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不掉,意思是想离开,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无法离开。
“这么讨厌我吗?”谢其昭自嘲笑笑,继续说:“没关系,我的亲人也都讨厌我,不会有人怜我爱我半分。”
“你亲人这样对你不是你的错。如果每个孩子都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家庭,很多父母是完全没有任何竞争力的。不是你想成为他们的孩子的,是他们想要把你生下来当做自己的孩子。很多人的心理问题其实大部分都是由原生家庭造成的。
我这样对你,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如果我是你,你是我,大概早在那日大雪时,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又或者是早在霸凌的过程中你就会将我用各种方式杀掉。谢其昭,难道不是你亲手抽走了我对你的怜悯与爱意吗?”
“小槿,人犯错是不能有机会重来的吗?我,我也想要一次赎罪的机会,可你不愿意给我。”
“你重来了,那我呢?我那五年的时光能重来吗?”
阴鸷的黑眸散发着危险的寒芒。
谢其昭将小槿打横抱起,带回房间内。
房间里备好了温水沐浴,他将她抱着,手开始一件一件地剥离衣服。
小槿慌了,小手抱住男人的胳膊止住他的动作:“我自己洗就好了。”
“老婆,我们已经结婚一年了。你哪里没有被我碰过、被我看过?怎么一年了还这么害羞?”
氤氲的水雾蔓延在浴室里,苏棉槿被热汽烫的小脸通红。
她晚上没吃饭,四肢无力,胃里空的难受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大手游走,闪烁着水光的眼眸沁出泪珠。
“谢其昭,你让我自己洗。”
谢其昭不愿。
衬衫领结飘落水中,他弯着腰,西装裤打湿了一大片。
苏棉槿反抗的剧烈,纤细的手腕被环住摁在了浴缸壁上。
男人嘶哑的声音传来:“小槿,为什么你就不能试着爱我呢?以前的时光多美好啊,我们相护依赖,相护安慰,告诉对方,这个世界总是有一些东西是值得我们期待和付出的。”
“那是对你而言,于我而言,和你这张面孔在一起同床共枕都是噩梦。”
“小槿,我都改了。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苏棉槿眼眸微亮:“你说的?”
谢其昭点头:“除了离开我。”
“你们财阀用企业利益倒逼国会议员去实施国家政策推动立法,让国民之间消除贫富差距,阶层的分级逐渐消失,注重高端人才培养,推动国家走上独立自主的道路,成功进行产业升级。只有产业成功升级,才能为国民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动富人的蛋糕很难,动穷人的思维很难。但是,总有人是要去做的,就先从校园霸凌立法开始。”
苏棉槿一口气说完,谢其昭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他抿唇,不可思议地看向通体雪白、泡在花瓣中的美人。
乌黑的长发完全浸泡在水中,白皙的皮肤因为泡在温水中浸成了淡淡的粉色。
他见过很多有着美丽皮囊的女人,有的是一心图钱,有的是一心图权,有的是为跨越阶级。
但没有一个是像这样的。
他以为,她会要一段自由的时间亦或者是准允她离开别墅又或者是助她成立事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总归不是这样的回答。
干净剔透的心肠,倒映出了他的黑。
苏棉槿趁机推开谢其昭的手,无辜发问:“很难办到吗?”
谢其昭又强势地握住光裸的肩膀。
能盛放在悬崖峭壁的花,谁不愿意欣赏和采摘呢?
“小槿,利益都是息息相关的。立法牵扯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参与校园霸凌的学生没有得到惩治的大多都是有家庭背景的。即使立法,也不会改善太多。”
“如果没有完善的体系,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关注那些可怜的受害者。被逼的抑郁成疾又或者是被逼的上了天台。谢其昭,你不是说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我要你现在就为推动立法一事而做出努力。我不信以你谢氏的影响力,你做不到。哪怕你们SK集团的某个品牌做一条宣传反对校园霸凌的VCR,对立法的促成都是有帮助的。如果身处高位的人都不去行动,那在下面的人需要多少个日日夜夜才能聚成一团星火?”
谢其昭难得沉默,凝着黑冰的眸子沉寂。
半晌,他终于开口:“这个有点困难。”
“你让我自己去做,这样可以了吗?你说我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你自己做不到,那你让我试试可以吗?”
苏棉槿本也没有打算让男人为她办事。
破坏了商人的利益,无异于动了他们的命根子。
只是人的劣根性都是刻在基因骨子里的。
如果她直接提出想要去拥有自己的一番事业,那么谢其昭一定会拒绝。
因为他怕她长出翅膀,有了稳定的经济来源、有了较高的社会地位、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后会不利于他的掌控。
他怕她拍拍翅膀就飞走了。
所以他做的,一直都是在折断她的双翼。
不允许她上学、不让她出去工作、不让她与社会接轨,被囚在别墅里做一个没有自己灵魂的木头美人,只要讨得男人的欢心便什么都有了。
这便是谢其昭想要的。
如此,她再没有任何逃离的可能。
她的天赋与才能也终将湮灭在谢其昭制作的囚笼中。
而当她提出过分到难以完成的要求时,谢其昭便会因为愧疚而纠结一件较为不那么难办的事。
他终将是困不住她的。
种子在暗无天日的囚笼中,也能开花。
在又一次长久的沉寂后,她听到男人说:
“可以,要是受到欺负了就回来找我。小槿,我的钱多的花不完,你永远都不用去为了生计发愁,安安心心地待在家里让我去挣钱就够了。我们集团一天的利润是三亿,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不择手段,是常发生的。”
“没关系,人总是从不会到会的。我先试试看。”
谢其昭的不安达到顶峰。
如果让世人都看到这样一朵干净坚韧的美人花被他私藏,会引来什么?
疯抢。
美貌是稀缺的,灵魂更是绝无仅有。
然而说出去的话无法收回,他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谢其昭去工作以后,苏棉槿登陆了微聊。
探险小分队的群聊自那场天价婚礼后便陷入了沉寂。
时隔一年,她犹豫着,发了消息:【我可以用手机和你们聊天了。】
消息一直到中午都没有等来回音。
谢其昭曾经做过的事情历历在目,她登录浏览器搜索许欣欣的名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氏集团千金许欣欣正式进入家族管理企业
#许氏集团创立第一家属于自己的珠宝品牌——依槿
#仁川许氏集团正式进军汉城
三个热搜,最下面的那个是一个月前的。
她稍稍安心,输入王晴的名字。
王晴的有关词条都是出席活动的美照。
近一年里,王晴出席活动的美照没有断层过。
照片里的她,美丽动人、大方得体,与旁边那些精致貌美的千金相比,也丝毫不落下风。
只是,这样一个热衷于探险的女孩儿怎么会甘愿拘泥于这样一方天地?
苏棉槿有些不好的预感,又去搜索杨照。
#最有望拿到花滑冠军的天才奥运健儿杨照在参加奥运会的路上遭遇车祸
#花滑选手杨照陨落,前辈周南盛顶替他的位置
#花滑运动员杨照截肢
#再也无法在冰面上起舞的天使
#周南盛大满贯,圆满退役
苏棉槿不敢置信地点进一个又一个的热搜词条。
新闻都是二月份发布的。
车祸现场的图片拍的很清楚,甚至连马赛克都没打。
清晨的朝阳里,起火的汽车与大货车相撞,车里穿着冰蓝色考斯滕的杨照满身红色。
新闻媒体工作者无孔不入,甚至还潜入医院拍下了杨照一张做完截肢手术后的照片。
男人倚在病床上,穿着白色的病号服,曾经活力满满的双眼死气沉沉。
梦想破碎在圆梦之时,折翼的冰面天使就此陨落。
苏棉槿唇瓣发颤,下意识地想到了谢其昭。
许欣欣发来私聊消息:【谢其昭能放你出来了吗?】
苏棉槿:【应该可以,但是会在他的监控之下。】
许欣欣:【奶奶的葬礼我们没有收到邀请进不去,只能在墓园给她老人家带一束花。小槿,你不在的日子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
苏棉槿:【杨照的事情,是,谢其昭吗?】
许欣欣:【不是,是他的前辈周南盛。谢其昭本来派人跟踪杨照,但后来莫名其妙地又把人撤回去了。我们当时猜测是你与他起了争执,让他收手了。这场车祸完完全全都是周南盛的手笔。为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他不择手段,在情况最危急的时候用这样的办法倒逼教练团退让。虽然周围的人都知道是周南盛做的,但他为国争光,拿下大满贯圆满退役,谁也不想把这样一个运动员美好的形象给毁坏。国家给杨照安排了一份清闲的职位,可以保他衣食无忧一世,也算做给他的补偿。】
苏棉槿:【杨照自己身为财阀,哪里需要这样的补偿?那个运动员真的就一点惩罚也没有吗?杨照的父母家人不会为他申明冤屈吗?】
许欣欣:【杨照已经被家族抛弃了,王晴明天要和GZ集团的三公子相亲,如果对方满意的话,她今年年底就会和GZ集团的三公子结婚。王晴之前尝试过要和杨照私奔,但是失败了。她们家,把她手机给收了。】
苏棉槿怔住,捧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啊,从小到大在一起的。杨照那么那么喜欢王晴,王晴也爱着杨照。老天怎么忍心让一对真正的有情人分开?】
【小槿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你知道吗,晴晴这几天一直在哭,一直在哭。她甚至和我说,她想死。杨照和王晴虽然门当户对,可王晴却是家族的宠儿,而杨照是家族的弃子。晴晴的父母曾说过,如果杨照拿到了奥运冠军,就会同意这门婚事。但是......小槿明天你能出来吗?明天是晴晴的相亲会,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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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天空,阳光大好,万里无云。金灿灿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将整个房间铺满,苏棉槿心烦意乱,走上前将窗帘给拉上。
房间一片昏暗,她不习惯黑暗,又将窗帘拉开。
极尽奢华的酒店内金碧辉煌,王晴和许欣欣到的很早。
苏棉槿穿着白t配牛仔裤,还戴了一顶鸭舌帽。
帽檐压的很低,她微抬头,看到了二人。
两人容颜未变,却总觉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许欣欣穿的很干练,像是职场中的女强人。曾经怯懦瑟缩的眼神,变得异常凌厉和坚定,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王晴穿着淡粉色裙子,头发披散,别着珍珠发卡。
她眼眸微抬,眉目间总是蹙着淡淡的愁绪。
“小槿,你来了。好久不见。”
王晴声音轻柔,露出了笑颜。
她脸上在笑着,眼睛却在悲鸣。
许欣欣站起身,带着小槿坐在隔壁桌:“真的是见一次少一次,再能这样聚一次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
“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我肯定要来的。”
“我们没有事,你就不找我们聚啦?”
“当然不是。”
许欣欣这才露出笑:“小槿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我准备先有自己的事业,不管是做什么。谢其昭不允许我回去上学。”
“这样也挺好的,那男人已经迟到十分钟了。GZ集团的三公子暴戾无常,还是个丑八怪。没有哪家的千金愿意嫁过去。王晴他们家在上升阶段,她爷爷奶奶就想到了攀高枝,直接飞升。恰好GZ集团就撞上来了。婚姻都是手段,为了家族牺牲子女的婚姻也算不得什么。”
苏棉槿轻点头。
她偏转头,看到王晴在偷偷地擦拭眼泪。
老天真残忍,让真正的爱人生生分离,不应该在一起的却要求勉强开出花。
“那,杨照现在做什么?”
“我和你说,你绝对绝对想不到。”
“不会是去考研了吧?”
“苏棉槿,你这小脑袋里是只能想到学习吗?国家给他分配了一个清闲的职位,就是那种不用去报道也有钱拿的那种。他干脆待在家里,开始画画。听晴晴说以前杨照画画也很不错的。前两天杨照还开了一次画展,挣了一百万元呢。”
说到一百万元,许欣欣眼眸黯淡。
对于平常人亦或者是一个学画画的而言,一百万,已经算很多很多了。
然而对于财阀而言,一百万只不过是洒洒水的事情。
苏棉槿心中五味杂陈,说:“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许欣欣笑容散去:“或许吧。”
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可谓是翻天覆地。
她们都知道,人生或许是变得越来越糟糕,越来越不尽如人意。
想要的得不到的,曾经拥有的被摧残。
人生的外壳下,内里全是悲剧。
“伊人还好吗?”
“伊人已经恢复神智了,她回孙家闹了一场,得到了一个仁川的小公司。有总比没有好,她现在在仁川发展工作。听说你要来,本来她今天也要过来的,但是事情太多被绊住了。”
“伊人,已经恢复了,太好了。”
苏棉槿捂着眼睛,不让自己落泪。
听到了太多太多的噩耗,终于有一个好消息。
许欣欣掰开小槿的手:“你怎么不问我好不好?”
苏棉槿被逗笑,眼睛里还挂着泪。
“你好不好?”
“我不好,你问了所有人,一圈绕回来才问的我。”
“你们谁是王晴?”
一双满是伤痕的手落在两人视线中,打断了二人的叙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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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冷淡,带着些许不耐烦。
“我们不是王晴,那一桌才是。”
许欣欣特意指了指旁边。
男人又从荷包里拿出照片比对,径直走向王晴,坐在了王晴的对面。
许欣欣拽了拽苏棉槿的衣角,做手势示意看手机。
小槿打开手机,是许欣欣发来的私聊消息。
【这男人都迟到半个多小时了,还这么凶。】
还不等她打字回消息,隔壁桌传来声音:“你们王家也配嫁入我们顾家?我不知道你到底用的什么手段还是让这场相亲给办成了,也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蛊惑的办法让我爷爷奶奶硬逼着我来见你,但是我告诉你,你这种货色我见多了。你真的以为单单凭你的美貌,就可以让我把你抬进门?”
不大不小的声音足以让苏棉槿和许欣欣听得一清二楚。
许欣欣手握成拳,立马就要站起来。
苏棉槿抓住她,眼神示意再等等。
“顾先生,我很抱歉这场相亲让你很苦恼,但这也并非我所愿。我也是被家里人逼过来的。”
王晴落了泪,眼睛红彤彤的。
她拿着纸巾擦拭泪水,可泪意止不住,汹涌而出。
杨照从未像这样凶过她。她与杨照之间,从来都是她是凶的那一个。
“非你所愿?那我爷爷奶奶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来?不妨实话告诉你,顾某已经有心属之人,这么多年未娶妻,也是在等我的心爱之人。这场婚事,我不会同意,也不可能同意。王小姐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嗯,我明白的。我回去会和我的家人们说清楚的,很抱歉这次的叨扰。我并不知道您已经有心爱的人,我家里人也不知道。”
铃声响起,男人接通了电话。
他声音低沉,羞辱人的话语一句接一句的来:“奶奶,我在相亲呢,已经见到了。”
“不满意。”
“我爱的是月月,您为什么一定要我娶她?奶奶,前面不是还有哥哥们吗?为什么要我的婚姻做成家族的牺牲品?我不会同意。”
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他微抿唇,目光落在王晴身上,上上下下地扫视着,带着嫌弃又继续说:
“和外面那些贪图我们家产的女人没什么分别,奶奶,我不着急结婚。何至于这样逼着我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王晴被他盯得面色发白,身子颤了颤。
“我知道了。”
愤怒压抑,电话挂断。
男人忽然起身,攥住王晴胸口的布:“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我爷爷奶奶迷惑成这样子?你知道爷爷奶奶打电话和我说什么吗?奶奶和我说,如果我不把你娶回家,就不让我进门。王晴,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王晴哗哗落泪,摇头:“我没有。”
男人猛地被推开,苏棉槿和许欣欣将王晴搀扶起来。
许欣欣瞪着顾江:“别和这种暴戾的人在一起。喂,暴力狂,你以为王晴想和你在一起吗?没看出来都是家族逼迫的吗?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了?”
“你......”
“你什么你?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有自己的心爱人,还不能娶回家,你算什么男人?晴晴我们走。”
苏棉槿和许欣欣带着王晴离开,与此同时角落里的一道黑影坐下。
出了酒店,马路边王晴家的保镖排成一排,拉开了车门。
王晴在街道上四处张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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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棉槿疑惑:“晴晴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她牵强扯出笑,声音虚弱:“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们。”
王晴上了车,车飞驰驶离。
许欣欣长叹声气:“王晴的家人一定会把王晴嫁过去的。”
“不幸福的婚姻真的会把人逼死的,他们再看重利益,连王晴的生命也不顾及了吗?”
“没有办法的事情。人死了,可以再生。毕竟在庞大的利益面前,许多事情都是不值一提的。”
太阳很大,炙烤地面。
热气升腾,苏棉槿心梗的难受:“我以为我和谢其昭好好的,你们就会好好的。”
“小槿,人生的剧本都是写好的。没有谢其昭,也会有别人成为我们剧本里的反派。王晴是不可能违背养了她二十二年的家族的,她只是失去了爱情而已。”
“好。”
“我们去喝奶茶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开心些。”
许欣欣拉着苏棉槿去了街边的奶茶店。
天色渐晚,两人分别在十字路口。
许欣欣往左走,小槿往右走。
夕阳绚烂,葱绿的叶子缀满了晚霞的光辉。
苏棉槿踩在掉落的叶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今天特意没让司机和保镖跟着,难得一个人这样自由自在。
路上行人很少,她贪恋着新鲜的空气。
有时会蹲在路边欣赏着不知名的野花,蝴蝶落在她的发丝上,有时会踩着高出地面一小截且狭窄的路,梦回幼时奶奶接她放学。
苏棉槿站不稳,歪歪斜斜勉强保持平衡。
又踩着“独木小路”走了一段路程后,她踩空,朝着地上摔去。
大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平衡在半空中。
“苏小姐,又见面了。”
熟悉温柔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苏棉槿忙从小路上下来。
男人身形高大,霞光包裹着他,一如去年冬日时那张照片里的他。
只是今年的他,似乎更加壮硕了。
他没穿军装,普通的短袖,裸露的肌肉绷紧,体型近乎是她的两倍不止。
苏棉槿收回视线,声音柔柔的:“温,上校,谢谢。”
“苏小姐能够出门了吗?”
“嗯。”
夏风吹过,树影瑟瑟,绿叶摇曳发出“哗啦”的声响。
蝉鸣高亢,与夏风一起奏出乐章。
温川低头,眼前的小姑娘比上次一见更瘦了。
身量纤纤,皮肤苍白,唇瓣没有血色。
谢其昭,到底是怎么养她的?
下意识的想法,让温川慌了。
阳光下的美人,长发飘飘,病弱纤瘦,那双眼眸却含着坚定的信念。
他别过眼告诉自己,再美丽,也是SK集团谢氏的妻子。
不该有的念头不能有。
害了她,也害了温家。
她已经受了太多太多的伤害,不能再因为他那一丝不该有的念头再遭遇任何的伤害。
他竭力地让自己恢复在外人面前的严肃和冷脸,又看向眼前的小姑娘。
“苏小姐,要天天开心啊。”
说出口本应该僵硬、冰冷的话语,瞬间又变得温柔治愈。
小槿礼貌回应:“温上校也是。”
路过晚练的士兵发出了唏嘘声。
领跑的男人用拇指和食指吹口哨:“哟哟哟,温川,还说自己单身呢,女朋友这么漂亮啊。”
跟在后面跑的发出迎合的欢呼声:
“上校原来在女朋友面前这么温柔啊。”
“什么时候带嫂子来食堂吃饭啊!上校每天自己干饭吃那么多,也该让嫂子多吃点吧。怎么可以把嫂子养得这么瘦,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就供在掌心里捧着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嫂子漂亮!美女配野兽!”
温川收起柔情,拿出了平时在军队的状态。
他板着脸,做出凶状:“想加练是不是?”
晚练的士兵们立马不说话了,消失在了马路的尽头。
温川忐忑地望着小槿,面露歉色:“他们平时就爱这么起哄,你不要放在心上。”
风吹过,发丝遮掩住眼睛。
苏棉槿捋头发别在耳后,笑着说:“没关系,好有活力。你们平时在这里训练吗?”
难得的,她多问了一句。
温川微怔。
平时她会刻意和所有人保持距离,从不闲聊一些家长里短。
他知道,她的冷淡和疏离都是对别人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晚风悠悠,皎月东升。
她的发丝缀上月光,小姑娘笑的眉眼弯弯,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温川反应过来,慌忙回应:“嗯。”
怕她的话落空,他又多说了一句:
“我们的训练基地就在这里,偶尔晚上会出来跑马拉松。苏小姐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也可以来找我。”
他其实还想说的是,现在的他比以往要厉害了。
谢其昭没有办法将他调离汉城,下一届总统的候选人之一与他关系匪浅。
这位候选人和现任总统李在敏是政敌,谢其昭是李在敏那边的人。
如果李在敏培养的人落选,会大大削弱谢氏的势力。
以后谢其昭不能再随意地拿温家做文章了。
等到下一届总统竞选时,只要不是李在敏培养的人上任,她就可以不用束缚在这场婚姻里了。
谢氏可能也会遭遇清算,虽不至于伤及元气,但让谢其昭蹲一年大牢还是可以的。
不过,在此之前他绝不能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每次都麻烦你,上次上校帮我逃跑还有婚礼上的解围都还没有好好谢谢上校。”
“不麻烦,只是举手之劳。”
温川有些局促,耳垂红的发烫。
他攥着手,青筋暴起,心里默念:不能动别的念头。
机车在人行道上飙车,温川从脑海的拉扯中回过神,慌忙攥住她的手腕拉向自己。
茉莉花香撞满怀,发丝落在他的手心处。
鬼火少年停车,回头抱拳致歉:“不好意思。”
说完,鬼火少年开着机车在人行道上飞驰离去。
温川僵在原地,粗糙的手掌心中白嫩的肌肤肤若凝脂。
心跳加速,他连忙松了手,倒退半步:“苏小姐,抱歉,刚刚情况危急。”
苏棉槿抬头看他。
温川很高,比谢其昭的个子还要高些。
她需要仰着头才能完全看见他的脸,阳光笼罩着他,小槿微启唇:“还得谢谢上校才是。一直没找到时间感谢你,以后上校要是有什么用的上我的地方也可以来找我。”
温川微点头,轻声说:“好。能留下苏小姐的联系方式吗?”
“当然可以。”
两人加了微聊好友,回去以后,苏棉槿发现温川的画布账号关注了她。
用的是小号,能发现是温川得益于他发布在作品里的绚烂景色。
他好像很喜欢大自然的景色。
温川,一直都是一个很热爱生活、心系国家的人。
八月,酷暑,蝉鸣声不绝,栀子花飘香。
苏棉槿成了一个学习博主,在短视频里分享着自学的一天。
从早上六点谢其昭离开以后,一直学到晚上十点谢其昭回来。
中间吃饭、上厕所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每天这样高强度、高效率的学习,配上财阀夫人的头衔,吸引了无数人来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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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豪门里的妻子,只需要给自己的财阀丈夫洗手做羹汤、照顾好丈夫的生活起居,成为一个贤妻良母亦或是一朵附庸的美人菟丝花不就够了吗?
强烈的反差,让她涨粉到了五百万。
小槿想要学习的东西很多,近两个月,她一直在学的是律法。
也是因为这样的分享日常,偶尔谢其昭白天在家的时候,不会在面对摄像头的时候,对她动手动脚。
她一直在等,耐心地等一个契机,将互联网作为一个可以发声的窗口。
苏棉槿没有给自己留休息的时间,两个月来一直都是全天无休。
早上,谢其昭刚走,直升飞机停在了别墅顶层的停机坪。
巨大的螺旋桨的声音轰鸣,她没有在意,继续学习有关于儿童权益的律法。
“砰!”
身后巨大的声响让整个房间都跟着颤了颤。
苏棉槿关闭摄像头。
她转身,房门被破开,手持枪的保镖忽然闯入。
在人群的簇拥中,她望见了一个头发白了大半,但依旧精神气十足的老人。
老人双目浑浊,鹰隼般的眼眸扫视着她带着浓浓的不屑与高傲,一如谢其昭曾经望着她的眼神。
“这就是他费尽心思都要藏着的女人?老头子我还以为是什么国色天香,原来也不过如此。就这么个货色,也值得他如此费尽心思?”
谢骏能拄着拐杖,话里话外全是嫌弃。
他处在这个位置上多年,见识了太多太多的美人,尤其是五官浓艳度高的西欧美人,更能让人眼前一亮。
通体雪白的肌肤,明艳的五官,金发蓝眸,不比眼前这位寡淡的要好看?
谢骏能暗暗感叹,年纪大了,猜不透小年轻的口味和心思了。
苏棉槿站起身,恭敬地问:“您是?”
她大概也能猜出来眼前的人是谁。
谢其昭的爷爷,谢骏能。
结婚以来,谢其昭没有带她见过谢氏族人里的长辈。
她猜到,这场婚事是谢其昭扛下了天大的压力强制执行的。
不顾亲人的反对,不管外界的声音,也不过问她的意见,一门心思只想先将她锁在这里。
二人的结合,门不当户不对,遭到了全世界的反对。
这几天,她也曾偷偷看过画布书法视频底下的评论。
大半都是攻击她的,不堪入目。
有的说她身份低微,配不上H国的第二大财团,有的说她不知道被多少人,就是校园时代里的公交车,有的说她空有美貌,迟早还是要被扫地出门的
明明这场婚事也非她所愿,她却承受了空前的辱骂和责备。
互联网没有记忆,所有人都忘记了谢氏本也是霸凌她的人之一,甚至她的评论区里还在广为流传着她的视频。
【有视频,需要的丝+我。】
【身材很火辣,还是财阀会玩,已经看过了,无偿分享给大家,关注我。】
【视频还有人没看过吗?确实很漂亮,身材很正点。】
【谁还没看过财阀夫人,私我。】
谢其昭向来都是这样不顾死活的要达成自己的目标。
“苏小姐是个聪明人,老头子我是谁,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来吧?苏小姐占在这个位置上这么久,也坐够了吧?该有的名声你有了,想要拥有的金钱,我孙儿也给了。你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照顾我孙儿的起居也就罢了,竟然还抛头露面,惹人议论。苏小姐,你们这些从底层爬上来的女人,就这么渴望在网上寻求认同感吗?你这个儿媳妇,我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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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人群包裹着,恍惚中,苏棉槿仿若看到了谢其昭曾经的影子。
也是这样高傲的不可一世,做出上位者对下位者鄙夷的气势。
她没什么反应,点头承认。
谢骏能面露古怪。
他走上前,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张支票。
支票轻飘飘的甩在了小槿的脸上,落在毛毯上。
“赏你的,算作被我孙子睡了一年的补偿。本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女人,拿了钱就滚。”
苏棉槿弯腰,捡起地上的支票。
她展开,上面标着五个亿。
她自嘲笑笑。
兴许是在有钱人的世界待得太久太久了,连对五个亿都没有那么大的震撼了。
她是从最底层爬出来的,奶奶教育她的她从来不敢忘记。
五个亿,奶奶要摊多少张煎饼才能挣到这么多钱呢?
一辈子都不能。
谢其昭在她的名下购置了十套房产和两辆豪车,普通人一辈子的呕心沥血才能买一套房,她却只需要傍上一个有钱的男人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
苏棉槿眉眼微垂,将支票攥在手心里。
她想了想,说:“您把我送出国,我拿着这五个亿,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谢骏能僵住,手里还捏着未来得及丢出去的支票。
竟然,这么容易。
他多看了一眼眼前穿白裙子的小姑娘。
又素又白,和他们这个被金钱和权力堆满的世界,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
谢骏能答应的很快:“可以。我把你送出国,你记住你自己的承诺。”
苏棉槿点头,乖巧地站在谢骏能的包裹圈外,已经做好了随时就走的准备。
谢骏能再次古怪地看着她:“你什么也不带吗?”
苏棉槿摇头,将手机丢在了房间里:“不用带。”
这里本就不属于她,也没有一样东西是她的。
谢骏能领着一大批人上电梯,来到停机秤,带着苏棉槿上了直升飞机。
飞机起飞,翱翔在蓝天,穿梭在云层。
她往下看,曾经偌大的别墅在视野里一点点的变小,最后化为一个小黑点。
洁白的云朵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坐的还是富豪的直升飞机。
她望向窗外,心里想:谢骏能和谢其昭谁能赢呢?
对于这一次的逃离,她没有什么期待,也没有初次逃离时的激动。
人果然都是习惯性的动物,她竟然已经适应了被锁在那座别墅里的生活。
逃不逃的出去,她都要活出自己的色彩。
飞机停在不知名海岛的欧式古堡里,雨林丛生,鸟鸣撕裂。
“苏小姐,明天我会派人把你送到M国。”
“我想去华国。”
谢骏能意外地看了一眼苏棉槿:“也可以。华国他的手确实是一点也不能伸到。明天飞机落了地,会有专人帮你把支票兑现的。”
“好,谢谢。”
苏棉槿住在谢骏能安排的小房间里。
房间在五楼,将外面的全貌一览无余。
数不清的穿着清凉的美人在草地上奔跑,打闹。
各式各样的都有,热情奔放、古典收敛、柔情蜜意、娇俏可爱
有些甚至不能用清凉来形容,可以说是身无一物。
而在浏览器词条里尊贵无比,曾经作为第二大财团谢氏的掌门人,刚刚还表现得儒雅正式的长辈,扑到了美人们的怀抱里。
他将自己眼底的兽欲暴露彻底,完全没有了幼时在电视里看到的正派。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清晨的朝阳明媚,外面的草坪宽阔,保镖们驻守在海岛各个角落。
谢骏能就这样将美人扑倒在地,进行着最原始的运动。
她没有看这些的心思,缩在床角,看桌子上的书。
书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是老式杂志。
古堡里的佣人敲响门,送来了早饭。
佣人是金发女郎,只遮掩了重要部位,身材吸睛。
早饭放在了桌上,冒着蒸腾的热气。
她没有胃口,只喝了几口粥。
没过一个小时,古堡外传来了枪声。
苏棉槿往窗外看去,谢骏能慌不择路地穿衣服,在枪林弹雨中往古堡里跑。
电视剧里上演的情节在这一刻真实的发生。
浓密的硝烟中,白蒙蒙一片,世界仿若被浓雾所笼罩。火光乍现,紧接着是爆破声。
铁大门被炸开,高耸入云的大树倒下,四处都是弹片飞溅。
特种部队穿着常规数码迷彩服,图案在浅棕色的背景上融入了黑色、中绿色和卡其色像素。他们训练有素,弹无虚发。无数枪支的射击声如同密集的雨点声,将死亡带向每一个角落。
谢骏能的私人雇佣兵不敌,踉踉跄跄倒下,放眼望去全是血肉模糊的尸体。
血肉之躯,无法抵挡炮弹的攻击。
又一颗炸弹飞来,砸在她这片区域的雇佣兵身上。
绿意盎然的雨林,被摧毁的满目疮痍,尸横遍野。
一双双发白的眸子对上了苏棉槿的眼睛,死亡蔓延开来,她的手撑在窗台上发颤。
这,就是财阀的世界吗?
硝烟散去,弹火停歇,草坪上无一个活人。
玻璃窗被打碎,炸开的大门处,整齐划一的特种兵持着步枪攻入古堡。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谢骏能的哀嚎声:“这个不孝子孙!老子费尽心思把他搀扶到这个位置,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苏棉槿无意识地蜷缩手指,抬眸朝着窗外看去。
迷彩服的最中央站着一个身穿西服的男人。
在还完全散去的硝烟中,男人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闪烁着危险的寒眸。他鼻梁高峻,嘴唇线条分明,五官完美的像是精雕细琢的工艺品。病白色的皮肤和削瘦的身形,为他增添了一份妖冶的气息。
似是盛放在黄泉彼岸引领着亡魂不归路的曼珠沙华,又像是红色的罂粟,明知道危险异常,还是会吸引人靠近。
恰巧此时,男人抬眸,与她四目相对。
冰冷的眼眸在对上她的那刻渐渐融化。
苏棉槿慌忙躲藏在窗台下,心跳如雷。
谢其昭,竟然那么快就攻进来了
“砰!”
她听到了,大门被破开的声音。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近乎将古堡震碎,她所在房间的门很快被撬开。
盛夏的风吹过,空气里弥漫着枪火的硝烟味。
苏棉槿长发飘扬,眼睛里倒映出谢其昭的脸。
他一米九的个子,薄唇微启:“小槿,到我这里来。”
男人就站在门口,等着她自己主动去靠近。
苏棉槿犹豫了一会,望见了他身后的特种兵部队。
敢养私兵的财阀啊。
还未离开两个小时,就被他找到了。
因为她的一次逃跑,死了这么多人。
她果断迈开步子,朝他走。
谢其昭露出笑容,浑身的戾气顷刻间消散。
他好像越来越依赖她了,随着时间的流逝,爱意如美酒愈发浓烈,不减分毫。
苏棉槿走的很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赤着脚,踩在柔软的毛毯上,长发遮掩她半边侧脸。
还未等她走到,男人长腿大迈,将她打横抱起。
谢其昭低头俯身,轻蹭着她的脸:“老婆,知道你不见了,我都快要疯了。这地方小,没我们家大,你住的肯定不舒服。”
苏棉槿缩在他的怀抱中,手臂垂落在身侧。
还未等她回应,只穿着裤头的谢骏能被穿着迷彩服的特种兵们押到二人身前。
为首的士兵毕恭毕敬鞠躬:“谢先生,人已经捉到了。”
谢骏能光着膀子,嘴上还在骂骂咧咧:“谢其昭,你个不孝子孙!你,你竟然敢养这些,你真是胆大包天!为了一个女人来打你亲爷爷,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终归是会化为泡沫和幻影的你知不知道!”
首领搬来了一个沙发,谢其昭抱着苏棉槿坐在了沙发上。
大手捂住小槿的眼睛和耳朵。
他轻笑一声,脸上丝毫没有歉色和愧疚。
“爷爷,沙漠都能开出花,门不当户不对又如何呢?我谢其昭想要的人,现在还有谁能从我手上抢了去不成?即使没有妻子的助力,我们SK集团依旧从第三财团升为第二财团了,不是吗?”
捂着耳朵的大手完全包裹住脸,他忍不住用大拇指轻轻地抚摸着白玉瓷般的肌肤。
只有在目光落到怀中的女孩儿时,男人眼神里才会有一丝柔情和贪恋。
“谢其昭!是我,是我把你从死人堆里捡回来,一点一点培养成今天这个样子。也是我,是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把你扶持到这个位置。没有我,哪来今天的你?你那个父亲不成器,想要暗杀你的时候,也是我派人去你身边保护你,你现在在做什么?为了你怀里的那个女人,竟然对你的亲爷爷下手?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早知你如此阴险狡诈,还不如让你那个不成器的父亲坐上这个位置。”
谢骏能声音洪亮,回荡在古堡的上方。
谢其昭靠在沙发上,神情慵懒。
“爷爷,您拐跑了我的妻子,孙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孙儿不这么做的话,我的妻子就又要逃离我了。爷爷,假使您让谢远坐上了这个位置,您确定您还有现在舒服快活的日子吗?谢远被姜冉下了药,不孕不育,所以他在外面再怎么乱搞,也没有别的私生子了。爷爷,其实只要您安度晚年,好好的享受生活,就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不是吗?”
