧？”
“一千多先进工作者，那就要发一千多个保温杯吧，还有肥皂什么的……”
立马就有人不屑于他的“没见识”，讥讽地说道：“一千多个保温杯？你那个怕是老黄历……我听说啊，这次是重奖。先进工作者，每个人发三百块钱的奖金，是现金哦！”
“还有啊，先进单位，直接奖一万块钱，也是现金！”
这一下，围观的人群瞬间就炸了。
各种议论声纷纷而起。
光荣榜上，只写着名单，并没有写出具体的奖励办法，但这个奖励办法，实际上很多人都已经听说过了，早已在全县传得沸沸扬扬的。
并且以最快的速度，传出了壮安县，传到了市委书记方自牧的耳朵里。
现在，宁州市只有一位市委书记了。
82年九月份，上级发文，全面取消各地第一书记和书记处的设置，不再设第一书记第二书记书记处书记等职务。明确规定，地方党委设书记一名，副书记若干名，协助书记工作。常委若干名，组成地方党委领导班子。
全国各地遵照执行。
目前，宁州市依旧由方自牧担任党委书记，第二书记和市委书记处的其余三位书记，转为市委副书记，依旧还是按照以前在书记处的顺序来排名。其他常委同志排名不变。
所以，眼下宁州市委是一正四副五位书记，组成书记办公会议，商量研究全市重大工作。
方自牧的省委书记处书记头衔同时取消，转为镇南省委副书记，排名第三位，仅次于韩克英和以前的常务书记。
韩克英是省长，二把手，常务书记转为省委专职副书记。
作为省会城市一把手，方自牧在省委的排名一直都是第四位，现在也还是不变。
给方自牧带来这个消息的，是武山县委书记农安民。
可能很多人都意想不到，方自牧堂堂市委一把手，现在居然是个“半边户”。
当然，这是开玩笑。
方自牧的爱人，前不久去儿子家里，帮忙带孙子去了。
方自牧的小儿子，在龙祥地区下边一个县里当团委书记，去年结婚，上个月刚生了个儿子。方自牧的爱人已经离休在家，高兴得什么似的，二话不说，收拾行李，就跑到县里去给小孙子当“保姆”。
直接将老头子一个人撇在家里。
反正以方自牧的级别，是可以配家政服务员的。
而且老头子虽然六十多岁，却是个“工作狂”，有事没事喜欢待在市委那边处理公务，要不就是去下乡搞检查，直接把家当成了客栈。
老太太多次苦口婆心地劝告无效，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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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安民知道这个情况之后，便跑到市里来看望老领导。
如你所知，农安民是从市委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上，调任武山县委书记的。再之前，农安民是方自牧的秘书。
对老领导感情很深。
感情很深是个什么意思呢？
那就是他可以跑到方自牧家里蹭饭。
嗯，安民书记也是个抠搜的……
不过安民书记抠搜归抠搜，却是个勤快人。
亲自跑厨房下面去了。
原来，家政服务员今儿个也不在，家里有点急事，一早就向方自牧请了假的。方自牧多少大事要忙，哪里会记得这茬？
见农安民来了，心里高兴，刚好也到了饭点，就笑哈哈地邀请农安民回家吃饭。
港真，谁乐意去方自牧家里蹭饭谁去，反正农安民不乐意。
为啥？
方自牧吃得太简单了。
家里不来客人的话，通常就是一个荤菜一个素菜，对付着就是一顿。他年纪大了，吃得清淡，完全不对农安民这种年轻人的口味。
农安民宁愿吃机关食堂。
不过老领导盛情相邀，安民书记还要装出一副欢喜的样子，高高兴兴的捧场。
等到了家里一看，冷锅冷灶，“渺无人烟”。
方自牧大笑起来，拍了拍脑门子，说道：“你看我这记性，小李今天请假来着……”
农安民袖子一挽，自告奋勇：“没事，书记，我给你露一手，我去下面条。”
方自牧的现任秘书自然不会跟“老领导”相争。
他是接的农安民的班，还是农安民向方自牧推荐的，正儿八经是农安民的“老部下”。
公允地说，农安民的厨艺还可以，三碗面条都卧了荷包蛋，还有几根厨房角落里捡到的青菜，倒也色香味俱全。
甚至还有农安民从武山带过来的油辣椒。
方自牧尝了一口油辣椒，赞叹地说道：“安民，这个油辣椒可以啊，味道很不错。下面条是绝配。”
“嘿嘿，书记，你觉得不错那就成了……”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自牧有些诧异地问道。
“这个可是我们食品厂新研究出来的特产，在壮安听课的时候，弘毅同志说漏了嘴，说是要在壮安搞一个调味品工厂，我琢磨着吧，这事的技术难度不大啊，索性就抢了他的先，我们武山食品厂抢先一步把这个油辣椒给搞出来了。”
方自牧哈哈大笑，点了点他，说道：“你这个人不厚道，教会徒弟打师父。人家弘毅教给你们本事，你们抢人家的生意，哈哈哈……”
农安民一点都不脸红，笑着说道：“他现在可是大财主。工厂几百个，财政收入翻了两番，可有钱了。我抢他的生意，一点都不会良心不安，哈哈……我跟你汇报啊，书记，他们壮安那真是大手笔，搞个年终总结表彰大会，一口气奖励了三十五个先进单位，一千多名先进工作者。”
“听说啊，光是现金奖励，就发出去五十多万！”
“我的个天，这事也就他敢干，搁在我农安民这里，想都不敢想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方自牧愣了一下，把送到嘴边的面条又放回了碗里。
“五十多万？”
“是的，书记。”
“安民书记，还是先吃饭吧，吃完饭，再汇报。”
方自牧的现任秘书急忙提醒了一句。
“面条要趁热吃，要不就坨了……”
农安民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怎么忘了这茬？连忙说道：“对对对，书记，我们先吃饭吧……”
说着，就赶紧夹了一大口面条送进嘴里。
可是方自牧就是这样的性格，既然农安民提了头，他就必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当即也吃了一小口面条，说道：“边吃边聊吧，反正也没有外人在……安民，你继续。”
“好的，书记，情况是这样的……”
农安民一边吃面一边简单汇报了情况，控制着速度，力争不太影响方自牧用餐。
方自牧双眉微蹙，看了对面的秘书一眼，又转向农安民：“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秘书也有点懵。
确实，这个情况他都还不知道呢。
农安民说道：“书记，我们武山在楚州商品城有人啊……我早就交代他们了，只要壮安有什么大动作，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本质上，农安民就是想“复刻”刘弘毅在壮安的施政举措。
不得不说，农安民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怎么走捷径。
想要向刘弘毅学习，把武山的工作搞上去，最便捷的办法，就是“复刻”，有样学样，虽然不可能把刘弘毅的本事全都学齐，能学到三分，那也已经很了不得啦。
到时候，武山固然赶不上壮安的发展速度，怎么也能争取当个“第二名”吧？
刘弘毅太年轻，是优势也是“硬伤”。
农安民三十几岁不到四十岁，在现任县委书记一把手当中，本来也算是非常年轻的。但和刘弘毅比起来，在大领导心目中，他就是非常成熟稳重的，可堪大用。
只要他表现得比较优秀，上级领导就会考虑进一步提拔重用他。
方自牧向秘书问道：“有收到壮安的汇报吗？”
秘书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暂时还没有……”
农安民说道：“书记，我觉得他不会汇报的。这个事影响太大了，他往上报……不方便……”
虽然说得含糊其辞，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刘弘毅肯定是想要独自去承担后果，他如果往上报，方自牧到底是批还是不批呢？不批，挫伤壮安干部群众的积极性，批了，责任就归方自牧承担。
往严重一点讲，这是方向性的大问题。
上边真有人要拿这个事做文章，批评处理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根本就形成不了震慑。方自牧这样的省委四把手，省会城市书记，才是比较合适的“人头”。
处理方自牧这一级别的干部，才能对全国各地形成有力震慑。
说起来，农安民是非常佩服刘弘毅的，不但佩服他的本事，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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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自牧沉默了一下，慢慢放下筷子，对农安民说道：“安民，你说实话，你要是刘弘毅，你敢不敢这么做？”
农安民笑了一笑。
显然，他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曾经是方自牧的秘书，是方自牧最信任的部下，对方自牧的性格，算得是非常了解的，就知道方自牧会有这么一问。
“书记，我实话实说，我可能不敢搞得这么大。先进单位和先进个人的数量，不会搞这么多。奖金也不会给这么多……单位奖一万，个人奖三百，啧啧，真是大手笔……壮安就那么点人，他这么干，等于变相给全县干部职工涨工资了。”
“这可是大是大非的问题，牵一发动全身。”
“就前不久，引进个外商合作搞电解铝和火电厂，都引起了上边的关注。现在直接搞工资改革，那不得捅破天啊……”
“但是话说回来，壮安一年时间，这么大的变化，财政收入直接翻两番。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干部职工还拿着和以前一样的工资，多干这么多工作，心里头能没有一点意见？”
“我看肯定是有意见的。”
“不搞一搞奖励，明年谁还会卖力气地干呢？”
“省里和邰书记，让他建个样板县，这个任务怎么完成？”
“我站在他的角度上来想一想，也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冒这个险。”
“说实话，我非常佩服他。这个才是真正干实事的好干部，只要能把工作搞上去，让群众生活变得更好，自己的个人得失，算得什么？”
说到这里，农安民的情绪有点激动起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说道：“反正到了明年，如果我们武山的财政收入也能翻番，我也重奖！”
“只要能够把工作搞上去，让群众得到实惠，把我这个县委书记撤了也就撤了！”
方自牧笑了起来，望向自己这位前任秘书的眼神，满是赞赏之意，随即转向现任秘书，说道：“小吴，你跟日报社那边打个招呼，让他们派人下去壮安搞个采访，重点就是采访他们这个总结表彰大会。”
“让他们写一个比较全面的稿子，把壮安这一年来发生的各种变化都写进去。”
“动作要快，就在这两天，稿子写出来，给我看。”
“争取在过年前，在日报上发出来。”
所谓日报社，指的自然是《宁州日报》。《镇南日报》可不归他管。
“书记……”
秘书吓了一跳，迟疑地看着他。
这样一来，就等同于方自牧代表宁州市委，正式批准了刘弘毅和壮安县委的做法。甚至比刘弘毅打个报告上来，方自牧在报告上签个字还要激进，影响还要大。
《宁州日报》理论上是面向全国发行的。
方自牧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淡淡说道：“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才是宁州的一把手。”
“宁州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这个市委书记都不能往后退。”
“要不然，下边的同志们，怎么安心搞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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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方自牧办公室的电话通知，日报社连夜派人去壮安采访，日报社的副总编辑亲自带队。总编辑是社长兼任的。副总编才是真正的“技术一把手”。
