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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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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警官。”

少女声音绵软温柔。

温川回头,望见了阳光下穿着病号服的小姑娘。

面色惨白,唇瓣无色,偏生圆圆的一双眼睛带着不屈与坚定,像是盛放的烂漫的小雏菊。

他心中一痛。

如果没有霸凌者,苏棉槿无疑是校园时代被所人追捧的风云人物。

“警官,那群坏人,会抓起来吗?”

苏曼循声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抓住温川的衣袖。

空洞的眼睛淌着泪,老人无声哭泣。

温川站在阳光里,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无能为力。

他该如何回答一个可怜的老人呢?

“奶奶,警察办案也是需要时间的嘛。咱们就耐心等结果好了。”

苏棉槿依偎在苏曼的怀里,不想为难一个无辜的警察。

温川臣服于自己的内心,说:“我会尽力的。”

他没有资格,也没有权限插手这个案子,但还是想用尽自己的学识和家族的背景,将参与在案的霸凌者们尽可能的绳之以法。

苏棉槿不可思议地抬头。

男人眼睛澄澈,身形高大,仿佛人世间所有的黑暗都不能将他融入。

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温川忍不住冲她笑。

苏棉槿反应过来,对着温川摇头,示意不要插手这个案子。

她不想连累任何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好人。

“谢谢您,警官,真的谢谢您。您不知道,我们小槿过得太苦了。我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她这些年受的苦。小槿是个好孩子,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苏曼捂着脸哭,断断续续地哭泣让她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我知道,我会尽力的。”

温川声音沉稳。

这一次警局派他过来,是来通知苏棉槿,这一次的案子没有证据,不予立案。

仁川警察方的负责人不愿意来医院拜访,几经推搡,最后任务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到底是不忍心将结果告诉受害人,也或许聪明的女孩儿早已猜到了结局是什么样子的。

温川离开时,听到了病房内压抑的哭声。

他回到办公室,将搜集到有关于苏棉槿遭受霸凌的资料从头到尾梳理一遍。

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三天后,#金氏集团大小姐金海英霸凌同学五年#迅速窜上热搜。

热搜里,是一段近两小时的视频,讲述的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少女从高二开始遭受霸凌的点点滴滴。

每一件事都附有完整的证据链,包括监控录像以及各种人证物证。

视频仿若是从天而降,有关于苏棉槿三个字经过了消音处理,但细心的网友还是通过各种细节扒出了此次事件的受害人就是几天前开直播举报谢家继承人的女生。

各大平台试图下架视频,却发现视频跟病毒一样,下架后,还是会再次以高调的方式出现。

在各大平台的围堵之下,成功引起了网友们的逆反心理,网上的舆论掀起了轩然大波。

【别删了,视频删了我也会再发的。强烈要求李在敏处理金海英、韩鹂和朴宝珍三人。】

【这一次证据链这么完整,警察不会还要视而不见吧?警察不处理,我们就一起上书青瓦台,强烈请求李在敏惩治霸凌者。】

【李在敏狗杂种,当着总统,不干总统的事。你的人民都要被欺压死了,你还管不管。我当初为什么要给李在敏投选票,当时我脑子真是瓦特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到现在还记得之前受害人直播的时候,被男生追着骂,还大肆宣扬受害者有罪论,附上截图。】

网络舆论的发酵,让数以万计的人聚在青瓦台——H国总统官邸,高举着横幅抗议。

终于,在十一月中旬,总统李在敏接受记者采访,表示会给民众一个满意的答复。

总统回复的第二天,苏棉槿和苏曼被请去了警察局。

调解室里坐满了人。

苏棉槿站在门口,看到了谢其昭、金海英、朴宝珍、韩鹂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与之前不同的是,除了谢其昭,其余人再没了从前的嚣张和不屑,反而能清楚看见眼睛里的恐惧与慌张

原来,恶人也会有害怕的那一天吗?

她望向角落,看到了苏峰和王杏然——她那消失了十几年的父母。

即使多年未见,苏棉槿还是第一眼就能确认两人的身份。

苏峰老了许多,消瘦的只剩下骨头。

初冬时节,他只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短袖,手臂上爬满了疤痕,应当是还不起赌债时被打留下的。

王杏然穿着高领毛衣,面容白皙,保养的很不错,手腕上还戴着晶莹剔透的玉镯。

两人恰巧望向她时,眼睛都红了。

“乖囡囡,真是受了好大的苦哟,妈妈真是心疼死了。”

王杏然扑过来,将苏棉槿揽入怀抱。

今天的风很大,苏棉槿被女人抱着,冰冷的手被捂暖。

女人眼泪珠子一颗一颗往下落。

苏棉槿不知所措,僵在原地。

王杏然还在哭着:“小槿,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当时要是把你带走就好了。但是妈妈当时太穷了,穷的连房租都付不起。我带着你,根本不知道能去哪里。小槿,你会怨恨妈妈么?”

“好了,好了,请家属克制冷静一点。请苏小姐入座吧。”

仁川市警察局局长张波起身维持秩序,领着苏棉槿坐在了最前方。

“今天,把大家都召集过来呢,是因为最近网上的舆论发酵的特别厉害。”

苏曼拄着拐杖就想站起来。

苏棉槿忙将人拉回座位,附在老人耳边轻声安抚:

“奶奶,别急。咱们听警方把事情说完。”

她心里清楚,警方把她找过来肯定是为了和解。但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已经很感激了。

网上突然出现的视频,她猜应当是那天出现在医院里的警察做的。

她内心感激不尽,但很害怕暗中出手相助的人因她而受到牵连。

张波有些心虚。

他轻咳两声,双手撑着桌子,缓缓说道:“这件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了解到受害人这边家庭经济很困难,然后这边谢小少爷愿意出两百万和解,金小姐愿意出五十万,其余人加起来出一百万,一共三百五十万。你看,你们这边愿意和解吗?如果愿意和解的话,就把这份谅解书签了。”

张波推出一张文件。

谢其昭没什么表情,一直在低头玩手机。

他吊儿郎当地倚靠在椅子上,就好像这件事掀起再大的风浪,也不能影响他分毫。

金海英几人不安地攥着手。

她们从来没有想到事情可以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父亲说,如果不求得受害人的谅解,她可能真的要进局子一年。

这次出门前,还特意叮嘱她,一定要态度诚恳的好好道歉,低头认错,求得受害人的宽恕。

她不想坐牢,但也做不到低声下气地给苏棉槿道歉。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愿意给五十万,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苏峰眼睛亮了,暗暗地搓手。

反应过来什么,他看向许久未见的女儿。

苏曼情绪很激动,猛地站起来:

“不要,什么都不要,我们只要这些犯罪分子入狱!不要钱,一分钱都不要!再多的钱也赔偿不了给小槿带来的伤害。”

“妈,别这样,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嘛。”

最先起来劝的是苏峰。

“是啊,小槿奶奶,咱们先不要这么急着下定论。家里情况确实不好,人家诚心诚意的道歉了,我们也没有理由不接受是不是?我知道小槿受了很大的痛苦,但咱们还是先考虑考虑,不要这么急嘛。这未来,哪一项不要钱呢?小槿未来的学费、以后买房买车,都是需要花钱的。”

王杏然跟着一起来劝。

苏曼冷笑一声。

“你们不就是要这几个臭钱吗?你们也配自称为小槿的父母?这么多年,你们管过她么?一听到钱,就巴巴儿的跑过来了。这群烂人,就是欺负小槿无权无势,无父无母。你们为了钱,真的是可以连脸都不要了。”

“妈,你别这么说。”

“滚,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自己都不把女儿当自己的女儿,这时候就想着过来分钱了?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情,我和小槿不可能谅解。我们只需要这群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当着所有人的面,苏曼语气很冲。

张波脸色顿时变得难堪起来。

九十万可以买一条建筑工人的人命,三百五十万于普通家庭而言,已经可以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做什么非要拉着这群权贵一起下地狱?

这群穷人要志气不要命,他还想保住他警察局局长的位置。

谢家和金家特意交代过,这件事情如果处理的不好,他就要被撤职。

张波忍着一肚子火,语气不善:“苏奶奶,这件事,要不你们再回去想想?三天后再给我们答复吧。”

苏曼愤慨的撑着拐杖,字字怒吼:“不用回去考虑,就算给我们再多天的时间,我们也绝不会谅解。再多的钱与赔偿款,我们都不会接受。”

苏棉槿抱着奶奶,轻轻地拍着老人的脊背。

谢其昭忽然放下手机,仰头,转向苏棉槿的方向:“喂,帮你的那个警察,被我送到北边去守三八线了。”

苏棉槿顿住,不可思议地抬头望向谢其昭轻描淡写的脸。

驻守边境,素来都是艰苦的。

而三八线作为H国的重要军事分界线,更是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那位光明磊落的警官只是因为想要伸张正义,就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吗?

为丝若不直,焉得琴上声。

她又害了一位好人。

强烈的愧疚感溢满心腔,苏棉槿几乎要被自责淹没。

顶着带着轻视的黑瞳,她想出声问为什么,最后又咽回唇齿中。

能有为什么呢?

只是因为帮助她,所以才会遭遇如此不公的待遇。

小小的调解室,空调的暖气很充足,可她却冷的发抖。

“你,要做什么?”

少女的声音发颤,眸中含着泪光。

谢其昭轻飘飘反问:“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当着所有人,他脸上挂着恶劣的笑容,毫不掩饰对受害人的鄙夷和轻蔑。

张波低头玩手机,对于明晃晃的犯罪装作没听见。

苏棉槿面色惨淡:“你不要害他,可以吗?谅解书我会考虑的。”

“你是在要求我吗?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觉得你可以有权利和条件成为主导者的一方?要不要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也不等苏棉槿回复,谢其昭自作主张地将手机里的视频投影。

视频里是一处无人涉足的森林,树木高耸入云,绿意盎然,处处彰显生机,丝毫没有冬季到临之感。

镜头里,男人穿着防护服,手里拿着探测仪。

下一秒,他似乎踩到了什么,回头高喊:“这里埋了雷,我踩雷了。”

视频播放到这里结束,很显然,温川是被安排去三八线周围做排地雷工作了。

苏棉槿痛苦地阖上眼,淌下泪水。

她声音颤颤:“他还活着吗?”

谢其昭一手拿起桌上的谅解书,兴致大好的开始叠纸飞机。

“签了我就考虑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你......”

苏曼被气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苏棉槿双唇被自己咬破,恨意在胸腔里翻涌。

她犹豫着,手机震动了一下,发来了一条新短信。

她打开手机,信息是一个陌生人发来的。

【苏小姐你好,我是温川。你或许对我很陌生,但如果谢其昭用我来威胁逼你签下谅解书的话,请你一定要遵循自己内心的选择。无论是做警察,还是成为一个边防排雷战士,于我而言都是光荣的。保家卫国,本就是我这生所追求的使命。】

短信下面,还有一条彩信。

图片是在漫天的霞光下,男人笑着,对镜头比耶。

苏棉槿擦干泪水。

她抬头,这一次回答的十分干脆:“不签,我绝对不会谅解。多的话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你们完全可以没有我的谅解书依旧在外面逍遥法外。这几年,你们不是一直都这样过来的吗?何必执着于我的谅解书?奶奶,我们回家吃糖饼。”

说完,她起身,搀扶着老人离开调解室。

金海英慌了神,冲着一老一少的背影无能狂怒:“苏棉槿,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为什么我们能给你这个机会?要不是网络舆论发酵的这么厉害,你以为你能拿到这么多钱吗?你不就是想要更多的钱吗?你要多少,我再多给一百万,够不够?”

苏棉槿脚步没停,身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谢其昭微眯起双眼,将纸飞机放飞砸在重新阖上的门上。

王杏然提着包包,匆忙离开。

苏峰留在原地,暗暗搓手:“几位少爷、小姐,你们看要不要我把这字给签了?我签字,应该也是一样的吧。我,我只要三百万。三百万我就签字。”

金海英翻了个白眼,朴宝珍直接开怼:“你签字有什么用?到时候查出来了,又是一波血雨腥风。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苏峰慌忙摆手解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是想给各位少爷、小姐们排忧解难嘛。”

另一边,王杏然追上苏棉槿。

“小槿,你等等妈妈。”

她穿着高跟鞋,跑起来歪歪斜斜,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

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

苏曼拄着拐杖,循着声音,转身。

她微蹙眉,声音疏冷:“跑了十几年,这时候又知道回来认女儿了?早干嘛去了?”

王杏然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一头大波浪垂落至腰,伸手想去拉女儿的手:“小槿,这么些年,妈妈无时无刻都在想你啊。你是妈妈的女儿,妈妈怎么可能会不想你呢?怎么可能会不爱你?小槿,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苏棉槿侧过身躲开,但声音柔柔的:“一切都好,劳烦夫人挂念。”

少女脸上没有怨恨,甚至连委屈都没有,只是平淡又疏远的对待一个陌生人的态度。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王杏然牵强扯出笑容:“小槿,怎么和妈妈这么生疏了。小槿,我能去家里坐坐么?”

“不用了,家里还是老样子,你的裙子会脏的。我和奶奶就先回家了。”

苏棉槿微欠身表示歉意,挽着老人继续朝家的方向走。

今天没有太阳,乌云密布,天空飘着小雨。

光秃秃的树干偶会停留一两只雀儿,路边堆积的银杏叶被清理干净。

王杏然眼神落寞,看了一会儿,还是离开了。

晚上,苏棉槿点着昏黄的灯复习专业课。

自出事以后,学校特意给她放了一个月的假期,连十一月调考都不用参加。

探险小队群里的消息发个不停。

苏棉槿每隔一个小时,就休息十分钟回消息。

王晴:【谢其昭真的太不是东西了,每日都要骂他一遍心里才能好过一些。还好事情得到了总统的重视,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教训这群人。】

杨照:【+1】

许欣欣:【+10000000000000000】

苏棉槿忍不住笑出声。

【没事,事情都过去了。】

王晴:【心疼死我槿。咱们学校历来放假最早,今年估计十二月二十号就放假了。我们一月二号出发去探险荒废村庄吧!我找了一个绝佳的好位置,刚好给小槿散散心用。】

许欣欣:【大力支持!】

杨照:【两位女汉子保护我。】

苏棉槿有些犹豫。

寒假她和秦昭约了见面的。

这时,秦昭发来了消息。

【糖糖,我们十二月二十二号见面好不好?我好想见你。虽然现在约你,好像有点早了。】

苏棉槿两边的邀约都答应了。

月光洒满窗台,她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

“砰砰!”

猛烈地踹门声响起。

“小槿,是不是那群人来了?”

老人的声音里带着焦急,拄着拐杖慌慌张张地到客厅,将她护在身后。

“死老婆子,快开门!”

是苏峰的声音。

苏棉槿心慌得更厉害。

苏曼没开门,捂着胸口在客厅里回应:“你回来做什么?”

“我回来做什么?我是你儿子,我回来能做什么?当然是睡觉了啊。苏曼,你开不开门?你不开门,信不信我把门踹开?苏棉槿,给老子滚出来,快来给你老子开门。”

男人的吼声震耳欲聋,近乎整栋楼都能听见。

一脚又一脚的踹门声愈发剧烈。

苏曼不自觉落下泪,苏棉槿抱住老人。

“奶奶,没事的。我去开门,把他劝走。”

“这么好的孩子,生在这个家里,真是糟践了。如果当初不把你生下来,也不会遭这么多的罪。”

苏棉槿握住苏曼双手,弯腰,目光温柔:

“奶奶,有你在,就一点也不苦。有您的疼爱,我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

苏曼哭得更凶,踉踉跄跄坐在了客厅的床上。

苏棉槿推开门,铺天盖地的酒味扑面而来。

男人手里抱着酒瓶子,脸很红,也不知是被冻的,还是喝醉了。

“啪!”

重重的一巴掌,让苏棉槿跌坐在地。

苏峰指着地上瘦弱的女儿,直接开骂:“小贱人,这么久不开门,还有没有把我当你的老子?没有我,哪来的你?哪来你今天可以荣华富贵的机会?”

“荣华富贵的机会?”

苏棉槿重复了一遍这个可笑的词汇。

“三百五十万,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存在银行卡一年都有七万元的利息,比老婆子煎一年糖饼挣的钱都要多。这样好的一个机会,你竟然还不要?苏棉槿,我告诉你,明天就给老子去把字签了。你们留一百万,分我二百五十万,你那个婊子妈一分也别想得到。”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峰喝的醉醺醺,说话都是满嘴酒味。

苏棉槿挣扎着爬起来,刚站直,又被苏峰踹倒在地。

“老子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滚!滚出去!谁允许你回来的?你有本事,把老婆子我杀了!你要么杀了我,要么一辈子也别想我们去签谅解书。”

苏曼怒气冲冲过来,直接将拐杖砸在苏峰身上。

她态度强势,眼神空洞挡在了孙女的身前。

苏棉槿手上被踹出了淤青。

她扶着墙缓缓起身,冷冷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发酒疯,就好像早已习惯了命运对她的捉弄。

争吵声惹来了围观的街坊。

人群里传来了对苏峰指指点点的声音。

“这男人多久没回来了,一回来就是打老人,真不是个东西。”

“这姑娘也是可怜,摊上了这么一个爹。”

“喂,没用的男人,你再打老人和那个女孩儿,我们就把你轰出去。”

苏峰梗着脖子想骂回去。

一见说话的是个比他壮硕许多的肌肉男,顿时偃旗息鼓不说话了。

远方,熟悉的声音传来:“真是一出好戏啊。”

苏棉槿不自觉战栗。

谢其昭穿梭过人群,双手插兜,一步一步走到门口。

他身后跟着五十多个戴着墨镜的黑衣保镖,最后方站着的是王杏然。

保镖将围观的人群驱散,苏峰哆哆嗦嗦地缩在墙角。

苏曼年纪大了,对声音不灵敏。

她摸索着空气,出声询问:“小槿,那混小子走了没?”

“奶奶,已经走了。你回屋休息吧。我再写会儿作业。”

“好,好。”

苏曼拄着拐杖回了房间。

苏棉槿站在门口,独自一人面对谢其昭。

她心跳如雷,害怕的想转身就跑,最终还是死死忍住。

“你来做什么?”

“我来?我来当然是做好事的。”

谢其昭说的理所当然。

他脸上带着嘲讽,态度高傲又轻蔑。

苏棉槿咬唇,对谢其昭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信。

“王杏然,你来和你的宝贝女儿说说吧。”

谢其昭使了个眼神。

保镖们将女人推搡到前方。

女人低着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槿,你救救弟弟吧。你弟弟得了急性白血病,需要移植骨髓。你知道的,骨髓移植不是一笔小数目,后续的治疗,都要很多很多钱。你就当是妈妈对不住你,救救你弟弟好不好?”

梧桐疏影,灯光昏暗,妇人近乎匍匐在地。

苏棉槿感觉自己喉咙被掐住,艰难出声:“所以,你想我怎么救?”

她盯着她的母亲,忽然有些难过。

原来,这个女人是可以有母爱的,只不过不是对她而已。

王杏然忽然抬头,跪在地上朝她扑过来,抱住她的腿:

“小槿,你把,你把谅解书签了好不好?谢小少爷说了,你签了谅解书,手术立马就可以做了,不然涛儿活不了几天了。你也,你也不想看着你弟弟去死的,对不对?小槿,妈妈知道,妈妈知道你不是一个狠心的女孩儿,你一定会救弟弟的是不是?你放心,你放心,那三百五十万,妈妈一分念头也没有。只要把谅解书签了,涛儿,涛儿就能活了。”

女人哭得哽咽,伤痛欲绝的表情却狠狠地刺痛了苏棉槿。

苏棉槿抬头仰望天,没让眼泪落下来。

亲生母亲这样跪在她面前,求她去宽恕施暴者,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够活下来。

多么珍贵又难得的母爱啊。

是她二十年都未曾享受过一天的东西。

她眼眶泛红,屋里的光源无法笼罩她,黑暗将她吞噬。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看向谢其昭,出奇的冷静:“这就是你的报复是吗?”

谢其昭无辜摊手:“我这是在做好事啊。你不想让你的妈妈开心吗?你看你妈妈哭得多难过啊。你签了谅解书,既能得到三百五十万,又能让你弟弟活过来。这,怎么能算是报复呢?”

“我不认为你需要这份谅解书。新闻媒体、总统官员,甚至视频里,都没有提到过你的名字。没有谅解书,你也不会有事,谢家更不会允许你出事。”

“但是你签了谅解书,可以恶心到你。”

谢其昭说的淡然,眼神却十分凶狠。

人果然是不能优柔寡断。

当初如果没有听那些精虫上脑的家伙的意见,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舆论。

他很害怕棉花糖看了苏棉槿实名举报他的直播间,因而对谢其昭这三个字而产生厌恶,更何况棉花糖也有相同的经历。

再动手的话,肯定不现实。

李在敏都出手保她了,还把被封禁的账号还给了苏棉槿。

苏棉槿的账号一夜涨粉百万,成为了H国有史以来涨粉最快的人。

他只能拿到谅解书,堵她的嘴,将这段往事尘封起来。

十二月二十二号,是他与心爱之人相见的日子。

等拿到了谅解书,他要金盆洗手,努力伪装成一个好人,做一个棉花糖喜欢的好人。

冷风呼啸,居民楼灰暗破败,谢其昭笑的恶劣。

苏棉槿的腿被女人抱得死死的。

她抿唇,沉默不语,没有让泪水落下。

王杏然断断续续地哭着:“小槿,你看看,你看看弟弟的样子。弟弟和小时候的你,长得多像啊。”

她拿出手机,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把手机递出去。

视频里的男孩儿瘦弱的可怜,他躺在病床上,头发都被剃光了。

男孩儿约莫十岁的模样。

纵然虚弱的脸色苍白,还是会强撑着身子,安慰着守在他身边的大人。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你们别哭。涛儿就算是死了,也会化为守护灵保护你们的。你们不要哭,你们哭的话,我就舍不得离开了。”

小小的人儿,忍着病痛,脸上却还挂着笑颜。

他眼神纯澈,被那么多的爱与幸福所包围着。

苏棉槿有些羡慕。

她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终于确定她的父母都不爱她,也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让自己不需要他们的爱。

少女仰头,长呼出一口气,眼眶挂着泪望着谢其昭笑着说:“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一个抛弃了我二十年的女人而签下谅解书?”

谢其昭没有意外,理所应当地点头:“你可以不签,签不签都不重要,我只是把你弟弟能不能活下来的机会交给你来选择而已。”

苏棉槿被谢其昭的强盗逻辑给震撼。

她第一次毫不掩饰眼中的滔天恨意,回怼:

“我能决定什么?你谢小少爷有权有势,想要救一个人也不过是说句话的事情而已。你只不过是想要以这种形式逼我签下谅解书罢了。谢少爷,人救不救是你的事情,你要做好事就做到底。”

谢其昭微眯起双眼。

突然迸发的强烈恨意,让他有些意外。

女人还跪在地上。

她不敢去求谢其昭,只能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滑动着手机相册里的照片,展示给苏棉槿看。

“小槿,你看看弟弟。你看弟弟小时候多可爱啊。他从那么小一点,就两个巴掌大的小人儿,躺在妈妈怀里长大。妈妈简直不敢想象,要是涛儿死了,妈妈该怎么活下去。你知不知道,孩子都是母亲的命啊!我甚至,甚至愿意用我的命去换涛儿的命。小槿,你就把谅解书签了好不好?”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冷眼以待。

这时候她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呢?

她咬唇,攥着手,忽然很想问,那她呢?

她就不是她的女儿了么?

她算什么呢?

她知道,她什么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可以用来换取骨髓和治疗费用的工具而已。

苏峰窝囊地缩在墙角听着事情的全过程。

他实际上没醉,清醒又理智。

出于对女人的恨意,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猛地推开王杏然:

“王杏然,你对咱们的女儿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怎么能拿咱们女儿的伤痛去换你儿子的骨髓?你真不是个东西。”

王杏然把包包摔在地上,指着苏峰的鼻子不管不顾地破口大骂:

“你一个赌鬼又算什么好东西?你瞧瞧你自己,这么多年了,这个屋子还是破破烂烂。要不是苏曼一个老人强撑着,小槿早死了。”

“你不就是嫌弃我没钱吗?不就是嫌我穷吗?你们女人都是嫌贫爱富的婊子!老子要是赌钱赌赢了,你还会这么趾高气昂的对我说话么?不就是因为我赌钱赌输了嘛?”

“我嫌你穷?我要是嫌你穷,我当初会和你结婚吗?明明是因为你又穷又懒,还家暴,我才和你离婚的。苏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

“王杏然!你他娘的真不要脸!你不养你自己的孩子,你枉为人母亲。你女儿遭受了天大的侮辱,你这个当娘的在做什么?”

“我枉为人母?那你呢?你苏峰算什么东西?苏峰,老娘告诉你,像你这样劣质基因生下来的孩子,老娘就是不养!”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谢其昭领着人已经走了。

苏棉槿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她不是父母爱情诞下的结晶,而是带着怨恨生下来的孩子。

苏棉槿转身,苏曼切了一碗苹果递给她。

“我家小槿最爱吃的苹果。”

老人挂着笑容。

苏棉槿也跟着一起笑。

她在王杏然和苏峰的世界里一文不值,却是奶奶世界的全部。

休息了三天,苏棉槿背着书包重回校园,今天也是约定谅解书的最后期限。

仁川市飘着小雨,乌云密布,阴风阵阵。

学校给她放了一个月的假期,苏棉槿却不想因为这些破烂事情影响学习的进度。

她有着光明的前程,远大的未来,就算被风雨爆锤,也永远不会被摧毁。

再大的狂风,也只会让她更加耀眼和璀璨。

班级一如既往吵吵嚷嚷,苏棉槿推门,全班顿时变得安静。

金海英、朴宝珍和韩鹂三人都在。

过了今天,没了那份谅解书,三人就要被送进局子关着。

虽然不知道会判多久,但她笃定,寒假过完,这三人还是照常能回来上学。

财阀掌控的国家,总是如此的。

她扫了一眼,径直走向最后一排的座位坐下。

班级里仍旧静悄悄一片。

没有翻书声,没有窃窃私语声。上课的时候,都没有像这样安静过。

许欣欣还没来,苏棉槿自顾自地把练习册拿出来刷题。

“不要脸的东西,还有脸来上课呢。当着网友的面直播脱衣服,是不是让你爽死了?给你三百五十万不错了,你那个破身体,你以为能换几个钱?”

声音是金海英的。

苏棉槿笔微顿,没理会,继续刷题。

“啪!”

猛烈的拍桌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李浩直挺挺地站起来,直视着金海英的眼睛一字一顿说的铿锵有力: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到底是谁不要脸?她是受害者,你是施暴者,你觉得是谁不要脸?我从来没有想到我身边的同学竟然藏着这样一个恶魔。更让我忏悔的是,我李浩,一个男人,竟然也是恶魔的帮凶之一!我每一次的沉默,每一次的懦弱,都是对苏学神的残忍。这一次我站起来,是为自己曾经的懦弱而赎罪。金海英,不要脸的是你们。只有恶魔,才会以别人的苦难为乐。”

朴宝珍气的眼睛都瞪圆了:“你,你,你怎么可以对金姐大放厥词?李浩,你是不是也想被针对?”

李浩眼中毫无惧意:“那就来针对我。”

金海英双手抱胸,气的把指甲都要掐断。

“李浩,你是不是喜欢苏棉槿?像这样的穷人,犯不着你这样自降身段来维护。说真的,你多给点钱,她肯定就岔开腿给你上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这么龌龊。要针对就来针对,如果你们要拿你们违法犯罪的事情去嘲笑一个无辜又可怜的受害者,那我下一次一定也会参与举报。”

李浩沉着脸,坐了下去。

金海英脸黑如墨:“李浩,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捏死。”

李浩翻了个白眼,理都没理,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

金海英气的站起来,朝李浩走去。

下一秒,班长胡源也站了起来:“金同学连同我一起针对吧。”

“还有我。”

“也来针对我吧。”

“把我也针对了吧。”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班级里回荡。

苏棉槿不自觉落泪。

她双手堆叠,头埋在手臂里,不想让自己在教室里哭。

她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残存的委屈消失的烟消云散。

许欣欣姗姗来迟,也跟着一起加入了喊口号的队伍。

金海英停在讲台中央,僵住了。

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以前,不是大家都一起针对苏棉槿这个底层人吗?

她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样,暴露在所有人面前,被凝视着看她的笑话。

金海英要哭了。

她讨厌这种被人排挤在外的感觉。

朴宝珍和韩鹂没有动,坐在原位瑟缩着,明显不想参与。

她捂着脸,跑出教室外。

教室里恢复安静。

许欣欣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便当盒,摆放在苏棉槿的桌上。

苏棉槿疑惑回望。

许欣欣以为班上同学忽然爱上学习,压低声音小声说:“这是我妈妈给你做的爱心便当。我妈妈说你很勇敢,想要认你为干女儿。你快尝尝我妈妈做的手艺。”

苏棉槿没有拒绝。

她拆开便当盒,是一个三明治和一盒牛奶。

“苏同学,我妈妈也给你做了便当盒。”

“我妈妈也做了。”

“我奶奶也是。”

数不清的便当盒摆放在了她的桌上。

有曾经辱骂过她的,有曾经嘲笑过她的。

他们的眼神里带着歉疚,苏棉槿一一道谢,尽数收下。

她忽然觉得上学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

来学校之前,她在家里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她不知道她会面对什么,兴许是嘲笑,兴许是讥讽,兴许是殴打,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原来,这群人也会散发他们的善意啊。

世界仿佛一夜之间把所有的光聚拢对向处在深渊中的她。

在她想到死亡时,伤害过她的人,又开始来爱她。

她无数次幻想过,如果有一天有机会,一定要把所有的怨恨与屈辱还给欺负过她的人。

真的有这样一次机会时,她反而平静下来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要逃离深渊,奔向春暖花开,而不是永远活在过去。

放了学,苏棉槿慢吞吞收拾书包。

这一次班上的同学收拾书包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直到她第一个出了教室,其余人才陆陆续续离开。

天还飘着雨,苏棉槿踩在沥青路上,水花四溅。

繁华的街道与破败居民楼的交界处,她回家的必经之路,狭窄的过道入口,望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少年肤色惨白,完完全全暴露在雨中。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是谢远。

两人被数十个保镖围着。

街上行人稀疏,苏棉槿坐在背对着他们的公交车站。

她不想和谢其昭正面撞上,想等他们离开了再回家。

“谢骏能这个老家伙,终于病倒了。医生说,他要不行了,遗嘱被我撕毁了。谢其昭,我看你还怎么嚣张?乖儿子,你猜我会怎么对你?”

谢远的声音近在咫尺,就离她两米不到。

苏棉槿起身,想找个便利店坐着。

豪门秘事,她一个字也不想听。

她撑伞,雨势骤然变大,轰烈地砸在地面。

苏棉槿收回步子,又缩回公交站台。

身后的声音源源不断传来。

“杀了我呗,还能是什么。”

谢其昭仿佛在说什么家常事,冷静的可怕。

苏棉槿躲藏在公交广告屏后,朝后望去。

削瘦的少年淋在暴雨中,细细看去,会发现他的手心不断滑落鲜血。

鲜血融入雨水,化为血水。

“不,我才不会杀了你那么简单。谢其昭,我要折磨你,折磨你折磨的生不如死。是你杀了我的儿子,是你杀死了我和冉冉唯一的孩子!”

谢远撑着伞,没有了往日的儒雅,反而像是一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子。

他面目狰狞,看着谢其昭像是看一个仇人。

少年笑了。

他唇齿中淌出鲜血,衣衫浸湿:“难怪你这么急着来仁川。老爷子的病,是你做的手脚吧?”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他不为自己的孙子报仇,反而去偏袒你一个孽畜。谢其昭,你有什么资格顶替小煦的位置?你不配,你根本不配!”

“谢远啊,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你以后一定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的。”

谢远抬手,轻抚着谢其昭的脸。

“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么便宜的。我一定要折磨你,折磨你折磨的生不如死。你得还我儿子的命!你得替我儿子偿命!”

谢其昭撇开谢远的手,仍旧气定神闲。

“你儿子,早被我虐杀了。”

他说的轻飘飘,丝毫没有在意谢远的疯癫。

谢远气红了眼。

“来人,把他押回去。”

保镖们不敢动。

谢其昭冷嗤一声,双手插兜,自己朝着马路边的黑车走去。

苏棉槿收回目光,倚靠在广告屏上,等雨停。

浩浩荡荡的人走过来。

谢其昭走在最前方,忽然转头望向她。

少年目光冷冽:“喂,脏东西,你是不是还想再被强一次?”

走到如此绝境,谢其昭仍旧高傲又轻蔑。

雨势变小,苏棉槿撑伞,转身回家。

在民众声势浩大的讨伐下,金海英三人被判了十个月监禁,参与的男生成年的被判了一年,未成年的无罪释放。

这样轻拿轻放的惩罚,激起了所有人的愤怒。

根据H国《刑法》,强奸罪会被判处3年以上有期徒刑,有自首情节、诚恳认罪,是减轻处罚的重要情节。如果取得受害人的谅解,可以缓刑处理。

饶是民众再大的怒气,此事还是就此揭过。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从头到尾,谢其昭三个字都没有出现在任何平台上。

通过此事,苏棉槿在以分享生活视频的公共平台——画布上已经涨粉两百万。

她被封禁了五百年的账号,由总统李在敏亲自发话,解除了封禁。

账号一个视频都没有发布。

苏棉槿退出画布APP,点开微聊。

秦昭的头像黯淡,最近一次回消息还是在十天前。

学校里,自那次暴雨后,谢其昭就再没来上课了。

听许欣欣说,谢远道高一筹,现在是谢氏集团的代理董事长。谢其昭被谢远折磨的半死不活,最后被外公秦庾给救了。

许欣欣还说,谢其昭的外公秦庾很神秘,明明只是个普通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能量把谢其昭从谢家救出来。

苏棉槿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恶有恶报。

天雾蒙蒙一片,冬日的仁川,天亮的越来越晚。

今天周日,她穿着厚实的棉服,打车去了仁荷大医院。

顺着之前瞥到的信息,苏棉槿径直走上五楼尽头处的VIP病房。

她停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往里看。

病床上,男孩儿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精致的妇人没了从前的神采,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肿一片。

“涛儿,你明明是从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为什么妈妈和你就是匹配不上呢?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残忍,生生的把你从我们身边剥离?妈妈没有你,以后该怎么活啊。”

眼泪一颗一颗往下落。

男孩儿抬起瘦的只剩下骨头的手,缓缓抚向女人的脸。

“妈妈,不哭。我离开了,也会化为守护灵守护在妈妈身边的。妈妈一定要记得给我送很多很多的巧克力给我。”

才十来岁的孩子,手背上遍布针眼,有些地方甚至被打的淤血红紫。

“好,妈妈给你送好多好多的巧克力。”

女人哭得不能自已,近乎哽咽。

男孩儿牵着母亲的手,故作坚强的笑着:“妈妈我好饿,妈妈给我买早饭好不好。”

苏棉槿回避到走廊尽头,佯装看窗外的风景。

病房里的女人匆匆离开。

苏棉槿走进病房。

男孩儿现在以化疗杀灭白血病细胞,解除白血病细胞浸润引起的症状为主。

但显而易见的,病情好像快要控制不住了。

“姐姐,你是来看我的吗?”

干净的眼睛清澈见底,像是林间的一汪清泉,生生不息,给人以生的希望。

苏棉槿从荷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男孩儿枕边。

“谢谢姐姐,姐姐,我叫陈涛。”

男孩儿拿起巧克力,与她相似的眼眸里,泛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看得出来,他的父母很爱他。

他怀里的百家被,不需要很多很多钱,但一定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苏棉槿温柔的笑笑,又走了。

“姐姐,我知道你是我姐姐。这是我给姐姐准备的礼物。”

苏棉槿停在门口,转身,看到小小的手从枕头下翻找出了一个华美的红盒子。

男孩儿费劲地掰开红盒子,盒子里放着一个金灿灿的长命锁。

很大,很亮。

苏棉槿僵住。

“希望姐姐长命百岁,天天开心。”

男孩儿捧着红盒子,像是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珍宝。

苏棉槿忽然很想哭。

王杏然这么糟糕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善良又美好的儿子?

她眼睛泛红:“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要。”

“攒了很久的零花钱给姐姐买的,本来是送给姐姐做二十一岁的生日礼物的。但我等不到那天了,就提前送给姐姐。等我生日那天,姐姐送我一束花好不好?”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没忍心拒绝一个天使的爱。

“好。”

她将长命锁放回荷包,离开病房去找护士做了骨髓配型。

结果出来的很快,高分辨配型匹配成功,苏棉槿可以为陈涛捐献骨髓。

捐献骨髓,其实捐献的是骨髓造血干细胞。

对身体危害较小,骨髓有很强的再生能力,而捐献的骨髓,所占全部骨髓的比重也并不高,捐献完骨髓之后,大约10天,人体即可将损失的造血干细胞补回。

捐献者需要进行体检,苏棉槿因为体重只有八十斤,被护士要求增重到一百斤后再来捐献。

由于陈涛病情恶化迅速,苏棉槿约定最迟在一月十五号完成增重。

她跟着护士回到病房门口,王杏然已经回来了。

苏棉槿停在门口,没有进去。

护士报告了喜讯,王杏然喜极而泣,抱着病床上的儿子哭得泣不成声。

“我们家涛儿有救了,我们家涛儿有救了!”

女人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怀里的男孩儿视线却定格在门外。

苏棉槿躲在门后阴暗的角落。

她像是一个偷窥别人幸福的人,只能在寸草不生的荒原流浪。

“妈妈,捐献骨髓会痛吗?”

“会的,所以我们要感谢捐献者,是捐献者给了你一条命。以后涛儿也要做一个像这样善良的人,知道吗?”

“妈妈,其实我知道......”

苏棉槿凑到玻璃窗前,食指笔在唇瓣前。

陈涛转移话题:“我会的,我以后也会成为这样善良的人。”

苏棉槿倚靠在冰凉的瓷砖上,听着病房里的欢声笑语。

她双手冰冷,放在荷包里,摸到了硬邦邦的盒子。

离开医院时,秦昭发来了消息。

【糖糖,最近我有点忙。消失了这么多天,你会不会讨厌我?】

【不会。你忙你的,没事的。】

【十一月月考我考了第一名。】

谢其昭浑身都是伤,血淋淋地倒在出租屋的木板床上。

十一月月考其实是因为苏棉槿没有参加,所以被他拿到了第一。

【好厉害!以后我们可以去同一个大学,一起享受大学生活。】

少年眼里含着笑。

他的小姑娘正在规划他们的未来。

【好。】

【还有不到半个月我们就可以见面啦。你会来吗?】

【当然。】

谢其昭打字的手都在发抖。

他被谢远吊在地下室对着谢其煦的遗照暴打了一整夜。

谢远的人到处都在找他,可他还是想去见她。

“其昭,你怎么会被谢远给算计了?”

秦庾从床头翻找出药箱子,递给木板床上的少年。

谢其昭将手机翻面,眸色微暗:“老爷子重病,遗嘱不知道被谢远弄到哪里去了。”

“律师呢?当初那老头立遗嘱的时候,肯定是请了律师来做公证的啊。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被谢远给拿捏了?”

“我也不知道。”

秦庾恨铁不成钢:“其昭,你小时候那么聪明,怎么现在越活越回去了?你忘记你外婆是怎么死的了么?你就甘心被谢远欺压至此?你就甘心把整个谢家产业拱手让给他谢远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其昭蜷缩成一团,捂着脸做哭泣状。

他声音哽咽,瘦弱的像是暴雨中被狂风压倒的小草。

秦庾气急。

他耐住性子,再次询问:“你就一点办法,一点后手也没有留吗?”

谢其昭透过指缝打量。

他脊背微颤,声音愈发无措:“外公,我该怎么办啊。谢远会不会真的杀了我?”

秦庾将少年抱入怀中,轻拍着他的背:“没事的,没事的。有外公在呢,外公在这里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没有了霸凌者们的校园生活仿若被按下了加速键。

苏棉槿每天过得很充实。

班上的其他同学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怜爱,许欣欣每天在她耳畔絮絮叨叨,从早上唠到晚上放学。

苏曼的铺子因为霸凌事件被挖出来后,吸引了大批的网红来打卡。

她的事情再一次上了热搜。

每天天不亮时,家门口就已经排成了长队,临近晚上十一点才能收摊。

为了增重,苏棉槿会特意在晚上十点半再吃一餐。

苏曼没有怀疑,只以为是临近考研,需要多补充些营养。

十二月二十号那天是大四上学期最后一场考试。

谢其昭依旧没来学校。

苏棉槿松了口气,觉得乌云密布的天,都明媚了许多。

十二月二十二号的前一天晚上,秦昭给她发了好多好多消息。

【怎么办,糖糖我好紧张。】

【你会不会嫌弃我丑?】

【我们说好了的,永远不离开。你要是嫌弃我丑,我可以去整容。】

苏棉槿笑的肚子痛。

怎么会有男生这么可爱?

【不会嫌弃的。】

【我感觉我今晚睡不着了。】

【不行,必须得睡。】

【好好好,那我硬睡。】

圆月高挂,谢其昭感受到了少女满满的爱。

为了躲避谢远,两人约定在远郊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谢其昭紧张的一整夜没睡。

他手心全是汗,用逃亡带出来的一点钱买了一件便宜的衬衫。

剩下的钱,他要用来请糖糖喝咖啡馆。

他仔仔细细地规划着每一笔钱的用途,没有给自己留下分毫。

太阳升起,金灿灿的阳光洒满每一个角落。

苏棉槿打车来到约定地点。

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

乌黑的长发编成了两个蓬松的麻花辫,额前细碎的头发迎风飘,脖颈处围了一个粉色的围巾,一身淡粉色的棉服。

在万物萧条的季节,这抹亮丽的粉色,像是冬日里最娇艳的花朵。

苏棉槿拿着手机,远远地在咖啡馆望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顿住,拿出手机询问。

【你来了么?我们要不然换个地方吧?】

【已经到了,你想去哪儿?我哪里都可以。】

苏棉槿盯着消息,抿唇。

【你在里面还是在外面啊。】

【我就在门口站着。】

苏棉槿站在茂密的灌木丛后,不确定地再一次抬头看向咖啡馆的方向。

招牌,的的确确是秦昭给的标准性招牌。

门口,却只站着谢其昭一个人。

苏棉槿笑容收敛,指尖发颤。

手机里的消息源源不断发来。

【糖糖,你来了吗?】

【我穿着白衬衫,黑发。】

【糖糖,对不起,忘了告诉你了,秦昭是跟我外公的姓取的名字。我真实名字叫谢其昭。】

再多的消息,苏棉槿已经看不下去了。

“砰!”

手机从手中滑落,掉落在了地上。

她再一次望向咖啡馆的方向。

少年白衬衫,黑发,侧颜精致,沐浴在阳光下,像是校园时代被所有人向往成绩优异、性格温柔的学神。

脑海里不同的回忆纠葛。

是每一个午夜,情绪破碎时彼此唯一的陪伴。

是每一次折磨,堕入深渊时永远都在的温暖。

她记得秦昭每一次对她温柔的轻哄。

无论情绪有多么崩溃,他永远都会守在那里,告诉她,无论这个世界有多么糟糕,他永远永远只会认为她是对的。

即使全世界背叛她,他也只会站在她那一边。

在那段最糟糕的岁月,秦昭,是她深渊里唯一的一抹月光。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很快,美好的回忆被冲散。

无数恐怖的记忆被填满。

白眼、辱骂、殴打、孤立、折磨、轮奸

无数次被忽略的细节,此刻疯了似的屠戮她的大脑。

谢其昭,秦昭,原来根本就是一个人。

难怪,

难怪谢其昭无缘无故的染发,

难怪谢其昭穿上了校服,

难怪谢其昭找她补习功课,

难怪谢其昭再也没打过架,

难怪谢其昭想杀了她,

难怪谢其昭消失的时候,秦昭也会消失,

原来秦昭就是谢其昭

苏棉槿忽然觉得好冷。

她拢紧衣袖,将围巾又多围了一圈。

可仁川的冬天真的太冷了。

冷的眼泪掉落就结成冰晶,寒彻心骨。

她再次抬头望向谢其昭。

少年似乎很着急,捧着手机不停地在打字。

苏棉槿绝望地闭上双眼。

秦昭对她说话,永远都是温柔又宠溺。

而谢其昭,只会用最恶毒的言语来讥讽她。

在她被他一个又一个兄弟给欺辱时,她望见了谢其昭眼里的嘲讽与冷漠,看见了手机里秦昭无微不至的关切。

一滴泪水滑落。

所有的爱意全部消散,顷刻间,只剩下汹涌的恨意。

没有谢其昭,就没有人包庇金海英三人,她也不会这么凄惨。

没有深渊,何来需要拯救?

苏棉槿捡起手机。

屏幕里,少年还在不停地发来消息。

【糖糖,怎么不理我了?是不是觉得我很丑,还是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或者说你是对谢其昭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如果你觉得我丑,我可以整容。觉得我做的不好,我可以改。只要你说,我什么都可以改。】

【糖糖,你是不是已经到了。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你讨厌我,恨我,可以出来打我一巴掌,不要这样忽然消失在我的世界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你从我的世界消失,再也不愿意见我。】

【糖糖,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好想好想见到你。你可以讨厌我,可以厌恶我,但不要这样忽然消失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真的只有你了。你不见了,我会疯掉的。我真的会疯掉的。】

【宝贝,你知道吗,我被所有人背叛了,我真的只有你了。糖糖,我只有你了。要是连你也从我的世界消失,我都不知道我活在这个世界有什么意义。】

苏棉槿冷眼看着。

她点击头像,果断按下了删除好友。

删完后,还特意拉黑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苏棉槿如释重负。

太阳升的高高的,阳光刺眼。

透过光秃秃的树干,少女回头,最后一次再看秦昭。

她看到,谢其昭猛地将手机砸在地上。

那么高傲的人,在大街上慌乱地四处找人。

他拉住每一个过路的女性,卑微乞怜地询问。

过路人把他当做疯子,远远地绕开他。

谢其昭颓废的站在咖啡馆门口。

他抬头,恰巧与她对视。

苏棉槿望见了少年眼中的泪水。

那双冷冽的黑瞳,没有轻蔑,没有嫌弃,只有焦急。

原来,谢其昭也会哭吗?

他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爱她。

意识到这一点,苏棉槿浑身一颤。

她绝对不能让谢其昭知道她的身份。

谢其昭是一个偏执到死的疯子。

知道她的身份后,他不会放她离开的。

而她,也绝对不可能爱上霸凌自己的人。

苏棉槿不寒而栗,和谢其昭对视一秒后,匆匆离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仁川的天气说变就变。

刚到家,热烈的太阳躲藏在乌云后,下起了大暴雨。

苏棉槿没有淋到雨,但还是被苏曼灌了一碗姜丝可乐。

今天糖饼摊子休息,苏曼去菜市场特意买了牛排。

这些天生意爆红,她累的手都直不起来。

“小槿,今天奶奶给你煎牛排。奶奶要把咱们小槿养得白白胖胖的。”

“奶奶,胖了就不好看了。”

“谁说的,胖了也好看。”

苏曼乐呵呵地笑着,眼睛眯成了褶子。

苏棉槿糟糕的心情一扫而空。

“奶奶这么宠我,我想做奶奶一辈子的乖孙女。”

“那当然,奶奶一辈子都要护着你。以后在学校里受欺负了,一定要和奶奶说。”

“好。”

苏棉槿趴在窗台边。

雨声轰鸣,激起万千灰尘。

她被扰乱了思绪。

谢其昭,还会在那里等着吗?

苏棉槿慌忙摇头,将恶魔的脸孔摇出脑袋。

雨天阴沉,她提笔,抄写古文。

为了备战考研,她练得一手绝佳的硬笔书法。

抄完完整的一篇古文,她将书法作品发布到画布。

刚发出去一秒钟,后台消息直接99+,视频的小红心飙升到三万。

苏棉槿有些错愕。

她退出画布,决定考研之前少接触网络。

大雨一直下。

谢其昭站在暴雨中,衣衫湿的透彻。

他等在咖啡馆门口,一点点地看着白天变成黑夜。

手机屏幕被他摔出裂缝。

他被雨水冲刷着,瘦弱的身躯摇摇欲坠。

被拉黑后,他又发了好多消息,但无一例外的全都有红色感叹号。

谢其昭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剜成了千万块,每一块都被碾碎成粉末,最后再被这场大雨冲散。

一天没吃饭,他饿的头晕眼花。

他蹲在咖啡馆门口,不停地翻消息。

直到翻到【不会嫌弃的。】

他抱住自己膝盖,压抑着声音恸哭。

在世界的一角,他被所有人抛弃,被自己最爱的人背叛。

棉花糖不要他了。

手机里的短信一个接一个的发来,他红着眼,慌忙点开。

无一例外的,全都不是她。

手机滑落,他想到了同样的雨夜,同样的背弃。

深夜十点,咖啡馆打烊。

老板是个中年人,看着他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年轻的时候为了爱孤注一掷,到了老了才会知道,只有自己才是最值得爱的。年轻人,回家去吧。”

谢其昭很执拗,固执地守在门口,不肯走。

他落魄又可怜,像是被排挤在世界之外的游子,没有了归家的路。

老板重重地叹了口气,给谢其昭留了把伞。

雨很大,冬日残剩的一片落叶被击碎。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谢其昭觉得意识模糊,大雨变成小雨,小雨慢慢停歇,天边泛出光亮,他终于起身。

他一步一步走回出租屋,自虐似的惩罚自己,希冀求得天神的怜悯。

奇迹没有出现,命运不会眷顾他,他失魂落魄地上了楼。

门是虚掩的,秦庾坐在沙发上等着。

谢其昭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

秦庾扑过来,攥着谢其昭的袖子满脸期待:“其昭,你是不是去找老爷子手下的人了?你和那老头其实还有后招的对不对?外公就知道你不会坐以待毙。老爷子怎么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病了,怎么会看着你被谢远算计?”

谢其昭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般,缓缓摇头。

“没有联系。我只是出去找同学了。”

秦庾顿时变了脸色,死死地抓着少年受伤的胳膊怒吼: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出去找同学?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没了那老头的帮助,你就彻底完了!谢其昭,你清醒一点。你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不想报复谢远了吗?不想报复那个冷冰冰的谢家吗?”

“外公,我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谢其昭抬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他皮肤惨白,唇色全无,发丝凌乱,偏生五官完美到极致,像是妖冶的罂粟,在极端环境下也能开出最妖艳的花枝。

秦庾微怔,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他猛地松了手。

“对不起,其昭。是外公太着急了。我没想过要吼你的。你从小没有父亲,是我和你外婆把你从那么小一点看着长到大的。你外婆被你亲生父亲害死,你被迫流浪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外公真是不忍心你继续跟着外公一起过这样的日子。如果,你还能联系到老爷子那边的人,就一定要告诉外公,知道吗?”

谢其昭像个机器人般,僵硬地点头。

他眼神空洞,彻底失去了生机。

雨后清晨,窗外天空湛蓝一片。

“其昭,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个晚上,就把你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秦庾很着急,却只能站在旁边无能为力。

谢其昭唇瓣微启,木木地开口:“我没事。”

秦庾犹豫着,开口:“其昭,你是不是去见喜欢的人了?”

谢其昭终于回过神。

他下意识地想去派人把棉花糖的信息挖出来。

很快,他晃过神,他现在已经不是谢家继承人了。

违背了誓言的人会得到惩罚,他会拼劲一切把逃走的宝贝以爱为笼囚禁起来。

他可以不在意这次背叛。

棉花糖,必须只能和他在一起。

他压抑住内心的爱恨交加,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没有,只是去见同学了。”

“其昭,今天想吃什么,外公去给你做。好久没有吃外公做的泡菜拉面了吧。”

“嗯。”

“今天啊,再给我的小外孙做一次。”

不到十天,苏棉槿已经从秦昭是谢其昭的事情缓过神。

一月一号,新的一年,开启。

糖饼生意火爆,糖饼摊前早早排起了长队。

苏棉槿围着围裙,帮苏曼支起摊子。

“surprise!”