明晃晃的灯光照耀在他的脸上,男人笑着,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
谢骏能气的破口大骂:
“混账东西!为了一个女人,被迷得神志不清,爷爷还不能管你的事情了是吗?这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付出那么多,不惜抗下天大的压力和她结婚。你把人家林茉乖乖娶回家,既能做你的贤内助,又能给你事业上的帮助,就这一个卖糖饼的,能给你什么支持吗?林茉到现在都还在等着你。”
“好不好,也不是你能评判的。爷爷啊,孙儿已经长大了。你把小槿拐跑,还试图把她送出国,这一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一次,爷爷这样美好的日子怕是再也不能享受了。”
“你胆大包天!私自豢养兵,你知不知道这是多么大的罪名?谢其昭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是SK集团的总裁就可以为所欲为。集团里,我一手扶持起来的人还在里面!杨奥,也绝不会看着你做出这么混账的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眉眼微挑,带着讥讽的笑意:“爷爷,您培养的人,已经死了。”
他做出无辜状,又继续说:“那个姓周的,好像是出车祸死的,那个姓张的叔叔,一家人去了游乐园,结果那游乐设备啊常年失修,当场坠落,死啦。至于杨奥,这些人就是他帮我索罗起来的啊。爷爷,您太久没有管理集团的事情,就不要再硬逞强了。”
谢骏能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位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他好像从未看清过这个孙子。
从前的他只以为,相比起谢其煦而言,谢其昭因为年幼的经历,会更加的冷血、不择手段、麻木不仁。
可他从未想过,这个孙子竟然疯到这种无所顾忌的地步。
对待挚亲冷心冷情,对待无关者麻木不仁,对待权利极尽贪婪,除开他怀里的那个女人,的的确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集团继承人。
曾经他觉得谢其煦太过儒雅,难当大任,现在他却觉得或许选择一个中庸的也不错,总好过这个疯子。
谢骏能微眯起眼睛:“谢其昭,你威胁我!”
谢其昭冷笑:“是爷爷先动我的人的,不是吗?爷爷应该庆幸我来得及时,还没有来得及把她送出去。要是我找不回我的妻子,今天留在这里的恐怕就是一具尸体了。爷爷年纪大了,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和你的小情人们玩玩就好了。下次你要是在这样招呼也不打一声的进我的房子,我就把你送到谢远那里去。孙儿我不会杀害自己的血脉至亲,但谢远我就不确定了。”
谢骏能奋力地挣扎着,作势要起来打谢其昭。
特种兵将谢骏能摁的死死的,不让他动弹分毫。
谢骏能唇瓣发颤,胸口大幅度的起伏:“你,你,你这个不孝子孙!早知你今日如此不仁,宁愿让谢氏旁落到非生血脉,也不是到你这样的人手里。小煦,永远永远都不会像你这样冷血!也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对自己的亲人大动干戈。”
“我这样的人?我这样,不是都被你们逼的吗?爷爷这么喜欢我那个哥哥,大可以用一根绳子了结余生,去下面见你的宝贝孙子。爷爷,孙儿走了。您好好享受愉快的晚年生活。”
谢其昭用眼神示意,首领堵住谢骏能的嘴。
他抱着苏棉槿站起身,大步朝着古堡外走去。
淡淡的血腥味飘来,苏棉槿微睁眼,惨不忍睹的尸身撞入眼。
她吓得面色发白,闭上双眼,不再去看。
鸟鸣撕心裂肺,树林轰塌,大门炸开大半。
走出雨林,岸边停着船。
海浪汹涌,拍打出浪花,海鸥高歌,翱翔于天际。
谢其昭抱着人上了顶层的包间。
房间极尽奢华,复古的琉璃灯饰交辉出暗黄的灯光。
空调冷气开得很足,阳光刺眼,谢其昭将窗帘拉上。
亮堂的空间瞬间黯淡。
苏棉槿坐在床上,攥着手,安静地坐着。
她有些不安。
第一次逃跑换来的代价是一年的囚禁,第二次逃跑会是什么?
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谢其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老婆,为什么还要选择离开我呢?我给了你自由,给了你事业,你还是选择义无反顾地离开我。是不是爷爷胁迫你离开我的?其实你不愿意离开我的是不是?”
苏棉槿咬唇,清楚地看到了黑眸里的执着和愈发浓烈的疯狂。
柔顺的长发掉落在床上,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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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良久,她最终还是选择什么也没说。
无声的抵抗,让胸口的火焰越燃越旺。
谢其昭弯腰,眼中的执念更深。
“到底是谁在蛊惑你离开我?让你一次又一次地选择逃离我?小槿,你告诉我,那个蛊惑你的人是不是温川?是他对不对?”
“不是,和他有什么关系?”
大手包裹住纤细的手腕,炙热的吻堵住唇。
舔舐,吸吮,轻咬,甘愿将一切供奉和上交。
苏棉槿后缩,想要逃离,却被另一只手按住了脑袋。
昏黄的灯光下,抵死相依的缠绵,也换不来曾经赤诚的真心。
船身颠簸,谢其昭忐忑地睁眼。
那双漂亮的眼眸,从未真正的倒映过他的身影。
望着他时,总是如现在这样冷漠和排斥,哪怕两人在做着最亲密的事情。
眼角滑落一滴泪,他闭眼,发狠地咬着她的唇。
血腥味蔓延,女人破碎的嘤咛声溢出。
他捧着她的脸,止住侵略。
两人额头对额头,像是世间的灵魂伴侣般在疲惫的世界稍作休憩。
“小槿,我该拿你怎么办?”
苏棉槿心颤了颤,想要开口要一个离婚。
男人深吸口气,用力地吻在她的唇角:“我不可能放你走的,也不会再给你机会逃离我了。小槿,你只能永远留在我身边。我该用什么办法留下你?”
嘶哑的声音里是极尽的迷恋和偏执到死的疯狂,是哪怕到世界的尽头也不愿意放手的执念。
“把你的腿打断好不好?”
苏棉槿瞳孔微怔,撑着床的手颤个不止。
疯,子。
谢其昭对她说出口的话,要么是已经做了,要么是真的想这么做。
他是真的想打断她的腿。
她颤抖着手,攀上男人的肩膀:“你打断我的腿,我会疼的。”
缀满星光的眼眸,闪烁着泪光。
谢其昭顿住,带着绵软的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小槿,可是我的心也痛,好痛好痛。我给你的爱意,你从未回应过,哪怕是一星半点也未曾有过。你只想着怎么逃离我,怎么从我身边逃离。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哪一天回到家了,你就不见了,就像今天这样。我也是没有办法。没关系,打了麻药,就不会痛了。你也永远没有办法离开我了。”
“如果有人打断你的腿,你会怎么办。谢其昭,我真的会很疼很疼的,你不要这么做。”
海浪翻滚,重重地拍在甲板之上。
船越来越颠簸,灯光摇晃、闪烁,光与暗的交辉中,苏棉槿看到谢其昭从地上捡起来一个铁棍子。
棍子又粗又长,在灯光亮起的瞬间倒映出男人的寒眸。
她恳切求情的话语,没有换来男人一丝一毫的疼惜和怜悯。
外面传来了船员的呼喊声:“船进水了!大家快下来一起舀水!”
脚步声阵阵,无数乘客跑出来加入舀水。
谢其昭不为所动,手里提着棍子。
苏棉槿吞咽口水,小声说:“我们,不出去救船吗?”
谢其昭眼神痴缠,他抬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乌黑的长发。
“人那么多,要是一个没看住,小槿是不是又要从我身边逃跑了?”
他极尽温柔,粗糙的指腹渐渐下移游走在脖颈、锁骨。
苏棉槿身体颤栗不止,视线集中在那根沉甸甸的铁棍子上。
为了他变态又疯狂的爱,谢其昭甚至连她行走的权利也要剥夺,仅仅只是因为害怕她从他身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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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的。这些天我没有想过逃跑。”
“这些天没有想过逃跑,以后呢?小槿,是温川撺掇你逃跑的吗?一年前我放过了他,现在他居然站在了我的对立面,几次三番想要严查我们谢氏。小槿,你说,温上校这一出,是不是为了一搏红颜?”
男人眼眸乌黑深邃,在灯光的交织中容颜宛若神祇般完美。
他语气阴恻恻的,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地暴露了心底的最暗面,没有任何的遮掩。
苏棉槿双手包裹住谢其昭握住棍子的手:“我和温川并无私交。”
谢其昭重复了一遍:“并无私交?”
他贪恋手背处的温度,舍不得从中抽出,用眼神示意西装口袋里的照片。
苏棉槿疑惑,颤抖着伸手去拿。
她拿不稳,照片落在床上。
灯光亮起,照片里,是她依偎在温川的怀抱中。
温川太高了,她被男人攥着手腕,头埋在他的胸膛处。
壮硕的体型,头发遮掩了她的半边侧脸。
天空湛蓝,树影阴翳,极致的体型差,让人以为是电视剧里的惊鸿初遇。
照片拍了很多,有两人笑着的,有温川弯腰俯身认真听她讲话的。
但最为亲密的,还是这一张。
身为有夫之妇,这样一张照片流露在外,确实是十分不堪的。
谢其昭扫过小槿的脸,除了害怕和无措,再没有别的情绪。
他又将视线落在照片上,心底的嫉妒如种子疯长。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是最清楚温川的心思的。
那日在警察局对峙,温川私藏了小槿的照片。这个人不惜赌上前程和生命也要为小槿讨得一个公道,那么弱小,却还是不惜螳臂当车。
也因他的一时疏忽,还真让温川发展到了今时今日的势力。
谢其昭有些慌了,握住铁棍的手颤了颤。
如果,小槿断了腿,就只能依靠他了,只会有他爱她。
原本的恐吓与威胁渐渐化为真实,他眼神虚幻,听到了解释的声音:“只是偶遇。那日马路上有人骑车飞驰而过,温川拉着我躲避。”
“偶遇?刚好又有车飞驰而过?小槿,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吗?”
“应该,我们是夫妻啊。”
苏棉槿再次握住谢其昭的手,她仰着头,漂亮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盛装着盈盈秋水的眸子带着恳切与哀求。
谢其昭将小姑娘搂的更紧。
他声音漂浮,悠悠地感叹:“这样啊。”
“就是这样。”
“小槿,得不到你的爱,只得到你的一具躯壳也是好的。”
苏棉槿怔住,抬头:“什么?”
男人将手抽出,打了个响指。
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推着小推车进来,小推车上放着琳琅满目的医疗用具。
灯光晦暗不明,苏棉槿艰难地咽口水,眼角滑落泪珠。
谢其昭,真的是个疯子。
船颠簸凶猛,谢其昭坐在床边,手指轻抚着白嫩的脸颊。
他对上恐慌的眼眸,说的很认真:“小槿,没关系的。我在你身边,会一直陪着你的。打了麻药,就不会疼了。医生说,以后你就只能陪在我身边了。这辈子,你都不能离开我了。”
护士在配药,麻醉师配置麻药,医生戴手套、戴帽,给四周消毒。
眼泪一滴一滴滑落,苏棉槿攥住男人的衣领,伏在他的肩头央求:
“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说过你不会伤害我的。谢其昭,你知不知道剥夺一个人行走的权利是多么多么的残忍。明明我是一个能走能跳的正常的人,却因为你的爱与害怕变成一个只能瘫在床上由你照顾的残疾人。你爱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沦落至如此绝望的地步,谢其昭竟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余光中,麻醉师排空液体,药水从针尖滴落在毛毯上。
细碎的绒毛上挂着水珠,谢其昭锢着小槿的腰:
“小槿,你不会回应我的爱的。你不要我的爱,我没有办法。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留下你了。我好怕,好害怕哪一天睁开眼睛,你就会从我的世界彻底消失不见。
就像现在,我明明抱着你,心里却觉得是那样的悬浮和缥缈。我总觉得,下一分钟,甚至下一秒你就会离开我。有时候,我只能靠着自己骗自己才能让自己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安慰。小槿,没事的,很快就会过去的。等你睁眼了,就永远都不能再逃离我了。”
谢其昭用手捂住小槿的眼睛,透过指缝,苏棉槿看到了一步一步走来的医护人员。
麻醉师的镜框里倒映出她惊恐的眼神,灯光不停地闪烁,一切都仿佛是一场噩梦。
苏棉槿终于意识到,和疯子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他还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都是无所顾忌。以她的逻辑她无法理解他的想法,同样的,以他的思维习惯估计也无法和她共情。
麻醉师停在床边,谢其昭抽出她的一只手。
苏棉槿体内爆发出无穷大的力气,拼命地挣扎。
谢其昭眼神陡然一变,纤细的双臂缠住他的脖颈,她将他扑倒在床上,主动献上了吻。
麻醉师停住步子,连忙回避。
谢其昭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怔怔的,直到感受到唇瓣上笨拙的舔舐,他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小槿在主动吻他。
意识到这一点,欲攀升到了顶峰,骨节分明的手在瘦弱的脊背上游走。
大手解开裙子背后的拉链,光洁白嫩的后背露出部分。
苏棉槿伏在谢其昭的耳畔,轻声说:“还有人在。”
“都出去。”
门轻轻阖上,危机暂时解除。
小槿松了口气。
谢其昭的目光一动不动地凝着她,他启唇,笑着说:“小槿,我们今天就用这个姿势好不好?”
苏棉槿有时候挺佩服谢其昭的,对于床上这点事竟然能如此执着。
她以为,以他们谢家的基因,最多三个月就对她腻了。
她想拒绝,谢其昭扶着她的腰让她坐了起来。
铁棍子撞在柜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风浪终将会过去,船渐渐趋于平稳。
船舶停岸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其昭才终于放了她。
他带着餍足,双手双脚都以绝对占有的方式,将她禁锢住。
“小槿,要是一直都这样就好了。”
苏棉槿筋疲力尽,浑身都疼,身上遍布牙印。
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
谢其昭这条疯狗。
她没力气说话,歪歪斜斜地倒在他怀里。
谢其昭抬手,迫使苏棉槿对上他的眼睛:“不可以不理我,要和我说话。”
“累。”
谢其昭瞧着被他折腾的不成样子的小姑娘,满意地笑了:“睡一会。”
苏棉槿闭眼。
旁边唠叨声不断:
“小槿,不可以冷暴力我。我本意不是要打断你的腿,我是太害怕你离开我了。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稀罕我的爱。你不要我的钱,不要我的权,不要我的爱,我甚至希望你要是像外边那些女人一样多好。她们图我的钱,图我的权,而这些我都不缺。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的。”
“你总是想着离开我。奶奶死的那一天,我一晚上做了好几个噩梦。我梦见你上了天台,纵深一跃,却沉入湖底。我从桥上跳下想去救你,却坠入了深渊。在那个世界,我甚至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醒来后,我只庆幸,还好你在我身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有时候我自己也会想,我到底喜欢你什么呢?明明你一点也不爱我。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这些问题。但只要你流露出对我一点点的亲近,哪怕是为了别人,我也甘愿俯首称臣,誓死守护。”
“小槿,我这样爱你。没有你,我自己都不知道会疯成什么样子。你要是离开了,或许,我真的会拉上全世界陪葬。”
苏棉槿毛骨悚然。
她听不下去,艰难出声:“我睡不着。”
“我吵到你了吗?那我不说话了。你睡吧,醒来以后一切都好了。”
湿润的吻落在她的脸颊,苏棉槿不放心,转身看他:“你还会这么做吗?”
谢其昭反问:“做什么?”
苏棉槿犹豫了一会,观察谢其昭的精神状态。
目前看来很稳定,没有任何发疯的异常。
“打断我的腿”
“不会。”
“我一觉醒来,我的腿还会不会在?”
“会。”
“你以后还会有这个想法吗?”
“小槿我不想对你说谎,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有。每次看着你和温川过分的亲密,我就好害怕,好害怕。”
提及温川,谢其昭的不安加重。
他启唇,轻咬已经满是牙印的肩膀。
他更害怕的是,那日他给温川说过的话,会不会被温川反复地告知小槿。
“你是不知道,她被我的弟兄们一个接一个开火车,哭的老惨了。”
曾经用来戏弄警察的话语,竟然成为他记忆里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好冷,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苏棉槿窒息的喘不过气,轻轻挣扎:“我和温川什么也没有。”
“好,我相信小槿。”
金链子重新回归,安在了她的四肢上,但谢其昭并没有收走她的手机。
某一天,苏棉槿在手机上刷到,大象集团破产了。
大象集团的女儿实施校园霸凌,视频被传的满天飞。
视频里,孙晗光着身子被逼到角落。
苏棉槿没看完,点开评论区。
评论区里果不其然还是会有那些肮脏不堪的言论。
明明每个人的身体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屁股也都长一样,人生来赤裸,但赤身裸体却成为了羞辱人的利器。
王晴和GZ集团的婚事定在了明年的冬天,本应该是今年冬天结婚,却因为顾江的据理力争拖延到了明年。
许欣欣给她发了提亲的视频。
男方对女方极尽羞辱,甚至到王晴家里,还直言其父母是卖女儿的,不会给一分钱。
顾江也真的一分钱都没有给。
到了这个份上,王家族里的长辈还是执意要将王晴嫁过去。
任凭王晴父母再怎么痛哭和哀求也没有用,王晴则早已麻木,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没有。
谢其昭没有限制她学习其他东西,苏棉槿什么东西都肯学。
上到历史和律法,下到书法和钢琴。
从以前的日更视频,到现在每隔五天会发布学习vlog。
冬天到来,汉城下了好大一场雪。
大雪纷纷扬扬而下,将整个世界渲染成一片洁白。
谢其昭专门给她腾了一间琴房出来。
每天清晨,她四肢缠着金链,在琴房里练习曲谱。
一月初,李在敏带着各个领域重要的领导层人物到访。
明年三月,就是总统选举。
李在敏很重视SK集团的势力,一度当做亲信培养。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李在敏的政敌。
别墅很大,金碧辉煌,到处都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
饶是李在敏看着,都忍不住感叹:“小谢,你这真是大手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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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夫人,漂亮的很,性子也温吞,你是个有福气的。”
李在敏牵着谢其昭的手,两人无话不谈,像是世间最要好的兄弟,连四星集团都被排挤到了一边。
温川和宋柏被排挤在最后方。
宋柏是民主统合党基础自治团体协会议长,同时也是城南市市长,已经高票获选知事,是下一届总统竞选人之一。
晏同春努努嘴,十分不屑。
一年多前,谢其昭为了他那个漂亮的小老婆朝他发疯的样子到现在还没忘记。
每每看着谢其昭正襟危坐、严肃自持的模样,他就觉得虚伪。
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装的倒还挺人模人样的。
“一楼是会客厅,二楼有影音,可以看电影,也可以在包厢里唱歌。”
“你呀你呀,还真是会享受。”
“李叔知道的,我就不是个什么务正业的人。”
“你还不务正业,那谁还能务正业?你们还不快跟着小谢学学,事业干的有声有色,在民声上面比你们干的还要好。”
因为孙晗一事,SK集团在民众心里的地位得到了质的飞跃。
所有人都觉得,SK集团是可以为了人民发声的企业。
再加之其掌门人不近女色,独爱发妻,与那些整日和网红、爱豆、演员裹不清楚的财阀有着天壤之别。
在这样的强烈对比下,SK集团像是一股清流。
周围的人跟着李在敏一起喝彩。
谢其昭带着李在敏极其势力逐一介绍每层的用途。
温川根据许欣欣的提示,带着宋柏径直去了电梯。
他按别墅六层,没有亮起灯光。
看到刷卡感应区,他从荷包里拿出卡,六层亮了。
电梯门缓缓阖上,一只手探了进来。
晏同春挤进来,笑着问:“温上校这是准备去哪儿呢?”
温川不答。
晏同春也不恼。
“不会是要去爬墙吧?谢总的妻子的确貌美,但温上校为了美人花不会连命都不要了吧?”
“晏先生想多了。”
电梯门开,六层到了。
六层相比于别墅的一层更为壮观。
欧式古典的油画、天价的瓷瓶、血钻点缀的灯饰,每一个都是拍卖会上才能见到的稀罕物件。
悠扬的琴声传来,望不到尽头的走廊处,一个房间里延伸出金链,又进入另一个房间。
晏同春指着地上的链子,打趣:“没想到谢总这样冷血心肠的人,还养了宠物。不过,这样进入人家的私人领地不太好吧?”
温川用目光扫向电梯:“要不,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不回去,我要看看你们做什么。万一你们是要偷人家的东西,我还能在谢总面前讨个赏,说不定谢总心情好了,还能给我升升职位。温上校,您带路。”
晏同春优雅地弯腰,伸手做邀请状。
温川走在最前头,朝着琴声走去。
琴声悲戚,如泣如诉,是华国《如果声音不记得》的钢琴曲谱。
他以前是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只是画布里苏棉槿用的最多的配曲就是这个。
毛毯松软,琴声悲鸣。
晏同春声音压低,怕惊扰了琴声。
“该不会是谢夫人在弹琴吧?我记得,她只是个什么也不会的糖饼姑娘啊。”
“她在学,画布里,有她的学习vlog。”
“哟,温上校,你还关注了人家的账号?”
温川脸色不变,说的坦然:“偶然刷到的。”
一直走到金链延伸进去的房间,琴声从门缝中溢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温川看到,白裙子的女孩儿长发披散。
她坐姿挺拔,肌肤胜雪,四肢被金链束缚,宛若在地狱被囚禁的天使。
女孩儿还穿着夏天的吊带裙,里面的暖气开的很足,叫人分不清春夏秋冬。
他的心疯狂跳动,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大抵是对霸凌者囚禁受害者的气愤吧。
“这......”
晏同春欲言又止。
宋柏疑惑:“这是谢夫人?为何谢先生要把她当做犯人一样锁住?我听闻二人情比金坚,感情和睦,为什么要这样将人囚禁在别墅里?”
晏同春啧啧两声:“还能是为什么,怕人跑了呗。”
因为金锁链的缘故,门合不上。
温川望着女孩儿纤瘦的背影,金链悬挂在手上,有时还会配着琴声发出“铮铮”的声响。
从遭遇霸凌起,她好像就从未被上天眷顾过。
听闻,也是在去年的冬天,唯一疼爱她的奶奶病逝了。
前年的冬天,她遭遇了莫大的羞辱。
这个世界,从未善待过她。
外面在下着鹅毛大雪,她被锁在这个奢华的别墅,分不清春夏秋冬。
难怪他回到仁川时,她快要碎了似的。
或许,冥冥之中,她已经窥见了自己的未来。
温川心里泛起浅浅的疼。
他一动不动地凝着女孩儿的背影。
该如何才能让她逃出来呢?
他知道,她肯定是不愿意留在谢其昭身边的。
没有人会愿意与曾经霸凌过自己的人在一起。
光阴荏苒,时间并不会削弱疼痛。
“怕谢夫人跑了?”
宋柏不解。
在外人看来,二人恩爱甜蜜。
谢先生不会嫌弃妻子曾经的过往,谢夫人哪怕出身底层,也依旧在不断地提升自己。
两人在外界一直都是金玉良缘的存在。
晏同春张开双臂,揽着两人朝着电梯走去。
“咱别杵在这里说话,被谢总看到了,是要挨枪子的。老宋,我就说你整日沉迷于为官之道,一点也不关心热点吧。这谢夫人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之一,而谢总曾经也是那些霸凌者之一。只是因为谢总手眼通天,将一切都遮掩了。这样一说,你能够明白了吧。”
宋柏若有所思点头:“明白了。难怪,难怪啊。”
温川挪不动步子,视线停留在门缝处,瘦弱的白色身影处。
晏同春抽回一只手,踮起脚拍在温川脑仁上。
“别看了,再看,等谢总来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温川晃过神来,跟着晏同春和宋柏一起离开。
大选在即,明年三月就是总统选举。
等李在敏下台,宋柏上位,他就可以把那个女孩儿解救出来了。
在此之前,他绝不能妄动,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雪下的很大,强劲的冷风剐蹭着玻璃。
琴声停止,恍惚中,苏棉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温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自从谢骏能的事件后,谢其昭将整座别墅打造的固若金汤。
除非他本人的邀请,外面的,连一个无人飞行器都无法在上空窥探到分毫。
她眉眼微垂,赤着脚,还是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她站在走廊的尽头处,看到了高大的身影。
两人四目相对,温川微怔。
饶是二人已经见过很多次,但他还是忍不住为女孩儿纯白的气质所震撼。
干干净净一身白,像是漂亮精致的瓷娃娃。
电梯门开了。
苏棉槿没说话,温川朝她笑着,微欠身,离开。
她站在松软的毛毯上,想起自己手腕上还捆绑着金锁链。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两人虽然加了微聊的好友,但并未聊过天。
走廊的玻璃窗关的很紧。
她回眸,倚在玻璃窗旁边看外面的雪景。
大雪肆虐,风将光秃秃的树干摧残。
原来外面已经这么冷了。
风雪中,她看到了谢其昭带着大批的领导级别的人物站在花园的凉亭下。
他被人群簇拥着,滔滔不绝地说着。
三人姗姗来迟,被挤兑在最后方。
她手肘撑在窗台上,远远地看着。
谢其昭似是已经成为了高级领导人物里的核心领导者。
在商界,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政界,他傍上总统手眼通天,在群众,他修善修德为民发声。
SK集团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
除开她的因素,他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人心所向的财阀。
那她呢?
她算什么?
苏棉槿自嘲。
她算是谢其昭夺权成功的玩物,只准在他的光环下苟延残喘。
雪下个不停,她抬手将窗户开了一条小缝。
风雪直灌而入,冷空气直往骨头里钻。
雪花飘进来的瞬间融化成水,滴落在窗台上。
冰晶凝结,她清醒了许多。
人群中,男人抬头,对上了她。
发丝飘扬,男人目光灼灼,她手指微微蜷缩。
他朝着她,用力地说着什么。
风雪迷住了视线,苏棉槿看不清他的口型,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男人很着急,冲着她手背朝外的挥赶。
他将表情做的很夸张,没了往日严肃的模样。
苏棉槿看懂了,温川说的是,外面太冷了,进房间里去。
她将窗户阖上,转身,回了房间。
梳妆镜前,她的鼻子和脸冻得红彤彤的,发丝上都缀满了雪花。
苏棉槿的生活没有什么起伏。
白天学习,晚上被谢其昭锢着听他说情话。
时间越长,她对那段记忆越深刻,反观谢其昭则总是将那段往事给忘记。
这世间所有的伤害,从来只有受害者铭记于心。
谢其昭的的确确做到了他想做的事情。
她不会旧事重提,他就真的不记得他曾经做过的龌龊事情。
比如现在。
谢其昭双手缠着她的腰腹,苦苦地央求:“小槿,我们生一个孩子好不好?我们要结婚两年了,马上就是我们的第三年了。我不想再戴了。”
苏棉槿蜷缩成一团,非常抗拒。
假使孩子生下来了,她该如何面对霸凌者的孩子?
谢其昭贴的很紧,贪恋地亲着她的脖颈。
“老婆,不要冷暴力我。我想要我们的孩子。谢氏这样大的财力,总是要有人继承的。我不想也不可能和别人生,我只想和老婆生宝宝。小槿,无论多忙,我每天晚上都会回家,我只有你。”
除开霸凌的因素,谢其昭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丈夫。
身为财阀,他并不像小说里描写的那般轻松。他每天都很忙,有赴不完的约,赶不完的活动。
上一秒还在M国参加活动,下一秒就会出现在这里。
无论忙到多晚,他一定会回来,抱着她睡觉。
每个节日,无论大小,哪怕只是一个儿童节亦或者父亲节,他都会给她带礼物回来。
每场家宴,他都会带着她去参加。
出门时,他会将她保护的很好,别的太太对她明褒暗贬时,他会当即发火。
久而久之,也没有人再会来对她没事找事。
有权有势有钱的男人身边总是环绕着各种莺莺燕燕,想要上位的男人、女人们,可谢其昭从来没有闹出过任何的绯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除了和她的名字一起上过头条,没有和任何女人上过头条。
有时候,谢其昭常常会感慨,她的心是石头做的。
苏棉槿不为所动。
正是因为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所以才不想要他的爱。
那五年的时光,被辱骂、被殴打、被轮奸的人不是他,所以他可以轻飘飘的以为这一切的补偿就可以一笔勾销。
可她原本可以拥有阳光明媚的生活啊。
鼻子忽的被捏住,她喘不过气,男人俯身,吻了上来。
蜻蜓点水的吻一触即离,谢其昭松手,将头埋在胸处。
粗糙的指腹轻戳着大臂:“小槿,不要发呆,理理我。我想要个宝宝,我们有个孩子好不好?”
“不好,我害怕生孩子。”
“我们代孕。”
“代孕是剥削其他女生。”
谢其昭闷在她怀里沉默了半晌。
浓郁的茉莉花香包裹着他,他心神荡漾,呼吸不自觉地粗重。
“那就不生孩子。以后找旁支过继一个孩子到我们这里来。你不想生,我不逼你生。”
反正小槿永远都不可能逃离他,他也没有必要再执着于生孩子。
竞选投票那天来的很快。
也只有竞选才会让小槿对没有波澜起伏的生活稍稍提起点兴趣。
这一次的总统竞选一共有十二位竞选人,而支持率最大的,一个是在野阵营国民力量党候选人尹剑,一个是执政党共同民主党候选人宋柏。
两人竞争十分激烈,不分伯仲。
尹剑是李在敏一手扶持起来的人,也是谢其昭操纵想要支持上位的人。
竞选的到来,让谢其昭越来越忙。
每天凌晨三点多回来,五点钟又离开。
苏棉槿睡眠浅,总是会被他吵醒。
把她吵醒后,他干脆用本就不多的两个小时和她运动。
三月三号,谢其昭的名字再次登上了热搜词条。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什么好热搜。
苏棉槿抱着手机,两年前的事情重新登上了热搜。
#SK集团的掌门人谢其昭是霸凌自己妻子的凶手之一
#让自己的弟兄轮自己的妻子
#豪门财阀隐秘事件的全过程
#校园霸凌到底有多恐怖
#被囚禁的天使
#天才学霸因霸凌和财阀毁于一旦
#完美爱情背后的黑暗
#曾经的校园霸凌受害者之一孙晗说当初救自己的人是谢夫人
#谢氏财阀历年来的龌龊
#上一任谢氏掌门人为老不尊,养了一个海岛的情妇
#现任谢氏掌门人的父亲谢远频频出轨后,被自己妻子下药,最终不孕不育
SK集团谢氏的黑新闻在这一天全部被抖落了出来。
上到谢骏能,下到谢氏旁支的为虎作伥。
很明显,是有人存了心的要去搞谢氏,或者说是谢氏背后的势力尹剑和李在敏。
苏棉槿点开热搜词条。
评论区里尽显丑态。
【谁不知道我们国家的新闻头条都是被掌控的?这么声势浩大,其实是想要针对谢其昭是不是?谁也别想抹黑我互联网老公。他那么的爱自己的妻子,他的爱意容不得抹黑。】
【支持谢其昭!支持谢其昭!支持谢其昭!黑子退散,黑子退散,黑子退散。他对夫人的爱,有目共睹。你们再怎么黑,再怎么泼脏水,我们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会相信的。】
【到底是谁想要针对我老公啊,我真的服了。其实想要针对我老公背后的竞选人尹剑是不是?这么玩儿,我可真的要给尹剑投票了哦。大家都给尹剑投一票。】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就说吧,之前谢氏帮我们说话得罪了不少人,以后一定会遭遇反噬的。】
【只有我觉得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吗?之前我还看过苏棉槿也就是谢夫人的直播视频来着的。我当时看到两人结婚还恍惚了一下。受害者怎么会嫁给霸凌者来着的。原来都是真的啊,不是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大妈,视频可以PS,可以AI合成。都这年头了,怎么看到什么就信什么啊。】
【谢夫人身材是真的不错,谢总有福了。】
【笑死,畜生是这样的,整天盯着别人的身体看。因为自己没有,所以见到女人的裸体就发出猿叫声,俗称返祖。返祖猿都学会上网了,开了眼了。】
几十万条评论,苏棉槿刷的眼睛酸痛才没继续看下去。
她难得没什么心思去学习,心情被热搜词条紧紧地牵着。
纵然有许多人为SK集团追捧,仍旧有不少校园霸凌的受害者扛起了反对SK集团的大旗。
陷入舆论风波的谢氏,在互联网上的评论呈现出极端的分化。
她心跳“怦怦”,纵然时间将她摧残的麻木,可她还是想要上天还给她一个公道。
等到晚上凌晨一点,谢其昭拖着满身的疲惫回来。
他坐直升飞机上下班,带着夜晚的霜重,满眼的红血丝。
门推开,苏棉槿听到螺旋桨的声音时,就已经醒了。
“小槿,我们可能需要去国外避避风头。时间不会太长,忙了这么久,刚好去国外度假。”
无数民众上书青瓦台,希望严查谢氏的税务。
在这个节骨眼上,但凡是查出一点点的事情,对于尹剑和谢氏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昏暗的小夜灯下,苏棉槿探出头看他。
这件事对于谢其昭来说影响的确很大。
她第一次想用沧桑来形容他。
被沉重的打击,压的眉头都是皱着的。
他鲜少会在她面前露出这副模样。
在聚光灯面前,他永远都是春风得意的。
苏棉槿微垂眸,小声说:“都可以。”
“小槿,你会跟我走吗?”
“会。”
谢其昭冷笑。
他脱下西装外套,领结重重地甩在地上。
骨节分明的大手掐住纤细的脖颈:“是你把证据给温川的。”
谢其昭说的笃定。
不是疑问,不是质问,而是肯定。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苏棉槿被迫仰着头,呼吸不上来。
巴掌大的小脸憋的通红,因为难受,五官都蜷缩在了一起。
青筋暴起的手稍稍松力,谢其昭仍旧居高临下地审判着她。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冷冽的寒眸凌厉,细看之下却带着破碎的委屈和疯狂。
是付出所有爱也换不回曾经美好的不甘。
苏棉槿勉强能够喘上气,捂着胸口猛烈地咳嗽。
“我没有。”
她声音很轻,轻的像是缥缈不定的风。
握不住,抓不着。
黑眸一动不动地凝着她,嘴角扯出讽刺的笑意:“老婆,我是不是还得庆幸你愿意骗我?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为了帮助温川和宋柏,愿意与我虚以为蛇,做一对恩爱的神仙夫妻?你愿意骗我,愿意和我演戏,其实就是还爱着我是不是?”