为什么要连夜赶过去，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体制内有句话，叫“落实领导指示不过夜”，代表着一种态度。第二个，连夜赶过去，许多赶到壮安县城开会的干部，还没急着回家，可以很方便地找到人。
事实证明，日报社的决定是很正确的。
很顺利地在壮安县找到了刘弘毅，又在刘弘毅的安排下，找到了许多的区镇委书记以及先进工作者代表，很快第一手素材就齐备了。
其实，日报社的车子刚刚抵达壮安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第一手素材。
那就是壮安的夜景。
日报社的同志，每年都会来壮安一两趟。
毕竟省会城市的每个县，他们都要报道一些新闻的。哪怕壮安非常偏远落后，在宁州毫无话语权，这个新闻报道也不能少。这是政治性的问题。
壮安县委宣传部，也有任务。
但今天晚上的壮安县城，还是让日报社的同志大开眼界。
这也太热闹了吧？
简直是人山人海，街面上逛着的群众，摩肩接踵，许多人都穿着新衣服，手里拿着小吃，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天啦，这是壮安吗？”
一位年轻女编辑禁不住感慨起来。
“这简直比宁州还要热闹啊……”
“去年我们过来的时候，街面上都是冷冷清清的，看不到几个人，而且也没什么店铺开门……怎么才一年过去，街面上就多出来这么多店子，你看看，那卖衣服的店子，都是一排排的……”
副总编嘿嘿一笑，说道：“人家一年开了几百家工厂呢，还搞了个楚州商品城……上次商品城开业的时候，我也过来了，那可真是，琳琅满目。很多东西，我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啧啧，这个刘书记，是真有能耐……他到底怎么办到的？”
“壮安可是我们宁州最穷的县啊……”
年轻女编辑惊叹不已。
“哎，现在可不是了，你那是老黄历。我听说啊，他们今年的财政收入比去年翻了两番，达到六百万。除了几个区，其他县谁能比得上？”
“而且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明年他们的财政收入，还有可能再翻一番甚至再翻两番。那就是两三千万了。搞不好市区都有可能被他们超过。”
“壮安才二十万人口，赚这么多钱，可就不要花吗？”
“你看看这满大街的人流。口袋里没有揣着几张票子，他们能笑得这么开心？”
编辑记者们深以为然。
对于日报社同志的到来，刘弘毅是比较吃惊的，尤其是得知他们的来意之后，刘弘毅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欧阳总编，这个事，可不可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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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副总编不由得一愣，颇有些不解地问道：“刘书记，为什么？”
“我们日报社报道了，就等于市委市政府对你们壮安这个做法的肯定和支持啊。”
欧阳副总编也算是体制内的干部，颇为理解壮安这个做法的风险，也理解方自牧让他们报道这事，是为了保护刘弘毅和壮安的干部们。
而现在，刘弘毅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刘弘毅笑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道：“这是我做出来的决定。”
欧阳副总编突然明白过来，刘弘毅这是不愿意“连累”方自牧，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位年纪轻轻的“娃娃书记”，还真是有担当啊。
不过他既然接受了市委书记的指令，那就必须完成任务。
“刘书记，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要不我们这样吧，采访还是先进行，稿子呢我们也会先写出来。要不要发，你自己去跟方自牧书记汇报。”
这样重要的新闻报道，没有方自牧的签字，日报社是绝不敢随便发出来的。
应该说，欧阳副总编这个提议，非常的合情合理。
很快，日报社的编辑记者们便在壮安采访完毕，为了确保报道充分翔实，有理有据，欧阳副总编在壮安县委书记刘弘毅和宣传部长周萍的陪同之下，还去下边的区镇转了一圈，拍了许多的照片，并且采访了田间地头的很多农民群众和工厂里的普通工人，还采访了好几位基层干部，将他们的回答，一一如实记录。
这些内容，不会直接发在新闻报道里，但如果上级领导派人下来调查了解情况，这些资料都是可以作为新闻报道的基础素材上交的。
可见欧阳副总编也是个认真细致的人，自我保护的意识比较强烈。
都是经历过洗礼的。
一天后，报道就在《宁州日报》上发表出来，并且是头版头条，用的标题非常正面——《贫困县新气象》！
刘弘毅确实给方自牧打了电话，陈述了自己的意见，说目前这个事情，也还在探索阶段，不宜大张旗鼓地搞宣传，不如先闷着声搞，说不定上级领导要不“关注”呢？
方自牧笑着拒绝了他的建议，随即指令《宁州日报》立即发稿。
毫不出人意料，《宁州日报》这个报道，立即就引发了轰动效应。
省委一秘方为均第一时间把《宁州日报》送到了省委书记邰正阳案前，低声说道：“书记，弘毅又在壮安放了个卫星……”
“哦？什么样的卫星啊……”
邰正阳闻言拿起报纸，戴上老花镜，仔细浏览起来。
《宁州日报》的这篇报道很长，差不多占据了一整个版面，也不仅仅是报道了总结表彰大会，还报道了壮安这一年来发生的巨大变化。
邰正阳差不多花了二十分钟才把报道看完，慢慢放下报纸，摘下眼镜，身子微微往后靠，陷入沉思之中。
方为均垂手肃立，不敢打乱他的思绪。
稍顷，邰正阳笑了起来。
“这个老方，看不出来，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人……”
“为均，告诉《镇南日报》，让他们全文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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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省委机关报的影响力，非同小可。
几乎每个高层大人物，都会知道这个新闻。
倒不是说高层大佬，那么有空闲，会逐一浏览全国各省的日报，但他们的秘书班子会看。大多数时候，是通过日报了解目前各省的基本动态，如果发现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新闻，就会摘录下来，向领导汇报。
刘弘毅在壮安开个年终总结表彰大会，一口气奖励五十万现金，这是妥妥的“卫星”。
而《宁州日报》报道，《镇南日报》转发，就代表着宁州市委和镇南省委对此事的明确态度。
他们不但批准，而且支持。
这下，就有大人物坐不住了，当即就向主要领导汇报了这个情况，并且怒气冲冲地质问：镇南想干什么？
一个边境省份，战备省份，不好好地备战备荒，却在那里大肆发奖金，腐蚀革命干部的斗志，这是什么行为？
关键这么质问的大人物还不止一位，而是好几位。
都是有着极大影响力的。
相关的消息，立马就传到了邰正阳这里，第一个给他打电话的，居然是赵远方。
“老校长，弘毅那小子，算是捅了个马蜂窝啊……他在壮安点一把火，把我给烧着了……”
电话那边，赵远方苦笑着说道。
邰正阳何等睿智，马上就猜到了缘由，笑着问道：“远方，是不是你在庆华科技发展总公司那边，也发了不少奖金？”
赵远方说道：“老校长明见万里，确实就是如此。”
邰正阳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发了多少？”
赵远方嘿嘿一笑，说道：“我发得可比他多多了，四五百万吧。”
“嚯，好家伙，你这是散财童子啊？”
连邰正阳都吓了一跳。
赵远方说道：“老校长，这个奖金不发不行啊，这是早就承诺过的，只要谁能出效益，挣到钱，我就给他发奖金。公司的规章制度，白纸黑字写着呢。”
“我要是不兑现，明年，谁还有干劲？”
“远方，你跟我实话实说，去年科技总公司赚了多少钱？”
一提到这茬，赵远方就乐了，有点得意地说道：“老校长，不瞒你说，确实赚了一点钱。不多，净利润三亿五千多万。”
年中的时候，赵远方就跟刘弘毅透露过，预估今年庆华科技发展总公司的毛利润能超过五个亿，现在看来，当初那个估计还是比较保守的。
净利润三亿五千多万，毛利润岂止五个亿？至少也得七八个亿。
这还是因为庆华科技发展总公司有许多高附加值的科技产品，要是传统产业，净利润能够有毛利润的百分之二十左右，就已经算是管理得非常到位，成本控制很牛逼的了。
“老校长您给评评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一年下来，给学校，给国家赚了三个多亿，给同志们发几百万年终奖，难道不应该吗？”
“咱们不能太亏待自己的同志啊，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哪有那样的好事？”
“本来吧，我们是企业，这奖金发了也就发了，我又特别叮嘱他们，不要声张……现在倒好，弘毅那小子在壮安烧一把火，直接把我赵远方给点着了。就昨晚上，某同志亲自给潘成阳校长打电话，把我们俩都叫过去，狠狠批评了一顿，质问我们这么搞，可有政策文件规定？”
“没有政策文件规定，我们把这么多钱奖给个人，是何道理？”
“到底想要走什么道路！”
“老校长，这真是从何说起啊……”
“这钱，我赵远方可一分都没敢拿，我还是拿我的死工资，每个月二百八十三块五毛，我没多领一分钱的额外奖金。”
“下边很多业务员，拿得比我多得多，工资奖金加起来，是我的好几倍，甚至十几倍！”
赵远方说着，特别委屈。
他现在是正师级干部，还是庆华大学计算机专业的教授。
为庆华大学赚了三个多亿，自己一年下来，也就拿三千多块钱工资罢了。
邰正阳对他的品德是很了解的，当即安慰他道：“远方，你也不要委屈。我们都是党员领导干部，为国家做贡献，是理所当然的。至于少数同志对你不理解，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以后，他们会理解的……”
赵远方说道：“老校长，我不是为我自己委屈，我现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某同志下了命令，让我必须把发出去的那些奖金都追回来……这个，我怎么能干呢？”
“那是公司规章制度白纸黑字写着的，盖着公章。”
“现在我要是敢把这钱追回来，科技公司立马就会停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那么大一个公司，怎么能朝令夕改，出尔反尔？那不是出洋相吗？现在很多项目，都在高速发展，这要是大多数技术骨干和业务骨干都撂了挑子，损失会有多惨重？”
“这损失的，可都是国家的钱！”
“每年几个亿！”
“不瞒您说，老校长，我的计划，是明年要赚回五个亿的纯利润。”
“没有这些钱，庆华那么多科研项目，怎么推进下去？”
“全校教职员工的福利，谁来保证？”
“老校长，我就觉得，现在这个工资制度不行，已经严重滞后了，必须要改。再不改，会严重挫伤同志们的积极性，严重制约生产发展。”
“老校长，国家要富强，科技要发展，没有钱是万万不行啊啊……”
“我这就给上级打报告，必须要改。”
“哪怕他们把我赵远方撤了，甚至把我抓起来，我也不后悔。”
赵远方慷慨激昂地说道，也带着几分悲壮之意。
邰正阳也被他说得热血沸腾，当即说道：“很好，远方同志，我完全支持你。你写报告吧，我在镇南这边，也会打报告上去。”
“我们一起来呼吁。”