小彩条撒在苏棉槿的头上,少女疑惑抬头,望见了站在第一个的许欣欣。

许欣欣后面排着的是王晴和杨照。

“我们也来啦,今天特意来常常小槿的手艺。”

王晴笑的很甜,脸颊处挤出两个小酒窝,比阳春三月的日光还要温暖。

杨照腼腆的点头示意。

苏棉槿笑了,一边摆东西,一边和三人打趣。

“你们要来怎么一点风声也不透露。我都没有喊奶奶买菜。”

“买什么菜,今天就是特意来吃糖饼的。老板娘,给我来五个糖饼。”

许欣欣冲着苏棉槿眨眼,苏棉槿被逗笑了。

“你一个人能吃这么多啊。”

“能啊,怎么不能。”

苏曼站在旁边乐呵呵的:“小槿,这是你的同学吗?”

“嗯,是我在学校里的朋友。”

“奶奶,我还是小槿的同桌呢。我们明天和小槿一起出去探险!”

许欣欣说的超大声,脸上满满的自豪。

她十二月末考考了全班第十名,老爸奖励了她十万元,还特许她寒假可以随便打游戏看剧。

她要高兴疯了。

“好,好!”

苏曼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人越来越多,三人吃完糖饼帮苏曼一起看摊子。

五人从日出忙活到日落。

苏曼提前收摊,跑去菜市场买了几个荤菜。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四人围在苏棉槿平时做功课的小书桌前,拿着地图圈圈画画。

“明天,我们去石头村探险!石头村在郡江华岛荒废多年,听说每一个房子上都爬满了绿色的植被!”

王晴说的神飞色舞,双眼发光。

杨照弱弱出声:“会不会有阿飘啊?”

王晴重重地打在杨照的后脑勺上:“笨蛋,我们就是去找阿飘的。我还听说,这个屋子当年吊死了一个被丈夫打死的女人。女人死后,石头村就常年会有女人的啼哭。因此,石头村渐渐地就没人住了。”

许欣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抱住自己缩在苏棉槿怀里:“小槿,你明天会保护我的吧?”

苏棉槿点头,眼神清明:“会。”

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些,自然也不怕。

“大家放心,我作为社长,一定会保障大家的安全的!”

王晴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

另一边,灰败的出租屋,谢其昭提着菜上楼。

老房子不隔音,秦庾的声音从门缝飘出来。

“谢远,谢其昭被我养了这么多年,就值这么个价格么?先前说的价格不算,你自己考虑清楚,应该给多少。”

秦庾耳朵不好,电话里的声音是外放的。

“你要多少?”

“最少一个亿吧。谢其昭可是老头子亲定的谢家继承人,你把钱转过来,我立马就把位置发给你。”

对面沉默了许久才继续说道:“我要的消息你收集到了没?最近的事情进行的太顺利了,顺利的不可思议。谢其昭有没有和老爷子留下的人私下联络?”

“收集到了,真没有。我说的你怎么不信呢?老爷子确确实实是病了,谢其昭这几天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焉儿的透透的。每天不是在家里睡觉,就是在屋子里对着手机发呆。一个十八岁的破小孩有什么好担忧的?”

“我特意让你救走谢其昭,谢其昭没怀疑吧?”

“他能怀疑什么呢?没什么好怀疑的,这孩子打小就和我亲近。这一个亿你给不给,不给的话我就带着他转移阵地的。”

“秦庾,你别得寸进尺。要不是为了让谢其昭受到更大的打击,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一个亿你别痴人说梦。”

“谢远,你做事不要太绝。你杀死谢其昭他外婆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给不给,不给的话,我明天就带着谢其昭夺回谢家的一切。”

又是一大段沉默,谢远终于开口:“给,但不能给这么多。”

出租屋里,两人还在为价格进行谈判。

谢其昭轻手轻脚下楼,狠狠地将菜砸在一楼墙壁上。

他脸上挂着自嘲的笑。

即使早已知道结果,还是不免心寒。

他买了口罩和帽子,用碎屏的手机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仁川繁华,唯有一处郡江华岛四处都是荒废的村庄。

谢其昭将手机揣进荷包,徒步朝着郡江华岛走去。

他眼神凛冽,暗暗发誓等他回归谢家,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棉花糖抓出来。

一月二号,仁川飘起了小雪。

枯木点缀白雪,街上的行人零零星星,一切都被白雾掩埋。

苏棉槿按照约定地点到了郡江华岛的渡口。

雪花落在她的发丝,融化成水,坠落在地瞬间化为冰晶。

她小手被冻得通红,望见了渡口搬运货物手上满是冻疮的工人。

约莫等了五分钟,人陆陆续续到齐了。

许欣欣穿着厚实的羽绒服,戴了一个毛茸茸的编织帽防寒。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王晴装备齐全,背着一个又大又重的登山包,还特意准备了帐篷和手电筒。

“王小姐,你是打算在石头村里住宿吗?你带这么多东西,晚上真不怕阿飘啊。”

杨照遥望着笼罩在雾里的海岛,不自觉吞咽口水。

王晴翻了个白眼,手肘戳他腰:“胆小鬼一个,小槿都不怕这些。”

许欣欣也有些害怕。

她攥着苏棉槿的衣袖,小心翼翼地从少女身后探头询问:“社长,我们怎么去石头村啊?”

王晴从包里拿出四张船票在手上晃了晃:“坐船!我买的是VIP包间!”

抵达郡江华岛的方式有两种,第一是乘坐游船,需要付费买船票,第二是开车过桥。

桥梁连接了郡江华岛,但听闻桥梁的另一头常有野兽出没,是禁止游客通行的。

“王社长大气!”

许欣欣鼓掌支持。

王晴给每人发了一张船票。

渡船的人不多,要么是在郡江华岛有旅游别墅的富豪,要么是要去郡江华岛收鱼的摊贩。

一个小小的游轮被划分为两层,甲板之下的最底层是穷人的聚集地。

由于靠近发动机,会回荡巨大的轰鸣声。潮湿的空气,发霉的墙壁,连基本的休息都难保障。

甲板之上的最高层是顶级富豪的天堂。

高档的红酒,漂亮的金发舞女,绝佳的观景视野,每一项都是人间享受。

苏棉槿第一次坐船。

她跟着王晴上到甲板最顶层,走廊尽头的包间。

包间很大,外面的海景一览无余。

黄海波涛汹涌,翻滚的海浪凶狠地拍打在甲板之上。

船只被海浪吞没,苏棉槿不自觉屏住呼吸。

可很快,拨云见日,游轮越过浪涛,重新回到平静深沉的海面。

王晴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她扫了一眼窗外,语气激动:“要是风浪来的更猛烈些就好了。之前横渡大西洋的时候,甲板上灌满了海水,我都以为要沉船了。”

苏棉槿想象不到王晴描述的场景,光是语言就足以让她震撼。

她拘谨地坐在极尽奢华的鹅毛沙发上,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穷人与富人之间的差距。

“咚咚!”

敲门声响起,杨照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男人身后还跟着五个拿枪的保镖。

杨照顿时警觉:“你们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男人鞠躬致歉:“杨少爷,非常抱歉这时候叨扰您,我们是来找我们谢少爷的。”

“谢其昭在哪儿,我们怎么会知道?他很久都没来学校了。”

“是这样的,我们谢少爷被秦庾绑架了。秦庾带着少爷逃窜到这里后,不知所踪。我们也是顺着消息找过来的。”

杨照将信将疑:“谢其昭被绑架了?”

男人面色不改,说的笃定:“是的。如果杨少爷您有我们家少爷的线索,请一定要通知我们谢先生。谢先生很担心。”

“不好意思,我们没见过谢其昭,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西装男人视线朝里探去,他环视了一圈华贵的包间。

一个落地实木大床,四个奢华的沙发,五米长的餐桌,连个藏人的地方都没有。

他再次鞠躬致歉:“很抱歉打扰你们,我就不多叨扰杨少爷了。”

门被阖上,杨照微皱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许欣欣放声大笑:“什么叫恶有恶报?这就叫恶有恶报。我爸说的果然是真的。”

“什么真的?我要吃瓜!我要吃瓜!”

王晴凑过来,眼睛放光。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欣欣捂着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谢老爷子重病住院,谢远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撕毁了遗嘱,还让谢氏集团里一些元老级的股东倒戈了。谢其昭被排挤在外,没了任何的话语权。谢远为了以防万一,想把谢其昭给这样。”

许欣欣用手对着脖子做抹一刀的姿势。

王晴眼睛瞪得圆圆的:“可是谢其昭是谢远的儿子啊。谢远为什么要杀他啊?他儿子来继承谢家不是很好嘛?”

“这你就不懂了吧。都是些豪门恩怨。你以为谢其昭一个私生子为什么能回到谢家啊,还不是讨得了谢老爷子的欢心,谢老爷子亲自接回来的。谢其昭为了接管谢家,把谢远的儿子,也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给杀了。自此以后,父子两个就水火不容了。不过我也是听我爸爸说的。”

许欣欣说的头头是道,王晴被惊得说不出话。

苏棉槿抿唇,回忆起了秦昭曾和她诉说过的事情。

秦昭说,他的父母不爱他,甚至都想杀了他。

他被百般折磨,最后他的父亲杀了他的外婆。

他还说,他是一个被诅咒的人,被诅咒永远得不到任何爱。

那天奢华的别墅里,少年疯疯癫癫地和亲生父亲对峙是带着恨意的嘶吼。

她想象不出谢其昭的一生有多么痛苦和绝望。

就像她永远都不知道生来被偏宠的孩子,会有多么的幸福。

但谢其昭悲惨的人生,不是伤害她的理由。

她做不到原谅,也实在无法可怜这样一个伤害她的恶魔。

游轮靠岸,映入眼帘的是即使在冬日仍旧疯长的野草和望不到尽头的树木。

积雪压弯枝头,泥土松软,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咸味。

王晴拿着地图,举着手电筒高喊:“那我们现在就朝着石头村进发吧!”

雪天光线昏暗,岛屿常年被浓雾笼罩,放眼望去阴森森一片。

杨照吞咽口水,脚步后缩:“要不我们回去吧?刚好游轮还在,咱们现在回去也不迟。”

王晴打开手电筒,直接朝着林子里走:“来都来了,怎么能回去呢?”

许欣欣犹豫地看向苏棉槿。

少女站在寒风中,身形纤长,像是可以被风雪肆意摧残的小白花。

偏生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异常坚定,仿若生生不息的野草,总给人无限的力量。

许欣欣安心了,扒拉着苏棉槿的衣袖朝前走。

等杨照反应过来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阴风拂面,他戴上帽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后,奋力超前奔跑。

“诶,你们等等我啊。”

苏棉槿不信鬼神之说,胆子很大,任何异常的声响都是她和王晴两个人去察看。

杨照遇到风吹草动就会被吓得尖叫。

他既不敢垫后,也不敢在前探路,畏畏缩缩地藏在中间给苏棉槿笔大拇指。

“苏同学,你真的一点也不怕啊。”

苏棉槿走在最后,轻点头应了。

她被锁在各种地方不知道多少次了。

如果有鬼,做了坏事的人为何一点报应也没有?

如果有神,好人为何总是短命?苦难之人为何总是更加苦难?

鬼神之说,也不过是给可怜之人一点寄托罢了。

许欣欣离杨照最近,被吵得耳朵疼。

她捂着耳朵,十分嫌弃:“有什么也被你吓跑了。”

杨照立马手动闭嘴。

天阴沉沉,树林阴翳,翻越三个小丘陵,绕过两条溪流,四人找到了荒废的石头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石头村房屋破败,用的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建筑技术。

放眼望去,看不见人烟,却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许多屋子被藤蔓攀爬、缠绕,最后被植被掩埋在这片海岛中。

坐落在石头村对面丘陵的是江华岛的别墅区。

装修豪华,远远地还能看见恒温泳池。

天渐渐暗了。

王晴很兴奋,拿着手电筒照路。

灯光下,松软的泥土上,赫然出现了血色脚印。

白雪皑皑,刺眼的鲜血格外扎眼。

血色脚印一路蜿蜒至村庄深处,红色血珠零星散落。

惊喜凝固在脸上,王晴吓得倒退两步:“这,这里面不会有杀人狂魔吧?”

杨照立马蹲下,双手抱头:“晴晴,我最好的晴晴。要不我们回去吧?万一是鬼杀人呢?”

许欣欣死死抱住苏棉槿:“小槿,你会保护我的吧?”

苏棉槿冷静点头:“嗯。”

她打量着周围,猜测谢其昭应该是藏身在这附近。

地上的鲜血,是谢其昭的血。

无论在哪个国家,富人区,都是最安全的地方。

杀人魔、鬼怪不可能藏身在这里,唯有逃命的谢其昭才会将这里选择为最佳躲避屋。

王晴猛吸一口气,果断掉头:“我们回去吧。鬼不可怕,人太可怕了。”

杨照举双手赞成。

四人打算原路返回。

就在此时,雪下大了。

风雪迷住了视线,温度直线下降,猛烈地冷风吹得人瑟瑟发抖。

王晴停下,说:“我们还是先去石头村躲躲吧?要是里面有坏人,你们就躲在我身后,我作为社长绝对会保护好你们的。”

许欣欣被感动的痛哭流涕。

苏棉槿没什么意见。

四人避开血色脚印,去了靠近村口的一间屋子。

房子是个平房,窗户全被砸碎,屋子四处漏风,但能暂时躲避大雪。

王晴安顿好三人,把背包留下,只拿了手电筒和手机:“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去找个有窗户的屋子。”

许欣欣立马反对:“不行,万一有坏人呢?”

苏棉槿主动站出来:“我和王晴一起去吧。杨照,你能保护好欣欣吧?”

杨照怕鬼,但不怕人,拍着胸脯保证:“必须能!”

苏棉槿牵着王晴的手,两人一起打着手电筒在大雪中前行。

石头村屋子密集,二人分开在相邻的屋子找能躲风的地方。

雪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苏棉槿戴上帽子,唇瓣被冻得乌紫。

她打着手电筒,走进一间间屋子,又走出一间间屋子,每一间屋子的窗户毫无例外地被砸碎。

王晴忍不住吐槽:“奇了怪了,这石头村的窗户怎么全碎了?”

“可能是这里有砸窗户的传统。”

“我们去那边看看,那边要是没有,我就打个电话让管家开直升飞机来接我们。”

王晴指向深处的角落。

苏棉槿点头。

王晴进了倒数第二间屋子,苏棉槿走到最角落的房子。

灯光打到院落墙角,白色的衣角露了出来。

她咬唇,往隐蔽的暗道走,望见了倒在雪地里的少年。

零下几度的天,谢其昭只穿了白衬衫。衬衫上染了血,鲜血凝固。

大雪飘扬,想要连同他一起掩埋。

苏棉槿走近,离他一米远。

谢其昭已经昏死过去,脸色惨白,唇瓣因为凝着鲜血很红,很红。

他五官精致,身上结满冰晶花,因为这一抹红,显得妖冶又诡异,像是受到了洗礼的恶魔,在承受审判者的净化。

要不是看到少年胸膛轻微的起伏,她甚至以为他已经死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现在的谢其昭太脆弱了,弱的,只要她转身就走,他就能死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

苏棉槿也确实就是这么做的。

她转身就走,脑海里全是那天月光下,少年轻蔑又冷漠的眼神。

走到房屋门口,她顿住。

道德谴责鞭笞着她的良心。

苏棉槿无力地蹲在角落。

曾经她真的巴不得谢其昭去死,可当救人的权利落到她的手上,她竟然犹豫了。

她抱住自己,不明白为什么要她来做这个选择。

明明谢其昭是做坏事的人,现在她却要承受这个煎熬。

如果她见死不救,那她就真的被这群恶人抽走了良心,拔走了傲骨。

苏棉槿猛地起身往回走,嘲笑自己不值钱的善良。

停在少年身边,她脱掉自己的棉服盖在了谢其昭身上。

温暖包绕着他,谢其昭微睁眼,朦胧的视野中望见了瘦弱的身影。

少女一头乌发垂落在他的脸上,痒痒的。

厚实的棉服将他裹紧,寒冷驱散,他手指微动,想去摸女孩儿的脸。

可他力气全无,动弹不得分毫。

谢其昭笑了,轻声呢喃:“糖糖,你来找我了。”

风雪失去理智,肆意凌虐,妄图将一切摧毁和掩埋。

乌发被吹起,熟悉的侧颜暴露在眼前,谢其昭愣住了。

救他的人,是苏棉槿

他闭眼,以为是梦境。

苏棉槿怎么可能会来江华岛?

又怎么可能会来救他?

不把他碎尸万段就不错了。

再次睁眼,风雪肆虐下,少女小脸被冻得红彤彤的。

她很专注,双手在棉衣下用纸巾一点点地清理着他腹部的刀伤。

温暖弥漫,谢其昭渐渐恢复知觉,感受到了强烈的疼痛。

腹部的痛楚如漫天海水席卷而来,他终于回过神。

这,不是梦境。

他曾经霸凌过的人,正在救他。

狭长的瑞凤眼一动不动地凝着苏棉槿。

她穿的不多,棉服给了他之后,只套了件丑丑的玫红色毛衣。

一看就是那个瞎老婆子给她织的。

裸露出来的脖颈灌入了雪花,她被冻得瑟瑟发颤。

棉服没有羽绒服保暖,却足以让他的臂膀能够恢复活动。

她很熟练,即使在如此苛刻的条件,伤口包扎的技术仍旧精湛。

回忆起无数次把她弄得皮开肉绽的画面,他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

第一次仔细端详她,谢其昭忽然发现,苏棉槿确实挺漂亮的。

鼻子挺拔尖翘,肌肤胜雪,小鹿般的眼睛盛着盈盈秋水。

谢其昭仰天,雪天能见度很低。

他自嘲笑笑。

在如此绝境,救他的人,竟然真的是苏棉槿。

“你,醒了?”

绵软的声音发颤。

谢其昭去看她,少女双臂抱住自己,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

雪落在他的睫毛上,他微眯起眼睛想去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那双总是对着别人温柔的眼眸里带着害怕、警戒和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冷嗤一声。

讨厌他,为什么还要救他?

他没回话,她转身就跑。

寒风直往骨头里钻,她只穿了一件毛衣,在强暴风雪中行进的十分困难。

谢其昭看着瘦弱的少女,跑了十多秒却只走出寥寥几步。

一片洁白中,纤长的手指上,还沾着他鲜红的血液。

他虚弱地喊出声:“救我。”

风雪弥漫,谢其昭明显看到苏棉槿停顿了半步,随后离开的十分决绝。

真是有意思。

给他扔了件棉衣、清理了他的伤口,却不愿意好人做到底。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

一切又回归原样。

要不是身上盖了件破破烂烂的棉衣,他还以为是自己的一场梦。

谢其昭撑着墙,借力,一点点地坐起来。

他头砸在石砖上,暴露出来的缺口,藏着鸡胸肉。

鸡胸肉是生的,未经过烹饪,零星的血结成了块。

他毫不犹豫大口咬住,吞咽入腹。

血腥味弥漫在唇齿中,体内力气渐渐恢复。

他撕下衬衫,裹在刀伤处,随后穿上了盖在身上的棉服。

鼻息间荡漾开淡淡的劣质茉莉清香,应该是沐浴露或者洗衣液残存的味道。

石头村是他的根据地。谢远的人一路找到了江华岛,将他刺杀于此。他没死成,四处躲藏,最后又逃回了石头村,倒在了这里。

他以为他要死在这里。

然而,绝处逢生。

苏棉槿竟然救了他。

他踉踉跄跄起身,听见了远方的呼唤。

“小槿,你在哪儿?”

呼喊声渐小,谢其昭知道,他迎来了他的转机。

王晴在村落对角线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有窗户的房子。

房子被植被缠绕的严严实实,风雪无法渗透,让四人得以暂时避险。

屋子昏暗一片,天彻底黑了。

王晴点了一根蜡烛。

摇曳的烛光下,苏棉槿穿的单薄,被冻红的鼻尖还落了一层雪。

“小槿,你袄子呢?”

王晴连忙从登山包里拿出睡袋将少女裹得严严实实。

发丝上的积雪融化,苏棉槿头发湿漉漉的。

她靠在墙上,双手被冻得麻木。

“我在角落碰到了谢其昭,他中了刀伤,穿着衬衫暴露在风雪中,我把我的棉服给他了。”

苏棉槿眉眼低垂,说的平淡。

谢其昭身上的衬衫,还是那天奔现时穿的。

三人惊得目瞪口呆。

许欣欣犹豫着,把手探向苏棉槿的额头。

“没发烧啊。小槿,你是不是冻傻啦?”

“没有。”

“你怎么会救谢其昭啊?是不是被冻得出现幻觉了?”

“不是。我不想以后我回忆起来,给我一种是因为我没救,而让他死了的错觉。”

许欣欣还想说什么,杨照抱着头尖叫:“啊!鬼啊!”

高高大大的男人像只鹌鹑一样缩在墙角。

苏棉槿顺着杨照手指的方向看去。

木梁上飘着白衣。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王晴兴致勃勃地拿出摄像机拍照。

她拉近镜头,又放下相机,猛地爆锤杨照。

“明明什么也没有!”

杨照瑟瑟缩缩再次抬头。

他抱着王晴的大腿,快要哭了。

“这里真的太可怕了。晴晴,我们喊管家来接我们回家好不好?”

“不好,你真是个娇滴滴的男人。”

许欣欣已经习惯了杨照的一惊一乍,根本没当回事。

杨照还在苦苦哀求。

“回去嘛。”

“不回去。”

“可是我好害怕。”

“你怕啥啊。阿飘还能咬你一口还不成?”

“万一她可以呢。”

“杨照,你要是这样说,那我无话可说。”

“晴晴,我刚刚真的看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动。”

“回去了我一定带你治治脑子。一整天了,你都神经兮兮的。先是被飘下来掉在头上的落叶吓了一大跳,非要说有女鬼摸你的头。又是被挂在枝头上的红袋子吓得以为是人的脑袋。这都是你的第几次了?”

杨照委屈巴巴,不说话了。

许欣欣捂着嘴,拼命忍住不笑出声。

“小槿,原来有人比我还胆小。”

苏棉槿抿唇,憋住笑声。

她强装镇定,缓缓点头。

“小槿,你这么漂亮柔弱,竟然是个坦!我们以后一起去玩有NPC的密室逃脱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听不懂坦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应了。

王晴野外生存经验丰富,支了一个帐篷。

四人凑合睡了一宿。

杨照和王晴一整夜都没睡。

杨照是被吓的,王晴是想拍阿飘。

当然,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二天,雪已经停了。

天还是阴沉沉的,没有太阳,浓雾给这座海岛增添了一分神秘的气息。

四人乘坐游轮返航,在出发时的渡口告别。

临别前,许欣欣把身上的羽绒服给了苏棉槿。司机在渡口等她,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

苏棉槿没有拒绝。

三人里只有她是徒步走回家。

清晨的路灯还未熄灭。

今天是周日,街上行人零零星星,偶有从酒吧蹦迪出来的少男少女路过。

渡口离家有段距离,苏棉槿走得很慢,沿途欣赏着一望无际的纯白。

有些独栋的院子前,堆了雪人,甚至还给雪人围了围巾。

走进归家路途偏僻的巷子,她被忽如其来强大的力量抵在了墙上。

苏棉槿想要喊出声,冰凉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锋利的刀刃抵在了她脖颈跳跃的动脉处。

她抬头,湿漉漉的双眼倒映出恶魔的脸。

微红的眼眶满是不敢置信。

她明明救了他啊。

“带我回家。”

谢其昭声音嘶哑,身上还套着苏棉槿的女式棉服。

路过的行人匆匆瞥过,以为是两个女生的爱情。

苏棉槿瞪着他,觉得谢其昭真的疯了。

她启唇,咬他的手心。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手摁的越来越紧。

“带我回家,不然杀了你。”

苏棉槿呼吸不上来,眼里泛出泪光。

她轻点头。

谢其昭松手,苏棉槿叫出声:“救......”

他又用手堵住,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苏棉槿,不给你一点惩罚,你真是不长记性。”

少年从荷包里拿出一颗黑色药丸塞入苏棉槿唇中。

苏棉槿想要吐出来,谢其昭掐住她的嗓子,迫使她吞咽了进去。

苏棉槿眼睛里带着惊恐:“这是什么东西?”

“谢氏集团研究的药物,吃了以后会激发性欲,每个星期发作一次。无论多么严肃的场合,无论多么能忍,都会忍不住发骚发浪,直到和男人欢爱才会解除。只有我有解药,你带我回家,我连续给你三次解药,就可以完全解除。药物还有一个小时起作用,你是带我回家,还是回家当着你奶奶发浪?你自己选。”

谢其昭收回刀,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靠在墙壁上问她。

苏棉槿攥着手,盯着他的脸,恨到了极点。

“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救我,还会杀了我?苏棉槿,你这种烂好人,心太软了。要是没有你,我还真死了。”

“你真是个魔鬼。”

“嗯,你是天使。”

“把解药给我。”

“带我回家。”

苏棉槿看着谢其昭恶劣的可以把人气死的样子,实在无法代入秦昭说话可以把人溺死的口吻。

她去扯谢其昭的袖子:“你把衣服还我。

“给我了,就是我的。还有五十五分钟就要发作了,你走回家需要四十五分钟,你确定还要跟我在这里纠缠吗?”

“我不该救你的。”

“你已经救了。”

“你不怕我给谢远报信?”

“谢远又没有解药,你给他报信,那你往后余生该怎么办啊。你还有八分钟考虑时间。”

谢其昭说的轻飘飘的,幽幽叹气,似是真的在惋惜她未来的命运。

苏棉槿被气炸了。

她气鼓鼓地瞪他,试图用眼神就能杀死眼前的恶魔。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满不在乎地望向别处,借着余光去打量苏棉槿。

小姑娘气得不轻,眼睛都红了,像是软小槿毫无攻击力的兔子。

僵持了许久,少女终于出声:“你去我家干嘛?”

“住呗。”

“我家就两个房间。”

“你和你奶奶睡,我睡一个。”

“谢少爷如今落魄到这种境地了?”

“是啊。”

谢其昭随意地应着。

意识到苏棉槿态度的改变,他漆黑的眼眸毫不回避地打量着眼前娇小的少女。

“你要住多久?”

“最多三个星期。”

苏棉槿咬唇,恨自己没用的善良造成了今日的恶果。

“去了我家,你得睡地上。”

谢其昭稀奇地看了一眼苏棉槿:“你愿意和我睡在同一个房间?”

“我不愿意。我和奶奶一起睡,你得交租金。”

“可以。三个星期,三十万,够吗?”

苏棉槿忽然觉得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她艰难地点头,算是应了。

谢其昭直起身子,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带路。

苏棉槿朝他伸手。

谢其昭疑惑地望她。

“把东西先给我。”

“回了谢家就把钱给你。”

“我说的是解药。”

“你得先把我带回家,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不认账。”

苏棉槿愤恨地收回手,走的又快又急,全然没了欣赏风景的心情。

谢其昭悠悠跟上。

他腿很长,跟在少女身后,不急不躁。

两人一路无言。

苏棉槿开门,屋里是黑的,没人。

苏曼今天休息,买菜还没回。

谢其昭站在门口,一眼望到了客厅里的床。

屋子很小,破破烂烂的,墙皮大块大块脱落,暴露出水泥灰暗的颜色。

他毫不客气地坐在客厅苏棉槿平时学习的位置,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转不停。

苏棉槿有些着急:“解药呢?”

谢其昭慢条斯理地拿出白色小药片。

苏棉槿接过,心一横,一口咽了下去。

谢其昭打量了许久:“这就是你房间啊?”

“你要是嫌弃,你就出去。”

“我一个亡命之徒,哪里有嫌弃的权利。”

苏棉槿懒得理他,用眼神示意让他让位。

谢其昭巍然不动:“我交了租金的。”

“你只交了床的租金。”

谢其昭微皱眉:“桌子租金要多少?”

苏棉槿从书包里拿出化学课本和草稿纸。

“桌子不租,我要在这里学习。”

谢其昭还是让了,起身坐在苏棉槿的床上。

床很软,被子是带有蕾丝花边的粉色,洋溢着熟悉的茉莉花香。

苏棉槿进入学习的状态很快。

谢其昭脸色惨白,肚子饿的难受。

他拿起靠在床头柜的晾衣杆去戳她。

“苏棉槿,包饭,多少钱?”

苏棉槿撇头,自以为凶狠地瞪着他:“你还能回谢家吗?”

谢其昭慵懒地靠在硬邦邦的床头,修长的手指捞起被子将自己裹紧。

“你怕我不给钱?”

他昨夜宿在四人旁边的房间,被冻了一宿。现在头发晕,浑身滚烫。

苏棉槿反问:“不然呢?”

浓郁的茉莉花香荡漾,谢其昭抿唇,又将被褥撇到一边。

他眸色微暗:“我活了,所以我赢了。”

苏棉槿隐隐明白了什么。

在这场父子局的厮杀中,更像是老牌豪门为继承人精心准备的一场考验。

她噤声,没有追问下去的欲望。

谢其昭挑眉,拿着晾衣杆继续戳她背:“包饭,多少钱?”

苏棉槿忽地站起来,从他手中抢过晾衣杆,放回原处。

她居高临下地看他,下巴微抬:“三百五十万。”

三百五十万,是谢其昭要求她签谅解书时提出来的补偿。

三百五十万,也可以是谢其昭三个星期的饭钱。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眼睛微眯:“还能有比你更奸商的吗?”

他当然知道这三百五十万的含义。曾经这是他拿来磨灭她傲骨的契约,现在被她用来当做他可以留下来活命的条件。

他试图在苏棉槿脸上找到愤怒和痛恨,可是什么都没有。

昨夜的那场大雪,好像掩埋了一切。

“你可以不吃,就饿三个星期。”

“你怎么不干脆凑个四百万?”

“你要想给我,也可以。多余的二十万,就相当于我收留你的精神损失费。”

少女眼睛干净纯澈,像二月雪融时山涧流淌的清泉,被阳光笼罩,可以驱散所有的阴暗。

谢其昭眼眸深沉,凝着她良久。

苏棉槿被盯得后背发凉。

尘封的记忆席卷而来,是一次又一次的长达四年的折磨。

那双总是冷漠又带着轻蔑的眼睛,此刻里面凝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双腿发软,想将他轰走。

少年忽然出声:“四百万,给我整点肉菜。”

四百万于普通人而言,是一个天文数字。

买不起汉城的一套房,却可以让她和奶奶能衣食无忧地安度余生。

苏棉槿回过神。

她撕下草稿纸,递出笔:“你得打欠条,还得按手印。”

谢其昭被逗笑了:“苏棉槿,四百万对于我来说就跟你花四分钱一样。四分钱的东西,你还让我打个欠条?”

苏棉槿晃了晃手中的纸笔,没搭腔。

谢其昭还是一笔一划打了欠条,按了手印。

苏棉槿将欠条折的整整齐齐,锁在了抽屉里。

身后传来少年的声音:“我要吃黑椒意面,再去买点炸洋葱圈回来,最好来份黑咖啡。餐后再来份蓝莓。”

苏棉槿转身,双手叉腰,做出泼妇骂街状:“谢其昭,我这里不是许愿池。生意一般的时候,奶奶一天就挣一百,你这一餐就是一百块。你现在又给不出钱,你是打算在这三个星期里让我们卖房供你吃饭吗?”

她表现得很凶。

外面的雪停了,阳光打进来,照在少女的脸上。

雪白的皮肤因为愠色染上淡粉,乌黑的长发垂落至腰,带着微卷的弧度。努力变得凶狠的声音依旧软小槿的,没什么攻击性。

谢其昭拖着尾音,慢悠悠说道:“苏棉槿,四百万,你不会让我吃菜叶子吧?”

“你能活着就不错了。”

“你真是比资本家还要资本家。”

“你吃不吃?”

“吃啊,我没说不吃。”

苏棉槿转身去了厨房,做了碗泡面。

泡面配了两根火腿肠和一小碟辣白菜。

谢其昭坐直身子,瞥了一眼:“我不吃泡面。”

小时候跟着秦庾,他也没吃过泡面这东西,虽然闻起来很香。

“爱吃不吃。”

苏棉槿把碗筷放在床头柜,继续去学习。

“苏棉槿,你收了钱的。”

“钱你现在又没给我。你不吃,就饿着。”

谢其昭还是吃了,吃的还很干净。

他拿着碗筷,去厨房洗碗。

苏曼买完菜回来,正好和洗完碗的谢其昭撞上。

“小槿,和朋友出去玩的开不开心啊?”

老人眼神空洞,笑的和蔼亲切。

谢其昭没回话。

他一米九的个子高高瘦瘦,让低矮的屋子都多了一分压迫感。

苏棉槿忙跑过来,拉住了苏曼的手。

“奶奶,这是我同学。他家里出了变故,要在我们家借住三个星期。他是给租金的,租金三万元。”

“同学?那还需要什么租金嘛。小槿你和我一起住,让他睡你的床。”

“租金还是要的。要不然,他也不好意思住啊。”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同学来了,我也没多买几个肉菜回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用买的奶奶,他不喜欢吃肉。”

谢其昭想抗议,最后还是默不作声地上了床。

为了增重,苏棉槿每餐都吃的很多,晚上十点还会再加一餐。

苏曼睡得很早,做完宵夜就直接睡了。

苏棉槿为了不打扰苏曼的睡眠,晚上会在客厅里吃饭。

一连十几个晚上,她吃的都是红烧肉、炸鸡、小蛋糕等高热量食物。

今天吃的是奶香芝士炸鸡。

油炸的香味飘满整个空间。

谢其昭拿着手机,毫无困意。

他支起身子,看着少女日渐圆润的脸,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苏棉槿,我也想吃。”

“我可不敢给谢少爷吃这些。”

苏棉槿咬了一大口炸鸡,芝士的咸香溢满唇齿。

她恶心的反胃,肚子涨的难受,但还是全部吞了进去。

“我加钱。”

“加钱也不给。”

“你吃的这么难受,干嘛还要吃。”

“和你有关系吗?”

谢其昭不说话了。

他侧着身子,看着苏棉槿那么小的一张嘴,塞进超大一块鸡肉。

明明吃的都要吐了,还不停地往肚子里塞。

虽然胖了,但比之前瘦巴巴的样子好看多了。

以前弱不禁风的,一阵风都能吹跑似的。瘦的只有骨头的手腕,他稍稍用力,就能折断。

现在像是剥了壳的荔枝,晶莹白润。

苏棉槿吃完,擦嘴,扔垃圾。

抬眸间,她发现谢其昭投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之际,她率先挪开视线。

苏棉槿抱着衣服去院子里隔出来的淋浴间洗澡。

淋浴间是露天的。

漫天银河,繁星点点。月亮隐蔽在云层,树枝上还挂着未融化的积雪。

沐浴完,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地搭在肩膀上。

客厅已经熄灯了。

苏棉槿摸黑坐在书桌旁吹头发。

水珠顺着发尾流淌滑落进睡裙,大块莹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谢其昭被吹风机吵醒。

他翻身,在莹莹皎月下望见了雪白的背影。

漆黑如深潭的眼眸凝着冰晶,他呼吸一滞,慌忙转身背对着苏棉槿。

以前不是没见过她的身体,但这一次,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昏暗的光线下,她白的像是盛夏时节最漂亮的那朵栀子。

吹风机的声音消停,谢其昭声音嘶哑:“苏棉槿,你把我吵醒了。”

“吵醒了再接着睡。”

谢其昭坐起来,在黑暗中,看着她:“怎么?不怕我了?”

苏棉槿被他看的不自在,弯腰去拔吹风机的插头。

“你落魄成这样,我还会怕你?”

“你忘了,你还中了我的药。”

苏棉槿朝他伸手。

这一次,谢其昭秒懂。

他双手抱头,懒散地靠在枕头上。

“解药明天再给。”

“明天早上我就走了。”

“你又不是不回来。”

“我回的很晚。我走后,你不能欺负奶奶。”

“你去哪儿?”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你要是走了,老婆子发现我的身份,赶我走怎么办?”

苏棉槿无语:“赶你走,那是你恶有恶报。”

谢其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微弱的星光下他笑的妖冶:“我走了,你的药就没人可以解了。”

苏棉槿微蹙眉:“你不说话不就好了。”

谢其昭嘴角扯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你不会是要去告密吧?”

他语气平淡,似是在说着玩笑话,却冷的像是被寒冰裹挟。

“有病。”

苏棉槿不想理他,转身回了房间。

谢其昭看着房门一点点阖上。

他置身在黑暗中,将窗帘拉紧,连最后一丝星光也被遮掩。

寂静的深夜,挂钟摇摆,发出沉闷的声响。

谢其昭睡不着。

他闭眼,脑子里挥之不去那抹雪白。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睁眼,无边的黑暗将他吞噬干净。

他坐起身,打开了窗户。

呼啸的冷风直灌而入让他清醒了许多。

冬日的仁川冷的人发颤。

蚀骨的寒意侵蚀着他还未好全的伤口,绷紧的肌肉暴露在寒风中。

碎了屏的手机弹出了一条短信。

他点开,是老爷子身边的杨秘书发来的。

【少爷,您还活着吗?】

【活着。】

【谢远说您死了,想直接继承董事长的位置。谢老先生让您再多忍两个星期。】

【我知道了。】

风将窗帘吹得飘起。

少年浑身戾气爆发,眼睛里交织着恨意和戾气。

多可笑啊。

这场赌局,是拿他的生命作为赌注。

谢其昭整夜未睡。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去,客厅的灯被点亮。身上的被子,被拽了一半下来。

“谢其昭,解药给我。”

刺眼的灯光下,苏棉槿的眼睛亮如星辰,比昨夜天上的星星还要绚烂。

谢其昭从枕头下摸出白色小药片,递了过去。

苏棉槿塞进嘴里,背着包匆匆出了门。

谢其昭骨节分明的手掀起窗帘。

外面天还是黑的。

他打开手机,时间是一月十五号,早上七点。

谢其昭跟了上去。

苏棉槿坐了车,他喊了个车跟了一路。

车到达仁荷大医院。

他看着,苏棉槿径直上了五楼,轻车熟路地去了尽头处VIP病房对面的医护值班室。

谢其昭戴了个黑帽子。

他停在值班室门口,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病人情况很不好。您一旦进行捐献,如果停止的话,对于病人而言是一种极大的折磨。因为您的所有捐献产生费用和营养费都由病人家属承担。您做好准备了吗?”

“嗯。”

值班室里,少女回答的很干脆。

谢其昭疑惑。

苏棉槿要捐献什么?

“捐献造血干细胞之前,需要连续打四天针,第五天时,就可以进行采集。在这里,我需要提醒您,打这个造血干细胞动员剂也就是生白针。打完针以后,您可能会产生腰腹部疼痛、高热、感冒等不适情况,这些都是正常的,会伴随着停针而消失,您考虑清楚了吗?”

“考虑清楚了。”

“那我今天给您打第一针。如果您觉得不适,可以入院。”

“好,谢谢。”

玻璃窗内,护士给少女进行了肌肉注射。

他拿出手机搜索捐献造血干细胞,才明白进行的是骨髓捐献,可以治疗白血病。

肌肉注射三分钟不到,苏棉槿推门而出,与谢其昭正面撞上。

她拿棉签捂着针眼,不解地看着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谢其昭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怕你出卖我。”

苏棉槿绕过他,下楼。

谢其昭步步紧逼:“你捐这干嘛?”

苏棉槿忽然停下,回头看他:“谢少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我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病了,需要做手术。”

谢其昭想起来了,之前他还拿这件事威胁她签下谅解书。

他怔在原地,第一次愣愣地看着苏棉槿。

喉咙仿若被什么堵上,让他艰难出声:“可是你妈妈对你不好。”

他记得,王杏然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甚至愿意为了自己的儿子不在乎自己女儿的死活。

明明都是自己的孩子,却偏心到了极点。

为什么她愿意帮助这样一个烂人?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不是救了你。我是个烂好人呗。”

苏棉槿又继续往前走。

她走的很快。

谢其昭跟上。

天已经晴了,天空湛蓝。

“其实,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件事的。还有两个星期,我就可以回谢家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说的很认真。

这些天,他以为苏棉槿会借机报复他。

但并没有。

她沉迷于学习,除了学习就是吃饭,最多再抱着手机和许欣欣聊天,把他当个空气一样。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她应该一直是这样。

明媚又善良,像春暖花开的三月。

即使有金海英三人,没有他的庇佑,她也能自保甚至反将三人送入监狱。

梧桐疏影,积雪消融,寒风瑟瑟。

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飘起,药效起了作用,苏棉槿双腿发软,脑袋沉似千斤。

她抬手抚向额头,很烫。

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她望向身后的少年。

“谢其昭,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

“我一直都是个坏人。你救了我,我帮你救你弟弟,一笔交易而已。”

“等你回了谢家,他的尸骨都凉了。”

风很大,苏棉槿从包里拿出毛茸茸的帽子戴上。

暖和了许多,躯体症状却越来越严重。

她四肢酸软,视野里的一切都变得扭曲。

她没有停下来,还在一直往前走。

少女的速度越来越慢。

谢其昭拧紧眉头,察觉出了不对。

他步子迈大,和她并排:“苏棉槿,你这种情况为什么不住院?”

苏棉槿沉默,按照肌肉记忆不停地走。

“你要去哪儿?”

“你别跟着我,她不愿意见到你。”

“谁?”

高热让她面部潮红,绷紧的神经渐渐松懈。

她喃喃开口:“伊人。”

清晨蹦迪完的少年们开着机车疾驰而过,轰隆隆的声响震得整个街道都在颤抖。

苏棉槿头重脚轻,意识模糊,看不清路。

机车擦肩而过,刮破了新买的白色棉服。

她毫无知觉,麻木地往前走。

谢其昭忙将她拉回人行道。

“伊人是谁?你不回家,是想在路边被撞死吗?”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大脑的防御报警装置。

她猛地推开他,指着那双带来无数次恐怖回忆的黑瞳指控:

“是你,是你害惨了伊人。你怎么能不记得伊人是谁?”

温柔的眼眸染上了痛恨,微红的眼眶带着怨恨,甚至还夹杂着委屈。

谢其昭不解。

他认真的回忆,确确实实没有有关于伊人的任何线索和回忆。

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谢其昭觉得自己真的疯了,竟然会在乎苏棉槿的死活。

他现在要做的是,活下来,回到谢家揪出抛弃他的爱人。

他转身想走,少女被触动了情绪,扑上来扯着他的衣领不依不饶:“你怎么可以不记得孙伊人是谁?你们做了这么多坏事,就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报复到自己的身上吗?”

苏棉槿够不到,还得踮着脚。

早上八点半,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渐渐多了起来。

路过的行人驻足看着二人。

“小情侣吵架了,怎么能动手呢?”

“那么高大的小伙子,也不知道让着小姑娘。”

“小姑娘都哭了。啧啧,现在的小伙子,一个二个的看着长得俊,其实都是中看不中用。”

谢其昭拉着苏棉槿去了偏僻的角落。

白生生的小手还攥着他的衣领不肯撒手。

谢其昭有些烦躁。

修长的手指稍稍用力,试图强行扒开。

白嫩的肌肤上留下了红印,他眸色微暗,靠在墙上妥协了。

他不和病人计较。

“孙伊人是谁,我真的忘了。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件事,难道我都应该记得吗?”

谢其昭觉得自己现在的耐心超强,都愿意好声好气的和苏棉槿这样的底层人解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换做以前,他会选择直接把她的手掰骨折。

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坠,划过脸颊,落到他的手背。

眼泪是烫的,烫的他心颤了一下。

“高一的时候,孙伊人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愿意屈服。”苏棉槿停顿了会儿,用另一只手指着他的眼睛继续说:“你,就是你这个恶魔。你让他们去针对伊人。伊人被折磨的精神失常,住进了南阳精神病院。”

谢其昭怔住,被提醒着想起了早已丢在角落遗忘的回忆。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已经记不清长什么样子了,但是性格和苏棉槿一样倔。

和别的人都不一样的是,苏棉槿是最顽强的,看着柔弱可欺,却能在他们长期的打压下坚持四年。

听韩鹂提过一嘴,那个孙伊人好像确实疯了。

他垂眸看着她。

盛满泪光的眼睛,有对那个女孩儿的疼惜,有对他的恨意,还有一丝道不明白的情绪。

好像,苏棉槿每次看着他都是这样的复杂。

少女的声音沙哑,带着重感冒后的鼻音:“你想起来了?”

长时间的踮脚,她站的不稳,摇摇欲坠。

谢其昭不自觉弯腰,毫不遮掩:“嗯。”

“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我已经遭报应了。”

他最爱的人抛弃了他。

没关系,他会把她锁起来。

“你曾经付诸于我们身上的痛苦,在将来一定会加倍的偿还给你。”

苏棉槿说的笃定。

饶是病糊涂了,她巴掌大的小脸满是坚定。

谢其昭猛地掐住苏棉槿纤细的脖颈,眉目间的戾气顷刻间爆发。

“你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棉花糖。

那是他唯一的软肋。

在这个世界上,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人。

周围的人,有些因为他的权势害怕他、恭维他,有些因为他的背景利用他、算计他。

苏棉槿喘不上气,脸更红了。

她的脑袋无力地倒在他有劲的手腕上。

脑海中,大雪下少女的侧颜清丽出尘。

他骤然松了手。

苏棉槿怎么可能会报复到棉花糖身上呢?

只不过是一个底层人的自我挣扎和幻想罢了。

强烈窒息感的力量消失,苏棉槿剧烈地咳嗽。

谢其昭面无表情地警告:“苏棉槿,是什么给你的错觉以为你可以报复?你救我,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但你要是敢有什么多余的小动作,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捏死。”

新鲜的冷空气重新灌入,苏棉槿清醒了许多。

眼前的少年阴翳在屋檐下,黑瞳里带着轻蔑和高傲。

他身形慵懒,高大挺拔,仿若一瞬回到了仁川外国语大学那个不可一世的校园霸王。

苏棉槿从包里翻出布洛芬吞下。

面对谢其昭这样的疯子,她得时时刻刻保持清醒。

她转身,继续朝着南阳精神院的方向走。

谢其昭没再跟上来。

她擦干眼泪,笑着面对太阳,告诉自己,以后的人生一定会变好的。

这场校园霸凌,只不过是富人的一场游戏,而她还需要继续带着无限勇气去走完属于自己的人生。

苏棉槿换乘了四辆公交,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南阳精神病院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建成,饱经风霜的建筑破败不堪。

院外的装潢老旧,摇摇欲坠,是都市传闻中的闹鬼圣地。

院内经过修缮,有了几分现代的气息,但仍旧显得阴森森。

苏棉槿经过安检,走进住院部。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阳光大好,即使是冬日,病人活动的草场,仍旧杂草重生,丰茂旺盛。

她踏入大门,明媚灿烂的阳光一瞬被挡在外面。

里面很暗,明明灯光亮堂,却还是让人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一楼望不到尽头的走廊上站着三三两两穿着病号服的人。

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眉飞色舞地挥舞着手臂。

苏棉槿轻车熟路地上了四楼,朝着406病房走去。

病房门口,蹲着一个女人。

女人的头发毛躁躁一团,将自己的面容尽数遮挡。

往下看去,女人衣领的扣子,扣错了位。指甲缝里,被湿哒哒泥土填满,纤细的手腕上被沉甸甸的金属链子锁住。

她的活动区域,只有从病房到走廊。

苏棉槿走近。

女人忽地抬头,阴恻恻地朝她笑:“你来了。”

裸露的双眼布满红血丝,她皮肤苍白如纸,年龄看起来不大,约莫十八岁左右。

这样美好的年华,理应奔跑在骄阳下享受着青春时代最耀眼的欢呼,又或者是坐在教室里听着老师的唠叨做着永远刷不完的习题。

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待在阴暗的精神病院,连阳光都不愿意眷顾的地方。

苏棉槿露出温和的笑容,牵着女人冰冷的手,将她带回开满暖气的病房。

“伊人,你是在门口等我吗?”

南阳精神病院四楼是高危病人区,很少有亲人会来探望。

406病房,只有孙伊人一个人住。

苏棉槿将她牵回床上,替她把病号服上的扣子重新扣了一遍。

孙伊人很乖,没有对待护士时的暴力。

苏棉槿拿起桌上的梳子,又给她梳了个高高的马尾辫。

“伊人,以后不要在门口等了,外面很冷,很黑。”

孙伊人忽然攥着苏棉槿的衣袖,咿呀咿呀地哭喊:“小槿怕黑,我要等在门口。小槿怕黑,小槿怕黑。”

眼泪一瞬涌出,苏棉槿仰天,生生忍住。

她红着眼,又牵着孙伊人去病房里的厕所洗手。

“怎么把手弄得全是泥巴?”

她仔细地清洗着指甲里的污泥。

孙伊人望着她笑:“穿白衣服的坏人们不让我去找你。我上个星期从这里逃走挖地道,被他们锁起来了。”

她眼睛纯澈,像是一个智商只有三岁的孩子。

苏棉槿梗住,抬手轻抚着伊人的脸:“伊人,这里穿白衣服的姐姐不是坏人。你要听话,乖乖吃药,才能快快地出来和我在一起,知道吗?”

当年,孙伊人被谢其昭针对。

孙家害怕到极点,让本就抑郁的女孩儿去给谢其昭下跪道歉。

孙伊人不愿,被谢其昭锁在远郊荒废了许久的昆池岩精神病院。

昆池岩精神病院广负盛名,听闻里面经常有啼哭声,常常有离奇事件发生。

许多探险队进去了,纷纷自杀缢吊,连器官都不剩一个。即使侥幸逃生的人,出来以后也会离奇发疯,最后自杀。

仅仅一个晚上,那个爱笑的女孩儿疯了。

孙家在仁川有些小势力,但与庞大的谢家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孙家为了讨得谢家未来继承人的欢心,把女儿扔进了南阳精神病院关起来,再没去探望过。

当时得知了这个消息,强烈的愧疚近乎压垮了她。

高一学习不紧张时,她每周日都会来探望。渐渐地,伊人每个周日就会搬着小板凳在住院部大门口坐着等她。

再后来,大四学习的负担越来越大,变成了一个月探望一次。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孙伊人所有人都不认得了,独独还记得她。

她会排斥所有人的接触,护士每天给她吃药都是一个大工程。但只要她来了,伊人就会很快安静稳定下来。

洗完了手,孙伊人躲在厕所角落东张西望。

她紧张地打量着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

“伊人,你在找什么?”

孙伊人踮起脚,凑近苏棉槿耳畔,神经兮兮说道:“穿白衣服的都是坏人,你要小心他们,绝对不能吃他们给的药,他们会把别人的器官都挖走。”

苏棉槿僵住。

伊人对她从来都是毫无保留的感情,即使病到如此程度,也不会说出无厘头的谎话。

头条新闻里的细节再次涌现,探险队的人进了昆池岩精神病院后,连器官都不剩一个。

她不信鬼神,能挖走别人器官的,只有人。

厕所天窗处吹来一阵冷风,苏棉槿战栗不止,冷的后背发寒。

所以,昆池岩精神病院明面上是探险圣地,其实是挖器官黑产供应链的一环。

那一晚,伊人究竟在面对什么?

她靠在厕所,捂嘴无声落泪。

孙伊人无措地歪头看她:“小槿,别哭。坏人,坏人都会遭报应的。”

茫然不知所措的伊人拿袖子给小槿擦泪。

苏棉槿止住情绪,小心翼翼地掀开伊人的衣服。

光洁的小腹,没有任何动手术的疤痕。

她稍稍安心,轻抚着伊人的发丝:“伊人,还有别人来看过你吗?”

孙伊人摇头:“只有小槿和白衣服的坏人。”

“要是有其他人来看你,要告诉我,好不好?”