谢其昭自欺欺人的能力一直很强。
只是这一次真的不一样了。
涉及到谢氏的核心利益,男人话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和情感,倒像是一种自嘲。
苏棉槿胆战心惊,双手颤抖着握住掐着她脖颈的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没有用太多的力气,但还是让她难受到窒息。
她正欲开口说话,男人的力气猛地加重:
“哦,我忘了。你喜欢的人应该是温川吧?为了让宋柏上位,拿谢氏祭天。苏棉槿,你真是铁石心肠。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捂不热,捧不暖,无论我怎么爱你,你都不会回头看我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他像是彻底释放自我的疯子,在黯淡的小夜灯下,暴戾无常、阴鸷狠辣。
在灯光照不到的位置,黑暗中,男人眼角晕着一滴泪水。
“也是,心里住着一个人,怎么可能还会有我的位置?”
“你到底有多爱温川?为了他,也不怕被我查出来,被我掐死是吗?是这样吗?”
“人真是一个可怕的生物,曾经的我们是有多么多么的相爱,现在你却轻而易举地移情别恋。为了一个温川,你不惜与我为敌,试图摧毁整个SK集团。”
一句一句的质问砸在脸上,苏棉槿脸憋的越来越红。
谢其昭沉默半晌,像是终于妥协般,声音弱了许多:“你愿意为了他,去死,是不是?”
被掐住喉咙,苏棉槿说不出任何话。
谢其昭再疯癫的样子她也见识过,但只要能换来谢氏的伏法,死又有何惧?
不会掺杂任何爱意的眼眸,让男人发了疯似的大吼大叫:
“苏棉槿,是我贱,是我蠢不可及,竟然真的以为,我的真心能换来你对我的留恋。我们结婚两年,马上,马上就是我们的第三年了。我天真的想,只要我坚持的够久,时间总会让你对我回心转意。我们迟早会变得和曾经一样密不可分。原来,你真的这么冷,冷的连给我一个悔过的机会都不愿意施舍。”
“看见我现在因为你懊悔到死,几乎要疯魔的样子,你很高兴是不是?”
“你爱温川是吗?你愿意为了温川去死是不是?”
苏棉槿眼睛里沁出泪水,悬挂在眼眶中,欲坠不坠。
男人还在继续说着:“老婆,你说,让温川沦落到什么下场比较好呢?金海英去年的冬天死在了马戏团,金家的人想把她的尸首带回来。我不愿,让马戏团的人喂给了表演的狮子。朴宝珍死在了虐待之下,韩鹂上个月被玩死了,老婆,你亲自给温川选一个下场好不好?”
苏棉槿惊恐地看着他,眼眸里暴露出厌恶。
哪怕被谢其昭逼到角落里,她也不愿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屈服。
被霸凌时如此,被囚禁时亦如此。
谢其昭用另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声音冷冰冰的:“不要这样看着我,小槿是你逼我的。我只想要你爱我,你不愿意施舍给我一点点的爱,哪怕是怜悯。”
长时间的窒息感让苏棉槿渐渐脱力。
她脑袋昏昏沉沉,推搡的力气减弱。
透过谢其昭的指缝,恍惚中,她看到了奶奶的面容。
苏曼笑得慈祥。
总是空洞的眼睛第一次聚焦起来,将人显得十分精神,完全没有濒死时的瘦骨嶙峋。
人死以后,真的会什么痛苦也没有,永登极乐吗?
“小槿,奶奶一切都好,你不要担心我,好好的,你要好好的。”
虚无的声音若有若无,若远若近,如一阵风吹在耳畔,似是奶奶每次对她的叮咛。
泪水滑落,滚烫的泪珠滴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谢其昭仓皇松了手。
没了依靠和支撑的力气,苏棉槿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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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处灼热的触感尚还在,他反应过来,扑到床边,无措地伸出双手捧住恢复苍白的脸。
“老婆,没关系,我们还有机会。一切,一切都可以重来。余生还很长,我们不争朝夕,只愿携手白头。”
手下移,抱住瘦弱的脊背。
他像是赎罪般,拼命地轻吻着掐出红印的皮肤。
谢其昭一遍又一遍地轻喃着: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还有机会可以重来的。等这次事情的风波过去了,我把温川给杀了。温川死了,你就会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了是不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国去度假。”
民众上书青瓦台请求彻查SK集团税务,及其掌门人贪污、贿赂和搬弄政权的问题。
上述罪名,但凡扣上了任何一个帽子,后果都是谢氏所无法估量的。
他们需要出国去避避风头。
苏棉槿瘫软倚在床头,男人轻轻的吻与舔舐逐渐变换为啃咬。
牙齿深陷在皮肤里,烙下牙印,密密麻麻细碎的疼痛蔓延开来。
她不为所动,麻木地倚靠在绵软的枕头上,不给予任何回应。
施暴者都是这样健忘的吗?
曾经做过的恶事半分都不曾记得,带给人的阴影轻飘飘的一句用时间弥补和偿还就可以解决。
即使受害者的面貌就赤裸裸地出现在眼前,也记不起曾经伤害的点点滴滴。
谢其昭用手掐住小槿的下巴,逼迫她张嘴。
“小槿,你对我可曾有半分的爱意?”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脸,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苏棉槿微垂眸:“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真的是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结婚以来,她从不会旧事重提。
和谢其昭理论没有用,他的逻辑和思维不是常人所能够理解的。
每一次他对她逼问质求爱意,她就觉得可笑。
受害者,怎么可能会对霸凌者产生爱?
曾经没发现他身份时的确是有,可自知道秦昭和谢其昭就是一个人时,她就不可能对他产生恨以外的情感。
她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她有正常人的逻辑,有正常人的思维,有正常人的情感,她这辈子都会痛恨毁了她一辈子的霸凌者。
是霸凌者,将她原本美好的青春年华亲手捏碎,回忆起来只有愈发浓烈的伤痛。
阴影从来都是一辈子的,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弱。
谢其昭僵住。
那些不愿意回忆起来的记忆又一次发疯似的屠戮他的大脑。
洁白的裙摆上最为刺眼的是那抹红色。
红色,一度成为了他最讨厌的颜色。
可红色,也是他们第一次成婚的颜色。
那一次密室两人的携手欢笑,竟成了能够回忆起来唯一的甜。
只有那一次,她对他的笑是真的。
谢其昭唇瓣发颤,汹涌的爱意化为利刃将他凌迟。
心被一点一点剥成无数片,光是回忆起来的疼痛就近乎将他压垮。
他低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小槿,我记得。”
苏棉槿轻笑,小夜灯泛着紫色的光芒,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你问我这个问题,你要我怎么回答你呢?我跟你说,我就是一个固执的人,就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你对我的伤害,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没有办法忘记,所以我永远也不可能爱你。我应该这么说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还是说,你非要我费劲心思给你编造出一个谎言?对,我爱你,我很爱你。你看,我说了,我爱你,你自己会信吗?谢其昭,你真的把你自己也骗过去了吗?我为什么不爱你,你自己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谢其昭的脊背一瞬佝偻。
“我知道,我有罪,曾经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没关系,就算拿整个谢氏来给你赔罪,只要小槿能够原谅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将头搁置在她的肩膀上,声音虚浮。
“你不是在给我赔罪,是给那些被你践踏着生命踩上位的人赔罪。谢其昭,你们SK集团的如日中天,藏匿着多少罪恶?”
“我知道,我知道,我丑恶无比。但是我是因为太害怕了。我怕我只要稍稍一懈力,你就会永远地从我世界消失。我只有不断的让谢氏做大做强,直到做到第一的位置。”
“所以说,你做出这些事情,还是因为我不爱你?我想从你身边逃离?”
谢其昭抬起黑黝黝的眼。
他眼角苍白染着红,将怀抱里的人拢地更紧:“小槿,我真的是因为害怕你离开我。我没有安全感,总是觉得你忽然就会跑不见。”
苏棉槿被他的话给无耻到。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谁离了谁都可以活。
他发展谢氏,不择手段地带着SK集团往上爬,只是因为他自己对权力和金钱的渴望。
为什么男人争权夺势,非要把不相关的女人也扯进来?
她不断地学习、往上爬,也只是为了她自己的将来,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每个人都要为每个人当下的行为去负责。
她眼神清明,微启唇,缓缓回复:
“有没有我,你不都是要争权夺势的吗?没有我的存在,你还是会去发展SK集团,还是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踩着无数人的生命往上爬。谢其昭,这套别墅能这么快建成,当初到底死了多少人?有多少个工人的赔偿款,你没有给?
你那么有钱,甚至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为什么不愿意撒点小钱将这些事情给解决掉?这,你也要怪到我不爱你的身上吗?九十万,对于你来说,只是一盏灯的价格。可对于一个普通家庭人而言,那是他们父亲的生命,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明明你自己也是从最底层不被认可的私生子的身份爬上来的,可等你坐上了这么高的位置以后,你不也成了那些人利欲熏心最讨厌人的模样?你真的要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欲,让这么多的人为你赔命吗?
证据是我给出去的,与情爱无关,与温川无关,与任何人无关,只与底线有关。谢其昭,你要怎么处置我都可以。这些年,你对我用的手段,难道是可以用爱来形容的吗?你根本不配说爱。”
谢其昭动作微顿,扯出一抹古怪的笑。
原来,小槿什么都知道。
他像是被完全摘下皮囊的怪物,彻底地将费尽一切所掩藏的丑恶完完全全暴露在心爱人面前。
那些人的生命,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能为他所用也算是死得其所。
再者说,如果不是这些工人想要省事、图便利、将工期缩短,连安全戴帽、绑安全绳的时间都要缩减,又怎么可能会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规矩白纸黑字写的清楚,自己不愿意遵守、不为自己的生命负责,高空坠落摔死了,难道还要怪罪在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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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历经磨难,那双漂亮的眼睛依旧清澈见底,没有被周遭的黑暗沾染分毫。
“小槿,你不爱温川就好。你说想要我将钱赔给他们,我赔就是了。三千万不到的钱,我不是拿不出来。但是,我们工地是有要求的,佩戴安全设备上工是必须的。那些工人不愿意惜命,图省事,以为自己是三十多年的老师傅,所以空装上阵。这样上赶着找死的人,我难道还要为他们出赔偿款?我们谢氏也不是做慈善的。小槿,你看,我愿意为了你,试着去做一个好人的。”
含着柔情的眼眸,没有半分是对三十多个生命的怜悯。
他抓着她的手,还在卑微乞怜地试图用此来换得一丝爱意。
苏棉槿心里窝着一团火。
她很明白,也很能理解那些工人的想法。
从社会的最底层走出来,她看过太多,也见过太多。
有些人真的太穷了。
他们的活着,真的只是为了单纯的活着。
苟延残喘,一眼望到头的未来,每天机械、反复地重复着同样一件事。
为了孩子学校的学费、必须要交的牛奶费、军训费、校服费、伙食费,为了父母的养老费、看病钱、买药钱,为了自己的房贷、租金、伙食费
身处在耗材的阶层,他们不懂社保,不懂医保。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城乡结合医疗保险每年都会涨价,但还是必须得交。
因为国家给予的最基本保障,可以让必要时住院的费用报销高达百分之六十。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农村退休老人的养老金每月不足一百元,但是城市老人的养老金每月却可以高达五千元。
对于财阀来说洒洒水的九十万元,一个每月一万元工薪的普通人也要七年多的不吃不喝才能攒到。
身处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人与人的差别却那么大。
他们不佩戴安全设备的确可恨,但于工人来说,哪怕能多挣十五块钱,也是孩子在学校食堂里的一餐饭钱。
他们的身上背负着的是整个家。
谁不知道这个事情危险?
谁不知道不系绳子摔下来会死?
为什么这么多条人的生命从谢其昭嘴里说出来,竟然可以这样轻飘飘的?
冷淡、漫不经心的黑眸,让苏棉槿想到了动物世界里的蛇瞳。
那双花瞳,也是这样冷血。
或许谢其昭,生来就是一个情感淡薄的人,又或许,他幼时的经历让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不管过程如何曲折,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她是他法律上的妻子,与他暂时绑定在了一起。
苏棉槿想了想,擦拭掉眼角的泪水,说:“谢其昭,我的力量太渺小了,在你面前小的不堪一击。在我的世界里,你是穷凶极恶的坏人,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做一个有良心的企业家。”
谢其昭止住她擦泪的动作,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里。
“小槿,你太天真了。有良心,怎么可能挣到钱呢?不剥削,为什么是资本家?明天我们就出国去度假,这里的事情不会影响到我们分毫的。网民都是一茬又一茬的换,互联网不会有任何记忆。等风波过去,舆论会重新掌握在我们手中。”
“谢其昭,你说,你想试着做一个好人的。”
“对,我会把钱给他们的。三千万而已,不是什么大钱。小槿,你和温川告密的事情我不计较,你和那群人勾结在一起我也不计较。我们两个以后就过我们两个的小日子,嗯?我不掺和政权,你也把自己摘出来,以后我们就过我们自己本本分分的生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微微点头,动作幅度很小。
谢其昭笑了,眼眸中色彩亮了一分。
他伸出小拇指,勾起小槿的小拇指:“那就说好了,我们以后只过我们夫妻二人自己的生活。盖了印章违背誓言的人会被自己的所爱给背叛。”
“好。”
苏棉槿答应的很快。
在这个世界上,她爱的人很多,爱的美景也很多,但最让她在乎的两个人都永远地离开了。
一个是苏曼,一个是秦昭。
背不背叛,也无所谓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时,直升飞机的轰鸣声环绕。
苏棉槿被谢其昭折腾的一夜未眠。
她睁眼,看向窗外。
狭窄的视线里,螺旋桨的一角映入眼帘。
天还是黑的,一切都被笼罩在凌晨时分的浓雾中。
谢其昭手机的闹钟响起,男人抱着她翻了个身,意识模糊地给她烙下热吻。
“老婆,我们去看海。”
他声音嘶哑,带着餍足后的疲惫。
三月春,凌晨的天还裹挟着寒意。
两人等在停机秤。
谢其昭难得换了一身休闲的运动装,风将男人的发丝吹得凌乱。
他身形高高瘦瘦,皮肤永远都是泛着不正常的病白色,像是枯萎腐烂的玫瑰。
这一身休闲装,将他衬的像是风华正茂的高中少年郎。
消减了他骨子里带来的疯狂,多了一些无辜和柔弱。
苏棉槿看着他,良久才反应过来,现在的谢其昭也才二十三岁。
他做到了这么高的位置上,在波诡云谲的局势里干的如鱼得水,也不过二十出头。
男人忽然转头,苏棉槿慌忙回避视线。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将她的手拉在怀里捏:“小槿,不戴有色眼镜看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
黑曜石般的寒眸凝着她,苏棉槿回的很快:“嗯。”
他确实很好看,是那种第一眼扫过去就能被浓郁五官比例所震撼的好看。
配上他衰败腐烂的气质,让人忍不住生出想要主动深陷险境,将他从黑暗的环境里拖出来的冲动感。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社交平台吸引无数男男女女为他买单。
谢其昭笑的更开心了。
他弯腰,与她双眼四目相对:“你会因为我的脸,重新喜欢我吗?”
苏棉槿:“可能吧。”
谢其昭微皱眉,执着追问:“有多少可能?”
“概率的事,我也说不准。”
“那就是有很大可能。我们该走了。这一次出国一个月环球旅行,我们第一站先去看海。那边现在有点冷,我让阿姨给你装了厚衣裳。”
“嗯。”
“小槿,你只有和我讲道理的时候才愿意和我多说话。和我多说两个字是要付费吗?”
苏棉槿望着下面的花园发呆,根本没有听谢其昭到底在说什么。
她习惯性地敷衍:“嗯。”
谢其昭定住步子,从荷包里掏出一沓钞票。
他掰开小槿的手,强硬地塞进手心。
“钱,理我。”
苏棉槿忽然被拽,终于回过神来。
她呆呆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钱,疑惑发问:“什么?”
盛着盈盈秋水的眼眸因为困倦半睁半开,谢其昭伸手揉小槿的脸。
“你说,你和我讲话要付费,我在付费。”
说完,他轻拍她的脸,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把她拍醒。
苏棉槿沉思,不认为这是她能讲出来的话。
她歪头凝他:“我何时讲过?”
“刚刚。你敷衍我的时候,你应了。”
“我只是困了,一夜没睡。”
谢其昭扫了一眼脖颈处的牙印,脸上的笑容根本止不住。
“所以,你本意不是想敷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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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棉槿将一沓钱塞进谢其昭的怀里。
谢其昭给她的钱很多很多,多的十辈子都花不完的地步。
他给她买了很多有钱人必备的象征——奢侈品。
满墙的名牌包包,满桌的奢侈护肤品,满衣柜的奢侈品衣服,满橱窗的珍藏品。
原本分类的位置装不完的时候,他就在别墅六层的空房间里捯饬出一个位置再增添一角放东西。
她的物质欲望很低,在初中没长个子以后买的衣服,到现在都还会穿着。
那件纯白色的吊带裙,她穿了十年。
但不得不说的是,谢其昭在物欲这方面对她可谓是恨不得将整个商场都装回家。
她并非铁石心肠,两年的婚姻,他对她的吃穿用行的的确确都是最好的。
只是,她并非是一个宽容大度的人。
许多伤害在她这里就是无法挽回的。
王杏然苏峰如此,谢其昭亦如此。
谢其昭将钞票塞进荷包里,荷包鼓地涨涨的,他不以为然。
天边的晨曦泛出橙红色的光影,初升的朝阳还无法完全驱散黑暗,与西垂的皎月在同一片天空中争辉。
“小槿,天亮了。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看汉城的日出。”
苏棉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高楼林立,流动的光影被晨曦的光环所包绕。
直升飞机在停机秤降落,谢其昭推着四个箱子,用胳膊肘戳小槿:
“老婆,我们去环游世界。都是我不好,以前太忙了。白天不着家只知道忙事业,晚上有时间了也只知道拉着你生孩子,都没有和你利用时间培养感情。以后我再忙,也要抽时间出来和你到处去旅游。”
“都不许走!谢其昭,总统下令对你限制出行,彻查谢氏。在此之前,你哪里都不能去!”
洪亮的声音传来,一架直升飞机在停机秤上方盘旋。
别墅下方,警车将别墅包围,堵得水泄不通。
无数警察和士兵持着枪支直灌而入。
风很大,激起尘土万千。
谢其昭推倒箱子,握住苏棉槿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他环顾四周,远远地,狙击枪对准了他的心脏。
上方的直升飞机的枪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他一瞬就想到了旁边的女人,睡在他枕边的心上人。
若非她泄密,这些人不会来的这么快,不会这样清楚路线图。
他红着眼,去看她:“小槿,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是吗?”
每一个字都说的艰涩,苦味从心底蔓延至无边无际。
风将裙摆吹得飘扬,他听到了挚爱之人的回音:“我只想拥有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大拇指轻抚着她的脸颊,他眼神里带着滔天的疯狂:
“昨天,你答应我的,竟全是空话。苏棉槿,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永远只属于我。我谢其昭哪怕是与恶魔做交易,供奉出自己的灵魂,也要和你绑定。”
苏棉槿不可思议地看他:“你想做什么?”
谢其昭耸肩,摊手:“小槿,我是疯子啊。我不会放手的,哪怕走到生命的尽头,我也要你念着我、想着我,成为你生命里永远都盘旋不开的一道影子。你猜猜我会做什么?”
他笑着,一只手翻开小箱子。
“谢其昭你想做什么?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命令你现在都停下来!”
飞机里的人吼得撕心裂肺。
谢其昭依旧我行我素,他翻出箱子里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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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多少颗的胶囊一股脑地被谢其昭咀嚼、吞咽。
指缝中掉出一、两颗滑落到小槿的脚边。
她看着地上的胶囊。
再安全的药物,达到一定的剂量也是会中毒的。
谢其昭吃的,到底是什么?
男人捧腹笑的疯魔:“小槿,我不认输,赢得人永远都是我。”
无数人冲上了停机秤,枪口对准着谢其昭。
谢其昭的手还死死地牵着苏棉槿的手。
保镖们没有妄动,养的私兵隐匿在佣人中。
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他们蹲在墙角伪装。
“谢其昭,你吃的什么?总统只说彻查谢氏,并没有说要对你下逮捕令。”
“放开人质,束手就擒!”
“谢其昭,你放了苏小姐。你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只是按照惯例对SK集团清查一遍。”
无数的声音包裹着他,谢其昭越过人群,对向温川的眼睛:“是你啊。她是我的夫人,是我的妻子,我去哪里当然要带上她。”
当着所有围堵人的面,谢其昭的手按住苏棉槿的后脑勺。
他想吻终于有了血色的唇,血液从唇角溢出,嘴里的药还没有咀嚼干净,全身的疼痛让他险些跌在地上。
吻最终落在了脸颊边。
谢其昭支撑不住,重重地往后倒。
苏棉槿被庞大力气拖着,一起朝着地上栽。
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在闭眼之前,谢其昭拢手将怀里的人抱进胸膛处。
“小槿,你只能是我的妻子。”
谢其昭倒了,苏棉槿头撞在他的胸膛。
腮帮子隐隐作痛,无数人朝她们的方向扑了过来。
他们着急地看着已经彻底晕厥过去的谢其昭,将她推搡到一边。
跟着一起冲上来的新闻媒体记者争先恐后地拍摄现场的画面。
男人的头朝向朝阳,倒在世界的余晖中。
“谢先生为表清白,服毒自尽了!网上的事情一定是假的,哪怕到了最后关头,他也要护住自己的夫人。”
“谢总是冤枉的!”
“在网上兴风作浪的那些人想要针对我们国家真正为了人民做事的企业!”
“把谢先生送到医院去,快!”
无数人呐喊着,将场面搅得混乱不堪。
谢其昭被抬上了直升飞机。
苏棉槿跌在地上,看着直升飞机起飞,朝着医院的方向离去。
为了引流的新闻记者又将话筒堵到她的唇瓣前。
“谢夫人,请问您对谢先生网上掀起的舆论知道多少?”
“谢先生真的对您进行了长达五年的霸凌吗?”
“谢先生真的让人轮奸过您吗?”
“请问您知道谢先生动用私刑处置金海英、韩鹂、朴宝珍等人吗?”
“谢夫人,对于网上流传着您的视频,都是真的吗?您自己看过吗?”
“您知道谢先生没有赔偿三十多个工人的钱款吗?这件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谢先生真的参与了搬弄政权吗?是否存在花钱贿赂一事呢?”
叽叽喳喳的声音环绕,话筒“齐刷刷”地堵上来。
苏棉槿微启唇,一直蹲在墙角的佣人们冲上来挡在她的身前,将记者尽数推开。
“夫人心情不好,这些问题都不予以回应。你们要是想问,等我们家先生开一个记者会,都会一一回应的。”
手腕被牵住,苏棉槿被佣人们强行拖拽到角落。
闻风出动的记者们顿时恼火。
他们穷追不舍地想要跟上来,朝着苏棉槿离开的方向大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请问您遭受校园霸凌的事情是真的吗?”
“网络上流传的您被轮奸的视频是真的吗?”
“您真的和谢先生的兄弟们上过床吗?”
这些想要通过流量爆火挣钱的媒体工作者哪怕知道受害者的痛苦与煎熬,却还是想要吃人血馒头。
温川一身军装。
他身形高大,口袋别着一把手枪。
青筋暴起的手扣动扳机。
“砰!”
黎明到来,枪声响彻汉城的天空。
鸟飞树摇,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
闪光不停的摄像机终于安分,高大的身影站在纯白身影前。
壮硕的身躯将瘦弱的女孩儿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些问题,你们应该去问谢其昭,亲自找他要一个答案。”
“温上校说的是。”
“对,温上校说的才是个明白话。”
记者退场,温川转身。
小姑娘穿的很少,裸露的肌肤处烙下了深深的牙印。
他瞳孔微缩,手指不自觉蜷缩。
心脏剧烈跳动,他攥紧手,暗骂自己色欲熏心。
竟然在觊觎别人的妻子。
“苏小姐,我们需要做个笔录,你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选择沉默。你,跟我们回去一趟?”
佣人低垂着脑袋,扯苏棉槿的衣袖提示。
小槿没有理会:“好。”
温川往前走,苏棉槿跟在他的身后。
手臂忽地被掐住,塞入了一张纸条。
“夫人,先生待您不薄。您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对先生落井下石啊。”
低哑的声音似是一个男人。
她转头,那佣人分明又是一个女人的模样。
苏棉槿的心一瞬高高地悬空。
她盯着佣人看,视线又被掉落在地上的胶囊给吸引走。
“苏小姐,小心台阶。”
苏棉槿没看路,撞到了温川的背上。
她捂着头,低声道歉:“对不起,我没看路。”
“撞疼你了吧。”
“没有。”
苏棉槿将手里的纸条撕碎,扔在了风中。
她迈过台阶,专心看路。
温川将谢其昭遗落的四个箱子也带走了。
军车驶向警察局,这一次军方和警察的合作,声势浩大,纵然官方想要低调行事,还是引来了民众们的众说纷纭。
所有人都觉得,SK集团要凉了。
苏棉槿被带进了警察局的审讯室。
她坐在板凳上,白裙及膝,背挺得很直。
审问的人是吴静和汉城警察局局长,温川作为军方的人坐在旁边监督。
审讯室里的温度有些凉,吴静将带来的外套披在小槿的身上。
她笑着:“苏小姐,好久不见。”
苏棉槿微抬眼,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女警是那年冬天把她抱上救护车的温柔姐姐。
制服是冰冷的,女警姐姐的怀抱却是温暖的。
小槿也笑了:“好久不见,吴警官。”
局长带着任务而来,抬手擦汗:“小吴,你认识谢夫人啊?”
吴静回了个礼貌的笑容:“认识,很早之前就认识了。苏小姐知道什么,都可以和我们说。没关系,在这里谁也不能再威胁你了。”
自发生工厂轮奸事情以后,她一直在密切跟进案情的发展。
案情明明白白,证据链清楚,甚至嫌疑人自己都拍下了犯罪视频。
然而,正义非但没有到来,等来的反而是霸凌者和受害者的“喜讯”。
何其讽刺,何其悲哀。
局长拿起保温杯抿了口温水:“认识就好啊,认识就好啊。小吴,要不,我来问吧?”
吴静拿起桌上的纸笔,整理一番后,直接开口了:
“苏小姐,我们现在对于网络上流传的事情对您进行一个例行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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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姐,网络上流传的谢其昭对您持续长达五年的霸凌事件是真的吗?”
“是真的。”
“他是否将您挟持到废弃工厂并在那里对您实施了不法行为。”
“局长!不好了,谢,谢先生在医院里不见了!”
警员站在门外拼命地敲门。
局长眼珠子转溜,放下保温杯,很快反应过来。
他猛地站起来,大声喊:“什么?怎么让人跑了?小吴,你快开门,总统可是很在乎这件事的。”
吴静咬牙,还是起身用钥匙开了门。
警员小跑过来,贴近局长的耳朵,低声耳语。
局长挺着肚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大手一拍:“岂有此理!马上把这件事上报给总统。小吴,做笔录这个事情啊,先不急。等我眼下把这个事情处理了,再跟谢夫人约时间。”
还不等吴静反驳,局长跟着警员匆匆离开。
苏棉槿坐在板凳上,卷翘的睫毛微颤。
谢其昭跑了,她也该离开了吧。
“一个个为了钱都想帮他脱罪,还有没有良心?自己也有女儿,怎么没有想到有一天要是自己的女儿遭受了这些事情该怎么办?收黑心钱,办黑心事!”
局长走后,吴静愤愤不平地将小桌板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苏棉槿站起身,并不觉得意外。
经历了这么多,她竟然已经习惯了这些事情的发生。
若谢其昭没能从这样的局面脱身,才是奇怪的。
她走出审讯室,身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苏小姐,我把你送回去吧。你家在哪里?”
警察局外阳光明媚,刺的让人睁不开眼。
苏棉槿想了想,发现没有自己的归家路。
是啊,她应该回哪里去呢?
哪里才是她的家?
仁川老家去年做工程时拆迁,赔了一大笔钱给她,连最后的记忆也没能留下来。
“小槿,我来接你!我看新闻说谢其昭被抓了,料想你现在肯定在警察局。你吃早饭没,我给你带了早点。”
许欣欣穿着一身干练的职场装,朝她扑了过来。
跟在许欣欣身后的,还有一个清瘦的男人。
准确来说,更像是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大学生。
穿着规规整整的休闲装,长了一张阳光开朗的脸。
苏棉槿粗略地扫了一眼,回抱住许欣欣。
她眼角滑落一滴泪,声音哽咽:“还没吃。”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再见却还是像在仁川外国语大学时有默契。
“给你带了一碗面,你尝尝看。”
许欣欣提着早点,径直走向警察局前台的咨询桌。
她拿出桌下的板凳,示意小槿坐下。
苏棉槿迟疑了一会,还是坐在了许欣欣的旁边。
汤面还是烫的,加了少许的辣椒。
小槿饭量很小,吃了小半碗就停筷子。
许欣欣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环住苏棉槿的手腕,拎起来掂量:“你瞧瞧,瘦的只剩骨头了。谢其昭家里是没饭吃吗?怎么每次见你,都比上一次瘦了一大截。今天,你必须吃完这些。”
苏棉槿双手抱住许欣欣的胳膊:“欣欣,你这是为难我。”
许欣欣遮住自己的眼睛,说的义正言辞:“撒娇也没有用,必须吃。”
苏棉槿收回手,又捏着筷子挑挑拣拣的吃。
她吃的很慢,吃了小半个小时,才将剩下的吃了一大半。
许欣欣没再强求,拉着小槿在警察局局长办公室的沙发里聊天。
“小槿,警察局外面蹲了好多总统身边的人。”
“总统身边的人?”
“保障总统人身安全的保镖。喂,你去外面守着,那些人要是走了,就给我发个消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直跟在许欣欣身后的男生立马走出办公室。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他蹲守在了警察局大门口。
许欣欣拉着苏棉槿的手继续说道:
“这个男生叫喻枫眠,黑客,之前搞事情进了监狱蹲了两年多。出来以后物是人非,穷的上不起学买不起电脑,然后在男模店陪酒。那天我去男模店谈生意的时候,点了他,他自荐枕席愿意为我们效劳,我就买了他十年。谢其昭的那些全网循环播放证据就是他干的。你别看他柔柔弱弱的,打起架来还是蛮狠的。他一个人既当保镖又我们集团的技术顾问,也算是被我捡了个便宜。”
“去男模店谈生意,也就你能想得出来。”
“大家都是姐妹儿,没那些个男人的规矩,一拍即合就定在了男模店。你还别说,喻枫眠算是里面长得最板正的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的男模没有八、九十年代的好看了。油腻腻的还丑,丑就算了,要价还忒高。喻枫眠这种高颜值的,竟然还是最便宜的。世道真的变了,好像末日前的狂欢。”
“是啊。”
或许,从来都没有好过。
只是那时候她们生活在象牙塔里,所以一直天真地以为外面的世界是美好的。
苏棉槿手撑着头,发现自己也开始变得悲观起来。
所有的事情都得按最坏的结局做打算,才不至于在期待落空时,悲恸到绝望,怨天尤人,最后发现谁也怪不了,只能怪自己。
“咚咚!”
敲门声响起。
许欣欣:“请进。”
门推开,温川走了进来。
“苏小姐,听说你想去华国放松心情,我给你订了今天凌晨的一班飞机。”
他将机票展开,放在桌上。
许欣欣很快意会过来,眼眸里带着欣喜:
“是啊,小槿,你不是一直想去华国看看风景吗?我这几天刚好不忙,陪你去华国度假吧。”
“好。”
温川看着女孩纤瘦的背影。
她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像照片里笑过了。
他有些不舍。
可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她留在这里,可能永远都会笼罩在谢其昭的阴影之下。
他不想看到她难过,最后郁郁寡欢的过一辈子。
“小槿,你来我家住着吧。外面有很多人对谢氏虎视眈眈,这些年他立敌无数,我怕那些人杀红了眼,连带着你也一起的纳入头号名单里。”
“我本来也没有地方去,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浪荡人。”
“什么没有家!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爸爸妈妈一直都挂念着你,他们退休了待在仁川老家总会关注着你的新闻。”
“岂不是让他们二老伤心了,这么多年了,也没一个好新闻。”
“眼下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许欣欣牵着苏棉槿离开警察局。
喻枫眠站起来,对许欣欣摇头。
总统身边的人都还没走,一直守在警察局外。
苏棉槿微眯起双眼,猜测应该是谢其昭和李在敏达成了某种交易。
谢其昭给他想要的东西,李在敏帮他看住她。
温川适时走出来,护送着三人上了车。
几个保镖跑来,敲击车窗玻璃。
温川眼泛冷光,一瞬变得严肃:“你们做什么?”
黑衣保镖们带着墨镜,一边拦截车辆,一边说:“温上校,总统吩咐,谢夫人是不能走的。”
“回家也不能回吗?难道你们让她一个小姑娘住在警察局的地板上?总统那么宽厚的人,绝不会发出这样的命令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上校,我们只是按照命令做事,您也不要为难我们。谢夫人必须得在我们监控范围之内,谢先生现在是头号通缉犯,他的家属要是被送出国了,那我们可是要跟着一起受罚的。”
“那你们说,让苏小姐住在哪里?”
领头的保镖打开手机拨通了电话。
他声音压的很低,交流了一番后,说:“总统说,让夫人住在宋市长那里去。”
温川抿唇。
住到宋柏家,要是人跑了,肯定会说是宋柏故意放跑的。
现在民众对谢氏两极分化,宋柏是靠反对财阀垄断博得选票。
宋市长一边反对财阀,一边又将SK集团的夫人放走。
届时会引来多么大的舆论风波,引来多少人的倒戈,不可估量。
李在敏和谢其昭使的是一出阳谋。
“上校,这是总统的命令。您不会要和总统对着干吧?”
温川沉着脸:“不会。”
“总统说,您要是实在担忧谢夫人的安危,就让谢夫人住在警察局也不是不可以。警察局地儿大,也宽敞,随时都可以铺一张床。”
担忧二字咬的很重,温川给许欣欣使了个下车的手势。
许欣欣打开车门,陪着小槿走回警察局。
走到走廊尽头,温川拿钥匙开了门。
里面是空房间,办公桌都被搬空,地方很宽敞。
“还是住在警察局吧,吴静会在这里看着的。我今天也会一直在这里过夜的。宋市长那边被渗透成了筛子,一举一动全在监控之下。这是我以前的办公室,我等会让人送张床过来。”
“好,劳烦温上校了。”
房间的采光很好,金灿灿的阳光将整个房间铺满。
许欣欣恨得牙痒痒:“走了还不安分,费尽心机的把你留下来。这个畜生是不是忘记了之前对你干过的事情了。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和你在一起的?他午夜梦回之际,就没有一点点的愧疚吗?”