“我相信，大部分领导还是会支持我们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自从《镇南日报》全文转发报道之后，刘弘毅就料到这事没有那么容易“落下尘埃”。
可能，需要提前筹划工资改革的问题了。
尽管已经从各种渠道传来消息，有不少大人物对他们这个做法表示反感，但刘弘毅倒也并不如何惊慌。
因为在他的记忆之中，工资改革也就在这几年了。
建国之后，我国的工资制度，经过了好几次大的变革。
最开始的几年时间，主要是实行供给制。建国初期，经济基础薄弱，部分机关和军队延续战争时期的供给制，以实物分配为主，在城市和企业，则逐步推行货币工资制度。
那个时期，供给制主要是强调平均分配，城市和企业的货币工资制度，则按岗位和技术水平分级。
从1956年开始，国家废止供给制工资制度，全面建立统一的等级工资制度。
在机关事业单位，实行职务等级工资制，按照行政级别定薪酬。而在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则推行八级工资制，工人按照技术等级划分工资标准。
此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工资增长几乎停滞，奖励制度被批判为“物质刺激”，平均主义倾向加剧，工资调整基本不再进行。
当时主要实行的是“低工资、高就业”政策，通过压低工资水平实现全民就业。
虽然有效地解决了就业问题，但不可避免的导致劳动积极性下降。
干好干坏一个样嘛，那谁还愿意下力气干活呢？
这就是著名的“大锅饭”。
某时期结束之后，极少数行业恢复了奖金和计件工资，但整体上仍然还是继续之前的等级工资制度。
在此之前，刘弘毅一直都很小心地避免卷入“理论之争”。
最主要的就是这个东西，没有标准答案。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刘弘毅奉行一个行事原则：多干活少讲话。拿出实际的成绩来，“堵”别人的嘴。
但是现在看来，至少在工资改革这一块，这个办法恐怕是行不通了。
想要在干部队伍之中调动积极性，打破大锅饭，拉开待遇差距，就势在必行。而现在，他必须为自己这个动作，打造一个理论基础。
刘弘毅说干就干，索性坐下来，拿起纸笔，开始书写。
文章的题目非常简单直白：打破大锅饭，势在必行！
对于这些理论性的文章，刘弘毅极其拿手。几乎不用思考，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饶是如此，他也一直写到凌晨三点，才完成了初稿。
这才揉着手腕，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宿舍睡觉。
次日一早，刘弘毅同志甚至都没有修改，直接将初稿寄往北都，收件人姓名写的是辛元嘉。
另外他还写了一份挂号信，也是给辛元嘉的。
信里简单说明了他写这篇文章的思路和原因，请辛元嘉将这篇文章转呈给他的父亲辛安国书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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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对辛安国的了解，他觉得，辛安国绝对会很重视他的这个建议。
或许，一场“论战”会就此拉开帷幕。
也有可能，他会是失败的一方，结果不是他能完全预测的。
哪怕他是先知者。
但是既然回到了这个时代，有些事就非做不可，无法退避。
将稿子和挂号信寄出之后，刘弘毅带着简单的行李，登上骏飞牌面包车，直奔宁州而去。在省委机关宿舍，接到早已等候在此的艾小雨，再去机场。
是的，他要去江口过年。
自从刘楚安调任江口市长之后，刘弘毅还没有去见过父母。
他工作太忙了。
可是工作再忙，也不能将父母抛到脑后。
我国自古以来，就是以孝道治天下。
刘弘毅骨子里头，是有那么一点“儒家情结”的，在壮安辛苦工作了一年，也该休息几天，去陪着父母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了。
也应该好好的陪一下自己的未婚妻。
艾小雨是非常懂事的，对他十分理解支持，从来不以儿女私情来打扰他的工作。
每次都是艾小雨抽时间到壮安去陪他两天，刘弘毅只有去宁州开会的时候，才能挤出一点时间，短暂和未婚妻相聚。
这一次休假，刘弘毅早就跟方自牧汇报过，得到了方自牧的首肯。
方为均亲自陪着艾小雨在等他。
这一年来，艾小雨在省委机要室，多亏了方为均关照，工作顺利，小日子过得平静安逸。
“弘毅，还是你大将风度啊……”
见到面色平静，云淡风轻的刘弘毅，方为均禁不住赞叹地说道。
这么大的事儿，要是搁在其他县委书记头上，恐怕早就坐立不安，憔悴不堪了。
这位居然还有心思休假。
在方为均面前，刘弘毅自然不会端着，微笑说道：“方哥，我这也是强作镇定，哈哈……事情已经办了，上边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总也不能出尔反尔吧？”
“要不，壮安明年的工作就不好干了，有负邰书记的嘱托。”
方为均点点头，说道：“你安心休假。书记说了，这不是你刘弘毅个人的事，也不仅仅是壮安的事，一些制度，确实到了非改不可的时候。”
“他准备这两天就上北都去，好好跟几位领导说明一下。”
其实方为均这个话是有所隐瞒的。
真实情况是，北都某位大人物，亲自给邰正阳打了电话，请他去北都面谈。至于面谈的内容，可能还不仅仅是壮安发奖金这件事，还有可能涉及到邰正阳是否在近期离休的问题。
毕竟邰正阳已经七十一岁，是现任省委一把手之中最为年长的。
但按照邰正阳的吩咐，方为均没有向刘弘毅“泄露”内情。
说起来，邰正阳也是一片好意。
刘弘毅难得休几天假，去江口那边陪父母过年，就让他安安心心休息几天，不要去了江口，还心神不宁的，牵挂着这个事情。
刘弘毅在壮安奋斗一年，取得了那么耀眼的成绩，没有让邰正阳失望。
邰正阳自然也会给他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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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口虽然是经济特区，才刚开始搞建设呢，机场神马的，还没有影子。
从宁州坐火车或者自己开车去江口，在1983年，都是极其“疯狂”的行为。至少在经历过后世快速便捷出行模式的刘弘毅眼里，简直不可忍受。
镇南和岭南虽然接壤，但彼此之间，却没有铁路相连。
从宁州坐火车去岭南省会南方市，需要先北上，穿过静江，再进入岭南。
K85次直达快车，也得30个小时。
这个年月的绿皮火车，又临近春节，晚点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不要太正常。
所以，还是坐飞机好啦。
反正有钱。
而且级别也是够的，县委书记刘弘毅同志可以直接请省委办公室的同志帮他买机票。
嗯，就是这么豪横。
黄永辉和于可开着车到机场来接他们。
刘弘毅忍不住调侃道：“哟，永辉哥，这是把岳父老子家当根据地了？”
黄永辉现在也比较放得开了，笑着说道：“那是，这么好看的老婆，那就得时时刻刻守着。你还不是一样，走哪都带着小雨。彼此彼此。”
于可顿时瞪他一眼，说道：“好啊，黄永辉，现在都敢耍贫嘴啦。要是再给你点脸，你是不是啥事都敢干啦？”
“不敢不敢，一切以老婆大人的指示为最高行动准则……”
黄永辉脖子一缩，嘻嘻哈哈地说道。
既然到了南方市，于东海司令员那里，肯定是要去拜访的。
刘弘毅早就做了准备，带了一些宁州和楚州的土特产，另外就是四瓶好酒。送给百战名将的礼品，没有比美酒更好的了。
这要是搁在原先的徐司令员那，刘弘毅给他老人家拎四瓶茅子过去，老将军绝对把他当成知己。
于东海虽然也好酒，程度远不如徐司令。
不过还是非常高兴，吩咐勤务兵搞几个好菜，要和刘弘毅好好喝几杯。
“那个，弘毅啊，你现在胆子真不小啊，听说过年前，一口气给全县干部职工发了一百万？”
刘弘毅顿时有些惊讶：“司令员，连您都知道了？”
于东海可不是地方领导，他是部队高级将领。
壮安区区一个小县发生的事情，连他听说了。
于东海笑道：“你们《镇南日报》上写着呢，那么大张旗鼓地报道了，我还能不知道？而且啊，我那些在北都的老战友，打电话的时候，也提到这茬。你也知道，我有些老战友，现在已经不在部队了。”
于东海的许多老战友，建国之后就转到了地方工作。
只要在前几年挺过来的，现在个顶个都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刘弘毅心中一动，问道：“司令员，那些老领导，都是咋说的？”
事情是干下了，要说刘弘毅心里一点不方，那也是假话。
先知归先知，这个大方向上的事，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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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是有位大人物咬住不放，也挺麻烦的。
能够争取到其他大人物的支持，那是最好不过。
于东海瞥他一眼，嘿嘿一笑，说道：“弘毅，你小子是不是怕了？要我说，这可不是你的作风。你一向都是个敢想敢干的，也有担当。”
“我于东海当了一辈子兵，从来没有离开过军队，地方的事，我不是很懂。但有个道理是一样的，你想让人家不怕死往前冲，那就得给他念想。”
“这人啊，只要有奔头，心里有理想，干什么都有劲头。”
“我十几岁出去闹革命，为什么？家里穷，没饭吃，活不下去了。不把地主老财打倒，穷苦大众没活路。让穷老百姓都有饭吃，就是我们的理想。枪林弹雨都不怕。”
“后来我们打鬼子，这个更不用说，抗日图存。国家没了，哪还有我们？小鬼子他奶奶的，干他娘就是了！老子一刀一个小鬼子，杀得那叫一个痛快。”
老将军喝了酒，脸色红润，气壮如牛。
于可禁不住嗔道：“爸！”
都司令员了，统兵数十万，镇守一方的大将军，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黄永辉和刘弘毅却是听得眉飞色舞，心潮澎湃。
“再后来，打特酿的老鹰国，什么狗屁世界第一？还是那句话，干就完了！”
“不干翻他们，新中国刚成立，还不得给他们霍霍了？”
“前几年干猴子，呵呵，那是教训他们不知死活。”
“只要有了理想有了信念，干什么都有劲。你在壮安搞生产，也是这个道理。以前穷，没钱，大家过苦日子，那叫没办法。你去了，带领大家劳动致富，哎，有钱了，那就得论功行赏。”
“在我们部队，赏罚不分明，那是大忌。”
“不要说战士们的士气没了，严重点的，还得挨黑枪。这种事，我于东海见得多了。”
“我跟你说，弘毅，只要你自己不贪不搂，不把公家的钱往自己口袋里扒拉，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这钱是你们县里的干部群众靠自己的努力赚来的，过年了，给他们多发一点奖金，表彰先进工作者，没毛病。”
“真要是有人找你麻烦，你来跟我说，我去北都找大领导帮你讲话。”
“呵呵，你这样的人才，搁哪不是抢着要。”
“真要是不让你当这个县委书记了，我说，你还回部队，穿上军装，搞你的科研去。你要想指挥打仗，也可以，我给老肖说一声，让你去给他当助手。一个正团职参谋少不了你的。”
老将军这也是喝高兴了，啥话都往外掏，却也是一片赤诚。
黄永辉忍不住吐槽道：“爸，自从神盾系统完善之后，镇南前线，哪里还有仗打啊？猴子们吓得像老鼠一样，全缩回洞子里了。我们特战旅，几次深入敌境十几公里，愣是连一个像样的据点都没找着……”
他和于可已经扯了结婚证，只是还没办结婚酒席，自然早就改口的。
“把我们旅长气得，拿火箭弹乱轰他们的洞子！”
满桌子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老将军更是开怀大笑。