“好。”

苏棉槿牵着孙伊人出了厕所。

狭窄的病房,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锁住了伊人的十八岁。

苏棉槿找了护士解开了伊人四肢的铁链。

孙伊人攻击性很强,看到护士来的时候会大喊大叫,还会害怕的嘶声竭力。

护士习以为常,苏棉槿坐在旁边轻声安抚。

孙伊人渐渐安静,连护士喂到嘴边的药,也乖乖吃了。

小槿带着伊人去草场散步,仿若一瞬回到了高一时两人在操场闲逛。

碧空如洗,漫天白云悠悠飘荡。树立在南阳精神病院的喷泉是天使捧月造型,泉水清澈见底,倒映出仓木与蓝天,一如仁川外国语高中。

那时候,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天色渐晚,苏棉槿离开了南阳精神病院。

以她现在的能量无法撼动昆池岩精神病院背后的故事。

她现在的鲁莽,无异于以卵击石。

只有她不停地往上爬,爬到最顶峰,一路生花,才能让这些人受到应有的报应。

半边的晚霞被渲染成火红色,云朵分层,镀上了淡淡的金光。

苏棉槿情绪低落,坐在公交站台等车。

“苏棉槿,你还真是个烂好人。一个孙家都抛弃了的废物,还值得你这么惦念着?”

黑影挡在了身前,遮蔽了所有的霞光。

苏棉槿仰头看他。

谢其昭生的很好看,尤其是在这漫天彩霞下。

他有种病态的颓废美,睫毛卷翘纤长,黑瞳深沉,微微扬起的唇带着浓烈的破碎感,像是中世纪油画里腐烂的贵族。

华美异常的外表下,是肮脏恶臭的心肠。

她冷冷地看着他。

“谢其昭,你有爱的人。为什么你可以对别人这么残忍?你不怕有一天,你所爱之人遭遇和我相同的经历吗?”

谢其昭对她每一次的折辱,可曾有想过,他心爱的女孩儿也会有经历这些的可能?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作为秦昭时,让她受尽折磨,是否想过棉花糖会被欺凌?

黑帽下,少年微皱眉:“苏棉槿,你知道了些什么?”

漆黑的眼瞳,氤氲着森森寒意,让人脊背发冷。

苏棉槿笑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可能,什么也不知道,才是最大的惩罚吧。”

谢其昭凝着她,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他想追问下去,但最后什么也没问。

他担心她注射针剂后的身体,透过铁栅栏看着她陪着孙伊人走了一圈又一圈。

从白天,等到黑夜,等来的却是她对他的冷嘲热讽。

不过,苏棉槿对他这样也是正常的。

如果他是苏棉槿,早就去给谢远通风报信了。

虽然报信,也不会让他死,顶多挨几顿毒打,再被装病的老爷子救出来。

老爷子为了肃清谢家的老股东,做局,让他的生命成为了赌注之一。

赌赢了,谢家清理掉老股东,他继承谢家。

赌输了,谢家清理掉老股东,再让谢远生一个。

是赌注也是考验,从他活着从江华岛逃出来的那一刻,老爷子就已经彻底认可了他。

两人上了公交车,抵达离家最近的公交车站时,临近十点。

夜晚,是H国人的狂欢。

咖啡馆还亮着,冬日里年轻人们穿着小短裙,捧着书刷题。

苏棉槿不会主动和谢其昭说话,两人一路沉默。

走过十字路口,放眼望去灯火通明的街道,每隔一米都站着一个穿着黑衣戴着黑墨镜的保镖。

苏棉槿一眼认出,这些都是谢家的人。

她的手被攥住,忽如其来的力气将她拉到路边,抵在了炸鸡店外面的墙上。

少年弯腰,唇近在咫尺。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鼻息间漾开清冷的古檀香,苏棉槿抿唇,防止被误碰。

黑帽将两人遮挡严实,黑衣人朝两人的方向扫了一眼又挪开视线。

谢其昭盯着少女回避的举动,生怕被他沾染到一星半点。

心中腾升起一丝不快,他拉着她拐了另一条小路。

掌心中的触感温软,淡淡的茉莉花香飘满。

他没松手,捏着她,震惊于她皮肤的滑腻,像是没骨头似的。

苏棉槿确认安全后,挣脱出了谢其昭的束缚。

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红痕。

谢其昭瞥了一眼,压住心中的异样,出声讥讽:“搞得像是贞洁烈女似的,又不是没碰过男人的嘴。”

痛苦的回忆袭来,苏棉槿闭眼。

她不仅碰过男人的嘴,还含过男人的

稍稍缓解情绪,她睁眼,步子加快。

如果,她现在去把谢其昭的行踪告诉给谢远,会让谢其昭遭报应吗?还是会迎来谢其昭更大的报复。

苏棉槿不敢肯定。

万一这只是谢家自己的一场游戏呢?

而她成为了这里面最大的笑话。

苏棉槿攥紧拳头。

她面对的是庞大的谢家,如果没有把握能百分百击垮谢其昭或者整个谢家,她不能轻举妄动。

奶奶和伊人还需要她照顾。

她压住恨,笑着问:“你知道昆池岩精神病院闹鬼的事情吗?”

“哪有鬼?不都是人在闹吗?”

谢其昭漫不经心地说着,毫不在意地样子似是早就忘了曾经做过的龌龊。

苏棉槿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我之前看探险队进去都被鬼挖器官了。”

谢其昭轻飘飘回:“你想进去体验一下吗?”

他一直盯着苏棉槿的脸,可惜她只有笑容,再没别的,仿佛真的只是在和他聊一件奇闻异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双手插兜放在荷包里。

明亮的路灯下,她仰头,扯出最明媚的笑容:“我怕鬼,你陪我进去,我就敢。”

亮晶晶的双眼让谢其昭晃了神。

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的音容再次和苏棉槿重合。

他控制不住地沉迷,跟着一起笑:“噗?你怕鬼?苏棉槿,你骗我。那四个人里面,就你最不怕。”

“你愿意陪我进去吗?”

“不愿意。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可提醒你,那地方你别去。”

“胆小鬼。”

苏棉槿又继续朝着归家的路往前走。

这条路较为偏僻,谢家把守的人少之又少。

谢其昭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抓着少女棉服的帽子把她逼停。

他绕到她跟前,弯腰,扯着被机车刮破地方露出的白棉,一脸严肃:“苏棉槿,我没和你开玩笑。昆池岩精神病院是富人续命的地方。”

苏棉槿心下了然。

她眼里倒映出万家灯火,笑的灿烂:“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谢其昭反应过来,慌乱松了手。

见鬼。

为什么他总是能把苏棉槿和棉花糖联想起来?

他挪开视线,不去看苏棉槿笑的好看的一张脸。

“你错了,我是恶人。”

“你提醒我这里不能去。”

“正如你所说的,我也怕我喜欢的人遭遇不幸。”

谢其昭扶稳帽子,仓促离开。

苏棉槿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有些好笑。

他也配喜欢这个词吗?

真是可惜了,她已经经历了不幸,而且这场不幸还是他带来的。

苏棉槿连续打了四天的生白针,第四天被医院要求强行住院。

谢其昭坐在医院的长廊外陪护。

他站在门口,望着病房内的少女。

蔫蔫儿的,似是凋零的娇花,一点生气也没有。

苏棉槿不愿意让苏曼知道捐献造血干细胞的事情,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他过来陪护绝对不是因为放心不下,只是害怕苏棉槿突发意外死了后,再找个人替他遮掩比较麻烦而已。

深夜十二点,医院的灯都灭了,唯有标有紧急出口的灯牌泛着淡淡的绿光。

护士在病房内给苏棉槿查体温。

少女高热不退,护士皱着眉头,喂了颗退烧药下去。

苏棉槿已经睡着了,护士轻手轻脚退了出来。

“你女朋友体温一直很高,你进去照看着。”

谢其昭欲启唇反驳,护士已经把药和体温计放在了他手中。

“在那个位置打开水,半个小时后要是还高热四十度,就喊我们。每隔一个小时我们都会来查一遍的。”

护士指了指走廊尽头处,转身就走了。

谢其昭抱着药进了病房。

医院将捐献者的身份保护的很好。王杏然舍得给儿子花钱,连捐献者的病房也是顶级VIP病房。

一个晚上三千。

白床单上,少女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她拧着眉,似是做了噩梦。

没有血色的唇一张一合轻喃着。

谢其昭端着板凳凑近。

“怎么会是你呢?”

“怎么会是你呢?”

软软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带着控诉。

兴许是噩梦的打击太大,她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谢其昭伸手去接,泪水落在了他的掌心中。

他心颤了颤,将她额前被闷出汗的碎发捋到后面。

苏棉槿说的是谁?

第二天,早上八点正式捐献造血干细胞。

整个捐献时长四个小时,谢其昭守在门口等着。

与此同时,他望见了走廊外,正对面的王杏然。

女人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精致,头发乱糟糟的裹成一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眼中布满红血丝。

她踩着高跟鞋,焦急不安地在外面踱步。

四个小时,于她而言,像是四年似的。

有时她会跑到旁边的楼梯口抽烟,有时会坐在楼梯上捂着脸恸哭,有时还会神经质的对着空气祈祷祭拜。

谢其昭眼中掠过嘲讽,望向病房里完全没了血色的少女。

那么担忧自己的儿子,却可以做到对女儿不闻不问。

旁人以为她是一个爱子胜命的好母亲,可她对陈涛的每一份好,对于苏棉槿来说,又是多么的残忍。

王杏然不是不懂爱,只是不想将爱给予给苏棉槿,一如他那个愚蠢又自私的父亲。

不爱,为什么又要把孩子生下来?

中午十二点捐献结束,陈涛的手术进行的很成功。

王杏然喜极而泣。

苏棉槿被护士搀扶着出了病房。

她的母亲跪在手术室前,虔诚地磕头跪拜:“感谢天主保佑涛儿平平安安,感谢天主保佑涛儿平平安安。”

她双腿发软,坐在最角落的椅子靠着。

“苏小姐,半年以后您一定要来医院再体检一次。我们需要对您的身体情况详细的了解。您如果有任何的不适,中途都可以联系我们。您现在可以回家,也可以在医院等不适症状消失后在离开。您现在的躯体症状会随着停药后消失的。”

“回家吧。”

苏棉槿疼的难受,她微皱着眉,一声不喊。

护士掉转头又去和谢其昭交代:“先生,您女朋友回去以后这两天不能洗澡,伤口位置一定不能碰水。注意少吃油腻的东西,多喝水,尽量别喝酒抽烟,尽量不做剧烈运动,要每天监测血压和心率,然后注意多吃些钙片。”

他轻点头,一一应了。

休息了会儿,谢其昭起身,站在苏棉槿身边。

他伸手,递出了自己的胳膊。

苏棉槿疑惑回望。

少年神情冷淡:“你这个鬼样子,是要自己回家吗?”

苏棉槿思索了会儿,还是搭上了谢其昭的小臂。

谢其昭想从王杏然那边离开,苏棉槿不愿,要绕开王杏然走楼梯。

谢其昭妥协了,扶着她一点点下楼。

“苏棉槿,你做了件天大的好事,还要瞒着你那个没有责任的妈。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不想再见到她,也不需要她的愧疚,更不需要她因为愧疚对我露出怜悯的眼神。互不打扰,才是最好的,而且我帮的是陈涛。”

“你帮陈涛,陈涛有把你当姐姐吗?”

苏棉槿不说话。

谢其昭觉得苏棉槿就是道德感太高,所以活的这么苦。

这个世界对好人特别残酷。

做好人很难,在面对小人的非议、坏人的折磨、金钱的诱惑、权利的压迫时,需要很强的自控力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

即使坚守成功了,又能得到什么呢?

被世俗折磨的遍体鳞伤的身心、清贫一世、烂好人的名声、别人不理解的目光又或者一句是个好人的夸赞?

但做坏人太简单了。

他过得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没有道德的约束,没有心理上的摧残。

做了一万件坏事,只需要露出一点点忏悔,就能赢得所有人的喝彩。

甚至还会主动为他找借口:“浪子回头金不换。”

走出医院,冬日的阳光不算太刺眼,照在身上暖暖的。

谢其昭喊了出租车。

两人在后排落座,苏棉槿靠在窗户上休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偏过头看她,虚弱的模样全然没了往日的坚强。

他忽然出声问:“苏棉槿,要是我没有醒,你是不是做了好事直接跑了?”

苏棉槿睫毛微颤。

她咬唇,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谢其昭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肯定跑了,跑的一干二净。

即使往后开学被他折磨的半死,一个字也不会说出来。

他忽然有些难受。

她努力给每一个人爱,看似被阳光照佛,却没有得到命运的一丝眷顾。

谢其昭佯装不在意地靠在椅子上,凑到她的耳畔:

“苏棉槿,三月一号开学,三月十五号他们就被保释出狱。你要是愿意求我,我可以考虑让那些人,做一辈子牢。”

苏棉槿往角落躲,避开谢其昭的接触。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她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全是腥臭味。

那天的记忆太清晰了,清晰的记得每一次触碰、每一个味道。

她恶心的反胃:“没有这个必要。”

谢其昭僵在原地,将她的排斥和厌恶看得清清楚楚。

他远离,回到了原位。

苏棉槿恨他才是正常的。

捐献造血干细胞后,苏棉槿休息了三天才稍稍缓过来。

五月考研,还剩不到一百二十天,她拼了命的学习。

许欣欣约她玩有真人NPC的沉浸式体验密室大逃脱。

她本想拒绝,王晴和杨照也要参加。

在三人的竭力劝说之下,她还是应了。

一月二十五号,天阴沉沉一片,飘着小雨。

苏棉槿穿了件红色的毛衣,搭了件白色的羽绒服,还围了一圈围巾。

自捐献造血干细胞后,她愈发畏冷。

她与谢其昭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之下,两人几乎不说话。反而是苏曼常常拉着谢其昭聊家常。

老人听力不好,眼盲,认不出眼前耐心的少年就是伤害自己孙女的凶手。

苏棉槿简单地吃了个早饭,找谢其昭要解药。

谢其昭装作看不见朝他伸着的小手。

“你要去哪儿?”

“你先把解药给我。说好只住三个星期的,明天你就得走。”

谢其昭不为所动,只是凝着她:“你先告诉我你去哪儿。”

苏棉槿很少打扮,今天破天荒地涂了个口红,遮掩住了这些天的疲惫和虚弱。

娇艳的红唇,衬得她愈发夺目。

“和我的朋友出去玩儿,怎么,你也要去吗?”

谢其昭认真点头。

“你去干吗?”

“我不能去吗?”

小槿无语,转身就走。

谢其昭跟上,屈膝,挤在同一个伞。

苏棉槿把伞挪开,不给谢其昭打。

“你回去。”

“带我一起去,我就把解药给你。都最后一天了。”

谢其昭抢过伞,高高地举着,两人一起打。

老爷子还要清理一个星期。

今天,刚好借着苏棉槿出门的机会,打探外面的情况。

他应该怎么给谢远致命一击才最好呢?

谢其昭唇角勾着笑,已经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复仇办法。

就让谢远的余生都活在忏悔中好了。

街道上冷冷清清,没什么人。

谢家把守的人都走了,没了黑衣保镖,监控却多了起来。

他无所畏惧,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

走到约定地点,许欣欣三人已经在一楼等着。

谢其昭很高,撑着伞,几人看不清他的脸。

许欣欣扑到苏棉槿怀里,抱着她笑:“小槿,谈男朋友了也不告诉我们。”

苏棉槿刚想解释,谢其昭收伞,暴露在三人眼前。

许欣欣瞪大了眼睛,手发颤。

她狠狠地揪了一把自己手臂的软肉。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疼的眼泪要掉,不是在做梦

“小槿,你和,谢其昭,在一起了?还是,你找个了谢其昭相像的人?”

许欣欣舌头捋不直,被震得五雷轰顶。

王晴和杨照捂着嘴说不出话,怔怔地看着被四处通缉的谢家小少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谢其昭冷着脸。

苏棉槿尴尬解释:“他租了我家一个房间逃命。”

许欣欣紧紧地捏着苏棉槿的手,快要呼吸不上来了:“那今天他来?”

“他和我们一起玩儿。”

欣欣将小槿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小槿你是不是被威胁了?被威胁了你就迅速眨眼三次。”

苏棉槿迅速眨眼三次。

许欣欣握紧拳头,去瞪谢其昭。

冷冽的目光扫向她,她畏畏缩缩回避。

算了。

惹不起疯子。

三人都怕谢其昭,对他有再多的不满,也只敢在群聊里说。

王晴:【这么欺负我小槿,还敢借宿?玩完密室我就去告诉谢远,谢其昭在你这里躲着。】

苏棉槿:【算了,万一是谢家清理内部股东做的一场戏,就连累你们了。】

许欣欣:【我爸也说是一场戏。谢远说要继承董事长的位置,闹了这么多天,还没办下地。谢老先生没病估计都要被自己的蠢儿子给气死了。】

王晴:【谢其昭真不要脸。那我还是先不轻举妄动了,谢家现在真是威风,仗着自己的半导体和AI恨不得直接称霸。】

杨照:【赞同。】

许欣欣:【赞同+1。】

五人上了四楼,玩的是东方大国的《无归期》。H国曾经作为华国的附属国,上上下下都充斥着中华文化。

密室入口是狭长的通道,透过通道望见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宅子。

府邸很大,有限的视角,连它的十分之一也不能窥视。

牌匾上镌刻着魏府二字,左右两边高高挂着白灯笼,门上贴着白色的囍字。

灯光昏暗,工作人员开始一个一个收手机。

“近来,魏宅闹鬼一事传的沸沸扬扬,你们作为探险小队特意来此探访解开这座尘封千年古宅掩藏的秘密。在解迷的过程中,如有任何不适,摇响腰间的铃铛后,我们会派工作人员把你们带出来。”

入口处狭窄,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

里面暗的伸手不见五指,诡异的曲调悠悠作响。

“问归期,问归期,佳人再无归来日。”

杨照承受不住,还没开始就蹲下来抱头哭嚎。

“我害怕,晴晴,这个我是真怕。里面会不会有白衣服的女鬼?这是成婚的现场吧。”

王晴轻拍着杨照的头安抚:“里面肯定有女鬼啊。这个密室解题难度很低,主要是超恐。”

“晴晴,你杀我。”

“我没有。”

许欣欣开启闭眼模式:“小槿,你要抓紧我哦。”

碍于杨照的恐惧,谢其昭打头阵,第二个是苏棉槿,第三许欣欣,第四杨照,第五是王晴。

为了防止成员的丢失,后一个人会把手搭在前一个人的肩膀上。

谢其昭很高,苏棉槿只能抓着他大臂处的袖子。

五人慢慢走入,阴风吹来。

借着白灯笼里溢出来的微弱红光,谢其昭停在了古宅的入口。

诡异的曲调声越来越大:“问归期,问归期,佳人再无归来日。”

杨照头埋得很低,吓得双腿发颤:“能不能别唱了!”

苏棉槿抬头,离得近了才发现古宅高挂的灯笼印着绚烂绽放的桃花。

腐朽的木门因阴风的吹动,“咯吱咯吱”作响。

大门没有锁,两边的石狮子都挂上了白色的纸花。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透过门缝处狭窄的视野,望见了院落里的荒草。

谢其昭推开大门,左侧是长廊,直通倒座房。

倒座房里闪着微弱的灯光。

密室很黑,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大致的轮廓。

童谣声还在继续哼吟,忽远忽近,仿若近在咫尺,又仿若远在天边。

“我们现在应该去哪儿啊?这鬼地方怎么连个亮堂的地方都没有啊。”

杨照把自己的裹得很紧,生怕来一个贴脸。

王晴玩过很多次密室,之前一直都是做开路的坦。

她扫了一眼,大声说:“去有亮光的地方吧。”

谢其昭左拐,带着队伍进了倒座房。

倒座房是正房对着的院外的房子,为仆人居住的地方。

身后的门缓缓阖上,灯光忽地亮起。

整个空间变得明亮,眼前是类似于大通铺的炕。窗户上贴满了白色的窗花和大大的囍字。

每隔一段距离,摆着草席和被褥。

出去的门是锁着的,是一个四位数的密码锁。

“要找线索破解密室了。”

王晴熟练地掀起草席和被褥。

苏棉槿和许欣欣加入搜寻证据的队伍。

杨照害怕的不知所措,果断抱住了谢其昭的大腿。

“昭哥,你怕吗?”

学校里的人都是这么叫谢小少爷的,他这么叫,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谢其昭当然不怕。

他不敬鬼神,神来了也得为他开路。

“有什么好怕的?都是假的。”

两个大男人站在角落的一角,看着三个女孩儿们忙忙碌碌。

忽然,白烛闪烁。

烛光跳跃,曲调声越来越近。

“二月雪,南北国,王姬救起魏君郎。”

纸糊的窗户上倒映出密密麻麻的黑影。

人影攒动,门窗被撞击地开始剧烈摇晃。

“啊!啊!”

杨照呼喊的撕心裂肺,抱着谢其昭的腰,把自己藏在封闭的地方。

许欣欣果断闭眼,紧紧地攥着苏棉槿的手。

“小槿,我好怕。”

“别怕,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苏棉槿挡在了许欣欣的身前。

“砰!”

窗户被无数双惨白的手捅破。

带着死尸般白色的手争先恐后地伸进来,够向五人。

每一双手涂满了红色的指甲,大红色的袖子如淌了血似的渗人。

杨照微睁眼,险些被吓晕。

他死死地扒着谢其昭,哭喊着:“别进来,别进来!”

无数双手一瞬消失,灯光重新亮起。

苏棉槿眼疾手快地抢走其中一只手里攥着的纸。

她缓缓铺开纸,是一封和离书。

和离书很长,大致意思是北国公主林菀因十年无所出,自请下堂,拜别夫君魏无殇。

日期是七月初七。

王晴从被褥下摸出一个精致的木偶人。

提线木偶身着华服,雕刻的精细,鬓边别了桃花枝。

许欣欣凑上去,忍不住出声感慨:“这木偶做的好美啊。”

王晴拆下木偶人的衣裳,里面藏着一张纸条写着:巫蛊之术,祸乱南国。

杨照一刻也待不下去,主动上前够密码锁。

他一边扭动锁条,一边说:“这密码就应该是0707了吧。七月初七和离,真是不吉利。”

许欣欣疑惑开口:“但是这魏府不是结婚吗?怎么又有和离书?”

“咯吱。”

门开了,灯光熄灭。

“妈妈啊!我再也不乱开门了。晴晴,昭哥,你们在哪儿啊?”

杨照像一个无头苍蝇似的,蹲在了谢其昭的脚边。

唢呐声响起,悠悠的沧桑声响起:“接新娘子咯。”

喜庆的声音飘满整个魏府,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们要不然就在这里不走了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杨照哭哭啼啼。

一片黑暗中,他捂着脸,借着指缝往外面看。

一张惨白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啊!”

他惊慌失措地往里跑,扑到了王晴的身上,独留谢其昭一人面对NPC。

谢其昭没什么反应,看着男仆吓完杨照又直起身。

仆人脸色惨白,打着血色的腮红。

红色的烛光下,他猛地去抓谢其昭的手:“将军,您怎么还在这里等着?快换上衣服,该去接王姬了。”

“王姬?”

“是啊,将军。奴才知道您不喜欢北国王姬,但这是圣上指的婚,您不去也得去啊。”

谢其昭望向苏棉槿,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还有这一趴?

苏棉槿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谢其昭最后还是跟着仆人走了。

两人消失在黑暗中,诡异的声乐消失。

“原来还有单线任务呢,还好我跑得快,不然新郎就是我了。”

杨照长舒出一口气,对刚刚的鬼脸还有些惊疑不定。

许欣欣猜测:“和谢其昭结婚的应该是NPC扮的鬼新娘吧?”

王晴:“估计是的。”

一片黑暗中,四人出了倒座房,跨过垂花门。

垂花门内是一个更大的庭院,庭院里挂着白灯笼。

白灯笼泛着红光,微弱又诡异的烛光下下,宾客满座。

无数张阴恻恻的脸转过来望着他们。

许欣欣小声道:“都是活的人啊。”

杨照手心出汗,被夹在中间。

“要是死的就更恐怖了。先让我缓缓,咱先别进去。”

苏棉槿停在垂花门。

这时,垂花门院内一个粉衣婢女急匆匆跑出来。

杨照和许欣欣一边摇头,一边步步倒退。

婢女望着四人,最后扑到了最前面的苏棉槿跟前。

她抓着苏棉槿的手,将她往里边扯:“王姬,都要成婚了,您怎么才回来啊。要是魏府找不到您的人,芙月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魏府交代了。”

苏棉槿抿唇,不确定询问:“我是王姬?”

“公主,您不是王姬谁是啊。芙月知道您心系浮生公子,但事关两国百姓安危,您万万不可在这时候任性啊。”

芙月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惨白,脸颊两处的腮红和坐在内院的宾客如出一辙。

许欣欣远离着婢女,唯有一双手还扒拉着苏棉槿。

“咋还有一个单线任务啊。小槿你要是走了,就晴晴一个胆大的了,我不想离开你。”

“没事,你们的任务应该就都是解题了。”

“小槿,你果然是坦。”

苏棉槿跟着婢女芙月离开。

她被带入院落侧门处的花轿内。

花轿空间狭窄幽闭,却装饰的极尽奢华,最上方高挂着的夜明珠,发出微弱的光芒。

芙月满脸焦急,给她披上了大红色的嫁衣,又戴上了金冠。

“王姬,成亲仪式就要开始了,您万万不可再乱跑了。”

苏棉槿掀起轿帘,朝后看去。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全都停在内院侧门一角。

明明是一国公主,却连个正妻的待遇都没有。

“为何我们会从侧门入?”

芙月欲言又止,慌忙转移话题:“王姬,奴婢给您带上红盖头。王姬生的如此漂亮,定能讨得魏将军的欢心的。”

大红的盖头落在了苏棉槿的头上。

苏棉槿攥着袖口,头上的重物沉甸甸,压得她喘不过气。

想到拜堂之人是谢其昭,即使只是一场游戏,她还是不免有些别扭。

“芙月,多久才能成亲啊?”

外面安静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片黑暗中,她感受到花轿被抬起,摇摇晃晃朝前走。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诡异的音调悠悠作响。

“落轿!迎新娘!”

花轿停下,红盖头下,一只手进入视野。

手是病态的白,但与那种涂抹出来的尸白色不同。

应该是谢其昭的手。

苏棉槿将手搭在谢其昭红色喜服的袖子上。

她起身,缓缓下轿。

地上铺了柔软的红毯,路上撒满了桂圆莲子,耳边时不时传来尖利的嬉笑和恭贺声。

熟悉的声音响起:“苏棉槿?”

苏棉槿疑惑:“你怎么知道是我?”

大红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在奴仆的簇拥下,两人根据指引往前走。

苏棉槿看不清路,谢其昭离她很近,近的能闻见那股熟悉的茉莉清香。

他望着前方的“鬼仆”,说的淡然:“只能是你。”

王晴和杨照拆不散,许欣欣胆小,只有苏棉槿能做单线任务。

苏棉槿不吭声。

头顶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真是一点也不怕啊。”

“就像你说的,有什么好怕的。都是假的。”

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

阴风大作,红盖头被掀起。

一个头戴红花的媒婆冲到二人面前。

她与这里的“鬼仆”扮相无异,做着夸张又扭曲的表情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

“将军应当牵着王姬才对。”

直到看到谢其昭的大手包裹着苏棉槿的小手,媒婆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老奴在这里提前恭贺将军与王姬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红盖头落下,队伍继续朝前走,最后停在了偌大的庭院。

通过有限的视角,苏棉槿望见了一双双布鞋。

这场亲事,来了很多宾客。

源源不断议论声传来。

“这北国公主怎么能配得上我南国声名赫赫的大将军?”

“北国如此孱弱,竟妄想以联姻躲避战事。魏将军英名盖世,怎会惧一区区北国?”

“北国公主迟早也是我南国的阶下囚,魏将军早一些享受美人和晚一些享受美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终于找到密码出来了!小槿我们来救你!”

“啊啊啊!好多鬼啊!怎么这么多鬼啊!”

“什么鬼?这都是人,活生生的人扮演的!”

苏棉槿躲在红盖头下,被逃出密室的三人逗笑。

昏暗的庭院顷刻间被火红的蜡烛点燃,香火袅袅,爆竹声响,乐师奏乐。

礼生开始吟唱:“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

谢其昭牵着苏棉槿走到高堂之下。

明明只是一场游戏,做的却逼真又传神。

身着华服的两位老人高坐于高堂之上,院内宾客满至,王晴三人坐在最前面。

“无殇,以后娶了妻,就要收收心,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知道吗?”

高堂上,头发花白的老人脸上带着笑,声音里含着关切。

谢其昭点头应了:“父亲,我知道了。”

礼生继续高声哼吟:“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苏棉槿愣在原地,这游戏做的这么到位吗?

还要送入洞房?

犹豫间,魏老将军已经开始催促:“无殇,还等什么?快带着王姬回西厢房啊。”

一瞬间,烛火熄灭,又恢复黑暗一片。

谢其昭攥住苏棉槿的袖子,朝着亮起红烛的房间走。

“无殇,王姬远道而来,你这个做丈夫的应该体贴点才是。把王姬抱回西厢房去。”

身后传来督促声。

谢其昭有些不耐烦。

一个破游戏,规矩这么多。

他低头,望见了少女身着红色喜服的倩影。

模糊的视线,仿若大梦一场。

他弯腰,打横抱起苏棉槿。

“这就对啰,送新娘子入洞房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作为观众的杨照捂嘴笑。

王晴狠狠拍他的脑袋:“笑什么笑,要不是谢其昭来了,上去拜堂的就是我俩。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把我抱起来。”

杨照立马撸起袖子展示肌肉:“我怎么不能?我可是国家级运动员!晴晴,你可以嘲笑我胆子小,但绝对不能说我是细狗。”

“闭嘴吧你,我们先想想怎么去和小槿她们汇合。这门上全都带着锁,四周都是你最怕的活人。”

另一边,苏棉槿紧紧地抓着谢其昭的衣领。

头冠沉重,她只能稍稍依靠在少年的胸膛上。

进了西厢房,门自动阖上,灯光亮起。

谢其昭把苏棉槿放下,顺手掀了她的红盖头。

他正欲吐槽游戏的流程,少女姣好的容颜闯入眼。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她。

乌黑的长发被发冠高高盘起,繁琐华丽的金丝线装饰着华服,雍容华贵的气质,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贵族公主。

纵然只是稍加打扮,已然担得起书中的描写的国色天香。

苏棉槿,长得确实挺不赖的。

他别过眼,声音放柔:“这地方,怎么出去?”

“找找线索吧。”

苏棉槿脱下嫁衣和头冠,放在了床铺上。

窗户贴满了白色的窗花,她打开木柜,看到了琳琅满目被烧毁木偶的残骸。

残肢断臂边,落了一张纸:乖囡囡,要是思家了,就看看母妃给你做的木偶人。

谢其昭倚在木柜上,忽然出声:“所以,这魏无殇以木偶是巫蛊之术的由头把林菀的木偶人全烧了。仆人房里的木偶人,应当就是林菀身边的人替她留下的。”

苏棉槿稀奇地看了一眼谢其昭:“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玩密室。”

谢其昭慢悠悠解开新郎服,摘帽:“就是因为不喜欢,所以才要快点结束。”

难得的,他主动参与搜寻线索。

喜房布置的很漂亮,谢其昭找到了被褥下的一封信。

他展开信纸,念出声:“吾妻菀菀,一切皆是为夫之过。我从不知那日大雪是你救我,过往种种伤害,愿用一切偿还,只求菀菀还记当日诺言,永不分离。”

谢其昭冷嗤一声,丢在了床上。

“连救命恩人都能错认,这也能当上大将军?”

苏棉槿仰头望他。

黯淡的灯光下,少年侧颜如画,洗尽他的棱角。

与她幻想过秦昭的样子一般无二。

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晕开淡淡的疼。

苏棉槿捂着胸口,问:“如果你有一天也这样呢?”

“什么?”

“也遇到了林菀和魏无殇一样的情况。”

谢其昭坐在了凳子上,沉沉黑瞳如墨:“我的救命恩人是你,不会认错。我眼睛又不瞎。”

苏棉槿松了手,疼痛缓解,淡淡应声:“确实。”

灯光再次熄灭,屋子里一片昏暗,阴暗的曲调声再次响起。

就在此时,身穿红衣的女人从天而降,落在了苏棉槿眼前。

女人发丝凌乱,脸抹的惨白,红唇如血。

乌溜溜的黑瞳打着绿光正对着她。

“魏郎,魏郎,你不是最爱我了吗?”

屋外红色的烛火闪烁,苏棉槿饶是再大的胆子心也颤了下。

这密室,还真是超恐级别的。

她下意识往后躲闪。

滚烫的手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了墙角。

谢其昭将苏棉槿护在身后,两人靠着墙角蹲了下来。

“愣着做什么?被吓傻了不成?”

苏棉槿把谢其昭往前推:“人家喊你呢。魏郎,你为什么要负了她?”

谢其昭一把抓住苏棉槿作乱的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又不是魏郎。也没他那样瞎眼。”

苏棉槿挣脱开,捏起他的一处衣角在手心维持平衡:“你比他还瞎眼。”

“苏棉槿,你近日胆子真是大了不少。仗着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真不怕我了。”

“你现在命还在我手上呢。”

“你的解药也还在我手上。”

“快看!她跳舞了。”

谢其昭顺着苏棉槿手指的方向看去。

女人吊着威亚,在红光下伴着阴森的哼吟翩然起舞。

舞姿是高难度级别的,那张扭曲的脸,却一直正对着他们。

一舞结束,女人消失,灯光重新亮起。

密码锁发出了滴滴的声音。

苏棉槿扑过去,是一个字母锁,密码一共四位。

“这密码会是什么?林菀的名字?不对啊,林菀的名字是五个字母。”

谢其昭眸色微暗:“试试永不分离的首字母。”

苏棉槿按下密码,门开了。

她欣喜回眸望他:“你怎么知道的?”

“西厢房是林菀和魏无殇回忆最多的地方。按照魏无殇的德行来说,最期望的肯定是和林菀永不分离。”

苏棉槿给他鼓掌:“厉害厉害。不过,那个红衣女人是谁呢?”

“是魏无殇娶回来的小妾。”

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处,传来了许欣欣的声音。

五人在西厢房相隔的耳房相汇。

耳房是书房,王晴扑在书上翻看着。

许欣欣激动地拉着苏棉槿诉说着刚刚的经历:

“魏无殇真的太不是东西了,我们刚刚去的东厢房、影壁和正房,发现了好多线索。魏无殇以为救命恩人是小妾徐宜,对妻子林菀百般折辱。烧掉了她的木偶,剪烂了她的纸人。

林菀在失去了一个孩子后,阴差阳错之下知道了自己心爱的浮生公子是魏无殇。她将真相告知于魏无殇,魏无殇一个字也没信。恰巧此时,南北两国交战,魏无殇带领南国踏破北国的铁骑,亲手斩杀林菀父母。

林菀彻底崩溃和绝望,自请下堂。偏生这时候魏无殇知道了林菀的身份。魏无殇囚禁了林菀十年。后来北国复国,林菀逃了出来,嫁给了北国摄政王。魏无殇哭断了肠,最后心悸而死。然后这场亲事,是魏无殇亲自要求结的冥婚。当年芙月留了一个照着林菀模样刻的木偶,魏无殇用木偶作为凭借,想将林菀捆绑生生世世。”

苏棉槿大为震撼:“这也太疯狂了,竟然囚禁十年,还结冥婚。”

谢其昭冷冷出声:“十年算什么,永生永世都可以。”

“明明是魏无殇的错,怎么还可以这样强留林菀?”

“如果是我的话,我又不是好人,为什么要按照世俗的规矩来约束我自己?我只要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晦暗的灯光下,谢其昭轮廓清晰,眼瞳如墨喷洒。

苏棉槿恍然惊醒。

谢其昭是谢其昭,秦昭只是他装出来的模样。

谢其昭也永远不可能成为秦昭。

她不自觉远离。

王晴抱着书,猛地站起来:“密码我解开了!是3344,魏无殇只想和林菀生生世世在一起。”

门开了,五人逃脱密室成功,重新恢复光亮。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杨照说:“魏无殇太不是东西了。晴晴,我绝对不会这样对你的。”

“别说这么肉麻的话,你不大适合。”

五人散场,苏棉槿已经从密室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她朝着谢其昭伸手:“解药给我。”

谢其昭轻笑出声:“苏棉槿,你这么聪明,就没想过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药?要是有这种神药,男人娶老婆还需要拐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槿无语:“你给我吃的什么?”

“黑色的是巧克力,白色的药片是维生素c。走了,钱会打到你账户上的。”

谢其昭东躲西藏了六天,领着谢远的人兜圈圈。

在老爷子收网的最后一天,他主动暴露行踪,被谢远囚禁在了地下室。

地下室暗的渗不进来一丝光,潮湿的空气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谢其昭被吊在特制的水牢,双手被绳子捆住高高悬挂于梁顶。

视线里一片黑暗,浑浊的水漫过了他的脖颈刚好到达下巴,只留下了头能呼吸到腥臭的空气。

被抓到时,他被百来人暴打,身上挂了彩。

破开的血肉被污水腐蚀,生了蛆虫。

蛆虫蠕动在伤口,疼的蚀骨钻心。

门锁拧动,光线照了进来。

谢其昭抬头,望见了谢远的身影。

谢远戴着金丝眼镜,身着西服,表现的温文尔雅,像是一个沉迷于科研的老学究。

“其昭,这是爸爸精心为你打造的地方。”

保镖搬来板凳,谢远坐在椅子上,脸上挂着笑容,眉眼慈祥。

谢其昭面无表情地看他。

谢远扶了一下眼镜,继续说道:“其昭,被所有人背叛的滋味如何?”

谢其昭眉头微挑:“挺好的,肯定比丧子之痛好多了。”

他说的漫不经心,眉眼里带着戏谑。

谢远摘了眼镜,忽地起身。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的儿子,眼里的恨意汹涌而出:

“谢其昭,小煦从未招惹过你,你为什么要如此残忍?他那么要好的对你,从不介意和你不是一个母亲。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和一条狼心狗肺的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谢其昭抬头,发丝的血珠沿着额头滑落坠入污水。

血水融入,让黑色的水增添了一丝暗红。

他扯出笑,牙齿猩红一片:“谢远,你儿子是因为你自己死的。你杀了我外婆,我杀了你儿子,一报还一报,很公平。不是吗?”

谢远指着少年,放声嘶吼:“公平?什么叫公平?你母亲作贱爬了我的床,你也是个贱种!”

“你不硬,怎么进去呢?别说的好像这种事情是一个男人不能拒绝似的。”

谢其昭脸上尽是嘲讽。

蛆虫啃食着他的身体,他没露出一丝一毫的畏惧,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要拉着整个世界陪葬。

“谢其昭!你和你那个贱种妈一个样。死到临头还要逞口舌之快。这么想去死,不如下去给我的小煦磕头认罪吧?来人啊,把谢其昭捞起来,扒了。”

谢远气急败坏,眼睛很红。

扒了,是指在人活着的时候把内脏扒了,一个也不剩。

整个过程,极尽痛苦和折磨。

谢远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狠心到如此地步,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

旁边的保镖面面相觑,都不敢动。

男人掉转头,狠狠地踹了保镖一脚:“现在,谁是谢家的掌门人?我让你把他捞上来,扒了,你听到了吗?你不去扒他,我就让人来扒你。”

保镖颔首,慌忙点头:“是是是。”

谢其昭从浑水中捞出,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数不尽的白色蛆虫在他的身上蠕动,腐烂的味道一瞬弥漫。

两个保镖架着谢其昭,抬他去了专用“扒人”的台子。

谢其昭嘴角流淌出鲜血。

四肢被束缚在手术台四角,冰冷的刀刃在他的身上游走。

即使濒临死亡,他依旧笑的疯癫:“谢远,来啊,杀了我。”

刀刃破开血肉,鲜血淌出,谢远别开眼,不去看那张和秦雅六分相似的脸。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砰!”

地下室的大门被踹开。

谢骏能站在最前面,带着大批人出现在谢远眼前。

谢远吓傻了:“爸,您,您没病啊。”

“砰!”

第一颗子弹打进了医生握着刀的手。

“砰!”

第二颗子弹打进了谢远的右腿。

谢远闷哼了一声,恐惧和疼痛蔓延至全身。

他朝后躲,希冀着老爷子能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轻拿轻放。

“谢远,你真是个畜生!你对你亲儿子这样!”

谢骏能拄着拐杖,恨铁不成钢。

“爸,谢其昭杀了您的亲孙子,您为什么就不管呢?一个私生子,凭什么继承咱们谢家产业?”

“私生子?私生子不还是你在外面搞出来的种。谢远,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谢骏能说到一半,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双目浑浊,长叹了口气。

父子残杀,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但还是发生了。

谢骏能使了个眼神,后面的医疗团队慌忙上前给谢其昭止血。

他走上前,布满老茧的手轻抚着谢其昭的脸。

“其昭,这一次辛苦你了。你不要和你这个不成器的爹计较。他脑子笨,没有经商头脑,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多亏了你母亲是个聪明人,才让你不似你爹那样愚笨。”

老人满眼疼惜。

谢其昭眼眶泛红,眼泪欲掉不掉:“我不怪爸爸,我都明白的。”

说完,少年晕了过去。

“谢远!你看看你儿子!你把这么一个好好的儿子给折磨成什么样了?”

劈头盖脸的骂声袭来,谢远恨得咬牙。

不愧是秦雅那个死绿茶的儿子,和秦雅的作派简直如出一辙。

他压住怒火,适时低头:“父亲教训的是。”

谢其昭从没喊过他爸爸。

记忆里,好像也是喊过一次的。

秦雅带着才五岁的谢其昭来别墅找他。

那时候的小畜生小小的一只,还没有现在这么嚣张。

五岁的小畜生会唯唯诺诺地缩在秦雅的背后,眼里含着希冀,冲他喊:“爸爸,我和妈妈可以回家了吗?”

他是怎么回复的,已经忘了。

但大抵是不会有什么好态度的。

他厌恶秦雅,恨秦雅破坏了他和冉冉之间的感情。

现在的小畜生,再也没有把他当父亲。

“谢远,这几个不听话的保镖该怎么处置,你自己应该明白的?”

谢骏能眼神犀利,带着寒意。

谢远哆哆嗦嗦发颤,连连点头:“儿子明白。”

谢其昭再次醒来时,是在汉城三甲医院的VIP病房。

身上的伤口缠上了绷带,他唇瓣没了颜色,强撑着坐了起来。

杨奥慌忙按住:“少爷,董事长嘱咐过,让您一定要躺在床上半个月才能下地的。”

外面阳光大好,明媚一片。

枯枝焕发了绿意,朽木生出了新芽。

谢其昭眉眼微垂,想起了逃走的爱人。

“杨奥,你帮我查个人。”

“少爷,您要查谁。”

“微聊上,一个叫棉花糖的人,头像是绣球花。”

很多宝贝疑惑为什么用某国的背景。是因为很多题材是不能写的。

我以为换了一个架空的类似于某国的背景就可以了,但很不幸的是还是遭到了举报。

为了保全文章的精华,我今天逐章改了故事的背景,不会影响观看,情节和以前一模一样。

只是从高中改到了大学,男女主现在大四,男主二十一,女主二十岁,上的是仁川外国语大学。

后续如果不可以的话,还会再继续改文,感谢宝贝们一路支持。

因为现在整本书处于被屏蔽的状态,也不知道发新的一章你们能不能看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杨奥低垂着头,有些难为情:“少爷,微聊是四星集团的产业。我们如果要查人的话,可能会有点麻烦。而且,四星集团还和谢远有来往。这一次谢老先生布局,也是想要揪出公司里的叛徒。”

谢其昭望向窗外唤醒春天的绿叶:“不惜一切代价去查,只要能查到是谁。”

“好的,那谢老先生那边......”

“不需要让爷爷知道。”

“是。少爷,您想吃点什么吗?”

“给我买碗百合莲子粥再来份红酒和炸饺子。”

杨奥去了医院食堂。

谢其昭手机换了一个新的。

他拨通了谢远的电话。

嘶吼的声音传来:“小畜生,怎么还活着?”

谢其昭眼神淡漠,唇角勾起笑:“谢远,你都没死,我怎么舍得去死?你这么急,是因为爷爷知道你勾结外人的事情了是吗?我就说嘛,你谢远这么蠢的脑袋,是怎么敢做篡位这件事的。”

“谢其昭!你,你这个小畜生,老子生了你,就是我的孽。当初就应该把你弄死的。你杀了我和冉冉唯一的孩子,你怎么不去死?”

在长时间的审讯下,谢远再没了往日的风度。

他彻底撕下了和善的人皮面具,极尽狰狞的狂吼。

腿上的枪伤让他痛不欲生。

如果不是老爷子手下留情,他现在都要被折磨成疯子。

谢其昭没什么表情,随手拨弄着床头柜前的香水玫瑰:“谢远,你和四星集团做了什么交易?”

闻言,手机里传来了低笑声。

笑声渐渐变大,到最后越来越放肆。

“小畜生,你永远别想知道。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谢其昭微皱眉,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语气不变,继续追问:“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后悔?这样吧,你告诉了我,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是关于谢其煦的。”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

谢其昭很不安,食指轻轻地敲击桌面,等的有些不耐烦。

他总觉得他忽视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到底是什么呢?

半晌,电话里再次传来声音:“小畜生,你杀了我的儿子,我也要你痛不欲生。无论你告诉我什么都换不回我的煦儿。我要你的往后余生都活在无限痛苦的回忆里,被你的愧疚与懊悔反复折磨,直到把你折磨的肝肠寸断,才是你应得的报应。哈哈哈哈哈。”

谢远笑的疯疯癫癫。

谢其昭微蹙眉。

他犹豫着,最后还是没有把谢其煦的死因说出口。

电话挂断,他望着窗外的绿意,再次点开了棉花糖的头像。

棉花糖的头像一直没换,是一朵盛放的耀眼的绣球花。

账号状态仍旧是拉黑,空间已经锁了,个性签名还是无。

他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伤口处的疼痛蔓延至全身,最后席卷到胸口。

谢其昭关掉手机,感受着身体传来的疼痛。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将棉花糖找出来。

违背了誓言的人会得到惩罚。

如果她愿意回头,他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如果不愿意

还是锁起来比较好。

在二月十号那天,苏棉槿的银行账号收到了四百万的打款。

她数着手机里的好多个零,是她和奶奶穷尽一生的努力才能企及的数字。

她把其中两百万捐了出去,留下两百万存了一年的死期。

作为贵族大学,仁川外国语大学放学最早,开学最晚。

开学后,还有三个月就要考研了。

到了冲刺阶段,苏棉槿拼了命的学习。

她戒断手机,每天不是吃饭就是刷题。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偶尔放松的时候,她会掰着手指数日子,幻想着大学毕业后的生活。

初高中大学的生活都很糟糕,等到了研究生,她要享受最灿烂的阳光,去看璀璨的星河和漫山遍野的花海。

许欣欣在家里没有学习的心思,只想躺在床上刷视频或者打游戏。

为了维持成绩,她每天都让司机接送去小槿家里一起学习。

后来嫌麻烦,干脆直接住在了小槿家里。

时间转瞬而过,开学的那天是三月。

仁川的三月,温暖宜人,路边开满了鹅黄的迎春花。

苏棉槿到学校很早。

朝阳红火,带着无限的暖意。

大四下学期,已经没有专业课了。

准备考研的学生,可以来教室自习。不准备考研的学生,甚至可以不用来学校。

作为贵族大学,很多学生都是不准备考研的,大学毕业以后,直接继承家族的公司。

教室里空荡荡一片,苏棉槿提着书包去了学校图书馆的三楼大厅。

大厅一大半的座位都是空的。

远远的,她望见了靠在落地玻璃窗角落里的谢其昭。

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

谢其昭,什么时候也这么爱学习了?

她以为,他不会再来学校了。

苏棉槿抿唇,转身上了图书馆四楼报刊室。

四楼报刊室人更少,她挑了中间的位置坐下。

约莫上午八点时,许欣欣也来了。

两人一起学到了下午五点闭馆。

图书馆的南侧是操场和篮球场。

篮球场上,大一的学弟们还在阳光下挥洒汗水。

许欣欣牵着苏棉槿的手,想起了少女怀春的往事:“小槿,你还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斜阳收敛锋芒,照亮半边的天空。

轮月东升,隐在云层后,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鹅黄色的迎春花点缀着日月的光辉,苏棉槿攥住书包肩带,望见了离馆的谢其昭。

精致的侧脸与轮廓,半边隐在斜阳,半边显在月华。

她垂眸,轻声说:“本来打算考研后在一起的,但现在不喜欢了,已经拉黑删除了。”

小槿声音轻柔,许欣欣心里泛起浅浅的疼。

她将小槿的手握的更紧,扬起大大的笑容,声音明快:“不喜欢他,来喜欢我。我有钱又专一,许家财产分你一半,老了以后,咱们直接在养老院里开party,天天晚上蹦迪。”

苏棉槿笑出声:“老了以后,你还能蹦得动吗?”

“那就蹦到不能蹦的那一天。”

两人的影子被拉的又斜又长,归家的路途被夕阳铺满光辉。

走到校门口,许欣欣上了车,冲着小槿招手:“明天见!明天我给你带我最爱的芥末味薯片。”

苏棉槿扯了扯嘴角,笑着点头应了。

她平日吃的清淡。

不过,芥末味的薯片,应该不会太难吃吧

斜长的影子旁,多了一道消瘦的黑影。

“苏棉槿。”

苏棉槿大步往前走,装没听见。

四月二号填志愿,五月五号考研。

在H国,考研的笔试和面试是在一起的。

第一天笔试,第二天面试,笔试和面试的成绩按照七三的比重进行排位,择优录取。

逃离深渊的期限越来越近,她不想再生出任何是非。

树木高耸入云,枝叶旺盛,绿意盎然。

春天,一切都是生机勃勃又美好的,将老气横秋的斜阳都衬托出了几分生气。

谢其昭望着纤瘦的背影,转身,上了迈巴赫的后排。

他的别墅和苏棉槿的家是反方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后视镜里,少女的背影拉的越来越远,最后化为一个小点渐渐消失在了视野。

腰上的伤口还未好全,他疼的倒吸一口气。

经历谢远一事后,谢骏能已经把谢家大半产业转移到了他的手上。

谢骏能年纪大了,开始退休养老生活,将最得力的秘书杨奥也留给了他。

电话铃声响起,是杨奥打来的。

他接通电话。

“少爷,仁川监狱那边要我找您问个话。”

“什么。”

“之前欺负苏小姐的人说是您最要好的朋友,请求保释出狱。监狱那边的警察刚刚打了电话说了这件事,我来问问您的意思。”

谢其昭食指轻敲着膝盖,脑海里浮现出少女决绝的背影。

一次是在图书馆三楼,一次是在刚刚,决绝的像是从未认识过他。

他沉声,压住心中不快:“放了。”

“少爷,谢老先生还让我和您说件事。SK集团主要业务还是在汉城,老先生希望您考研考汉城大学。您接管公司后,可以在汉城大学挂名。三年后,直接给您发毕业证和硕士学位证书。”

“我知道了,棉花糖查出来了吗?”

“还没有,四星集团那边口风很紧。”

“把物流市场的份额让给他们一成。”

“啊,啊?”