“他觉得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痛。”
“去他娘的。他这个疯子,要是自己幼时经历了这么一场折磨,绝对会把每一个对他霸凌的人活剐三千刀。怎么可能还会和情情爱爱牵扯上关系。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就不觉得疼。”
许欣欣言辞激烈,尤其是视线落在小槿脖颈被掐出的红印时,直接撸起了袖子。
“这个死男人,竟然还敢家暴!等他落魄回国,我带着人把他狠狠地打一顿。喻枫眠,你把家伙什准备好,等谢氏回国,你要是不把他揍个鼻青脸肿,就把你开除。”
“许总,枫眠一定会往死里打的。”
苏棉槿忍俊不禁:“他要是不回国呢?”
“他?不回国?他对你执念那么深,爬也要爬回国。小槿,你是不知道他有多么疯狂。每次应酬要喝酒就说家里老婆不让,每次生意上的人带他去泡明星,他像个痴汉一样缩在角落里看你的照片。这些事情被偷拍下来,说你们夫妻二人恩爱无比。真是给我恶心坏了。”
许欣欣说的义愤填膺,苏棉槿望着窗外的一片葱绿出神。
“谢其昭还四处建了小槿慈善基金会,别人的基金会兴许是用来敛财的,他这次倒是真做了件好事,这慈善基金会是他实打实的想要捐赠给贫苦人家上学的孩子用的。好像是因为迷信吧,谢其昭自觉作孽太多,害怕因果轮回的报应。这些事,我也都是让小喻打探来的。能查到的就这么多,不能查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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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有几分真心吧,当时他扶持我们许家我以为他是想借着帮扶的名义给我们下绊子,没想到并没有。但曾经他做过的那些事情还是让我胆战心惊。小槿,我永远都记得那个夜晚,你愿意把生的机会留给那样怯懦的我。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对错,我只站在你这边。”
说着说着,欣欣声音有些哽咽。
在职场里大杀四方的女强人,第一次当着喻枫眠的面在挚友的面前落了泪。
喻枫眠忙递上纸,苏棉槿接过纸巾,擦拭掉许欣欣眼角的泪。
斑驳的树影倒映在两人的脸上,鹅黄色的迎春花盈满枝头。
“欣欣,我甚至有时候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哪怕我现在身处警察局,我还是会害怕,他忽然闯入将我拖拽回他的领地,沦为他的囚鸟。时间再久,我对他也不会有任何爱意。光是看着那张脸,就足够让我梦魇。
你一定要记住,如果我的事情触碰到你的核心利益,你一定不要管我,知道吗?因为只有你变得强大了,才能不被谢其昭制约和束缚。我不希望我的事情成为牵绊住你的绳索。欣欣,我希望你飞的更高,看到更广阔的天空。我不要你因为我而妥协。”
许欣欣捂着脸,扑到苏棉槿的肩头哭得泣不成声:“我明白,我明白,可我哪里舍得?”
“不舍得,也得舍得。我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甚至你们的妥协和屈服可能还换不来我的自由,反而让他以后更加肆意妄为。我想你们过得都好。”
小槿的手轻拍着许欣欣的脊背。
透过窗户,她朝着窗外有限的天空望去。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春日的暖阳毫不吝啬地将每一缕光芒洒向她们。
光是温暖的,鹅黄的迎春花象征着春光最美好的时节。
同一片天空之下,她好像永远都会被光芒笼罩,似是剧本里写的上帝的宠儿。
在剧本里,世人会偏爱她,命运会眷顾她。
然而事实上是,她想要的,即使得到了也会失去,曾经拥有的,也会在一路的颠沛流离中告别。
连最基本的自由,也成为了奢求。
“小槿,我知道了。目前他没有把心思打在我们许氏,以后,以后他要是动了什么心思,我不会妥协的。”
一直到离开警察局,许欣欣还在哭。
自苏棉槿结婚以后,她对这个世界看透了很多。
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独自迎接外面的暴风雨时,一夜之间成长为了守护城邦的巨人。
她明白,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为了尽快将许氏做大做强,她甚至戒掉了自己的情绪。
可看到自己惊才绝艳的挚友还被拘泥于那样一方天地,她还是压抑不住多年来积累的情绪。
“许总,您还会哭啊。”
喻枫眠撑着遮阳伞,从荷包里掏出纸巾。
“她是个多么美好的女孩儿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许欣欣接了纸擦净眼泪:“你说,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神明可以睁开眼睛看看啊。老天爷到底让谁在过幸福快乐的日子?”
“要真有老天爷,这个世界还会这么稀烂吗?”
苏棉槿订的是凌晨三点的机票,温川就守在隔壁的办公室。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一次沉迷于在手机里刷短视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各大短视频APP的头条第一全是白日里,温川挡在她身前的那段视频。
前年婚礼上敬酒的视频再次被拉出来,做了对比。
评论区里的评论全是拉郎配的。
【家人们,谁懂啊,感觉谢夫人与温上校更配是怎么回事呢?温上校长了一个很能干的身躯,谢夫人一看就很弱不禁风。这巨大的体型差,迷死谁啦。不管网上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让我先浅浅磕一下两人不过分吧?】
【两年前,她成了别人的妻子,他只能在她的婚宴上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人夺走。两年后,谢氏倒台,他义无反顾地守护,替她挡住所有的言论。两人到底能不能在一起啊,就当是为了我。】
【我没有素质,我没有道德,我先磕为敬。】
【不合时宜的说一句,谢夫人真的很像早死的白月光诶。但谢总那颓废丧丧的气质,真的很需要这样清纯小白花来救赎啊。我还是觉得原配就是绝配。】
苏棉槿关上手机,没再继续刷下去。
凌晨两点,窗外仍旧一片灯火通明。
陆陆续续有蹦完迪回来的男男女女在街上戴着耳机自嗨,苏棉槿睡不着,干脆坐起来对着窗外的迎春花发呆。
晚风阵阵,花枝乱颤。
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窗前。
苏棉槿吓得浑身一颤,惊叫出声。
一片昏暗中,门锁拧动,高高大大的黑影走进捂住了她的嘴。
借着皎皎月华,她看到了男人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
小槿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谢其昭,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了。
外面全是找他的人,有仇敌、有警察、有合伙人
他不怕吗?
她咬他的手,谢其昭吃痛,还是不放手。
他低头,将唇落在她耳畔一厘米处。
“小槿,我带你离开。总统不可能看着我倒台的,这个警察局一半都是效命于李在敏。你做的事,我不计较。你恨我,本就是应该的,想要置我于死地,也是我活该。哪怕你背叛我,我还是割舍不掉。我只要尚存一丝气息,也要和你绑在一起,你只能是我的妻子。”
滚烫的喘息声落在雪白的皮肤上晕染开淡淡的红晕。
苏棉槿嘴里尝到血腥味,松了口。
她被擒住腰肢,被迫仰起头与他对视。
警察局外响起了爆炸声,随之而来的是一片火光。
火光蔓延开来,将被夜笼罩的天空点亮。
男人黑瞳里倒映出漫天花火,盘旋着到死都不愿松手的偏执。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枪声传来,偌大的警察局乱成一团。
“有人袭击警局!”
“一级戒备,一级戒备,封锁所有的出口,绝不要让凶手逃了出去。”
“找个人去看苏小姐!快,去看苏小姐的情况!”
脚步声响起,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苏小姐,您在里面吗?”
谢其昭捂着苏棉槿的嘴,窗外的人已经将铁栅栏锯了大半,只要再锯断一根,就足够人能攀爬出去。
苏棉槿拼命地挣扎。
她拍打着谢其昭的手,发出破碎的求救声。
求救声溢出指缝,只剩下微弱的“嗯嗯”声。
微弱的声音被外面的混乱遮掩,门外的警员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温上校,苏小姐好像已经睡死了。”
穿上防弹衣的温川警铃大作,他立马掉转头,撤回部分警力。
“是不是谢其昭回来了?快!快破门而入!”
房间内,谢其昭将苏棉槿拖拽到窗户前。
他背对着房门,将她包在保护圈内。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槿,等离开了这里,我们就远离政权的争夺。竞选结束后,我们再回来。我们以后可以好好地在一起了。我金盆洗手,不会再做坏事,你也试着爱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苏棉槿摇头,小脸被捂出了红印。
她不要和他在一起。
无论是生还是死,她都不要和谢其昭扯上任何关系。
谢其昭眼眸中狰狞着暴戾的疯狂。
在闪烁着火光的夜空中,他唇瓣红如血。
“不管你想与不想,不管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我们到死都得在一起。小槿,我们结婚时立下的誓言,你永远都不能背叛。”
窗户的铁栅栏,齐齐锯开。
与此同时,门破开,警察们穿着防弹衣,举着枪对上了谢其昭。
温川站在警察的最中央,瞳孔微缩。
女孩儿嘴被捂住,眼睛在见到他时,淌下了泪水。
心一瞬被高高提起,温川朝着谢其昭嘶吼:“谢其昭,你把苏小姐放了。外面的人都在找你,你现在伏法,配合调查,什么事也不会有。”
谢其昭丝毫不惧,直视着温川的双眼:“放?温川,你是不是逾矩了?她是我的妻子,我想把她带到哪里去,就可以把她带到哪里。温川,听说你们温家因为你一直没有结婚,很着急啊。”
窗外伸出了一只大手,狙击枪对上了警察局里的人。
谢其昭托举起怀抱中瘦弱的少女。
窗户并不高,苏棉槿拼死的挣扎,并没有换来任何的效果。
明明就在一个房间,温川无力到极点。
李在敏不允许他们对着谢其昭开枪,甚至不允许他们动武。
他拿着枪的手颤个不停,最后还是举高:“谢其昭,你要是再带着苏小姐往外走一步,我们就开枪了。”
“开枪?温川,你有这个资格吗?你不怕你辛辛苦苦耕耘出来的成就被你自己的枪声毁于一旦吗?”
“谢其昭,你放开我。”
“我不放。”
谢其昭青筋暴起,将苏棉槿的半边身子推出了窗外。
温川再也顾不上其他的,想要冲过去阻拦。
“砰!”
警察局外的狙击枪扣动了扳机,子弹命中温川的手臂。
鲜血四溅,谢其昭勾起嗜血的笑容:“温上校,好好治伤,可别死了。”
苏棉槿的身影消失在警察局,他歪着头,凝着温川。
纵然落魄到东躲西藏的地步,他依旧嚣张到极点:“收起你肮脏又卑劣的心思,小槿不会喜欢你的。”
谢其昭身形不稳,唇角溢出点点鲜血继续讽刺:
“有本事,你温川就开枪杀我啊。你看,你还是有所顾忌的,害怕你们温家因为你遭受牵连,被别人报复。”
爆破声再次响起,谢其昭在一片火光中轻而易举地翻窗而出。
车辆已经启动,警察局的出口炸毁。
谢其昭在爆炸声中,朝前奔跑。
蚀骨的疼痛逐渐蔓延,鲜血从唇角流淌。
他够上车,跳窗而入。
后排车座里,苏棉槿双手被绳结缠住束缚于身后。
谢其昭眼眸一瞬温柔。
“小槿,迎接我们的,马上就是新的生活了。”
火光滔天,车顺利冲出警察局。
后视镜里,温川捂着手臂还在追逐。
谢其昭狠厉地抽出枪,转身,对上温川奔跑的背影。
苏棉槿慌忙挣扎,靠近身旁的男人。
“谢其昭,我没吃饭。你车上有吃的吗?”
警笛声轰鸣,军车和警车出动拦截。
司机开的飞快,谢其昭收起枪,从荷包里拿出了一袋巧克力。
苏棉槿身体较弱,有低血糖,巧克力他会一直备在身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撕开包装袋,喂在她的唇中。
苏棉槿启唇轻咬。
巧克力是甜的,很甜很甜的那种白巧。
吃完巧克力,谢其昭习惯性地侵略,大手揽住她纤细的腰。
头埋在胸脯处,他声音里带着些许埋怨:“小槿,你都从来没有叫过我老公。”
“不是很习惯。”
“老婆,马上就是我们的第三年了,往后还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你迟早都会习惯的。今年的结婚纪念日,我们在外面过好不好?”
“谢其昭,你这样声势浩大,不会被总统清算吗?”
军车穷追不舍,他听到了心爱之人急促又剧烈的心跳声。
他带着惩罚似的,隔着布料启唇撕咬软肉:
“小槿是不是在套我的话?让我猜猜小槿的定位器会藏在哪里呢。”
大手探入,游走。
苏棉槿双手被绳结捆住,反抗不了分毫。
她无措地扭动着身体,咬唇止住嘤咛声。
“我没有。”
手指探入,捏出小小的黑色定位器。
苏棉槿手微颤,男人伏在她的身上,咬的越发用力。
酥酥麻麻的疼痛蔓延至全身,她攥紧手,听到了男人的质问:
“没有?那这是什么?你是真的觉得我不会在逃亡路上碰你吗?苏棉槿,这东西是谁藏的?温川还是你自己?”
苏棉槿倚在座位上,不答。
谢其昭起身,一只手勾着女人的腰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
他抱得很用力,带着揉入骨血的气力。
另一只手掐住小槿的脸颊,迫使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谁藏的?”
苏棉槿沉默。
谢其昭大手张开,将定位器捏爆。
他随意地将手上因细碎的铁渣扎出伤口的鲜血抹在小槿的脸上。
“苏棉槿,你是不是就仗着我爱你?告诉我,谁藏的,如果你不想开盲盒的话。你知道我的手段有多么毒辣的。”
狠戾的双眸交织着悲痛,暗藏的爱意疯狂涌动。
苏棉槿还是答了:“我自己。”
“录音设备藏在哪里了?是你自己摸索出来,还是我来将你剥光摸索?”
“没有了。”
谢其昭不再废话,将她抱直身子,背对着自己。
拉链拉开,暴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他附在她的耳畔:“等会就用这个姿势好不好?”
大手抚向脚,苏棉槿忙从袜子中将监听设备放在谢其昭手中。
“老婆,你还真是不简单啊。这么玲珑的一具身体,可以藏得下这么多东西。你甘愿被汉城警察和军方利用,也不愿意尝试接受我的爱意。”
谢其昭从车门下方的置物处拿出打火机。
他按下打火机,点燃监听设备。
火焰燃烧,谢其昭打开窗户,丢在了并排的警车上。
车窗关闭,天空繁星点点,星辰明亮。
没有了设备,警方和军方的车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谢其昭捏着软乎乎的小手,时不时地咬小槿的肩膀以示惩戒。
“这是你和温川讲话的惩罚。”
“这是你住温川办公室的惩罚。”
“这是你和温川的视频上头条的惩罚。”
“你知不知我晚上刷到你们的视频有多么慌张和焦急?我本来打算下个星期再把你接走的。看到那些视频,我一刻也不敢停,当即就跑过来接你了。汉城现在戒备森严,李在敏都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宋柏要是当选总统的话,我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咯。”
苏棉槿的肩膀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牙印。
旷野辽阔,星河滚烫,抬眼就是漫天的星光。
稻草人的衣衫在风中摇摆,苏棉槿轻声问:“你吃的什么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槿又在套我话。老婆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傻子?告诉你了,下次还怎么逃?”
“你知道我会背叛你,还把我留在身边。”
“是啊,我知道你会拿刀刺的我遍体鳞伤,还是想留住你。小槿,我是真的很爱你。你要是试着也爱爱我,我们就是这个世界最恩爱的夫妻。”
“我做不到。”
“我可以等,等你慢慢地爱上我。老婆,我好想和你生一个孩子,把你留住。”
“孩子出生了,你让我怎么面对他呢?于我而言只是一个施暴者的孩子。”
谢其昭沉默了半晌,儿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
他苦涩出声:“那我们暂时不生,等你想生了再生。”
苏棉槿松了口气。
凌晨三点,飞机起飞,机票作废。
她看着天空上飞机闪烁的光芒,忽然有些困倦。
“困了就睡吧。等睁眼了,我们就到海岛上去看海了。”
“你爸爸和你爷爷不会说你吗?”
“当然会,他们还得给我处理烂摊子。两人势同水火,但都身为谢氏的人,一切都还是以谢氏的利益为重。我告诉了你想知道的,小槿也告诉我我想知道的好不好?”
“什么?”
“小槿喜欢温川吗?”
“不喜欢。”
苏棉槿回答的很干脆。
她现在这个鬼样子,不配考虑情爱的问题。
情爱于她而言,也是什么必要解决的事情。
她对温川,只有满腔感激和愧疚。
谢其昭笑的灿烂,心满意足地在雪白的脸颊处落下吻。
“来试着喜欢我。”
苏棉槿依偎在谢其昭的怀抱里,装睡。
谢其昭没再强求。
在偏僻的乡野驶了良久又转乘飞机八个小时,终于抵达了海岛。
海岛被夜里的浓雾笼罩,谢其昭提前订好了酒店。
他抱着小槿径直走进房间,将怀中的女人轻手轻脚地放在床上。
苏棉槿在颠簸中睡了五个多小时,她翻了个身,半梦半醒地看着男人。
“醒了?”
嘶哑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欲。
她迷离地摇头,氤氲着水雾的眼眸再次阖上。
谢其昭不依,轻戳她的脸:“不许睡。”
苏棉槿再次睁眼,疑惑地看他:“可是还是晚上。”
外面天是黑的,海岛与H国的时差晚了八个小时。
“这么困?是不是一晚上都害怕我来找你?”
小姑娘重重地打了个哈欠,认真地点头。
谢其昭思索了片刻。
为了逃跑,他凌晨就把她喊起来,为了带她离开,她估计又一宿没睡。
两个晚上加起来才睡五个小时,现在确实不适合做点什么。
他压低身子,将脸凑过去。
“你亲我一口,我就不扰你。”
苏棉槿别过头,翻个身子继续睡。
谢其昭又跑到床的另一侧,挤过去,戳小槿的脸。
“亲一口。”
“为什么?”
“我是你丈夫,你亲我一口而已。你从来都没有主动亲过我。”
苏棉槿拿被子捂头,继续睡。
谢其昭掀开被子的一角,强硬地凑过去。
还不等他开口,小槿睁眼,捂住谢其昭的嘴。
“我真的很困,你不要讲话了。”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像是小兔子红彤彤的,眼下的黑眼圈清晰可见。
谢其昭点头,表示不会再吵了。
苏棉槿松手。
谢其昭反摁住小槿的手,强硬地吻住她的唇。
“那我亲你一口。”
苏棉槿气急,伸手捏住谢其昭的嘴,将他的唇捏成鸭嘴兽形状。
“你真的好烦。”
“老婆我错了,我不吵你了,你睡吧。”
谢其昭任由小姑娘发脾气。
苏棉槿收回手,倒在枕头上就睡。
清晨,浪花翻滚,海鸥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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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手肘撑头,正在看她。
“老婆。”
苏棉槿闭眼,继续睡。
整座海岛除了工作人员,只有他们两个。
谢其昭财大气粗,带着她坐潜水艇观光海底生物。
透明的水母近在迟尺,透过薄薄的玻璃在眼前蠕动,各种颜色且不知名的鱼群,在波澜壮阔的珊瑚礁中嬉戏。
坐完潜水艇,谢其昭又包了个快艇带她游海。
天边的云朵压的很低,与无边无际的海水融为一体。
海水淡蓝,浪花朵朵,成群结队的海鸥停留在她们的快艇上。
苏棉槿忍不住伸手去摸海鸥的羽毛。
通体雪白的鸟乖巧地伸头供小槿抚摸。
手心的触感柔软,她忍不住笑了。
海风将洁白的裙摆吹得飘起,谢其昭用手机将这一幕定格:“老婆,我以后再忙都陪你来旅游。”
回到酒店,苏棉槿拿手机翻国内的新闻头条。
自她走后这些天,谢其昭带她在各个海岛游玩,体验各种奢侈项目。
即使宋柏相比于尹剑来说更得民意,她还是有些担心竞选结果。
宋柏做市长的那些年,政绩卓越,帮助贫苦百姓脱贫脱困。
竞选,是她最后的机会。
下次再想离开,又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新闻头条里,各大热搜被霸榜的是尹剑的剑走偏锋。
#尹剑标榜自己是反女权主义者
#尹剑宣布,一旦当选总统,便要废除女性家族部
H国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将近百分之九十的男性反对或不支持女权。
尹剑这一招为的是搏得年轻男性的选票。
果不其然的,各大热搜被尹剑的拥护者给占领。
早在三月十日,大选就已经尘埃落定。
国民力量党的候选人尹剑,以0.73%的微弱票数优势,战胜共同民主党的候选人宋柏。
再过几个月,尹剑将要入驻青瓦台,执掌政局。
这一招,虽胜之不武,可到底还是让尹剑和李在敏胜出。
苏棉槿手颤了颤,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温川的下场。
今天是三月十一号,昨天大选刚结束。
谢其昭重回大势,宋柏和温川会被如何对待?
她有些慌乱,去搜索谢其昭的名字。
新闻头条里,全是谢其昭的洗白贴。
他们用模糊时间概念的春秋笔法,将谢其昭摘得一干二净,过错尽数推给了已经逝去的金海英几人。
谢其昭爱妻的标签反而让更多的网民知晓。
曾经完整的证据链,撤的干干净净。
不断地还有小号在发证据链,那些小号很快就会被封禁。
“小槿,你在看什么呢?”
苏棉槿慌忙将手机关上,男人已经贴了上来。
他自问自答:
“是大选吗?尹剑胜出,但我以后都不会掺和了。我只想和你过平平淡淡的夫妻生活,就像这些天这样。”
“你还会伤害别人吗?”
“不会,我怕你讨厌我。小槿,你不让我做的,我都没做。那些赔偿款,我在昨天也全部给了那些工人,甚至每人多给了十万,还送了一些营养品过去。我是真的想做个好人。”
苏棉槿身体僵硬。
结婚后,谢其昭对她确实很好。物质条件方面,可以说是让她跨越了不知道多少个阶级。
画布APP里偶尔有一、两个了解曾经真相的网友也会在反霸凌的学习帖子下留言。
大致意思是,虽然谢其昭霸凌了她,但他现在悔过了又那么爱她,还给了她花不完的财富,不如就此收手,安安分分地过豪门夫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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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要的从来都不是家财万贯、亦或是泡在金缕屋里做一只浑身被亮晶晶的金饰挂满的鸟雀。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看着电视剧里的人,光鲜亮丽、华服异美,和住在脏兮兮环境里的他们一点也不同。
从那个时候,她就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渐渐长大,她看到了沦为学习机器的孩子,眼神变得麻木又空洞。
没了对未来的向往,没了年轻人该有的朝气蓬勃。
教育,让学生为了适应现代残酷的生存环境而改变自己。可她总觉得,教育的意义是让莘莘学子为了自己的理想与抱负,摆脱现实残酷的奴役。
然而,这样一个优胜劣汰,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的大环境又怎么可能给人试错成本?
难道,就因为人的出身不同,所以一个底层人的一生就应该为了虚无缥缈的跨越阶级的机会去厮杀个筋疲力尽?
以至于上学期间,连玩一次游戏也有负罪感,出了社会以后躺平一年,都是有罪的。
可明明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人生就该是用来体验的。
到了后来,她拼命的学习是为了在让自己的家庭摆脱困境的情况下,尽有限的力量帮助其他挣扎在困苦中的人们。
命运弄人,奶奶去世后,她就没有家了。
她想,她一生都将投身于这样的事业中。
燃烧的炬火,终将点亮整片夜空。
豪门,从来都不是她向往的生活。谢其昭的爱意以及对她的好,也无法掩盖过去的罪恶。
她一向都是善恶分明,固执到底。
苏棉槿的沉默,让谢其昭有些不安。
他将头靠在瘦弱的肩膀上,带着控诉的口吻说道:“小槿,你又冷暴力我。”
“我在看海鸥,看出神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国?”
“过了结婚纪念日之后就回国。”
谢其昭将结婚纪念日定在了六月十六日,还有三个月。
等回国以后,尹剑也该上位了。
游玩海岛半个月,谢其昭又带着小槿去了阿比斯库看极光。
看极光的季节是从每年的九月到来年的四月,两人刚好赶上了尾巴。
阿比斯库四月的天,温度依旧在零下。
由于常年被大雪笼罩,人们的生活节奏都慢了下来。
光秃秃的树干被白雪笼罩,雾凇沆砀,四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仿若喧嚣世界最后的寂静。
紫色的夜空里,星辰闪烁其中,绿色的光芒像是翡翠的晶泽飘在星星下。
极光压的很低,与天空泾渭分明。
苏棉槿抬头仰望,很难想象在星球的一角也会有这样瑰丽的景色。
有传说说对着极光许愿会梦想成真。
在极光下,无数男男女女双手合十真挚地许下愿望。
冷风中,她听到了男人的声音:“谢其昭要和苏棉槿永远在一起。”
大雪里,说出的话就化为白雾飘在冷空气中。
苏棉槿心里默念:愿世间不再有疾病和悲苦。
他们在阿比斯库待到了五月。
离开后,又去爬了雪山、看了花海、走了荒漠、赏了星河。
回国时,已经是六月底了。
六月的汉城正值酷暑前夕。
花园里的花都开了。
夺目的红玫瑰娇艳欲滴,榆叶梅盛放的灿烂,山百合垂着花蕊似是花中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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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在敏的保护下,并没有警察敢来搜。
谢其昭经历了她的背叛,她以为他会将她看得更紧。
固若的金汤的笼子,或许会再多派点人手,又或者只准许她待在房间的床上。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他给了她全部的自由。
可以随意出入,可以用通讯设备,可以外出社交,只是每天必须得晚上十点以前回来。
苏棉槿轻松了许多。
她知道,谢其昭是在赌。
赌她在他供奉一切哪怕是整个谢家后,会不会爱上他。
很可惜,并不会。
是他自己亲手用霸凌将所有的一切可能给捏碎。
六月二十日,尹剑正式当任总统。
在竞选时许下的诺言,废除女性家族部也在积极进行中。
六月二十一日,画布空降了一条热搜。
#谢夫人考进女性家族部,成为女性家族部的一员
#谢夫人传奇的前半生
#苏棉槿
#解析豪门夫人为何也要努力考公
#卖糖饼的姑娘是如何攀上豪门总裁又成功考编的
苏棉槿坐在办公桌前,看到#苏棉槿#的词条,心里泛酸。
她捂住脸,眼泪从指缝滑落。
这些年,她一直在努力学习试图通过各种办法逃离谢氏。
逃离无果,她又想尽各种法子在囚笼里达成自己的理想。
女性家族部的职权主要是保障妇女儿童的权益。
自三月份尹剑当选总统以后,她就将重心瞄准在此。
公务员的备考在H国可以说是最难的之一,好在这些年她也并非是躺在床上混吃等死。
许多内容她在平时学习的时候多多少少地接触过了。
不知道有多少个个深夜,她也曾对着黑暗发呆和空想。
学习这些到底有用吗?
努力了就能考上吗?万一没考上,岂不是白学?
上岸了就一定会好吗?
复杂的职场关系、各种奇葩的人和事依旧会有。
就这样屈服于谢其昭,成为他囚禁的金丝雀,不用再去面对未来未知的风暴,不也是挺好的吗?
无论夜晚多么颓废,太阳升起,她照常起床,按部就班地背书,反复地背,背到要吐为止。
背了又忘,忘了又背。
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所迷茫不知所措的一切终于在今天尽数回馈给了她。
“小苏,咱们女人就该像你这样。哪怕丈夫的地位和权势再高,也得拥有自己的事业。用自己的余生幸福去赌一个男人会不会变心,真的太傻了。也不说这个事业要和谁去比,好歹在男人劈腿变心,家暴赌博的时候,女子的事业也会成为最后一层保障。不至于在离婚以后,还在忧愁,没了男人该怎么活。没了男人就没有了经济来源。”
头发白了大半的女人轻拍着小槿的肩膀。
她带着和蔼的笑容,工牌上写着金文瑾长官五个字。
长官是部门首长的意思。
苏棉槿忙起身,微鞠躬笑着应:“金姐说的是。”
金文瑾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姑娘。
二十二岁,打扮得很朴素,白t配牛仔,穿着小白鞋。
长发飘飘,粉黛未施,浑身没有一个名牌。
要不是知道眼前这位是SK集团的夫人,她还以为是大学里的漂亮学生妹妹。
她们这里曾经也有豪门塞进来的人,和眼前这位完完全全靠自己考进来的不同。
那位把她们部门折腾的鸡飞狗跳,每天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昂着下巴,瞧不起所有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以在把苏棉槿招进来时,她还有些担忧,直到见到本人,她才发现是自己的傲慢与偏见。
金文瑾仍旧笑着:
“我们是九点上班,五点下班,节假日和周末都休。我们女性家族部也不是那种吃软怕硬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
“金姐,我明白的。”
金文瑾满意地点头,指了指地上堆的厚厚的资料。
“你今天第一天上班,先看看这些我们收集到的被校园霸凌的孩子。目前我们部门着重在意青少年身心这块。晏检察官地位很高,是反对校园霸凌立法的头号人物。下午,他会来我们部门,你和他聊聊。”
“晏同春?”
“嗯。我知道,你曾经也遭受过,所以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做,我很放心。你之前的反抗,我都一一见证。”
金文瑾眨了眨眼睛。
苏棉槿郑重地点头,心里有些忐忑。
论职场新人第一天就被领导委以重任的惶恐。
晏同春也并不是一个好交流的人,毒舌且喜欢评判。
她回到座位上,将那一大摞资料全都翻了一遍。
手里的白纸不大不小,黑字都是用的同一个规格。
可寥寥数笔描写的霸凌,却是让人胆战心惊,双手发寒。
汉城初中七年级三班的胡乐,被十名同学堵在器材室殴打,现送进精神病院疗养。
延禧初中八年级五班的陈言,被同学勒索钱财、尾随、排挤,被迫转校后,同学恼羞成怒,将其性侵。
瑞明高中,高二三班的王明,被老师长期言语辱骂,被全班同学孤立,现在家休学疗养抑郁症。
被霸凌的孩子,真的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毁掉了一生。
让这些孩子们从巨大的阴影中重新振作起来,该是何其艰难。
晏同春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斜阳将半边的天空遮蔽,橙红色的光芒透过办公楼的玻璃窗泼洒进来。
他穿着一身西装,五官深邃,身后还跟着检察院里的工作人员,以及谢其昭。
苏棉槿的视线扫到谢其昭身上时,慌忙躲避。
男人目光灼灼,黑眸一动不动地凝着她。
当着女性家族部所有人的面,晏同春毫不客气地开口:“谢夫人什么时候还开展了这一层的业务?谢总,你家里是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吗?还要劳烦自家夫人出来工作挣钱?”
男人沉默不语。
只是,那双凝着黑冰的沉沉黑眸就没有从苏棉槿身上离开过。
晏同春自觉没意思,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
谢其昭双眼微眯,不安的心忽然又犹豫起来。
他稍稍的一松手,她就可以飞的这么高了。
要是再过些时日
或许不用别人,光是凭借她自己的能量就可以摆脱他。
他都要忘了,苏棉槿原原本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无论再多么绝望的困境下,永远都能找到机会逆风翻盘。
但凡是他稍稍喘息一次,她就能将他打的措手不及。
她一直都是永远都不需要依附别人,敢于直面去迎接暴风雨的红玫瑰。
越是逆境,开的越娇艳。
跟在晏同春后头的几个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苏棉槿抱着资料,领着晏同春几人进了隔音的会议室。
“晏检察官,我们在这里谈谈此次校园霸凌立法的问题吧。”
晏同春靠在门上,门大敞开,他纹丝不动。
“谢总,要不这件事情你们自家人谈谈?谢总说怎么做,我今天就怎么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话是对谢其昭说的,可晏同春打量的眼神却落在苏棉槿的身上。
没有丝毫的尊敬。
谢其昭微启唇,苏棉槿已经开口了:“晏先生,这一次我们部请的人是您,也是您自己答应了邀约。谢先生毕竟不是政法界的人物,要是参与了会议,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非议来。您说呢?”
她笑吟吟,声音柔柔的。
轻轻软软的口吻弱化了言语的攻击性,晏同春冷嗤一声,还是进来了。
谢其昭迈步,晏同春立马将门阖上。
“你家老婆都不让你进来,你进来做什么?”
谢其昭转身就走,朝着监控室的方向走去。
晏同春坐在桌子的主位。
他倚靠在板凳上,手里把玩着桌角的宣传卡片。
“你们金首长还挺聪明,把你这样身份的人派过来和我谈话。但是就算你是谢其昭的妻子,有着谢氏做靠山,我也不会通过校园霸凌的立法法案的。说多少次也没用。”
“晏先生,我觉得我们需要重视这个问题。校园霸凌,给受害者带来了多么大的阴影。有些孩子,甚至因为霸凌一辈子都走不出那座围城。如果不立法,你知不知道还会有更多的人仗着未成年人和没有律法的约束肆意妄为。难道我们的社会就是要培养一个这样变态又畸形的人出来吗?没有约束,等同于放纵,也是制定规则人的失职。”
晏同春微抬眼,第一次正眼看苏棉槿。
娇娇小小的人儿,说出来的话却如此得有力量。
他沉思片刻,缓缓回怼:
“立法立法,你告诉我什么叫霸凌?什么不叫霸凌?殴打算,言语辱骂算不算?针对算不算?孤立算不算?学生之间的玩笑也被诬告成霸凌怎么办?没有肢体上的冲突,只是全班的同学以及老师漠视这个孩子算不算?立法谈何容易,霸凌的界限本就模糊不清,模棱两可。有心之人要是利用这个规则去做坏事,惹出来的祸事只会更多。”
苏棉槿立马掷地有声地回怼:
“因为模糊不清、模棱两可,所以就直接将有关于国家未成年身心健康这样重要的一个大板块视而不见吗?霸凌这个事情,真的符合青少年的身心发展吗?我们国家口口声声说关注青少年的身心发展,为什么还要对这样重要的事情置之不理。”
晏同春双眼微眯,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柔柔弱弱的外表,爆发出来的力量和能量却异常强悍。
简直难以想象是一个女性所能发出的质问。
他从未正眼看待过苏棉槿——谢氏的夫人。
对于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来说,女人都只是玩物而已。
爱情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换女人就如同换衣服一样简单。想要发泄欲望的时候,随随便便都能找来一个比她好看、身材比她火辣的女人。
他攥紧手,第一次被一个女子带来的威慑力所震撼到。
晏同春丝毫不慌,将提了无数遍的说辞再次拿出来:
“若是处置了霸凌者,你让这些孩子还怎么活下去?就不能给他们一次重头来过的机会吗?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就非要上升到违法犯罪的角度吗?你知不知道给一个孩子扣上这样严重程度的帽子,他们的半辈子就毁了。
再者说,有些孩子就是自己有问题,不是吗?你不得不承认的是,许多孩子本身自己性格有问题,才会遭受到霸凌。总不能全班都不喜欢一个人吧?我们的社会本就需要一个适应社会的完全自然人。如果这点小风波也受不了,被关入精神病院只是迟早的问题。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苏小姐,请问你是因为你自己曾经遭受过校园霸凌,所以恨不得让全天下的校园霸凌者不得好死吗?你一点也不考虑这些孩子未来的死活吗?”