“龙剑这个好战分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南方市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黄永辉开车，和于可一起，送刘弘毅艾小雨去江口。
一来，他们要去给刘楚安肖亚文拜年，二来，黄永辉说有几个退伍的战友，目前在江口那边找活干，也想去看一看。
当然，其实主要是送刘弘毅。
这个义气必须得讲。
这年头，南方到江口的路不太好走。新路还在修。
老路的话，路况可想而知。
在刘弘毅的记忆中，岭南省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条高速公路就是南江高速。岭南省省会南方市到江口市，一百多公里。于90年代建成通车，也是全国最赚钱的一条高速公路。
据说全盛时期，日收费过4000万。
虽然造价高昂，但四年时间就回本。
90年代，十亿的投资，四年时间靠收费回本，是个什么概念？
军用吉普车在路上蹦蹦跳跳的，将刘弘毅等人颠簸得够呛。虽然都是年轻人，也有点受不了。艾小雨禁不住吐槽道：“弘毅，这路，还没有壮安的路那么平坦呢。”
艾小雨经常从省委机关跑壮安去找刘弘毅团聚。
刘弘毅却没吭声，艾小雨知道他肯定又在考虑大事了，禁不住好奇地问道：“弘毅，想什么呢？”
她是真心疼刘弘毅，自来没有哪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会如同刘弘毅这样，需要考虑那么多的国家大事。好不容易休几天假，还是要尽量放松放松。
刘弘毅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我在考虑啊，南江高速必须马上开工建设。”
“啊？”
“什么高速？”
这年头，压根就没几个人有高速公路的概念，连听都听说过。
国内第一条高速，在明珠那边，需要到明年才会动工，全长只有不到十六公里。
刘弘毅便耐心解释了一番。
“这样的公路，那得花多少钱啊？”
刘弘毅说道：“花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建起来，几年时间就能回本。连通南方，江口和维多利亚，对于促进物资流通太重要了。”
“现阶段，维多利亚对我们非常要紧。”
为什么国内四个经济特区，有两个在大江口？
就是为了对接维多利亚和濠境城，其中维多利亚是重中之重。江口最终发展为国内第一特区，一线大都市，这是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尽早把这条路建成，国内的大批物资可以加快外运，维多利亚进口的物资也能快速向内地输送。嗯，我等下就跟我爸聊聊这事。”
黄永辉等人都笑起来。
“哎呀，我还是在部队吧，这地方上的干部，我是真当不来……这开个车走个道，就能联想到这么重要的国家大事，我这脑子，根本转不过来。”
刘弘毅笑道：“永辉哥，我赞成你的意见，你合适留在部队。部队需要你这样的猛士铸造军魂！”
“那是，别的我不敢说，保家卫国，那肯定不含糊。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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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说自己的脑子比不上刘弘毅，黄永辉一点都不觉得丢人。
谁能比得上他啊？
足足开了三个小时，吉普车才抵达江口市委政府宿舍区。
这年头的江口，是个超级大工地。
比壮安还要繁忙。
到处都在搞建设，破土动工的各类建筑物，比比皆是。
漫天都是尘土飞扬，机械轰鸣的声音不绝于耳。
市委市政府宿舍区倒是新建的。
不新建不行啊，最开始就是个小渔村，然后升格为小县城，再然后一下子就变成地级市，直属岭南省管理，前不久，直接变成副省级了。
国家下决心在经济特区搞大建设大开发，全国各地调集大量干部充实江口市。
猛一家伙涌进来这么多人，原先那点房子，根本就住不开了。
只能立马新建政府办公楼和宿舍区。
身为江口市委副书记、人民政府市长，副省部级高级领导干部，刘楚安也住在新建的干部宿舍区，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就是普通干部住房，三室一厅，实用面积大概不到一百个平方。
目前就是刘楚安、肖亚文两口子带一个保姆住着。
保姆是从楚州秀林县马头公社岩山大队带过来的，是肖亚文的亲外甥女，也是刘弘毅的嫡亲表姐。
这年头可没有导航，黄永辉刘弘毅也是一路问着过来的。
黄永辉和于可都穿着军装，刘弘毅和艾小雨也是气质不凡，还开着五星八一的吉普车，不用表明自己的身份，只说是从楚州过来的，宿舍门卫就非常客气，引领着他们来到了刘市长住的楼下。
昨晚上肖亚文就接到了电话，知道儿子儿媳今天到达，老早跟单位请了假，在家里等着。
刘市长家就住三楼，作为楼梯房，这差不多是最好的楼层了。
见到刘弘毅艾小雨黄永辉于可，肖亚文可高兴坏了。
“妈，没想到楚州的新房子没住到，终于在江口住上单元房了。”
一进门，刘弘毅左右打量了一番，就调侃道。
楚州新的的干部宿舍楼，正是刘楚安当地委第一书记的时候主持建造的，不料尚未竣工，他就被一纸调令调到江口来当市长，愣是没住上新房子。
肖亚文是个外向的性格，笑哈哈地说道：“那可不，你还别说，这个单元楼就是比筒子楼住着舒服。卫生间，厨房，一应俱全，可方便了。”
表姐忙着给他们端茶倒水。
虽然是春节临近，不过江口天气温暖，这季节，也就是穿两件单衣的样子。
刘弘毅和黄永辉这种年轻小伙子，一件衬衣也能对付。
扯了几句家常，肖亚文又眉开眼笑地对黄永辉说道：“永辉啊，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刘弘毅急忙提醒她：“妈，妈，说普通话……”
他们都是楚州老乡，讲楚州方言没有问题，于可可不是楚州人。
楚州方言有多难懂你怕是不知道吧，老娘！
于可笑道：“没事，我能听懂……在学校没事，我就跟着永辉学楚州话。”
这姑娘，也是个有心的，这是打算以后用楚州方言和公公婆婆沟通呢。
笑语欢歌的，气氛好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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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亚文笑着调侃道：“哟，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今天回来得这么早。永辉，小于，还是你们面子大……”
黄永辉和于可急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向刘楚安欠身问好。
“哈哈，永辉和小于也来了。嗯，穿着军装呢，精神！英姿飒爽！”
刘弘毅和父亲也是很久没见面了，禁不住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刘楚安虽然精神很健旺，但两鬓却已经生出了不少白发。
他才四十七岁。
正当壮年。
可见江口这边工作着实辛苦。
当然，以前在楚州当一把手，同样非常辛苦。
刘楚安的工作作风，本来就是以严谨细致著称的。
饭菜还在弄，刘楚安便先坐下来聊天。
艾小雨连忙给他端了一杯热茶过来。
“爸，提个建议啊，南江高速公路马上就要搞，立即立项，全力以赴去搞。争取今年年中就能开工，两年竣工通车。”
刘弘毅也不废话，直接就提工作。
这条路，等不到九十年代了。
在刘弘毅的记忆中，另一个时空的南江高速，建了四年。其实也就一百公里出头的里程，加快点速度，两年竣工通车，问题不大。
刘弘毅估计，之所以百公里高速路建了四年，主要还是因为钱不就手。
真要是下定决心搞，钱砸进去，两年时间绝对够了。
身为经济特区的市长，刘楚安肯定是知道高速公路的，毕竟江口这边的信息，不是内地可比的。
刘楚安摇摇头，说道：“没钱……”
“我问过了，真要是修南江高速，至少得好几十个亿，甚至上百亿都有可能。”
这年头，为了修一条路砸进去几十个亿，绝对是天方夜谭。
举全国之力建设的宝山钢铁厂，计划总投资也才两百亿。
饶是肖亚文，艾小雨，黄永辉，于可等人一贯不太关心这些话题，闻言也还是目瞪口呆。被这个天文数字震惊到了。
刘弘毅笑了笑，很轻松地说道：“没钱可以想办法，关键还是要政策。而且只要规划合理，这条路也未必就要花那么多钱。”
刘楚安顿时精神一振。
对自己儿子的本事，他可是太信得过了。
“哦，那你快说说看，有什么好办法？需要什么样的政策？”
“对外招标。”
哪怕刘弘毅是先知者，他也变不出钱来，只能想这样的办法。
肖亚文忍不住说道：“对外招标？这要是花几十个亿来修一条路，谁能白白给我们花这么多钱？路又不是他家的……”
刘弘毅笑道：“妈，你这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这个路是谁家的，很重要。”
“高速公路在我们国家虽然还没有先例，但在西方发达国家，早就有了。按照大多数西方发达国家的通行做法，高速公路建成之后，是要收费还贷的。”
“我的建议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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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出钱修的路，这条路的收费权，就归谁。当然，必须设定一个年限。在成本回收之后，再赚一定的利润，收费权就要收回来了。不可能永远都给他。”
肖亚文对此没有什么概念，还是觉得很不靠谱，说道：“收费？这个一台车能收多少钱啊？一台车收几块钱，一天一千台车，也才几千块钱……”
和几十个亿的投资成本比起来，这点钱连利息的利息都不够吧？
刘弘毅忍住笑，他可不敢笑话自己亲娘老子，很耐心地解释道：“妈，不是这样的。南江高速，全程一百多公里，小车的话，那也至少要收二三十块钱。大车就更不用说了，按照吨位来算。”
“一天的车流量，也绝不可能只有一千台车，保守估计，也得是十万车次以上。一年就能收回十来个亿，几年时间成本就回来了。”
这下连黄永辉都来了兴趣，问道：“十万车次，这个可能吗？”
刘弘毅说道：“这是最保守的估计了。永辉哥，你也太小看第一经济特区和维多利亚的经济辐射能力了。只要江口的建设加速，来往的车辆数量只会越来越多。这条高速公路，必然会成为全国最赚钱的一条路。不管多大的投资，都能在短时间内收回来。”
“那既然这样，这个钱我们又为什么要给别人去赚呢？”
刘弘毅笑道：“这不又绕回来了吗？因为我们自己没钱修路啊。”
“我在壮安，建火电厂和电解铝工厂，总投资五千万，我一分钱都没有，只能找中东的王子合作，他们投四千万，国家投一千万，已经开始动工了。”
“我没本钱，就不可能想着把所有利润都划拉到我一个人的口袋里，必须找人合作。”
“否则这个钱，壮安一分都赚不到。”
“但是火电厂和电解铝工厂建起来之后，却是永久的。这两个工厂，留在壮安，外国人他搬不走。每年产生的利润，对于壮安各项生产建设的促进作用，那就太大了。”
“从今往后，财政方面根本就不用担心钱不够花。各种基础建设，教育建设，医疗建设，都能加快速度搞起来，人民群众得到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这是典型的双赢策略。”
“回到南江高速这边，这条路建起来，对于促进江口的建设，作用之大，无论怎么来形容都不为过。外国人确实在我们这里赚了钱，但我们自己赚到的，只有更多。”
“江口快速加快建设速度，国家快速富裕起来，这些好处，外国人可拿不到，全都是我们自己的。”
刘弘毅说着，情不自禁地挥舞起了胳膊，仿佛又回到壮安，他在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县委书记嘛，一把手不就有这样的气魄吗？
“爸，我建议，下定决心搞。你在江口当这个市长，其他小事都可以丢给别人去管，现阶段，你只要牢牢抓住高速公路，机场，港口，铁路这几样大建设就行。”