“按我说的去做。”

杨奥隐隐地明白了什么,犹豫着,他还是开口劝解:

“少爷,老先生那边给您安排了联姻对象。是LG集团的二千金,林茉小姐。LG集团主要在电子、知识产权、化学和金融领域经营,刚好和我们SK集团互补,可以一同联手对抗四星集团。林茉小姐长得很漂亮,脾气也好,做饭更是一绝。少爷,您为了一个网友让出物流市场的一成份额,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谢其昭拧眉,声音陡然拔高:“什么时候我多了个联姻对象?老爷子那边日薄西山,我非不联这个姻,难不成还能现在变出一个继承人吗?杨奥,你是要帮我找棉花糖,还是要跟着一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逼我联姻。”

“少爷,谢老先生让我务必效忠于您,我当然是听少爷吩咐办事的。那位网友,我会尽快找出来的。”

谢其昭摁断电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动怒让伤口撕扯的疼痛。

他谢其昭的婚姻,只会和爱的人在一起,永远不会重蹈谢远和秦雅的覆辙。

三月十五那天,金海英一行人被释放。

此事静悄悄一片,没有任何新闻媒体报道。

当天晚上,仁川外国语大学微聊的官方群炸开了锅。

【特大消息!特大消息!我今天在别墅区看到海英学姐回家了。】

【海英学姐这么快就被释放出来吗?虽然海英学姐确实很坏,但她真的很漂亮诶,像个洋娃娃一样。我手机里还有当初海英学姐拉小提琴的照片,真的很像洋娃娃有没有?当时海英学姐还很温柔的给我签名了。】

【还有没有三观啊,再漂亮也是个犯罪分子啊!喜欢这种蛇蝎美人,不怕有一天遭到苏棉槿学姐的同样经历吗?】

【韩鹂学姐应该是被迫的吧。小鹂学姐长得那么温柔漂亮,看起来不像是做那种事的人。不管怎么说,还是给她们一次重头做的人的机会吧。人都是会犯错的,知错就改就好了。】

【你有资格替受害者说这些吗?】

许欣欣愤恨地打出这条消息。

她本想把小槿拉进群聊,但又怕小槿看到这群人三观跟着五官走的言论而感到难过。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欣欣和校友对线了一整晚,差点没气晕过去。

三月十六号,星期五,图书馆的人更少。

整个四楼报刊室除了小槿和欣欣外只有一个男生。

仁川春日多雨,玻璃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季潮湿,激起万千尘土。

“哒!哒!哒!”

安静的图书馆内,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回荡。

声音越来越近,许欣欣抬头,望见了朝着报刊室浩浩荡荡走来的人群。

走在最前头的,是金海英、韩鹂和朴宝珍三人。

紧随后方的,是当初在废弃工厂的畜生们。

她攥着手,紧张不安地用手肘戳身旁还在沉迷于学习的少女:“小槿,他们,他们出来了。”

“谁?”

苏棉槿抬头,刚好与金海英琥珀色的美瞳对视。

金海英一头金发,身穿高定小洋裙,踩着厚重的高跟鞋。

她高昂着下巴,双手抱胸,停在了桌前,丝毫没有半分被改造的模样。

“苏棉槿,没想到吧,我们这么快就能出来。你说说你,当初何必要把事情闹得那么难看呢?你要是收了钱,愿意和我们和解,还能得到三百五十万。结果呢?现在闹得这么难看,还一分钱都没有。穷人果然就是穷人,见识浅陋粗鄙,给了挣钱的机会,也不愿意要。你猜猜是谁把我们放出来的?”

天阴沉沉一片,乌云近在咫尺,仿佛压头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苏棉槿站起身,直视着金海英的眼睛:“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噗嗤,苏棉槿,你觉得我想做什么?你让我金海英蹲大牢蹲了这么久,你猜猜我想想做什么?好心告诉你,是谢其昭把我们放出来的。有谢氏为我们保驾护航,你啊,做梦都别想翻身。四月填志愿,你说,我们把你关在一个地下室,两个月好不好?”

说完,金海英捂着嘴笑。

她笑的很大声,整个图书馆被她尖利的声音飘满。

韩鹂接话道:“关两个月的话,她这股子骚劲儿可怎么办啊。”

朴宝珍脸上堆着笑,半转身看向后方:“让小张他们接着陪她咯,还能怎么办。你们愿不愿意陪咱们金融二班的苏学神过这两个月啊?”

十几人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眼神飘忽,似是在回忆那夜的感受。

有人率先表态:“愿意,当然愿意。有苏学神作伴,这备考的两个月,也不孤单了。”

紧接着有人说:“苏学神看似身材单薄,没想到还挺有料的。再来个一百次我也愿意。”

污秽不堪的言论一句接着一句。

报刊室门口,聚满了看热闹的人。

越过金海英,苏棉槿还看见了玻璃门外谢其昭颀长的身影。

少年望着她,眼神冷漠。

报刊室里,另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男生默默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许欣欣听不下去了,冲上去,高扬起手。

金海英一把攥住许欣欣的手腕:“小结巴,你以为被你打了一次,还会被你打第二次吗?你跟着苏棉槿混能有什么前途?我告诉你,苏棉槿经历的,你早晚也会经历一遍的。这就是你们得罪我金海英的下场。”

她眼神凶狠,眼珠子瞪的又大又圆。

苏棉槿操起书包旁边的雨伞,拉长伸缩杆,狠狠地砸在金海英抓着许欣欣的那只手。

白皙的皮肤上被敲出深深的红痕,金海英撒手,不管不顾地狂吼:

“啊!苏棉槿,你找死!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低等的底层人,你有什么可以狂的?你以为你现在学习有什么用?是能建设祖国,还是能实现你那不值一提的理想?许欣欣和孙伊人早晚有一天也会成为我们的玩物。”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十几人的目光又凝聚在许欣欣的身上。

他们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试图用眼神将瘦弱的少女扒的赤裸。

苏棉槿上前一步,挡住所有视线。

脑海里闪过奶奶抱着她啼哭的画面、伊人蹲在406病房门口等她的模样、欣欣为保护她被一起带入废弃工厂时的恐惧。

她面无表情,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字一顿说的大声:

“华国的周树人先生曾说过,一个跪久了的民族,连站起来都有恐高症。一说钱权,立马放大瞳孔。一说男女性事,马上就兴奋。说到道德、民生、人性、良知,个个噤若寒蝉,不关我事,不感兴趣。一个个精到骨头的个体,组成一个奇葩的族群,所有的屈辱和灾难都是自酿的。

你们将金钱权利和男欢女爱反复拿出来说,说无数遍。你想用你引以为傲的钱权把我掩埋到土里,然后呢?种子在土里,只会开出更加夺目的花。你想用你以为的女人的贞洁摧毁我。在你看来,提及贞洁只有床上的那点子事。

金海英,我告诉你,女人的贞洁是品德上的。温柔可以是力量,自私可以是自保,坚毅可以是盔甲,乐观可以是态度,但恶毒只能是稀烂,稀烂的连烂泥巴都算不上。

你觉得你毁了我的一生,我只看到了你狭隘又悲哀的灵魂。终其一生,你只能被你自己束缚于可悲又可怜的认知里。你的脑子里,只能被这点东西给填满。你所谓的贞洁,是给你自己上了枷锁,而不是我。

确实,你出生优渥,不愁吃穿,家族地位崇高。你明明拥有了常人一生都无法追逐到的东西,为什么还会露出如此丑恶的嘴脸?你明明可以利用家庭的跳板去看到更广阔的视野,明明可以用家族的权势做出更大的成就。可你没有,你只会盯着别人进行着无厘头且病态的恶趣味。

如果你要继续进行你的恶趣味。金海英,我告诉你,我奉陪到底。我苏棉槿哪怕是豁出一条命,也不会允许你再欺负我的朋友、我的亲人。如果你还要破我的底线,哪怕是死,我也要带着你一起下地狱。十年不够,那就二十年,二十年不够,那就三十年。你非要一生一世和我纠缠,那我毕生都将为打下金氏做斗争。”

少女穿着校服,裙摆绽放如花朵,眼神异常坚定。

金海英被吓到,不自觉后退。

苏棉槿曾经不是没有反抗过,只是这一次,她看到了生死。

一种不惧生死,也要抵抗到底的坚决。

苏棉槿,她不怕死。

金海英舌头忽然打结,气势上都弱了一头:“苏棉槿,你别用你那套歪理出来颠三倒四。你们,你们这些底层人,能翻出什么花样?我现在想杀了你,连法律责任都不用负。宝珍,给我拿棍子来。”

谢其昭站在人群里旁观。

苏棉槿确实是这样,总是有着无限的能量。

风吹不倒,雨压不垮,冰雪也无法将她掩埋。

其实,如果她愿意求他,他不是不能出手救她。

荷包里,手机震动。

谢其昭接听电话。

“少爷,我查到棉花糖是谁了。”

报刊室里,乱成一片。

雨越下越大,天空乌云密布,雷鸣嘶吼在天际,闪电将幕布撕扯成无数片。

朴宝珍拿来了铁棍子,金海英挥舞着长棍,朝着苏棉槿和许欣欣乱打。

少女手中的雨伞,被折成两半,破碎在地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桌上的东西洒落一地。

写得满满当当的笔记本被踏碎,手机屏幕裂开缝隙,中性笔淌出黑墨。

谢其昭冷冷地看着,声音不自觉柔软:“你说。”

脑海里是午夜一次又一次的陪伴,被赶尽杀绝时的救赎和永远都可以产生共鸣的灵魂。

他终于找到了他所爱之人。

从前,他总以为一生很长,没有去探究她的身份。直到收到红色感叹号,他痛彻心扉,后悔没有早日探出她的名字与住址。

手机对面的杨奥沉默了许久,报刊室里的战况越来越激烈。

苏棉槿被推搡在地,许欣欣被十几个男生围了起来。

少女浓密的乌发散落,星辰闪烁的眼眸坚毅。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伸张正义。他们争先恐后地拿出手机拍照,有的直接在画布上开启直播引流。

金海英提着长棍步步逼近,饶是到了如此绝境,那双漂亮的眼睛依然没有他的身影。

一如每次见到他时,只会留下一个决绝又冷漠的背影。

谢其昭微皱眉,出声催促:“有什么是你说不出口的?”

“少爷,是,是仁川外国语大学金融二班的苏棉槿,也就是,是苏小姐。”

“嗯。”

谢其昭将消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仁川外国语大学金融二班的苏棉槿。

他僵住,眼眶一瞬变红,沉重的打击让他近乎直不起身子。

腰腹侧部的伤口隐隐作痛,谢其昭呼吸不上来,声音嘶哑:“杨奥,你说什么?棉花糖,是谁?”

他不敢置信,喉咙发颤。

“苏棉槿。”

轻飘飘的三个字,像是锋利的刀刃狠狠地捅进了他的胸膛。

鲜血淌出,疼痛麻木。

他手握着手机,抬头看向受辱的少女。

不同的回忆反复纠葛。

是陪伴,是救赎,是希望,是光明。

他们相互依偎,相互取暖,向往着每一个美好的明天,仿佛只要拥有着彼此的生活皆是坦途。

那双盛着盈盈秋水的黑瞳撞入眼,校服裙摆绽放。

幸福的回忆驱散,他想起了那个予她无尽黑暗的夜晚。

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和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少年。

是屈辱,是挣扎,是绝望,是黑暗。

校服白裙子上的鲜血最是刺眼,永远缀着星星的眼眸在那晚陨落。

“少爷,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周遭的嘈杂,谢其昭都听不见了。

他喉咙发干,挂断了电话。

零零星星有几个人冲了进去,护住了许欣欣。

谢其昭将手机放进荷包,穿梭过人群,平静地走进报刊室。

角落里,少女碎了屏的手机还在播放网课。

无人在意的一角,谢其昭竭力压抑住情绪。

他捡起手机,点开微聊。

微聊的主页,头像是绣球花,昵称是棉花糖。

他在搜索框里输出自己的账号,显示已拉黑。点开聊天记录,是长达五年划不完的过往。

周身血液瞬间凝固,谢其昭冷的手发颤。

手里的东西,似万斤重石。

他拿不稳,双手捧着,自虐似的划聊天记录。

【你来了吗?我们要不然换个地方吧?】

【秦昭,如果我说我曾经被侵犯过,你还愿意和我见面吗?】

【我猜,你应该是穿着白衬衫,黑发,长得温柔的男生。我猜对了吗?】

【你这么暴力哇。】

【秦昭,你或许不知道的是,我真的是靠与你的记忆度过这糟糕的四年的。曾经是,未来也是。】

【嗯,尤其是红头发的。】

【没办法拒绝o(╥﹏╥)o】

每一句,都是他们曾经的证明。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棉花糖,真的,就是苏棉槿。

他梗住,无边无际的悔意包裹住他。

原来棉花糖每一次的不回消息,就是在被他辱骂、殴打、欺辱

曾经无数次忽略了的细节,此刻轰然爆炸,唤醒了他早已尘封的回忆。

五年霸凌的点滴,像是光盘一样加速播放。

心脏被拽的七零八落,他疼的窒息,感觉要被溺死。

苏棉槿,原来就是他的爱人。

难怪那天他在约定奔现的咖啡馆见到了她,

难怪棉花糖把他拉黑,

难怪苏棉槿愿意在那天大雪救他,

难怪她看他的眼神总是那样复杂。

命运给他开了最大的玩笑,

他霸凌了,他最爱的人。

一颗泪水滑落,滴在地上。

他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留下她?

“苏棉槿,你说这棍子捅进去,你会怎么样?”

金海英的声音刺耳。

谢其昭转身,看到了高举的铁棍。

他走上前,攥着棍子,一把将金海英推在地上。

“谁啊!谁敢......”金海英怔住,吓得哆嗦,忙小声讨好:“谢,谢其昭,我不知道是你。”

谢其昭没理。

他的眼神绝望而痛苦,还交织着小心翼翼的破碎与忏悔。

少年每一步走的艰涩,最后脱力般虔诚地跪在了苏棉槿脚边。

“糖糖。”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个不可一世、风光无限的谢家继承人,竟然也有这样卑微乞怜的一天?

还是对着苏棉槿?

金海英吓傻了。

这是什么意思?

朴宝珍步步后退,不安地攥着手。

谢小少爷曾经的十几个跟班更是目瞪口呆。

苏棉槿浑身僵硬,没有应声。

谢其昭,怎么会,怎么会把她认出来?

她掩盖住自己的情绪,麻利地站了起来。

放眼望去,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恐与害怕。

苏棉槿装作听不懂,默不作声的绕过谢其昭。

韩鹂瑟缩着,还是忍不住开口:“谢其昭,她是苏棉槿啊!”

纤细的手腕被攥住。

白色的背影一如既往的决绝和疏冷,谢其昭扯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是啊,你是小槿,不是糖糖。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小槿,你早知道是我了对不对?”

温柔的可以溺死人的语气让苏棉槿险些以为眼前的人被调包了。

她慌了。

四月填报志愿,五月考研。

逃离深渊的日子近在咫尺,可又那么遥远。

她要的是灿烂的阳光,是璀璨的星河,是漫山遍野的花海,而不是永堕深渊。

苏棉槿奋力挣扎。

谢其昭抓的很紧,将她整个手腕包裹在手心,不留一丝缝隙。

她感受到粗糙的大拇指轻轻地磨砂着她的手心,带着浓烈的贪恋。

挣扎无果,她回头,满脸疑惑:“谢其昭,你在说什么?什么糖糖?什么小槿?你放开我。”

少年眼神笃定,带着偏执到死的疯狂:“我要是松手了,你就跑了。”

那天,他在雨里等了她一晚。

她跑了,跑的彻彻底底。

不过,她恨他也正常,他自己都恨不得杀了自己。

没关系,一生还很长。

五年的磋磨,他会用往后余生去弥补。

谢其昭眼睛很红,像是染了血。

苏棉槿害怕到极点。

他,到底怎么认出来的?

小槿吞咽口水,还在试图抽回手。

“谢其昭,你放开。”

少年越抓越紧,烙下了红印。

那双总是带着冰冷和嘲讽的黑瞳,被无尽的爱与歉疚填满。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要装作不认识我,好不好?”

苏棉槿只觉得恐怖。

她明明可以活在温暖花开的春天,为什么要被这样一个恶魔拽入深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和霸凌者在一起的每一天,对她而言,无异于是一场凌迟的极刑。

只要看到那张脸,她就会回忆起那个极尽屈辱的夜晚。

泪意汹涌,她拼命压抑,装作不解:

“谢其昭,那天大雪,的确是我救了你。我不需要你给我报恩,我也知道你是谢其昭。你的道歉我收下了,你可以撒手了吗?”

一记重磅的消息再次让人群炸开了锅。

金海英,朴宝珍和韩鹂彻底傻了。

苏棉槿竟然救过谢其昭的命?

两人之间的来来往往她们听不懂,这个救命之恩,她们听得明明白白。

怎么会这样?

三人步步倒退,试图悄无声息地逃离现场。

谢其昭忽然出声:“道歉还不够,他们应该下地狱。”

对着苏棉槿满是爱意的一张脸,转过来,望向金海英三人,陡然变得凶狠又凌厉。

韩鹂吓得瑟瑟发抖。

少年曾经的威胁历历在目:“苏棉槿可以是玩物,你也可以是。”

她被彻底击溃了心防,跌坐在了地上。

韩鹂拼命地摇头,眼泪往下落:“我没有,我没有,都是金海英逼迫的。”

金海英不敢置信地看着韩鹂。

“你什么意思?韩鹂,事情都是一起干的,你装什么好人?”

韩鹂哭得楚楚可怜,柔顺的长发半遮脸,显得无辜又柔弱。

“我没有,我没有。我哪里敢反驳金海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都是金海英逼我做的。我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

谢其昭继续转头,望向角落里蜷缩一团的跟班。

他们见识过谢其昭的凶残,个个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眼泪鼻涕一起流。

谢其昭换上温柔和善的面孔,抬头去看心爱之人。

“小槿,怎样做才能让你高兴?”

大雨还未停歇,愈发滂沱,氤氲的白雾将整个世界笼罩在朦胧。图书馆里的灯光照应在落地窗滑落的雨痕,光影尽数稀碎。

小槿没有觉得高兴,只想逃离这个魔鬼。

“谢其昭,你放手,我没时间陪你演话剧。我真的要去学习了。”

她无助又崩溃,一切希望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给冲散。

“我陪你一起学习,说好了,我们一起考汉城大学的。”

谢其昭站起身,膝盖处传来的麻木,让他趁机把手攀向小槿的腰。

苏棉槿倒退,没躲避及时,被少年强大的力量揽入怀。

浓郁的茉莉香漾在鼻息,谢其昭极尽迷恋,忍不住低头埋在少女脖颈处寻求安全感。

“谢其昭,你别发疯。”

许欣欣终于挤出人群,拼命地跑向苏棉槿。

她拼尽全力推开谢其昭,将小槿的胳膊抱入怀。

两人被拉开距离,谢其昭微眯起眼睛,看到苏棉槿护住许欣欣的手,又故作放松。

“小槿,别怕我。”

“谢其昭,你今天又拿了什么剧本?想演什么戏?我真的没时间陪你演戏。我和欣欣要去学习了。”

少女的眼神沾染着恐惧,丝毫不见爱意。

谢其昭被戳痛。

窗外的天黑漆漆一片,明明是清晨,却仿若末日降临。

单单只是一个这样的眼神,就将他摧垮的遍体鳞伤。

他捂着胸口,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心碎的万分之一。

黑暗的种子在这一刻生根发芽,长成茂密的树林。

他攥着手,脑海里回忆起了那天大雪里,少女像是从天而降的神明拯救他于死亡。

所以,她救他,是不是说明还对他有一丝残留的爱意?

想起小槿曾说喜欢之人的标准,谢其昭收敛偏执,掩盖住疯狂,手中的力气稍稍减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笑着,像是一个完美的恋人对着爱人的叮嘱:

“小槿现在还没办法接受我,没关系,我自己都恨不得把我自己凌迟处死。今天雨下的太大了,闭馆以后等我去找你,把你送回家。嗯?”

他抬起另一只手,想去抚平少女额前的碎发。

许欣欣被气笑了,打掉谢其昭的手:“谢其昭,你好大的脸。我送小槿就可以了,我家又不是没有车。你装出一副情深的模样给谁看啊,整天疯疯癫癫的,我建议你去查查脑子。”

谢其昭没回应,只是抓着苏棉槿的手又加重了力气。

他忍不住轻抚摸着雪白的手背,很想将她抱在怀里,才能平复内心的不安。

谢其昭压抑住想将许欣欣弄死的想法,告诉自己,不能再给爱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苏棉槿没说话,将他的想法看的一清二楚。

她犹豫着,轻点头。

谢其昭笑容里多了一丝开心。

“那等我去找你,你就在这里学,我把人都赶走。”

苏棉槿忙出声拒绝:“不用,我去五楼就好了。我不习惯在这里了。”

“好,一定要等我。”

少年不放心再嘱咐一遍。

苏棉槿点头,幅度很小。

谢其昭松手了,雪白的皓腕留下了他的印迹。

他凝着那抹红色,稍稍缓解不安。

许欣欣早已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收拾进书包。

她拉着苏棉槿跑出报刊室。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谢其昭彻底变了面孔。

寒眸带着轻蔑,扫向金海英。

金海英双腿打颤。

从内心深处蔓延的恐惧席卷全身,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谢,谢少爷,您是生病了吗?她,她是苏棉槿啊,一个,一个家里煎糖饼的底层人。您怎么会,怎么会和她有什么牵扯呢?”

她竭尽谄媚,惊恐地退缩至墙角。

韩鹂眼里含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扑向谢其昭。

“都是金海英逼我的,全是她逼我的。我从来,我从来没有想过欺负苏棉槿。谢少爷,我家里只是行医的,无权无势。哪里,哪里能够反抗的了金海英的胁迫?”

纤长的手指无措地攀上少年的小腿,泪珠一颗一颗坠落,没有留下泪痕。

虽是哭着的,却表现得极尽柔弱和悲戚,仿若被命运胁迫着不得不屈从的可怜人。

少女哭得梨花带雨,眼睛红肿一片。

围观的学生们忍不住心疼起来。

“小鹂学姐一定是被逼的,真的好让人心疼啊。做坏事的分明是金海英,却还要连同小鹂学姐一起受过。”

“能和金海英一起霸凌同学的还能是什么好人不成?事情没落到你身上,你就说的这么轻飘飘的。”

“那苏棉槿就是什么好东西吗?能被所有人讨厌,指不定自己也有什么问题。”

谢其昭猛地踹开韩鹂,黑瞳锁定声音源头。

他歪头,仿若滴了血的唇瓣一张一合:“你说谁有问题?”

说话的学生脸色顿时煞白,他死死地捂住嘴,拼命地摇头。

谢其昭双眼红的可怕,他笑着,缓缓出声:“你们还留在这里,是想和这群人一起蹲局子吗?”

围观的群众如惊弓之鸟退散,四楼报刊室瞬间空了一片。

朴宝珍早就被吓傻了。

她双眼失神,蹲在地上,抱着头喃喃自语:“我没有参与,我没有参与。”

十几个人畏畏缩缩地退到角落,他们双眼被恐惧填满,控制不住地颤抖。

谢其昭没再说话。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坐在刚刚小槿自习的位置上,欣赏着窗外的瓢泼大雨

少年时而看手机里的时间,时而抓着一团白棉花把玩。

没有他的准允,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报刊室里静的可怕。

偶有路过想要自习的学生,匆匆扫了一眼,又轻手轻脚离开。

金海英彻底崩溃。

她不管不顾地站起来,冲着谢其昭咆哮:“我是四星集团仁川市分公司负责人的女儿。谢其昭,你不能动我。我已经和我爸爸妈妈打电话了,如果他们今天没有看到我回家,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谢其昭微抬眼。

他靠在椅背上,闻着座位残存的茉莉香,漫不经心地说:“你算什么东西?”

金海英忍不住哭了。

她吸着鼻涕,强装镇定:“谢其昭,你把我们放出来,现在又整这一出是为了什么?明明当初霸凌苏棉槿的人,也有你的一份。”

“你闭嘴!”

黑瞳阴鸷,怒吼的声音灌满整个报刊室。

少年目光森冷,带着嗜血的杀意。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金发少女走去。

金海英被吼懵了。

她唇瓣哆嗦着,想出声回怼,可莫名的力量掐着嗓子,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谢其昭停在金海英一米远。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战栗不止的金海英:“你第一个死。”

随意的口吻像是在挑选日常的菜谱。

金海英瞪大双眼,悲怆地哭喊:“不,你,你这是犯法的。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会坐牢的。”

暴雨稍稍停歇,上楼的“咚咚”声响起。

下一秒,无数黑衣保镖涌进报刊室。

杨奥走在最前方,风尘仆仆奔向谢其昭。

他低头,毕恭毕敬地请示:“少爷,我把谢家金牌律师团也请过来了。”

SK集团的法务部是一流的。

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从无败绩。

“把这些人,按无期徒刑且不得减刑去判,然后再接到我谢家地下室来。”

在公共场合无数个监控头下,谢其昭依旧有恃无恐,随意地决定着他人的生死。

“谢其昭,那你该判......”

金海英的怒吼声被封在了保镖的捂嘴中。

十几人全被拷起来,堵上了嘴。

图书馆门口,停满了警车。

“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金融二班,除了李浩和许欣欣以外的人,全部押进警察局。按照严重程度,最少判三年,最高判死刑。金融二班的所有老师,全部撤销教师资格证,永远不得再担任教师职业。其中,班主任黄曦,最少判十年。仁川外国语大学的校长撤职。这里面的人,每拿出一千万赔偿苏棉槿的,准允减刑一个月。在校园群里,侮辱过苏棉槿的,开除。”

杨奥按捺住内心的震惊,努力让自己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能在仁川外国语大学上学的人,非富即贵。

少爷动用如此大的能量去惩治这么多人,竟然只是为了一个网友。

“是。少爷,您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了,我还要送小槿回家。”

唯有说这句话时,谢其昭脸上带着笑。

杨奥想要劝解。

都到这个地步了,那姑娘怎么可能还会对少爷有意?

不报复就不错了。

可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带着所有人离开。

转眼,报刊室只剩下谢其昭一人。

他没心情学习,抱着手机看时间,偶尔会点进微聊看小槿有没有把他拉出黑名单。

毫无例外的是,并没有。

谢其昭安慰自己没关系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槿热爱学习,学习的时候不看手机,没有想起来把他从黑名单里面拉出来也很正常。

等到四点五十,他坐不住,去了五楼大厅。

他满心欢喜上了楼。

大厅,一个人没有。

他手握成拳,青筋暴起,又去了人文室。

人文室,依旧是空的,连个书包都没有。

谢其昭抿唇。

他知道,苏棉槿肯定又跑了。

黑暗的想法蓬勃而发,阴暗见不得光的念头在这一刻终于破壳而出。

真想把她锁起来,让她眼里只有他。

谢其昭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心,直到烙印出淡淡的血痕才松手。

罢了,她怕他也是正常的。

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爱,他可以伪装成她喜欢的样子,等她重新爱上他。

一年不够就十年,十年不够就五十年,五十年不够就七十年。

他要和她纠缠生生世世。

五年的错过,在时间的长河里,总是会被弱化的。

如果她不爱他,他只能拿个链子将她捆在身边。

谢其昭沉着脸,上了迈巴赫。

“少爷,谢先生想见您一面。您今日的事情,好像被谢先生知道了。他想告诉老先生。”

“不见。去卖糖饼的地方。”

车辆驶离校园,谢其昭望向窗外。

树木郁郁葱葱,在暴雨的冲刷下,更显苍翠。

他忽然出声:“算了,调转头回去。”

他现在去找她,只会被她认为控制欲强,还会让她想起那些不美好的回忆。

他得乖巧一点才是。

苏棉槿到家以后,忐忑了许久。

为了避开谢其昭,她和许欣欣下午四点提前回家。

她紧张不安地坐在书桌前,外面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受惊。

她很怕谢其昭找上门,逼她兑现曾经的诺言。

她一直都知道秦昭是一个很偏执的人。

直到今天真真正正看到谢其昭的样子,她才知道,谢其昭的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苏曼拄着拐杖去开门。

小槿慌忙拦住:“奶奶,我去开门就好了。”

等到苏曼回到房间里坐下看电视,她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道狭窄的缝隙。

门外站着的是快递员。

苏棉槿疑惑,她明明没有网购。

“是棉花糖小姐吗?”

苏棉槿心中一紧,犹豫着,没应:“弄错了吧。”

快递员再次核对一遍地址,看到上面的留言后,将手里的包裹放在地上直接离开。

苏棉槿捡起包裹,拆开。

包装精美,里面是一个纯金定制的艾风手机,市场价格二十七万。

手里重量沉甸甸,白炽灯倒映在18k纯金上,闪出金灿灿的光芒。

破败不堪的小屋子与这块金色的大板砖显得格格不入。

她捡起快递盒,订单上留言道:如果棉花糖小姐不要的话,扔在地上就行,出了事不需要你负责。

苏棉槿将新手机塞回去包装盒,放在了抽屉里,打算明天按照原地址退回去。

碎了屏的旧手机震动,一条陌生信息弹了出来。

【小槿,收到新手机了吗?我今天看你的旧手机已经坏了,就给你买了个新的。要是不喜欢这种土豪色调,我给你再定制个玫瑰金的。我刚刚还在仁川市区全款给你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小公寓,精装修,六楼,一梯一户,绿化率百分之五十,总共层高十楼,是整个仁川最好的房子。房产证写的是你的名字,这套房子是我自愿赠予给你的。奶奶年纪大了,总不能让她一直住在潮湿的老屋子里面受苦。老屋子安保系数不强,阴雨天爬满青苔,对老年人身体不好。新房子安装了新风系统,很适合老年人居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紧接着,是房产证的图片。

小槿点开房产证,上面的产权人赫然印着苏棉槿三个大字。

地段确实是仁川市最黄金地段。

财阀就是好,没有她的证件都可以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给她买一套房子。

她正欲把陌生的手机号拉黑,微聊里弹出一个验证消息。

一个头像是白棉花,昵称叫心系小槿的人申请加她好友。

验证框里写的是:加我回来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影响你学习的。

与此同时,银行卡到账了两千万元。

苏棉槿扯了扯嘴角,把手机扔在一旁,全都没管。

房间里,苏曼惊喜出声:“小槿,刚刚仁荷大医院打电话来说,要给我做一个全身的免费体检。医院的医生还亲自来接我。”

苏棉槿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出来的事情。

她跑进房间,握着老人的手轻声劝解:“奶奶,天底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情?说不定是有什么别的阴谋呢?这打电话的会不会是个骗子?”

苏曼眼神空洞,慌忙摆手解释:

“不是阴谋,不是阴谋!是人家仁荷大的名医张泽洞亲自给我打的电话。你知道他的,当年我被苏峰打的半死不活,是人家菩萨心肠,救了我一命啊!时至今日,我都还记得张医生的声音。他说,仁荷大医院近来受了资助,可以给老人做一个价值五万的全身专项体检。这体检还能查出早期的原位癌。”

老人高兴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苏棉槿咬唇,浓浓的无力感攀升。

这一次,谢其昭使的是攻心计,让她避无可避。

她该如何告诉奶奶,所谓的免费体检其实是霸凌者因为愧疚想要极尽弥补的补偿。

雨下个不停,将她的世界也一并拖入了这场大雨。

潮湿的气息弥漫,发霉的味道飘得到处都是。

耳边,老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张泽洞医生的名人名事,苏棉槿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雨声滂沱,她的世界,再也无法恢复平静。

谢家地下室里,曾经欺侮过小槿的男生被关在了谢远打造的水牢。暗红色的水污秽不堪,吃喝拉撒全在一处。

被绳结磨破的地方暴露出血肉,蛆虫蠕动,他们咿呀咿呀地喊着。

唇齿中,舌头不见踪影。

水牢上方的蛇窟关押的则是金海英三人。数不清的无毒小蛇爬满三人的身体,奢侈的华服早已被饥饿的蛇群啃食殆尽。

小蛇尚未长齐的牙齿啃咬着她们的血肉。

刚开始,三人还会恸哭着,喋喋不休地骂天骂地。

到后来,韩鹂和朴宝珍妥协了。

她们缩在角落,卑微恳切地渴求着释放。

金海英很坚挺,始终坚信父母会来救她。她是家中独女,父母对她极尽宠爱。

她相信,金家一定不会向谢家低头。

小蛇爬满她的金发,到处都是鲜红的一片。

“谢其昭,你真是个疯子。你也参与了这场霸凌,你凭什么惩罚我们?你这么想为苏棉槿报仇,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给活剐了?”

谢其昭坐在玻璃窗内,冷眼望着。

他使了个眼神,杨奥别过眼,又让保镖放了数百条蜈蚣进去。

“啊!啊!不要放这个东西啊!”

韩鹂狂叫,却还是无法阻止多足昆虫的进入。

地上爬满了小蛇与蜈蚣,韩鹂被折磨的精神失常,头发凌乱地披散,再没了往日的温柔。

她扑到囚室的落地窗前,遥望着远处的矜贵少年,跪地求饶: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我求你,我求你放了我。只要你放了我,我愿意做任何事。你把我当玩具也好,把我当奴隶也好,我都愿意。你的一切需求我都可以满足,只要你说。”

财阀的癖好特殊,总有些玩虐待的。

她一直都想献身谢其昭,爬上顶层豪门,只是苦于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既然苏棉槿都能走入谢其昭的眼,为什么她不可以?

谢其昭冷笑,眸光冷冽。

他启唇,韩鹂笑了,眼泪滑落。

她就知道

“把她截断四肢,做成洋娃娃,送去直播。”

韩鹂瞪大眼睛,泪水一瞬汹涌而出。

“不!我不要!求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她拼命地摇头。

保镖将她拖了出来,毫不留情处决后,将她放进了礼物盒内。

礼物盒内,韩鹂像是彻底失去了生命力的洋娃娃。

她容颜被擦拭的精致,秀发理得柔顺。

目睹全程的金海英彻底怕了。

她畏畏缩缩地倒在地上,终于意识到谢其昭真的就是可以做到无法无天。

“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另外两个做成乐高人,卖去马戏团。”

在朴宝珍和金海英惊恐的目光中,杨奥眉眼低垂,恭敬应答:“是,少爷。”

谢其昭起身,轻拍着杨奥的肩膀:“做的不错。”

他的目光转向曾经跟他一同打架的小跟班们,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个深夜。

“这些,就关在这里,别让他们轻易死了。死了的,尸体拿去喂我的藏獒。不要传出消息让小槿知道了。我做的这样残忍,她会害怕的。”

“少爷,我明白。”

汉城,城东区。

谢远没等来谢其昭,等来了四星集团的一通电话。

“谢先生,我是那个小金啊。您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我家闺女儿海英和谢少爷是一个大学的。我知道,海英年纪小,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还欺辱了谢少爷的女朋友。但是谢少爷这样的惩罚未免也太严重了些,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谢先生,谢少爷想要替女朋友报仇的心情,我非常能够理解。海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我想问您,能不能把我的女儿从泰王国接回来?其他的,我别无所求。”

手机里,中年男人沧桑的声音近乎哽咽。

来自南非的血钻点缀着繁复的琉璃灯,明亮的光影交织将如欧式古堡的建筑点的灯火通明。

谢远蹙眉,望见了书桌前谢其煦的黑白照。

少年的眉眼与爱妻有八分相似,被尘封在相框里,也依旧笑的恬静。

电话里,与他同病相怜的男人还在哭哭啼啼地祈求着女儿的归家。

谢远仰头,烦躁抿了口黑咖啡。

谢其昭雷厉风行,声势浩大,这一出替女友复仇的戏码让整个财阀圈为之一震。

本来被所有人不看好的私生子,经此一事,算是彻底在谢氏站稳了脚跟。

一个合格的财阀继承人,评判的标准不是多么有道德,而是有多心狠手辣,能从底层剥削出最多的利益。

谢其昭无疑是合格的。

既帮心爱之人复了仇,还为外界树立了一个怒发冲冠为红颜的形象,吸引无数不知道真相的男男女女为之买单。

谦和有礼,怀瑾握瑜,那是给底层人的枷锁和束缚。

只有纯善质朴的人,才是利于被管理和统治的。

“谢先生,求您,让谢少爷放了我的女儿好吗?我愿意倾尽家产买下海英归家的一张机票。她被锁在花瓶里,不能说话,不能动,当着那么多人表演,海英会崩溃的。谢少爷对海英的惩治,我毫无怨言,我只求让我的宝贝女儿能够回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远为之所动,终于开口:“我帮你可以,能不能成功我不确定。谢氏,我没有发言权。”

“谢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只要您愿意开这个口,多少钱我都是愿意出的。我卖掉了所有的房车,一共筹集了一个亿,钱已经打到您的账户了。”

“嗯。”

谢远声音冷淡了许多,有些不悦。

四星集团在仁川分公司的负责人,所有的家产加起来,竟然只有区区一个亿?

求人办事,也就这点个诚意。

他挂断电话,还是去找了谢骏能。

谢骏能去了海岛上度假。

谢远拨通视频电话,接听的是金发大波浪泳装美女。

眼睛是纯澈的宝蓝色,与身后湛蓝色的天空交辉相映。

美女抛了个媚眼,勾的他心神荡漾。手机被移交给谢骏能,谢远久久未回神。

老人戴着墨镜,身边被数不清的美人环绕。

一颗颗青葡萄喂入谢骏能唇中,他微启唇,声音明显带着不耐烦:“你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干什么?”

谢远气势弱了许多,颤颤巍巍说:“爸,谢其昭都要翻天了。他把四星集团分公司负责人的女儿装进花瓶卖给马戏团表演,对外却说这姑娘被判了无期徒刑。连同一起被折磨的还有他另外两个校友。”

“谢远,你什么时候能像你儿子那样聪明就好了。四星集团和我们是什么姻亲吗?还是它四星电子会在我谢氏穷途末路的时候出手相助。区区一个分公司负责人的女儿,做成花瓶就做了。外界都觉得她们被判了无期徒刑不就够了吗?

谢远,你说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其昭做的很不错,民众一片叫好,曾经看过那个叫什么棉的直播的网友的言论也全都被删评了。我还担心他年纪尚轻,难以立足,被那些老狐狸变着法的坑骗。你现在再看看还有没有人敢轻视我谢氏这位年纪轻轻的继承人。你这种猪脑子,怎么能生出这么聪明的儿子的?”

谢远不甘心。

他的儿子死的凄惨,凭什么谢其昭可以得到一切?

“爸,那小煦算什么?小煦也是您的亲孙子啊。是您一手把小煦带大的,为什么在小煦出事以后,您却是最狠心的?他的死因,您不闻不问,他死前遭受的折磨,您不管不听。哪怕您明明知道他是被谢其昭这个畜生虐待致死,您也未曾对谢其昭有过任何责罚。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谢骏能摘下墨镜,浑浊的双眼一点点地染上冷意。

他挥挥手,驱散了所有金发女郎。

天空淡蓝,海鸥高歌,海水汹涌。

一望无际的沙滩,转眼只剩下谢骏能一人。

他咬牙,恨铁不成钢:

“谢远,你真不是东西。你知不知道,谢其煦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是你那个宝贝媳妇和情夫生的。时至今日,你还为了这个感情不忠的女人执迷不悟,屡次三番伤害自己的亲生儿子。谢其煦,是我杀的,死于我伪造的车祸。其昭给你的那具被凌虐的尸体,是从停尸房里随意找来的。亲子鉴定都在你书房最下角的抽屉里,你要是不信,可以再去验一次。蠢货一个,被女人戴了这么多顶绿帽子,还满心满眼的都是她。”

寒眸化开愠怒。

当初,为了不让谢远在背地里搞小动作,他把所有的锅都推到了谢其昭的身上。

直到今日他彻底退休,有了谢其昭的保驾护航,才将整件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们SK集团的传承容不得任何杂种。

哪怕是前十六年不受待见的私生子,也比一个不干不净的杂种好。

谢远呆滞住。

他手微颤,红着眼,拼命地摇头:“爸,你骗我。小煦是冉冉留给我唯一的血脉。怎么,怎么可能会是情夫生的。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为了让我和谢其昭和好,编造出这么一个故事来骗我的是不是?小煦一定是我的儿子,一定是的,一定是我的儿子。”

手机屏幕里,男人为了一个出轨的女人像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谢骏能冷眼,嫌弃到极点。

成大事者,从古至今都没有拘泥于小情小爱的。

他烦透顶,要不是做过好几次亲子鉴定,都怀疑谢远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血脉。

屏幕里的男人翻找出亲子鉴定,眼泪哗哗往下流。

谢骏能挂断了电话,不想看蠢货犯蠢。

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败笔。

书房内,琉璃瓦繁复,灯光冷冽。

两份亲子鉴定的结果,摆的清清楚楚。

谢远一瞬衰老了许多,颓废地倒在了椅子上。

谢其煦,确确实实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被封锁的文件夹里,是私家侦探拍到的姜冉出轨的照片和时间线。

从他因一场意外和一个当红女明星睡了一次后,姜冉就开始了婚外情。

每一次他在外应酬和别的女人觥筹交错时,姜冉就会找各种不同的男人陪伴。

照片里,是姜冉和各种各样的男人亲密的场景。

是大雪里,她和顶流小鲜肉打雪仗,

是佳节时,她和健身房教练赏烟花,

是海滩上,她和陆军指挥官晒太阳,

数不数胜,还有近距离拍摄到的床照。跟他比起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以通天老爷子的势力都没能查出来谢其煦到底是哪一个情夫的儿子。

他眼神空洞又木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在H国,哪一个富豪不是这样?

哪一个男人不是这样?

哪有男人会从一始终的只和一个女人上床?

风俗业如此发达,不就是供他们男人消遣的吗?

他给了她生活费,扶持了她的家族,她待在家里本本分分地相夫教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他确实是和很多女人有过露水情缘,但那也只是原始的肉欲,无关情爱。

她是他爱情里的全部。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谢远悲怆的心悸,感觉心脏绞的难受。

“冉冉,我这么爱你。男人出门在外,哪有不应酬的?哪个男人不是这样?”

他喃喃自语着,曾经的满腔爱意顷刻间转化成了恼羞成怒。

桌上的黑白遗照,那张和姜冉八分相似的眉眼带着笑看着他。

似是嘲讽,似是轻蔑,一如后来姜冉每次望着他的眼神。

谢远猛地起身,将遗照狠狠地砸在地上。

精心制成的相框碎了一地。

他卸了力,栽在厚实柔软的毛毯上。

他谢远的人生,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

谢其昭,不是杀谢其煦的凶手,他的父亲才是。

谢其煦,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姜冉,他最爱的女人,一直都在背叛他。

秦雅,他最恨的女人,反而替他守了节。

谢远靠在墙上,任由玻璃碎渣划破身体。

他笑着,脑海里全是曾经对谢其昭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因为姜冉对他的冷淡,他以为一切都是秦雅和私生子的错。

他派谢家的杀手对母子二人赶尽杀绝。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秦雅死了,外婆死了。

幼年的谢其昭过得颠沛流离,一直都在逃亡的路上。

如果不是老爷子派了一拨人暗中保护,早死在了他的手上。

谢远觉得自己像个被所有人愚弄的大傻子。

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相,独独他不知道。

他差一点,杀死了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

电话声响起,他跌跌撞撞起身去接。

“先生,少爷花了十个亿买下了汉城城区最中心五千两百平的地皮。”

“他要搞房地产,想建房子,就让他建吧。”

谢远声音打颤,眼睛很红。

“少爷不是为了搞房地产,是想建一个别墅。”

“五千两百平的别墅?比一个小区还大的别墅?他要用来做什么?”

“不知道。先生,要和老先生说吗?”

“算了,随他去吧。”

手机掉在地上,谢远蹒跚着,坐在椅子上。

不用想,他也知道是为谁建的。

苏棉槿,那个叫棉花糖的网友。

他亲手拆散了两人,眼睁睁地看着谢其昭一步一步走向无法再回头的路。

他曾经以为,谢其煦才是和他相似的。

原来最和他像的,是谢其昭。

一辈子都无法再和所爱之人长相厮守,往后余生的弥补于爱人来说都是威胁和囚禁。

雨声淅淅沥沥,春风吹过,树枝黑影涌动。

谢远被愧疚包绕,还是拨通了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电话被挂断,他接着打。

直到第十个电话,终于通了。

“其昭,你,你睡了吗?”

谢远捂着嘴,险些恸哭。

父子残杀这么多年,他从未关心过他的儿子。

谢其昭默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备注是谢远没错。

“你疯了?”

“其昭,爸爸,错了。爸爸不知道杀害小煦的是你爷爷。爸爸那么对你,都是爸爸的错。我,我还差点杀了你。”

深夜沉寂,灯是关着的。

晚风中的绣球花开的惊艳,雨水顺着每一朵花瓣滑落,流淌进泥泞。

谢远哭了,哭得还很难过。

谢其昭眉头微挑,笑的很开心:

“老头儿,病了就去医院里治治,别到我这里来发癫。不能亲眼看到你愧疚的要死的样子,我确实是有点难受的。但是,大晚上的,你来我这儿上演一出父子情深的戏码,你恶不恶心?我一直都和你有血缘关系,不是今天才有的,是二十一年前就有的。

你只是因为忽然发现我是你唯一的儿子时,才彻底慌了。你是不是以为你这样道歉了以后,心里就好受了很多?你的道歉有用吗?既然觉得愧疚,就把你的钱和产业都给我,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懂?你我之间,本来就只有仇人这一条路可以走。”

谢远闭上眼,唇瓣哆哆嗦嗦。

他想开口辩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很多事情就是没有办法回头的,再多的弥补都是徒劳。

第二天,雨停了,天依旧阴沉沉一片,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的泥土味。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按照地址把手机原路退回,和许欣欣找了一家路边的咖啡馆学习。

不到早上八点,咖啡馆人满为患。

近来,H国考公考研火爆,大部分民众都倾向于找一个稳定长久的工作。

录取分数被卷的越来越高,新闻媒体里却还在痛斥年轻人贪图享受,让整个国家走上断子绝孙的道路。

与此同时,随着美储联不顾死活的加息,H国银行被逼着一起加息。H国带着民众一起扛下通胀,房地产暴跌,无数中年人失业。

一个经济衰退的国家,财阀势力却日益鼎盛。

然而,美储联不会停止加息,财阀不会管民众死活,没有人会在乎H国炸不炸。

苏棉槿刚刷完大量中年失业潮的新闻,又看到了杀人预告的帖子。

【今天晚上,在仁川外国语大学杀死四名女生。】

帖子是四分钟前发布的,她没太在意。

仁川外国语大学的安保做的一流,路过的狗都会被驱逐。

她关掉手机,开始刷题。

手腕忽地被攥住,在还没反应过来时,苏棉槿已经被强行拖出了咖啡馆。

许欣欣忙追出去,黑衣保镖排成一排,拦住了她。

“你们给我让开!你们谢小少爷就这么无法无天?直接开始当街抢人了是吗?”

“许小姐,我们少爷只是想找苏小姐谈话。”

保镖们冷着脸,背对着迈巴赫,将窗户挡地死死的。

迈巴赫后排,苏棉槿缩在一角,与谢其昭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着她的手腕,大拇指轻轻地抚摸手背。

少年俯身,忽然贴近。

苏棉槿往后缩。

她避无可避,抿唇。

黑瞳微暗,谢其昭退回到安全距离,一动不动地凝着她。

“小槿,今天怎么来咖啡馆学习了?”

感受到炙热的视线,苏棉槿微低头,乌黑的长发半遮脸。

卷翘的睫毛若隐若现,她轻声回应:“不喜欢学校。”

“不喜欢学校,还是不喜欢我。”

都不喜欢。

小槿攥着袖口:“学校图书馆人太少了,没有氛围。”

谢其昭歪头,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长发。

黑发绕着他的手指一圈又一圈,缠的很紧。

他面色不改,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算了。

她愿意骗他,也是好的。

“奔现那天,我在雨里等了你一夜。小槿,你抛弃了我。”

嘶哑的声音带着委屈祈怜,祈求得到她的怜悯。

苏棉槿掰着手指头。

今天是三月十七号,四月二号填志愿,五月五号考研,还有不到五十天,就可以永远离开仁川。

“我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你。”

大手撑在车窗玻璃上,瘦弱的身影被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

苏棉槿呼吸一滞,反复斟酌刚刚那句话到底戳中了他哪条神经。

还未等她想出脱困的办法,大手包裹住她的手。

小槿尝试挣脱:“你先放开我,我还有些不习惯。”

谢其昭抓的更紧,沉沉眼眸被偏执填满。

“小槿,是不是特别恨我?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你一定恨死我了是不是?我宁愿你冲我大吼大叫,嘶声竭力地辱骂我、殴打我,也不是这样,一言不发的把我当成一个莫不相干的人。奔现那天,你若是出来见我,我绝不会放任这些人这样欺负你。”

“我......”

“你亲自来惩罚我好不好?”

刀柄被递进小槿手里,谢其昭握着小槿的手,眼睛猩红,仿若下一秒就要落泪。

苏棉槿被挤在后排角落,整个人被谢其昭牢牢束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尽可能压抑住厌恶。

“我害怕,你不要这样。”

谢其昭松手,刀脱力,落在了车内地毯上。

“好,那我们不这样。小槿,你还记得你当初给我的承诺吗?你还会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

小槿犹豫着。

她微抬眼,满是爱意的黑瞳撞入眼。

曾经那个对她残忍又狠辣的少年,现在像是最虔诚的信徒,愿意供奉一切。

五面玻璃都被挡的严严实实,光线从缝隙中照进来,落在了谢其昭的发丝上。

她想起了,那天漫天彩霞下,少年的冰冷。

苏棉槿微启唇,尝试讲道理:“谢其昭,我们之间隔得东西太多了。”

话音刚落,她的手再次被抓住包进手心。

刀被塞进手心,她感受到握着她的手颤抖不止。

“我知道,我知道,小槿肯定会厌恶我的。我那么坏,那么不堪,就是一个烂人,我活该下地狱。小槿,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那你来杀了我好不好?”

疯狂的话语砸来,苏棉槿被吓到。

下一秒,她的手被攥住,锋利的刀刃狠狠地朝着左心捅进。

“啊!”

鲜血喷洒,她奋力挣脱。

因为及时收手,刀刃刺的不深。

血水顺着刀刃滑落,滴在小槿的手背上。

她无力地倚靠在车门,眸中泪光闪烁。

手上满是鲜血,刺进血肉的触感她还记忆犹新。

谢其昭没有表现出疼痛,一直凝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没有爱意,没有疼惜,没有怜悯,只有害怕。

他不死心:“小槿,其实你还爱我的对不对?”

苏棉槿一直知道谢其昭是个疯子。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可以疯到这个地步。

就算她真的杀了他,谢氏又怎么可能放过她和奶奶,连许家也要被抛尸挖坟一起毁灭。

“你先去医院吧。”

谢其昭笑了,小槿在关心他。

他借机把头轻倚在少女瘦弱的肩膀上。

熟悉的气息裹挟着血腥味,他的不安缓解了许多。

“我不想去。伤治好了,你就不心疼我了。”

察觉到他浓烈的爱,小槿换一种说辞:“你吓到我了,我很害怕血。”

心被刺痛,谢其昭起身,用干净的手捂她的眼睛。

“那我去医院,不吓你。”

他敲击车窗,给外面的人使了个眼神。

司机上了车,朝着医院开。

谢其昭放下手,车里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小槿回头,望见了许欣欣着急的身影。

手机落在咖啡馆,她又看向谢其昭的荷包。

荷包瘪瘪的,不像装有手机的样子。

谢其昭控制不住。

明明不想吓到她,还是忍不住将手攀上她的腰,把少女抱在怀里。

“小槿,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好。以后你是我的妻子,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嗯?”

苏棉槿视线都被插在谢其昭心口的刀给吸引走了。

这么疯狂的财阀,她该怎么办呢?

她还能奔向她想要的生活吗?

她垂眸,什么也没说。

谢其昭嘴上安静了一阵,手时而把玩黑色的长发,时而将她的手捏在手心里。

院长亲自来接的,走员工通道,去了VIP病房。

苏棉槿跟在后面,借机找护士要了手机。

她拨通许欣欣的电话。

电话秒接,着急的声音传来:“小槿,是不是你?”

“是我,我没事。”

“谢其昭发什么疯?把你带去哪儿了?他是不是又要伤害你。我让爸爸去国外雇雇佣兵来救你。”

“不用,我在医院里。谢其昭把自己刺伤了,目前他不会伤害我。你早些回家,我早上看到了杀人预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好。要不以后,来我家学习吧,我让司机来接你。”

苏棉槿顿住,起身望向病房里正在手术的少年。

如果她去许欣欣家里,谢其昭会报复吗?