苏棉槿不可思议地看向晏同春理所当然的表情。
原来,冷漠的旁观者都是这样看待校园霸凌事件的。
考虑了施暴者的未来、施暴者的心理阴影、施暴者的往后余生,却从未设想过受害者万分之一的痛楚。
时至今日,还是会反过头来责怪受害者的不讨喜。
所有人的视线投到她的身上,苏棉槿无力地攥住座椅的扶手。
她后背发寒,萦绕盘旋在脑海里恐怖的回忆再次被唤醒。
“能被这么多人针对,自己也有问题。”
“为什么金海英学姐能和所有人都处得好,唯独和苏棉槿处的不好?”
“苏棉槿性格不好,班里的孩子都怕她。要不还是转学,换所高中吧?或者休学一年缓缓也好。”
“班上的孩子都不和苏棉槿讲话,她总是一个人闷在角落里。”
她身体微颤,双腿发软。
如若掌权者都这样放任不理,她也选择放弃,那些和她一样有过相同经历被霸凌困住一生的孩子就真的没有人会管了。
苏棉槿直视着晏同春,一字一顿说的铿锵有力:
“霸凌者的未来?那受害者还有未来吗?晏先生,你看看这些资料。因为受害者不满意评定奖学金名次结果都出来后还更改规则的行为,就应该遭受到老师带头的霸凌,最后抑郁退学吗?因为受害者和霸凌者有冲突,霸凌者就应该对受害者实施辱骂、殴打和泼冷水吗?
你是检察官,是司法人员。按照你的逻辑,因为一个人有罪,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他实施任何暴力是吗?可是每个人都不是能绝对区分好坏的,就像现在,我觉得你这幅嘴脸丑恶又肮脏,所以我可以对你实施上述的各种暴力行为吗?
人是不是不需要依照法律来做事情,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情好坏随意地欺侮别人。你口口声声都在描绘着霸凌者的未来,为何从来不考虑受害者已经被毁掉的未来。如果有一天你是遭遇这些的人,你会不会费劲心力求一个公道呢?
我用这个说法,你可能无法感同身受。因为你身居高位,早已看不到底下的挣扎,也体会不到青春时代的茫然无措。假使遭遇欺凌的人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仅仅只是因为一句不善的言论、一次不妥的举动亦或者只是站在那里,就被老师和其他同学这样排挤和针对,晏先生还会这样气定神闲地说被霸凌,受害者自己也有问题吗?”
晏同春哑然。
汉城最能说会道的嘴被眼前的弱女子击的溃不成军。
这位豪门金丝雀,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要更难缠,更有实力。
空调的冷风呼呼吹,柔顺的长发微微飘起。
坐在晏同春旁边的几位小跟班已经彻底被苏棉槿折服。
晏同春带着国会议员的任务而来。
纵然心里有些被说服,他依旧僵硬地坐着。
苏棉槿随便抽了一沓资料里一张纸:“如果这位受害者,就是你的女儿呢?”
晏同春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曾经不在意的草草几笔文字,因为加上了“自己女儿”的前提,让他呼吸一瞬加重。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耳畔女孩儿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因为性格内向,被群起而攻之。放学后单独留下来给霸凌者擦鞋子,离开学校后被霸凌者邀请去酒吧灌酒......”
晏同春挂不住脸,出声呵斥:“够了,苏棉槿你不要诅咒我未出世的女儿。我女儿以后要是真被这样对待,你信不信有谢其昭保你,我也要把你折磨的碎尸万段!还有,我告诉你,我女儿即使内向,也不是被群起而攻之的理由!不爱说话,招谁惹谁了?”
苏棉槿不疾不徐,再次发起攻势:
“你看,是你自己的儿女你就知道心疼,别人的儿女你就无所谓。你也是会心痛你自己孩子的不是吗?你也是会偏爱自己的孩子不是吗?刀子不戳到自己心口,就永远不知道疼。你一个连妻子都没有的人,光是想想就心痛到听不下去,那如果是真真实实的上演的呢?”
晏同春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的同时靠在板凳上。
“那你说,你怎么认定校园霸凌?”
“对受害者造成了心里上的伤害就算。校园霸凌行为包括:言语文字霸凌:挖苦嘲笑、起外号、说黄段子、威胁等;社交霸凌:有意排斥某人、孤立某人、散播有关某人的谣言、当众给某人难堪等;肢体霸凌:打人、朝某人吐口水、推搡绊倒、破坏某人的东西、做侮辱性手势等。一旦给受害者造成了身体上的伤害以及严重的心理伤害,就可以构成校园霸凌。”
“难道就要因为同学之间有意的排斥某个人就要对一个孩子执法?一个孩子讨厌另一个孩子也不行是吗?一个孩子因为讨厌另一个孩子选择漠视也不行是吗?”
“讨厌可以,排斥可以,可是学生之间的排斥与讨厌往往伴随着散播谣言,拉着一个群体孤立某一个人。像这样程度较为轻的校园霸凌,并没有构成到学生实质性伤害事件完全可以给带头霸凌的人进行教育、找其父母管教亦或者给一次黄牌处分,集满三次黄牌处分,就不能考公考研。要想解决,总是有办法不是吗?至于立法的完善,就还得靠你们这些专业人士。”
苏棉槿声音软和了许多,态度都弱了半分。
对于H国这样竞争激烈的国家,不能考公考研找一份体面的工作是很难的。
即使是财阀家的孩子也需要硕士学历来包装自己的简历。
不能考公考研,是一记绝杀。
晏同春坐直身子,双手抱拳手肘撑于桌上。
他再次盯着苏棉槿看,这一次,他看得很认真。
漂亮的脸,不屈的灵魂,性格坚韧又顽强。
明明自己身处在困境,还在笑吟吟地为了下面的人谋福祉,试图将遭受过同样痛苦的人解救出来。
窗外的斜阳尽数泼洒到她一个人的身上,洁白的短袖盈满霞光,连发丝都在发光。
见鬼,他竟然想到了神圣这个词。
晏同春忽然非常明白为什么谢其昭对她如此执着了。
若是给她换一个优渥的家庭,再给她一个男儿的身份,不敢想象她能步步高升走到哪个位置。
没有人会不喜欢强者,人人都是慕强的。
尤其是从最底层的泥泞中,最艰难的环境里逆风翻盘的强者。
他以为,她被捉回去以后,一辈子都是锁在别墅里的泄欲娃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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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同春看向苏棉槿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欣赏。
苏棉槿指了指会议室里摞的有小山那么高的资料。
“晏先生,这么多孩子的未来就掌握在你手中了。你很愿意成为这些孩子未来的人生中的一道光的吧?以后还会成为你子女心中的榜样。”
没了刚刚的针锋相对,女人笑的眉眼弯弯,让空气里都多了一丝甜味。
晏同春双手插兜,莫名地感觉自己肩上背负了莫大的责任,神圣的光环也一同加持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拒绝的话语,到了嘴边,又换了口风:
“尽力一试,毕竟青少年人使我们国家的花骨朵,根儿要是坏了,整个就坏了。可不能让他们再把校园霸凌的这一套又带到职场上去。整个国家要是都搞勾心斗角这一套,谁还花心思推动发展?”
苏棉槿收拾资料,起身将所有文档归类后放回玻璃柜中。
“晏先生身为汉城检察官,果然考虑事情比我们考虑的要清楚。”
晏同春跟着起身,心里最后一点不舒服也消失了。
“那是自然,要不然我怎么能做到这个位置上?你那个提议还是太过想当然和理想化了。参与校园霸凌的学生中有些是财阀的孩子,有些是贫苦人民的孩子,贫苦人民的孩子会因为法律法规受到惩罚。而那些稍微有点权利的人,纵然你限制了考公考研,于他们来说,还有出国这一条道路。等我把此事汇报给国会,国会议员同意校园霸凌的立法时,你就会知道你的那些建议收效甚微。”
“我毕竟不是专业人士,肯定是没有晏先生那般思虑周全。晏先生您是学法律的,自然是要比我们更加懂立法的事情。H国有晏先生这样思虑周全的检察官,是我们国家的幸事。”
苏棉槿打开会议室的门,窗外天已经黑了大半。
谢其昭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门口的角落处,他微皱着眉头,像是被人抛弃的宠物望着苏棉槿时,满脸的委屈。
他上前一步,主动牵起女人的手:“小槿,我们该回家了。”
晏同春盯着两人紧紧相牵的手,啧啧两声。
“谢总看着是个铁石心肠的人物,原来在面对自己老婆的时候还有这样铁汉柔情的一面啊。谢总,你这老婆可得看紧点咯。说不定哪一天你一闭眼,老婆就被别人偷跑了。”
“不劳你费心。晏同春,你家老爷子为了你的婚事愁白了头。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吧?你喜欢什么样的,和我说说,明天就能送到你家里去给你安排一次相亲。”
“把自己老婆看的这么紧就算了,还惦记起我的婚事。被自家夫人晾在外边儿是什么感受?不会委屈巴巴地坐在监控室里一直盯着看吧?”
刚刚从监控室赶回来的谢其昭眉头微挑。
他牵着苏棉槿的手就往前走:“我和太太要回家吃饭了,改日再和晏检察官叙旧。”
晏同春得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死死地盯着两人的背影,艳羡地暗暗咬紧牙。
为什么谢其昭这样的神经病也能娶到这么好的老婆?
“晏先生,议员说校园霸凌的事情一定要拒绝女性家族部,我们这答应下来......”
“凭你我的三寸不烂金舌还说服不了那些老顽固吗?怎么?一定非得等这个世界烂透了以后才去想着立法吗?你以后的闺女要是遭受了校园霸凌,你还能昧着良心收了钱给议员们办事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晏先生说的是。”
天色将晚,昏黄的灯光从透明的玻璃罩溢出。
黯淡的星光与灯光混合在一起洒在地面,晚霞消散在遥远的天际。
谢其昭和苏棉槿坐在了迈巴赫的后排。
“小槿,怎么忽然想考进女性家族部?这个部门马上都要取消合并到其他地方了。”
男人眼里含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天高海阔,他稍稍一松手,他的妻子就如同不愿意归家的鸟儿,逆着水流而上的鱼,永远消失在他的眼前。
苏棉槿的头靠在车门上,漂亮的眼眸里倒映出世间的万千色彩:“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她眼里的世界是五彩斑斓的。
晨昏的汉城,葱绿的叶,洁白的栀子,淡粉色的野百合,在夏日里生机勃勃。
谢其昭莫名有些慌了。
他伸手,去抓她的手。
小槿手微缩,躲避他的触碰。
谢其昭怔住,手僵在半空中。
很快,他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小槿,这太辛苦了,你可以不用上班的。我很爱你,很爱很爱。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我来养家就够了,你待在家里做你想做自己的事就好了。如果你对我不放心,我在你名下存了十个亿的钱。即使你躺在家里不工作,也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我不想看你这么辛苦,也不愿你这么劳累。”
他还是强制地将手放在了白嫩的手背上,黑眸里全是希冀与期盼。
这一次,他想赌。
赌她,会不会爱上他,哪怕只有一丝丝的怜悯。
风吹草动,树影瑟瑟,盛夏的晚风中带着蝉鸣声。
“我不觉得累。只要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我这样的悲剧发生,就是我最愿意看到的结局。人各有志,躺在家里我会莫名焦虑,只要闲下来就会有种心慌感,可能生来就是操心的命吧。这么多钱我也花不完,你自己留着吧。”
“才不是,老婆可以适当地休息一下的。我们可以出去旅游,就像之前那样。小槿,你想考进女性家族部的事情,我作为朝夕相处的枕边人竟然一点也不知情,我还是通过晏同春才知道的。我的事情无论大小,全部都会告诉你,可你总是对我有所隐瞒。
再者说,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们是夫妻啊,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小槿,你不要把我当成陌生人往外面推好不好。我对你的真情实意,你一点也看不到吗?我有多么爱你,你一点也感受不到吗?”
“夫妻之间有关于利益的事情也是要分清楚的,我看之前好多新闻头条里都是因为夫妻因为财产的原因闹得不可开交。我其实之前还没有想好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考入女性家族部也只不过是临时起意。”
苏棉槿说的很轻。
谢其昭知道,她根本就是不想告诉他,怕他会出手阻拦她的事业与抱负。
在她还没成功前,他也确实会这么做。
为什么他好像越爱她,就把她推得越远?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回心转意,变回两人最初网恋时的状态。
“我不会和老婆计较这些事情的。老婆,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这些钱,对于SK集团来说,也只不过是从金矿上抠了点金子下来。哪怕你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可以拿钱买下一个星星送给你。你不要怕,我真的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对你有任何不好的行为。我只想我们好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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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槿的声音软软的,瞳仁里永远都不会出现他的身影。
谢其昭将她掩藏起来的厌恶与排斥看的一清二楚。
他收回手,靠在座椅上,转过头去看窗外的天空。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被纯白的月给消融,天彻底黑了,黑的望不到尽头。
他悲哀地发现,无论他怎么做,她都不会给他任何一个眼神。
监控里掷地有声的对峙还盘旋在他的脑海中。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深深地烙印。
她太耀眼了。
即使被深埋在谷底,无法被阳光照拂,无法被雨水滋润,也能在一片阴暗的泥地野蛮生长。
甚至他自己都会代入进去。
如果,他与小槿的女儿遭受了霸凌,他会怎么做?
他会将施暴者碎尸万段,甚至会连同其全家一起凌迟。
如果不是家庭没有教好,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杂碎?
在监控室里的那一个小时,他想通了许多事情。
如果他是受害者,对于霸凌者当然也不会原谅,更不会接受霸凌者的任何爱意。
哪怕如此,他还是不死心、不认命,万一呢?
万一小槿真的有一天会回心转意,亲切地喊他老公,愿意和他孕育爱的生命。
铁杵磨成针,万事皆有可能。
他不想放手,哪怕现在他自己都为曾经罪恶又变态的兴趣而忏悔。
眼角滑落一滴泪珠,谢其昭的心被撕扯的难受。
他看着路边即使在黑暗不起眼的一角,也要努力地绽放的小野花,微启唇:“小槿,如果我不做霸凌者,还是这样疯狂地爱上了你,你会爱我吗?”
在厮杀的商战里叱咤风云的第二财团掌门人,此刻低声下气地问的小心翼翼。
他声音破碎,仿若一个“不会”的回答就会将他击垮的只剩下粉末。
卑微的问句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谢其昭微抿唇,青筋暴起。
车转弯,肩膀微沉。
谢其昭不敢动。
他偏转头,望见了靠在他身上的爱人。
因为疲倦,小槿入睡很快。
乌黑的长发落在了他的腿上,嫣红的唇瓣偶尔会因为车身的转弯一张一合地嘤咛。
肌肤莹白,睫毛卷翘,巴掌大的小脸都可以让他盯一整天。
谢其昭笑了,心底的乌云一扫而空。
没关系,就这样永远在一起总会有对他产生爱意的那一天吧。
得不到心,只是一具躯壳也是好的。
十一月十五号,有关校园霸凌的法案历经议员的质疑和多位法律界的专业人士的反复修改后正式生效。
晚秋的汉城已经裹上了一层寒霜。
苏棉槿坐在办公室里,听到了金文瑾在办公室里的欢呼声。
“最新的校园霸凌法经过反复的修改后终于终于通过国会立法了!”
喜讯传遍整个办公室,所有人都围在新发的校园霸凌法前,捂着脸落泪。
“真的成功了?”
“真的。”
“我真的要哭了,那些孩子太难了,真的太难了。我都不敢想象他们要凭借多大的毅力才能从漫长的暗无天日的日子里熬过来。”
“多亏了小槿,还有我们努力的大家。这些天,大家为了立法的事情忙前忙后,都辛苦了。”
“之前因为有色眼镜看待小槿,是我不好。还以为豪门夫人都和先前的那个一样,基础下来才发现小槿真的很温柔,很能和别人共情,而且沟通技巧超牛。被这么多人喜欢是她应得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辛苦了这么多天,解决了最大的事情,大家都放一个星期的假。”
破天荒地,金文瑾放了超长的假期。
一路走来,太过的艰辛和漫长。
整个女性家族部为了推动校园霸凌的重新立法,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努力,也承担了来自于方方面面的压力。
所有人都以为不会成功,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国家已经彻底看不到希望了。
前路的光虚无缥缈,像是被财阀和高官为了金钱与权力用画笔点上去的。
在如此大的压力之下,立法还是成功了。
女性家族部成员抱头痛哭。
苏棉槿还没有缓过神,心里“咯噔”了一下。
真的,成功了吗?
她拍拍自己的脸,有些疼。
即使在渗着冷空气的暮秋,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明媚。
这一天,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一天。
苏棉槿打开手机,准备去搜校园霸凌的新条例,就被热搜上的新闻所吸引。
#反对校园霸凌
#校园霸凌立法
#不见天日的受害者终于能面见阳光
#霸凌者该死
#推动校园霸凌立法的人
#谢夫人与晏检察官的交锋
#苏棉槿——女性光辉
她点进最后一个词条,底下的评论盖了千百条。
【看到校园霸凌的重新立法而且还这么完善,我直接在房间里哭了,第一次觉得照在身上的阳光是暖和的,第一次觉得漂浮的人生,有了落脚的地方。曾经的受害者看见今天的热搜简直一个爆哭,哭得浑身颤抖,还以为一辈子都没有办法逃离当年的阴影。真奇怪,看到这个立法,竟然立马就把困在曾经的自己给解救出来了。苏女士千古。】
【和晏长官的那场辩论也太牛了。我说话要是有她一半利索,也不会每天被欺负的只能一个人躲在家楼下哭。谁懂那种终于觉得自己昏暗的人生有了期盼的感觉?我以为所有人都抛弃了我,我以为我就是因为性格不好,所以大家都不喜欢我。原来这样子的全班孤立和言语的辱骂也是有罪的。今天学校也答应给我转到其他班上了,我还以为要熬到高中毕业才能解脱。】
【我也是!学校今天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又是校领导要来批评我经常请假,结果是同意给我转班了。这领导说话第一次那么温和,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他。苏女士,真的真的是我的救赎。我以为,我一辈子都要毁了。】
【高一的时候被打的遍体鳞伤,那些霸凌者一点事情也没有。现在高三,今天早上学校忽然发通知说把之前的霸凌者全部开除了。听班级里的人说,那些霸凌者被拘留一个月,记入档案。过往的事情也是要追究的啊。我说学校怎么忽然发癫了,原来是有人在为我们点亮前进的路。】
【苏女士好有母性光环,谁懂啊,就是很想抱着她在她怀里哭。本人现在初二,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有希望了。刚刚学校说霸凌者送进少管所教育教育,回来后直接给他们转校。之前找父母、找老师、找学校、找警察、找网络,都没有用。原来真的有人还在惦记我们青年。要不让苏女士当选总统吧。】
【我的学校也把打人的霸凌者送进少管所了,喜欢玩孤立造谣的霸凌姐们已经被转到一个班了。不得不说这新出的法律法规,真的好完善。女性家族部的每一个成员和为了法律落地努力的每一个人都很了不起。我终于可以说我的国家很好!】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上面那个热搜词条有病吧。重要的是苏女士是谁谁谁的夫人吗?在她的名字前一定要加个谢字吗?她就是她自己,从来都不是谁的附属物。看到我们国家还有人管猖獗的校园霸凌,终于觉得这个精神病一样的疯人院国家有救了。】
【为什么不能提谢?谁知道是不是因为靠的老公?你以为她要是没有谢其昭这个后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花瓶能考进女性家族吗?能得到和晏检察官辩论的机会吗?能把律法推动吗?】
【你怎么就知道是靠的老公?你对上晏同春这样强的压迫感,怕是都要吓尿了。不要太酸了,没点证据就开始胡言乱语了。谁不知道他谢其昭自己就是霸凌者啊。老网民可是有记忆的,网民虽然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想要完全封嘴是绝对不可能的。】
【怎么还有这种女性靠老公走后门的制杖言论啊。这些话术别太统一了。女性升职了,就是卖身给领导,女性有钱还漂亮,就是夜场小姐,女性有钱不漂亮,就是再有钱也没用,没有男人会喜欢。能不能把注意力放在校园霸凌的立法上面啊。没看到好多低龄受害者也在吗?能不能把嘴巴放干净一点。】
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苏棉槿捂住脸,泪水还是从指缝掉落。
终于,终于成功了。
在这场漫长的抗争中,牺牲了太多太多,也走了太久的弯路。
她不能将自己从曾经的绝望与悲痛中解救出来,但只要能将千千万万个受害者救赎。
她的人生,怎么不算有意义呢?
要是奶奶现在还在,看到校园霸凌立法的成功,看到她在为了曾经的理想所奋斗,该有多么开心。
她真的很想告诉奶奶,她没有因为被囚禁而一蹶不振、就此消沉,她永远永远都是那个令奶奶骄傲的孙女。
花自盛开。
经历霸凌立法一事,苏棉槿的画布账号迅速飙升涨粉到一千万。
每五个H国的人中,就有一个人关注她的账号。
立法的成功,解救了无数个被困在暗无天日角落里的孩子们。
原本要被废弃的女性家族部,因为立法一事,超过百分之六十的人齐聚青瓦台,请求不要废除。
迫于民众的压力,尹剑将此事无限期延后。
曾经许下的诺言当众撕毁,之前给尹剑投选票的男人们气急败坏。
他们不仅跑到本国的网站里撒泼,还跑到外网里疯狂跳脚。
【当时为什么会制杖到给这个蠢货投选票的?女性家族部争取立法一事不就是本该她们做的吗?有什么值得吹嘘的?到底有什么值得媒体宣传来宣传去的?这么简单个事办了这么久才办好,而且还是个靠着男人上位的美貌花瓶。如果不是谢其昭,这立法能成吗?真是别把我笑死了。】
【投给尹剑,还不如投给路边的一条狗。狗都要比尹剑上位管的好。女性家族部都已经推动立法了,他还在给别的国家当奴才,国家的面子要被他丢光了。我真的不想承认这个人是我们的总统,在国际上,我们的脸都要被丢光了吧。不对,我们已经没有脸皮了。】
【我当时到底是为什么要给他投票啊,能不能现在就把他送进监狱里关着。不是每届总统任期结束都要进监狱里待着的吗?能不能把他提前送进去啊。瞧着他那张胖脸,我就恨我自己当初给他投了选票。人家都笑我们没有骨气,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说我自己是H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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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其昭将手机里的评论翻给苏棉槿看。
两人在前往王晴和顾江婚礼的路上。
今年的汉城没有下雪。
天空雾霭一片,乌云压的很低,树干光秃秃的,花草枯萎凋零。
冬天,死气沉沉,林立的高楼才勉强让世界有了几分生机。
雾蒙蒙,能见度很低。
即使是白日,街上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小槿,你看,我真的没有再涉政了。在以前,像这样的舆论都是可以控制下去的。SK集团也正在转型中,以后都不会再挣工人的卖命钱了。只要给我们集团入职的员工,都是有双休而且不加班的。我真的有在改变。”
苏棉槿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她蹙着眉头,眼睛里带着化不开的忧伤。
“老婆,是因为王晴和顾江结婚不开心了吗?之前杨照奥运会的车祸,跟我真的一点关系没有。我当初确实是想过要对他们动手,但后来立马又把派出去的人手全都给收回来了。”
谢其昭恨不得下毒誓证明自己的清白。
自收到了请帖以后,小槿稍稍有了喜色的脸,再次消沉。
他这几日惴惴不安,第一次体会到被泼了一身脏水的感觉。
有苦难言,想要辩解也找不到机会去说。
“我知道,可能只是因为冬天到了,草木凋零,花园里的花都不开了,所以难免有些伤心。你看,今天的太阳都穿不透浓雾。”
谢其昭顺着小槿的视线望向窗外面。
能见度太低了,若不是点亮了夜晚才会亮起的灯光,甚至看不到前方的路。
今年的冬天,诡异的异常。
这片土壤,仿若真的陷入了末日的永夜,再也不会有太阳光芒的降临。
“我在院子里种点梅花好不好?梅花在冬日里开得好。”
“没有阳光,还要历经冷空气和晚风霜的摧残。就算开出了花,散发了清香,也不免要经历这一路的波折。我舍不得看娇嫩的花儿如此,还是等到来年的春天,去看迎春花吧。”
谢其昭微抿唇,听出了其间隐含的意义。
在立法的事情上,他没有提供任何帮助,甚至还要竭力压抑住自己心底想要将其毁坏的想法。
他很害怕,害怕一个没看住小槿就展翅飞走了。
立法的成功,让警察部门也将曾经校园霸凌的事情清查到了他的身上。
温川在当年的仁川警察局留了一份完整的证据链,当时拍摄下来的照片、文档和关键人物的口供,都还保留着。
只可惜,今天的SK集团已经与四星集团不分上下,排名上虽然是第二,综合实力已经可以并驾齐驱。
偌大的H国,即使是总统,对他最大的惩罚,最多就是坐牢半年。
一个小小的校园霸凌,即使都知道是他做的,也没有人敢将此事公之于众。
H国的产业半边天是四星集团,另外半边天是SK集团。
SK集团继承人只有他一个,他倒台了,整个国家的经济也将随之而轰塌。
不会有哪个总统蠢到会对他开刀来证实自己的政绩。
他转移话题:“这门婚事我不是没试过阻拦,但王顾两家联姻双方的长辈是铁了心的。无论我如何威逼利诱,他们都要结盟一起抵御危急,甚至以生命要挟。老人家年纪都打了,看着他们绝食,我也不想闹出人命。其实王顾两家联姻也的的确确是比较合适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嗯,我明白。很多事情都是天意。或许人生的剧本都是写好的,我们都只能按照既定的剧本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苏棉槿看着窗外迅速飞过的风景。
万物枯败,满目萧条。
冬日,果然是最不留情的,连一片凋落的黄叶也不愿意留下。
杨照很久之前就去了国外发展。
就在昨天,时隔三年,他再次在探险小分队群聊里,发来了消息。
【婚礼我就不参加了,情绪上来了,这个婚礼免得给你破坏了。@王晴,我随礼九十九万,钱已经转你账上了。人生啊,真是难说,我以为这张请柬上会写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结了婚以后,好好和他过。只有看到你过得好了,我才能过得好。(๑′ᴗ‵๑)❤。我在国外一切都好,朋友们勿要挂念我。对了晴晴,他要是对你动手,一定要说出来,我随时回国。我要进山研习了,手机关机了哈。】
王晴并没有回复这条消息,欣欣昨天给她发消息说,王晴一直都没有被准允得到通讯设备和外界交流。
王家将她抚养到大,耗费了如此多的精力与金钱,并不是因为多么疼爱这个小辈,只是因为作为一个完美的名媛千金,可以为家族换来更多的利益。
在上流社会,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青梅竹马的两人,再次见面也只会惹得神伤落泪。
车停在了酒店前,苏棉槿心情不佳,但还是穿了稍稍鲜艳颜色的衣裳。
因为顾家的要求,王晴的伴娘都是顾家的人,她和许欣欣都只能作为宾客参加二人的婚礼。
迎宾的是顾江,对上谢其昭,男人笑的殷切:“谢总,您能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这位就是在网上爆火的谢夫人吧,久仰大名,那日在酒店里将您错认,是顾某的不是。”
谢其昭有些不耐烦:“嗯。”
顾江弯着腰,继续喋喋不休:“听说家妻与谢夫人是挚友,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拜访拜访......”
谢其昭挽着苏棉槿直接离开。
一个已经没落的顾家,也配给他送礼攀亲戚?
酒店内,陆陆续续到了很多人。
他们被安排在了第一排第一个的位置。
很明显,位置是按照集团公司排名来的。
顾家没落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LG集团这一次派来参加的,是林茉。
作为现如今的第四大财团,LG集团与他们坐在同一桌。
远远地,苏棉槿看见了傲人的身姿。
女人通体雪白,即使在冬日里,也穿着一身华贵的礼服裙。
礼服裙露肤度很高,迷人的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
林茉到现在还是单身,偶尔新闻里会报道谢骏能经常与林茉联系吃饭的消息。
“苏棉槿,你最近可真是春风得意,都成为网络红人了。”林茉浅抿一口红酒,又将目光望向谢其昭:“苏棉槿,谢家,竟然也准允你抛头露面?这位,能同意?”
谢其昭阴沉着脸没说话。
桌上坐着的,还有第一财团的程应锦。
程应锦带了两个女伴,一左一右穿着清凉将他包围。
时而给他喂颗葡萄,时而贴在他怀里轻抚。
一桌的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敢在这个时候触了霉头。
谁不知道当初谢老爷子极其不满意这位谢氏夫人,甚至连婚礼都没有参加。
对着新闻媒体工作者也丝毫不遮掩嫌弃与厌恶。
场面陷入沉寂,苏棉槿主动启唇解围:“谢家宽宏,并没有对此事有什么微词。”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林茉微挑眉,踩着高跟鞋身姿摇曳地坐在了苏棉槿身边。
她压低声音,冷眼嘲讽:
“谢家宽宏?真是新鲜。你可知道谢家老爷子总是会与我话家常,说你在外行为不端,没有做好贤妻的典范,说你狐媚他宝贝孙子,勾的他鬼迷心窍,连谢家都抛在脑后,什么都不顾了。苏棉槿,你说说你,嫁过去都快要三年了,连家里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好。你这是何苦呢?”
苏棉槿转过头,觉得有些好笑:“那林小姐觉得我该如何做呢?”
“当然是和谢其昭离婚,把谢太太的位置让给我啊。我们LG集团要是攀上了他谢其昭,就可以飞升到第三名了。苏棉槿,之前你说谢其昭囚禁你,现在他都不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了,你还不自觉给我腾位置。都过去快要三年了,你怎么还是小胸小屁股。”
说到最后,林茉的视线扫到了苏棉槿的胸脯上。
苏棉槿笑容僵在了脸上:“过了十八,都不会再长了。”
“那谢其昭喜欢你什么啊,你知不知道我上次去闹婚,我成了整个汉城的笑话!整个汉城的笑话!我走到哪里,哪里都有我是谢其昭舔狗的声音。我只是贪图他背后的权势而已!”
林茉说的很气愤,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大,引来程应锦的围观。
“林小姐对谢先生只是贪恋权势啊?怎么网上传的都是你爱谢先生爱而不得,甚至想要自杀殉情?”
林茉翻了个白眼:“关你什么事,玩你的女人去。”
程应锦恹恹闭嘴。
苏棉槿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抚:“没事,我不把你当笑话。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林茉情绪一瞬缓和,说话语调还是冷冰冰的:“你知道有什么用,别人都笑话我。不嫁给谢其昭,我还能嫁给谁啊!老娘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摆在他眼前,他竟然还不喜欢。”
“其实,排在你们LG集团前面的也不是只有谢其昭一个适龄青年的。”苏棉槿视线落在程应锦的身上,林茉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抓着她的手,两眼放光:“还有谁?”
“诺。”苏棉槿朝着程应锦的方向微抬下巴:“其实,也不是非要打倒四星集团是不是。若是和四星集团联手,干掉SK集团呢?这样大的市场份额,总是足够你们消化的吧。等SK集团倒了,你们不就是H国第二财团了,还做什么第三啊!”
两人头挨着头,捂着嘴,声音压的很低。
周遭嘈杂一片,林茉忽地抬起头,惊喜的看向苏棉槿。
“你早该告诉我的,枉我耽误了这么多年。”
“程应锦好像不是什么好男人。”
“别看我们身在富贵人家,但身上背负的都有自己的使命的。若是男子可能还有继承家族产业的可能,女子就只有为家族联姻这一条路可以走。他是不是好男人,对我是否忠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婚姻能为家族带来利益。就像今天王晴和顾江的结合,真的是因为有多爱吗?别说爱了,顾江说不定恨死王晴了,但该娶还是得娶。我们啊,可比下面那些挣扎着活在温饱线的人好太多了。”
苏棉槿望着林茉。
女人一头酒红色的波浪卷,五官明艳,红裙惊艳。
一缕发丝垂落在林茉的耳边,苏棉槿抬手,帮她将发丝捋到耳后。
“你真的很可爱。”
林茉惊奇回头:“苏棉槿,你不要以为你讨好我了,我就会对你态度好。”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象征性地浅抿一口红酒,淡淡的红葡萄酒味在唇齿中漾开。
她不习惯酒精的味道,卷翘的长睫微颤:“不是讨好,林小姐的美貌本就人尽皆知。我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林茉被夸的心花怒放,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那是自然,还算你有眼光。”
很快,林茉意识到是在苏棉槿面前,立马又收敛笑意:“苏棉槿,几年不见,你嘴皮子功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难怪谢其昭对你念念不忘,只怕是堂堂谢氏财团的掌权人被你哄得团团转。”
苏棉槿抬眸扫她一眼,视线停留在雪白的胸脯上。
很大,很白,很软。
林茉慌忙捂胸:“你在看什么?”
“我对林小姐并无所图,我想,在利益方面,我与林小姐的所图应当可以是一致的。”
“他现在还在锁着你吗?苏棉槿你别搞笑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财阀,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女人念念不忘啊。你可知道他谢其昭放在整个H国,属于是顶尖中的顶尖。数以万计的女人都想往他身上扑。你给你自己脸上贴这么大的金啊?”