“公路，铁路，机场，港口要是在你的任期之内搞起来，你就是功劳最大的江口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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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儿子，咱们刚说修公路的事是吧？
怎么一转眼，铁路，机场，港口就全都要搞？
“铁路有……”
刘楚安随口说了一句。
刘弘毅马上说道：“我知道，但那个铁路太老化了，也没有进行电气化改造，运力过低。江口是奔着一线大都市去建设的，这个老式铁路远远不足以承担这么重要的运输任务。”
刘楚安想了想，说道：“铁路电气化改造升级，这个可以马上打报告，我去省里去国家争取。机场的话，不好搞，港口也是没钱。总不能都按照你刚才说的那样，对外招标吧？”
刘弘毅说道：“机场不好对外招标，但是港口可以。”
“咱们江口现在到处都是工厂，那么多产品要外销。这都离不开港口。哪怕是内销，海运也比陆运要便宜得多，总体算起来，效率也要高得多。”
“海船从江口出发，一艘船就能运几千吨上万吨货物，明珠也好，津门也罢，都有港口。咱们国家目前经济最活跃，相对最富裕的地方，几乎都在沿海地带。”
“如果南江高速要马上开工建设的话，港口的建设也是刻不容缓。这是配套的，否则大量货物就会积压，到时候只能借道维多利亚的港口，费用贵得多不说，效率还低。”
“港口只要建起来，创收前景是非常乐观的，只要我们肯对外招标，绝对会有大股东愿意投资。”
“别人不说，狮城李老先生一家，就一定会特别感兴趣。他们一家或许财力不足，但是联合狮城其他实力雄厚的华侨华裔家族，那就能搞起来。”
刘弘毅信心十足地说道。
一个正在“复苏”的庞大国家，欣欣向荣，一定会吸引足够的外界目光和资金。
刘楚安却蹙起眉头，说道：“那你考虑过没有，这个对外招标的政策，上边肯不肯给？我记得你在壮安搞个火电厂和电解铝工程，还有那个希望工程，陈可平同志还亲自关注呢。”
一听这话，别人还好，肖亚文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事她不知道，刘楚安怕她担心，根本没和她提起过。
反正也帮不上忙，让她知道，白白担惊受怕，何苦来哉？
“不是，弘毅，什么事情陈可平同志都亲自关注了？”
肖亚文急急忙忙地问道。
刘弘毅微微一笑，说道：“妈，别担心，事情早就过去了。陈可平同志就是询问一下具体情况，我和邰正阳书记去北都当面汇报之后，他老人家就点头答应了，还夸我们呢。”
“现在啊，希望工程，电解铝工程，还有火电厂，都已经搞起来了。热火朝天的，效果那是相当可以。”
能不可以吗？
老多钱了。
听了刘弘毅这话，肖亚文这才安心。
事实上，这个话也让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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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说得没错，现在交通问题，真的成了制约江口高速发展的一大瓶颈，每天进出江口的汽车，火车，都挤成了一个蛋。
无数的人跑到他这个市长这里来要车皮。
哪怕明知道车皮调度的事，不归市长管，但架不住想要车皮的人太多。在铁路局那边找不到关系，还不兴到刘市长这里来碰碰运气啊？
铁路局的领导，也得给市长面子吧？
副部级干部呢！
“弘毅，你说的这个办法，倒真的可以试一试……这样，过完年……不，明天，明天我就让他们先搞规划书，规划书搞出来之后，先往省里报，试探一下省里是个什么意见再说。”
刘楚安本来是没有那么大“闯劲”的，本质上，他是一个谨守规则的人。当初在楚州，要不是艾高峰冲在最前边，加上刘弘毅在幕后不住“烧阴火”，刘楚安也不会被“裹挟”着一路向前。
但这人的思想吧，是会改变的。
随着刘楚安职务越来越高，尤其是接任楚州第一书记之后，当时的楚州，已经如同一辆开足马力的战车，怒吼着一路向前冲，刘楚安也不可能再踩刹车了。
那是违背全地区数百万干部群众心愿的。
他只能驾驶着这台咆哮的战车，勇猛前进。
到了现在，他的思想和性格，都起了巨大的变化，俨然已经成为一位优秀的改革先行者。
在思维模式上，父子俩越来越开始同步。
而且，刘弘毅说的那句话，对他的“诱惑”也是相当之大。
“江口历史上功劳最大的市长”！
这样的历史评价，是个男人都抗拒不了啊。
在刘弘毅的记忆中，江口的发展速度已经很快了，没有金手指，也在短短四十年里，由一个海边小县，发展成全国超一线大都市。与北都明珠并驾齐驱。
不过，为什么不可以再快一点呢？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江口越早发展成巨无霸，对全国的反哺作用就越大。
许多内地企业，都可以依托江口这个桥头堡，高速发展起来。
“爸，另外还有一个非常重点的工作就是金融。”
既然已经说开了，刘弘毅索性便一次性把自己心里的规划都说出来。
这都是要公开来搞的，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机密不机密的，无须对肖亚文艾小雨等人保密。
“作为改革开放的桥头堡，四大经济特区之一，江口享受着全国最特殊的政策，也享受着巨大的资金倾斜。我刚才说了，小事您完全可以放手交给下边的同志去办，市长只抓大方向。”
“什么是大方向，金融就是大方向。”
“咱们一水之隔的维多利亚，那可是国际金融大都市。”
“江口想要高速发展，首先就是要有自己的银行。这一点非常重要。没有自己的银行，我们就缺少一个钱袋子。”
“我们有信用社……”
“信用社不行。”
刘弘毅立马摇头。
“功能不全。”
“规模也不行。”
“江口必须要有一个全国性的大银行，而且是政策性和商业性相结合的银行。”
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江口发展银行也要提前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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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亚文还是头一回和当了县委书记的儿子聊这些大政方针的事情，觉得相当的新奇。
以前在楚州，刘弘毅也经常给艾高峰刘楚安支招，多数时候并不避开肖亚文，但那个时候肖亚文的心态不一样。
那个时候的刘弘毅表现得再妖孽，在肖亚文看来，也还是个在校学生。
怎么说呢，就是有点不太“重视”，总觉得刘弘毅还是个“小孩子”。
现在自然不一样了。
如今的刘弘毅，她儿子，那可是正经八百的县委书记。
是领导干部！
所以对刘弘毅说的这一切，她听得也比较认真。
刘弘毅笑道：“人民银行也应该改革。一个银行，又是管理银行，又是经营性银行，这个不对。哪有自己又当裁判又当运动员的？”
“这个模式，对于我国银行业的发展，也是非常不利的。”
“在经济建设之中，银行的作用太重要了。”
“人民银行的管理职能和经营职能，必须分家。裁判就是裁判，运动员就是运动员，不能合二为一。”
“当然这是国家层面的大事，咱们暂时够不着，也可以先不管他。咱们先在江口把这个经营性银行搞起来再说。”
“江口是经济特区，本身就允许试点。”
“爸，我的意见啊，就是搞这个试点银行，咱们就搞一个江口发展银行。”
如你所知，刘老书记有个时候挺懒的，不喜欢取新名字。
江口发展银行不好吗？
就用这个名字！
刘楚安说道：“我们一口气打这么多报告上去，这也要搞那也要搞，全都是别人没搞过的，上级领导看了，会不会生气？”
刘弘毅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肖亚文顿时又是好气又有些好笑，嗔道：“你这孩子，这不是坑你爸吗？想让他挨领导批评啊？”
刘弘毅笑道：“妈，这就叫爱哭的孩子有奶吃。咱们就是要多报一些项目上去，这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嘛。上级领导，总不能一口气把江口所有的改革试点要求全部否决掉吧？”
“真要是那样的话，搞这个经济特区干什么？”
“还跟过去一样不就行了？”
“这些试点，只要能拿下一个，都是很大的胜利。”
“而且啊，为了确保我们最想要拿下的几个试点能顺利通过，我建议啊，试点报告还要再多打几个，彻底把水搅浑。”
“只要能拿下第一个试点，打开了口子，其他那些试点，迟早也是能通过的。”
“反正就是磨呗，锲而不舍地到上级领导那里去磨，肯定有效果……”
黄永辉忍不住惊叹地说道：“弘毅，我们以前一起在楚州地委大院玩的时候，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狡猾的？”
他们的年纪差着几岁，其实在一起玩的时候并不多，但交道肯定也是经常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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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辉这么说，也不算错。
刘弘毅也笑着回怼了一句：“永辉哥，你觉得一个老实人，能造出那么些新式武器？”
这话真特么有道理，黄永辉无言以对。
艾小雨虽然明知道黄永辉是调侃，还是跳出来给自家男人辩解：“弘毅这都是为了工作，他可从来不是为自己。”
“对对对，当然是为了工作。”
“昨天在军区司令部的时候，我岳父老子对弘毅那是赞不绝口。”
“刘叔叔，我虽然是个外行，但我都觉得，弘毅提的这些建议，是真的好。如果全部能落实下去，对江口的发展，太有作用了。”
刘楚安点了点头，说道：“作用肯定是有的。弘毅说得对，只要能落实下来一样，对江口的建设，都非常有利。”
正聊着呢，表姐过来对大家说，饭做好了。
“走，吃饭吃饭，你们年轻人肯定都饿了……”
于是大伙儿簇拥着刘楚安肖亚文入座。
菜肴是地道的楚州风味，不过考虑到于可不是楚州人，肖亚文早就吩咐侄女，搞了个腊味合蒸，是没有放辣椒的。
另外煎蛋饼里也只放了些许的辣椒粉。
至于特别能吃辣的刘楚安，桌子上摆着一碟子红彤彤的霉豆腐，是每餐必备的下饭菜。
“爸，霉豆腐还是要少吃，容易得胃病。”
刘弘毅劝了一句。
霉豆腐本身是不会诱发胃病的，但那一层厚厚的辣椒粉，可就难说了。
“你现在工作忙，要保证营养。咱家又不缺钱。”
尽管刘楚安肖亚文都拿工资，刘楚安工资还不低，刘弘毅还是承担了表姐的全部工资。父母需不需要他给钱是一回事，他得尽孝。
刘楚安却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论，笑哈哈地说道：“我有霉豆腐，每餐多吃半碗饭，这不就是营养吗？”
好吧，任何大人物，其实都非常固执。
现如今的刘楚安，也不例外。
他只是在工作上非常乐于接受儿子的建议，其他方面，有自己的一定之规。
像邰正阳那么“老实”，愿意接受师母“管教”的大领导，可不多见。
大伙儿围桌吃饭，肖亚文不断给于可和艾小雨夹菜。
于可笑着说道：“阿姨，我能吃辣。这几年跟黄永辉在一起，早被他影响了。他跟刘叔叔一样，特别喜欢吃霉豆腐，越辣越好。”
黄永辉笑道：“我那也是没办法，插队的时候，什么都没得吃，下饭菜就只有霉豆腐……”
想起在七湾大队插队的那段往事，黄永辉心里就来气。
不过他是个豁达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就是在心里一晃而过，再不萦怀。
原本来了客人，是应该上点酒的，但刘楚安本身并不嗜酒，于可也不支持黄永辉经常喝酒，那就直接吃饭了。
一顿饭倒是吃得都很开心。
吃完饭，刘楚安交代了几句，又急匆匆赶回市里去上班。
他永远都有做不完的工作。
四个年轻人自然在家里坐不住，和肖亚文说了一声，便结伴出门，找黄永辉的战友去了。