“算了,没事的。”

“小槿,都怪我太弱了。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经营我爸爸的产业,干掉SK集团,让他谢氏吃不了兜着走。”

许欣欣声音里带着哭腔。

苏棉槿却忍不住被逗笑了。

“那我去做你们公司的金融分析师。”

“这是自然的。”

电话挂断,她坐在门口候着。

没过一会,身穿西服的男人走到她跟前。

苏棉槿抬头,眼里带着戒备。

男人毕恭毕敬对她鞠躬:“苏小姐,少爷给您买的手机。您手机的数据已经导在这些手机里了。这些手机都是少爷给您定制的,如果这里面没有您喜欢的,少爷会再让人定制的。我是少爷身边的秘书,杨奥。以后您有什么事,都可以联系我。”

保镖递上来一个盒子。

盒子打开,放着一排艾风手机。

有玫瑰金制成的、有印着三丽鸥元素的、有兔子形状

苏棉槿牵强扯出笑:“我不用,谢谢你们家少爷。”

“苏小姐,如果这些都不喜欢的话,那我们再去摸索一些新的潮流元素。您之前的手机,出于保镖人员的疏忽,已经报废了。在此,对苏小姐致以诚挚的歉意。您可以把这些当做少爷对您的赔偿。”

苏棉槿不想为难打工人,拿了一个镌刻着白蓝色玉桂狗的。

“剩下的我们就送到苏小姐您的公寓里。少爷已经帮您把所有东西都搬到新公寓了,您的奶奶也已经住进了新家。”

“你们怎么和我奶奶说的?”

“我们说,我们是汉城大学的校方,因为苏小姐学业优秀,所以赠送的一套住宅。老人家很客气,对我们很和蔼,也很配合。新房子,您的奶奶也很喜欢。”

苏棉槿拿着新手机,有些生气。

杨奥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忐忑不安。

少爷这样软硬兼施,对于苏小姐来说,怎么可能愿意接受。

他等待着女孩儿的怒火,等来的还是轻轻柔柔的声音。

“我知道了,你们能帮我搬回去吗?”

杨奥微怔。

少女没什么情绪,唯有眉间总是蹙着淡淡的愁绪。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少爷对苏小姐如此执着,忙低头回复:

“苏小姐,很抱歉。我们没有权利。”

“没关系。”

小时候,苏棉槿其实是相信天道轮回的。

老师告诉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现在,她知道,无用的善良只会招来不必要的灾祸。

她仰天。

医院天花板的灯光冰冷,冷的跟这发白的墙一样,永远都是死气沉沉的。

谢其昭做到了。

他让她以惨痛的代价明白了他曾说的一切。

医生出了手术室。

护士出来问话:“谁是小槿?”

苏棉槿站起身。

“病人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你进去看看吧。”

苏棉槿环顾了一圈盯着她的保镖,进了病房。

少年面色煞白,虚弱地睁眼望着她。

“小槿,好疼。”

他表现得可怜。

苏棉槿坐在陪护椅上。

不得不说,谢其昭唯一能看的皮囊确实是不错的。

眉眼深邃,皮肤病态的白,现在微红的眼眶,配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像是受尽了委屈,即将凋零的花枝。

她避开谢其昭的目光:“没有打麻药吗?”

“没打。”

谢其昭盯着,用力去够小槿的手。

直到触碰到少女的小拇指,抓在手心里,他才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想逃。

病房里的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她没反抗,乖巧出声:“你说好不影响我学习的。”

谢其昭愣住。

隐隐带着撒娇和埋怨的口吻,让他笑得更开心。

“我错了,你回去学习好不好?明天来我家和我一起学。我知道许欣欣和你是最要好的朋友,我让SK集团和许氏合作了项目。许氏没有技术、没有人才,只有资源。我借给他们人手,扶持他们。”

苏棉槿心一紧。

如果她以后跑了,谢氏会不会忽然抽走人手和资金?

答案毋庸置疑。

她呼吸不上来,意识到谢其昭编织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想将她囚禁生生世世。

“我和你一起学习,会影响到我进度的。”

“为什么?”

苏棉槿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我会分心。”

谢其昭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那你和许欣欣在一起,我不影响你。等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

苏棉槿没应,转移话题:“你伤口会影响到你考研吗?”

“小槿原来这么关心我,不会影响到我的。”

谢其昭稍稍用力,将雪白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胸口扯得疼痛,他没露出任何痛楚,脸上全是笑意。

他抓的很紧,空落落的心在此刻被填满,找到了归处。

“我回去了。”

苏棉槿尝试抽手。

自那晚以后,她很讨厌男生的触碰。

“等等。小槿,你考汉城大学吗?”

“嗯。”

她考济州大学,在济州岛,离汉城最远。

苏棉槿被司机送回了小区门口。

谢其昭买的这套公寓是仁川市顶级富豪住宅区,安保物业一流。

小区围墙三米高,还缠绕着高压电网。

楼宇林立,她没进小区,坐在公交站看车来车往。

公寓对面是“贫穷窟”,低矮的平房歪歪斜斜,一副随时都会轰塌的模样。

道路泥泞,望不到尽头。

天色暗沉,这片看不到未来的土壤,连阳光也不愿意眷顾。

黑色的烟弥漫,苏棉槿晃了神。

氰化物、硫氧化物的味道散开,她望见了低矮平房里的大火。

车流停止,驻足观看这场火灾。

消防员来的很快,高压水枪对准火焰。

熊熊火焰越燃越旺,人潮四面八方的涌出,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焦急和惶恐,仿若天灾降临。

“有人砍人!”

“快跑啊!有人杀人啦!”

“快跑!死人啦!”

无数人逃窜,有的人手臂上在淌血,有的人腰腹处破开了血洞,残肢在慌乱的人群中被踢来踢去。

公寓内的安保人员出动,将试图进来躲灾的人拦截。

苏棉槿躲进保安亭,远远地望见了在人群最后方拿着刀随意挥舞的中年男人。

男人神情疯癫,像是个疯子,却将利刃对准了每一个无力还击的弱者。

妇女、老人、儿童

马路上全是鲜血,没有人出来阻止,所有人都忙着逃亡。

苏棉槿拨通报警电话。

有限的视角里穿着军装的男人逆着人潮对上了还在拿着刀报复社会的男人。

军装男人身材魁梧,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小槿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

她的心被高高提起。

电话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喂,您好,这里是仁川市警察局。”

“堂花公寓对面的住宅有人行凶。”

“堂花公寓?好的,我们马上就来。”

小槿再抬头时,刀刃落地,中年男人很快被制服。

警察姗姗来迟,行凶者被押上了警车。

苏棉槿想起了今早刷到的杀人预告帖。

房地产的崩盘让房东们套现离场,租客拿不回押金还银行贷款。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伴随着失业潮的来临,民众的戾气越来越大。

军装男人转身,遥望见了保安亭里的她。

男人嘴角咧开,在阴沉沉的天空下,笑的开朗又阳光。

苏棉槿很快就想起了他是谁。

温川,那个因为帮助了她被送到三八线去排雷的警察。

小槿回了个淡淡的笑容,按照杨奥发的地址找谢其昭买的房子。

小区绿化率很高,有花园、有流水、有秋千、有亭子。

地方很大,像是迷宫一般。

“苏小姐,你也住这里?”

苏棉槿回头,望见了温川高高大大的身影。

她仰头,才勉强看见他整张脸。

“嗯,之前谢谢你帮我。”

“这没什么的。本来就是我身为一个警察该做的事情。一直没问你,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男人离她一米远,话音低沉,带着无限的暖意。

苏棉槿望着他的一身军装,看见了臂袖上象征少校的徽章。

像这样年纪轻轻能拿到如此军衔的,一定是立了数不胜数的军功。

被谢其昭丢到那样的地方,短短时间内,还能爬到少校的位置。

其间的艰辛,难以想象。

她笑着回应:“挺好的。”

春风拂面,吹起少女的长发。

温川分明看到了那双星辰湮灭的眼眸中化不开的忧伤。

花园里的迎春花枝乱颤,白玉兰盛放的高洁,榆叶梅娇艳欲滴,唯独眼前人,像是快要碎掉了。

仿佛,月坠花折,才是她注定的结局。

温川有些心疼,小心翼翼开口:“你,最近开心吗?”

苏棉槿低头,一滴泪珠滑落。

她以为熬过冬天就好了。终于等来春天,等来的却是无尽黑暗。

温川慌乱抬手,下意识想给她擦泪。

他的手悬在空中,觉得不合适,握拳收回。

“苏小姐,抱歉,我嘴笨惹你难过了。你家在哪里,我帮你带路。”

“没有,只是沙子进眼睛了。我要去八栋二单元,谢谢你。”

温川走在前面,苏棉槿跟在后面。

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

走到八栋楼下,园子里种的全是绣球花。

男人站定,声音温柔:“最近仁川出了很多杀人预告帖子,苏小姐出门要多加小心。”

少女一身碎花白裙,长发柔顺,垂落至腰。

温川犹豫着,告诉自己不要再多管闲事。

温家岌岌可危,挡不住谢氏集团轻飘飘的一击。

最近热搜上都是关于谢氏继承人谢其昭为给被霸凌的女友复仇,将霸凌者全都送进监狱的事情。

此事,赢得了所有人的喝彩。

可他分明记得,谢其昭自己也是霸凌者。

而那个可怜的少女,怎么可能会愿意做霸凌者的女友?

“你也是。”

轻轻柔柔的声音比春风还要温婉。

温川控制不住,再次臣服于自己的情感:

“我家在一栋一单元。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可以来找我。”

“谢谢你。”苏棉槿点头致谢,婉拒:“我很好,劳温少校费心了。”

她转身离开,上了电梯。

温川驻足,看着她。

瘦弱的背影仿佛一阵风都能击垮。

上次一别,她好像更瘦了。

苏棉槿摁密码进了屋子。

新房子很宽敞,明亮整洁,装修用的暖色调实木风。

“是小槿回来了吗?”

老人声音沧桑,拄着拐杖奔向她。

满是皱纹的手朝着声源摸索着。

苏棉槿握住老人的手,苏曼笑的很开心:“是我的小槿,是我的小槿回来了。”

开心很快消逝,转而染上忧愁:

“小槿,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了?我还是觉得老房子住的舒坦,不然我们搬回去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算了奶奶,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住在哪里,都是在谢其昭的监控之下。

不如让他放心戒备,让他以为她真的对他还有一丝爱。

等她考研上岸,逃离仁川,去了济州岛,时间总会冲淡他对她的执着。

“好,好。没出什么事就好。这小区门口能卖糖饼吗?”

“奶奶,以后不用出去卖糖饼了。汉城大学提前支付了我五十万的奖学金。您以后就安心的在家里享福。”

“我们家小槿真是出息了。”

苏曼笑着,眼睛眯成了褶子。

只要孙女平平安安,就是命运对她最大的慷慨。

她不求小槿能做出多么大的成就,只希望她快乐平安一世。

杀人预告帖频发,当街报复社会的人越来越多。

没人知道下一个遭殃的地方是哪儿。

苏棉槿安心在家备考,谢其昭也真的没有再来骚扰她。

一切仿若都恢复平静。

夜晚,她偶尔会在小区里散步。

繁星点点,每次散步她都会撞见夜跑的温川。

男人满身腱子肉,见到她时,严肃的脸会露出笑容。

苏棉槿喜欢赏花,夜晚无人时会一个人倚在凉亭的木凳上看园子里的垂丝海棠。

垂丝海棠颜色娇俏粉嫩,每一簇都会开出好几朵。

一阵风趟过,苏棉槿回眸,果不其然,望见了夜跑的温川。

男人停了下来,站在凉亭旁。

凉亭搭建了几层楼梯,两人刚好平视。

“苏小姐人比花娇,该多笑笑才是。”

离得近了,苏棉槿透过模糊的光影,看见了温川左肩上的弹孔。

紧绷的肌肉留下了数不清的疤痕,疤痕蜿蜒错杂,烙印在他的肉体。

她扯出笑容:“温少校身上的伤......”

“小槿!”

熟悉的声音传来,苏棉槿控制不住地战栗。

她转头,望见了谢其昭的身影。

花园没有路灯,唯有黯淡的星光。

她看不清少年的脸,却察觉到了散发的戾气。

黑影越来越近,腰被揽住,她被强行拉入怀中。

大手盖住她的黑发,她的脸被摁在了少年的胸膛处。

冷冷的古檀香散开,苏棉槿呼吸不上来,微挣扎。

谢其昭越抱越紧,目光凶狠:“温川,你回来的倒挺快的。”

面上凌厉,声音却熟络,仿若与温川是多年的老朋友。

温川视线落在被束缚的少女身上,只是稍稍停留一秒,很快挪开。

很显然,苏棉槿一直在被谢其昭监视,甚至被变相囚禁了。

他记得,她家境不算好。

能住进这里,只能是谢其昭的手笔。

她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温川面色不改,没再将注意放在苏棉槿身上:“侥幸而已。”

“温川,还得多谢你当初为我女朋友仗义出手。提前恭贺你升为少校。”

“哪里担得起谢少爷的恭贺。”

“自然是担得起的。你们温家衰败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出现你这么个响当当的人物,温家可得好好抓住东山再起的时机啊。温少校,您说呢?”

玩味不恭的口吻带着威胁,小槿心一紧。

奈何谢其昭将她拥得很紧,她连两人的神情都瞧不见。

“温家的命运自有天定,我只能决定我自己的路该如何走。”

温川眼神坚定,谢其昭眼睛微眯,泛出危险的寒芒。

自小槿搬进来的那天起,他就搬到了小槿楼上。

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握之下。

小槿喜欢赏花,总是半夜十点坐在花园里吹着晚风发呆。

除了这一点娱乐活动,不是在家里学习,就是和许欣欣还有王晴两个煲电话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让他有些不快的是,温川夜跑的时候总会和小槿擦肩而过。

今天看到二人聊天,他立马就冲下来了。

温家不值一提,温川却不得不防。

在小槿最无助的时候,是温川顶着天大的压力公布视频还给了小槿一个公道。

他懊悔也嫉妒,害怕这样一个人在爱人心底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哪怕是说一句话也不行。

谢其昭唇角勾起弧度:“温少校好好掌握眼前的机会,人情世故多学学,多看看。等你学会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的时候,升官发财,指日可待。我带我女朋友先回去了。”

谢其昭抱着怀里的少女,强行将她带上了电梯。

温川上前阻拦。

苏棉槿回头,眼睛闪烁着祈求。

祈求他不要跟上来。

温川顿住,明白现在的他还没有实力和谢其昭硬碰硬。

他冲动的行为,遭殃的可能还是苏棉槿。

电梯空间狭窄,谢其昭按了七楼。

苏棉槿疑惑。

她伸手想按六楼。

谢其昭包裹住她的手指,打断她的动作。

小槿明白了,谢其昭住在七楼,一直监视着她所有的行动。

电梯门开,里面昏暗一片。

她咬唇,不想动。

谢其昭牵着她,强行带着她进了屋子。

里面装修的华丽,是欧式奢靡之风,所有的家具都是上好的柚木打造的。

苏棉槿站定在门口,没让门阖上。

谢其昭一直没说话,换了拖鞋后,又拿了一双女式拖鞋。

女式拖鞋是可爱的玉桂狗。

小槿摸不透谢其昭的心思,小声抗拒:“现在很晚了,我想回去睡觉。”

少年闻言抬头。

沉沉黑眸直视着她,裹挟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微启唇,声音嘶哑:“在这里睡也是一样的。”

苏棉槿心惊胆战,不安地攥着手:“奶奶会担心的。”

“奶奶已经睡着了,你现在回去,会吵醒她。”

苏棉槿拔腿就想跑,谢其昭在她还没来得及转身时将她打横抱起。

门被阖上,走廊上亮起的灯光被挡在外面。

苏棉槿攥着谢其昭胸前的衣领。

谢其昭掂量了会儿手里的重量,悠悠开口:“怎么比成亲那会儿轻了这么多?”

少年口中的成亲,苏棉槿知道,应该说的是密室那次。

临近考试她吃不下,近日来,谢其昭的疯狂更是让她忧心忡忡。

每每她心情不好时,就没有任何食欲。

“要考研了,什么也吃不下。”

“这段时间和我住一起,多吃点。嗯?”

苏棉槿不想应。

谢其昭弯腰,眉眼温柔。

她微撇头,被他亲到了脸颊。

他推开房门,将少女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房间里弥漫着熟悉的古檀香。

门上了锁,谢其昭开始脱衣服。

苏棉槿紧张起来。

完美的八块腹肌暴露在眼前,微暗的灯光下,少年脱了上衣后,步步走近。

他停在她身前,大手抚着巴掌大的小脸:“小槿今天和温川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

“今天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尤其是男生。”

说到后面一句,小槿抬头去看谢其昭的脸色。

少年微顿,眼眶顿时红了。

大拇指轻轻地磨挲着她的脸颊,眼神里含着眷恋与忏悔:“我离你远一点睡,不碰你。小槿,别怕,我。”

每一个字都说的艰难又苦涩。

苏棉槿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微启唇,用最温柔的语气说:“身边有男人的味道,我可能睡不着。”

谢其昭手中的动作顿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该死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将他的脑袋填满,近乎让他窒息。

那夜的记忆,太过深刻了。

白色的校服短裙与鲜红的血液交织在一起,地上的少女像是破布娃娃被人随意蹂躏。

画面记忆深刻,而他,是那个始作俑者。

他的残忍、狠辣以及变态的乐趣,最终,还是命中了自己的心脏。

心脏被打穿,赤裸裸地暴露在外面,仍旧换不来面前少女任何的疼惜与怜悯。

“小槿,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口腔里蔓延开酸楚,他蹲下身,近乎跪在少女身前。

大手包裹着脸,他仰头,祈求着她的爱意。

小槿眉眼微垂:“没有。”

没有讨厌,没有喜欢,以后只是一个和她人生毫不相关的过路人罢了。

谢其昭第一次犹豫着,想问她是不是喜欢温川这样光明磊落的人。

话到了嘴边,他怕听见一个可怕的答案,又换了个问句:“你,和温川有联系吗?”

小槿抿唇。

有没有联系,谢其昭不是最清楚吗?

手机里安装了定位系统和监控系统,任何消息最后都会发送到他那边。

“没有。我想回去睡觉了,可以吗?”

谢其昭起身,坐在了少女的身旁。

他张开双臂,小心翼翼地将小槿抱在怀中。

见少女没有反抗,他拥地越来越紧,眼神里染上了迷恋。

到最后克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将头埋在雪白的脖颈处。

呼吸越来越粗重,空气升温。

苏棉槿神情冷淡,谢其昭愈发沉沦。

良久,他松手:“我等你解开心结。今夜,睡在我这里好不好?我去睡沙发。”

鼻息里古檀香飘满,小槿有些排斥。

“我不习惯房间里的味道。”

“小槿喜欢什么味道?茉莉花的?”

“玫瑰吧。”

“去另一个房间睡?”

还不等苏棉槿拒绝,谢其昭抱着她去了另一个房间。

少年上身赤裸,雪白的手腕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身体。

谢其昭身体逐渐变得烫,呼吸加重。

苏棉槿挣扎着想下来,谢其昭不依。

另一个房间全是玉桂狗元素,连空调上都印着玉桂狗。

谢其昭将她放在床上,双手轻抚着骨头突出来的后背。

“小槿别怕我,明天我就走了,过两天才回来。要是想留在这里,阿姨会过来给你做饭。要是不习惯,也可以明早回去休息。我知道你现在很难适应我,我给你时间慢慢习惯我的存在。我们慢慢来,未来还很长。”

苏棉槿不想和他过多的纠缠,随意应着:“嗯。”

谢其昭临走前交代了睡衣和毛巾的位置。

小槿不敢洗澡,第一次穿着外出的常服入睡。

房间里的灯没关,她睡得不安稳,时常会惊醒。

夜半十二点,反锁的房门被钥匙打开。

谢其昭轻手轻脚走进,站在床头凝视着睡梦中的少女。

小夜灯黯淡,昏黄的暗光泼洒在她的长睫。

她蹙着眉,似是做了一场噩梦。

谢其昭想起了那天医院里呢喃:“怎么会是你呢?”

原来,说的是他。

他关了灯,摸索在黑暗中。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一地银霜。

他弯腰,轻吻着软唇。

双手不自觉摁住雪白的手腕,谢其昭吻的用力,像是上瘾的瘾君子般着魔。

身下的少女轻微挣扎,他慌乱松了手,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她。

长夜漫漫,少年坐了一整夜。

黎明到来,天边泛出光亮。

他带着满身的疲惫赶凌晨的飞机,飞往泰王国。

一路同行的,还有他身为私生子时唯一的挚友,贺北亭。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其昭,我们去泰王国做什么?”

“见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

贺北亭面色发白。

同在财阀圈,金海英的下场人尽皆知。

当时为了不受影响,他早早地和她撇清关系,却没想到还是受了牵连。

谢其昭疯起来,不顾任何人的死活。

贺家受了重创,元气大伤,只能卖股求生。

再不想面对,贺北亭还是跟着谢其昭来了马戏团。

两人定的二楼包间,面前是一个落地窗,可以将舞台上的演出一览无余。

开场乏味无趣,都是马戏团用惯了的杂耍。

小丑踩高跷、狮子跳火圈、猴子抛球

精湛表演的背后,是惨无人道的反复训练。

“现在,为大家表演的是咱们的重头戏,人偶花瓶。掌声有请我们的演员!”

偌大的舞台上,美女主持人笑的春风拂面。

两位工作人员抬上来一个漂亮精致的花瓶。

眼前的花瓶比普通花瓶要大很多,盖着一块红布。

花瓶放置在桌上,主持人穿着开叉礼服裙,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大家想不想看看我们的人偶花瓶是什么样子啊?”

“想!”

观众们争先恐后地呐喊、尖叫。

“大家的热情欢呼我听见了,我们现在就来看看我们的人偶花瓶。”

红布被掀开,花瓶上是一个金发女人的头颅。

女人长得精致白皙,像是被封印在橱窗里的芭比娃娃。

没有人知道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如何被塞进这样一个狭窄的花瓶中。

纵然这个花瓶比寻常的花瓶要大很多。

马戏团人声鼎沸,无数人高喊:“灌水!灌水!”

灌水是给花瓶里的花浇水的意思。

贺北亭看不下去,近乎要呕出来。

他回避视线,牵强扯出笑:“这花瓶,和海英有几分相似。”

谢其昭轻笑:“相似?”

他微抿一口茶,与花瓶里的头四目相视。

女人麻木空洞的神情顿时变得悲戚。

她眼眶里淌出泪水,唇瓣一张一合哭喊。

台下,天真无邪的小孩子指着花瓶大喊:“妈妈,人偶哭了。人偶也会哭吗?”

“她不是真的人偶,是人扮演的。”

“人能放在花瓶里吗?妈妈,她会痛吗?她是不是因为太痛了,所以哭了?”

“妈妈也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人偶花瓶”想表达什么意思。

她被拔掉舌头,失去了说话的权利。

花瓶里的花尚且能享受阳光的照佛,而“花瓶人偶”,只能终日被关在阴暗的库房里。

悲戚转变为哀求。

谢其昭歪头,朝着“人偶”露出笑容。

他指向身旁的人,“人偶”拼命摇头。

谢其昭望着“人偶”,笑的恶劣:“北亭,海英在找你。”

贺北亭转身,与花瓶里的“人偶”对视。

“人偶”启唇,卑微乞怜地恳求。

贺北亭看懂了,金海英说的是:“杀了我。”

他很快挪开眼,笑着回复:“这里怎么会有海英呢?海英被关在女子监狱里,待得好好的。”

“是啊,我都忘了。看见一张相似的面孔,就以为是昔日的同学。北亭,你喜欢泰王国吗?”

谢其昭浅抿一口茶,语气轻飘飘的。

贺北亭手指发颤,后背发寒。

“花瓶人偶”的惨状历历在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强装镇定:“我对泰王国没什么好感,还是更喜欢当年我们二人在一起在路边吃小吃的氛围。”

“我知道,我们是多年的好友。”谢其昭拍了拍贺北亭的肩膀,继续说道:“听说你正在准备司法考试?想做检察官?”

“是。”

“做了检察官,手上的权利可就不小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其昭,我们是朋友。再大的利益冲突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你说你们贺家要是吞并了老牌势力温家,你这条检察官的路,会不会就走的通畅一点?”

谢其昭脸上一直带着笑。

贺北亭眼睛一亮。

温家?

纵然不如当年,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低头,很快给出了答案:“谢少爷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谢少爷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谢其昭露出满意的笑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泰王国,确实配不上你这么聪明的人。”

贺北亭松了口气。

马戏团表演到此结束。

在台上摇曳生姿的美女主持人来到了包间。

她极尽妩媚,笑的殷切。

翻译人员实时翻译:“谢少爷、贺少爷,对今天的表演可还满意?”

谢其昭没说话,贺北亭也不敢吭声。

良久,谢其昭轻点头。

贺北亭跟着附和:“满意。”

“花瓶人偶在我们这里待遇很好,一日三餐都会给她饭吃。谢少爷可要见见花瓶人偶?”

谢其昭望向贺北亭:“你觉得呢?”

“不见。染上了人偶的邪气怕过给了苏小姐。”

“北亭你小子,几个月不见你这么会说话了。”

“谢少爷过誉了。”

星霜荏苒,居诸不息,时间转眼到了四月二号。

填报志愿有一天的考虑时间。

苏棉槿没有第一时间填写,她想卡在最后五分钟提交。

早上八点,太阳冒出了头。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将实木家具衬的愈发温暖。

沉寂了许多天的手机,发来了数十条陌生短信。

【小槿志愿填好了吗?我填的汉城大学。】

【汉城比仁川繁华,你喜欢住别墅还是喜欢住公寓?】

【要不要在花园里再种点玫瑰花?或者别的?】

【小槿,我买了套别墅,很大。影院、购物、k歌......应有尽有。你要是还喜欢什么,我一起带回家。】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筹备我们的婚礼了。】

苏棉槿握着手机,没回消息。

微聊的四人群里炸开了锅。

王晴:【大家考研都要去哪里?我准备考汉城大学。】

杨照:【我不考研了,要为国打比赛。上一次被前辈算计,失去了比赛资格。这一次,我要夺回我的一切。】

许欣欣:【当然是汉城大学啦。】

王晴:【小槿呢?】

许欣欣:【小槿也考汉城大学。】

王晴:【去汉城的话,谢家那边......谢其昭是不是不好对付啊?他疯疯癫癫的,热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他英雄救美的消息。啊呸!只要说他是霸凌者,立马就被封号。我都被封了十个号了。】

下一秒,群聊被封。

王晴微聊的账号显示异常状态,被封禁。

许欣欣又拉了一个群。

王晴小号:【这天下怎么不改姓谢?】

许欣欣表示赞同,但不敢应和。

她已经被炸了百来个小号了。

果不其然,群聊再次被封,王晴小号被祭天。

舆论捂嘴,到了如此严重程度。

苏棉槿一直等到下午四点五十五才填报了济州大学。

她守着电脑,到最后一秒没显示被更改志愿的消息,悬着的心落下。

夕阳绚烂,半边的天空被渲染成橙红色,余晖延伸到天际的尽头,那是月亮东升的地方。

少女靠在沙发上,终于露出了笑颜。

过了五月,她就可以永远逃离深渊,奔向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放心不下志愿的事情,苏棉槿每隔一个小时会登入网站看自己的志愿。

每一次,都是济州大学。

她彻底安心。

眼眸里的光芒比星辰还要耀眼。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轻快的小调悠扬,苏曼忍不住跟着一起开心:“小槿,什么事这么开心?”

小槿蹦蹦跳跳地扑向老人,笑的眉眼弯弯:“奶奶,我们可以一直都这么幸福啦。以后,我带你去海滩沐浴阳光,去山谷倾听鸟鸣。”

漂亮的眼眸里,希望熊熊燃烧。

“傻孩子,哪一天不是这么开心的过来的?”

老人皮肤发黄,跟着一起乐呵,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明天我要去把伊人接回来,我们带着伊人一起离开仁川。”

“好,好。伊人那孩子,我还记得,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甜。伊人准备考哪所大学啊?”

苏棉槿静默了一秒,声音低沉了许多:“伊人不打算考研,她精神状态不大好。”

“不考研也挺好的,咱们三个快快乐乐的在一起过。哪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是啊,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天黑了,谢其昭没有等来任何消息。

今夜没有星星,花园里的绣球花只能隐约瞧见微弱的路灯下摇曳的花枝。

房间里没有开灯,他习惯于隐匿在没有光亮的地方,享受黑暗的狂欢。

晚上十点,他坐不住,给杨奥打了个电话。

“少爷,有什么事吩咐吗?”

“让人查一下苏棉槿的考研志愿。”

“少爷稍等,查到了。填的是,济州大学。”

谢其昭紧抿着唇,阴鸷的黑眸渗着寒意。

这几天,小姑娘乖得不像话。

除了不能接受他的亲密接触,两人依旧正常相处,他的罪孽仿若都堙灭于过往。

越是这样,他越是害怕。

直到她乖乖地住进堂花公寓,愿意接受他的心意,完完全全暴露在他的监视之下,他才彻底安心。

一切都仿若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谢其昭不死心,再次问:“济州大学?你确定是济州大学?”

“是的,少爷。苏小姐填的的的确确是济州大学,是在最后五分钟的时候提交的。”

“砰!”

拍卖会上天价拍来的琉璃花盏被重重摔在地上。

琉璃碎片落满地,谢其昭笑了。

“原来这几日她是在骗我,她根本就不爱我。”

他的脸一半被暗夜深埋,一半暴露在月色。乌发凌乱,黑瞳森冷,如同恶鬼。

“少爷,苏小姐不爱您才是正常的。”

少年唇角勾起残忍的笑,眼瞳微眯,自虐似的把玩着琉璃碎片。

鲜血滴落,身体上的疼痛稍稍缓解心痛。

“爱也得爱,不爱也得爱。把她的志愿改成汉城大学。”

“少爷,林茉小姐与您门当户对,对您的助益更大。老先生绝对不会同意苏小姐嫁入谢家的。与其以后互相磋磨,不如现在放苏小姐一条生路,让她去享受自己的人生。少爷当初步步为谋走到今日,怎么能被情爱迷了眼?杨奥字字肺腑之言,皆是为少爷好啊。”

黑夜沉沉,树影涌动。

谢其昭倚在阳台上,想起了身为私生子一无所有时的绝望。

被亲生父亲追杀、被亲生母亲卖进会所,他拼了命地逃了出来。

唯一疼他的外婆死在了亲生父亲手里。

在那段人生最暗的时光,棉花糖是唯一能照佛他的光。

他太想留住她了,就像溺水之人想要抓住浮木。

楼下阳台房间的光熄了,他仰头,感受到了冰凉的水滴。

下雨了。

雨水顺着脸颊滴落锁骨,谢其昭冷冷启唇:“靠联姻站稳脚跟,算什么真本事。我的婚姻,只能我自己做主。把她的志愿改成汉城大学。老爷子不同意也得同意,除非他想被谢远搞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额角青筋暴起,眉眼深邃,泛着猩红,宛若随时都会失控的野兽。

杨奥不再劝了。

“少爷,志愿已经改了。”

电话挂断,谢其昭在阳台听了一夜的雨声。

天大亮,瘦弱的白影飘入眼。

他眼中布满红血丝,踉跄跟上。

少女很开心,举着一把伞,蹦蹦跳跳,宛若一瞬回到了初中时代。

光是看着背影,就知道她有多么快乐。

时而在无人的角落蹦进水洼,激起水花,弄脏裙角,时而跳跃着去踩路上的红砖。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鲜活的她。

被他霸凌的那五年,她像是生长在悬崖峭壁最美丽那支花。

看似柔弱,实则坚韧。

被他软控制的这些天,她又像是生出自己灵魂的木偶人。

看似臣服,实则抵抗。

独独现在的她,才看到了独属于少女的灵动与明媚。

或许,她天生就是这样的。

命运的捉弄,削去了她的稚气,夺走了她的笑容。

如果没有从前的种种过往,或许,小槿在他面前也是这样天真活泼。

一路跟到南阳精神病院,他忍不住把人抓上了车。

宽敞的后排,少女缩在一角。

谢其昭盯着她,问:“小槿,你志愿填的什么?”

苏棉槿警铃大作,淡定回答:“汉城大学。”

谢其昭点燃了刚买来的烟。

他深吸一口,竟有些不习惯。

刺鼻的气息弥漫在车内,少女不自觉皱眉。

他将烟摁灭,扔在了路边垃圾桶。

雨声小槿,没有冬日时来的磅礴,却仍旧让人觉得剜心刺骨。

谢其昭靠在椅背上,去看后视镜里的她。

清丽的容颜粉黛未施,对着他的侧脸温温柔柔。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白生生的小手里攥着一把小刀。

他自嘲,觉得自己活该。

瞎了眼,认不出自己的爱人,本就该遭受这样的报应。

他回头,笑着看她:“我也觉得你填的是汉城大学。”

苏棉槿觉得不对劲,慌乱拿出手机察看填报的志愿。

上面赫然写着汉城大学四个大字。

明明昨天还是济州大学

她猛然回头,看到少年眼里暗藏的情愫。

她真是蠢透了,竟然高兴到忘了志愿也是能更改的。

财阀手眼通天,改志愿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她熬了这么久。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是数不尽的黑夜,望不到尽头的沼泽。

可她都撑过来了。

她以为,往后皆是坦途。

她以为,人不可能一直倒霉。

她以为,命运不会总对她开玩笑。

她以为,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老天会给一个满意的答复。

希望破碎在破晓之时,黎明近在咫尺,只有一步之差。

而她,永堕深渊。

粗糙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苏棉槿猛地推开。

执着的红眸撞入眼,她彻底崩溃:“谢其昭,你为什么要改我志愿?”

第一次,苏棉槿疯了似的怒喊。

是对谢其昭,亦是对命运。

“说好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们要一起考汉城大学。你说,你不会离开我的。”

谢其昭试图抓住纤细的手腕,却被划破了手。

他不再动了,怕少女伤到了自己。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还能在一起?凭什么?凭你对我五年来的折磨,还是凭你将我拖入黑暗,将我对这个世界所有美好与期望全都摧毁?你说对了,善良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没有天道,没有神明,没有轮回,恶贯满盈的人享尽荣华富贵,坚守正道的人被摧残的失去所有希望。我的善良,成为了囚禁我自己的牢笼。”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永远对别人干净的眼眸,此刻望着他,全是恨意。

“你恨我。”

谢其昭说的艰难,逼着自己承认这个事实。

“你错了,我只恨我自己。”

“你后悔救了我。”

“我确实后悔,这是我自己做的选择,我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对别人的善意,会成为对准我自己的尖刀。我明明知道你没有底线、没有道德,还是伸以援手,所以遭受到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活该。救你的那天起,我就该想到今日的结局。

我只恨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救你。人人批判这个社会的冷漠,人人质疑逆行者的良心。人们披上道德的盔甲,站在最高点,只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面,随意的评判和议论。没有人会怪坏人的卑鄙无耻,他们只会谴责好人为什么要付出无用的善良。因为没有办法约束坏人,所以要求好人要收起良心。因为没有办法管束男人,所以要求女人不要穿上短裙。

你成功了,我确实后悔了,也确实恨我自己的决定。要是能重来,我会选择不去江华岛探险。谢其昭,如果你有一点良心,你就应该放我离开。”

苏棉槿拿着刀,拒绝眼前人的靠近。

谢其昭苦笑。

锋利的刀刃对准他,他握住,任凭鲜血流淌。

“小槿,我是个坏人。你早晚会重新爱上我的。只要我们在一起,五年的霸凌,终究会被时间冲散。你救我,是因为还爱着我对吗。”

“从你选择霸凌我的那一天起,我们之间就没有爱与不爱的问题。我给你扔衣服清理伤口,是因为不想我自己日后背上良心的谴责,与情爱无关。

我要我自己做的问心无愧,无愧于任何一个人,不会背上任何心理负担。正是因为你穷凶极恶,我才不要午夜回想起你的时候,产生一丝丝的怜悯。

哪怕是因为你悲苦的遭遇、不负责任的父母、扭曲的性格,我也不要有任何的心疼。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你任何样子,都不是我造成的。相反,我还救了你。你表现得再可怜、再苦难,我也不会重新爱上你。我们之间,不反目成仇,就是最好的结局。

你是财阀,我是平民,我动不了你。即使报复了你,也会被你背后的谢家给解决。所以,我求你,高抬贵手,放我走。”

谢其昭僵住。

绝情的话语如同刀刃直捅心脏,破开血肉,层层深入,直至捅穿他的血肉之躯。

她真的不爱他,甚至都不愿对他浪费任何一丝情感。

不讨厌,不喜欢,把他漠视成空气,那他们曾经的五年算什么?

自欺欺人的遮羞布被撕开,一滴泪滑落,少年近乎绝望地祈求:

“那五年,我们相互陪伴一个又一个深夜,渡过一个又一个的难熬的困境。小槿,我们的曾经至少是快乐的。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可以改,全都可以改。你喜欢什么样子,我就变成什么样子。违背了誓言的人会得到惩罚。

只要你说,我甘愿用一切来偿还。你可以用任何方式惩罚我,除了离开。你说过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给我一个机会来偿还好吗?”

“没有你,何来的困境?是你的包庇,让我在泥泞里挣扎了五年。谢其昭,我的深渊是你造成的。你的困境,是你家庭造成的。没有深渊,我又为什么需要怀念那段时光?你若生在一个和睦的家庭,又怎么会看上我这样一个你口中的底层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不知道那是你,如果我知道你是棉花糖,我绝对不会那样做。小槿,我知道这个消息后,痛苦又懊悔。”

“你真可笑。如果不是我,你就可以随意欺负别人了吗?那我倒宁愿是我,最起码能给你这样的霸凌者狠狠一击,让你们后悔的夜不能寐。人与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分别?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个嘴巴,女人的生殖道里出来的吗?只是因为你姓谢,你就高人一等,所以享受着欺凌别人的乐趣?

你的喜欢太廉价了。你这么爱我,可曾想过在那五年里,身为棉花糖的我,也会遭受同样的欺辱?可曾想过你挚爱之人也会因为这样的霸凌崩溃到绝望。你不会想,因为你只在乎你自己的感受。

你身为私生子时,棉花糖愿意陪着你,所以你把棉花糖当做沙漠里的水源。你身为谢小少爷时,苏棉槿可以被你随意欺辱,所以你享受霸凌苏棉槿的过程。你的爱,不会让你将所有女人当女人,只会把你自己的本体感受放在第一位。你的爱,冷血又残酷,可怜又可悲。

你爱棉花糖,却依旧可以漠视女性的苦难,甚至做出践踏的行为。如果我苏棉槿不是棉花糖,那么我会落得个什么样的结局?谢其昭,你告诉我,我要你亲自告诉我。”

谢其昭哑然。

小槿说话从来没有这样尖利刺耳过,将他肮脏又丑恶的心脏暴露的完完全全。

他不知所措,胸腔里传出来的疼痛,近乎让他窒息。

黑瞳猩红,如漫天潮水的忏悔将他完全吞没在海底。

他该如何做,才能弥补这一切?

“你说不出来是吗?那我告诉你答案,如果我不是棉花糖,我的下场是被折磨致死。可能是你谢家的地牢,可能是泰王国的马戏团,可能是直播间里的木偶娃娃。

而我受到这样惨痛的折磨,仅仅只是因为,我这样一个底层人竟然敢不屈服于你们上层人的霸凌。你们想要看我低头,想要看我被钱权逼的失去所有的生的希望,想要看我对你们露出谄媚。

谢其昭,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还能在一起?”

苏棉槿抽出刀,扔在了地上。

她红着眼,表现得异常坚定。

刀刃的光面倒映出少年颤抖的双手。

红色的液体顺着手心一滴一滴滑落,刀口又深又长,贯穿整个手掌。

病白色的脸,滑落下泪珠。

他双眼通红,第一次想要用一切和神明交换,让眼前的少女重新爱上他。

又或者,时光倒流回五年前,他不做霸凌者,和她学着如何去爱上这个世界、享受这个世界。

他愿意去做一个好人,一个被她喜欢的秦昭。

小槿曾经说过,时间会流逝,但记忆不会消亡。而他所带来的回忆,足以让她余生都活在阴影之下。

他知道,很多事都是没有办法回头的,再多的弥补都是徒劳。

可他也无法做到放手。

她太美好了。

是那种哪怕知道这个世界糟糕透顶,还是想努力给每个人都带来温暖的美好,衬托得他像是一坨腐烂的泥巴,尽显污秽与恶臭。

谢其昭声音嘶哑:“你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少女微抬头,刺眼的鲜血滴落在白裙子上,一如那夜校服裙摆绽开的红色。

“你是不是把人都当成傻子?手机里的直播,我不是刷不到,马戏团的表演,每次都会登上热搜。就算没有人告诉我,这些视频我总会有一天看到。谢其昭,即使你没有霸凌我,霸凌的是别人,我也不会爱上你这样的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闭上眼,嘴里泛苦,苦的让他回忆不起这世间一分一毫的甜。

他双手垂落,一点点攥紧。

黑暗的想法在此刻完全爆发,生根发芽,贯穿心脏,长成茂密山林。

再次睁眼时,黑瞳里的偏执近乎要溢出来。

“小槿,你说你爱我,你说你爱我好不好?”

“我不爱你。从你实施霸凌的那一天起,我们两个之间就绝无可能。谢其昭,你知道吗?我做梦都想让你们谢家倒台,你进局子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可以教我,教我如何去做一个好人,如何去爱人。我都愿意去学。”

“你是二十一岁,不是两岁,不是十二岁。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还用人教么?什么事好事,什么是坏事,你分辨不清吗?明明刑法写的清清楚楚,可你还是要去做。因为你知道,即使你做了,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的两千四百万,就算做是我的补偿。你放我离开,也放过你自己。”

谢其昭顿了顿,漆黑的眸子如同沉星。

“所以,你不愿意爱我是吗?哪怕试一试也不愿意?”

“这世界上太多的事情都比情爱要重要,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扯上爱情的。理想与抱负、山川与海河、晨星与晚霞,哪一个不比爱情要美好?人不是非要拥有爱情才是完整的。

谢其昭,正如你所骄傲的,你姓谢。你坐在那么高的位置上,你可以做太多太多的事情。扭转国家的命运,引领民众奔向更美好的生活。哪一个不比爱要有意义?”

“我只想你爱我。”

苏棉槿不说话,靠在座椅上无声的抵抗。

如她所料,她和谢其昭讲不通。

后视镜里,雨下个不停,车来车往。

旁边的南阳精神病院永远被阴翳所笼罩,杂草丛生,满园绿意,却开不出艳丽的花朵。

谢其昭敲了敲车窗,后车门是上锁的。

司机上车,朝着郊区开去。

苏棉槿立马捡起地上的小刀,戒备地防着他:“你要带我去哪儿?”

谢其昭无视刀尖,流血的手带着痴念抚向巴掌大的小脸。

手指轻轻磨砂,他笑着说:“回家。”

小槿很快明白了。

她举着刀逼向脖颈。

手腕被瞬间握住,小刀脱落,扔出了窗外。

有劲的臂膀抚向纤细的腰肢,两人的距离被拉近。

谢其昭低头,沉溺地埋在裸露的肩膀处。

灼热的呼吸喷洒,苏棉槿奋力反抗。

谢其昭将唇抵在雪白的肌肤处,手中的力气愈发加重:

“小槿,我也不想这样。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只能这样留下你。我没有你,会难受的疯掉。除了离开,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你不爱我没关系,哪怕是恨我、讨厌我,也是好的,只要不是这样漠视我。”

少女眼眸潋滟,滑落一行清泪。

她不放弃,还在推拒着他的靠近。

“你疯了。”

“我一直都是个疯子。”

车速飞驰,溅起马路上的水花。

路过堂花公寓,车未停下,继续向前行驶。

小槿猛然意识到,事情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她压抑住情绪,声音放软:“谢其昭,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我再没有比现在更冷静的时候了。”

“下雨了,我想回家看奶奶有没有收衣服。你送我回堂花公寓好吗?”

“我会让阿姨去给奶奶收衣服的。小槿,我宁愿你恨我。你为什么不恨我呢?你可以恨我的。你骂我、打我、捅我几刀,哪怕你想要整个谢家,我都给你。”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少年眼里病态的占有欲疯长,苏棉槿抿唇,没再说话。

车驶向郊区别墅,花园开拓了荒地,种了垂丝海棠和重瓣玫瑰。

玫瑰娇艳欲滴,在春雨下翩翩起舞。

苏棉槿不愿意下车。

谢其昭直接将她扛进了别墅。

别墅昏暗,他开了灯,直奔二楼自己的房间。

大床柔软,苏棉槿被轻置在床上。

房间里是黑的,门锁扭动,她看到谢其昭开始一件一件脱衣服。

上衣、领结、裤子

她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他竟然疯到了如此程度。

小槿瑟缩着,躲在床角祈求:

“谢其昭,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少年脱得赤裸。

他上了床,手包裹住她的脸,带着死也要一起沉沦的偏执。

“只能这样,才能留住你。明天我们就去领证。”

“不要,不要。”

小槿崩溃到绝望,纤细的手撑在床上步步后退。

“小槿,我爱你。”

“你爱我,就尊重我,好吗?我现在好害怕。那天,那天夜晚,有十几个男人,每一次的接触、每一次的气味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不要这样,我真的,真的害怕。”

少女绝望地哭泣。

从来只有更糟糕,没有最糟糕。

她的善良,不会让世界善待她,反而成为勒死她的绳索。

谢其昭越来越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苏棉槿翻身下床,迅速扑向房门。

阳台缝隙里透出来的光照在身上,门被反锁,黑影将她完全笼罩。

手腕被圈住,强硬地烙下红痕。

她被拖拽着,朝着床走。

小槿死死地攥着门把手,不愿意被挪动分毫。

“谢其昭,你说想试一试,可以。我还没有答应你的追求,你就这样急切,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的。你说你想让我教会你怎么去爱,那你现在就放开我,尊重我的想法。我好害怕,你这样会让我想起那个被强迫的夜晚。”

隐在黑暗中,她看不清谢其昭的神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剧烈的跳动。

人往往会自虐似的反复回忆痛苦的事,同时将痛苦的记忆铭刻。

恳切地哀求没有得到回应,她被打横抱起,捉回了床上。

衣衫破碎,手腕被强行摁住,低哑的声音回荡:“你想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寻找下一个逃跑时机。小槿,我只能这样留住你。明天我们就去结婚。”

小槿记不清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再次醒来时,天微微亮。

第二天如约而至,她全身青紫,遍布咬痕。

滚烫的手锁住她,身旁的人头压在她的肩上,睡得很熟。

天未大亮,她仰望着天花板。

窗外微弱的天光投射在琉璃盏上,没有温度。

胃里反酸,疼的难受。

也不知是一整天没吃饭的缘故,还是被恶心到反胃的原因。

她轻微挣扎,旁边没有任何反应。

小槿胆子大了些,推开握住她腰的手。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她有些喘不过气。

眼见着手离开了她的身体,黑瞳猛地睁开,望着她。

稍稍分开的躯壳又被抱了回去。

“想逃?”

谢其昭眼神里带着餍足,没了昨日的疯狂,但还是能隐隐听出一丝恼怒。

苏棉槿觉得好笑,眼神木然:“我能逃得掉吗?”

“我们去领证。”

“我没带户口本,奶奶不会把户口本给你的。”

谢其昭手指缠着长发,盯着她。

他期待从她眼睛里看到恨意,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种被摧残后的死气沉沉。

“昨天阿姨去打扫卫生的时候,把户口本和你的身份证都拿出来了。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幻想了一下未来,觉得是个惊悚片。

她挣脱不开,转过身背对着谢其昭。

“之前说好大学毕业在一起,你不会影响我考研的。你想做的,都做了。总不能逼着我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吧?”

谢其昭沉思了片刻,不想把人逼的太紧。

“小槿说的是,那我们大学毕业后再去领证。早饭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做点你喜欢吃的。”

他只求一个名分,把她牢牢捆在身边一辈子。

小槿眼睛直视着前方——光洒进来的地方。

眼泪从眼角落下,浸湿枕套。

光就在那里,她却靠近不了分毫。

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很多事情。

因为无权无势,她被霸凌者盯上,被霸凌了整整五年。

因为无权无势,伊人为了保护她,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也是因为无权无势,她被谢其昭锁在这里,暗无天日的地方。

她擦干泪,想明白了很多。

该死的人永远不是她,她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而是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要开出最美丽的花。

小槿转过身,看向谢其昭。

“给我煮点饺子吧。昨天本来是想去找伊人的,伊人喜欢吃饺子。”

“伊人?”

谢其昭重复一遍,很快想起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是谁。

他讶异于少女改变,以为她会绝食抵抗。

小槿泪眼闪烁:“嗯。伊人被关进精神病院很久了,她病情一直不见好转。孙家不愿意救她,我不通医术,也无能为力。你说,精神病人还能恢复成正常人吗?”

她主动伸出手,攀上谢其昭光裸的肩膀。

欣喜填满黑瞳,冰冷融化,逐渐被柔情替换。

哪怕知道眼前人别有意图,谢其昭还是喜不胜收。

只要能让她高兴,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想起自己的交代——永远不要让孙伊人清醒过来。

谢其昭伸手轻抚她的发丝:“我请最顶尖的大夫来给孙伊人治病,最多一年就会好的。那个视自己亲生女儿为垃圾的孙家,我也一并铲除好不好?”

“还是算了。孙家的事情,让伊人自己来决定吧。我想吃饺子了。”

“好。”

饺子送到了门口,因为没有注明哪种烹饪形式,阿姨做了蒸饺、煎饺、水饺。

苏棉槿对着谢其昭的脸吃不下去,浅浅尝了两、三个煎饺就不吃了。

谢其昭会不停地夹饺子放进小槿碗里。

小姑娘太瘦了,在手里的重量轻飘飘的。

他怕她被压垮,宁愿死,也要逃离他。

“小槿多吃些。”

“我吃不下了,你吃吧。”

“以后和我住一起,好不好?我让仁川外国语大学的老师去了堂花公寓一趟,和奶奶说宿舍装修好了,以后就要住在学校里。”

“你都做决定了,还问我做什么呢?”

“小槿,我不会打扰你的。我怕你不在我的视野下,一下子就逃走了。”

“谢小少爷财权通天,还怕看不住一个女子吗?”

“在结婚之前,我不会再碰你了。再吃一个,嗯?”

苏棉槿不再说话了。

对着谢其昭她根本什么都吃不下。

“我让阿姨煮点别的,还想吃什么?”

“我要去学习了。我还是需要回堂花公寓一趟,我的书和笔记本还在那儿。”

“我让阿姨一并带过来了,包括你之前被踩碎的笔记本,我也让人复原了。”

谢其昭从门口将东西拎了进来。

苏棉槿接了东西,转身去阳台的桌子上刷题。

汉城大学就汉城大学吧。

作为H国的顶尖学府,汉城大学的综合实力远比济州大学要高出很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总要在恶劣的环境中,关注对自己有利的地方才能活下去,不是吗?

小槿学习了一整天,中午吃饭只啃了几口面包。

她不想和谢其昭待在一起,哪怕只是短短十几分钟。

约莫下午三点的时候,别墅被一圈黑衣人围了起来,高墙上甚至还安装了荆棘铁丛。

为了防止她逃跑,谢其昭可谓是煞费苦心。

手机振动,许欣欣发来了消息。

【小槿,我今天去找你才知道你搬家了。你现在住在哪里啊,我去找你。】

【我住在谢其昭的郊区别墅,和他在一起。】

【那你的志愿......】

【汉城大学。】

【他个天杀的东西,我来找你,陪陪你。】

【帮我带点零食。你牙齿不好,下暴雨的话,不要去补牙。】

【好。谢其昭的郊区别墅在哪儿?】

小槿抬头,望向屋内。

谢其昭正倚在床上,用电脑处理公司的事情。

她微抿唇,犹豫许久还是进了房间。

“我可以让欣欣来看我吗?”