“他对我,或许,只是一种执念而已。”
苏棉槿声音轻飘飘的。
她失神地望着远方,浪漫的白色花瓣纷纷扬扬而落。
伴随着喜庆的乐声,王晴一身洁白的婚纱出现在酒店的门口。
命运,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想要夺金的运动员在参加奥运会的路上因车祸而截肢,青梅竹马相定终生的恋人因为家族的阻拦分道扬镳,校园霸凌的受害者被霸凌者囚禁了两年半,天真活泼的女孩儿最终还是因为世俗成长为了女强人。
有时候甚至不明白选择这样一个人生剧本活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茉略带怜惜的声音传来:
“也确实,你这么一个低贱的底层人就这样被迫带到上流社会,可不就是沦为禁脔这一个下场吗?苏棉槿,我发现你挺坚强的。都这样了,还想着推动立法呢。我反正是不相信网上说的那些,你是靠谢其昭的。谢其昭怕是巴不得把你天天锁在床上吧?你也不容易,以爱为名的囚禁,还真是让人窒息啊。”
谢其昭注意到两人的动静,微眯起眼睛,将手强行塞到了小槿的手心中。
苏棉槿没再回话。
林茉瞪了一眼谢其昭,更加凑近小槿:
“其实我不太明白,他表现得这么爱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我理解的爱意应当是两人处在相等的地位上,而不是这样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强迫。你说,你要是总统的女儿,他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囚禁你吗?他敢这样遮遮掩掩自己的罪行吗?当你们两人到达同等权利地位,他没有办法囚禁你时,他对你的爱,绝对不是这样表现的。
说白了,这就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赏赐,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如果不接受,就拿你的朋友甚至亲人开刀。他只想满足自己的爱,所以丝毫不顾及你的感受,不考虑你的情绪,哪怕你因为过往对他感到害怕。苏棉槿,等你有一天权利能与谢其昭比肩,我猜他会每天到你办公楼下下跪又或者是爬上你家门口的树求爱......”
苏棉槿被吓到,慌忙捂住林茉的嘴:“好可怕。”
林茉环住小槿的手腕,将小槿的手扯开:“口红都被你蹭掉了,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漫天白色花瓣落在女人的红裙上,林茉又将捻起花瓣扔在地上。
“你猜新娘子的那个男朋友会不会来抢婚?听说是个花滑天才,可惜咯。好不容易等来的一次机会,竟然在参加奥运会的路上遭遇了车祸。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苏棉槿顿住。
婚纱洁白,裙摆大到拖在地上,飘逸的头纱自然垂落。
新娘笑的僵硬,空洞的眼神死气沉沉,像是曾经蓝宝石般湛蓝的湖泊经过风霜的洗礼变成了恶臭不堪浑水。
新娘一步,一步缓缓朝着即将托付终生的男人走去。
笑里带着绝望的悲怆,仿若临终前的诀别。
新郎官满脸不耐,眼里含着着厌恶与嫌弃。
苏棉槿很快就想起了王晴在社团里时鲜快、活泼的样子。
她是勇敢的灵异社社长,可以为了朋友义无反顾地直面危险,可以为了不相熟的她两肋插刀。
那时候吹来的雪风,刮面刺骨,寒彻心尖,却也是自由的。
现在的王晴,也成了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
欣欣说,顾家立了很多规矩。
不允许王晴出去工作,吃饭必须与公婆同席,一年内必须怀孕,三年内必须诞下男胎。
苏棉槿想着想着,鼻子泛酸。
即使女性出身在如此优渥的家庭里,依旧要被包办婚姻,依旧要被这样那样的束缚。
她声音有些哽咽:“我猜,杨照会来的。”
纵然两人所隔刀山火海,可杨照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王晴就这样步入魔窟。
林茉食指轻点苏棉槿的脑袋:
“怎么到了情爱一事上,就这么猪脑子呢?我们这个级别的人,都是不在乎情情爱爱的。这情啊,爱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前途与利益。王晴出嫁,只要换来了家族的兴盛,那就是不亏的。她自己看不开,她那个小男朋友也是个看得开的。今天顾家请了这么多记者,请了这么多宾客,他不要脸,也得为王晴考虑脸面吧?意气用事的来闹一场,又阻拦不了什么。”
仿若过了一个世纪,王晴终于走到了顾江身边,她抬起手,顾江冷眼相待,纹丝不动。
“王晴,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王晴收回手,眼睛红了。
她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说:“我......”
人群中,一个男人忽地站了起来。
酒瓶子掉在了地上,所有人的视线被突如其来的响声所吸引。
有人认出了男人,指着他颤颤巍巍地说:“是那个之前截肢的运动员,杨照。他怎么也来了?听说都成为家族的弃子了。”
“不会来抢婚的吧?”
“怎么敢的啊,这哪里配得上啊。一个是千金名媛,一个是腿截肢的残废。”
高洁美丽的新娘眼里一瞬盈满泪水。
苏棉槿顺着人群争议的方向望去,杨照沧桑了很多,都快到了她要认不出来的地步。
凌乱的头发,消瘦的身躯,胡子拉碴的,像是街头喝的酩酊大醉的流浪汉。
她心中一紧,害怕他来,也害怕他不来。
林茉啧了一声:“还真敢来啊。新郎官的脸都黑了。”
主持人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轻咳两声,再次重复:“王晴,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话音刚落,杨照动了。
他安装了假肢,行动不便,但依旧坚定地朝着王晴的方向走。
王家的长辈脸色铁青,立马派人勾着身子去拦截,喜欢看热闹的宾客们自发让位。
几个保镖想要包围杨照,杨照加快速度,纵然截肢处被摩擦的疼痛异常,依旧毅然决然。
泪水涌出,将妆容哭花。
王晴攥紧拳头,对杨照微微摇头。
不要来,
千万不要来,
谁也改变不了这个既定的结局。
她需要为了她的家族做出牺牲,他也需要为了自己的事业定居国外。
这样的结局对谁来说,都是最好的。
杨照僵在一米处。
王晴视线挪开,仰着天花板,颤抖着声音说:
“我愿意。”
主持人当即临场发挥,随机应变:“新娘幸福的都哭了,在这个众多亲朋好友见证的场合,我们的新娘与新郎官一定会幸福白头百年。”
杨照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来来往往的宾客中。
只要她说,他愿意带着他隐居到国外。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他的一往无前,除了王晴。
他理解她要为了家族做出牺牲,理解她夹在中间的不易。
人生漫漫,他可以等,等她离婚、等她丧偶。
“顾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他不愿意!”
人群中,一个披散着长发,身穿白裙的女人站了起来。
女人额前留了碎发,长发又黑又直,外面还披了一个白色的外套毛衣。
不是惊艳的长相,胜在比例恰当。
纵然是没有山根的鼻子,也被营造出来无暇纯白的氛围给弱化。
所有人都呆滞了。
原来,想要来抢婚的人不是杨照,竟是眼前这位满身地摊货的女人。
“他根本就不愿意娶那个女人!”
白裙女人指着台上的王晴嘶吼着。
当着这么多贵客的面,顾江终于流露出了几分慌张。
他牵强地笑着:“还不快把这个扰乱秩序的女人拖出去!”
“顾江,你现在当做不认识我是吗?当着你所有的长辈面,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我,云月,怀了顾江的孩子,男胎。这是羊水穿刺的鉴定报告,孩子就是你的。要是你们不放心,还可以再去检查一遍。”
云月高昂着头颅,眼里带着滔天的恨意。
她操起桌上的包,不顾一切地将资料洒地满天飞。
检验报告被复制了很多份,白色的纸张如同先前的花瓣飘得到处都是。
“哪里来的疯女人?还不快带出去!”
人群中,沧桑的声音如定海神针般,让躁动的氛围一瞬平复。
云月很快被拖了出去。
一场婚事,宛若一场闹剧,草草收场。
王顾两家联姻是必然的结局,但落得个群嘲的下场,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程应锦浅吃了几口,起身就要走。
他左拥右抱,纵然在正式场合也不屑于收敛和伪装。
林茉慌忙拦住了他:“程先生,有空约个饭吗?”
程应锦扯出笑,吊儿郎当地点燃了烟:“怎么?林小姐想要自荐枕席玩四人游戏啊?”
“玩你妈玩,老娘就问你吃饭吃不吃?我请客。”
“吃,林小姐赏了这个脸,我哪有不应的道理。不如,就现在?这婚宴没意思,一点看头也没有。”
“行。”
两人离开,桌上只剩下苏棉槿和谢其昭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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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其昭凝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忽然掐住苏棉槿的手腕:“小槿和林茉说了什么?”
男人用的力气并不算太大,却带着强硬的桎梏。
苏棉槿没有反抗,小声回应:“聊了些家常。”
谢其昭抬高手,捧住小槿的脸:“只是家常吗?”
寂寂黑眸聚拢爱意,他低眉,不像是质问,反倒是小心翼翼地哀求。
哀求不要背叛。
他一直不算是个好人,背叛他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可当面对爱人的背叛时,他连一丝恨意都无法产生,甚至希冀于她会因为背叛产生愧疚与怜悯。
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怜悯,又或者只是为他停驻一次目光。
苏棉槿回避视线。
男人将她的脸调转过来,逼她与他四目相对。
被迫承受着炙热的爱,小槿微启唇:“只是家常。”
谢其昭笑了。
带着眷恋般,指腹磨砂柔嫩的脸颊。
“小槿,我其实总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假如我不是霸凌者,你,会爱上我吗?我不要你冠冕堂皇的回答,我只要你说爱还是不爱。”
越说到后面,声音近乎小的不可闻。
苏棉槿看着他,完美的五官,俊美的脸,爱意点缀的黑眸。
两年半的婚姻,是五年霸凌时光的一半。
除了囚禁,他给了他能给的一切。
她回答的干脆:“不会。”
“所以,即使我什么也不做,你也不会爱上我?哪怕是一点点的爱也没有?”
“我们立场不同。你是财阀,我是平民,你站在财阀的立场,我站在平民的立场。我势必要天空是干干净净的白,你一定会因为利益将它搅黑。有没有霸凌,我们都是对立的。”
“小槿,我们网恋的五年算什么?你说,你真的是靠秦昭支撑着活下去的。”
难得的,苏棉槿听到了谢其昭颤抖哽咽的声音。
她内心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声音平淡:“什么也不算。”
男人黑眸中掉落一滴泪。
灯光闪烁,泪珠折返出绚烂的光芒。
“小槿,我们在一起相互陪伴的记忆,对于你来说,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苏棉槿扬头看着她,漂亮的眼眸万千色彩流转。
她笑着,极尽温柔:“可是那段记忆,也有你的霸凌啊。”
在这个世界上,有千百种爱。爱情是神圣的,也是世间罕有的,因而引得世人趋之若鹜。
有太多太多因为没有爱的灌溉而灵魂枯竭的肉体在这个世界上游荡。
于是人们将缺失的爱嫁接给爱情,以为只要找到了爱情,就能将残破不堪的灵体复原。
人生起起伏伏落落,在深渊的最底部,没有人不期待被爱与救赎。
她如此,谢其昭亦如此。
在那个时候,不管来的是谁,都会被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爱秦昭,爱的是他对她的陪伴,爱的是他给她的鼓励,爱的是他高尚的人格。
可梦碎了。
秦昭,只不过是霸凌者伪装的一层躯壳。
她也该醒了。
爱情固然高贵,却不是唯一宝贝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有更多她可以去追逐的事物,不是非要爱情不可。
曾经再美好、再治愈的回忆,披上霸凌的外衣,那就是一场噩梦,一场梦醒了还会胆战心惊的噩梦。
人自欺欺人的本领很强,哪怕在爱情里遍体鳞伤也不愿意放手,哪怕历经背叛也要自我欺骗。
爱本身带来的强大治愈力,让无数人追捧。
于是,人们忘记在逐爱过程里遭遇的苦难、折磨、内耗,只求结局是好的。好像只要结局是好的,再多的磋磨与伤害都是苦尽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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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嘴是爱,闭嘴是不爱;为爱抑郁,为爱欣喜;为爱发狂,为爱理智。
整天纠结于情情爱爱上面,好像这个世界就只有爱情可以聊,人的一生就只能围着爱情来转。
恋爱、结婚、生子,相濡以沫,每一个自然人都要被这样的体系给规训着。
她不要做没有男人就活不了的女人,不要做依靠着男人才能生活的女人。
苏棉槿就是苏棉槿,是为了体验独属于自己的人生而活着的苏棉槿。
离开了任何一个人,她都可以活得幸福。
爱情,是宝贵的,也是随时可以舍弃的。
午夜梦回之际,她的确会想起秦昭和她在一起相互治愈的时光。
可那又如何?
正是因为有谢其昭的存在,才会有秦昭的存在。
她永远都不会是生活在男人荫蔽下的女人,而是可以自己活成太阳照耀万物的人。
漫长的人生路中,很多事都是需要自己独立去走完的。
无论困、逆境,不去依赖任何亲密关系带来的一切。
依靠自己,永远比依靠自己更强。
婚礼现场陆陆续续有人离开,记者们争先恐后地在座位上拍摄婚礼现场的一片狼藉。
闪光灯闪烁不停,没有人出来维持秩序。
一场婚礼,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笑话。
谢其昭苦笑:“是啊,那五年,不光有陪伴,还有霸凌。小槿,所以这是死局对吗?”
苏棉槿不答。
她没吃多少东西,拿着筷子夹了一个虾仁。
“小槿,你说得对,我为我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我受到了报应和惩罚。”
苏棉槿握着筷子的手微僵,男人继续说着:
“或许你觉得我贪恋财权,觉得我把谢氏当做自己的命根子。但事实上在回到谢家之前,我就已经有了自己的资产。那笔资产,是我留着养老用的。我原本就想这样平平淡淡地和你生活一辈子。”
他双眼失神,盯着婚礼现场的满目白纸顿了半晌,喃喃开口:
“谢远派人来杀我,只有谢骏能能够保全我。我必须得回到谢氏才能活下来,必须得拿到继承人的身份才能有我的一席之地。谢骏能不会告诉谢远真相,谢远认定我是孽种和祸害,只想将我除之而后快。我只有回到谢氏。
你可知道,这偌大的谢氏于我而言只不过是用来留住你的一个手段。小槿,我总在想,我就是放风筝的人。我提心吊胆地捏着那根线,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我害怕你从此消失在天际,再也不见。
你知道吗?我对上天许过唯一的一个愿望,就是永永远远地和你在一起。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求。你看,我这算不算遭受了报应,算不算遭受了惩罚?”
说完,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女人。
小槿在吃饭,时不时地点头敷衍着。
美丽、纤瘦,却也冷漠。
冷的不会再对他施舍半分除了厌恶以外的情绪。
或许,哪怕他将他的心挖出来,她都不会动容半分。
纵然已经预料到了结局,可他还是想赌。
赌她,在他倾尽一切后,对他能有一丝爱意。
冬天很快会过去,正如初夏很快就会到来。
当风霜结束,短暂的春天一晃而过,晚春与夏初的交替之时,也是汉城风光最宜人的五月,许欣欣和喻枫眠领证了。
两人没有办婚礼,婚事办的低调。
喻枫眠父凭女贵,成功在一众追求者中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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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棉槿曾经问过欣欣,是否对喻枫眠有意。
许欣欣抚着小腹,犀利的眼神难得有了几分以前的柔和:“有点吧。只是情爱对我们来说都太微不足道了,这几分喜欢不是我选择他的理由,但孩子是。”
曾经懵懂无知的小姑娘而今也成为了浑身散发着母爱光辉的女人。
“那他呢?”
“我们签了婚前协议,无论发生了什么情况,他都分不到我们许家财产的一星半点。他的想法不重要,他这种顶级黑客能免费给我们许家打工倒是挺好的。”
话虽这么说着,苏棉槿还是能够瞧见喻枫眠眼中的爱意和黯然神伤。
两人的相遇,一个是天之贵女,一个是穷困潦倒的劳改犯。
或许,对于这个走投无路的男人来说,欣欣随手抛出的橄榄枝,成为了他挣扎逆境中唯一的那根救命稻草。
六月,酷暑未至,天气却热的吓人。
沥青路面被炙烤的滚烫,水刚泼上去就冒白雾。蝉鸣声响彻天际,树木郁郁葱葱,园子里的花都焉了。
往日里能耐高温的玫瑰也凋了大半,花蕊垂落,花瓣凋零。
茂盛的夏日时节,放眼望去却是满目枯荣。
苏棉槿坐在办公桌前,望着玻璃窗外的景色。
太阳毒辣、刺眼,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少的可怜,更多的是为了工作挣扎在温饱线的工人们。
今年的天气热的不正常,像是在预告着未来的不平静与风波。
七月,明媚的天,开始被乌云遮蔽。
到了七月九号,整片天空完全为黑暗所侵袭。
一场强暴雨侵袭H国。
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雨迟早会停歇。
雨却越来越大,带着想要连同整个H国一起摧毁的气力,将这个弹丸小国击垮。
季风带来的强降雨席卷了整个H国,房屋被掩埋、树木被吹倒、航班和火车被取消,数万居民的电力供应被切断。
持续的强暴雨带来的影响开始扩大。
7月15日,H国中央灾难安全对策本部指出,截至当天上午,本轮强降雨已造成40人死亡、9人失踪、34人受伤。
恐慌在人民群众中蔓延,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组织救援,争取减少暴雨危害下的损失。
民众们纷纷在网络社交平台上愤愤留言。
【请问,我们的总统去哪儿了?我妈妈在釜山,困在泥石流中还等着救援。我妈妈没被天灾杀死,要被官员的不作为杀死了。】
【是啊,尹剑死哪里去了?这么久了,怎么不出来走两步。】
【跑国外去丢人现眼了呗。别人国家的事情管的倒是挺欢的,自己国家的灾害直接不闻不问。】
滔天的舆论下,新闻媒体工作者采访了一位高官。
记者问:“为什么我们的总统先生不取消日程,立即回国?”
高官答:“即使总统现在就前往汉城,情况也不会发生太大变化。大暴雨天气是自然现象,总统又不是龙王爷能改变天气”
此话一出,激起千层浪花,讨伐的声音一夜之间疯长。
人在国外的尹剑慌忙开了一次视频会议。
7月16日,在中央灾难安全对策本部会议上,尹剑在视频中指责部分地区未能提前限行管控,并强调称,抗灾的首要原则是管控高危地区,并提前采取避险措施。
民愤还未平息,第二天,又曝出总统夫人在群众受灾时逛精品奢侈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至此,原本只是对尹剑有一点点不满的民众,矛盾被彻底激化。
辱骂总统的帖子盖了千层楼,不少人都开始后悔当初没有给宋柏投选票,而是投给了尹剑这个只知道给他国鞠躬、给本国丢脸的总统。
7月18日,汉城铜雀区地铁7号线梨水站被淹。雨水沿着楼梯翻涌而下,梨水站天花板坍塌,站台浸水,地铁经站不停。
各地沦陷,无数人被困在这场天灾中。
时至今日,救援的人员仍旧到岗不及时,相关负责的官员互相踢皮球,谁都不愿意背锅。
雨倾盆而下,周围一片全都沦陷,独独政府大楼没有被浑浊的大雨给吞没。
下午五点半,林立的政府大楼一片昏暗,唯有女性家族部所在的楼亮起了一盏昏暗的灯。
灯光下,金文瑾翻看着清单,指挥的井井有条:“把救援物资都装好,直接发放到受灾人群手中。”
“都清点好了,已经让温上校那边赶过去实施救援了。我们的船也到了,还来了三架直升飞机。”
“先把受伤严重的人救出来送到医院,再优先妇女儿童,务必把物资送到每一个人的手上。我给你们都分配了援助的地区,现在就出发。”
金文瑾步履匆匆,在路过苏棉槿时停了下来。
女人眼都没抬,声音很急:“你先回家吧。刚刚谢其昭和我打了招呼,让你回家。你们那边有人救灾,没有被淹。”
苏棉槿握着清单的手微颤。眨眼之间,金文瑾已经走到了门口。
她慌忙大喊:“我不回家。”
金文瑾顿住步子,回头看她。
“我也想参加救援。”
金文瑾诧异地看着苏棉槿一眼,严肃地说:
“你可知道救灾是有风险的。雨下的这么大,泥石流说下就下。你真要和我们一起去?”
别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地位与金钱,被她轻而易举地得到。
即使坐上了谢氏夫人的位置,还想要涉足险境。
她和那群寻常的豪门夫人真的天差地别。
苏棉槿异常坚定:“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金文瑾轻拍小槿的肩膀安抚:“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你是SK集团继承人的夫人。你自己敢去,我也不敢让你去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全家都被谢氏追杀。我们女性家族部的人啊,自进来那一刻起,就把生命抛之脑后,为自己心中所追寻的理想而奋斗。我们的命不值钱,你,回去吧。”
说完,金文瑾拿着扩音器带着其他部员飞速离开。
苏棉槿小跑跟上。
她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喊:
“金首长,我所追求的也和你们是一样的。我加入女性家族部,并不单纯只是为了自己曾经的经历。您曾经说,女性无论在丈夫多么富裕的条件下,也要有自己的事业,也要独立自主。谢其昭说的话不能左右我的人生,我也想要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我也想要去完成属于我自己的事业。”
暴雨倾泻而下,还未走出大楼,光是飘进来的雨水就将人衣衫打湿了一半。
救生艇在大门口,金文瑾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女孩总是穿的简朴,半分没有豪门夫人的模样。
部门里,再多的活她都能很短的时间做完。再难办的事情,交给她,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提交。
想到之前看的直播内容,金文瑾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什么。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姑娘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是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冲突束缚,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生命去搏一个前程。
展翅高飞的鸟,永远都不会被囚笼所拘束。
金文瑾还是点头应允了。
暴雨急骤,天空昏暗一片压在高楼之上。汉江里倒映出乌云的色彩,浑浊的污水直灌而入。
风卷残叶,小山轰塌,泥石流滚滚而落,将整座城市泡在一片汪洋之中。
暴雨所过之处,满目疮痍。
途经的地铁站,浊浊浑水顺着楼梯翻涌而下,洪水触及交通指示牌,冰箱在水中漂浮,随处都是无助的呼救声。
苏棉槿乘坐救生艇,跟着救援人员一起去了广津区。
广津区受灾严重,当地居民早在十号时停水停电,整片区域沦陷。
嵯峨山上滚落的石子将房屋摧毁,曾经林立的高楼在洪水的洗礼下变得昏暗破败,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雨一直下,苏棉槿跟随着救援人员将受灾人群转移到临时搭建的安全点。
人造的雨伞终归是抵挡不住大自然最原始的力量,狂风骤起,将雨伞吹翻,掉落在滔滔洪水中,雨水如同石子一般砸在她的身上。
污水冲刷眼睛,完全遮蔽了她的视线,眼前的一片都是朦胧的,连最基本的睁眼都会带来疼痛。
她抬手想用衣服擦眼睛,衣服早已被淋湿个透彻。
雨水洗礼而下将白色的短袖都一并染成了污浊的颜色。
有人说:“小槿,我们先去躲雨吧。”
苏棉槿睁不开眼睛,几人的雨伞全部报废,雨衣无法完全遮挡暴风雨的侵袭。
风雨中,她竭力启唇:“好”。
救生艇就近停靠居民楼,五人得以在楼梯间得到短暂的喘息。
现在是晚上十点,天黑的可怕,唯有微弱的应急光源亮起
广津区受灾区域大半受灾人群被转移走。
安全点的物资充足,能保证当地人群十天的生活。
苏棉槿蹲在楼梯间,浑身湿的透彻,泥水顺着她的身体淌下。
打雷了,天际撕开裂缝,乍现的闪电将整片天空点亮。
轰隆声回荡,苏棉槿唇色苍白,无力地倚靠在墙壁上。
她蹲不住,直接跌坐在楼梯的台阶上稍作休憩。
同行的一个女孩儿说:“这暴雨多久才能停啊。再不停,我们都要困在这了。晚上总不会再来一次泥石流把这里给冲塌吧?”
“你可别乌鸦嘴。广津区受灾最为严重,分配到这里做救援人员那是拿命在救援。”
“就是就是,给我们说点好的好吧。我还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可不想把命赔在这里。”
饶是如此说着,暴风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苏棉槿疲惫地抬眼朝着远方望去。
闪电照耀的天空下,雨水都成了清晰可见的实物,仿若是末日交响曲的高潮阶段。
她全身酸软无力,渐渐感受到了身体愈发滚烫的温度。
洪水伴随而来的是瘟疫的爆发,淋一场雨都会感冒的时节,她在洪水里淌了不到五个小时还是发烧了。
苏棉槿强撑起身子。
风雨如若再不停歇,他们的一线生机就只能等着安全点的人前来救援了。
“有人吗?有人可以救救我和我姐姐吗?”
微弱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这片区域淹的并不严重,五人坐在一楼的台阶上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他们打着手电筒,循着声音的源头朝着楼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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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的敲门声回荡,女孩儿求援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和我姐姐啊!”
“我姐姐已经晕过去了,我好害怕。爸爸妈妈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外面的人,你们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姐姐吧,我把我最喜欢的洋娃娃都送给你们。”
地下室的入口被洪水完全吞没,大门因为水压被封死,里面的情况只会比外面更糟糕。
苏棉槿打着手电筒,对准地下室的窗户:“小妹妹,你们能不能看到我们的光源?”
窗户处尚且留有一丝余地,窗户并没有用铁栏杆锁死。
“能,能的!我姐姐,我姐姐已经晕过去了。我把,我把洋娃娃送给你们,你们把我的姐姐先救出去好不好?”
女孩儿微弱的声音里带着哀求与哭腔。
苏棉槿身体发软,扶着墙,安抚道:
“妹妹别怕,我们就是来救你的。你们现在处在里面的什么地方?周围有没有水?”
“下面全都是水,我好怕。我和姐姐在柜子上面,姐姐昨天就带着我爬到了柜子上面。”
“你们吃了东西吗?”
“姐姐把面包给我吃了,她自己只吃了小小一口,但是现在没有吃的了。”
“你们离窗户近不近?”
“柜子就靠着窗户的旁边,姐姐之前想拿砖头将窗户砸开,但是她够不到。大姐姐,你们真的能把我们救出去吗?姐姐身体好烫好烫,我好怕。”
被困在地下室里的小姑娘哭得泣不成声。
“妹妹,没事的,你和你姐姐都会没事的。别怕,我们来了。等会儿我们把窗户砸开,把你们两个都拉出来。你离窗户远一点。”
苏棉槿从随身背着的小箱子里翻找出破窗锤。
“小槿要不你就留在这里好了,我们四个去砸窗户就够了。”
救援队是全国号召的志愿者临时搭建起来的。
四人本以为苏棉槿身为领导人物应该是心安理得的坐在安全点的办公区,对他们发号施令的。
直到这位管理他们的小姑娘亲自上了救生艇,他们才真真正正地对网络上苏女士的评价有了全面又深刻的认知。
二十三岁的女孩子,勇敢坚毅、不怕吃苦、再脏的再臭的地方都愿意跟着他们一起上,甚至在还未抵达之前就已经规划好了救援路线图和安全点的位置。
如果说这样一个小姑娘还要被网上杜撰成依靠丈夫的花瓶,那这个世界算是彻底完蛋了。
苏棉槿摇头,毅然决然地淌进了浑水。
水线很高,漫过脖颈。
她摸索到窗台边缘,撑着墙用锤子砸窗户。
大雨淋漓,时不时会有雨水灌入。
苏棉槿头晕脑胀,在众人齐心的协力下,窗户破开了一个小口。
玻璃四溅,她的手臂划开小伤口。
窗户内女孩儿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大姐姐,你流血了。”
苏棉槿低头,看到手臂上滑落的血珠滴落在了蓄积的污水中。
她视线模糊,声音里仍旧带着笑:“没事,很快我们就可以把你和你姐姐救出来了。”
“我们都会安全出去的吗?”
“我们都会安全出去的,我保证。”
窗户彻底砸开,队里高大的男人撑起半边身子,手去够柜子。
地下室里很黑,水黑黝黝的,漂浮着不明物体。
约莫四岁多的小姑娘蹲在柜子的一角,眼里带着泪,巴巴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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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已经彻底晕厥,但因光线太暗看不清具体的情况。
男人伸长手,去拉小女孩儿的手。
小女孩摆手拒绝:“不要,不要,你们先救我姐姐。”
她步步后退,一边摇着身旁的姐姐,一边将姐姐的手拼命地往前扯。
男人无奈,先将昏迷的少女带了出来,再将四岁大点的孩子抱出来。
七人上了楼,雨仍旧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
在肆虐的洪水中,老旧的房子里照不进任何光亮。
苏棉槿仰头,雷电轰鸣,电光火石间,她看到远处的山体出现白色水流,山坡中央有一道巨大的裂缝——这是泥石流发生的前兆。
雷电消失,这里彻底沦为了永夜。
她心跳不止,拿着手电筒观察外面的水流。
洪水越来越大,将救生艇卷翻。
广津区本就在嵯峨山底,每逢暴雨,爆发泥石流是常有的事情。
泥石流引来的山洪更是灭顶之灾。
“跑!我们往上跑!”
苏棉槿愤力地嘶喊着,拉着四岁的小姑娘往楼层高处跑,高大的男人将晕厥的少女背着往上爬。
这栋楼有六层,第六层是天台,他们停留在了五层通往六层的阶梯。
山洪来了,席卷而来的泥沙和石块将房屋给冲垮。
楼梯剧烈地摇晃,苏棉槿体力不支,抓着扶手蹲在地上。
小姑娘仰头,单纯无辜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大姐姐,我们真的会安全的出去吗?”
“一定会的。”
苏棉槿自己也不太确定。
悲欢离合,生死离别,素来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天道降下的神罚,从来不会看人在人世间的功德。
再好的人也会因为突如其来的车祸离世,作恶多端的小人也有些享尽荣华富贵长命活到九十。
从前,她或许还会用一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安抚小孩子。
可现如今,她自己都是明知命运的凶残,还装糊涂般活一天算一天。
女孩儿靠在她的腿上,嘴里喃喃说着:“大姐姐,我好饿啊。”
“吃颗糖,好不好?”
“好!”
苏棉槿从随身背的小箱子里翻找出糖果,喂进女孩儿的唇齿中。
她手发颤,险些拿不稳。
女孩儿将糖含在嘴里,抱着她的腰打了个哈欠:“大姐姐,你这么好看,老天一定舍不得你死在这里的。”
苏棉槿被逗笑了。
她抬手轻抚着女孩儿的脸:“老天要是有情,就不会降下这场大暴雨了,又怎么会怜惜我?”
楼梯猛烈地摇晃,应急光源忽明忽暗。
“砰!”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他们所在的整层楼体轰塌。
苏棉槿将四岁的孩子抱紧,护在怀中。
她心跳加速,强装镇定:“别怕,姐姐在这里。”
女孩儿将她抱得死死的,眼泪一滴滴掉落,将她的衣衫浸湿。
终于,数秒的失重感仿若过去了漫长的百年,楼体稳定。
洪水肉眼可见地漫了上来。
天台的外面,是瓢泼大雨,而待在这里,迟早会被洪水淹没。
水位一点点上涨,直到上涨到苏棉槿的脚下。
众人起身,挤在了天台狭窄的楼梯中间。
“老天真的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啊。”
“这次是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手机没有信号,连给老婆发遗书的机会都没有。我还没告诉她,我很爱很爱她。”
“人活一辈子,都那样。死了就死了,老子死了也算是一条好汉了吧?国家怎么着也得给我封个抗洪英雄的名头来听听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槿,你不怕么?”
苏棉槿摇头:“能葬在这里,也不算枉过一生。”
她看着一点点漫过脚踝的水,毫无恐惧。
她真正怕的,是一辈子都被谢其昭锁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沦为他专属泄欲工具。
“可惜,老天要让你的幻想落空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天台的大门处,一道高大的人影树立在眼前。
苏棉槿循声看去。
她愣住,竟然,是谢其昭。
谢其昭身后跟着的,还有温川
温川浑身湿透了,全身血淋淋的一片。
相比于温川来说,谢其昭被衬的很俊美。
他没有打湿分毫,独独只有那双天价的皮鞋染了些许泥点子。
“谢,谢先生。”
救援队中有人认出了他,声音战战兢兢。
谢其昭穿梭过四人,直接将浑身脏兮兮、湿透了的女人打横抱起。
“小槿,我们该回家了。”
苏棉槿慌忙拉住谢其昭的衣袖,眼神落向后方:“还有他们。”
“当然。姓温的也喊了人。”
旁边的保镖撑着伞,护送着二人上了直升飞机。
这次救援一共出动了三架直升飞机,一架是谢氏私人拥有的,另外两架是救援队的。
飞机起飞,苏棉槿看到温川捂着还在渗血的伤口将人一个一个送上了飞机。
谢其昭掰她的脸,迫使她转过头不要望向窗外:“小槿,别看了。姓温的都会救的。”
苏棉槿乖巧坐好:“嗯。”
男人忽然压低身子,双手都捧住她的脸:“怎么这么烫?”
“发烧了?”
“不是让你回家别去了吗?苏棉槿,你不在惜自己的身体,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
难得的,谢其昭喊了她的全名。
“我现在还好好的。”
“那是因为我来了,我没来,你打算被洪水吞了吗?”
其实也不会,他是跟着温川的飞机找到这里来的。
没有他,温川也会将人救起来。
他只庆幸,还好他来的够快。
苏棉槿不答。
她闭上双眼,连看他一眼都觉得膈应。
与谢其昭所料的正相反,时间越久,她对他只会更加厌烦。
浑浊的泥水顺着女人的发丝缓缓滑落,谢其昭盯着她冷漠却又虚弱的样子。
头发被泥巴裹满,小小的一张脸脏兮兮的,出去时洁白干净的短袖,现在甚至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纤细的手臂布满大大小小细碎的伤疤,时不时地还会往外渗血。
他长叹了口气,用袖子轻轻擦拭女人脸上污秽的泥。
“小槿,你就是仗着我爱你。”
爱到这个地步,他早已抛弃了所有的尊严和底线。
男人擦拭的轻柔又小心翼翼,眼神竭尽缠绻和迷恋。
苏棉槿卷翘的睫毛微颤,她微启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越到后来,她越是沉默。
道理讲了一千遍、一万遍,谢其昭也永远都不会把作为人的尊严还给她。
耳畔,男人还在絮絮叨叨地唠叨着:
“我让医生在家里等着在。等到家了,伤口包扎、吃了退烧药后,就不会痛了。”
“老婆你说,是不是还是待在家里好。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你被分配到广津区时的时候,都快要疯掉了。我发了疯似的满世界地的去找你,当知道广津区发生了严重的山洪和泥石流的时候,我生怕你也在里面。”
“老天保佑,还好你没事。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小槿,今年十月是程应锦和林茉的婚事。第一财团和第四财团联姻对SK集团很不利,你说,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闭着眼,却还是感受到了灼热中带着审视的目光。
她的心颤了颤,说的冷静又淡然:“或许是因为缘分?”
“缘分?小槿,其他人或许我会相信缘分,但这两个人的联姻绝不会是缘分。真没想到四星集团和LG集团也有破冰的一天。老婆,假如有一天,谢氏倒台了,你愿意跟着我过颠沛流离、四处逃亡的生活吗?”