顺带着，也看看江口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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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年前那场大战中受伤，左脸上留下一块疤痕，而且因为伤到了面部神经，所以他的脸颊，在受到刺激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不住抽搐，和他不熟悉的人，会感到非常恐怖。
但实际上，李三奇是个非常讲义气的人，部队几年兵当下来，也很讲规矩。
因为他是农村兵，退伍之后并没有安排工作，拿着不多的退伍安置费，回到了老家，静江久安下边的一个县。
两年前，和几个同大队的年轻人一起，到江口来闯荡。
农村的生活太苦，李三奇想要到江口来碰碰运气。
听说江口的市长，是原先的楚州地委第一书记刘楚安，虽然和他李三奇没有一毛钱关系，八竿子打不着，但好歹也算是老乡，莫名让人觉得心安，感觉在这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也不是没有家乡人“关照”。
大家都说江口在搞改革开放，遍地都是钱，弯腰就能捡到。
嗯，那个年代的农村，有很多有意思的观念，在他们看来，改革开放是一个非常具象化的东西。曾经有不少地方传闻“共产主义”到了附近某个镇，大家敲锣打鼓去迎接。
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允许私人养猪养鸡养牛，大家觉得这只是政策的改变，还谈不上是“改革开放”。
毕竟“改革开放”是那么的高大上，肯定得有一些特别的与众不同。
等大伙儿到了江口之后，发现传闻属实，也不属实。
为什么这么讲呢？
江口确实遍地都是钱，但你得付出足够的努力才能“捡到”。
李三奇和同大队的小伙伴们文化程度都不高，在江口找不到太轻松的活计，只能在工地上干。不过这对于自幼吃苦耐劳的李三奇而言，都不叫事。
农村伢子，还能怕辛苦？
只要给的工钱足够，再苦再累都干。
尤其是李三奇，他很需要钱。
他在家里是老大，下边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母亲身体还不好，不能干重活。家庭的重担，都压在父亲和李三奇身上。
李三奇的弟弟李六安和小妹妹李丁香学习成绩不错。
但家庭条件那么差，是供不起两个学生的。
父亲的意思，是全力以赴供李六安上学，要是能考上中专，那可就是城里人了，妥妥的跳出农门，光宗耀祖。至于李丁香，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家里条件好，当然要供她上学，可条件不好，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让她辍学。
李三奇坚决不同意。
他特别喜欢小妹妹，是他抱着长大的。
所以李三奇在江口干活特别卖力，赚到的每一分钱，除了必要的生活费，全都给家里寄回去。两年来，李三奇只添置了一次新衣服，两套换洗的旧军装，早已洗得发白。唯一添置的那套新衣服，还是因为在工地干活需要，买的“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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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传回的消息，让李三奇非常安心。
李六安和李丁香都在上学，学习成绩也一直很好。尤其是李丁香，考了联校初三年级第一名的好成绩，大家都说她只要坚持认真学习，考一个大专应该是很有把握的。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考上本科大学。
那可真就是山窝里飞出的金凤凰了。
李三奇也因为踏实肯干，又是退伍军人，得到工地老板的看重，让他担任小工头，工钱比普通工人要高一点。
一切都很好。
但网络小说写过：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就要发生意外了。
这句话用在李三奇身上，竟然出奇的灵验。
就在四个月前，李三奇按照老板的指令，去买一批劳保用品。途中在经过一个饭店的时候，突然发生一个紧急情况，从饭店三楼掉下来一扇玻璃窗，而楼下，正好有一个几岁的小男孩在玩耍，完全没有意识到风险，李三奇几乎想都没想，条件反射式的猛冲上前，把小男孩一把推开，自己则闪避不及，被玻璃窗重重砸中右腿，当场软瘫在地。
而被他推开的小男孩，无巧不巧的，脑袋磕在马路牙子上，额头上撕开一道口子。
随后两人都被送到医院治疗。
小男孩情况不算严重，缝了一针，过几天就好了。
李三奇的伤势就要严重得多。
那扇玻璃窗，是老式的铁框玻璃窗，非常沉重。
江口是海滨城市，每年都会刮台风。
这种老式铁框玻璃窗的合页很容易松动，每次台风季，都会出现那种高空坠物的情况。
李三奇被玻璃窗砸中右腿，导致骨折，更严重的是，还伤到了脚筋。
在医院足足住了三个月，骨折是勉强愈合了，但脚筋受损，导致了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医生告诉他，他这个情况，如果去省里的大医院治疗，或许有希望痊愈。不过医疗费用很昂贵。
否则的话，今后就会落下残疾，慢慢走路问题不大，但跑步什么的是不用想了，更加不可能干得了重活。
这个消息，对李三奇而言，简直如同晴天霹雳。
他就是个工地干活的小工啊。
也只会这么一个技能。
现在干不了重活，以后不要说赚钱养家，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他还年轻，甚至都没有结婚成家。
在战场上伤到脸颊，本来就“面目狰狞”，人见人怕。现在又“断了”腿，那以后怎么生活？
至于去省里大医院治疗，这个选项不在李三奇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根本不可能出得起那笔医疗费。
就他在本地医院治疗的这几个月，医疗费和生活费都是各方凑的。
工地老板出了一部分，工友们凑了一点，还有两名同样在江口干活的战友，也凑了一点。另外就是家里到处借钱。
因为这个，李丁香只能辍学，甚至明年就要参加高考的李六安，也主动提出来不上学了，到江口来打工，一边赚钱养家一边照顾大哥。
被李三奇严词拒绝。
小妹辍学，已经让他心如刀绞，弟弟再辍学，他们家的希望就一点都没有了。
以后世世代代都是农民！
这是李三奇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弟弟必须考大学，这是他心里最后的底线。
为此，一贯厚道讲义气的李三奇，不得不拉下脸皮，去找饭店老板要钱。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是饭店老板林庆阳和他老婆曾娴，坚决不认可李三奇是为了救他们的小孩负伤的。
他们以一种理科学霸都不可能具备的精确“科学思维”，认定当时那扇玻璃窗就是砸中的李三奇，而李三奇倒下去的时候，慌乱之下，还顺手推了他们的小孩一把，把他们小孩的脑袋都撞破了，还缝了针。他们没有找李三奇赔医药费，已经很不错了。
李三奇是那种非常要脸皮的人，人家不认账，他也没办法，只能默默离去。
临出门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吃饭，爆炒猪肝发出诱人的香味，禁不住偷偷咽了口口水。
住院三个月，吃的都是医院的病号饭，大锅菜的味道可想而知。只偶尔有老乡或者战友给他送点好吃的来。
但大家都不容易，也不可能隔三差五就跑医院给他送饭菜。
本来他母亲过来陪护了他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开支太大，又被李三奇好说歹说劝回家了。虽然母亲身体弱，干不了重活，可家里的伙食饭菜，缝补浆洗之类家务活，全都靠他妈妈承担。
父亲每天起早贪黑劳作，家里没个女主人操持，也是不行。
多一个人在医院陪护，哪怕再节俭，每天都是需要固定支出的。
这个开支，他们家里负担不起。
李三奇已经吃了几天的干馒头了。
肚子里没有一点油水。
他本来就年轻，正是饭量最大，最需要营养的时候。
这一盘爆炒猪肝，顿时就将他肚子里的馋虫子直直地勾了出来。
李三奇只能拄着拐，快步离开。
生怕自己出洋相。
他口袋里只剩下三块钱了。
走到街口，李三奇决定，回家。
在这里，他举目无亲，偌大的江口，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回家去，还能帮着干点轻活，有父母照顾着，也不需要那么大的开支，等以后腿脚好利索了，再想办法。
结果就看到不远处的血站，上边写着“无偿献血”。
李三奇眼神一亮。
他是献过血的，还不止一次。
虽然说是“无偿献血”，实际上还是会给一些营养费。就是换一个名义的“有偿献血”罢了。
回家不是需要路费吗？
再去找战友老乡借，李三奇开不了那个口。
那就，卖血吧！
自己只是腿脚受伤，身体其他器官没毛病，献血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是血站的护士“无情”地击破了他的“梦想”。
看到他脸色蜡黄，拄着拐杖过来献血，血站护士先是一愣，随即就询问他是个什么情况，李三奇是个实在人，不善撒谎，吭哧吭哧地把自己的情况说了，哀求护士，就让他献一次血，就一次。
他拿到钱，就能买车票回家。
护士又是震惊又是同情：“原来你就是那个救人的人，我知道这个事，那天我看到了，确实是你救了那个小孩子，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血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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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过去了三四个月，护士不记得李三奇也在情理之中。
李三奇的遭遇，引起了血站众人的同情，血站一位有些见识的年长护士告诉李三奇，说他这个情况，建议他去找派出所，请派出所出马来处理。
只要派出所调查清楚了，就可以让饭店老板给他承担一部分医药费。
不能说他舍己救人，结果所有的苦果都要由他一个人来承担，这个不公平。
那个饭店老板林庆阳，其实是个本地人，以前还是哪个单位的食堂厨师，后来自己开饭店，生意很好，赚了不少钱。
给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出点医药费，完全应该，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
一言点醒梦中人，李三奇谢过血站的护士，拄着拐杖，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一位三十几岁的男警察接见了李三奇，只听了几句就很不耐烦地朝他挥手：“走走走，不要在这里啰嗦，这事不归我们派出所管，又不是刑事案子。走走走……”
“不是，公安同志，是，是血站的同志让我来找你们的，说你们派出所管这事！”
“放屁！”
警察明显也是本地人，普通话很不包准，怒气冲冲地呵斥。
“血站算个什么鸡脖玩意，我们派出所该做什么，轮到他们来指手画脚？”
“滚！”
“再啰嗦，把你铐起来。别以为你是个跛叉我就不铐你！”
“马上滚！”
李三奇定定地盯着他，脖子上青筋暴涨，拳头捏得嘎嘣作响，眼珠子渐渐红了。
“哟，你还敢瞪我，你再瞪我一个试试！”
警察拍案而起。
实话实说，这年头的警察，尤其是基层警察，还真就没几个斯文人。本来出身也不可能太高，都是些糙汉子，活计也干得粗糙。
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人挑衅。
李三奇最后忍下了这口气，默默低下头，转过身，拄着拐杖离开。
眼望着他慢慢离去的背影，警察冷笑一声，拿起帽子戴上，直奔饭店而去。
一进门，林庆阳就很热情地给他打招呼：“表哥，来了……”