少女声音温软。

谢其昭把电脑扔在一边,控制不住地冲上去圈住她瘦弱的手腕。

他盯着她,眼里带着笑:“当然可以,小槿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小槿试图抽手,谢其昭不放,凝着她雪白脖颈处的青紫。

刚开始只是想留下她,后来渐渐便有些不受控制了。

感受到灼热的视线,小槿用另一只手想要将谢其昭推开:“你先放手。”

谢其昭稍稍用力,将小槿拉入怀里。

他双臂从背后将她紧紧地拥着,像是一头贪婪的野兽恨不能将她拆解入腹,生生世世交融在一起。

熟悉的气息灌满鼻腔,他稍稍缓和过来,声音低沉:“放不掉。”

“我先给欣欣把地址发过去。”

“再让我抱会。”

谢其昭忍不住去咬耳垂。

滚烫的气息袭来,小槿偏头,躲开。

谢其昭没再强迫,松了手,躺在床上盯着她看。

小槿碎发凌乱,慌乱地逃离,回到阳台上继续坐着学习。

许欣欣五点来的,还提着两大袋的零食。

小槿在客厅与欣欣叙旧,拆了一袋芥末味的薯片。

两人一口芥末薯片,一口可乐,仿若又回到了幼年时代无忧无虑的生活。

天际被渲染成淡粉色,大门敞开,鲜红色的花瓣上挂着雨后的露珠。

微风吹进,许欣欣发丝被风吹得飘扬。

她眸色微暗:“小槿,我不打算考研了。”

小槿顿住,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是不是因为我?我不要你因为我。”

芥末的苦味蔓延,随后是辛辣的芳香荡漾在唇齿间。

两人一起备战考研,欣欣付出的努力一点也不比她少。

怎么会到了最后一步放弃?

许欣欣将手放在小槿的掌心中,一颗药片滑落。

她说:“小槿,不是因为你。我爸爸希望我一辈子无忧无虑,做他天真活泼的女儿。我考研,是我爸爸给我安排的道路。之前我不学无术,整日玩乐,也乐意于把父母当做避风港。他们总说我可以一辈子不用成长,但是人总是要长大的嘛。”

她冲着少女笑,直到看到二十四小时紧急避孕药被小槿吞下,二楼的房间也没有露出人影,才安心下来,继续说道:

“以前我也觉得就做父母的女儿很好,见识了这么多风景,我该要去承担我自己的责任啦。小槿你不知道,以前的我真的很懦弱、很胆小,甚至只要金海英盯着我,双腿就不自觉发颤。是因为看到你这么勇敢的去反抗,才造就了一个勇敢的许欣欣。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爸爸的产业总是要有人继承的,之前爸爸打算招一个男人回来当赘婿,继承许氏集团。他说,他宠我到二十二岁,我的丈夫宠我余生。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和我爸爸一样的男人何其艰难。

真心瞬息万变,唯有提升自己才是永恒的。女人们将男人的承诺当定心丸,但承诺这种东西说撕碎就能撕碎的。毕业后,我就去继承爸爸的公司,争取把许氏集团干到H国第一的位置。

小槿,我们一起走上顶峰。”

苏棉槿握住许欣欣的手,落下泪,点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王晴还是准备考汉城大学,杨照进了花样滑冰世锦赛的总决赛,只要这一次他拿到名次,就可以参加明年的冬奥会了。伊人我去看啦,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你没回我消息,我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事情,只是没想到他会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咯吱。”

门响了。

二楼昏暗,一道黑影站在楼梯口望着她们。

许欣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把手撑在沙发上伸出中指对着谢其昭。

谢其昭双手抱胸,半倚在墙上,觉得苏棉槿旁边的人十分碍眼。

很快,他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谢其昭给杨奥发了一条短信:【四星集团的长子程应锦二十九岁了还没有妻子,私下生活如何?】

【男女通吃,整日流连于夜店。不是和当红女爱豆爆了绯闻,就是和哪家的歌女被拍了床照。和他门当户对的都看不上他,比他低的,他又看不上。】

【想办法让许家的女儿入他的眼,让许家的女儿嫁过去。】

【少爷,这么做的话,苏小姐会不高兴的吧。我记得,苏小姐和许小姐是密友。】

【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少爷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尽心完成。】

谢其昭关了手机,将聊天记录删除干净。

许欣欣一直待到晚上九点才走。

谢其昭就在楼上看着两人聊到晚上九点。

临走前,许欣欣给小槿一个大大的拥抱。

苏棉槿手摸进荷包,多了一包白纸叠成的避孕药。

她不想和他产生任何关联,更不想生下他的孩子。

她的孩子只能在父母的爱意下诞生。

苏棉槿慢慢吞吞上楼,谢其昭靠在墙上,视线落在她的荷包处。

小槿不自觉攥手,脸色不变,淡然从他身边经过。

房门是开的,她正欲进去,谢其昭一把抓住她放在荷包里的手。

少年神情莫测,眉头微挑:“小槿,你吃药了?”

小槿顿住步子:“什么?”

二楼空间昏暗,微弱的廊灯下谢其昭的脸晦暗不明:“避孕药,你吃了?”

他顺着手腕摸索进荷包,包裹住她的手,探到了白纸的边角。

小槿冷静回应:“没。”

大手稍稍用力,将白纸带了出来。

白纸展开,掉落出十几颗药片。

谢其昭食指和中指夹着白纸,视线落在地上的药片:“这是什么?”

“维生素c,我最近长了口腔溃疡。”

“我还以为你准备这么多避孕药是为了和我夜里运动做准备。小槿,避孕药对身体不好。一年吃一颗,就已经容易造成巨大的危害。要是像这么多的在一年里吃完,你知不知道对你身体有多大的影响?”

苏棉槿手指无意识蜷缩。

她当然知道避孕药的危害。

刺激肠胃、不规则出血、色素沉着还只算是副作用,更大的危害可能导致内分泌紊乱、凝血功能异常、身体肥胖、精神抑郁、不孕不育、卵巢早衰、肝肾功能受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相比于这些危害,她更不愿意孕育谢其昭的孩子。

怀了孩子再去打,对身体的影响更大些。

大手抚上突出的脊背,谢其昭将苏棉槿带进房间:“你年纪还小,这么早生孩子对你来说很残忍。你有你自己的事业要忙,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不是想让你成为我的附属品。昨天是我不好,我以后会戴的。”

他声音温柔,罕见的没有任何质问。

苏棉槿微怔,还未反应过来时,谢其昭已经松了手,站在门口望她。

廊灯熄灭,他完全隐没在黑暗里。

“小槿,结婚之前,我不会再碰你的。你睡这里,我睡你隔壁。”

门被阖上,房间里只剩下苏棉槿一个人。

她惊疑不定,刚刚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谢其昭抓着逼问的准备

晚上九点多,时间还早,她到阳台上继续学专业课的书。

晚风阵阵,花开满园,花瓣随着微风摇摆。

一直学到晚上十二点,房里的监控摄像头始终对向门角,她才安心上床睡觉。

谷雨一过,步入末春,转眼就要到了立夏。

时间飞驰而逝,考研在即,小槿将步调放缓,开始调整备考心态。

这些天她和谢其昭虽然都住在仁川郊区别墅,但两人除了早饭会碰面,其余时间不在一块。

谢其昭很忙,早上天不亮时出门,晚上忙到十二点也不见人影。

对此,她松了很大一口气。

五月二号是苏曼的生日。

晨曦的微光柔和,花园静谧飘香。

苏棉槿坐在花园里荡秋千。

她倚在秋千上,望向别墅外的天空,外面围满了黑衣保镖。

高墙照不进阳光,而她就如同这花园里花、笼中的雀儿,活生生成了槛花笼鹤。

她犹豫着,给谢其昭发了条信息。

【我想去堂花公寓给我奶奶过生日。】

消息近乎是秒回的。

【我让司机送你去堂花公寓。】

约莫过了五分钟,别墅的大门开了,驶进一辆粉色宝马。

苏棉槿上了车。

车外的光景飞驰而过,蓝天白云依旧,与别墅之中的天地没什么分别。

在那个极尽奢华的地方,里面的珍品是寻常人穷尽一生也无法买到的天价拍卖品。

可她总觉得,外面的阳光洒在身上比别墅里的要温暖些。

别墅里的墙是白的,灯是冷的,哪里都不是她的归处。

车停在小区门口。

远远地,小槿望见了坐在绣球花圃旁的男人。

春末时节,天气渐渐热了。树木丰茂,叶子愈发葱绿。

“小槿,我让温少校和我们一起给奶奶庆生。”

苏棉槿抬头,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许欣欣穿着一身橙黄色的长裙,在阳台上冲着她招手。

阳光耀眼,橙黄色的身影像是春日里开的烂漫的棣棠花。

阳台上还站着王晴、杨照和伊人

小槿微顿,心颤了颤。

伊人的头发被打理的很干净,柔顺地披散着。少女穿着高中时期的小白裙,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

风吹得裙摆飘扬,伊人像是盛夏时节最洁白的那抹栀子,时间仿若流淌回到了高中时代。

小槿眼睛泛红,很想哭出来。

她忍住泪意,听到了伊人的大喊:“小槿,这些都是好人,不会再欺负我们了。”

天真懵懂的眼神,孩子般的摆手。

小槿低头,眼睛氤氲开水汽。

伊人的情况好了很多,不再像从前那样见到生人就会害怕。

一张手帕纸忽然出现在眼前,温和的声音响起:“苏小姐,最近风沙漫天。”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没接,微点头致谢:“劳烦温少校专程下来接我。”

温川将手帕纸收回,望见了少女眉间锁住的哀愁。

他声音不自觉放低,害怕稍稍用力就会让她碎掉:“都是顺路的事。”

苏棉槿的视线没落在温川身上。

她低着脑袋,踩着男人影子的尾巴,跟着他走。

直到进了电梯,她才发现温川手里提着的蛋糕盒子。

蛋糕买的很大,她不知道是多少寸,因为从来没有吃过。

苏曼靠着煎糖饼将她一个人拉扯长大很不容易,买一个小的生日蛋糕需要花费近一天的利润。于是,每次过生日时苏曼会学着烤一个小蛋糕做给她吃。

蛋糕胚是用电饭煲做成的,奶油是另一条街卖泡芙的大叔送的。

一个朴素的小蛋糕就成为了她童年时代最爱的甜点。

“你还买了蛋糕。”

“嗯。听说今日是奶奶的生日,我买了水果味的蛋糕。”

电梯门开,许欣欣站在第一个,朝着苏棉槿撒花。

“终于出来啦!我还以为你今日回不来了呢。”

孙伊人不明所以,学着许欣欣的样子抓了一大把彩带条朝着苏棉槿洒去。

纷纷扬扬的彩带条落下,小槿被逗笑:“考研的时候总会出来考试的。”

许欣欣将小槿头上的彩带条拨弄到地上:“等你考研的时候再出来,奶奶等的都要心慌了。”

杨照听不明白,疑惑挠头:“什么出来?出到哪里去?我记得小槿之前不住这儿的啊。原来小槿是隐藏的富二代啊,竟然住在堂花公寓这种地方。”

王晴将手绕在杨照身后,狠狠地拧了一把他的肚子。

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傻子,搞不清状态就别乱说话。”

杨照慌忙捂嘴。

漂亮的眼睛星辰重新亮起,小槿笑着道:“没事。”

门是敞开的,苏曼在厨房里煎糖饼。

桌上的菜很丰盛,有炸鸡、火锅、泡菜豆腐拉面、参鸡汤、炒年糕

苏棉槿冲进厨房,紧紧地抱着苏曼:“奶奶,别做了,快来和我们一起吃。”

这将近一个月以来被谢其昭锁在别墅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怀念与奶奶在一起的时光。

思念绵长,如同春雨润物无声。

老人皮肤泛黄,布满褶皱的手颤颤巍巍抬起:“不打紧,桌上一大桌子菜都是你朋友帮忙做的。看到你交了这么多朋友,奶奶真的很开心。以前的时候,你天天能回家,现在将近一个月都不能回家一次。可不得尝尝奶奶做糖饼的手艺。”

“马上要考研了嘛,就要比以前更忙了些。等考研结束了,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块儿了。”

“胡说,等你考了研,更是要天天离开我老婆子了。孙女长大了,有出息了,是好事儿。”

苏曼盛着满满一大盘糖饼走出,小槿紧随身后。

圆桌上菜堆的放不下。

苏曼眼睛空洞,脸上的笑意止不住。

“难为你们都还来陪我过生日。”

许欣欣:“奶奶,一点也不难为。是我硬把小槿拖回来的,她是个书呆子,整日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苏曼:“小槿是这样的,小学的时候还总是和朋友们一起出去玩儿,长大了,就愈发孤单了。”

孙伊人:“喜欢奶奶,喜欢小槿,喜欢清清,喜欢晴晴,讨厌谢......”

许欣欣手动捂嘴。

王晴:“没关系的奶奶,现在小槿有我们啦。我们都是小槿的好朋友。”

杨照全程干饭,一会儿夹炸鸡,一会儿猛灌一口参鸡汤。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旁边的声音他都听不见了,只知道父母和教练禁止吃的东西,今天终于可以敞开了吃。

王晴猛戳杨照胳膊肘。

杨照含着炸鸡,疑惑转头:“咋啦?”

王晴瞪着他:“你别光顾着吃,今天是奶奶的生日。”

杨照将炸鸡艰难吞咽入腹,慌忙举起酒杯:“奶奶生日快乐,祝奶奶一天比一天开心,一天比一天漂亮。”

王晴扶额,全场哄然大笑。

吃完饭,到了拆蛋糕的时间。

门铃响了。

小槿慌忙起身,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的,不是谢其昭,是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

她开门,只露出一条小缝。

“请问是苏小姐吗?谢先生让我给您订了一个三层的蛋糕。最底下那层是16寸,中间是12寸,上面是8寸。”

男人让开一条道,将又高又大的蛋糕礼盒完完全全展示出来。

“我可以拒收吗?”

“苏小姐,谢先生说,如果您不要这个蛋糕的话,他再给您买一个更大的。”

“我已经买了蛋糕了。”

“谢先生说,如果您不吃这个蛋糕的话,他亲自过来和您选。”

西服男人脸上始终挂着儒雅的笑容。

身后,传来杨照的催促:“小槿,就等你啦。她们不等你过来,就不准我吃上面的巧克力。”

“杨照!你是馋猫儿吗?”

“晴晴,我不是。你就体谅我,难得吃一次这些。”

苏棉槿还是接了蛋糕。

蛋糕有三层高,做的是水果口味的。

杨照抬头,瞥见小槿手里提的盒子,跑过来乐呵呵地接了礼盒。

“我的天哪,小槿竟然买了这么大的蛋糕。这蛋糕得吃多久啊。吃不完的话,留给我回去吃吧。”

王晴走上前,狠狠拍杨照的手。

“吃吃吃,就知道吃。这蛋糕是那个谁买的。”

杨照反手握住王晴的手,嬉皮笑脸地痞笑:“晴晴你别生气,这蛋糕买都买了,咱不吃白不吃你说是不是。他那么过分,这点东西连作补偿都算不上。”

“你问小槿,这晦气东西也就你吃得下去。”

杨照转头看向苏棉槿。

小槿点头。

杨照抱着蛋糕欢呼:“这比我拿了冠军还开心。”

公寓内,欢声笑语一片。

唱完生日快乐歌,吃完蛋糕,许欣欣和苏棉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许欣欣依偎在小槿的肩膀上,压低声音说:“谢其昭在准备婚礼。他在谢氏集团发布会上说打算六月中旬大学毕业后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婚礼对象是自己的同学。”

小槿呼吸一滞。

她双手攥紧,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难怪最近谢其昭越来越忙,她知道他会强迫她结婚,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快到,她都还没有想到一个逃离的方法,这件事情就已经来了。

“小槿,我此次把温少校喊过来,是因为他愿意帮你逃跑。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愿意嫁给谢其昭的。他是个疯子,你那么优秀,理应盛放在骄阳之下。”

苏棉槿大拇指掐着手心。

她能逃到哪里去呢?

偌大的H国,尽在财阀的掌控之下。

无论是汉城,还是济州岛,去哪里结局都是一样的,还会拖累了身边人。

她垂眸,苦涩摇头:“算了,温少校之前冒着生命危险帮过我一次。我不想再把你们连累了。谢氏,一手遮天,我不敢想象我逃走以后他会对你们实施多么大的报复。”

许欣欣猛地抓住少女的手腕,眼神坚定:

“小槿,你听着。我不想看到你在谢其昭笼罩之下,一点点的被抽走生命力。当初在那座工厂,你让我往前跑,不要回头。这一次,我也想救你。谢氏,的确在H国一手遮天。可离了H国,他也只能算是一个有钱的商人罢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和温川打算等毕业典礼以后,让你带着奶奶渡船或者坐飞机离开仁川,飘过黄海,前往华国的齐鲁。温川是陆军少校,在海军和空军那边都有朋友,他还认识华国外交部副部长钱家琛。到了华国以后,钱部长会接应你,替你办理相关手续。”

“那你们呢?你们的亲人都在这里,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小槿,你为了我们不被报复而留在谢其昭的身边,我们何尝不是痛心疾首?难道就要我们看着你为了保全我们的家族产业,留在谢其昭身边一辈子?他威胁了你第一次,就会威胁你第二次、第三次,然后你的一生就被他这样偷走了。

你不要担心我们。我们仁川许氏集团、仁川杨氏集团、仁川孙氏集团、汉城王氏集团和汉城温氏集团会联合起来一起抵御这次危机。他谢其昭要杀要剐,随他便。大不了就是宣告破产,我们一起逃亡到华国。王晴的妈妈认识汉城的高级检察官晏同春,必要时候,他会牵制住谢氏的。”

黯淡的眼眸重新燃起希望,苏棉槿哭着抱住了许欣欣:“好。我们都要好好的。”

“当然。我们都会好好的。你放心,伊人我会照顾的。等风平浪静那天,我去那边找你。”

曾经怯懦的女孩儿,仿若一夜之间长大,变得成熟又理智。

天色渐晚,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堂花公寓。

苏棉槿走在最后面,仰天望着黑夜里的繁星。

星河浩瀚,星辰明亮,每一朵花瓣都被染上了星光。

“小槿,我来接你了。”

从远处传来的声音让人群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奢华的迈巴赫驶入堂花公寓,停在了苏棉槿的身前。

车窗落下,露出谢其昭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转头,视线扫过温川上楼的背影,最后定格在苏棉槿身上。

“怎么奶奶过生日,温川也来凑热闹了?”

许欣欣正欲开口,苏棉槿忙答道:“奶奶感激他,常常念及,所以邀请来了。”

今日几人一起商议逃离仁川的事情,最终还是决定走水路最为稳妥。

飞机相较于渡船来说,危险性更大些,买票都是难过的一关。

在计划实施前,她不能暴露任何一丝离开的念头。

谢其昭半倚在后排,沉默了良久,终于出声:“小槿,我们回家。”

苏棉槿上了车,瞧见了公寓外多了一倍的安保人员。

她坐在另一侧的角落,蜷缩着,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迈巴赫驶离堂花小区,谢其昭的声音幽幽:“小槿是不是觉得温川很好?”

苏棉槿看着窗外的星空,回的很快:“温少校,的确是个好人。”

谢其昭食指轻敲着膝盖,黑眸凝着身旁的少女。

星光熠熠,乌黑的发丝垂落至腰,与他幻想中的棉花糖一般无二。

温柔美好的同时,内心强大,像是永远向阳生长的向日葵。

想起监控画面里她对每一个人的笑脸,嫉妒熊熊燃烧。

他微动身,将绽放的裙摆挤出褶皱。

大手包裹着她倚在车门的胳膊,双唇贴近纤细的脖颈。

谢其昭停在一厘米处:“小槿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苏棉槿远离,反被抱得更紧。

她僵住,缓缓应声:

“于我而言,你自然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于谢氏而言,你是当之无愧的领导者。于打工人而言,你是提供了无数工作岗位的商人。”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谢其昭毫不犹豫地咬了上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咬的不算太用力,小槿还是感觉到了麻麻的疼痛感。

良久,谢其昭撒手,看到一片雪白上留下的牙印才稍稍将心脏空落落的地方填上了些。

他挽着她的手,开玩笑般的说:“你怜悯所有人,却独独不愿意怜悯我、疼惜我。”

黑眸落寞,闪烁着泪光。

察觉到谢其昭的不对劲,苏棉槿没有贸然开口。

谢其昭的身世遭遇确实可怜,但他所承受的这一切,都不是她造成的。

她曾经给予他的善意,也已经成为了锁住她的牢笼。

诚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可她已经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没有得到回应,谢其昭多了一丝疯狂。

车停稳,他搂着苏棉槿下了车。

花枝摇曳,花开盈满枝头。

别墅里灯火通明,他拉着小槿坐在了花园里的秋千上。

翡翠铺成的小道幽长绵延,谢其昭跪在少女脚边,拉着她的手诉说:

“小槿,命运对我很不好。你知道吗,当初江华岛,谢远和秦庾联合起来想要将我打掉。我的亲爷爷,为了谢氏集团,拿我的生命做成赌注。在这个世界上,我孤零零一个人,举目无亲,步步艰辛。我不是天生就是这样的,我也曾渴望亲情与爱意。我总在想,如果我小时候有一个幸福和睦的家庭,是不是就会真正变成你喜欢的秦昭。”

苏棉槿想起了五年里,谢其昭曾对她说过的事情。

父不疼母不爱已然是万般艰难,谢其昭的童年更是地狱级别的副本。

谢远追杀他,秦雅想将他卖进会所成为男娼。

他拼了命地逃出来,亲眼见证了外婆的死亡。

晚风凄凄,小槿微仰头,万千星辰倒映在她的眸中。

曾经她怜悯过,可自从知道秦昭是霸凌她的人以后,她便再也无法将他和怜与爱关联起来。

他固然是可怜的。

但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除了极少部分人,哪一个不是可怜的?

世人皆苦,只是每个人的苦不一样罢了。

疾病、天灾、人祸,只要有一个压在一个普通家庭的身上,那便是泰山压顶。而往往,一个普通人所要经历的是,疾病、天灾和人祸堆叠的终极剧本。

一场重病,可以掏空一个家庭的积蓄。

一场天灾,可以夺走无数人的亲人。

人为的人祸,贪污腐败、破坏环境、恐怖主义、诈骗、战争

哪一个落在普通人的身上不是悲剧?

如果每个人都因为悲剧与苦难,变得病态又恶趣味,这个世界早就成了一个大型的精神病院。

麻木不仁、活成行尸走肉是常态,变得残忍暴虐、以作恶为乐那是有病。

很多时候,即使知道命运不会善待自己,好结局不会落在自己身上,但依旧去向往温暖的阳光,依旧去选择爱与坚持,依旧相信这世界上总有一束光是为了自己而来,人生也就能过的稍微有盼头些。

小槿微启唇,声音很轻:

“谁也没办法去预测没发生过的事情是什么样子的。或许你会变好,或许不会。现在的你,已经比寻常人的条件好太多太多了。时光总归是不能倒流的,不如向前看。”

“像我这样的烂人,连你也不愿意再怜惜了。”谢其昭眼眶微湿,强行与少女的手十指相扣:“小槿是不是喜欢温川这样的人?”

他歪着头,卑微地跪在地上,像是等着被主人怜爱的小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微弱的路灯下,少年仿若破碎星光下枯败腐烂的玫瑰,等待着阳光的照耀。

苏棉槿不去看谢其昭脸上的祈求。

“不喜欢。”

“为何小槿不愿意对我笑笑,却愿意对他倾尽温柔?”

“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

谢其昭忽然梗住,险些将监控的事情说出来。

苏棉槿静静地看他表演。

“小槿,你爱我好不好?只爱我一个好不好?过去的五年全是我的过错,我已经知道我错在哪儿了。我不该以欺凌别人为乐,无论是你,还是其他人,我都不应该这样做。我错得离谱,我大错特错,你不要爱上别人好吗?”

谢其昭近乎匍匐在少女的脚边,像是最虔诚的祷告者,向神明求得心上人的爱意。

回想起监控里看到的笑颜如花,他的心隐隐作痛。

如果可以,他多么想要找到逆转时间的法宝,将一切的错误全都纠正。

不会再有霸凌,不会再有欺骗,他重头做人,只求得她为他的回眸。

“我有点累,想要睡觉了。”

苏棉槿起身,朝着客厅走去。

银霜倾泻而下,月光将少女一人笼罩。

谢其昭仰头,看到了轮月对她的偏爱,独留他一人置身于永夜。

“小槿,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真的知道错了。做错的人需要受到惩罚,你说得对,我应该下地狱,我理应下地狱。”

他嘶吼着、哀求着,苏棉槿依旧走的决绝。

谢其昭抽出刀,毫不犹豫地划开手腕。

鲜血坠落,仿若小雨淅淅沥沥而下。

苏棉槿对着天空伸手,没有下雨。

她想到什么,转身,看到了正在剥皮的血腥。

微黄的灯光下,谢其昭唇瓣惨白。

他笑着,将血淋淋的手臂展示给她看:

“是不是只有我这样做了,才是你乐于看到的?小槿,我爱你胜过一切。哪怕你让我现在下地狱,我也甘愿下地狱。你让我将自己凌迟,我也甘之如饴。”

苏棉槿被吓到,身形不稳,踉跄后退。

她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景。

鲜艳的玫瑰花枝中,少年像是从地狱里攀爬出来的恶魔,活生生将自己肢解只为了得到月光的救赎。

谢其昭持着刀还在继续。

花是鲜红色的,血是暗红色的,唯有月光是柔和的白色。

刀刃推进,苏棉槿慌忙阻止:“谢其昭,你别这样。”

手上的动作止住,谢其昭仍旧跪在地上。

“小槿,你是不是在关心我?你还爱我对不对?”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已经疯魔的不成样子。单只是爱人对他人的一个笑容,就能让他惶惶不安、方寸大乱。

苏棉槿拿出手机拨通急救车电话。

谢其昭举着刀继续。

碧绿的翡翠砖上淌着血,小槿被这样的画面吓得后背发寒。

谢其昭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她跑向他,抓住他握着刀的手。

小槿快要哭了:“你别吓我了。”

刀指向苏棉槿,谢其昭手指灵活,将刀刃捏进手心里。

他不放弃,执着追寻一个答案:“小槿,是不是关心我?”

“对。你把刀放下,可以吗?”

刀刃落地,谢其昭笑着将头倚在苏棉槿的肩膀上。

“小槿,我很怕你不要我了。”

“昂。”

小槿胡乱地应着,着急地看向别墅外有没有救护车的影子。

她很怕谢其昭再次给她上演一出活剐的恐怖画面。

她希望他得到的惩罚是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不是这样再给她留下一次心理阴影。

“小槿,只有这个时候,你才愿意将光引向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抬起血淋淋的手,去触碰环绕着小槿的月光。

苏棉槿还是被吓哭了。

人皮就这样赤裸裸的暴露在她眼前,甚至还挂在手臂上摇晃着。

她大气不敢喘,一边落泪,一边点头。

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抬起,轻轻擦拭掉她的眼泪。

谢其昭眼眸里的疯狂,消散了许多:“别哭。”

小槿很想让他别说话了。

这样一个场景,比恐怖片里的血腥还要恐怖。

她很怕皮掉在她的身上。

“谢其昭,你快别说了。”

“你是不是怕我死了?”

小槿时不时抬头望向大门外。

那些二十四小时值班的保镖们看着自己的少爷如此模样,竟然巍然不动。

她快要崩溃了:“你真的快把我吓死了。”

“我不吓你。”

“你的保镖们怎么不管你。”

“那些保镖是看守你的安全的,不是看守我的。你可以随意差遣他们。”

“......”

“小槿,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感受到你是有爱着我的,咳咳。”

谢其昭猛烈地咳嗽着,皮跟随着一起晃荡,摇摇欲坠。

“你真的别说话了。”

苏棉槿近乎恳求,血已经将她的衣衫染红了。

“好,我不说了。”

谢其昭半死不活地倚在小槿的身上。

苏棉槿手指夹起刀柄扔进玫瑰花丛,谢其昭够不到的地方。

他真是疯透了。

“呜~呜~呜~”

寂静的深夜,救护车的声音回荡。

车灯扫来,苏棉槿宛若看到了曙光,望向光的源头。

护士们架着担架跑来,看到眼前的一切,愣住,吓得面色发白。

跟着一起来的男司机放声尖叫:“鬼啊!鬼啊!啊啊啊啊啊!我就说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吧,谁家会住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护士姐姐,怎么办,你们说怎么办。”

小槿慌忙摆手:“不是,不是鬼!是他不小心把皮撕扯开了。”

护士惊疑不定,司机叔叔吓得双手发颤,小声嘀咕:“这男鬼的媳妇儿还会说人话。谁家好人会把自己的皮肤扯成这个鬼样子啊。”

苏棉槿指着地上的黑影,暴露出谢其昭的脸:“他是谢氏集团继承人,谢其昭。你们快救救他,你们救了他,谢氏必定重重有赏。”

护士们终于动了。

司机慌忙跑下来一起抬人:“不早说,有钱的话,是个鬼我也抬。我可是出力干活了的啊,钱也要分我一份。”

谢其昭出奇地配合。

苏棉槿不想跟着一起去,望着坐在担架上看着他的人,支支吾吾解释:“大后天就要考研了,我还没复习好。”

“你安心在家里复习,等考完了,我的伤也好了。我们再一起去挑选婚纱。”

小槿松了口气,将人哄走。

她看着救护车驶去,谢其昭还在车里冲她挥手。

别说,悬挂在人体上的皮肤和慢悠悠地招手,还真挺像的

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迹,像是凶杀现场。

她胆战心惊,犹豫之时,门口的保镖动了。

两个保镖拿着清洁工具,冲着她毕恭毕敬地鞠躬:“夫人,我们来打扫就好,您回房学习吧。”

苏棉槿僵硬点头。

回了房里,她半天睡不着,脑海里全是谢其昭持刀的画面。

她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良久,迷迷糊糊中进入了一个第二空间。

空间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唯有远方微微有一丝亮光照进来。

她循着亮光走,走的腿软脚酸,才终于跨过了一道黑暗的屏障。

黑暗的尽头是奢华的欧式古堡。

城堡很大,金碧辉煌,大到看不到尽头。

佣人们走来走去,她跟着,停在了一个房门口。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站在门口,她透过重重人群,望见了一道血影。

血影模糊,几乎看不出是人的模样,唯有那双黑眸,她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谢其昭,怎么成了那副鬼样子?

头颅机械般挪动,黑眸扫过,穿过人影,对上她的眼睛。

小槿被吓醒,猛地坐起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遍布汗珠。

谢其昭这个疯子,竟然连梦里都是那个恐怖的场景。

她跑下床,喝了一大口水。

天还是黑的,现在是凌晨三点。

苏棉槿全无睡意,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后天考研,无论如何她也要给自己的大学四年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她将血腥的画面抛之脑后,拿出笔记本复习。

谢其昭被送进医院的消息,同时惊动了谢远和谢骏能。

谢骏能凌晨三点从度假岛赶回来。

老人拄着拐杖,站在病房门口,紧锁着眉头:“谢其昭,你瞧瞧你那个鬼样子!”

“爷爷,您别生这么大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我不生气?我今天才知道,你为了一个煎糖饼的姑娘做出了这么多荒唐事。你难道要走你那个不成器爸爸的老路吗?我辛辛苦苦的培养你,你就这么糟践你自己的身体?”

被分离的皮肉用弹力绷带适当加压,谢其昭强撑着坐了起来。

他眉眼低垂:“爷爷,我没有这个想法,只是玩玩罢了。”

“玩玩?玩玩你玩这么大?公司才交到你身上没有多久,你就闹出这种事情?你别以为我没看到媒体们发出来的消息。六月中旬,你要和你那个糖饼姑娘结婚。亏我当时以为你是为在谢氏立威才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你和林茉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下个月就去把婚结了。”

谢骏能气急败坏,望着孙儿虚弱的脸,满是愤恨。

他绝不能容忍谢氏集团继承人有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妻子。

“爷爷,我不想通过联姻来巩固势力。凭借我自己的能力,谢氏也能发展的很好。”

“不想?容不得你想不想!你的能力,确实能将谢氏发展的很好。但是,有一个好的妻子,谢氏才会发展的更好。谢其昭,你要是再为了那姑娘寻死觅活,把自己折腾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立马就去把那姑娘丢到公海里喂鱼。你的身体不是你自己的,是整个谢氏的。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上哪儿再去变个活人出来?”

谢骏能恨铁不成钢,却也不敢把话说的太重。

谢远为了谢其煦的事情和他闹翻了,他还需要倚仗这个孙子才能安享晚年。

“爷爷,我知道了,让您老担心了。”

公司的事情没完全交接完毕,谢其昭表现得十分乖巧。

谢骏能态度稍稍软和。

他撑着拐杖坐在床边,布满褶子的手轻拍少年的肩膀。

“你的心情,爷爷能明白。你自幼没有爹妈照顾,儿时受了这么大的苦,好不容易有个女子将你放在心上,你自然是对她爱的深沉。而今,错误既已经酿成,证明你二人并无相知相守的缘分,何不就此放手。你与LG集团的林小姐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若你实在想与那个煎糖饼的在一起,养在外头也不是不可以。

老头子我,也不是非要棒打鸳鸯不可。你喜欢这个女孩儿,没问题。做男人的,哪一个不是这样?家里一个,外头无数个。你本本分分的把林茉娶回来,让咱们第三财团变为第一财团,想娶多少个也是任你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爷爷,我明白了。”

“你把爷爷说的话听进去就好。这男人啊,情爱是最不重要的。你想想,如若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男生,你还能将她这样强行绑在身边吗?定然是不能的。孰重孰轻,我的孙儿,自己理应明白。”

谢其昭点头附和,没将谢骏能的话放在心上。

其他人千好万好,他也只要苏棉槿一个。

“好好休息,你爸爸要是来看你了,别说我来过。”

谢骏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谢其昭习以为常,坐在病床上,望向窗外的夜色。

凌晨三点,医院对面的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他心情烦躁到极点,给杨奥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久才接通,传来杨奥迷迷糊糊的声音。

“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老爷子怎么知道小槿的?”

“林小姐之前来查过的,应当是林小姐和老先生说的。林小姐还将可能与您定下婚约的消息传给了媒体。”

“混账!”

“少爷教训的是。”

“老爷子买了回去的票吗?”

“没查到记录。”

“你先回去睡觉,醒了以后在别墅五公里内全安上无死角的监控摄像头。”

谢其昭挂断电话,倚靠在床上,庆幸提前增加了别墅的防护网和安保人员。

谢骏能手段肮脏下贱,偷偷处死谢其煦和姜冉后,怕谢远报复因而栽赃给他。

如今谢骏能虽已年迈,难保不会像从前那样故技重施,处死小槿。

他要提前做好打算。

五月五号考研那天,许欣欣还是来考试了。

她不读研究生,打算考试通过后,挂名在汉城大学以提升学历。

不用到校上课,三年后直接发放毕业证。

苏棉槿跟她一起前往汉城大学参加考试。

天气晴朗,碧空如洗,阳光大好。

校园花坛里的月季盛放的红火,娇艳欲滴的花瓣缀着昨夜的露珠。

参加考试的人很多,乌泱泱一片,人头攒动。

许欣欣有些紧张,抱着小槿的胳膊,手微微颤抖。

“小槿,我好担心我考不好。”

苏棉槿握住许欣欣发颤的手,轻声安抚:“没事的,尽人事,听天命,能不能过,我们都已经尽力了。”

寒窗苦读这么久,真到了这么一天,苏棉槿反而放松了下来。

每个考场安排了三个监考老师,考生与考生之间的距离很远,远到后排的学生无法依靠视力好的优势偷瞄到前排或者周围学生的试卷。

考场里的时间是红色字幕的电子屏,选择题用的是涂卡模式,避免了个别考生可以通过笔画来判断出别的考生填的是ABCD的其中一个。

桌子被擦得干干净净,矿泉水瓶剥去了外衣。

苏棉槿坐在第一排,监考老师的眼皮子底下。

窗外枝头的雀鸟在报喜,唤个不停。

铃声响,小槿准时答完题。

考生们作伴对答案,苏棉槿去门口等许欣欣。

她考试向来不对答案,考完一门丢一门,以免影响下一门或者考后的心态。

校门口人来人往,她挤出人潮,找了一家炸鸡店等着考下一门。

炸鸡店挨着一个破败的居民楼,居民楼空荡荡,铁闸门摇摇欲坠。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欣欣的声音从死胡同里传来,小槿心一颤,立马拨打了报警电话。

她操起卖章鱼小丸子摊子的大火钳,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黑影闪过,有人比她更快。

比她先一步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苏棉槿看到,许欣欣被一群喝了酒的醉汉包围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们手里执着酒瓶子,目光凶恶,带着轻佻的笑容。

“小美女,别害怕,我们只是想和你玩玩儿。”

炸鸡店与居民楼形成的狭窄小巷,用一个矮墙封闭,形成了死胡同。

五月的天不算太热,他们大多都打着赤膊,面目潮红,走起路来步伐漂浮。

矮墙崎岖,空隙处还塞着冬日的枯叶。

砖瓦上飘着浮灰,角落爬着密密麻麻的小蜘蛛和堆叠的白色蛛网。

火钳滚烫,冒着白烟。

苏棉槿正欲冲过去,在她前头的西装男人已经动了。

男人毫不犹豫地将拳头砸向为首的醉汉。

醉汉被击倒在地,痛苦地嚎叫:“谁?谁敢打我?”

男人动作不停,抡着拳头,一下又一下。

“欺负小女孩儿算什么本事?”

醉汉被打的鼻青脸肿,在地上打滚。

趁着男人抬起拳头的间隙,他朝着愣住的几个兄弟大吼:“你们几个还傻站着干什么?看着我挨打很好玩是吗?还不快一起上!”

西装男人冷笑,食指与中指掐着醉汉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睁大你的狗眼睛好好看看,正在打你的人是谁!”

醉汉抬眼,瞥见男人的面孔,顿时偃旗息鼓,畏畏缩缩地求饶:“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抱歉,实在是抱歉。”

为首的醉汉拱手抱拳,落荒而逃,其余人一哄而散。

西装男人弯腰,朝着许欣欣伸手:“没被吓到吧?”

许欣欣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没动。

苏棉槿跑的气喘吁吁,大步绕过男人将许欣欣搀扶起来。

许欣欣被吓得不轻,人还在恍惚中,一张小脸面色煞白。

男人收回手,也不恼:“你们是想要考汉城大学的大学生吧,我以前也是汉城大学的。说起来,我还是你们的学长。”

晚春的柔风夹着温柔好听的声音,飘入耳。

居民楼里,矮墙处探出一枝绿中带红的春桃。

春桃粉嫩,将这里的破败点缀出别样的生机。

苏棉槿循声抬眸。

在淡粉色桃花的簇拥之下,男人弯月眉,桃花眼,身如玉树,周身带着一丝懒散。

她很快记起了他是谁,四星集团的长子,程应锦。

能一眼认出这张脸得益于每天手机里推送的头条新闻。

头条有关于程应锦的花边新闻很多。

不是他挽着女明星高调秀爱,就是他和嫩模的床照。

床照还是高清无码的,每一个地方都拍的清清楚楚。

那时候她就多有感慨,这男人长着这样一张温柔俊逸的脸,私生活竟然如此混乱。

不过,她和欣欣也不会和他有什么牵扯。他私生活再复杂,也影响不到她们分毫。

许欣欣从惊吓中缓和过来,牵强扯出笑容:“谢谢。”

她挽着小槿的胳膊离开,身后磁性的声音飘来:“光说谢谢就够了吗?”

许欣欣顿住步子。

她从荷包里掏出棒棒糖,转身,塞进程应锦的手里。

“身上只有这个,我们的谢礼。”

“真是好人没好报啊。我救了你,你们这反倒是把我当做贼人一样防着。早知是这样一个结局,我就不救了,也不至于落得美人的黑脸,搞得好像这醉汉还是我叫来似的,全成了我的不是。”

许欣欣脚步微顿。

她深呼吸,咽不下这口气,对着西装男人翻白眼。

“程大少爷的演技还真是厉害。不是您程大少爷叫来的,还能是谁叫来的?”

程应锦高举双手做投降状。

他唇角上扬,脸上全是笑意:“冤枉,太冤枉了。这一次,我真是路过的。我要讨得美人的欢心,何必搞英雄救美这一出。脏了我自己的手,还惹得美人不快。再者说,我四星集团钱权无数,大可以给许小姐豪掷千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有病。”

“瞧瞧,还真是好人没好报。前脚刚救了你,后脚这头就开始把我骂上了。你说说,我这救了你,到底是何错之有?”

“老大叔,我跟你完全不熟,你可以不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许欣欣对着程应锦扮鬼脸,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啧,什么屎盆子都要往我头上扣,我可不接受哈。你真要问这醉汉怎么来的......”程应锦视线漂浮不定,最终定格在了苏棉槿身上:“怎么去不问问你旁边小闺蜜呢?”

许欣欣眼神一变,语气都凶了两分:“别想挑拨我们两个的姐妹情。我和小槿是天下第一好。”

程应锦语气幽幽:“得得得,好心提醒你不听,非要吃了亏才知道。”

“有病就去治。”

丢下一句,许欣欣拉着苏棉槿去了炸鸡店吃午饭。

炸鸡店火爆,两人等了十分钟,才找到一个空位置。

回想起程应锦说的话,苏棉槿总觉得这件事情透露着几分古怪。

怎么会有人胆子大到在汉城大学对面的小区楼附近,监控摄像头下面行凶?

她凑近许欣欣,压低声音问:“清清,你认识他吗?”

“认识,四星集团的公子哥。之前不知道怎么回事,抽了风似的,找到我爸爸说要和我联姻。不过他态度也没有那么强硬就是,被我拒绝了以后,没再黏上来。”

“联姻?我记得他有很多红颜知己。”

“是啊,烂黄瓜一个。不用想也知道有阴谋,真当我是个傻子。指不定让我嫁过去当孩子的后妈或者是当同妻。我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我们许氏和他们四星集团比起来大巫见小巫,再者说在这之前我根本都不认识他,鬼知道他从哪里得到我的信息,突然就嚷嚷着说要联姻。”

许欣欣咬了一大口炸鸡,说的含糊不清。

小槿听懂了。

她将消息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忽然想到什么,再次抬头望向站在门外的男人。

程应锦,二十九岁,四星集团的太子爷,H国第一财团的继承人。

这样一个比谢氏财力还要高出一分的男人,怎么会忽然想要和欣欣结婚,甚至出现在汉城大学周边附近?

她从来不信什么巧合,很多事情只可能是人为的精心策划。

玻璃门外的男人似有所感,对着她画了一个“s”。

她僵住。

炸鸡店里的空调开的很足,冷风对着她吹。

风将发丝吹得凌乱,她后背发寒,全身冰冷。

是了,只有SK集团的谢其昭能有这么大的能量促成此事。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很快,她想明白了。

要想毁掉一个女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女人锁在婚姻的笼子里,让女人嫁给一个没有三观、没有道德、没有底线的烂人。

家暴、出轨、赌博、擅长玩冷暴力、自私

只要沾上了一个,那么婚姻就成了牢笼,往后都是折磨。

可是,他何至于花费这么大的心力去针对欣欣?

“小槿,你怎么了?是谢其昭对你不好吗?他真的太不是个东西了,一边把你囚禁在那个小别墅里面,一边还和LG集团的千金订婚,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三心二意的东西。竟然还想要你给他生孩子,真是无耻至极。”

关切的问候在耳畔回响,小槿想到了避孕药。

之前为了不孕育谢其昭的孩子,她给欣欣发了消息【你牙齿不好,下暴雨的话,不要去补牙。】意思是避孕。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天白纸里的药片泼洒一地,谢其昭如果知道那些药是避孕药会如何做?

答案毋庸置疑。

蚀骨的寒意蔓延,小槿眼神空洞,不自觉咬着食指。

从前她总以为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就算是想要报复,报复到她一个人身上就好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谢其昭把矛头对准她最好的朋友,还用这种最歹毒的手段——将女人锁在一个稀烂的婚姻里,让女人一辈子都只能被家庭里的琐事缠住,终生为婚姻所困。

再美其名曰男人赚钱养家,女人貌美如花。

如此,女人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于男人唇瓣上下一张随口付出的承诺。

若是运气好些,男人遵守诺言,这一世也算是安然无恙。

若是运气不好些那便是无止境的地狱,从前许诺的种种皆会被推翻。

海洋会枯竭,石头会腐烂,太阳也会有爆炸的一天。承诺,终将会在时间的长河被洗礼的残渣不剩。

到了后来,便是一地鸡毛。

为什么可以这么恶毒,试图用婚姻去锁住一个女子?

苏棉槿双手撑在桌上,捂着脸,一滴泪滑落。

周遭嘈杂一片,熙熙攘攘的声音带着欢笑声。

她痛苦到绝望。

既然谢其昭能针对许欣欣,那下一个会是谁?

奶奶?

王晴?

杨照?

温川?

再又是什么卑鄙的手段?

即使她逃离了H国,若是任何一个人因为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的往后余生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过下去?

苏棉槿闭上双眼,冷风裹挟着她。

饶是到了立夏,寒意仍旧直往骨头里钻,渗进血液。

“小槿,你怎么了?以前我都没见你这样子过。是考得不好吗?还是因为谢其昭?还是其实你是在乎谢其昭的?是不是谢其昭和林茉即将订婚的消息让你不开心了?”

许欣欣手足无措,慌乱拿出纸巾。

苏棉槿擦干泪,摇摇头,又扬起笑容。

“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难过的事情。欣欣,我不在乎谢其昭,只在乎你。这个程应锦,我也觉得他是别有用心的。”

“嘿嘿,我猜到啦。我们许家在仁川都排不上名号,顶多算是矿多的暴发户。他不去和别的财团联姻,怎么会看上我一个暴发户的女儿。就算会看上,也绝对不是这样突然的。我有自知之明,什么锅配什么盖。门当户对,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才不是,你是最好的,是他配不上。”

“我的小槿,也是全世界最最最最好的。”

两人笑着,笑着笑着又哭了。

等毕业后,见面的机会,见一次少一次。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是被命运眷顾的好运,还是连路过的乌鸦都要同情的悲剧。

这世间的任何事,从来都是没有定数的。

考完最后一门,苏棉槿让司机带她去了谢其昭所在的医院。

医院的八层被黑衣保镖围堵的水泄不通。

她被震撼到,原来财阀住个院也是要包场的。

出了电梯后,每隔一米都有一个保镖看守着,唯一亮起灯的病房外候着一名穿着黑衣吊带裙的女人。

女人很白,丰满圆润,不是当下所追求的美,却也绝对算不上胖。光是透过背影,就能看出是一位风情妖娆的大美人。

女人踩着高跟鞋,声音骄横:“杨奥,我问你,谢其昭为什么还不让我进去?鸡汤都要放凉了。”

杨秘书站在病房门口,对着女人点头哈腰:“我们也只是打工的。少爷说不让进,我们这些打工的,也是无可奈何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黑裙女人将五十万一个的名牌包包重重地摔在地上,指着病房的玻璃窗喊叫:“不让进,你就进去问!我堂堂林氏大小姐配他谢其昭,难道还是低配了吗?他就这么把我晾在外面,让我等着?”

“林小姐,这婚事咱们少爷好像还没同意。”

“两家的婚事,都是长辈说好的。这婚姻之事,哪个不是由长辈定下来?他谢其昭是不想要股份了是不是?”

杨奥有些懊悔。

资料只说林茉会做饭,没说脾气这么火辣啊。

正郁闷之际,他瞥见电梯口穿着白T、牛仔裤的少女。长发飘飘,眉目间带着二月雪融之时的柔色。

他立马直起身,小跑跑向苏棉槿。

“少爷要是知道您来看他,定会高兴坏了。”

杨奥的声音压的很低。

“杨奥,你这个狗腿子,又是见到哪个就跑......”

黑裙女人转过身,话音戛然而止。

女人很高,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苏棉槿只能抬头才能望到她的脸。

她一眼就认出黑衣女人是林茉。

林茉的漂亮是一种带着很强的攻击力的漂亮。

一双妖媚的狐狸眼,红唇艳丽,鼻子高挺,圆润的脸更是添了几分媚色。

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会有这么大的脾气。

不过,美人有脾气也都是正常的。

苏棉槿正欣赏着,女人双手抱胸,白眼翻上天,朝她走来。

林茉停在她一分米处,低头斜视她,似是想起什么,又跑去捡起地上的奢侈包包。

她在包包里翻来翻去,捻起一张纸,扔在苏棉槿眼前。

“诺,一个亿,离开谢其昭。”

林茉高昂着头,眼里带着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睥睨。

苏棉槿捡起地上的支票,展开,的的确确是能兑现的承诺。

她将手里的支票翻来覆去看个遍,把零数了好几次,也的的确确是要给她一个亿。

林茉看着眼前像是高中小妹妹的女孩儿,无语撇嘴。

她再次在包包里翻找着,不一会儿又捻出一张纸。

“一个亿不够是吧?诺,两个亿,离开谢其昭。”

林茉轻飘飘地将支票甩在苏棉槿的脸上。

支票很轻,从小槿的肩膀上滑落,刚好掉进手心里。

小槿将新给的支票展开,果不其然还是可以兑现的一个亿。

谢其昭,竟然能值两个亿?

她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女人。

女人连忙摆好高傲的姿态,翻着白眼,睨着她。

苏棉槿攥着手心里的两张支票感慨,果然还是女人舍得花钱,随随便便为了一个男人就砸了两个亿出来。

她声音温柔:“LG集团有SK集团厉害吗?”

林茉不耐烦:“你什么意思?再不厉害,也比你一个卖糖饼的厉害。”

“我人微言轻,很多事都不是我自己能做主的。若是你当真能嫁给谢其昭,于我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杨奥见情况不对劲,忙推开房门,想要将苏棉槿请进去。

林茉攥住小槿的手,不让她走。

“喂,你什么意思?你不把话说清楚,不许走!”

门敞开,谢其昭正坐在病床上用电脑处理公司的事情。

林茉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他眼神凌厉,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视线里,医院冰冷的灯光下,少女一身朴素,粉黛未施,与林茉的烈焰如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刚刚才腾升起的不快瞬间消散,谢其昭将电脑扔在一边,直接下了床。

林茉挤开苏棉槿,单手拎着鸡汤递出去:“谢其昭,你没什么事为什么不让我进来?你知不知道我给你熬鸡汤都熬了一整宿!”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略过林茉,谢其昭弯腰,双手捧起小槿的脸:“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寒冰融化,被柔情取代。

“啪!”

在场的所有人的呆住了。

林茉最先反应过来,指着苏棉槿断断续续说不清楚话:“你,你怎么敢打他的?你不怕他报复你吗?我告诉你,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她看着眼前像是高中小妹妹的少女,此刻没有丝毫的胆怯,反而想再给谢氏总裁一巴掌的模样。

她下意识地又去看谢其昭的神色。

谢其昭没有动怒,反而带着笑:“小槿,我可以解释的。”

“你要解释什么?你想解释什么?”

罕见的,苏棉槿满腔恨意地看着他。

谢其昭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他将小姑娘拉入病房,门重新阖上,将林茉吵闹的声音全挡在了门外。

谢其昭张开双臂,小心翼翼地想要将少女揽入怀。

“小槿,林茉是爷爷安排的,我只真心爱你一个人。新闻里发布的消息,都是林茉自作主张。这辈子,我的妻子只有可能是你。”

苏棉槿拼命地将谢其昭推开:“谁在乎?谁在乎你的妻子是谁?”

黑瞳泛红,沁出泪水。

“噗通”。

谢其昭跪在地上,他慌乱地伸手想要将垂落的手拉入怀。

“小槿,我做了什么让你生这么大的气?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与林茉,真的什么也没有。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等到了六月,谁也不能再为我的婚事做主。”

苏棉槿将谢其昭的手甩开。

她冷眼看着他:“你想和我结婚是吗?”

谢其昭点头。

“你很爱我是吗?”

谢其昭拼命点头。

“你对爱的定义是什么?”

谢其昭疑惑,还是乖巧做答:“喜爱,爱惜。”

苏棉槿笑的讽刺。

“《说文解字》将爱解释为“行走的样子”,可意为疼惜呵护对方,为之奔波辛劳。按照你理解的,你对我可曾有过爱惜?”

“小槿,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

“误会?”

漂亮的眼睛掉落出泪珠,苏棉槿仰天,没让泪水涌出。

天花板的灯光刺眼,她声音哽咽:“能有什么误会呢?程应锦,你不会不认识吧?”