男人声音嘶哑,低沉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疲惫。
“愿意。”
苏棉槿回的很快,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谢其昭终于笑了。
他弯腰俯身,额头抵着女人额头:“我不愿意,等谢氏倒台了,我不愿意你跟着我一起吃苦。你没有插手过我的生意,届时也不会有人找你算账。我给你在国外留了一大笔资产,假使真有这种太阳从西边升起的事情发生,这些资产也可以作为你后半生的依靠。”
苏棉槿微怔。
谢其昭竟然,愿意放手吗?
“小槿,我早就告诉过你。如果你希望我去死,我去死也心甘情愿。”
男人声音微颤,她被震撼到。
暴风雨还未停歇,霹雳啪啦地砸在机身。
谢其昭这句话,是已经知道了她的计划了吗?
苏棉槿不安地攥着手,手指紧紧地蜷缩。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试探她的爱意还是试探她到底有没有掺和四星集团和LG集团的联姻。
她不确定,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谢其昭自嘲地扯出笑容:“我知道,我死了,你或许都不会正眼看我。不拍手鼓掌,就是对我最大的仁慈了是不是?”
苏棉槿睁眼,正欲开口,飞机已经停稳了。
管家打着手电筒急匆匆迎上来:“夫人、先生,医生已经到了。”
停机坪搭了遮雨棚,雨棚下铺了厚厚的地毯。
五千两百平的别墅没有受到暴风雨分毫的影响,别墅周围筑起了又高又厚的堤坝抵御洪水的侵袭。
风很大,苏棉槿发丝飘散。
谢其昭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别墅内走去。
冷风尽数被大门遮挡在外面,男人抱着她上了六楼。
由二十人组成的医疗团队早已恭候多时,苏棉槿再也撑不住,彻底晕厥了过去。
在晕厥过去的最后一秒,她听到了男人急切地声音:“小槿,我们到家了,不要睡过去。”
她只是太累了。
累的,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房间内很黑,窗帘拉的死死的,让人分不清白天与黑夜。
她身体没再发烫,头却还是涨的难受。
打开手机,微暗的屏幕光下有九十九加未接来电。
许欣欣打来的最多,其次是金文瑾。
她点开微信一一报平安。
消息刚给许欣欣发过去,很快就得到了回音。
【小槿,你这次是真的要发达了。】
苏棉槿拿着手机跌跌撞撞下床。
她拉开窗帘,雨势渐小,虽仍旧滂沱却没了昨日妄图将世界一同拖入永夜的气力。
天道再残酷,终归也会有打盹的时候。
而真到了那一刻,就是她绝地反击、逆风翻盘的机会。
苏棉槿坐在吊椅上,打字飞速。
【什么发达?】
【昨晚上,你是不是去广津区救灾了。听说你们刚把当地的居民解救出去,就发生了山洪和泥石流。房屋和建筑物全部被冲垮,家园尽毁,泥河泛滥。凌晨的时候,广津区的居民在临时避难点听说你被困在风雨中的消息,都在画布里面发文祈福,保佑你能平安归来。这些视频很快就冲上热搜了,他们都说没想到咱们国家还有这么一个关心民众的官员。不惜以自己的生命,换千万人的平安归来。还好你没事,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都要哭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昨天晚上谢其昭和温川带着人把我们救出来。你现在有孕在身,五个月大的肚子做任何事都要小心些。哭了一晚上,眼睛都要哭肿成两个桃子。】
【你还说我呢,你瞧瞧你自己。这暴雨下得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巴巴地往里面冲。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看到你被困的消息世界都轰塌了。小槿,我总是很害怕,很害怕你永远地离开我。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好吗?】
【好,我答应你,我绝对不拿我自己的命开玩笑。我没什么事,只是泡在水里面有些发烧。烧已经退了,脑袋还有点晕,估计明天就好了。】
【你这真是拿命在换升职,女性家族部的账号已经发文说把你提拔为副部长了。金部长年纪大了,今年年底就要退休,届时你就从副部长一跃升为部长。咱小槿现在也是有权有势的人物了。你救出来的那个小女孩儿也发布了视频哈哈哈,她说她要把全部的洋娃娃送给漂亮姐姐。我把视频转发给你。】
苏棉槿点开许欣欣转发的视频。
小女孩儿坐在临时安置点的小床上,手里抱着六个洋娃娃。
每一个洋娃娃都被小女孩打扮得很精致、很漂亮,洋娃娃们穿着各色的衣裳,甚至头发上还佩戴着首饰。
视频里,小姑娘歪着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前方仿若昨夜时依赖在她的怀抱中。
“小槿姐姐,谢谢你昨天救了我和我姐姐。我答应过,你们要是愿意救我就把所有的洋娃娃都送给你。我本来有满屋子的洋娃娃,但温川哥哥只找出了这六个。等我从这里出去了,我就把这些全部送给你们。”
小姑娘将怀里的每一个娃娃都展示的详尽。
屏幕上弹幕飞速飘过。
【小姑娘长得好可爱啊,乖宝宝,让姨姨抱抱。】
【简直不敢想象要是昨天苏女士没有去广津区救灾会造成什么后果。】
【尹剑带着他夫人满世界溜达,女性家族部的成员在稀烂的H国缝缝补补。】
【要不是金部长及时带人救援,我今天就见不到这么漂亮的女宝宝了。】
【尊嘟好可爱的宝宝,苏女士我真的哭死。】
画布里的热搜十条,有十条都是关于她们的。
#H国官员不作为
#汉城沦陷,政府大楼依然屹立不倒
#女性家族部带头冲锋
#苏棉槿及其救援队被困在广津区嵯峨山下的山花村
#广津区嵯峨山爆发泥石流
#苏棉槿及其救援队的安危
#苏棉槿被其老公派直升飞机救出
#苏棉槿,校园霸凌立法
#苏女士千古
#广津区无一人受灾
苏棉槿仰头看向窗外,雨依旧下着,但天已经亮了。
天亮了,黑夜总会过去。
“老婆,你醒啦。”
谢其昭推门而入。
他身影颀长,眼中布满红血丝。
苏棉槿意外地看着他。
男人手里端盛着参鸡汤,坐在床边,自顾自地解释:“杨奥在公司里帮我看着,这一周我留下来照顾你。昨夜医生说你急性感染,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温度自己就会慢慢降下来。我一整夜没睡,生怕你醒了要喝水。小槿,这一周你想吃什么,我亲自给你做。”
“不用,等明天我就要去灾区安抚民众。”
谢其昭凝着她,带着怜惜,也带着恼怒:“病了就好好休息。身体还没恢复好,又跑去受洪灾的地区,你当你有几条命。你知不知道每次洪水过去以后,传染病就会肆虐。小槿,你身子本就柔弱。”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既然坐在了这个职位上,就必须得承担起我自己的责任。如果我当了部长以后就浑水摸鱼、放任不管,只顾自己的死活,如果人人都像这样,这样一个庞大的国家机器,如何能运转的下去?”
“H国没有你,也可以运转的。小槿,这是天灾,天灾无情,你何必去因为天灾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最起码把身体先养好,再出门。”
“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所以哪怕到了这时候,都没有一个相关的责任部门站出来。如果我们没有去,广津区的那么多人,谁会去管他们的死活?那个小女孩儿真的就要被饿死在地下室里。明明还有那么多的居民在等待着求救,我们怎么能视而不见?天灾没有害死他们,他们却险些被自己的国家背叛。”
谢其昭舀了一勺汤,喂到小槿嘴边:“我们独善其身就够了,底层人的死活与我们无关。他们活的那么痛苦,一年到头挣不到几个钱,看病的医药费都承担不起,死了反而是解脱。”
“你没有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生与死,应当由他们自己来决定,而不是你们身居高位者轻飘飘的一句话。你可知道像你这个级别的人物,只是不起眼的一句话,就能将他们的生存空间压榨到角落里的缝隙里。”
“小槿,你现在也身居高位了。恭喜你,升为副部长。”
副部长,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需要最少十年晋升。
赶上这一次的天灾,对于苏棉槿来说真的算是拿命在搏前程。
而她,无疑赌成功了。
一直到八月,这场大雨才稍稍停歇。
苏棉槿在烧退的第二天就直接搬到了灾区。
难得的,她远离了那座五千两百平的大别墅,谢其昭也没有过多的阻拦。
又或者说,他就算想要阻拦也有心无力。
一来四星集团和LG集团的联手给SK集团带来了沉重的一击,二来她现在身为有职位的公职人员是不能被拘束住人生自由的。
时隔八年,她才感觉到她的人生又回到了她自己既定的轨道里。
洪水退散,尹剑逛完世界大半个国家,才慢悠悠地带着其夫人回国。
他曾不止一次在公共场合赞扬女性家族部的带头冲锋,还着重地赞扬了苏棉槿在稳定广津区时,做出的卓越贡献。
至此,关于她的事情再也不会提及谢这个姓氏。
谢其昭越来越忙,忙的甚至晚上都没有时间再碰她。
他回家倒床就睡,第二天天不亮的时候就离开。
十月很快到来,带着几分初秋的凉爽。
盛夏的酷暑告别蝉鸣,枯荣的秋天迎来落叶。
近来程应锦黑料不断,男男女女的床照都有,但LG集团跟铁了心一样一定要与四星集团联姻。
两大财团的强势结合,邀请了商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参加婚礼的前一天,谢其昭回来的很早。
他带着满身酒气,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烟味。
烟味近乎淡的不可闻,但苏棉槿还是闻到了。
她微皱眉,听到了男人的控诉:“小槿,你这么想让我死啊。”
腥红的眼眸微抬,是痛到绝望的窒息,亦是永远不会被爱人珍视的暴狂。
苏棉槿后退半步。
下一秒,纤细的手腕猛地被攥住。
她正欲挣脱,男人弯腰俯身,已经扑到了她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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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狠般咬住她的肩膀,自虐似的回忆起三年婚姻里的点点滴滴。
没有爱意,没有怜惜,对他永远都是像个冷淡的陌生人。
胸口处——心脏的位置绞着疼的厉害,他加重力气,试图惩罚她对他的冷漠。
苏棉槿身体僵硬,没有动。
肩膀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轻哼出了声。
谢其昭松了嘴,一点点地抬头看她。
深邃的黑眸里交织着爱与悔。
所以,谢其昭悔的是后悔囚禁她、后悔给她自由的机会、还是后悔曾经的过错?
苏棉槿看不明白。
她穿着长袖睡衣,乌黑的长发柔顺披散在身后。
胸前大片的雪白暴露在空气中,男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小槿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你知道我爱你,所以就这样肆无忌惮,是吗?苏棉槿,你对我真残忍。”
苏棉槿微怔。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谢其昭的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眼神里流淌的却是悲泣的河流。
原来有一天,施暴者也会将残忍这个词用来形容她么?
原来她的一个冷漠的态度,都会让谢其昭如此崩溃么?
她轻笑,忽然觉得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谢其昭,是你对我残忍,还是我对你残忍?”
苏棉槿一字一顿,唇齿中缓缓吐出利刃。
利刃直插谢其昭胸口,他酒醒了大半。
谁更残忍呢?
不愿意回忆的往事只是苏棉槿的一句话就能把他轻而易举地拉回到三年前的场景。
当然是他更残忍。
五年的霸凌,工厂的夜晚,给花季少女编织了一场恐怖的噩梦。
如果真的是梦就好了。
梦醒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谢其昭眼睛红了。
他微仰头,没有让眼泪淌下。
颀长的身影被灯光拉的又斜又长,苏棉槿看他的黑影。
消瘦、歪斜、扭曲、狰狞到房间的门口,蔓延到走廊的尽头。
终于,男人嘶哑开口:“我残忍,我活该。”
烟味弥漫开来,苏棉槿呛咳出声。
她记得,谢其昭很早,很早之前就戒烟了。
谢其昭蓦然松了手,远离她,坐在了角落里的椅子上。
他泄气般,倚靠在皮椅上,手指间还夹着几张照片。
“小槿,你说对了,我真的遭报应了。你说,像我这样恶贯满盈的人去点高香求得佛祖原谅,佛祖会原谅我的罪恶吗?”
意气风发的SK集团掌门人谢其昭,二十五岁,在短短两年不到的时光引领着谢氏迈入第二财团站在金字塔顶尖的男人。
在新闻头条里,他从来都是杀伐果断、掌控全局、沉着冷静的形象。
而现在,寂寂月光之下,他像是腐烂到根系的玫瑰,纵然再施加以阳光和水源也无法将他救活。
苏棉槿想了想,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佛,你告诉我的。”
谢其昭佝偻着脊背,大幅度地点头。
他像是喝的醉烂的醉汉,动作夸张中又带着一丝滑稽和荒诞。
“对,对,没有神佛,没有报应。既然没有报应,为什么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就算有神佛,神佛也不会愿意搭理我的,是不是?小槿,无论我怎么做,你都是这样。冷冰冰的看着我为你发疯,冷冰冰的看着我为你发狂,冷冰冰的看着我彻底失控。我们只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你从未把我当过丈夫,从未。”
是委屈,是控诉,是不甘,是悲恸。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坐上床,依偎在柔软的被褥里。
她看着他,依旧冷漠:“我应该把你当成丈夫吗?”
“你不应该吗?我们结了婚、领了证,你不应该把我当做丈夫吗?我们已经结婚三年了,现在是我们的第四年。每一个日子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只会把你当做霸凌了我五年的霸凌者亦或者囚禁了我三年的犯罪分子。”
“犯罪分子?犯罪分子。原来是犯罪分子和霸凌者啊。是啊,我是霸凌者,是犯罪分子,你永远都不会喜欢上我这样满身罪孽的人。”
谢其昭精致到完美的容颜上露出痴傻的笑容。笑着笑着,他还是哭了。
他落着泪,脊背弯曲,腿伸长。
“小槿,我的一次放手,你就彻底高飞了,外面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甚至都有找我要你的签名的。一有了机会,你就想永远地逃离我了是不是?”
“不是因为你放手,我才有今天的我,而是我本就应该有这样美好的人生。是你对我的囚禁,才让我磋磨到现在。”
有了权利傍身,苏棉槿对待谢其昭,再没了往日的遮掩。
她眼神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与厌恶。
纵然她现在还不能逃离谢其昭的掌控,但当手握权利后,他便再也不能像过往那般随意囚禁她。
他曾经付诸在她身上的痛苦,终将会在某一天一并还到他自己的身上。
眼泪“滴答滴答”落在地上,谢其昭受不住她日渐冰冷的目光,将视线挪向窗外。
夜深,黑的望不到尽头。
他第一次讨厌这样的黑暗,没有月亮的照拂,在无尽的黑夜里,就是没有方向的迷离者。
他的妻子,甚至连伪装都不愿意了。
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一点一点朝着他所预见最糟糕结局的方向发展。
第一财团和第四财团两家的联姻办的声势浩大。
程应锦一个花花荡子在婚礼上却下足了功夫。
每一桌八位宾客,每个座位都能全程目睹两位新人的结合。
苏棉槿是一个人来的,谢其昭把请帖留给了她,今天早上四点多就走了。
有时候,她自己都不禁暗自佩服谢其昭的勤奋与努力。
有了天赋的加成,SK集团在谢其昭的带领下想不蒸蒸日上都难。
对于事业,他可谓是付出了一切。只可惜,谢氏的繁荣,终将只会是昙花一现。
苏棉槿挑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许欣欣的珠宝做的有声有色,本也被邀请,但因有孕在身,婚礼只到了心意。
这桌的宾客小槿每一个都不认识,也乐得自在。
伴随着人群中沸腾的欢呼声响起,苏棉槿立马望向门口。
林茉一身洁白的婚纱,长长的头纱随着裙摆一同拖在柔软的红毯上。
纯白的颜色点缀上亮晶晶的挂饰,弱化了林茉的攻击性与曼妙的身姿,让她多了几分温柔。
苏棉槿手肘撑着头,只浅浅抿了几口温水。
婚纱这件衣服真神奇,无论多么有个性的女生穿上,都会被衬的像是任人摆布、贤惠淑良的家庭妇女。
同桌的男人们相继发出了惊叹声。
“新娘子身材真好,程大公子可算是有福了。”
“潇洒了三十多年,还能抱得小娇妻归,真是笔划算的买卖。”
“要是新娘子脾气再好一些就好了。听说这林小姐是个火爆脾气,当时订婚都是她一手策划的。程大公子原本是不愿意应的,被她拿着刀架在脖子上逼着答应的。不过看程大公子现在这样子,想来也是拜倒在林小姐的石榴裙下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旁边那个女的长得也挺好看的。虽然没有林大小姐那般别有风情,但也勉强算是国色天香。”
令人恶寒的视线纷纷投向她,苏棉槿微挑眉。
“这位小姐,请问,能否请您单独吃个饭。”
其中一个男生直接大胆地向她提出了邀约,同桌的三个女生已经开始翻白眼。
苏棉槿,百分之九十九的H国女人都会关注的人。
早在苏棉槿坐下时,三位女士就认出了眼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是之前在画布上风靡网络的苏女士。
苏棉槿抿了口水,不答。今天是林茉结婚的日子,她不想惹出任何是非。
男人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婊子,穿的这么好看,不就是给我们看的吗?”
“给你脸了是不是?咱们女人穿衣服化妆都是为了取悦自己,到了你嘴里,就成了给你看的了?JJ那么小,但是脸好大,口气好大,我这里都被熏到了。”
同桌的一个女生一只手捂着口鼻,另一只手做挥散气味的动作,眼睛里满是嫌弃。
与她同行的朋友堆出温柔的笑容,抬起右手,对着男人笔出大拇指和食指挨拢的手势。
“你,你们几个悍妇,我看以后哪个男人敢娶你们。像你们这样的泼妇,全世界的女人都灭绝了都不会有男人要你们。”
“哦,你们对女性的评判只有婚姻是吗?小男人,你不用如此在意我们,因为我们以后不会是你的妻子,只会是你的上位者。”
“你,你,你们......”
开口搭讪的男人怒不可遏,“噌”的一下站起来。
他高高地扬起手,苏棉槿双手抱胸跟着一起站了起来。
“打人,是犯法的。要是进了监狱,就更不会有女人看你了哦。”
小槿声音又轻又软,语气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贱妇!谁稀罕?”
怒火将理智冲散,在婚礼现场,男人高扬起的手重重落下。
“出去。”
冷漠的声音传来,男人的手被迫地僵在半空中。
他恼怒地回头,瞧见身后人的脸,顿时偃旗息鼓,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跑了。
苏棉槿望过去,来人是温川。
温川穿的是常服,他径直坐在空出的位置上。
服务员将座位擦干净,又换了套新的碗具。
刚刚还出言不逊的几人,一个个缩成了鹌鹑。
温川眼神没有在几人身上停留,他望向苏棉槿,声音温柔缠眷,丝毫没有刚刚的冷漠:“苏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谢其昭去忙了。”
“我不是问他。”
“啊,啊?”
小槿疑惑抬头,撞入男人还未来得及收敛的满目柔情。
她慌忙低头,拿着筷子,装作很忙的样子夹菜。
“怎么一个人坐这么远的位置?”
声音漂浮在头顶,苏棉槿将碗里的菜翻来覆去。
她一口也没吃,垂着头回应:“今天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吃饭。”
“噗,那温某人是不是打扰苏小姐的雅兴了?”
苏棉槿慌张抬头,想要解释,却发现男人一直都在看她。
温川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凌厉严肃的黑眸化开了柔情,漾开毫不遮掩的爱意。
她抿唇,挪开眼,小声说:“没有,还得多谢温上校出手相助。”
“苏小姐高升,温某还一直没给苏小姐道贺。”
“那日,多亏了温上校相助,不然我......”
苏棉槿垂眸,声音在婚礼嘈杂的现场小的近乎听不见。
温川压低身子,耳朵凑近听。
两人挨的很近,男人唇角不自觉上扬:“苏小姐想怎么感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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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暴风雨里,他在偌大的广津区找了一个又一个的地方,恨不得掘地三尺。
雨太大了,他漫过洪水,进入一栋又一栋亮着灯的房子寻找,哪怕浑身满是伤口。
直到后来,他甚至自己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于是,他对着上苍祈求,用只活到三十岁交换她平平安安归来,恳求能引得神明带路。
兴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在一片电闪雷鸣中,他顺着雷电的方向在直升飞机里看到了居民楼里微暗的灯光。
万念俱灰之下,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
在那里,他终于找到了她。
只是,没想到谢其昭竟然半路就跟上了他们的搜捕队伍。
苏棉槿诧异地看了眼温川。
温川被她大大的眼睛里的震惊给可爱到。
他笑着:“苏小姐要是觉得难为情,这感谢免了就是。”
自尹剑民意低迷、LG集团和四星集团联手支持宋柏、他即将升任为少将以后,他便再也克制不住内心汹涌的情感。
心中有一道声音盘旋:她不想做谢氏夫人,她早晚都会与谢其昭离婚。
是的,他在觊觎别人的妻子。
“没有没有,我,请你吃饭?”
“好,任何时候我都有时间。苏小姐,随时都可以约我。”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尖利的女声:“苏棉槿,你怎么躲在这儿?让我和程应锦好找。”
苏棉槿回眸,林茉的敬酒服是艳丽的红色,将她曼妙的身姿和完美的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
小槿站起身,笑着问:“林小姐找我做什么?我还以为,你应当是讨厌我的。”
“谁跟你说我讨厌你的?我,我何时讨厌过你?还得感谢你给我提供了一条好思路。”
说着,林茉雪白又软乎乎的手搭上身旁男人的肩膀。
林茉微抬眼,对上程应锦的黑眸:“你说是吧,老公?”
刹那间绽放的笑容,如致命、勾人的彼岸花盛放。
程应锦配合地点头。
林茉挽着他的胳膊,又看向苏棉槿:“当然还得感谢你为我们牵线。”
她将自己酒杯里的酒倒入苏棉槿原本盛装饮料的空酒杯里。
苏棉槿盯着酒杯里的酒微愣。
林茉手肘去撞小槿的肩膀:“咋?还嫌弃我的口水?我一口都没喝过,刚刚服务员才给我倒的。”
“那倒不是,只是我喝不惯酒。”
“我结婚你也不喝?”
林茉眼睛瞪得老圆,带着几分娇嗔。
苏棉槿无奈笑笑,举起酒杯:“我就喝一口。”
“等等,温上校也在啊。”林茉食指对着温川轻点,露出玩味的笑容:“苏棉槿,真没想到,你这玩儿的还挺多姿多彩的,给咱们温上校把酒也满上。”
跟随而来的服务员走上前将温川的酒杯倒满。
“这一次,还真得多谢咱们的大功臣。”
林茉高举酒杯,与苏棉槿贴在一起。
温川一饮而尽,苏棉槿浅抿了一口。
浓烈的酒味进入喉咙,她被辣的微皱眉头:
“不谢,这段姻缘全都靠林小姐自己,我也只是随意说说。”
“悄悄告诉你,谢其昭这段时间还真忙的焦头烂额的。我跟你打一个赌好不好,你要是有机会逃离了,谢其昭绝对要天天在你住的位置跪着。”
苏棉槿果断拒绝:“不和你赌。”
林茉扒拉着她的衣袖,声音嗲嗲:“为森莫。”
“怕你输的精光。”
“输了我就赖账。”
“赖账不行。堂堂LG集团林氏小姐,怎么可以赖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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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全程的程应锦挠挠头,默不作声。
苏棉槿思索了片刻,终于出声:“换一个赌。”
若她真有机会离开,谢其昭做出的事情只会比林茉描述的过分千倍万倍,甚至不惜用他自己的生命把她留下来。
她太清楚他的性格,发起疯来,毫无顾忌。
“好,我们来赌你什么时候能离开,我赌你是五年后。”
“五年后?林小姐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
“你还想多快啊,谢其昭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这次凭着天时地利人和,能做出这么大的政绩,你觉得下次也能吗?这东西,都是看运气的。”
苏棉槿抬着头,卷翘的睫毛微颤:
“我赌最多一年。赌不赌,我要是输了,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她漂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林茉艳丽的容颜。
林茉被看得不好意思,别扭地移开眼,雪白的脸一瞬红了。
“苏,苏棉槿,别说的我们两个很熟似的,还,还要什么给什么。我要你所有的财产,你给不给?”
“给。”
苏棉槿回的很快。
林茉眼睛顿时亮了。
真愿意都给她啊。
她看向矮她一个头的小姑娘。
直勾勾地盯着她,望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眸全是欣赏。
她忽然有种欺骗单纯小孩的罪恶感,但却还是忍不住喜悦。
林茉收敛住唇角的笑意,双手抱胸,高高扬起头:“这可是你说的,就赌这个。那我要是输了,你想要什么,我也给什么。”
“好。”
“事先说好,太过分的,我可给不起。”
“我还以为林小姐对于自己的选择很自信。”
“当然自信,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两人立下了赌约,林茉踩着高跟鞋,摇曳身姿地离开。
苏棉槿望着红色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温川从震惊中缓过神:“林小姐,原来也可以对人这么温柔。”
林茉还没走远,苏棉槿大声说:“可能是因为她喜欢我吧。”
林茉猛地回头,咋呼呼地怒喊:“你胡说。苏棉槿,你跟那些自恋的人有什么区别?”
苏棉槿佯装受到鼓舞,非常配合:“你怎么知道我自恋。”
林茉攥紧手,瞪着她:“你还觉得这是夸奖?”
苏棉槿手动捂嘴,忍住笑意:“我不乱说了。”
“这还差不多。”
温川大为震撼。
之前看新闻媒体报道的头条消息,他以为两人的关系应当是情敌。
但好像,程应锦和他才是那个多余的?
苏棉槿不胜酒力,站了一会,脑袋就已经似有千斤重。
她站不稳,踉跄几步,下意识地将手伏在旁边可以依靠的物体上。
眼前的事物颠倒、朦胧、迷离,恍惚中,她听到身边男人温柔的呢喃:“苏小姐,我扶你到楼上去坐会?这个酒店是程应锦自家的。”
苏棉槿胡乱点头,她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像是悬浮在空中,踩在洁白的云朵上。
她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最先闪过的,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模糊了时间概念的那天,她被霸凌后,第一次在网上寻找到了安慰。
那段不断在坠落的时光,秦昭是能托住她不下坠的一朵云。
漂浮不定,却总让人心安,让她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同一片天空之下,有一个人会无条件永远地站在她那边。
画面破碎,碎成千万个渣块,很快又被永夜给填满。
她被翻滚的水浪吞没,溺死在水中。
在这个下暴雨的永夜,一个满身都是血的男人朝她一步一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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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颊处传来了轻轻拍打感,苏棉槿猛地睁眼,醉意的眼眸中倒映出温川的脸庞。
男人俯下身,离她很近,很近,近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音。
苏棉槿忽然觉得好热。
她大着胆子,直直地盯着他看。
温川下意识地想要伸手轻抚她的发丝,又慌忙收回手。
他喉结滚动,哑着嗓子说:“苏小姐,你醉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好不好?”
苏棉槿用力地摇晃脑袋,倒在了沙发上:“我没有家,才不要回笼子里去,你不能把我送回去锁着。而且,我根本没有醉!”
苏棉槿觉得自己很清醒,只是脑袋麻麻木木,因为酒精的作用,思考能力有些延迟,眼前的事物是晃晃悠悠的而已。
温川僵住,被她漫不经心又随意的口吻给戳穿了心脏。
二十多岁的年纪,当真是活成了六亲缘浅的模样。
她的父母不是什么好货色,苏曼去世后,她就彻底成为了漂泊流浪,寻找归家路的游子。
可是仁川的老宅被拆了,连归家路也被斩断。
温川蹲在旁边,将房间里的小毯子盖到她身上。
“我不送你回去,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苏棉槿拼命地推拒着毛毯,纤长的手指解开衣领的第一个扣子:“不要给我盖东西,好热好热,为什么到了秋天还这么热!”
毯子落在地上,温川这才发现她浑身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心中的燥热腾升而起,他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探向女人的额头。
很烫,不正常的烫。
服务员倒过来的酒,不对劲。
热意汹涌,在脑海升腾弥漫,带着将一切都要燃烧成灰烬的架势席卷而来。
他慌忙起身,在理智尚存之时,扑到门边。
青筋暴起的双手拧动门把手,门早已被锁死。窗户被封锁,整个房间被打造成了一个插翅难飞的牢笼。
理智被欲望的大火熊熊燃烧,整个世界满目灰烬。
温川发狠地掐着手心,将桌上放凉的白开水泼在身上。
冰冷的茶水灌入衣领,他稍稍恢复神志,在房间里搜寻可以逃离的出口。
通往卫生间的门是锁着的,窗户安装了防盗,阳台的门也是锁死的。
除了床、沙发、柜子,这里什么也没有。
他拿出手机,给自己的部下打电话:“速来二楼右边走廊倒数第二个房间,不要惊动任何人,给我把门撬开。被人缠住了?赶紧甩掉,立马过来。”
电话挂断,沙发上瘦弱的女人挤在角落里,无意识地嘤咛着:“好渴,好渴啊。”
犹豫了会儿,温川还是倒了一杯水,缓缓靠近。
每靠近一分,对于他的理智就是一场酷刑般的考验。
他忍不住想要看她,又立马别过头。
刚别过头,却还是忍不住再看她。
巴掌大的脸,湿漉漉的眼睛闪动,无辜又楚楚可怜。
灯光下,无暇的肌肤像是白玉瓷般吹弹可破,仿若只要他
温川将自己拍醒。
离她半米,他伸长手,轻唤:“喝水,绵,绵。”
苏棉槿乖巧地看着他,没有动,只张嘴。
温川抿唇,小步朝她挪了一分:“坐起来,不然会弄到衣服上去的。”
苏棉槿眨巴着眼睛,晃了晃手腕,委屈巴巴地用右手捂着左手:“没力气。”
温川又朝她走,蹲在她的脚边。
他抬起手肘,另一只手悬浮在小槿的嘴边,将水喂进唇中。
喝的水大半都滴落在温川的掌心中,一杯水喂完,温川起身又去倒另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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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我惩罚似地低头,女人的食指勾住他的小拇指。
缀着水珠的唇瓣一张一合:“我好像生病了,脑袋天旋地转的。”
“小槿,你喝醉了。”
轻飘飘的力气,却把他勾的挪不动步子。
要是,一直都这样就好了。
“真的醉了吗?”
“还有可能酒里加料了。”
“什么?”
她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他。
温川呼吸一滞。
残存的理智轰塌的彻底,他控制不住地弯腰。
那双清澈见底、水汪汪的眼眸却还是一动不动地凝着他。
他靠近,直至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他的身影。
雪白的藕臂攥住他的衣领,她笑着,星月眉眼弯弯:“温,川。”
他攥紧手,吻落在了雪白的脖颈处。
门外,熟悉的清冷声传来:“我猜,贵夫人应该在这个房间和哪个不知名的男人打野战吧。”
接着是程应锦怒不可遏的回怼:“打野战?林茉就算再自轻自贱,也不会在婚礼当天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还以为程大公子花花浪子一个,不会在意这样的事情。程大公子自己也没有多干净,夫人打野战的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算了。程大公子自己以为呢?”
“谢其昭,我再说一次,林茉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这么在意林茉的动向,怎么不去关心关心自己的家事?”
“程大公子如此相信林小姐,不如把门打开让大家看看。这门里面,到底藏有什么妙不可言的玄机。”
“你说要查我的地盘,我就让你查?谢其昭,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不会是因为自己的老婆要跑路了,所以慌不择路到管起我的事情了?你放心,我和小茉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情比金坚。”
“正是因为如此,更要打开门看看了。你说这温上校和你夫人同时消失在这婚礼现场,总不会发生这么巧合的事情吧?其实说句心里话,我也挺相信林茉的人品的,只是这事情诡异得很。程大公子要是真白白带了绿帽子,替温家养了孩子,那可真成了笑柄了。”
谢其昭声音带着宽慰和安抚,不用想,程应锦现在的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
在激起敌人愤怒这个事情上,谢其昭从来都是最有一套的。
明知道罪魁祸首就是他,明知道他不安好心的在装无辜,偏生还是能被他气到跳脚。
“谢其昭!你别血口喷人!我的地盘,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放肆!”
“哦?是吗?不是我想放肆,实在是我的媒体朋友们太好奇婚礼现场,新娘子消失的这五个小时里,到底去了哪里?”
话音刚落,闪光灯刺眼的灯光闪烁不停。
记者们高举着相机,将摄像头“齐刷刷”地对准程应锦,不肯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请问程应锦先生,您的夫人在婚礼现场消失的这五个小时去了哪里?真的是如同外界传的那般,和温上校有染吗?”
“程先生不敢开门的原因是因为林茉小姐和温上校在里面行鱼水之欢吗?”
“程先生如何看待林茉小姐和温上校在婚礼现场背着您偷欢?您会因此放弃和林家联姻吗?”
……
记者们问的犀利,字字句句铿锵有力。他们挤在谢其昭身后,将话筒近乎怼在程应锦的脸上。
谢其昭歪着头,笑得温和又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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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应锦死死地攥紧手,青筋暴起。
他高扬起拳头,恨不能将这张装出单纯有礼的脸揍瘪。
谢其昭双手插兜,脸上毫无畏惧:“我知道应锦是被自己夫人的行为气昏了头脑,没事的,我们兄弟之间我不会介怀这些。”
程应锦终于忍不住。
他伸长手,大步迈进,猛地抓住谢其昭的衣领。
他凑到男人耳边,刻意压低的声音近乎咬牙切齿:“谢其昭,你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我告诉你,哪怕林茉她真的在这个房间里面,我也绝不会弃她于无不顾。”
谢其昭佯装震惊。
他呆住,又高举起手鼓掌:“应锦不愧是真男人。他和我说,哪怕林茉真的在里面,也定不会因此与林茉离婚。”
谢其昭的声音很大,大到让新闻媒体工作者们当场喧哗一片。
“没想到程公子这样一个浪荡人竟然也有如此忠贞情深的模样。”
“可惜,就算程应锦愿意认下这顶绿帽子,四星集团也容不得这样的儿媳妇。林茉小姐当真是糊涂,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必又去找情夫。”
“咚!”,“咚!”,伴随着高跟鞋落地踩大理石瓷砖的声音,一道高昂的女声响起:
“什么情夫?”
众人循声望去,走廊的尽头处,女人一身红色吊带裙,雪白的脸上染着淡淡的红晕,是醉酒后的微醺。
带着波浪卷的黑发披散,垂落到腰,红裙随着高跟鞋摇曳生姿,步步盛放,仿若妖艳的红玫。
谢其昭微眯起双眼,程应锦唇角勾起笑容,记者们又将镜头怼到林茉跟前。
“林小姐,请问您在失踪的这几个小时去了哪里?”
“喝醉了,睡了会,怎么搞这么大阵仗?”
林茉小拇指勾着一件白色的狐裘大衣,她额前的碎发凌乱,纤长的食指胡乱地将碎发捋在耳后。
“林小姐房里没有别人了吗?”