警察表哥哼了一声，随即走到他身边，对他说道：“那个李三奇，就是救你家小宝的那个，他到派出所来了。我把他赶走了。你们可不能松口。”
“这种事，一旦沾上，就扯不清。”
“他以后有事没事就来找你要钱。这种外地来的乡下人，穷疯了，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哎哎，是的是的，还是表哥看得长远。要不是表哥罩着我们，我们也不懂这些……差点就被他讹上了。”
林庆阳一脸谄媚，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表哥，你还没吃饭吧？”
“坐坐坐，我这就给你炒菜，你最喜欢吃的爆炒肥肠……”
林庆阳拿起抹布，把桌子擦干净，一叠声地请表哥入座。
“放心吧，今天我训了他一顿，应该以后不会再来了。”
表哥警察大大咧咧地说道，一拉裤腿，大马金刀地坐下，满脸都是睥睨天下的气势。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是很显然，表哥警察失算了。
两天之后，李三奇又来了。
这次是两个人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工友，也是老乡陪他一起来的。
李三奇并不是来找林庆阳的，他是来找表哥警察，曾所长。
其实吧，表哥警察也只是派出所的普通干警，因为他是本地人，熟悉情况，因而在所里还比较吃得开，大家尊称他一声“曾所”。
“哎，扑街……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让你有多远滚多远吗？”
正带着所里几个年轻民警和联防队员在饭店吃饭的曾所一见到李三奇，就勃然大怒，“两字经”脱口而出。
李三奇拄着拐，很认真地给他敬了个礼，说道：“你好，曾所长，我是退伍军人。情况是这样的，我去了区民政局，申请困难补助。民政局说，只要派出所打一个证明，证明我这条腿是救人的时候受伤的，他们就给我发困难补助。”
“我去了派出所，所里的同志说，这个事是你在管的，所以，要麻烦你……”
“证明？”
“什么证明？”
“谁给你开证明？”
李三奇话音未落，曾所便连珠炮似的打断了他，怒目圆睁。
“我告诉你，李三奇，你既然是退伍军人，你就要讲道理。谁看到你救人了？你明明就是自己被砸到，还推倒人家小孩子。开这样的证明，是需要证据的。”
“你以为我们派出所可以随便开证明吗？”
笑话，给你开了这个证明，你还不得转头就找我表弟要钱？
“有人证明啊，曾所长……”
李三奇急忙说道。
“血站的护士亲眼看到了，她可以证明。当时这附近也有很多人看到的，我要不是为了救那个小孩子，我不会被砸到的，我离着有一两米远呢……”
“嚯嚯，血站的护士可以证明？”
“那好啊，那你去找血站给你开证明啊，找我干什么？”
“出去出去，不要在这里乱搞！”
“我没有乱搞！”
李三奇大声说道，脖子上的青筋再一次暴涨而起，受过伤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抽搐。
“我说了，我不是来找他要钱的。”
“我这人讲良心，救了他家的小孩，也没想过要他报答。他不出医药费就不出，没什么了不起的……现在只要你们开个证明，民政局给我发救济，政府给我发救济。”
“我保证不找你们要一分钱。”
“你们做人要讲良心。”
“不能这样子！”
“呦呵，你还跟我起高调？”
“特么的，老子说了，我没亲眼看见你救人，谁看见了你去找谁。”
“老子没那个义务给你开什么证明，好让你拿着这个东西来敲诈勒索吗？”
“我警告你，马上滚出去！”
“再敢来闹事，老子就把你铐起来，送劳教所去！”
跟他一起来的几个派出所民警和联防队员也跟着大声呵斥。
“你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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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奇也彻底怒了，猛地向他伸出双手。
“来，你铐！”
“我告诉你，老子上过战场，打过安浪鬼子。枪林弹雨我都不怕，还怕了你冤枉好人？”
这一刻，满脸涨得通红，脸上的疤痕显得益发的“狰狞可怖”。
一个正在跟父母一起用餐的小姑娘吓得哭了起来，紧紧缩进母亲的怀里。
“特么的，死扑街！”
“敢跟老子吼！”
曾所霸道惯了的，完全下不来台，二话不说，掏出手铐，就将李三奇铐起来。
“哎，你们怎么真铐人呢？”
“我们又没干坏事，你们为什么铐人？”
跟着李三奇一起来的工友也激动地喊叫起来。
“他妈的，把他也给老子铐起来！”
曾所彻底失去理智，指着工友大吼。
这工友是有二十来岁，是个愣头青，眼见联防队员冲上来要铐他，情急之下，拿起桌面上的餐盘就砸了过去。
这年头，在工地上干活的，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
工地打架那是家常便饭。
这一下，餐馆里彻底乱套了。
“敢打警察？”
“给我上，抓起来！”
曾所咆哮如雷。
民警和联防队员一拥而上。
“特酿的，太欺负人了，老子跟你们拼了……”
李三奇血红着眼珠子，跛着一条腿，挥舞着手铐上前撕打。
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片刻后，李三奇和愣头青工友都被推搡出来，两人都戴着手铐，鼻青脸肿的。
尤其是李三奇，半边脸高高肿起，嘴角往外冒着血沫子，凄惨无比，兀自在拼命挣扎，狂怒大叫，声音都变调了。
“你们欺负人，你们不是真的公安，你们是流氓……”
“他妈的，扑街！”
一名联防队员抬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住手！”
“搞什么名堂！”
冷不防几个人迎面走来，当先一人，穿着便装，大声呵斥。
正是黄永辉。
他既然来了，刘弘毅，艾小雨，于可自然也在一起的。
另外还有一名战友和一个李三奇工地上的工友。
这事说来也巧，黄永辉先是找到了这位有通讯地址的战友，然后才听说了李三奇的事，当即就和战友一起去工地找李三奇。结果工地上的人说李三奇去派出所开证明了。又跑到派出所，再找到这家餐馆。
结果还没进门，就看到有人将戴着手铐的李三奇一脚踹倒。
黄永辉这暴脾气，哪里能受得了这个？
当即暴跳如雷。
“你们是什么人？”
“好大的胆子，敢殴打伤残军人？”
“啊？”
“狗胆包天！”
“哟呵，还真特么有人敢管闲事？”
曾所这时候也是血冲到了脑门顶上，顿时牛眼一瞪，对着黄永辉也是一通怒吼。
“他妈的好大的口气！”
“排长……”
正挣扎着往起爬的李三奇，猛可里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顿时激动不已，抬起头喊道。
黄永辉疾步上前，就要扶起他。
一名联防队员猛地伸手想要推开他。
只见眼前黑影一闪，然后就是“咔嚓”一声，似乎是关节脱臼的声音，随即那名联防队员杀猪般嚎叫起来。
“他妈的，敢打警察？”
冷不防一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黄永辉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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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彻底激怒了于可，原本一直没吱声的于护士长咆哮起来。
“你知道他是谁吗？”
“就敢拿枪指着他！”
“他是战斗英雄！”
“两次一等功！”
这番话一吼，不要说那些联防队员，哪怕是曾所也有点犯愣怔。他再是地方土霸，再横行霸道，也能知道战斗英雄，两次一等功是个什么概念。
条件反射式的，下意识地将枪口往旁边偏了一点。
其实于可还有一句话没说，黄永辉是特种兵兵王！
你拿枪这么近距离指着一位特战兵王，还敢走神，还敢偏枪口？
也就这不是在战场上，否则的话，曾所这么一犹豫，已经死了！
现在情况也差不多。
曾所枪口刚刚一偏，眼前黑影又是一闪，只觉得胳膊剧痛，禁不住“啊呀”惨叫一声，他的手枪就已经到了黄永辉手里。紧接着小腹部也是一阵剧痛，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直飞了出去，足足飞出两三米，撞倒了身后站着的一名联防队员，才“吧嗒”摔倒在地。
一倒地便捂着小腹，嘴里呻吟，身子弯曲成虾米的形状，怎么都挣扎不起来。
这几下兔起鹘落，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就只看到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正准备往前冲的另外那名派出所民警和联防队员，一个个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曾所这次过来吃饭，带的都是自己的“亲信”。
剩下的那名民警并没有配枪。
实际上，曾所配枪也是违反规定的。
派出所配枪有着极其严格的规定，平时枪械是入库的，只有出任务的时候才能申请领枪，出完任务，配枪交回。如果有开枪射击，必须写报告说明情况。
不过在八十年代初期，这样的规定并没有被严格执行，派出所的很多正式民警，平时也都配枪。
不管什么样的规定，都要看监督执行的力度。
这个监督的力度不够，任何规定都是一纸空文。
“你，你们是什么人？啊？”
“抢枪，打警察，好大的胆子……”
另外那名民警壮着胆子叫道，声音略带一丝颤抖，脸色也十分难看，说得一点都不理直气壮。
刘弘毅及时上前一步，说道：“你们都是附近派出所的吗？走吧，大家都去派出所，把事情搞清楚。”
他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布自己的身份。
没有那个必要。
现在黄永辉已经控制住了局势。
他当众公开自己的身份，鬼知道最后会传成什么样子？
听了刘弘毅这话，民警和联防队员又犯起了愣怔。就这，他们居然还敢主动提出来要去派出所？
胆子天大！
都是些什么人啊？
不过仔细打量一下，他们就发现，来的这几位，一个个器宇轩昂，明显不是普通人，应该是大有来头的。刚才曾所一怒之下，也没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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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跟黄永辉一起过来的战友和李三奇工地上的工友，早已过去，将倒地的李三奇扶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来到面前。
李三奇特别激动，眼泪汪汪的看着黄永辉，叫道：“排长……”
见了李三奇这个样子，黄永辉眼眶也有点红，点点头，叫了一声：“三奇……喂，你们谁拿着手铐的钥匙？赶紧给他们开了！”
“搞什么鬼名堂？”
“李三奇是退伍兵，伤残军人，上战场杀敌的时候，你们都在哪？”
“啊？”
“仗着手里有点权力，就敢随便铐人打人，谁给你们的胆子！”
“马上给他打开手铐，快点儿！”
在枪口的“逼视”之下，在一名联防队员的搀扶之下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来的曾所也只得不情不愿地拿出手铐钥匙，让一名联防队员去给李三奇和另外那名工友解开手铐，嘴里还兀自不服气地嘀咕。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敢抢枪，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吗？”
刘弘毅微微一笑，上前走到他面前，温和地说道：“这位同志，你是派出所的负责人吧。现场情况比较复杂，我们还是先回派出所去，问题总是能搞清楚的。”
“这就走吧，人越来越多了。”
县委书记处理这样的突发事件，那都是有“标准流程”的，首要一点，就是先平息事态。然后关起门来再商量如何处置。