“程应锦我认识啊,四星集团的长子。”

谢其昭低垂着头。

大量的失血,让他看起来愈发的病弱可怜。

他有些不安,在脑海里开始搜索谁将消息走漏了风声。

“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你口口声声的爱么?占有、囚禁、欺骗,哪一个不是伤害?哪一个和爱有关?谢其昭,你说你是因为家庭的悲剧导致你病态的霸凌别人。那么现在的你又在做什么?”

“小槿我是怕你离开我。”

“你怕我离开你,然后去伤害我的朋友?谢其昭,这就是你的逻辑吗?你的爱真伟大,真高尚,用践踏别人的一生来达成自己的爱。”

“小槿,你不想怀我的孩子,我真的很没有安全感。你宁愿喜欢许欣欣,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我承认我是因为嫉妒我才做了这件事情,但我没有想过害她的性命。”

“你不觉得你做的事情是对仇人做的吗?伤害我的朋友,囚禁强迫我,当着我的面将自己活剐,让我捅你刀子。谢其昭,这就是你的爱吗?你对爱的理解是,伤害和胁迫,是吗?”

谢其昭慌了。

他猛地起身,将苏棉槿抱在怀里。

弹力绷带绑的很紧,让他施展不出什么力气。

他承认他是占有欲作祟,想将许欣欣捆进婚姻里,少来插手他们二人的事情。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不会爱。”

“不会爱?所以你去伤害我的朋友?你知不知道这只会让我更加痛恨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心软。如果我不曾心软救你,我的朋友就不会因为我,遭受到今天的下场。如果欣欣因为我,让你去对她做了什么,你觉得我会爱你,还是更加排斥你?”

谢其昭沉默了半晌,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你口里的爱,只是想满足自己情感的空缺而已。你不会在乎我的情绪,哪怕我很害怕,哪怕我有阴影,甚至你会自己选择性忽略曾经对我造成的霸凌。谢其昭,你要是再拿我身边的人下手,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小槿,我,我再不会这样了。我太害怕,太害怕你离开我。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明明手握如此大的权利,却总是会胡思乱想。我总觉得你的朋友们会带着你离开我。”

谢其昭仰头,曾经那双满是高傲与不屑的黑眸,被浓烈的爱意填满。

时至今日,到了如此地步,他仍旧在祈求爱意。

苏棉槿觉得谢其昭很可悲,终其一生,都在追寻童年时所缺失的那份爱。

她微垂眸,泛红的双眸撞入眼。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谢其昭呢?

像是一个摇摇欲坠的玻璃杯,随时都会碎的稀烂,又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哪怕只要她露出一丝爱意,就能让他欢喜一世。

他把她当做他灰暗人生里,唯一的太阳。就仿佛,只要她说的事,他都会去做。

小槿没多看,仰着头,任凭冷冽的灯光刺激双眼。

很多事,不是后悔和补偿就有用的。错误一旦酿成,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记忆,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痛苦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深刻,最终刻骨铭心。

她和谢其昭之间,从他决定做一个霸凌者的那刻起,就再没有任何可能。

“你没有必要这样,其实做一个正常人去爱不难的。”

“小槿,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少女回答的干脆,可谢其昭分明看到了她眼神中的漠然。

她在骗他,对于他的一切,她都不理不睬。也只有他对她身边的人产生威胁时,她才会偶尔想起他。

他屈膝,重重地跪在地上。

阳光刺眼,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照在谢其昭的身上。

乌黑的发丝笼罩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惨白的脸,唇瓣发白。

他跪的板正,似是最虔诚的信教徒,想要将一切供奉给神明。

“小槿,如果我不是霸凌者,你会爱上我吗?”

苏棉槿走到病房落地玻璃窗前,俯视着病房之外的光景。

晴空万里,高楼下路过的每一个行人匆匆。

对面的住院区走廊外,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蹲在地上攀着病房门口的塑胶椅恸哭。

白发老人衣衫简朴,红色的灯牌上亮着手术中三个大字。

小槿微垂眸,声音平静:“没有这一切,谢小少爷怎么会认识我呢?如果你不是霸凌者,你的家庭和睦又幸福,处在国家命脉的谢氏继承人怎么会看上一个卑微低贱的糖饼姑娘?那时候,就该是我抬头仰望谢少爷这颗明亮的星辰。”

谢其昭想反驳,却悲哀地发现真的是这样。

“小槿,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对你身边的人下手。”

苏棉槿转过身,看着他:“是吗?你的承诺我能信吗?”

谢其昭连连点头:“能,当然能,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一步一步朝着谢其昭走去,她顿住,伸手轻抚着他的脸。

纤长的手指摩挲着生了胡茬的脸,谢其昭黑眸中流转的色彩变亮,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惊喜:“小槿。”

少女笑着,眉眼弯弯:“命运对我们是慷慨的,还能享受这个美好的世界。”

谢其昭被迷了眼。

他弯腰一动不动地凝着终于对他露出温柔的脸,喃喃回应:“是啊。”

“但是有些人却一辈子只能被囚禁在十八岁那年。”

“什么?”

苏棉槿没回答,转了个话题。

“你说昆池岩精神病院到底是做什么的?这样一个丧尽天良的地方为什么还能存在呢?”

“小槿不想昆池岩精神病院继续存在吗?”

“我只是觉得这块地方荒废在那儿实在是浪费。”

“我买下来,种茉莉花好不好?”

苏棉槿收回手,佯装思索。

良久,她说出早先做好的打算:“种茉莉花会不会太浪费了?不然做成儿童游乐园吧?”

谢其昭微拧眉:“仁川消费不景气,再加上昆池岩名声不好,做成游乐园会亏本的。小槿,我们以后会去汉城定居,仁川这边还是不要留下资产为好。”

苏棉槿走上前,靠近谢其昭。

她将头轻倚在他的胸膛上,手悬空抱住他的腰。

“其昭,我觉得这个游乐园可以做成公益性的。入园是免费的,里面的商业街可以招租,既提供了工作岗位,也给大宝宝和小宝宝们一个欢乐的天地。这样一个满是罪孽的地方,由你亲自将它改造成被孩子欢乐的笑声填满的乐园,是不是很有意义?一来可以给SK集团做宣传,二来也让谢氏的各大产业在民众心里的好感度提升了不少。”

茉莉香飘满,谢其昭回抱住怀里的娇美人。

他埋在脖颈处,沉溺般地粗喘着气。

“好,小槿既然喜欢,就改造成游乐园。”

苏棉槿松了口气,毫不吝啬夸奖:“孩子们一定会很喜欢你这样的大宝宝的。”

她视线落在医院拐角被阳光洒满的小天使雕塑,声音虽带着喜悦,眉目间却锁着愁绪。

是伊人用青春最美好的五年,换来了罪恶之地的陨落。

被这样突然转变的温柔包裹住,谢其昭耳垂晕染开红色。

“小槿想给游乐园取什么名字?叫棉花糖游乐园好不好?”

“叫伊伊游乐园。”

“一一?”

“所谓伊人的伊。”

“好,就叫伊伊游乐园。”

谢其昭办事效率很快,当着苏棉槿的面让杨奥收购了昆池岩精神病院所在的土地。

他像是一个被美人迷了眼的君王,美人指哪儿,他就打哪。

“小槿今夜要不要留下陪我?”

“我刚考完试,有点疲倦。”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休息。”

谢其昭表现得很宽容大度,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临走前,小槿忽然转身,看向病床上躺着的男人。

“其昭,你不会骗我的吧?你要是再骗我,我会很难过的。”

她肌肤晶莹剔透,巴掌大的小脸,唇瓣嫣红。一头柔顺的黑长发和朴素的装扮让她多了几分校园时代专属于校花的恬静与温柔。

偏生少女眼里还含着笑意,眼睛盈满水光,亮晶晶的像是名贵宝石。

谢其昭被幸福砸晕,再没了那天夜里将自己活剐时的疯狂。

“小槿,我舍不得你再难过。绝不会伤害你的朋友。”

苏棉槿忽地笑了,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谢其昭,你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自相认以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有这么轻松的相处氛围。

他愈发沉沦,哪怕知道这只是一个想要销毁昆池岩和保护朋友的手段。

他正欲继续挽留,门已经阖上。

苏棉槿的笑容戛然而止。

等候多时的林茉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走过来。

她高扬起手,落在苏棉槿脸上的巴掌却轻柔。

“底层爬上来专会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林茉双手叉腰,活像泼妇骂街。

杨奥想要拦架,林茉使眼色让林氏集团的人将杨奥拦截。

苏棉槿从荷包里拿出两张一个亿的支票。

林茉的巴掌似是抚摸,她也不恼,温声回应:“林小姐说的极是。”

“伶牙俐齿。像你们这种没眼力见的底层人只怕是还不明白吧,你再能俘获男人的心,也抵不过一个利字。你这样死死地扒着谢其昭,日后谢其昭也只会与我成婚。”

苏棉槿抬头望女人,把两张支票递还给林茉。

“既然如此,林小姐为何又要嫁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林茉愣住。

电梯门开,苏棉槿走进电梯,林茉背着名牌包包慌忙跟上。

电梯空间宽敞,可以容纳二十个人的地方,只有她们二人。

“你懂什么?你以为是我想嫁的吗?身为家族的人,就要为家族谋取利益。只有和SK集团合作,我们林家才能成功地爬上顶峰。别说是一个谢其昭,哪怕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子、是个瘸了腿瞎了眼的老秃子,我也愿意嫁。像你们这种底层人,怎么可能会懂?”

电梯停在一楼。

苏棉槿望向林茉清澈见底的眼眸,缓缓出声:“我无意和林小姐争抢,尤其还是争抢一个男人。如果林小姐聪明些,就应该通过谢其昭的长辈去施压。”

她走出电梯,林茉提着裙摆踉踉跄跄跟上。

“你什么意思?你既然无意争抢,为什么又不要我的支票?你真是个自我矛盾的女人。你别以为这样谢其昭就会高看你一眼,财阀都是重利的。”

医院的瓷砖冰冷,灯光昏暗,苏棉槿走得很快。

三楼传来的哭声回荡在医院的走廊。

小槿停在医院进门处的咨询台,询问:“您好,我是谢少爷的下属,我想问一下三楼那个在哭的老太太是什么原因?”

护士眼都没抬:“孙女得了瘤子,拖到晚期才来治疗。”

“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得这个?”

“现在的疾病都是趋于年轻化的,那家人也是可怜,好不容易凑够了钱,结果情况越来越严重了,还不知道这姑娘要住多少天院,后续能不能活下来,好在现在命是保住了。”

“谢少爷说,他愿意承担这个钱,麻烦您们操作一下。”

苏棉槿递出一张黑卡。

护士微抬眼,有些意外。

她站起身,收了黑卡,在机器上刷了pose机又还了回去。

“我给那家人续了一个月的病房,你们一定会好人好报的。”

林茉迟迟赶到。

她抢先一步拿了黑卡,将苏棉槿逼到角落。

“没想到你们底层人竟然也会互帮互助。我还以为你们只会互相残杀,谁要是有一点点往上爬的念头,就要拼命地把人拉下来,生怕见到别人过好一点点。不过,就算你是个做善事的好人,你也别想通过这个要我把谢其昭让给你。”

“林茉小姐,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太直白的。你只需要明白,如果我可以选择,我宁愿嫁给你,也不是像现在这样。”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林茉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棉槿。

她后退半步,染上惊恐。

“你,你竟然敢对我有非分之想?”

“只是一个比喻,林小姐所愿,即是我所愿。”

“那你做什么要粘着谢其昭?”

苏棉槿看着眼前像是剥了壳宛若荔枝般晶莹剔透的美人。

她轻笑:“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把我软囚禁了。”

林茉捂嘴,满脸震惊。

“他,他囚禁你?”

苏棉槿点头。

林茉东张西望、左顾右盼,果不其然瞧见了远处一路紧紧相随的谢氏人。

再看向矮她半个头的小姑娘时,她眼里多了一分怜悯。

林茉上前一步,轻拍苏棉槿的肩膀:“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嫁给谢其昭的。谢氏,必须得和我们林家合作,助我们林家登上顶峰,让我们林家成为H国第一财团。”

苏棉槿试探性地出声:“他六月要和我结婚。”

林茉不屑冷哼,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没关系,举办婚礼前一天我会来拆礼堂的。”

苏棉槿眼睛一亮:“那就多谢林小姐了。”

林茉脸色好看了许多:“不用谢,我也是为了我们林家。他谢其昭爱不爱我不重要,但是必须得为我们林家服务。”

考研成绩五月最后一天出。

苏棉槿被困在郊区别墅,偶尔苏曼会打来电话诉说着想念。

听许欣欣说,程应锦果真没再缠着她。谢其昭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刚出院又着手筹备婚礼。

婚礼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全国皆知。

所有人都知道新上任的SK集团的谢总即将迎娶一个家里卖糖饼的姑娘。

网民们对这件事持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一方认为这位年轻有为的小谢总大胆追寻真爱,是有史以来第一位破除了门当户对概念的财阀,另一方认为这位太过年轻的总裁行事鲁莽被拜金女所蛊惑,成不了什么大的气候。

只有极少部分的人还记得这位姓苏的女孩儿,曾是被谢小少爷霸凌的受害者。

受害者嫁给霸凌者,成为了天大的笑话。

五月三十一号那天,苏棉槿成功斩获汉城大学金融专业的第一名。

她乖乖待在别墅,像是只被折断了羽翼的金丝雀,彻底失去了对自由的向往。

有时小槿还会询问杨奥去汉城大学读研究生需要注意些什么问题。

六月初是毕业典礼。

苏棉槿没去参加,她们金融二班被开除的只剩下三个人,教授专业课的老师大半被解聘。

许欣欣和李浩也没去,金融二班成为了仁川外国语大学第一个没有留下毕业合影的班级,同时也是考研上岸率百分百的班级。

时间被按下了加速键,金边栀子开满了仁川。

谢其昭将婚礼定在了六月十六号,地点安排在汉城七星级酒店,打算从仁川破败的老房子接亲,一路护送到酒店。

婚礼前半个月,谢其昭下令将接亲队伍沿途经过的马路封闭,不再允许小轿车及大型车通行。

从仁川到汉城,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每隔一米都会在树上系上爱心气球,绑九朵红玫瑰。

价值上百万的婚纱源源不断地被送进别墅供小槿挑选。

苏棉槿早在第一次送婚纱时就随便选中了第一套,但谢其昭只要看到新上的婚服,又会再一次让品牌方将衣服送过去。

七星级酒店被包了场,整个九层,凡是想要贺喜的人都可以进来为新人道喜、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财阀的手笔之大,让新闻媒体工作者们争先恐后地报道。

SK集团的总裁要结婚的消息占满了各大平台的热榜。

谢其昭隔三天会回来一次。

苏棉槿看得出来,布置婚礼的事情让他忙的焦头烂额,但他脸上总是带着笑。

先开始,小槿敷衍地应着,到了后来算着日子知道谢其昭会回来,干脆晚上八点就上床入睡。

外面热热闹闹一片,她时常会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赏花。

六月的天,出奇的热。

未到酷暑,天气预报里的气温就已经攀升到了三十四、三十五度。

六月十四号这一天,连续半个月以来的高温停止,乌云密布。

苏棉槿仍旧坐在花园里,望着栅栏外的风景发呆。

透过爬满粉蔷薇的铁笼,她看到无边无际的山林。

乌云压的很低,仿佛近在咫尺,抬头便是让人喘不过气的云层。

她左手大拇指和食指不断地掐着右手中指,即使掐出红印也没有停下来。

远郊静谧,偏僻的连邮局的车也不会经过,偶有鸣笛声还是谢其昭归家的喇叭。

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蔽,阳光穿不透黑云,花朵蔫了大半。

天渐渐黑了,狂风大作,带着夏季的热浪。

风刮得发丝凌乱,花瓣凋零,随着风席卷而上。

风沙漫天,夜里的远郊起了浓雾。

雾里,视野模糊,只能隐约在零星的灯光下望见摇曳的树影。

沉寂了许久的手机微震,苏棉槿将亮度调到最低,打开了手机。

醒目的热搜映入眼帘。

#耗资九亿的天价婚礼现场被毁

视线往下移,热搜一个接一个。

#LG集团千金因爱生恨,毁掉婚礼

#象征着爱情的气球被一夜之间打爆

#天公不作美,天价婚礼该何去何从?

“滴!”

汽车的喇叭声响起。

车灯刺眼,在浓雾中,迈巴赫的车牌消失不见。

保镖们持着枪靠近,车里传来谢其昭的训话:“还不快开门?”

门很快就开了。

苏棉槿犹豫着,微聊里,许欣欣发了个“1”。

她再没迟疑,朝着光的方向奔跑。

苏棉槿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在这片看不清方向的大雾里,光照进来的方向,即将是她崭新的人生。

车门被推开,王晴将小槿拉上车。

“小槿,我们来接你回家。”

苏棉槿坐上迈巴赫的后排,开车的是温川,坐在副驾驶的是许欣欣,后排还有奶奶和王晴。

车门关闭,迈巴赫飞驰离去。

苏曼靠在车窗,朝着孙女儿的方向摸索。

“小槿......”

苏棉槿握住苏曼的手,险些淌出眼泪。

“奶奶,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好,好。我们回家。这么多天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哪有,只是学校留着我做实验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

近两个月没见,苏曼愈发衰老,头发全白。

郊区寂静,道路宽阔,开了半个小时就到达了渡口。

许欣欣早先给两人准备了口罩和帽子。

她将船票塞进苏棉槿手里。

夜沉沉,水波涌动,卷起巨浪。

大风狂作,渡口挤满了人。

渡口两边把守着海军,为首的少校冲着温川敬礼。

温川走上前,轻拍少校的肩:“多谢。”

海军少校压低声音:“这一次晏同春也在,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离船启动还有半个小时,许欣欣将瘦弱的少女抱住。

她抱得很紧:“去了那边常联系。伊人由我和王晴各照顾一个月。等时机成熟,我们再把伊人也送过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好,你们也要好好保重。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小同桌,你就不要操心那么多啦。离开了这个疯人院一样的国家,一定要好好生活,天天开心啊。你笑起来最好看了。”

“你也是,我们都要好好的。”

两人短暂的拥抱,又分开。

苏棉槿搀扶着苏曼站在渡口,冲着浓雾里前来相送的三人挥手。

海风冷的刺骨,仿若一夜之间从夏季变回冬日。

许欣欣呐喊:“快走吧!”

她很急,冲着小槿做手势,示意她快登船。

苏棉槿点头,进了船舱。

许欣欣给她买了VIP票,是在走廊的最尽头。

房间很大,有单独的厕所。

里面灯火通明,站在落地玻璃窗前还能看到岸上的全景。

三人还站在渡口,没有离去。

许欣欣似是哭了,伏在王晴的肩膀上身体微微颤抖。

小槿眼中滑落一滴泪,感受到了船只开始驶动。

海风凶猛,海浪卷起十米高,似是织了一张巨大的网,重重地拍打在甲板上。

甲板灌满了水,在甲板上吹风的船客纷纷被劝阻回船舱。

苏棉槿没有看下去的心思,拉起窗帘,熄了灯。

等黑夜退散,黎明到来,她就永远离开这片土地,开启全新的人生。

愿上天保佑,保佑她和奶奶成功抵达华国。

海风狂啸,船身猛烈地颠簸、摇晃,震得玻璃窗跟着一起瑟瑟发抖。廊灯微暗,顺着门缝钻入点点光亮。

苏棉槿睡得不安稳,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噩梦。

她掀开被褥,轻手轻脚下了床。

另一张床上的苏曼睡得很熟,小槿躺进柔软的沙发,欣赏着大海的神秘。

海域大雾更浓,明亮的船灯将大海惊人的威力尽显无疑。

凶猛的海浪越过船身,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袭来。

船越来越颠簸,数不清的人从船舱里跑了出来。

苏棉槿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夜里凌晨四点三十二。

尚且在睡梦中的乘客们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戴整齐就被海浪淋湿个透彻。

人们似是逃难,脸上带着恐慌与害怕。

她起身,凑近玻璃,想要将底下的情形看个清楚。

“咚咚!”

远处,传来了敲门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苏棉槿心一紧。

这时,布满花纹的墙壁中间出现一道裂缝。

“咯吱。”

墙壁里的门半敞开,另一个空间亦是黑暗一片。

苏棉槿忐忑不安,她抄起床头柜上的台灯,步步后退至奶奶的身边。

到处嘈杂一片,苏曼已经醒了:“小槿,怎么啦?我好像听见外面在敲门。”

“奶奶,海浪太大了,船员在一个一个的通知吧。”

敞开的门内出现一道黑影,脚步声渐渐逼近,昏黄的烛火照亮半个空间。

苏棉槿将台灯握的更紧,她微屈身,另一只手的袖子里藏了把小刀。

“苏小姐,你们那边不安全,玻璃已经被震碎了。来我这边吧,我是晏同春。”

低沉的声音传来,烛火中倒映出男人的脸。

男人身姿挺拔,眉如远山,鼻梁高挺,一双妖冶的眼睛却被寒意包裹。

他脸上挂着笑,笑意不达眼底,周身都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苏棉槿犹豫着。

男人微垂眸,瞥见了少女手中用来防身的台灯。

他轻笑,亮出自己的证件。

“苏小姐,我是这里的船员,你认识的。”

苏棉槿靠近一步,确认眼前男人的身份后,轻点头。

“奶奶,我们去那边吧。我们的玻璃窗坏了,灌入了一点海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好。”

苏曼走的不稳,苏棉槿搀扶着,带着老人一步一步跟上晏同春的步伐。

墙壁的门重新阖上。

两个房间的布局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在房间的角落处还有另一道暗门。

晏同春点着蜡烛,苏棉槿望向他,眼神里带着询问。

男人指了指暗门处的隐蔽房间:“奶奶睡在这里就好了。”

房间只有一张小床,四周都没有窗户。

床很狭窄,只能睡一个人。

“奶奶,你今夜将就着在这里睡会。”

苏棉槿将苏曼扶到床上去躺着。

她缓步走出,暗门关闭。

门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廊灯光亮起。

底下的房间,灯火通明一片。

“开门!快开门!船上有人的黄金项链被偷了,全部都给我把门打开!”

隔壁传来了搜捕声。

晏同春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将蜡烛置于桌上的灯盒里。

烛火随着船舱一起摇曳,男人微抬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苏棉槿被盯得不自在。

因为在睡觉,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裙。

裙子很短,刚好落在膝盖之上。

纤细的手指无措地蜷缩,男人语气不善:“原来你就是那个把SK集团的谢小少爷迷得神魂颠倒的苏棉槿啊。瞧着也不是什么绝色容颜,普普通通的小美女一个,也不过如此。”

男人笑着,眼睛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视和不屑。比最初时,谢其昭望着她的眼神还要冷淡和鄙夷,仿若处于金字塔顶尖的人天生对下面人的嫌弃。

苏棉槿没有反驳和解释,她眉眼微垂,声音平淡柔和:“多谢晏先生相助。”

乌黑的长发半遮侧脸,雪白的肌肤在微黄的烛光下暴露无遗。

少女偏头,在看甲板上的场景。

晏同春翘着二郎腿,展开了书桌上的报纸。

“也不知这谢小少爷到底看上了你哪一点。为了区区一个女人,竟然这样费尽心思截停一条船,不惜闹得人尽皆知,成为圈子里的笑话。”

男人喋喋不休地讥讽着,难听的话语一句接一句。

“像你们这样的女人实在是数不胜数,一个个都妄想靠着美貌嫁入豪门。苏小姐想要给自己提提价格,也要点到为止,也不看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晏某在这里多嘴一句,谢其昭对你真的算是可以了。你一个底层人,能被这样的顶尖财阀看上,有什么不知足的?”

苏棉槿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甲板上的人们被驱逐到同一个角落,独属于谢氏标志的黑衣保镖手持着电棍和枪支,像是来自于地狱的使者。

海域暴雨下个不停。

人们蜷缩着身子,暴雨狠狠地砸在他们身上。

母亲们将自己的孩子紧紧地护在怀抱中,小孩子禁不起风吹雨打,张着嘴哇哇大哭。

小槿视线渐渐左移,最中央处是一个撑着伞的少年。

他身形消瘦,骨节分明的手是独属于谢其昭病态的惨白色。

海域里电闪雷鸣,雷霆嘶吼在天际,将整片夜空撕碎成好几片。

恰巧此时,谢其昭转身。

即使房里没有开灯,苏棉槿还是慌忙逃离开窗户边。

她心颤不止,唇瓣毫无血色。

晏同春将少女的害怕看的清清楚楚。

他将报纸翻页,忍不住继续出言讽刺:“你该不会是偷了谢其昭什么东西吧?怕他怕成这个鬼样子。王家和我有交情,再三向我保证你手脚干净,我才愿意保驾护航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越过了这个房间,去了原本她所处在的房间。

敲门声猛烈、急促。

“开门!开门!”

苏棉槿的心跟着门一起震动,仿若又被强行拖回了遭受霸凌的至暗时光。

她不自觉吞咽口水,拼命稳住心神后,回道:“晏先生,我没有偷过谢家的东西。”

晏同春眉眼微挑:“没偷过?那你怕什么?你不会真以为就凭你这幅容貌,能让谢其昭对你付出一切、念念不忘吧?”

晏同春像是西欧的上层贵族,一举一动都带着矜贵的气质,一言一行全是对下层的鄙夷和不屑。

苏棉槿见惯了这样的嘴脸,与之异曲同工的话语听了不下万次。

她笑笑,情绪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晏先生,说的极是。”

“性子温吞,还是个没脾气的。”

晏同春点评道。

苏棉槿没再回复。

她拿出手机,许欣欣给她发了很多很多条消息。

【小槿,一路平安。】

【今夜海风这么大,你们的船会不会沉没?你说我这是瞎操心什么,总是操些没用的心。我相信,你和奶奶一定能平平安安抵达华国的。】

【我睡不着,闭眼都是我们在一起时的快乐。要是没有这些人该多好,我们一起开开心心地待在仁川,享受着二十岁的风姿。小槿,我总觉得你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小槿,你看我刚刚刷到的视频。开在沼泽里的花朵,鲜艳又美丽,就和你一样。你说,这朵花在没有阳光的滋养和沼泽瘴气的侵蚀下是如何还能开花的?】

【糟了,谢其昭发现你不见了。我和王晴睡在渡口旁边的酒店,我们看见谢其昭的车队了。海军少校没拦住,为什么会这样?小槿,你一定要逃出海域,不要被谢其昭追上啊。】

【为什么命运对你这么残忍?我愿意把我的好运全部给你,让你逃离这个鬼地方。】

消息到这里为止,最近一次发消息是凌晨四点。

苏棉槿紧紧握住手机,广播里忽然传来声音。

“由于暴风天气,为了保障旅客朋友们的安全,决定临时将船调转方向,停靠在汉城渡口。对于耽误旅客朋友们的时间,我司表示十分抱歉,会双倍退还旅客朋友们的船票。”

她僵住,不可思议地望向广播——声音的源头。

晏同春耸耸肩:“这就没办法喽。兴许你现在找谢其昭认罪,谢其昭对你的惩罚还会轻一点。话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让谢小少爷对你如此执着?你该不会是偷了谢少爷的传家宝吧?”

广播里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苏棉槿再也听不见了。

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奔向落地玻璃窗。

甲板上被赶到角落的乘客们,衣衫湿的透彻。

甲板里灌满了水,那位举着伞的少年已经不见了。

她四处寻找。

终于,在雷电将整个夜空照亮之时,看见了坐在二楼玻璃房的谢其昭。

谢其昭坐在板凳上,眼神漠然,食指轻敲着膝盖。

广播还在播报着消息:

“发布一条寻人启事,棉花糖小姐,秦昭先生正在找您。棉花糖小姐,秦昭先生正在找您。棉花糖小姐,秦昭先生正在找您。如果您能听得见的话,请到二楼楼梯口与秦昭先生汇合。”

船只调转了方向,逆着风雨,在海浪中穿梭。

晏同春启唇,用着开玩笑的口吻:“要不你下去找谢其昭吧?省的谢其昭等会找上来,还用冲着我乱发一通脾气。”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广播的声音没有停过:“各位旅客朋友们,船只已经靠岸汉城,请各位旅客朋友们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船。”

苏棉槿彻底绝望。

她全身脱力般滑落在地上,泪珠一颗一颗往下坠。

雷电雨天气宛若末日降临,这片土地,是一个连神佛都不愿意睁眼看看的地方。

少女匍匐在地上,无声地悲泣。

天很黑,乌云密布,雷电交加,看不到任何黎明的曙光。

苏棉槿手撑着地,虔诚地对着天空磕拜。

“请求天神开眼,让我逃离深渊。”

她素来不信神佛。

可当一个人绝望到知道事情已经成为定局,无法与命运斗争的时候,也会寄托于神明赐福。

然而,神明不会到来。

门破开,希望彻底破碎。

大雨愈发瓢泼,没有神佛会在意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分苦难。

晏同春被苏棉槿震撼到。

他呆滞在原地,甚至忘记谴责破门而入持枪的保镖。

眼前的少女,还在不停地的祷告:“请求天神开眼,让我离开深渊,保佑我前往华国。”

雷电带来的光将她完全笼罩,白裙子上缀满了光芒。

挺直的脊背微微颤抖,柔顺的长发披散。

“见鬼。”

晏同春喃喃自语。

他竟然看到了一个底层信教徒背后不屈的灵魂。

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眼前人,分明是盛放在暴雨里的小白花。

“晏同春,原来是你拐跑了我的妻子。”

悠悠的声音传来,扰乱了晏同春的思绪。

他回头,看见了被保镖簇拥的少年。

少年双手插兜,望向他的眼神像是浸了毒的利刃。

晏同春冷嗤一声:“你搞这么大的阵仗,我还以为这女的是偷了你什么宝贝让你如此大张旗鼓。你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让别人以为我玩了你女人似的。我晏同春可从来不会干这样龌龊的事情。”

谢其昭歪头看他,戾气顷刻爆发。

“所以,这就是你拐走我妻子的理由吗?”

“谢其昭,你别在我这里发疯。你没看出来是这女的是自己想跑的吗?你怎么还用拐这个词?我晏同春看起来很像是人贩子吗?”

谢其昭没理他,痴缠的目光落在一袭瘦弱的白影上。

“小槿,到我这儿来,我们该回家了。”

少女没动,身体抖得越来越狠。

晏同春循着谢其昭的视线望去。

小白花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却还是在向往着阳光。哪怕是虚假的阳光,由带来风雨的闪电伪造出来的。

他抿唇,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谢其昭对这样的女孩儿如此执着。

太白了,太素了,也太干净了,和他们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人。

“谢其昭,你要不把人放了吧。世上女子千千万,何必执着于一个卖糖饼的?我听说,你们家老爷子给你找的林氏千金,特别带劲儿。漂亮,身材也好。”

谢其昭望向晏同春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你自己怎么不去娶了林茉?你们晏家老爷子不也是在争抢和LG集团的婚事吗?操心我的,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的。”

“好心的一个建议而已,采不采纳那是你的事情。再者说,林茉能不能看上我,那还是另话。我可是都听说了,人家林小姐对你情有独钟,又是煲汤,又是熬粥的,姿态放的够低了。”

谢其昭大步绕过晏同春,停在少女身边。

他弯腰,朝小槿伸手,眼眸温柔。

“小槿,我们该回家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还在祈求着天神开眼。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雷电带来的光再也无法将她带离黑暗。

谢其昭脱下自己的外套,将雪白的身躯裹得严严实实。

他打横抱起跪在地上的小姑娘,斜睨着晏同春:

“我的妻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这个检察官的位置也别坐了。”

晏同春愣住。

反应过来后,他双手抱胸,丝毫没有畏惧。

“谢其昭,你是想蹲大牢是吗?你们SK集团自己的账务都没有算清楚,你跑过来找我的麻烦?你别忘了,你们SK集团一直没出事,是因为我们汉城检察官不想查。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以为是我想藏人吗?”

“晏律师几年不见倒是愈发的嚣张了。一路爬到这么高的位置,想必也是极其不容易的,可别功亏一篑才是。”

晏同春正欲骂骂咧咧,谢其昭抱着少女已然离开。

“杨奥,把奶奶接到别墅去。”

“是。”

怀里的小姑娘没有反抗,没有声音,他脚下的步伐加快。

下了船,谢其昭抱着苏棉槿上了劳斯莱斯。

车飞驰而过,汉城繁华,高楼耸立。

光影流转之间,每一栋楼的广告牌上都挂着二人的婚纱照。

H国所有国民,都将见证着这场盛大的“爱情”。

车内,谢其昭将少女抱得很紧很紧,带着揉入骨血的力气:

“小槿,我知道是晏同春蛊惑了你,怂恿你逃离我。没关系,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

他漾开笑容,沉沉黑眸里的执着已然到了疯狂的地步。

苏棉槿没说话。

她全身力气被抽走,像是一个破布娃娃般地东倒西歪地倒在男人的身上

“这是我们的结婚证。”

说着,谢其昭小心翼翼地从车后排的钱包里翻出了两本结婚证。

苏棉槿眼神木然。

她微抬眼。

结婚证上的照片是PS的,她被谢其昭搂在怀里。

照片里的她,笑的很开心,满眼都是幸福。

结婚证的日期是五月二十日。

原来,谢其昭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将证件办了下来。

不论她同不同意。

结婚证被重新塞回钱包里,谢其昭双手轻抚着巴掌大的小脸。

“小槿,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渡口和飞机都已经停运了,全国人民都会庆祝我们的婚礼。我好爱,好爱你。”

苏棉槿的头被摁在谢其昭的胸膛处。

她望天,车窗外的天空亦是一片漆黑。

今天,太阳不会再升起了。

车外的风景飞驰而过,最终停在了汉城最繁华的地带。

即使是凌晨五点,依旧能看到来来往往的打工人。

有些是上了一整个夜班的,有些是早起上白班的。

谢其昭推开车门,试图抱着少女下车。

苏棉槿微挣扎:“我自己下来吧。”

谢其昭没强迫,松了手,脸上堆着笑容:“小槿,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苏棉槿站定,眼前是一栋巍峨的建筑。

建筑雄伟,像是欧式古堡,占地面积比旁边的小区还要大。

透过围墙的栅栏,她看到,花园里盛放着各式各样的花,玫瑰、茉莉、绣球、垂丝海棠

因为风雨的侵袭,花朵凋零了大半。

她微怔,挪不动步子继续往前走。

这里,到底是人人向往的象征金钱和财富的别墅,还是即将锁住她困住她一生的牢笼?

“小槿,这地方喜欢吗?我特意买下来的地,给我们当做婚房。本来想结婚那天给你一个惊喜的,今天出了点意外,只好提前让你见到这些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强行将软乎乎的小手攥进手心。

苏棉槿被牵着,拖入别墅。

别墅大的不可思议,花园百花齐放、目不暇接,别墅建的很高,约莫有九层,大致分为三个板块。

正门宽阔,管家守在门口,将门拉开。

管家弯腰行礼,毕恭毕敬地说:“先生,夫人。”

金碧辉煌的客厅一览无余。

来自欧洲皇室古老的蓝宝石被用来当做灯饰,价值千万的画作随意地挂在客厅的背景墙,只有国会会议才会用的长桌出现在了这里。

客厅很大,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大,通向两边的路望不到尽头,每一个门甚至都不知道通往何处。

谢其昭弯腰,希冀着从漂亮的眼眸里看到喜悦。

可那双彻底陨落了的星眸,只有死气沉沉。

一种草木凋零,满是荒原的干枯感。

谢其昭的笑容僵在脸上,仍旧温声说:“小槿,我们的房间在六层,我带你上去。”

拐角处有电梯,电梯建了两个。

升到六楼,穿梭过一个个繁复的长廊,终于抵达了卧室。

眼前的卧室有两百多平方。

装的粉嫩,墙布用的是现下女生喜欢的元素。

大床在偌大的房间显得小巧,角落里打造了一个吊篮,吊篮再往前是一个玻璃展示柜,展示柜里是收集的各式各样的娃娃。

有BJD、玩偶娃娃、三丽鸥、芭比娃娃

苏棉槿愣住。

童年时她所缺失的,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灯是水晶制成的,房间里的暗门是一个衣帽间。

透过有限的视角,衣帽间的宽阔已经超乎出了她的认知。

她忽地笑了。

或许她努力一辈子,都没有办法享受到这样奢侈的东西。

从前她经过高档商店时,曾匆匆一瞥。光是头顶上的粉色水晶灯,造价都要六十六万。因为这样昂贵的价格,她当初才铭记于心。

多可笑啊。

这样最顶级富豪才能入住的别墅,她竟然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

耳畔传来恶魔的低语:“小槿,你喜欢这个地方吗?”

苏棉槿收回视线,声音很轻:“喜欢。”

她的喜欢与不喜欢重要吗?

不论她喜不喜欢,不都是要被囚禁在这方天地。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别墅占地五千两百平,等以后有时间了,我再带着你在这里四处转转。你要是觉得还缺什么,就告诉我。”

苏棉槿看着比仁川住的老房子还要大的房间,眉眼微垂:“什么也不缺,挺好的。”

五千两百平的别墅,望见了她的往后余生,锁住了她的未来。

是财富与权利的象征,也是锁住她的金笼子。

她真正的,活成了童话故事里被锁住的金丝雀,

“小槿先睡会,等到了明早五点我再让管家把你送回仁川。明早八点,我来接你回家。”

谢其昭眼里布满红血丝,揽着她的腰往床上走。

床榻柔软,垫了厚厚的鸭绒软毯。

他以完全占有的方式禁锢住少女,使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为了准备这场婚礼,谢其昭生生扛下了来自多方的压力,近乎是在与整个谢氏元老级别的人物做抗争。

粉水晶灯熄灭,窗帘拉上,房间内一片昏暗。

谢其昭入睡得很快,苏棉槿睡不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睡觉的时间越来越短,入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失眠早已成了常态。

她猛地被抱紧,身旁传来呼喊声:“妈妈,别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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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槿微转头,谢其昭紧锁着眉头的脸,映入眼帘。

他卷翘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泪珠,晶莹剔透,清澈的倒映出她的容颜。

与旁人的泪水没什么分别。

谢其昭,好像做噩梦了。

原来,他也曾在午夜梦回之际,因为得不到的母爱而在梦中悲泣。

腰间的大手搂得很紧,她右手挣脱出来,从枕下摸索出手机。

手机里,新建的探险小分队群聊的消息被刷到了99+。

王晴:【我看到新闻了,谢其昭跑去截船了。小槿,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杨照:【他怎么那么快啊,我父母拖了他老长时间了。按理来说,是追不上的啊。】

许欣欣:【好像是开飞机去的。暴雨天里坐直升飞机截船,他真是不要命了。怎么办,小槿该怎么办?明天就是婚礼了。】

王晴:【这个狗,真是命都不要了,也不怕被雷劈死了。】

许欣欣:【我真不懂为什么老天要站在他那一边,一个雷把他劈死不好吗?好人短命,祸害千年。祸害不死,好人难活。】

苏棉槿:【没关系,嫁给谢其昭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对于寻常女子而言,他属于是金字塔顶尖的高富帅了。有颜有钱,不存在婆媳矛盾,连个兄弟姐妹也没有。我能嫁给他这样的人物,算是高攀了。】

许欣欣:【小槿,你认真的吗?是不是谢其昭威胁你了?】

王晴:【或许别人真的会这么想。但我知道,小槿你是绝对不会的。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肯定还有办法的。我们不认命,你也不许认命。】

苏棉槿有点想哭。

可还能怎么办呢?

不认命也得认命。

她已经深陷牢笼,不能再连累了其他人。

【谢谢你们,交通已经停了。明天,就是我的婚礼了,你们都要笑着来啊。】

许欣欣:【哭都哭死了,眼睛已经肿了。但是,伴娘我还是要当的。】

王晴:【+1。】

杨照:【伴郎我就不当了哈,她们是给你当伴娘的,我可不愿意给谢其昭当伴郎。】

苏棉槿轻笑,腰腹间的力气忽地加重,她被搂的更紧。

滚烫的呼吸撒在脖颈处,手指被抓着十指相扣。

“小槿和谁聊的这么开心?和我在一起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苏棉槿背对着谢其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她犹豫着,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朋友们。”

“朋友?是那些帮助你从我身边逃跑的朋友们吗?”

谢其昭声音悠悠,苏棉槿全身一颤。

她是知道谢其昭的手段的,疯的彻底,不顾及任何人的死活。

谢其昭左手手肘撑床,右手捏了捏苏棉槿的手腕,笑声低沉:“小槿越来越瘦了,抱在手里都没什么重量,要多吃些东西才是。”

“吃不下,平时没什么胃口。”

“是因为看见我,所以才吃不下吗?小槿,你是更喜欢你的朋友,还是更喜欢我?”

沉沉黑眸晕染开疯狂的占有欲,苏棉槿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二者之间,没有办法比较。”

“小槿,明天是我们的婚礼,大喜的日子,我不计较这些事情。小槿,你别怕我。既然是你的朋友,我又怎么可能伤害。我已经知道了,爱不是伤害,是呵护。”

苏棉槿没出声。

谢其昭在她这里没有任何的信用。

这个男人,做出的承诺,随时都会被他自己撕毁掉。

“小槿不信我,没关系。我们是夫妻,此生此世都得被绑在一起,你早晚会对我放下芥蒂,真正的愿意接纳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房间黑暗,窗帘拉的很紧,一丝光都融不进来。

苏棉槿用手枕着头,压出红印,皮肤下的血管被阻塞。

她呼吸不上来,感觉自己要被压死。

没了束缚,她不自觉地远离谢其昭。

谢其昭主动将脸贴近苏棉槿,开始自说自话:“刚刚,我做噩梦了。我梦见秦雅牵着我去找谢远,谢远骂我是小野种。”

他顿住,蹭了蹭小槿的脸,又继续说道:“谢远把我们赶出来,又派人追杀我们。秦雅见我的存在没有换来金钱,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带着我去了一个亮着花花绿绿的灯地方。她把我丢在那儿,她说,她会回来的。可后来,她再也没回来,哪怕两个男人进来摁住了我的手。大雨滂沱,我拼了命的跑出来,找不到自己的家到底在哪里。

所以,小槿不要丢下我。最起码,不要在大雨天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个世界。”

他近乎恳求。

苏棉槿闷着声音:“嗯。”

原来,谢其昭曾经也差点遭受性暴力。

既如此,他为什么又要将自己曾经遭受的痛苦付诸在别人的身上?

很多事都是没有答案的,她想,或许这就是她和谢其昭的差别吧。

六月十六号婚礼那天,凌晨五点时,苏棉槿被送回了仁川老宅。

天空还下着暴雨,沿途的爱心气球由上千名工人加班加点赶制,重新绑在了每一棵树的树干上。

玫瑰缠满街道,在这场瓢泼大雨中更显得鲜红、艳丽。

早早地,沿途围满了人,翘首以盼财阀的盛大婚礼。

老屋子重新修缮了一番,沉积的黑色油污消失不见,咯吱作响的老木门换成了指纹锁的大铁门。暴露出水泥颜色的墙壁刷上了乳胶漆,所有的家具都是崭新的。破败的家大变了样子,独独留下了一个老式挂钟和房间里的衣柜。

苏曼还在状况之外,谢其昭派来的人和她滔滔不绝地诉说着新人相识的过往。

“怎么突然就要结婚了呢?你们把小槿藏到哪里去了?你们把孙女还给我,把孙女还给我。我不要你们的钱,我只要你们把我孙女还给我。”

双眼失盲的孤寡老人什么也看不见。

她站在房间的正中央,双手摸索着,步履颤颤。空洞的眼睛里淌出泪水,斑白的头发少了大半。

“奶奶,我们怎么会把新娘子藏起来呢?我们家总裁对您孙女儿是真心的,是真真切切的在乎。总裁与夫人两情相悦,两心相知,恩爱又甜蜜。一会儿,您就能见到夫人了。”

女秘书轻轻柔柔的解释,试图把大红色的礼花别在老人的胸间。

苏曼打开女秘书的手,干涸的唇瓣发颤: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把我的小槿还给我,把我的孙女还给我。你们这群人欺负我老婆子眼盲,随意地欺凌我孙女。我苏曼今天就是死,也不会同意这场婚礼。”

她恨自己是个瞎子,每次都看不见小槿的情绪,连孙女的强颜欢笑也听不出来。

“苏奶奶,您真的误会了。我们总裁怎么可能欺负您孙女呢?他爱夫人都来不及。只是这场婚事实在是准备的仓促......”

“小槿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同意结婚。我的孙女儿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抱负,怎么可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结婚?你们和我说再多遍,也没用,都给我出去!全都给我出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女秘书被推搡着,赶出房间。

许欣欣和王晴慌忙从客厅里跑来解释。

按照小槿交代的,她们讲述了秦昭与棉花糖在网上相识相知的过程。

一个是学生时代的里学神级别的人物,另一个是为了爱情洗心革面的校霸。

抹去了霸凌的成分,两人仿若金玉良缘,般配的不能再般配。

苏曼皱巴巴的脸终于舒展开来。

“原来,小槿是愿意嫁的。这丫头,有了心悦的人也不和我说一声。婚事都临门一脚了,搞得这么唐突。你们看我今天这身打扮如何?有没有给小槿丢脸?会不会让宾客们笑话?我听那边的人说,小槿要嫁的还是个大老板。”

老人局促地整理着被折腾的凌乱的衣衫,又摸索出枕头下的梳子将头发梳的整齐。

她疼爱了二十年的小孙女儿要嫁人了。

许欣欣偷偷抹眼泪。

王晴眼眶里眼泪打转转,止住了老人的举动。

“奶奶,挺好的,一点也不丢人。您是今天最好看、最优雅的一个。”

“真的吗?小槿这丫头,把婚事定的这么着急,也没把人领回来给我看看。不行不行,我要不然现在再上街买一套衣裳回来?”

苏棉槿到家,握住苏曼的手:“不用的奶奶,就这样就最好了。”

“胡说什么呢。我不得打扮得规整点,不能让男方小瞧了你。我们小槿也是奶奶呵护在心尖尖的宝贝,怎么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奶奶,你现在去了,可就赶不上我的婚礼了。”

“你这孩子,奶奶不去了。我穿着这身卖糖饼的衣裳,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苏棉槿眼睛酸涩。

她抿唇,忍住泪意:“奶奶一个人将我拉扯大,有什么让人笑话的地方?奶奶在我心里,是最伟大的人。”

如果奶奶知道这场婚礼非她所愿,奶奶该有多么难过,多么伤心。

“那个说要给我戴红花小姑娘呢?快让她进来给我把花儿戴上。我把花戴上了的话,有没有显得人精神一点?”

许欣欣泪点低,看不下去,去客厅里喊人。

谢其昭请来的化妆团队推门而入。

苏棉槿坐在狭窄的梳妆台,换上了随便一指的婚纱。

婚纱洁白,裙摆镶满了钻石,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苏曼拄着拐杖,轻车熟路地朝着衣柜走去。

她打开抽屉,在夹层里摸索出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子。

铁盒子被擦得铮亮,苏曼轻轻地抚摸着,将铁盒打开。

大大的铁盒,被许多张沾满油渍的钱填的满满当当。

钱不是整额钞票,有硬币、一毛、五毛、一元

从小到大的钱币都有。

虽是沾满了油渍,钱币堆叠的整整齐齐,最中央还放了一个金灿灿的手镯。

“小槿,这是奶奶从你三岁的时候开始给你攒的嫁妆。那时候你年纪小,我总以为,我等不到你结婚嫁人的一天。所以提前备好了这些。奶奶没用,挣不到什么钱,成不了什么大人物,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你把钱拿着,万一哪一天男方对你不好,也是一个退路。”

妆刚化完,苏棉槿又哭了。

她看着塞的满满当当的铁盒子,手指发颤,接过了盒子。

金镯子沉甸甸的,是奶奶对她满满的爱意。

她甚至不敢想象,奶奶到底要摊多少张饼子才能换来堆成长方形的钱。

“奶奶,结婚了以后,我们也还会在一起的。他们家很大,你还和我们住一起。”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不是惹人笑话嘛。你嫁给大老板,我们又是个贫穷人家,本就会引得人婆家猜忌。我要是再不知廉耻的住进去,你以后岂不是要被婆家的人欺负惨?我是吃过亏的人,不想你以后也步入一个不幸福的婚姻。”

苏曼乐呵呵地笑着。

许欣欣蹲在墙角,哭得不能自已。

王晴抱住苏曼,轻声告知:“奶奶,那房子大得很,住进去都要迷路呢。您就放心的住进去吧。”

“好好好,你们今天都哄着我老婆子玩儿。”

苏曼笑的眼睛眯起来,觉得自己的孙女嫁对了人。

她眼盲眼瞎,嫁给了一个喜欢家暴的男人。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了婚,带着儿子单独出来过,结果儿子完完全全遗传了他父亲的鬼样子。

年轻的时候被丈夫打,老了以后被儿子打。

苦尽甘来,只要她的小槿能幸福,从前的一切也算不得什么。

“咯吱。”

大门被推开,孙伊人乖巧地趴在客厅上睡觉。

“咚!咚!”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越来越近。

“姐姐,我和妈妈来参加你的婚礼了。”

苏棉槿循声望去。

从前那个躺在病床上虚弱地徘徊在生死之间的男孩儿,现在生龙活虎的出现在眼前。

惨白的皮肤泛出了红晕,看着比去年也要胖了些。

他穿的很正式,脖颈上挂了一个长命锁,似是与当初送给她的那个是一对。

王杏然也是特意打扮了一番的,化了个淡妆,眼线不是很明显。头发微卷,穿的是条隆重的长礼服裙。

礼服裙的颜色很淡,不会喧宾夺主,却能看出是精心打扮过的。

女人眉目间带着歉意,半抬起手,又放下。

“小槿,听说你结婚了,涛儿和我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之前的那个志愿者,我昨天才知道是你。”王杏然顿了顿,眼眶沁满泪水:“妈妈,对不起你太多了。”

说到最后,她情绪不能自已,哭得眼泪流淌。

如潮水般的歉疚将她吞噬,她直不起身子,捂着嘴没哭出声。

苏曼板着的脸渐渐缓和。

苏棉槿没什么情绪:“陈涛是陈涛,你是你。”

王杏然扶着墙,勉强站稳:“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别的人兴许被蒙在鼓里,但妈妈知道,你是真心愿意的吗?”

新闻报纸里将这场天价婚礼歌颂成世纪婚礼,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王子看上灰姑娘”的童话故事。

可只有知情的人才知道,看似完美爱情的背后,是霸凌者将受害者囚禁的恐怖故事。

一个看似美好的泛着七彩颜色的泡沫而已。

长达九米的头纱盖在头上,苏棉槿睫毛微颤:“愿意。”

王杏然哭得更凶。

她猛然意识到,曾经的自己对亲生女儿有多么残忍。

怎么会愿意呢?

那可是策划了一切伤害的始作俑者。

哪怕是再多的钱、再多的补偿,也无法将曾经的阴影和噩梦抵偿。

就像她也永远无法原谅苏峰是,所以连带着对自己的女儿,也带着浓烈的恨意。

陈涛踮起脚,从荷包里拿出纸巾。

“妈妈,你怎么哭了。”

“你姐姐要结婚,我高兴,也舍不得,所以哭了。”

陈涛听不懂其间的弯弯绕绕,扑到苏棉槿的身边,摆弄着冗长的裙摆。

“姐姐,我可以给你当花童吗?我拖着你的裙子,不让你的裙子掉在地上。”

苏棉槿抬手,轻抚着男孩儿的头:“当然可以。”

陈涛笑的很开心。

想到什么,白生生的一张脸,皱起了眉头:“我也舍不得姐姐出嫁。妈妈昨天和我说,女孩子嫁人了以后,就要成为别人家的媳妇。”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被逗笑:“我嫁人了,也是你的姐姐。”

“太好了!可是,姐姐好像没有以前开心了。”

“因为舍不得你们啊。”

苏棉槿声音轻柔,给尚处于儿童时代的陈涛编织了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

陈涛将垂落在地上的头纱捧在手心里,天真的询问:“那姐姐不嫁人可不可以?”

王晴还是没忍住,躲在墙角和许欣欣一起暴哭。

在场的只有陈涛和苏曼不知道,这场婚礼看似幸福美好,实则是彻底给小槿束缚上枷锁的铁链。

而她们,还要跟着一起逢场作戏。

苏棉槿抿唇,摇头:“不行,婚礼的场地已经布置好了。”

“好吧。”

陈涛有些垂头丧气。

苏曼虽不待见王杏然,却也不会将火气撒给一个无辜的孩子。

小小的房间挤满了亲友。

暴雨声不停歇,击在屋檐上,发出哗哗的声响。

孙伊人迷迷糊糊睡醒,端着小马扎跑进房间,依偎在苏棉槿的腿上。

王晴和许欣欣处理好情绪,用冰块给眼睛消肿。

伴娘服是粉色的,裙摆用粉水晶点缀。

当老式挂钟指向数字“8”,窗外准时响起了乐声。

杨照作为娘家人,堵在大门。

雨下的很大,门外面搭了个棚子。

谢氏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家族的小辈们跟在谢其昭的身后,大喊着烘托气氛:“来接新娘子咯!”

杨照堵着门,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陈涛隔着房间的门缝望着客厅里的情景。

“妈妈,为什么要堵门啊?”

“因为女方的家人舍不得新娘嫁出去。我们等会儿也是要堵房间的门的。”

陈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杨照透过猫眼望向外面:“红包!给红包才能开门啊!”

他做不出开心的表情,尽可能地让声音听起来愉快些。

他的父母不是杨氏集团的继承人,并不受宠爱。

昨天家族里的人因着他帮助苏棉槿逃跑的事情,狠狠地骂了他一顿。

今日又因为谢氏邀请他参加婚礼,差点想把继承人的位置传给他爹。

有时候这个世界确实挺可笑的。

晴晴是王氏集团的独女,王氏集团注定要传承给她。

两人虽然青梅竹马,以他旁支的身份,却实实在在配不上她。

所幸,今年的世锦赛他得了冠军,冬奥会花样滑冰比赛的资格落在了他的手上。

等他拿了奥运冠军,他就向晴晴求婚。

门缝处塞进来的红包一个接着一个。

杨照捡起来,每一个红包都被塞的很满。

就在他弯腰捡红包的空隙,门被破开。

谢其昭穿着正式的西服,皮肤难得有了点血色。

他被人群簇拥着,像是天生的领导者,总是能让所有人追随并臣服。

杨照把一沓红包装进事先准备好的袋子。

谢其昭领着人又去敲房间的门。

“新娘子快开门咯!”

接二连三的起哄声响起。

门被撞得颤抖,红包塞了百来个。

许欣欣和王晴被撞出淤青,渐渐松了力。

陈涛后背抵着门,手扒着门框。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死死地堵住。

小小的男孩儿,以为只要堵上了门,姐姐就真的不用再出嫁了。

谢其昭站在门外,笑容僵住。

他的食指微微收拢,来回的抚摸着自己的大拇指。

他的新娘子,不会又跑了吧?

族辈里的年轻人察言观色,扯着嗓子朝房间里大喊:“新娘子再不出门,待会儿雨就要下大把咯。”

雨确实越来越大,带着想要将世界一同掩埋的气力,狠狠地砸在屋檐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雨哗哗而落,似是在哭诉。

陈涛不松手,死死地扒着门。

他手臂青筋暴起,咬着牙,拼尽全力。

姐姐不愿嫁,他也不想让姐姐出嫁。

门还是被撞开了,巨大的冲击力让窗户都跟着震了震。

王杏然一把将陈涛拉过来护在怀里。

谢其昭阴鸷的目光环视全屋,在落到房间里那抹洁白后,又瞬间缓和。

戾气消散,被柔情替代。

他不自觉唇角上扬,全然没了刚刚的凶狠与冰冷。

“小槿。”

男人下意识轻喊,步步走近。

白玉瓷般的容颜温婉,点缀着亮晶晶的闪粉。洁白的头纱盖在头上,清丽的面容若隐若现。

很白,很美,像是橱柜里最精致、最漂亮的洋娃娃。

谢其昭笑了。

他终于娶到了自己最爱的人。

跟着迎亲的小辈们呼吸一滞。

新娘子,真的好美。

半遮半掩的容颜精致,挺拔微翘的鼻子被眼睛的清澈弱化了媚色。

身为谢氏集团的贵公子们,饶是见惯了大美人,也从未见过这般浑身散发着纯净气质的美人。

像是坠落到地狱渡劫的天使,身处肮脏与泥泞,却依旧神圣又无暇。

对着这样的一个美人升起一点点邪念和欲望,仿若都是罪恶。

苏棉槿回眸,透过白纱,望见了乌发红唇的谢其昭。

狭窄的小房间被欢乐的笑声填满,结婚的喜庆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她像是被这个世界排挤在外面的人,融入不了分毫。

王晴和许欣欣眼睛哭得红肿,还是挤出了笑容。

苏棉槿跟着一起笑。

恬静的笑容,掩盖不住眉目间的愁绪。她脸上挂着笑,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却在悲戚。

破碎的美,似是世间最干净、清透的琉璃碎成了无数片,再也无法拼凑成最初的模样。

谢其昭弯腰,朝着新娘伸手:“小槿,我接你回家。”

苏棉槿抿唇,将手放进了谢其昭的手心。

她站起身,裙摆落在了地上。

新郎牵着新娘出了房间,苏曼哭了。

孙女出嫁,哪有不难过的?

滂沱的大雨模糊了视线,白净的婚纱蹭到了地上留下的水渍。

陈涛看着,小声说:“妈妈,姐姐的裙子脏了。”

王杏然别过脸,擦拭眼泪:“下雨了,婚纱难免会蹭到水。”

陈涛小跑跟上,托起了裙摆。

“这样就不会脏了。”

谢其昭扫了一眼陈涛,眼睛里难得流露出温和。

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停在巷口的车队走去。

老破的巷子里,街坊邻居们撑着伞探出头张望着。

瞧见熟悉的容颜,人们露出慈色。

“是苏奶奶的小孙女儿嫁人了。那姑娘打小就是个好的,说话温温柔柔,谁娶回家都是会福气傍身的。”

“听说是嫁给了个大老板呢,苏奶奶这也算是苦尽甘来,终于能落得个好结局。”

“谁说不是呢。靠着卖糖饼把孙女送进了汉城大学,在这个破屋子里守了一辈子。被丈夫打,被儿子打,终于能享福了。”

被鲜花装饰的豪车在两侧绑满气球的道路上飞驰,玫瑰花被暴雨冲刷的娇艳欲滴。

围观的民众热情高涨,在狂风暴雨中撑着伞将街道挤得爆满,只为亲眼目睹未来财阀夫人的真容。

苏棉槿坐在迈巴赫的后排,手里捧着礼花。

她望着窗外,沿途的每棵树都绑了爱心气球,玫瑰花在葱郁的大树中,格外显眼。

抵达七星级酒店,酒店工作人员早已从预定的停车地点到酒店门口的那段路程撑起了棚子,地上铺了厚厚的毛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新闻媒体工作者在天不亮时就进酒店选了个绝佳的机位开始直播。

漫天花瓣落在红色的毛毯上,苏棉槿下了车,缓缓走进酒店。

婚鞋有十厘米高,她挺直着背,双手拿着捧花,走的很慢。

长达九米的头纱和裙摆垂落在地上,随着曼妙的身姿跟着一起拖动。

走进正大厅,全场轰鸣。

二层及以上的宾客围在圆形走廊上,争先恐后地拿着手机拍摄。

闪光灯闪个不停,苏棉槿姿态从容,不露怯意。

红毯冗长,酒店豪华的宛若宫殿耸立,端庄又高雅。

知名的国际小提琴家和钢琴家奏响乐曲,悠扬的乐声响起。

苏棉槿走上台。

她微抬眼,望向一楼的宾客席。

高昂激烈的呼喊声回荡在酒店。

“新娘子看我了!新娘子看我了!”

“财阀的眼光就是不错,之前还不理解为什么娶了个糖饼姑娘回来,现在是全懂了。新娘子也太好看了。”

“谁懂啊家人们,五官虽然不是顶尖的漂亮,但气质超绝的,好像画家笔下散发着光辉的天使啊。”

“新娘子在画布有账号,我记得她之前好像是被霸凌的一个女学生。财阀怎么会娶这样的人啊?身子早就脏了,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上过。”

“被霸凌难道是受害者的错吗?到底是谁脏?是新娘脏?还是你的心和霸凌者更脏一些?”

“随你怎么说,我反正是接受不了我老婆曾经被别的男人上过。得亏是财阀大度,就算是仙女下凡,我也不要这样的。”

“大哥,瞅瞅你自己长什么样子吧。人家漂亮的仙女能看上你?还真给你挑上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一个女人再漂亮、再有钱、再贤惠,要是脏了,就是二手货了。谁会要一个二手货?我反正是不要的。贞洁,是女人最好的嫁妆。真搞不懂那些二手货是怎么敢在社交平台上要那么高的彩礼的。要是是个处,给十万我都愿意。”

“生活枯燥无味,蛤蟆点评人类。没有镜子,下面那玩意儿总有吧?我求你,去外面撒泼尿把自己照照。得亏谢夫人宽宏大度,什么人都放进来,要不然有些癞蛤蟆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仙女。”

坐在一楼第一排最左侧的是温川。

温川穿着一身军装,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民众对军方的要求比寻常人要苛刻的多,有新闻媒体在场,军方的各个代表都是正襟危坐。

上一代的陆军指挥官和谢远的夫人传出绯闻后,险些被撸了军衔,打回底层。

温川身旁坐着的是一位西装男人。

男人穿的很正式,坐姿儒雅,长相大气,一眼望去能让人脑海里浮现出壮阔山河、岁月静好。

苏棉槿收回目光。

她垂着脑袋,全程处于游离状态。

木讷地说愿意,木讷地交换戒指,清冷淡然的不像是在参加自己的婚礼。

反观一旁的新郎官,满脸欣喜与激动,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与小心翼翼。

到了扔捧花的环节,苏棉槿将捧花扔的很高,正中远处婴儿车的车棚。

婴儿的妈妈欣喜地挥舞着花束,像是得到了天底下最美好的祝福。

扔完捧花,苏棉槿换了身敬酒服。

敬酒服是鹅黄色的礼服裙,垂落至脚踝。她穿不惯高跟鞋,换了双杏色的平底鞋。

酒杯里盛的是橙汁饮料,她跟在谢其昭身后,从一楼的第一桌开始敬酒。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第一桌出席的都是H国领导级别的人物。

总统李在敏、前几天又立下军功升为上校的温川、汉城检察官晏同春和许多她眼熟却叫不出名字的面孔。

她像是谢其昭的陪衬品,枭雄身边必配的美人,彻底沦为一个只需要漂亮容貌的精致木偶人。

有人说:“谢总真是好眼光,娶得这么好看的新娘子。”

还有人说:“这新娘子有些眼熟,好像是画布的那个......”

话音点到为止。

谢其昭脸色变了变。

苏棉槿想起了去年的冬天。

仁川的冬天冷的人发寒,她被逼着用公共新闻媒体求得一丝公正。

网络里,她的直播视频传的满天飞。

视频虽被下架和封禁,却还是有不少人录屏保存,并私下偷偷贩卖。

没有哪一家的财阀会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回来。

她眉眼低垂,脸上始终挂着笑,似是没有听出言语里的话中有话。

能混到H国上层的人物,个个都跟人精似的。

谁也没有接话,场面陷入沉寂。

温川笑着出声,看向提出画布的人。

“那个校园霸凌的受害者吗?不是像,就是她。听说还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汉城大学的研究生。你们看,淤泥腐烂的环境也不能阻止花朵的盛放。温某在这里,祝苏小姐万事如意。”

温川站起身,对着苏棉槿举杯。

他戴着军帽,弯腰,双手递杯。

苏棉槿与温川碰杯,淡淡的笑容露出几分真诚和感谢:“温上校,步步高升。”

温川一饮而尽,小槿只微抿了一口。

李在敏松了口气,大手拍着温川的肩膀:“什么苏小姐,现在都该改口叫谢夫人了。其昭啊,你是年轻这一辈里最有出息的一个,伯伯我是亲眼看着你长大的。这结了婚以后,就把性子收敛收敛,知道吗?新娘子这么好看,你也该学学如何把妻子放在手心里呵护着。”

“李叔说的是。”

谢其昭笑着应声。

李在敏被温川的话语吸引。

下一秒,谢其昭将寒眸扫向提出画布直播事件的源头。

说话的是个临近退休的老人,喜好女童,流连于各种高端场所。

老人身形颤了颤,被这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继承人所带来的压迫感唬住。

温川和李在敏交谈着,话题一转:“说到校园霸凌,我们国家是不是也该在这方面重视重视青少年的身心发展了?”

李在敏顿住,下意识去看谢其昭的脸色。

不等谢其昭开口,晏同春急急开口:“温少校说话也得注意场合,这新上任的华国驻H大使还在这儿呢,怎么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些。哦,不好意思,我忘了。温少校现在是温上校了。”

新立法的推动势必会打破现在的平衡,好不容易维稳的局面被打破后又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来布局。

何况这种事情要提,也该他来提,哪里轮得到一个陆军上校来说?

温川身边一直没说话的男人主动站起身:

“钱某今日有幸受邀参加两位的婚礼,那就祝新人鸳鸯交颈期千岁,琴瑟协和愿百年。”

“好意头,好意头。家琛不愧是华国的书袋子,这说起话来都是文绉绉的。”

李在敏很捧场,鼓掌鼓地响亮。

在每位宾客说了祝福的话语后,谢其昭又带着苏棉槿前往下一桌。

酒店爆满,敬完了一楼重要来宾的酒后,苏棉槿已经喝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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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其昭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去了一楼,又被热情的宾客们裹挟着上二楼。

二楼坐的主要是谢氏内部的人。

苏棉槿没再跟着,去了洗手间。

她胃里反酸,酒精和橙汁混合在一起,让她手撑在洗手台上对着垃圾桶呕了出来。

妆容掉了大半,化的粉扑扑的脸暴露出原本惨白的肤色。

她心情郁结,感觉不到饿,吃不进去饭,也没有任何的食欲。

手腕处的骨头突出的明显,因为皮下脂肪少的可怜,胳膊垂落时血管的分布走形就能清晰可见。

最小号的礼服裙,大出许多,还是特意改了尺寸才勉强合身。

苏棉槿将喝进去的酒水吐的干净。

她胃绞的难受,步态踉跄离开洗手间。

洗手间灯光昏暗,她头晕眼花,和走过来的人迎面撞上。

头重重地磕到男人的胸膛,她双腿发软,眼前忽然一片漆黑,朝着地上直挺挺跌去。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手腕被拽住,男人扶住她的脊背,不至于让她摔在地上。

苏棉槿眼前仍旧一片黑暗。

她头晕目眩,手摸索着撑在墙上,连连致歉:“不好意思,我没看清楚路。”

“是我没看路。谢夫人,低血糖吃点甜的能缓过来。”

手心里被塞入糖果,温和却有力量的播音腔在耳畔盘旋。

她剥开糖衣,尝到了一丝甜。

黑暗退散,视野渐渐恢复。

苏棉槿倚靠在墙上,看清了男人的脸。

是那个华国的大使,曾经在电视机里才能见到的人物。

“多谢钱先生。”

她捂着绞着痛的小腹,匆匆离开。

身后传来男人的呼喊:“谢夫人,您的长命锁掉了。”

男人大步走来,周遭的风仿若都跟随着他。

骨节分明的大手挂着金灿灿、沉甸甸的长命锁。

苏棉槿接过锁,挂回脖颈处。

她微鞠躬,温柔有礼:“谢谢。”

“夫人也知道长命锁的含义吗?”

“啊?”

“长命锁的前身是“长命缕”,也又叫“长生缕”、“延年缕”、“朱索”、“百索”,是华国的一种传统,呈古锁的样子。按照传统的说法,只要挂上这种饰物,就能帮助小孩祛灾去邪,“锁”住生命,避免病魔疫鬼侵入的危害。我们华国的人认为,只要小孩一旦戴上了锁,就能无灾无祸。钱某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能在异国他乡,见到故国之物。”

苏棉槿双手捏着沉甸甸的长命锁,喃喃道:“原来,还有这层含义。”

“想来夫人的父母一定极其疼爱夫人。”

男人一言一行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儒雅这个词仿佛创造出来就是用来形容他的。

苏棉槿僵住,很快又恢复笑容:“是我弟弟送给我的。”

男人面露歉意,慌忙致歉:“不好意思,提及夫人的伤心事了。”

“没关系,很高兴能了解到长命锁还有无灾无祸的含义。”

“姐姐!原来你在这!奶奶让我给你盛了一碗泡菜辛拉面,你快先填填肚子。”

远处,陈涛捧着碗跑来。

苏棉槿对男人笑笑,朝着陈涛走去。

碗装的很满,一看就是奶奶的杰作。

小槿接过碗,找了个休息的地方逼着自己将东西吃进去。

王杏然跟在陈涛后面,坐在了苏棉槿对面的沙发上。

她双手交叠握在一起,有些局促。

陈涛将头贴在小槿的肩膀上,又飞速弹开:“姐姐好瘦,一定要吃的多多的,才能像我一样长得壮实。”

说着,陈涛举起双臂,试图学着健身达人展示肌肉。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王杏然摸着儿子的头,轻哄着:“涛儿,再去拿点喝的过来。”

陈涛咧着嘴笑:“姐姐想喝什么?”

苏棉槿想了想说:“温水吧。”

“好!”

男孩儿又做出百米冲刺的动作,“哒哒”地跑去服务总台。

王杏然右手捏着左手的手心,似是下定决心般,终于开口:“小槿,妈妈对不起你。你和涛儿都是妈妈的孩子,妈妈却把你一个人留在那个糟糕的家里,让你一个女孩儿面对那么多事情。”

苏棉槿抬眸。

女人不敢正视她,垂着脑袋,仿若一夜之间有什么东西将她脊梁压弯。

她继续吃东西,声音平平:“没关系。”

王杏然攥着手,不知所措。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女儿惨白的脸,没有任何的怨恨。

她的眼睛顿时红了,泪水倾泻而下。

“小槿,妈妈,妈妈是爱你的。当时你弟弟病重,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是贪图那几个钱,只是,只是想要换回你弟弟的性命。那个时候我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一样,竟然跪下来逼迫着你签谅解书,丝毫没有考虑到你的遭遇、你的情绪。我,我当时,真的跟疯了一样。”

女人情绪崩溃,酒店内贴满了这段金玉良缘的祝福和照片,似是对她的嘲讽。

苏棉槿吃了几口又吃不下,拿纸巾擦嘴。

“没关系。陈涛是你儿子,你这样也很正常。”

“可你也是我的女儿啊。我当时,到底在做什么?”

王杏然捂着脸恸哭。

苏棉槿冷眼看着。

多可笑啊。

缺失了二十年的母爱,在这一刻却希冀着求得原谅。

她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呢?

或者说,王杏然希望她做出什么反应呢?

如果她没有救治陈涛,王杏然会想起还有她这么个女儿吗?

答案很显然。

不会,说不定还会怨恨她。

苏棉槿靠在沙发上,没说话。

她仰着头,去看高处挂着的婚纱照。

王杏然哽咽着:“小槿,妈妈知道你过得很苦。妈妈不是一个好妈妈,你是一个好姐姐,是一个好孩子。妈妈辜负你太多,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当初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才把你一个人丢在那个家里,让你明明有爸爸妈妈的情况下,却还沦为一个孤儿。”

苏棉槿低头,不想去看婚纱照里笑着的她。

她回忆起儿时捉萤火虫回来,想给奶奶照明的场景。

那时候的她,太过天真,以为只要捉回了萤火虫,奶奶就能看得见了。

“我不是孤儿,我有奶奶。”

“小槿,我,我对不起你。”

“夫人不必在意,我并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人都是要为了自己去活。你选择这条道路,对你而言是正确的、是幸福的,那你去做就好了。若你当初为了我强行留在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亦或是带着我离开却依旧过着悲苦的生活,兴许我会成为灾难的源头。眼下,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王杏然止住泪水,愣愣地看着女儿冷淡的脸。

“姐姐,水打来了。”

陈涛气喘吁吁地跑来。

苏棉槿站起身,迎上去抱住男孩儿。

“跑慢点,地滑。”

“摔倒了,爬起来就好了。爸爸说了,我是小男子汉。等我以后长大了,我就是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那时候,我就可以保护姐姐,打倒那个姓谢的。”

苏棉槿笑出声。

她的笑容在看到酒店外持枪的保镖时,又渐渐消散。

世界外面,暴雨下个不停。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无人机实时监控着外面的情况,每隔一米都排着保镖。

大雨激起尘土,望不到路的方向。

苏棉槿站在富丽堂皇的酒店中央,竟然找不到路的方向和活下来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兴许是为了至亲好友,兴许是

她说不上来,只知道自己向往的未来已经湮灭在了人人向往的金钱与权势中。

夜晚,雄伟的建筑亮起光辉。

苏棉槿身穿白色吊带睡裙,半倚在房间的吊椅上。

长发披散,将她瘦弱的身躯遮掩了大半。

窗外星辰闪烁,偶有飞机的光芒在夜空中转瞬即逝。

因为这场天价婚礼,所有的航班都被压缩到今天晚上九点以后再起飞。

寂静的走廊外传来脚步声。

小槿微皱眉。

她踮起脚,踩在毛毯上,迅速钻入被窝里装睡。

门被推开,酒味迎面而来。

房间内只点了微微能照亮路的小夜灯,吊椅摇荡,窗帘是拉开的。

“小槿。”

低沉的嗓音化开,床陷了下去,大手包裹住她的腰。

极尽缠绻的声音环绕,滚烫的身躯贴了上来,鼻息里被酒味填满。

苏棉槿睫毛微颤,身体不自觉蜷缩成一团,试图去抵抗男人的靠近。

大手从裙下探进,小槿猛地睁开眼,按住还在游走的手。

阻拦无果,软音颤颤:“你,你做什么?”

“小槿,我们已经结婚了。”

谢其昭的脸贴上雪白的脖颈,他闭着眼,呼吸粗重。

无名的火焰燃烧的越来越旺,带着想要将世界一起烧成灰烬的势头。

苏棉槿推拒着,却使不上分毫的力气。

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迫使她翻转过身,正面对上男人。

黑眸倒映入眼,那夜的回忆一瞬又将她拖拽回地狱。

苏棉槿有些作呕。

她胃疼的难受,捂着胸脯,扑到了垃圾桶旁边开始吐。

晚上才喝下去的参鸡汤又吐了个干净。

谢其昭握住小槿肩膀上的手力气加重。

被浴火缠绕的眼渐渐恢复清明,他僵住:“小槿,你,是看到我就恶心,是吗?”

他心痛地难受,艰涩地说出这句话。

一方面是心疼小姑娘吐得难受,一方面是不愿意承认这个可怕的事实。

胃里没有东西,什么也吐不出来,可她却还是被回忆里的腥臭气息裹挟着。

苏棉槿手撑着床头柜干呕。

谢其昭下床盛了杯温水。

小槿漱了个口,稍稍缓解。

她虚脱般地倚靠在床头,眼神木然。

谢其昭伸手想去沾染。

眼前人破碎的模样,仿若轻轻一碰就会彻底消逝在他的世界。

他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可怕的词汇。

手僵在半空中,最后只是轻抚着乌黑的长发。

谢其昭问:“要不要喝点粥?”

苏棉槿木讷地摇头。

机械地摆动,似是一具躯壳,失去了原有的灵魂。

谢其昭心里泛苦。

其实,能留下一具躯壳也是好的。

回忆起热搜上温川和小槿碰杯的视频,军装猛男vs清冷小白花——网友们的拉郎配,许多人在视频底下不顾死活的宣扬背德CP。

他隐在黑暗中,嫉妒的发狂,还是抬手裹住冰凉的小手。

六月的天,步入夏季,可少女像是永远被封锁在了那个冷冰冰的冬天。

“小槿......”

话音未落,苏棉槿挣脱出谢其昭的手,扑在床头呕吐。

谢其昭僵住。

她是真的觉得他恶心。

他牵强地笑着,带着偏执到死的疯狂:“小槿,你不看我,会不会好一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喘着气,浅浅抿了口佣人送上来的蜂蜜水。

她蹙着眉,轻声说:“闻不惯酒味。”

男人立马起身,拿着衣服去了浴室:“我去洗澡。”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精的味道,她倚靠在床头,像是被天神嫉妒抽走了生机的病弱美人。

唇瓣没了血色,皮肤苍白。

她身子往下,枕在枕头上,强迫自己入睡。

长久的失眠让她入睡困难,直到谢其昭回来,她的精神反而愈发清醒。

清冷的古檀香靠近,她睁眼,光裸的身体已经贴了上来。

下一秒,她被男人搂进怀中。

双手十指相扣,被摁在床上。

衣衫褪去,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嘤咛声交织。

“小槿,你可以叫出来。”

苏棉槿微睁眼,瞧见恶魔的面孔。

她强忍住,说:“可以关灯吗?”

谢其昭身子微僵,还是够长了手将小夜灯摁灭。

长夜漫漫,苏棉槿身体虚弱,被折腾的死去活来。

直到天边泛出光亮,她受不住,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最外面的一层遮光帘是敞开的,白纱帘在悠悠夏风中飘荡。

晚霞渲染了半边的天空,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倒映在小槿的脸上。

她微睁眼,全身酸痛不止。

手肘撑着床,苏棉槿试图坐起来。

“叮当。”

手腕处传来金属清脆的碰撞声。

她低头,望见了束缚住四肢的金链子。

金链摇曳,在橙色霞光下的黑影缓缓摇荡。

雪白的手腕处包裹着厚厚一层的棉布,不至于让金链将手硌出红印。

苏棉槿微抿唇,抬头,仰望着天边。

窗户做的是落地观景窗,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

纵然如此,她所能望见的天空依然是狭窄而又有限的。

苦涩蔓延。

这下,她算是彻底沦为了槛花笼鹤,被金笼子锁住的雀儿。

床头柜摆满了饭菜。

她没胃口,光着脚踩在厚软的地毯上。

金链随着动作发出了“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

吊带睡裙及膝,她赤着脚,走出了房门外。

一直走到电梯口,金链子再也不能拉长。

谢其昭准允她可以活动的范围是从房间到电梯。

她转身,正欲回房。

角落的房间里,传来了交谈声。

“温川怎么这么快就升为上校了?”

“谢总,温上校参与国际支援,立下了赫赫军功。这个军衔,是温上校用命换来的。”

“命换来的?”

“处于战争中的国家,战火连天。是温上校用生命保护了妇女儿童免受轰炸机的炮火。听说,温上校在这次救援活动,险些截断右腿。”

“找几个人,把他绑起来,丢入公海喂鱼,还有那个杨照,也跟他一起丢进公海。许欣欣和王晴装作是意外处理掉,撤去晏同春检察官的位置,换贺北亭顶上去。那个新上任的华国大使钱家琛不大好处理,找几个人给他为难,把他逼回国。”

“谢其昭,你敢!”

金链子束缚住了苏棉槿的四肢。

她过不去,站在电梯口朝着走廊的尽头处嘶吼着。

门是虚掩的,房间内恢复寂静一片。

她站不稳,扶着墙,觉得自己是罪恶的源头。

因为她,

她的亲友受到了谢其昭的报复,甚至连性命都要葬送。

而他们遭受到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想要帮助她逃跑而已。

善良的泛滥,真的会伤害到自己,伤害到亲友。

随意插手别人因果的结局便是承担别人的恶果。

苏棉槿低头,裸露出来的皮肤遍布青紫的痕迹,是昨夜谢其昭留下来的疯狂。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身形不稳,跌在地上。

开合窗户被风吹开,夕阳的晚风直灌而入。

散落的白裙子散落,盛放如花朵。

可花明明都要凋零了。

苏棉槿双手捂着脸,不想自己在这里哭出来。

但生活苦如凄凄冷风刮骨,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大颗大颗的泪水还是顺着指缝滑落,她仰头,第一次觉得自己该死。

命运不会善待星光下的赶路人,她所遵守的正道,只不过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谓的道德,居然是上层人用来奴役底层人的工具。

而她,却奉为瑰宝,当做自己人生的信条,坚定不移的实施。

乌黑的长发垂落在地上,晚霞笼罩着她。

可她还是觉得天太黑了。

为什么天会这么黑呢?

“小槿。”

门被推开,一道黑影急急朝着她跑来。

男人蹲下身,脸上带着焦急,眼里全是疼惜。

“摔得疼不疼?怎么从房间里出来了?”

大手抚上她的脸,苏棉槿松手,双眼直视着他:“你说好你不会伤害我朋友的。你刚刚在说什么?”

红彤彤的眼睛挂着泪,强烈的破碎感似是枯萎的花枝上摇摇欲坠的最后一朵花瓣。

谢其昭将小槿打横抱起,带回房间。

“她们差一点就带着你离开我,还把你手机里的定位芯片给扔了。那时候,我自己都以为我要找不到你了。在雷雨天用直升飞机找你的那一刻,我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里轻飘飘的重量放置在床上。

衣领猛地被攥住,头被迫压低。

谢其昭望见挂满泪珠的眼眸里的恨意。

“腿长在我身上,要离开的人是我,出主意的人也是我。你怎么不都冲着我来?你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

谢其昭没由来的慌乱。

他低头,瞥见锁住四肢的金链子又稍稍安心。

“小槿,我怎么可能会对你动手?我那么爱你,是他们的错。是他们蛊惑你,想要带着你从我身边逃离。”

“你对我动手还少吗?谢其昭,那五年的回忆,你自己是一丁点都不记得了是吗?你为什么不要你的手下们杀了我?为什么不连带着把我一起杀了?你之前不是做的很好吗?”

“绵......”

“白眼、孤立、辱骂、殴打、轮奸......哪一个不是你谢其昭的杰作?你现在又舍不得对我动手了?我和你结婚了,你也已经把我锁起来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把我当成一个物件一样,锁在你自己的橱窗里,你到底还要做什么?你的承诺和真心,简直一文不值。”

苏棉槿因为脱力,手微微发颤。

可她还是死死地抓着谢其昭的衣领与他对峙。

她面色苍白如纸,瘦弱的身子,薄薄一片。

风一吹,就会碎成无数片。

沉寂良久,谢其昭终于启唇:“他们只要在一天,你就会想尽一切办法逃离我。我没有办法,我太害怕了。”

在这一刻,男人彻底暴露出了内心最丑恶的想法。

他试图折断爱人所有的羽翼。

最后,只能永远和他在一起,连一丝逃离的可能也没有。

“所以你之前承诺的,都是骗我的,是吗?”

苏棉槿一动不动地凝着谢其昭的眼睛。

黑曜石般的瞳孔没有丝毫的歉疚和悔改,他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这个男人,根本没有正常人的逻辑和思维。

扭曲又病态的爱,予她无尽的黑暗,毁了她的一切。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日与月交替,轮月的光辉和晚霞交相辉映。

黑夜将白昼侵蚀,她听到了男人可笑的回答:“小槿,我怕你离开。”

谢其昭半张脸隐在黑暗中,他容颜精致,五官完美的宛若神祇降临。

苏棉槿知道,他不是神明,是来自地狱吞食她灵魂的魔鬼。

她猛地松了手。

藏于枕下的手,抽出刀,毫不犹豫地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身体虚弱无力,她没办法与谢其昭同归于尽。

而她对他的伤害,于这个魔鬼而言,兴许还能减轻他的愧疚。

是她该死。

那日风雪肆虐,她是一切错误的根源。

不。

五年前,就已经错的离谱。

“小槿,你把刀放下。”

谢其昭彻底慌了。

他伸手,试图去夺走刀。

苏棉槿将锋利的刀刃靠近自己一分。

皮肤被割开浅浅的小伤口,血珠缓缓滑落。

“谢其昭,你成功把我逼死了,你做到了你说的一切。你满意了吗?”

她歪着头,血珠滴落,将白色吊带裙晕染成红色。

谢其昭止住动作,不敢再靠近了。

他眼角噙着泪,弯腰,双手还僵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带你离开。你不知道,那天暴雨里我看到酒店里的一片狼藉后又得知你不见了的消息,有多么的崩溃。”

“我们之间隔着那么多的事情,如今你还要让这份孽缘染上血腥。你谢其昭可以心安理得的背上这么多条人命,我苏棉槿不可以。”

“好,好,我不动她们。小槿,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把刀给我。我不会再动了,真的不会了。”

“你在我这里还有信用价值吗?你哪一次不是这么说的?你哪一次又真的按照你自己说的去做了?”

“这一次是真的。小槿,不要用死来惩罚我。”

谢其昭近乎恳切地哀求。

苏棉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眼里含着泪,笑的很大声。

“惩罚你?是你在惩罚我吧?五年的校园霸凌,我挣扎在泥潭里。好不容易见到一丝光照进来,结果这束光才是将我打入深渊的罪魁祸首。熬过大学,我以为真正属于我的人生就要开始了,却被你锁在这个精致华美的笼子里。

我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你剥去了所有的生的希望,没有了未来,看不到希望。我明明可以拥有属于我自己的人生,现在却成为了施暴者的附属品,甚至外面所有的人都以为我苏棉槿与曾经霸凌我的人情比金坚。

你不觉得,我的人生才是一个笑话吗?一个被你亲手毁掉的人生,你成功办成了你所有想做的事情。你到底受到了什么惩罚?我的死,不是在惩罚你,该死的人是你。我的死,是在惩罚我自己,惩罚我自己的愚蠢和可笑。

谢其昭,我很想活着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放了我,让我去过属于我自己的人生,我立马就能活过来。是你,要把我逼死了。”

谢其昭后悔了。

无数次害怕的事情,这一刻还是真真切切的在眼前上演了。

她宁愿死,也不要和他在一起。

他再次尝试靠近,刀刃又逼近一分。

这一次,刀破开了血肉。

谢其昭不动了。

眼前的小姑娘太虚弱了。

他知道她一直都吃不进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谢。

在他还没有开始用爱灌养时,就已经近乎枯败。

鲜血加速流淌。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颤抖着手拿出手机。

“小槿,我,我给杨奥打电话,我不让他做。我不会再让他做了。伊伊游乐园的项目已经开建了,小槿,你不想去看看我们的游乐园吗?”

苏棉槿看着他,没有说话。

谢其昭仓促地拨通了电话,开了免提。

“刚刚说的全部都取消,不要伤害温川他们。”

“啊?谢总......”

“按照我说的去做,人手全部撤回来。”

“是。”

电话挂断。

他递出手机,展示通话记录。

“小槿,这样可以了吗?我真的不会再做了。”

苏棉槿用眼神示意让谢其昭将手机扔在床上。

谢其昭照做。

她另一只手拿起手机,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刚刚谢其昭确实是打了电话的,声音也的的确确是杨奥的声音。

她盯着他,声音决绝:

“谢其昭,从现在起,如果我的亲友们出了任何一点点的事,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我都会认为是你做的。我被你囚禁在这里,支撑着我唯一活下去的就是我还有亲人、朋友。你让她们受到了伤害,就是在逼死我。即使你收走了我的刀、二十四小时派人盯着我,我哪怕是吞金子、用塑料袋勒死自己、拿头撞墙、用枕头把自己捂死也要用死来惩罚我曾经可笑又愚蠢的善良泛滥。你明白了吗?”

谢其昭用力点头。

“你不要以为我做不到。我苏棉槿,绝对不允许你再伤害我身边人的一根毛发。”

“好。”

谢其昭声音嘶哑,心绞的难受。

他彻彻底底被小槿排挤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苏棉槿将刀丢在地上,背过身,不想看见他的脸。

谢其昭踉踉跄跄扑上去,用手捂住破开的血肉。

“我喊家庭医生过来。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好好说,不要这样伤害自己,好不好?”

内心强烈的不安冲刷着他的心脏,男人低头,将吻落在雪白的脸颊。

苏棉槿没有反应,一瞬又回到了昨天呆呆木木的样子。

家庭医生来包扎了伤口,小槿全程都没有什么表情。

感觉不到痛,没有任何回应,像是一个精致的木偶娃娃。

临走前,谢其昭拉着家庭医生在走廊上谈话。

“现在备孕合适吗?”

他点燃了一根烟。

没抽,夹在手指中间看着星星火焰燃烧烟草。

“谢先生,夫人太瘦了。恕我直言,这样的状态夫人即使怀孕了,要么是个死胎,要么会流产。再加上,再加上......”

“什么?”

“再加上夫人心里郁结,实在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有孕。”

“郁结?”

“积郁成疾,谢夫人的身体还得好好将养着。”

“我知道了。”

谢其昭将烟熄灭,扔进了走廊的垃圾桶。

晚上,佣人用移动餐车推上了满桌子的饭菜。

谢其昭端了一碗养胃的小米粥,捧到小槿身边。

“小槿,想先吃点粥,还是别的?”

他始终坚信,只要时间够久,小槿早晚有一天会重新爱上他的。

海枯石烂,水滴石穿。

苏棉槿伸手去接粥。

谢其昭的手回缩,拿勺子舀了一勺边缘的粥。

“我喂你吃,碗烫。”

苏棉槿微垂眸,果不其然地望见了男人手心被烫出来的红印。

她没拒绝,吃了小半碗。

苏棉槿不想和谢其昭讲话。

谢其昭笑着,自顾自地说道:“九月份研究生开学,我给你向学校请了假。等毕业以后,汉城大学还是会给你发学位证的。”

苏棉槿长睫微颤,被褥下修长的手指蜷缩。

连她上学的机会,也要剥夺啊。

她努力了四年,才换来的读书机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说与不说,有什么用呢?

最后谢其昭还是会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办事。

她只不过是他最喜爱的一个物件罢了。

不会有尊敬,不会有怜爱,只有他自己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作祟。

谢其昭很忙。

一边逼着她再多吃一碗粥,一边还在旁边的桌子上处理公司的事情。

苏棉槿实在吃不下,男人也没有再强迫。

与外界联络的手机被收走,谢其昭在忙着事业,而她只能躺在床上沦为泄欲的工具。

她瘫在床上,想起奶奶,终于启唇:“奶奶呢?”

“我把奶奶安排住在二楼,有人照顾。”

“我要见奶奶怎么办?”

“我陪你一起去。”

苏棉槿看着他,觉得好笑:“你自己的家,你也不放心吗?”

谢其昭捧着冰凉的小手,放在心口。

“小槿,这也是你的家,是我们的家。”

“你开心就好。”

苏棉槿被锁在别墅半年。

谢其昭给了她一张没有额度的黑卡,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不用为了硕士毕业的论文忙的焦头烂额,不用为了金钱忍气吞声过上朝九晚五的生活,不用因为职场的勾心斗角厌恶世界。

她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钱多的花都花不完的米线虫生活。

没有电子设备,没有纸质书籍,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那一张小小的床,成为了一个完完全全与社会脱节的人,彻底沦为了供男人泄欲、给男人提供情绪价值的充气娃娃。

换做是任何一个被操蛋的生活压的喘不过气的普通人,纵然枕边人是曾经霸凌过自己的施暴者,也愿意这样心衣食无忧、糊里糊涂的过下去。

相比于金钱,理想和自由根本不值一提。

苏棉槿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与大多数人相比,她也算是过上了豪门富太太的生活。

没有婆媳关系,没有规矩压制,只是失去了自由和接触外界社会的渠道而已。

有时候,谢其昭也会想要带她出去亦或是去看看已经完工的“伊伊游乐园”。

她不想去,或者说,她不想和谢其昭一起出去。

最起码在这个时候,她是想要有自己的选择权的。

偶尔,谢其昭也会带她出席盛大的晚会。

聚光灯对准谢其昭,她成为了每一个成功男人的“美人背景板”。

苏棉槿常常会坐在吊椅上俯瞰着花园里的花。

看它们花开花落,从极致的绚烂美好到最后的枯萎凋零,碾落成泥。

从六月的夏天,到十二月的冬天,一切又被冬雪掩埋。

今年的十二月,下了场大雪。

她每天都看到,苏曼在晚上六点的时候会拄着拐杖在花园的门口坐着。

苏曼以为她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嫁给了青春时代最想嫁的人后,成了没有归期的成鸟。

奶奶在等她回家。

实际上,她被锁在楼上,只能隔着一扇狭窄的落地窗看着奶奶的一举一动。

十二月的天,冷的说话就呼出白气。

她每周得到谢其昭的准允可以去见奶奶一次。

只有这一天,小槿才会尽可能的让自己开心一些。

她不知道外界的情况,没有办法和许欣欣她们联系,甚至连给即将参加奥运会的杨照加油打气都做不到。

小槿时常会想,或许,她的人生真的就要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吧。

被困在这个地方,再也没有办法爬出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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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棉槿像往常一样在落地窗旁边看日出日落。

黑夜漫漫,但太阳会照常升起,给死气沉沉的枯寂带来了一丝生机。白昼明媚,夕阳也会有落下去的时候,带来望不到头的黑夜。

花园里的花都枯了,白茫茫一片中唯有红梅点缀。

下午六点,苏曼没有出现在花园。

苏棉槿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房间里的暖气开的很足,她却感受不到分毫的温暖,宛若置身冰窖。

斜阳的微光落在她的身上,雪白的手腕被光笼罩着。

她握不住,抓了个空。

晚上十点,谢其昭的车出现在视野中。

她第一次对男人的归家有了期待,焦急地守在门口。

脚步声靠近,门推开。

男人疲倦的容颜映入眼帘,黑眸里满是红血丝。

“绵......”

“奶奶呢?我今天怎么没看到奶奶?”

小槿抓着男人的袖子,神色焦急。

谢其昭顿了半晌,黑瞳微颤。

苏棉槿倒退,踉跄半步。

她尽可能地让自己的情绪理智,声音温和:“这是什么意思?谢其昭,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你,把奶奶藏起来了吗?奶奶,她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碍不到你什么事的。”

软小槿的哭腔,近乎哽咽。

谢其昭张开双臂,搂住女人的肩膀。

他将全部力气倚在瘦弱的肩膀上,黑眸里的担忧在看到束缚住手腕的金链子后才稍稍缓解。

“小槿,奶奶生病住院了。等她情况好转一些,我带你去看她。”

男人抱得很紧,很紧,带着揉入骨血的气力。

苏棉槿眼角滑落一滴泪珠,她毫不犹豫地将浴室里抠出来的瓷砖刺入谢其昭的肩膀。

锋利的一角深深扎入血肉,破碎的瓷片四溅。

“谢其昭你放开我!”

她用力地推拒着,反被男人拥地更紧。

大颗大颗的泪珠一滴一滴滑落,绝望的悲泣哀鸣:“奶奶身体一直都很好,我每天看着奶奶在这里散步、逛花园。谢其昭,你在骗我,你把奶奶还给我。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把奶奶还给我。我做了你的妻子,成为了你的金丝雀,也没有再逃跑,你为什么要把奶奶藏起来?”

“小槿,你听我说,奶奶得了胰腺癌,晚期。医生说,需要保守治疗一段时间。”

苏棉槿僵住,手中的碎瓷片掉落在地。

胰,腺,癌。

她当然知道胰腺癌是什么。

胰腺癌被称为“万癌之王”,一旦罹患胰腺癌就非常凶险。胰腺癌之所以会被称为万癌之王,是因为胰腺的位置比较特殊。平时生活中一些简单的体检,根本就不可能发现胰腺部位有癌变的现象,胰腺癌早期患者必须专门去医院做专门的胰腺癌筛查检查,才有可能会发现胰腺癌的蛛丝马迹,一旦到了胰胰腺癌期,预后情况非常差,胰腺癌晚期病人的五年生存率大约是在0.1%左右,并且胰腺癌早期症状并不明显,所以在日常生活中比较容易被人们忽视。

更为可怕的是,胰腺癌是一种恶性程度很高,诊断和治疗都很困难的消化道恶性肿瘤。首发症状就是疼痛,到了晚期以后疼痛会剧烈加重。而胰腺癌一旦步入晚期,便再也没有治愈的可能性。

小槿出奇地平静,轻微挣脱谢其昭的怀抱。

她凝着他的眼睛,问:“什么时候诊断的?”

“今天上午。”

谢其昭说的很认真,还带着一丝怜惜。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心颤不止,垂落的手都跟着一起颤抖。

她不相信,又继续问:“怎么发现的?”

“奶奶晕倒了,被送去就医。医生说,胰腺癌属于恶性肿瘤,生长巨大的过程中会引起营养不良、消瘦、恶病质,严重的还会引起重度贫血。某些胰腺癌晚期的患者还会出现代谢性疾病,导致代谢性脑病。奶奶,这些症状,都有。”

谢其昭说的很慢。

肩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他害怕到极点。

苏曼的去世会给小槿带来什么毁灭性的打击,他根本不敢想象。

目前看来,小槿的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

苏棉槿擦干了泪水,进了衣帽间。

金链子拴着她的四肢发出“铮铮”的声响。

她声音平静:“带我去看看奶奶可以吗?最起码在这个时候,让我尽一份作为孙女的孝心。”

苏棉槿换了身淡粉色的袄子,又涂了个口红,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有气血。

衣帽间外是长久的沉默。

小槿出了衣帽间,找了个纱布和镊子给谢其昭清理伤口。

她极尽温柔:“我不会跑不见的,奶奶还在病着,我能逃到哪里去?还要劳烦你帮忙找医生给奶奶治病。”

谢其昭凝着清冷的侧脸,终于缓缓出声:“好。”

夜色晕染,像是粘稠的泥沼,把人包裹在里面,连正常的呼吸都没有办法进行。

迈巴赫开的很快。

晚上的街道没有什么车辆,路灯明亮,夜晚准备去蹦迪的男男女女们在路上有说有笑。

苏棉槿看着别人的喜悦,倚靠在背椅上。

她闭眼,双手发凉。

大手包裹住她,传来阵阵暖意。

“小槿,我在这里。奶奶一定会好起来的。”

苏棉槿睁眼,谢其昭眼里的希冀和企盼不似作假,甚至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车还在朝着医院的方向开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直到了医院,苏棉槿整个人还在恍惚中。

她被牵着,引上了医院六层的VIP病房。

危重症室门口围满了医生和护士。

年轻的医生跟在年长的医生后面,拿着个小板板时不时地记录着。护士进进出出,每次进出拿的都是不同的药。

小槿顿住步子,不敢再走了。

她第一次多么希望谢其昭是在骗她。

谢其昭骗了她那么多次,为什么唯独这一次却是真的?

医院的摆钟滴答滴答作响,她被引领着,走到了病房门口。

病房里的老人,瘦骨嶙峋。

是那种可以清晰看到骨头形状的瘦,瘦的让人胆战心惊。

老人的头发被剃光了,半倚靠在白色的病床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

苏棉槿踉跄后退。

她不敢置信地捂嘴,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只要梦醒了,奶奶就不会躺在那张床上。

她轻摇头,喃喃自语:“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奶奶之前情况明明还很好的。上次见面的时候还和我说,想仁川了,想带我回仁川煎糖饼的。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的。”

苍白的手狠狠地掐住手腕的软肉。

疼痛蔓延,留下红印。

苏棉槿再抬头。

病房里的老人还是病恹恹的,像是能量被吸食殆尽的枯槁。

她脚发软,身子重重跌了下去。

大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带到了病房门口的橡胶椅子上。

“小槿,还有我,你还有我。我一定会用最好的资源给奶奶治病的。没事的,都会好的。医生说了,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给奶奶治病的。今天美美睡一觉,说不定等明天你醒了,奶奶就好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拼命点头,牵强扯出笑:“你说得对,等到了明天,奶奶就好了。奶奶舍不得丢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的。奶奶,不会离开我的,她舍不得把我一个人丢下来,扔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面。”

越到后面,声音越小,全是哭腔。

她眼里带着泪,脸上挂着笑。

一群医学大拿围在病房门口商讨了良久。

终于,他们抱着小本本朝着两人走来。

“谢先生,苏曼女士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只能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去救治,但是救治结果是什么样子,我们也不能做保证。胰腺癌,完全治愈的病例,真的是太少太少了,放眼全世界也没有几个。”

苏棉槿说不出话,谢其昭点头应着:“我们知道了。”

“我们还想多嘴提一句,苏曼女士的黄疸情况很严重,整个皮肤都是黄的,眼睛也有点泛黄,头发掉了大半。为什么之前不带病人来医院看看呢?”

苏棉槿猛地抬头。

医生的话语震耳欲聋,久久盘旋在耳边。

奶奶皮肤泛黄,她只以为是老年人衰老的迹象。

头发掉了大半,苏曼从未提及过。

偶尔,她也会关注到苏曼的头发比以往要稀疏了些。

可那个时候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症状竟然与癌症相连。

就像现在的她,因为冬天衣服的臃肿看不出苏曼身体的瘦弱,还以为奶奶住进了别墅就真的过上了好日子。

她痛苦到窒息,强烈的绝望包裹着她。

苏棉槿近乎自虐地问:“早点来看,会有治愈的可能吗?”

“虽然那个时候救治的几率也不大,但存活的时间可以稍微长一点。发展到这个程度,病人的身体已经忍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痛苦了。癌性疼痛是很可怕的。你们也不必太自责,老人身体不舒服了总是想着忍忍就过去了,不敢麻烦年轻人。真等到痛得不行的时候,一来医院就直接查出来癌症了。”

“谢谢医生。”

“你们进去看看病人吧。”

浩浩荡荡一群医生离开,苏棉槿步伐不稳,被谢其昭搀扶着进了病房。

老人闭着眼,在听到脚步声后,微睁开双眼。

空洞的眼神木然,她手背上满是针眼。

“是小槿她丈夫吗?”

“奶奶,是我。”

谢其昭应声,握住了老人抬起的手。

“不要,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小槿。她在上学,每天很忙,不要让她因为我难过。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她,知道吗?”

老人的脸皱巴巴挤成一团,浑浊的双目满是泪光,。

她蜷缩着身子,脊背的骨头因为消瘦凸出一大截。

谢其昭从来都是一个感情淡薄的人。

他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为了上位可以不择手段。

可当看到苏曼祈怜哀求的模样,他心中的某块地方瞬间轰塌。

他在想,小槿看到奶奶这副模样,该有多么难过?

他下意识地看向苏棉槿。

小姑娘蹲在病床的角落边,捂着嘴,默默落泪。

两个人谁也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过得不好。

或许,这就是亲人的爱,是他这一世都未曾拥有过的东西。

谢其昭内心触动,俯身,回答的很坚定:“奶奶,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槿,不让她难过的。她是我的妻子,我会疼她怜她爱她永远。”

苏曼苍老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笑颜。

剧烈的疼痛袭来,她弓起身子,猛烈地咳嗽。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咳咳,可以给我买瓶水吗?”

“好,好,我去买。”

谢其昭正欲离开,老人握着他的手稍稍使力:“你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吧。”

苏棉槿猛地起身,示意她去给奶奶买水。

谢其昭有些不放心。

老人攥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苏棉槿推门离开,他给外面的保镖使了个眼神。

保镖跟上小槿,谢其昭听到了老人虚弱的哀求:

“咳咳,我知道,我知道你,你姓谢,是当初欺负小槿的人之一。我,我求你,不要伤害小槿。你就看在我将死之人的面子上,放她一条生路。我的,我的孙女儿,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不会愿意拘泥于这一方天地被锁起来的。你放了她,好不好?”

谢其昭梗住,不可思议地看向老人。

苏曼怎么会知道的?

明明他们将一切都瞒的好好的。

老人咳得很难受,癌性疼痛让她连最基本的说话都难以进行下去。

她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希冀为疼爱的小孙女做着最后一件事。

“你这样会害死小槿的。我听得出来,小槿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声音不似从前活泼,性子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外放。如果她真的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绝对不会是像现在这样的。别墅里的佣人说,你姓谢。我一猜,大概就猜到了发生什么。你,你放了她,让她去追求自己想要追求的,好不好?你这样,真的会害死她的。”

谢其昭沉默了。

病床上的老人已是强弩之末。

原来当生命走到尽头,人的周遭真的会散发一股能量耗尽的枯竭感。

就像是草木凋零之后的落败,满目疮痍。

他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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