这就叫掌控主动权。
“你们真去派出所？”
曾所还是有点不相信。
没见过这么胆儿大的，送货上门吗？
刘弘毅笑着点头。
“好，去所里！”
曾所大喜过望，一叠声地嚷嚷起来，一不小心牵动了小腹的痛处，又闷哼一声，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说起来，刚才黄永辉那一脚，算是“脚下留情”了，也就因为曾所有“公家人”的身份，否则一记撩阴腿，曾所要糟糕。
当下一行人相互搀扶着，分开围观的人群，向不远处的派出所走去。
刚走到派出所门口，就看到七八名警察和联防队员，系着武装带，腰间别着手枪，正匆匆忙忙地往外赶，显然是派出所的其他人得到消息，正准备赶过去增援曾所。
结果就在派出所门口碰到了。
见到为首的那位，曾所顿时就激动起来，叫道：“所长所长，他们有枪，把我的枪抢了……”
这年头的基层派出所，办事手法是相当粗糙，曾所也没什么顾忌，当众就喊。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所长一听，也是紧张过头，二话不说，就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了刘弘毅黄永辉等人，如临大敌地叫道。
刘弘毅正准备上前，黄永辉已经抢先一步，拦在了他前边。
不管什么时候，都必须确保刘弘毅的安全，在黄永辉心目中，早已成为一条“铁律”。焉敢让刘弘毅去直面枪口？
“你是所长吗？”
“我叫黄永辉，中国人民解放军XX部队副营级干部。”
黄永辉今年七月份已经从桂州步兵学校毕业，获得了正经八百的大专文凭，目前担任神剑部队一大队副大队长。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长同志，我很认真地告诉你，这里没有敌人，全都是自己同志。请你立即把枪放下，否则后果自负。”
黄永辉义正辞严地喝道。
“这是我的证件，请你过目。”
说着，黄永辉左手掏出自己的证件，递给所长，右手却牢牢握着手枪。
所长将信将疑，也是紧紧握着枪，却示意一名联防队员接过黄永辉的证件。
联防队员奉命上前，心里“MMP”。
没办法，临时工这种职业，又不是后世才发明的。
等所长看过黄永辉的证件，似乎挑不出什么毛病，便对黄永辉说道：“黄大队长，请你先把曾明求同志的配枪交给我。”
黄永辉立马拒绝。
“所长同志，这把枪是重要的证物，我现在不能交给你。等你们市局领导来了之后再说吧。”
所长愣了一下。
多大事就惊动市局领导了？
不过仔细一想，一方是部队现役副营职干部，另一方则是他们派出所在职副所长，双方都动枪了，这事还真就不是他小小一个派出所长能够做主的。就算不惊动市局领导，最起码分局领导肯定得过来一趟才行。
“那他们几个呢？也都是部队干部？”
所长的眼神，疑惑地在刘弘毅等人脸上扫来扫去。
于可虽然是女同志，眉宇间英气勃勃，面对枪口，毫无惧色，说她是部队的，所长能信。但艾小雨长得跟洋娃娃似的，比电影里大多数明星都要漂亮，娇娇柔柔，这样的，绝对不可能是部队的同志。
饶是如此，艾小雨那气质，也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于可朗声说道：“我叫于可，部队医院的护士长，是黄永辉同志的爱人。这位刘弘毅，是镇南壮安的领导干部，这位艾小雨，是镇南省委办公厅机要室的干部。”
“所长，刚才黄永辉已经说了，这里只有自己的同志，没有敌人。请你们把枪都收起来。我们去办公室详细说明情况。”
于可说话，气度俨然。
所长想了一下，率先把枪收起来。
他在基层公安机关工作那么多年，阅人无数，这么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都把枪放下。”
随即又吩咐另外两名持枪的警察。
至于几名联防队员，则是拿着警棍之类的家伙什，甚至有一名联防队员手里直接拿着一条短钢管。
这年头，基层派出所的武器装备本来就是五花八门的，联防队员更是没有什么硬性规定，手里拿条钢管，倒也不算多奇怪。
见警察都把枪收了起来，黄永辉也垂下枪口，却并未将手枪别在腰间。
这些年，黄永辉是一边上学一边打仗，绝对堪称是身经百战，警惕性一直很高。尤其是刘弘毅在，他丝毫都不敢大意。
不管是谁，只要一有攻击的苗头，他绝对会先发制人。
好在所长是个有眼力见的，并没有要继续动手的意思，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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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弘毅这才对所长说道：“所长，我需要和你单独谈一谈。放心，我没有武器。”
他虽然十足年轻，但久居上位，气度不凡，说出来的话，自有一股威严，令人难以拒绝。
所长答应了他的要求。
随即两人进了所长办公室，房门虚掩。
“所长，这是我的证件！”
刘弘毅二话不说，将证件掏出来，递给所长。
所长接过去，也不是很在意，刚才于可说了，刘弘毅是镇南的干部，远着呢。尽管现在江口还远远不到后世那样的规模，但经济特区的干部，自然有一种“人上人”的心理优势。
等他打开证件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县委书记？”
“怎么可能？”
所长惊呼出声。
刘弘毅平静地说道：“所长，我确实是镇南省壮安县的县委书记，我叫刘弘毅，我父亲是江口市长刘楚安同志。”
所长晕了一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刘，刘市长是你，是你老豆……”
好吧，所长也是本地人。
刘弘毅笑了一下，随即严肃地说道：“所长同志，这个没有必要冒充，你随时可以核实我的身份。今天这个事情，涉及到好几个问题，必须严肃处理，认真对待。”
“现在，请你立即给市局领导打电话，请市局领导过来一下。”
“当然，不要大肆张扬，我们先关起门来，把事情捋清楚再说。”
亮明自己的身份之后，这个事的主动权，毫无疑问就到了刘弘毅手里。
“啊，好的好的，我这就打电话……”
所长震惊过后，终于回过神来，急忙双手将刘弘毅的证件递还给他，满脸堆笑，却也难掩尴尬。
“那个，刘书记，你先请坐，请坐……”
刘弘毅接过证件，摆了摆手，温和地说道：“所长，不必客气。你先打电话吧。”
“哦哦，好好……”
所长手忙脚乱地开始打电话。
江口已经安装了程控电话，倒是不必再经过总机转接，便捷性比以前的摇把电话要强得多了。
很快，电话要通。
“喂，陈秘书吗？我这里是滨江路派出所，我是所长梁建初，我这里发生了重大案件，我需要立即向李局长报告，十万火急……”
应该说，梁所长还是很有急智的，没有跟秘书缠夹不清，直接就说发生了重大案件。
陈秘书一听十万火急，也很紧张，立马就把电话转接到了里间的局长办公室。
很快，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声音。
“喂……”
“报告李局长，我是滨江路派出所梁建初，我这里……嗯，刘楚安市长的儿子在我们派出所，他有重要的案情，要和局长讲……”
“刘市长的儿子？哦哦，马上马上，你请他讲电话……”
原本沉稳的李局长，一下子也手忙脚乱起来。
刘弘毅从梁所长手里接过电话，客气地说道：“李局长您好，我叫刘弘毅，我现在在滨江路派出所，刚才遇到一个情况，我认为比较严重，需要向李局长当面汇报。”
“哦，什么情况？小刘同志你说你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江口市公安局长李云海带着市局政治部主任，以及滨江分局局长等人，急匆匆地赶到了滨江路派出所。
按照刘弘毅的建议，李云海没有兴师动众，就是带着几个相关的负责人赶了过来。
仅这一点，就让李云海对刘弘毅刮目相看。
到底不愧是是刘市长的小孩，处理事情就是老道，还很会替他李云海着想。不管什么事，先关起门来捋个大概，而不是咋咋呼呼的，一下子就搞得满城风雨。
这年头，信息流通不畅，刘楚安也很少和人谈到自己的家庭情况，所以江口的干部们，大多数都不清楚刘楚安的儿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镇南省壮安县委书记刘弘毅。
虽然刘弘毅自报了家门，李云海震惊之余，一时间也没把这个刘弘毅和报纸上报道过的那个刘弘毅联系到一起。
直到来到滨江路派出所，所长梁建初当面给他介绍：“局长，这位就是刘弘毅同志，嗯，刘市长的小孩，同时，他自己也是镇南省壮安县的县委书记……”
李云海如梦初醒，一边急着和刘弘毅握手，一边自责地说道：“哎呀，刘书记，你看我这记性，明明前两天才在《镇南日报》上看到你的报道，竟然就记不起来了……”
“哎呀，惭愧惭愧……”
《镇南日报》那个报道，在全国范围内都造成了轰动。
尽管许多偏远地区都还不知道这回事，但江口是经济特区，对于这一类消息特别敏感，刘弘毅在偏远山区县“大发奖金”，这个报道在江口造成的影响力，远远超过其他地区。
刘弘毅客气了几句。
“梁建初，曾明求呢？那个混账东西，你把他控制起来没有？”
寒暄过后，李云海随即对梁建初发飙。
刚才在电话里，刘弘毅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具体的经过，连他都还不太清楚呢。但这一点都不妨碍李云海当即下令，让滨江路派出所这边，把曾明求控制起来。
“局长，曾明求在小会议室那里，我叫几个人看着他呢。”
“马上开会，把相关的同志都请过来，我们当面了解情况。”
李云海的工作作风还是比较雷厉风行的。
很快，就搞清楚了前因后果。
听说李三奇上过战场，打过安浪鬼子，还是伤残军人，同样是部队转业的李云海更是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呵斥道：“曾明求这个混蛋，谁让他这么干的？”
“啊？”
“简直岂有此理！”
“我们自己的同志，明明是舍己救人，你不给人家主持公道也就算了，连民政局要的证明都不给人家开，还敢抓人打人，搞什么鬼名堂？”
“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梁建初，你这个所长干什么吃的？”
“怎么带的队伍？”
梁建初额头上汗如雨下，一边抬手擦拭一边连声说道：“局长，这个情况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个，李三奇同志他没找过我……”
“你还在狡辩！”
李云海怒气难遏，喝道。
“局长，不敢狡辩……我没有教育好曾明求，是我的错，我检讨……”
李云海发了一通脾气，这才对坐在自己身边的刘弘毅说道：“刘书记，你看，这个事情应该怎么处理才合适？”
虽然他是市公安局长，级别比刘弘毅高，但这个事情吧，就必须处理得让刘弘毅满意才行。
倒也通透。
刘弘毅也不和他客气，随口说道：“李局，这个情况，我认为，要分为两个部分来处理。”
“首先，就是这个事情的本身，要处理好。”
“李三奇同志，到底是不是见义勇为，需要调查清楚。他自己说，血站的护士可以作证，那就很好，请派出所的同志，抓紧时间落实。”
“尽量多找几个目击证人，还原事情的真相。”
“如果确实是见义勇为，那我们就应该给李三奇同志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我们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这个不利于弘扬社会正气。”
“当然当然，这个肯定要调查清楚，一定公正处理。”
李云海连声说道。
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事不能交给滨江路派出所去搞，必须让市局政治部亲自出马，结果一定要符合刘弘毅同志的“要求”。
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刘弘毅也算是这个事情的“当事人”了，在那个饭店门口，事情闹得挺大，看见的人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