林茉翻了个白眼,她双手叉腰,美眸怒瞪着提问的记者:“不然呢?应该要有谁?”
饶是如此,还是有零零星星的人前去尽头处的房间探访。毫无例外地,他们都沮丧着摇头,表示里面没有任何人。
林茉环视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谢其昭的身上。
她歪着头,将大衣甩在身后:“敢情是想要上演一出捉奸的戏码啊?请问谢先生给我安排的奸夫是谁啊?”
嘈杂的环境一瞬安静下来,众人大气不敢喘一声。与此同时,一直锁紧的门内传来微弱的嘤咛声。
娇娇柔柔的声音柔如水,似是二月江南的烟雨朦胧,比天边的白云还要柔软。
林茉眉头微挑,露出似笑非笑地嘲讽。
谢其昭笑容僵住,猛地转头望向门内。
是啊,温川这个奸夫去哪里了?
有人说:“怎么不见苏女士?我记得苏女士好像也来了的。”
一门之隔,门内,柔软的沙发上女人漂亮的眼眸水汪汪,倒映出男人硬朗的面容;门外,谢其昭死死地盯着锁紧的门,手一点一点攥紧。
熟悉的嘤咛声瞬间将他拉扯回无数个寂静的深夜,女人在他身下压抑住的嘤咛声。
额头处太阳穴青筋暴起,他崩溃到绝望。
那杯酒,应该是送到林茉手里才对。
怎么会
谢其昭下意识地迈出步子,伸手,想要拧门。
有人答:“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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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其昭收回手,伟岸的身影挡在门前。
如果里面的人真的是苏棉槿,媒体滔天的舆论可以让整个谢氏倒逼他与小槿离婚。
他不愿,也不可能放手。
程应锦笑意更浓:“有的人不会算计到自家院子里去了吧?算计一世,最后算计到自己身上。”
谢其昭浑身僵硬,他离门很近,近的甚至能听到稀疏的喘息声。
轻轻软软的娇喃,是他从未听见过的柔软。
西装袖子里的手发颤,他眼角微红,深刻体会到了因果与报应两个词的重量。
他转身,正对着程应锦,深吸一口气,缓缓说:“既然林茉在这里,里面说不定是什么野鸳鸯又或者程公子的哪位贵客,扰了你客人的清净就不好了。”
谢其昭竭力平复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的听起来轻松又坦然。
情绪可以平复,声音可以遮掩,眼睛里痛苦的破碎交织着悔意却近乎要溢出来。
房间里面,是挚爱的背叛,也是他一手促成的结局。
而他,只能替他们隐瞒。
谢其昭站不住,轻倚在门上,故作轻松。
程应锦不依不饶,悠悠开口:“是吗?之前怎么不见咱们的谢总如此的通情达理?”
林茉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她浑身一颤,很快明白了什么。
她咬唇,忽然出声:“你们找小槿啊,小槿醉酒,我找了个司机,把她提前送回家了。谢其昭,你也真是的,不回家去照顾小槿,跑这里来说些有的没的。都散了吧,捉奸捉奸,哪有那么多奸可以捉。真以为豪门和那些小说里编排的一样啊,哪那么狗血事情啊。”
谢其昭牵强扯出笑:“是,是我疏忽了,都没打电话问问小槿的情况,劳烦林小姐照顾她。”
林茉使了个眼色,保安上来赶人。
记者们面面相觑,本以为能拍到什么豪门秘闻,竟然只是闹了场乌龙。
谢其昭率先迈开步子离开。
他走的凌乱,林茉第一次想用凌乱来形容谢其昭的步态。
在商界,谢其昭这个人叱咤风云太久了,所有人都只能仰望着他的身姿,追随着他的步伐,效仿他的雷霆手段。
二代们被长辈们耳提命面向谢氏这位最年轻的继承人学习,新闻报纸里无处不是他的丰姿和成功语录。
在所有能见到他的场合里,他永远都是理智、沉着、果敢、狠辣的。
从未,从未像现在这样,
慌乱、焦急、不知所措,
甚至走出了同手同脚的步态。
乌泱泱的人群散开,只剩下程应锦和林茉两个人。
林茉茫然地望着谢其昭的背影,又转头看向紧锁的房门。
父亲总说她脑袋愚笨,空有美貌,只会给家族惹来祸端。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她不会像其他名媛说场面话、无法讨得长辈们的欢心,总是惹出许多笑话。
成年后,她收敛自己的脾性学着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富太太为家族助力,向父亲证明其实她并没有他口中说的那般差劲。
结果,她引以为傲的美貌都失去了作用。
换不来谢氏的联姻,彻彻底底成为汉城的笑话。
纵然林茉再蠢笨,也知道眼下这件事是谢其昭策划的一场阴谋,而受害者从她林茉转移到了苏棉槿身上。
程应锦微皱眉,将林茉拽到走廊尽头的小房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脱下西装,毫不遮掩怒火:“你帮谢其昭做什么?把他苦心经营的恩爱夫妻的面具扯下来,揭出谢氏夫人婚内出轨的丑闻,谢氏定然会遭受毁天灭地的打击。”
林茉还在恍惚中,程应锦的话迅速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
如果在那间房里的人是她
林茉猛地抬头:
“然后呢?苏棉槿怎么办?我们把她推向舆论的顶峰,小槿一辈子都要和荡妇这个词汇联系起来。你让她未来的人生怎么过?程应锦,苏棉槿这辈子已经够苦了,你还要让她沦为你们博弈下的牺牲品吗?你可以用任何方式摧毁谢氏,但绝不可以建立在她的苦难上。”
“林茉,你在同情你敌人的妻子吗?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怜悯简直一文不值。谢其昭对你算计时,可曾有过一丝犹豫?那杯酒如果是你喝的,你知不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这么多新闻记者、这么多生意上的伙伴,到时候被摧毁的人就是你!他谢其昭丝毫不顾忌你,你又何必去考虑他的妻子?你们女人,总是喜欢这样妇人之仁!”
“啪!”
林茉高抬起手,狠狠地扇了程应锦一巴掌。
“谢其昭是谢其昭,苏棉槿是苏棉槿。他谢其昭可以做出这样下贱肮脏的手段,我林茉绝对不会因为厌恶他谢其昭就将矛头对准小槿。程应锦,你听着,你和谢其昭之间有再多的龌龊、你想如何如何对付他,都可以。但是你绝对、绝对不可以伤害到苏棉槿半分。苏棉槿,她也是受害者。”
“不可理喻的泼妇!”
“我就是!”
程应锦气的唇瓣发抖:“哪家的女人和你一样这么泼辣?哪家的太太会帮助敌人的妻子?”
林茉双手叉腰,没了任何的顾忌:“什么太太不太太,我林茉就是我林茉。苏棉槿,是,是我的朋友。你爱怎么搞怎么搞,要是搞到苏棉槿身上,我晚上爬起来把你的家伙给你剪了。”
“林!茉!你是不是想离婚?”
“离婚?你不怕你们四星集团被SK集团看笑话吗?今天刚和我办了婚礼,明天又去和我领离婚证,你是真不害怕你们股份暴跌是吧。程应锦,上了老娘的贼船,你还想要下去?门都没有!”
“好!很好!这一个月我都不回来了!”
留下一句话,程应锦摔门而出。
林茉愣愣地看着男人的背影。
很快,她反应过来,扬起头,不让眼泪落出。
程应锦是情场浪荡子的事情众所周知,她只要替林家争取到想要的利益,程应锦如何御女都与她无关。
她的婚姻,本就是被利益裹挟着促成的。
苏棉槿醒来时,是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房间内昏暗一片,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陌生。
繁复的琉璃灯饰变成了剔透的水晶吊灯,布满金丝的墙布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张惨白的墙。
她猛地睁眼,坐直身子。
这里不是谢其昭的别墅。
记忆回笼,她在林茉的婚礼上喝的醉醺醺,看到了温川,再后来
苏棉槿低头,她衣衫完整,旁边空空荡荡。
厕所里传来淋浴声,她小脸红的发烫。
下一秒,门开了。
男人上身未着寸缕,紧绷的肌肉完完全全暴露她的在眼前。他的肌肉结实、壮硕,身上还挂着残留的水珠。纵横交错的伤疤遍布他的上半身,数不清的伤疤烙下了淡淡的印迹。
而最为醒目的,是男人脖颈处的咬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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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棉槿被咬痕烫到,慌忙垂头。
她正欲开口,男人磁性的声音渐渐靠近:
“苏小姐,刚刚你喝醉了,我的酒里也有些东西,温某方才多有冒昧。几个小时前,谢其昭好像带着记者来抓奸,不过又走了。夜深了,他是不是该担心你了,苏小姐现在可要回去?”
“是,是我冒昧了。温上校,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来日再和你致歉。”
雪白的脸漾开淡淡的红晕,苏棉槿慌忙下了床。
整件事她都是有记忆的,只是脑袋不听她使唤,做出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先开始她拉着温川不让他走,温川酒里份量应当比她大,最后只浅咬了她的脖颈。
后来门缝里塞来了钥匙,温川给她喊了医生后才去冲了凉。
苏棉槿拧开门,手腕忽地又被攥住。
男人的掌心也是烫的,力气不大不小,带着令人安心的暖意:“天这么黑,还是我送你吧。”
苏棉槿没再推拒。
她走在温川的身后,有些跟不上他的步子。
温川把步伐放慢,苏棉槿到底还是没来得及抽空用手机看自己脖子的情况。
坐上车的后排,她内心有些惴惴不安。
谢其昭应当是猜出来房间里的人是她和温川。
这个疯子,没有当场发作,后续会怎么折磨她和温川?
她知道,谢其昭最讨厌的就是背叛。
苏棉槿不敢想,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不如直接和谢其昭摊牌,谎称她确实和别人有染,再和他谈离婚的事情。
温川在驾驶位开车,车驶向别墅。
后视镜里他的侧脸硬朗,鼻子挺拔。在寂静的深夜,车内微暗的灯光下,隐隐可以看见他古铜色的皮肤。
别墅大门是开着的,花园里的花在初秋时凋零了大半,光秃秃的花蕊垂落在晚风中,漫天掉落的花瓣随着风飘得四处都是。
苏棉槿透过后排的玻璃,望见了坐在大门口的黑影。
夜里起了浓雾,距离太远,她隐约瞧不清楚。
路灯昏黄,穿过层层保安,车停在了别墅正门口。
坐在门口的男人站起身,抬头,满眼疲惫。
苏棉槿微怔,正好与在大门口等候的那双眼对上。
凝着黑冰的眼眸里,痛苦中纠葛着喜悦
喜悦?
男人大步走向前,颀长的身影靠近。
车门被拉开,淡淡的酒味从他身上弥散。苏棉槿仰头,谢其昭的脸倒映在她的眼眸。
“小槿,我们回家。”
男人俯身,骨节分明的大手想要去抱她。
苏棉槿后退半步,躲开了他的手。
谢其昭僵硬在半空中,狰狞着破碎的黑瞳望着她祈求。
温川忽然出声:“谢总,刚刚苏小姐喝醉了。夜里不安全,我担忧苏小姐安危,你不要见怪。”
谢其昭猛地抬头望向温川的方向。
他眼神带着嗜血的杀气,分出一只手去捂住小槿的眼睛。
“真是劳烦温上校了。”
谢其昭一字一顿说的咬牙切齿,垂落在身体的手暗自攥紧。
温川生来肃杀严厉的脸,挂着儒雅温和的笑意:“不劳烦,一点也不劳烦。没提前和谢总打声招呼,谢总可千万不要怪罪到苏小姐身上。”
“小槿是我的妻子,照顾不周本应当就是我这个做丈夫的责任。让温上校一个外人来相送,实在是太不应该,明日必定让人登门向温上校致谢。”
“登门致谢就不必了,我与苏小姐也算是旧相识了。举手之劳而已,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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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先生记得的,在仁川警察局,四年前我和苏小姐就已经认识了。”
温川眼睛炯炯有神,天生自带审视的眼神一瞬就能将人拉回审问室。
视线下移,谢其昭望见了温川脖颈上突兀的咬痕。
咬痕又红又深,而大名鼎鼎的温上校一直都是单身,从未有过恋爱经历。
他将自己的掌心掐出血印,脑海中不断幻想二人在房间里的画面。
白日里,听见的若有若无的娇憨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此刻近乎将他疲软的神经折磨的寸断。
他们,到底做到了哪一步?
谢其昭不敢想。
他浑身发冷,近乎嫉妒的发狂。
相比起他,小槿是不是会更喜欢温川?
“温上校马上也是三十岁的人了,听说家里人在给温上校物色相亲人选?”
“媒体的捕风捉影而已,温某醉心于事业,对于婚姻并未有过什么考量。”
“看来,温上校是打算单身一辈子了。”
“若是我能遇见和苏小姐一样的人,或许也会和谢先生一样步入婚姻的殿堂。”
温川一直笑的温和。
他眼眸清澈,是那种历经人世沉浮、百般沧桑后,仍旧保持自身剔透的清澈。
相比于四年前那个满腔正义的刑警队队长,现在的他在追求正义的一根筋里揉进了蛰伏与圆滑。
谢其昭脸色发青。
从来都是他的三言两语将别人气的跳脚,还从未有人这般轻而易举地将他心理防线击溃。
温川,真的在觊觎他的妻子。
“温上校还是不要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念念不忘的为好。这世间的爱大多都是两情相悦、相爱两不疑,像温上校这样的人,只怕是很难讨人喜欢。”
还不等温川回复,谢其昭拽着身下女人的手匆匆离开了车辆的后排。
苏棉槿脚步悬浮、发软,走起路来轻飘飘的。
晚风将裙摆吹得飘扬,零零星星的花瓣从裙摆上掠过,最终碾落至尘土中,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苏棉槿还未彻底酒醒,被谢其昭拉着跌跌撞撞上了六楼。
别墅里金碧辉煌,像是欧洲时期最精致、华贵的古堡,是为财富与权利的象征。
走廊处铺满了名贵的画作,天价瓷器点缀两侧,昂贵的灯饰丝毫不吝啬用料。
房间的门关上,收敛最后一丝光芒,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中。
苏棉槿心颤不止,谢其昭将夜灯打开。
微暗的灯光勉强照亮一方角落,可他还是一眼就望见了女人雪白脖颈处密密麻麻的红印。
深红色的印迹烙在白嫩的肌肤上,无不说明着他机关算尽的报应。
他眸色加深,手臂青筋暴起。
谢其昭闭眼。
脑海里浮现出温川伏在女人身上,极尽暧昧和亲密的画面。
那杯本应该送给林茉的酒,怎么会机缘巧合、兜兜转转之下,递到了小槿手里?
他睁眼,死死地凝着那片代表着亲密的吻痕,暴戾顷刻间疯长。
苏棉槿缩在房间的一角,顺着谢其昭的视线捂住自己的脖颈。
她抿唇,犹豫了片刻后,说:“我,确实和......”
“小槿,今天在外面累不累?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我不饿。”
“不饿的话,我们该睡觉了。现在快一点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我们睡觉吧,嗯?”
苏棉槿不动:“我有事情想和你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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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其昭一步,一步靠近墙角的女人,嘶哑的声音里爱意汹涌。
他选择性地忽略女人脖颈的红印,手颤抖着握住她的肩膀。
鼻息间淡淡的茉莉花香漾开,他宛若上瘾般贴紧柔顺的长发,喘息声逐渐粗重。
苏棉槿微怔。
谢其昭今天,竟然这么平静?
她松手,完全暴露出皮肤:“今天房间里的人其实是我和......”
大手捂住她的嘴,脱口而出的言语止在唇齿之中。
黑曜石般的眼眸对上她,暴戾消散,顷刻间只剩下卑微祈怜的爱。
是试图扭转宿命的纠葛,是想将曾经过错全部弥补的歉疚,更是想逆转时空重新来过的绝望。
窗帘迎着晚风悠悠,黢黑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微弱星光。
苏棉槿很快联想到了几年前,这双眼睛总是高傲又不可一世,还带着浓浓的蔑视。
而现在
男人凝着她,沉默许久,哑着嗓子说:“小槿,我知道,你绝对不会背叛我的。你不会像那个女人一样,抛弃我的是不是?”
苏棉槿被捂住嘴,说不出话。
她微微挣扎,摇头。
谢其昭精致到完美的五官,在这一刻终于被月华所笼罩。
窗外的月光倾泻在他所在的位置,一滴泪珠从男人的侧脸滑落。
泪珠折射出的光芒让病白色的皮肤更显苍白,可眼角却泛着红色。
他抬起另一只手,颤抖着,接住了自己的眼泪。
谢其昭扬起头,深吸了口气,又俯身垂眸笑着说:“你的意思是,永不背叛,我明白。”
在意识到圈养的鸟雀即将要突破牢笼翱翔于天际时,其实他已经无所谓背不背叛了。
只要她不离开,就不算是对他的背叛。
苏棉槿冷眼看着。
一个霸凌者用背叛这个词来约束她,甚至试图留下她,从头到尾都是可笑至极且戏剧化的事情。
她的嘴被捂住,发不出声音。
就如同被锁住的青春年华,在那段岁月里,她被他用钱权打压,外界听不到她的任何求助声。
九年时光,五年霸凌,四年婚姻,她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挣脱不开,也永远不会释怀。
谢其昭被女人冰冷的眼神刺痛。
这双漂亮清澈的眼眸,在望着他时,总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好像神女怜悯众生的情愫到他这里,也只会沦落成无尽的黑夜和不堪的嘲讽。
透过这双眼,他常常会回忆起在废弃工厂里的每一个画面。
明明凌虐的人不计其数,偏生他却这段回忆里反复拉扯,将少女的每一个表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上天何至于对他如此残忍?
这个世界上作恶多端的人不计其数,偏生就他谢其昭一个人尝尽所有恶果。
他要的,老天从来不愿意给分毫。
在被那个女人带回谢家别墅时,他也曾渴望过父爱,在被抛弃在红灯区时,他也曾期盼过母亲回头,在走到绝路被祖父收留时,他也祈求过不要再经历背叛。
然而,人世间的事总是事与愿违。
久而久之,他甚至已经麻木到不再相信所有的美好都会降临到他谢其昭的身上。
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去争、去抢。
金钱与权利,这些人人向往的东西,都抵不过与挚爱之人厮守终生。
谢其昭抬手,遮住小槿的双目。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俯身,声音里含着无奈的、若有若无的叹息声:“苏棉槿,我很爱你,很爱很爱。”
如果说之前只是溺水之人对浮木的渴盼,那么现在他对苏棉槿的爱,就是世人对翱翔于天际的凤凰的倾慕与欣赏。
苏棉槿,一直都是在夹缝里也能生存下去的种子。
她看似娇弱,却能在没有光的暴风雨里,顽强生长。
施加在她身上的每一份苦难,只会让本就绚烂的花朵盛放的更加芬芳。
苦难不值得歌颂,可柔弱的身躯毅然决然地在狂风中砥砺前行,会引得所有人向往。
他只是稍稍松了手,她就不惜赌上一切搏得前程。
没有人会不喜欢强者。
宽大的手掌下,女人依旧执着地摇头。
她不稀罕他的爱,更不需要他的爱。
谢其昭的另一只手将小夜灯摁灭,房间一瞬变得漆黑。
月光随着夜灯光辉的堙灭一同消散。
谢其昭往窗外看去,月亮已经不见了。
厚重的乌云遮蔽,光芒收敛在云层后,只能泛出淡淡的光圈。
“小槿,我们是不是该要一个孩子了?这些天谢氏里的那些老股东总在催促我。”
他执着地捂着她的嘴,不想听到任何拒绝的声音。
掌心下,沁出淡淡的湿润。
小槿哭了。
谢其昭遥望着窗外斑驳的树影,抱着她的力气愈发加重。
她不愿意生他的孩子,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而他最讨厌的孩子,却是他能唯一留下她的媒介。
他该如何做,才能将她留在身边?
再大的牢笼,也关不住已经展翅的凤凰,再狂暴的风雪,也摧毁不垮雪山之巅的雪莲。
这场赌局,他注定只是一个输家。
“小槿,哪怕结局已经注定,我也要你永远永远都记得我。”
十二月初,汉城下了好大一场雪。
今年的天气妖异异常,夏至漫天泛滥的洪水,冬初狂暴的风雪,无一不让人惴惴不安春暖花开前奏的至暗。
许欣欣产期将至,苏棉槿特意休了一周的假陪产。
谢其昭自温川事情以后,比以前更忙,忙的见不到人影。
结婚这么久以来,这段时间是他首次留在公司过夜。在不起眼的新闻角落里,媒体报道谢氏边缘产业频频爆雷,仿若大厦将倾的前奏。
偶尔谢其昭回来时,也只会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苏棉槿被盯得不自在,有时也会心虚。
自金文瑾部长退休她升任为女性家族部部长后,她推动了一系列保障妇女儿童的政策,与此同时对财阀产生了毁天灭地的打击。
而最先受到波及的,便是SK集团。
谢氏频频爆雷,本以为谢其昭会因此管控她的出行,亦或者又拿她身边的人开刀,逼迫她改变政策。
奇怪的是,并没有,他出奇的冷静,甚至没再拉着她做床上运动。
SK集团对新颁发政策的忍气吞声,让一些微小企业敢怒不敢言。
相比于金文瑾的温和,在政策上,她反而是偏为激进的那一派。
每天,谢其昭坐在床边看着她。
虽然闭着眼,可她却还是能感受到男人的目光灼灼,仿若想要将她的心挖出来看个透彻。
也不知他看了多久,久到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谢其昭又会躺下身抱着她睡觉。
苏棉槿被惊醒,待听到男人均匀的呼吸声时,便会听到他梦中的呢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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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你。”
“我根本不在乎钱权,你知不知道。”
“我好爱,好爱你。”
被两大财团以及宋柏为首的政党围攻,谢氏渐渐走向穷途末路,谢其昭却丝毫反抗行为都不做。
谢其昭到底在密谋着什么?
苏棉槿提着饭盒,走在医院的走廊上,有些心不在焉。
“产妇羊水破了,快!快把产妇送到待产房!你们几个去喊杨医生!”
急切的呼喊声传来,苏棉槿猛地抬头,朝着声源的地方看过去。
护士们推着病床步伐匆匆朝着产房赶,病床上的女人头发湿漉漉一片,被褥旁被浑浊的液体浸湿。
在一片凌乱的湿发中,她望见了虚弱至极、面色发白的女人。
她呆住,眼中的泪水顷刻落下。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许欣欣呢?
矮矮小小的姑娘,满身大汗,唇瓣苍白。她咬着唇,压抑着痛苦的呻吟声,双手无意识地攥着病床旁的护栏懈力。
护栏上已然留下了许多的抓痕,纤细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指尖抓的发白。
生子之痛,光是旁观欣欣的痛楚,就让她忍不住捂嘴落泪。
苏棉槿慌忙握住许欣欣的手,跟着护士们一起朝着产房赶。
欣欣的手是冷的,小槿双手握住她的手,试图给她温度。
“我把喻枫眠喊过来。”
“别,别喊他,他帮我顶几天班。现在公司在关键时刻,一刻链子也不能掉。小槿,有你陪着我,就够了。”
病床上的许欣欣弓着身体,强忍着剧痛。
苏棉槿清晰地看到白色的床单上鲜红的血液晕染开。
她第一次觉得医院的走廊好长好长,长的望不到尽头。
“好,好,我陪着你。我给伯父、伯母打电话,让他们过来一起守着你。”
“孩子,孩子出生,你要做孩子的干妈。”
“当然。我做孩子的干妈,我们一起抚养宝宝长大。”
“等这个冬天过去,春天到来的时候,谢氏,谢氏就不在了,我们还可以一起去仁川找伊人聚会。只是,只是可惜了晴晴......”
许欣欣的声音越来越弱,弱到断断续续,最后只能低声的喘气。
苏棉槿频频点头,连声答应:“好,我们一起去。”
女人仰卧在床上,望着走廊上玻璃窗外的情景:“小槿,汉城又下雪了。”
“是啊,等冰雪消融,春天就来了。”
“等春天来了,我们去看花海吧。”
护士将病床推入待产房,苏棉槿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阻拦在外。
窗外的大雪纷纷扬扬而下,她虚脱般地靠在病房外的墙壁上。
女性分娩的疼痛,相当于十二根肋骨同时断掉。虽然现在医疗技术发达可以打无痛针,但也只能起到镇痛作用。
苏棉槿第一时间给许振华打了电话,犹豫了一会还是给喻枫眠发了信息。
冰晶花在窗户上悄然绽放,白茫茫的大雪笼罩着整个世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待产房的门打开,欣欣又被送入产房。
护士推着病床走的飞速,苏棉槿还没反应过来时,许欣欣已经进了产房。
她撑着墙站起身,步履漂浮走到产房门口。
产房内,是女人嘶声力竭的哭嚎。
“太痛了!剖了好不好?”
苏棉槿的心揪着,在走廊外踱步。
一声接连一声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彻底击溃她的心防。
她蹲在病房门口,忍不住暗自责怪喻枫眠起来。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欣欣也不必遭受这些痛苦。
在产房外的每一秒,都仿若过去万年。在这一刻,她总希望时间过去的快一点,再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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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妇大出血,羊水进入母体血液循环,是羊水栓塞,情况非常紧急。快,快,你们两个立马去血库要血,你们两个给产妇上呼吸机增氧浓度百分百,立即静脉注射地塞米松抗过敏,你们去要抗支气管痉挛和解除气管痉挛的药物,血止不住了,再换止血纱布。”
产房里,医务人员进进出出。
苏棉槿的心提的越来越高。
她颤抖着手,在手机上搜索羊水栓塞。
羊水栓塞,产房里无法预知的意外——致死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多,上一分钟产妇可能健康无事,下一分钟就会在死亡生死线上挣扎徘徊。
是无法预防的疾病,是与死神搏斗的生产并发症。
天雾蒙蒙的,雪花砸在地上,让她连断断续续的哭嚎声都听不见。
苏棉槿站起身,贴紧门。
里面除了医务人员的对话声,听不到其他任何。
门开了,医生拿着小板板递给她签字。
“孕妇情况很不好,切除子宫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你们家属......”
还不等医生说完,苏棉槿接过纸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快到她甚至没有将这些事情在脑海里过一遍,连悲伤和难过的情绪都还没来得及传导。
她只想让许欣欣活下来。
雪下的越来越大,苏棉槿甚至开始厌恶起这个季节。
下雪天,好像总会发生一些不美好的事情,就像黎明前的黑暗,春暖花开前的萧条。
她在病房外走来走去,时不时自言自语:“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产妇心脏骤停、心率消失,立即行心肺复苏!”
苏棉槿心里“咯噔”一声,停住步子,怔怔地望向产房。
“什么心肺复苏?”
“什么心脏骤停?”
“什么心率消失?”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从楼梯口传来,她望过去,是喻枫眠和许伯父许伯母三人。
苏棉槿眼里早已布满血红丝,整个人像是受了巨大的重创般呆愣。
良久,她张了张嘴,艰难地发出声音:“欣欣她......”
门再次开了,小槿恳切又希冀地望向白衣男人。
主任医生的白大褂大面积地染了血迹,眼里带着颓然:“很抱歉,产妇......”
“什么很抱歉?你说什么很抱歉?”
喻枫眠冲上去揪住了医生的衣领,双眼通红。很快,他反应过来又立马松手:“不好意思,我情绪有些激动。医生,我们,我们有很多钱,你再......”
另一个医生跟着挤了出来:“主任,产妇已经不行了,胎儿心率薄弱,是否要全力抢救胎儿?”
喻枫眠死死地抓着医生的袖子,抢先回答:“抢救,都要抢救。”
苏棉槿眼神溃散,周遭的声音全都听不见了。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有这种想要从高楼之上一跃而下的感觉,只是疑惑为什么命运总是对她们开这样的玩笑。
原来,苦难之后还有苦难,悲剧之后是更大的悲剧。
从来没有否极泰来,只有连蝼蚁都怜悯的剧本。
许欣欣的尸体,苏棉槿没有勇气去看。
人活的越久,面对生死离别时反而越胆小。她静静地坐在产房外,仰着头,看向漫天大雪。
雪好大,大到将一切都掩埋。
婴儿刺耳的啼哭声在走廊里回荡,她呆滞着,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羊水栓塞致死率高,相应的,发生率很低。
她不明白,上天施加给人的每一分苦难到底是用什么作为衡量标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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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的人挣扎在生死线,出去看世界的一张火车票都要犹豫不决,甚至还在过着有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明明循规蹈矩地度过一生,偏生命运还是要不断地施加苦难。
在同一个星球里,南北两极,贫富差距,天平的两端,早已经失去了平衡与制约。
有钱的富人更加有钱,没钱的穷人只会更加没钱。
善恶无报,因果失调,连掌管着剧本的神明也在变相地支持着恶的滋生。
天是暗的,被雾笼罩着,地是黑的,冰雪都无法将这片污浊给彻底染成白色。
苏棉槿靠着墙,不明白许欣欣做错了什么。
脑海里,她拼命地回忆着欣欣短暂的一生。
在这场浓雾里,点着光的人会被清除和洗礼,接受恶的熏陶的人才能在动物世界里活的如鱼得水。
披着道德和礼制的外壳,让底层的愚民接受教化和洗礼。人们将善信以为真,奉为信条去实行。哪怕沦落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也不愿突破底线半分。
而胆大和勇敢的人,游走在红线的边缘,享尽名誉和权利。坏事做尽,也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背后的本质,仍旧还是那个动物世界。
苏棉槿忽然觉得好累。
她躲在楼梯间,靠着墙缓缓蹲下。
楼梯间里,其他病人的家属指尖夹着烟。
烟雾缭绕,她鼻息呛满烟草味。
在楼梯间抽烟的女人,转头望向苏棉槿:“你是那个产妇的家属?”
苏棉槿不语,只是呆愣地看着前方。
女人从烟盒里夹出一根烟,递过去:“来一根?”
烟就在眼前,依旧难闻刺鼻。
苏棉槿没有推拒,看着递来的烟发怔。
“以前不抽?我之前也不抽,后来在这里待久了,抽一根就能解解闷。试试?”
递烟的女人俯身弯着腰,脸上的笑容是苦味的。
苏棉槿微抬手,颤抖着,去碰烟。
她所坚持的正道,只不过是她认为的正道。
善良无用,追求公平与正义也只不过是笑话中的笑话。
她要的春天与花海,就算等来了,曾经想要分享的人也一个接一个死别。
奶奶死了,欣欣死了。
孤舟挺过风浪后见到的岛屿,也只不过是一个人在岛屿里沉沦。
纤长的指尖卷住烟,婴儿的啼哭声渐渐靠近。
“宝宝要找干妈是不是?宝宝不哭,干妈在这里呢。”
许伯母抱着婴儿,往苏棉槿怀里送。
婴儿哭得很用力,小手握成拳头胡乱地挥舞着打飞了递来的烟。
苏棉槿怀里猝不及防地被塞入小小的婴儿。
她本能的厌恶这个害欣欣丧命的小生命。
与欣欣相似的眉眼撞入眼,小槿微垂眸。
孩子皱巴巴的,脸又红又丑,若不是那双与欣欣同样的眼睛,她甚至以为孩子掉包了。
因为这双眼,她下意识地将小婴儿抱紧。
孩子顿时不哭了,睁着黑葡萄般的眼睛盯着她瞧。
苏棉槿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怀里的小婴儿。
许伯母挤眉弄眼地逗孩子:“认出干妈了是不是?还是喜欢干妈是吧?”
小婴儿眼里还挂着泪,咧开嘴冲着苏棉槿笑。
许伯母望向苏棉槿,抬手轻拍她的肩膀:“医生交代了一些欣欣昏迷前的话,我也没听太懂。欣欣说,等春天来了,要你一定要给她带束花告知她。她说春天一定会到的,正如太阳会照常升起。她还说,这个孩子你想抚养,就交给你抚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眼眶中,一滴滚烫的泪水滑落。
冬天会过去,正如黑暗会消散,黎明终归会到来。
奶奶在去世前是这样说的,欣欣在离开前,也是这样说的。
这是她们,对她的期盼。
苏棉槿止住泪,氤氲的水雾中,她看见许伯母红肿的眼以及眼里的不舍。
“这个孩子,还是您和伯父抚养吧。欣欣不在,我就是你们的女儿。我这个做女儿的,总是要经常回仁川看你们的。”
“好,好。”
许伯母背过身,用袖子擦眼泪。
苏棉槿抱着婴儿,远离楼梯间的烟草味。
她脸上没什么情绪,偶尔还会笑着哄婴儿。
大雪不止,眼泪彻底流干。
那双爱世人的眼眸,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变成了世俗冷漠的模样。
一直到深夜,苏棉槿才从医院里出来。
雪还没停,踩在地上的踏雪声与冰晶压弯枝头坠地的破裂声交相奏响。
冰雪笼罩的世界,总是雾蒙蒙一片。
路灯穿不透浓雾,雪地里留下了深浅不一的脚印,少有几束昏黄的灯光穿透大雾洒在雪地里折射出淡淡的光芒。
凌晨无车,苏棉槿蹲在路边用手机高价喊车。
冷风蚀骨,狠狠地拍打她的脸上,让她昏昏欲睡的脑子有了几分清醒。
“滴!”
刺耳的喇叭声响起,苏棉槿无神地望着雪地里暮秋残存的一片枯黄落叶发呆。
落叶干枯,融化的雪水将它浸湿。
皮鞋将落叶踩碎,笔直的西装裤出现在视野中。
苏棉槿顺着腿抬头,男人疲惫的脸出现在眼前。
谢其昭总是有一种破碎腐烂的美,越是憔悴疲惫,越是显得他易碎惹人爱怜。
“老婆,回家。”
他朝她走近,雨伞倾斜,冰冷的雪花没再灌入她的脖颈。
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她眼前,苏棉槿将冻得僵硬的手放入他的手心。
谢其昭的手是烫的,将她的手裹紧,牵着她上了迈巴赫。
车里暖气开的充足,雪天里司机开的很慢。
谢其昭收了伞,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手仍旧紧紧地攥着还在发冷的小手。
肉眼可见的,他很累,头发都是乱糟糟一片。
饶是如此,谢其昭的五官反而被衬托得愈发精致。枯萎腐烂的美,越是枯萎腐烂,越是美丽。
苏棉槿转过头,不再看他。
“老婆,许欣欣的事情我听杨奥说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这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谁也无法预料到。我知道你肯定很难过,所以推了公司的事情来陪你。”
“嗯。”
“听了杨奥的科普,我第一次知道女子有孕原来如此凶险,我们不要孩子了。羊水栓塞的概率虽然低,但若是发生了那就是百分百,哪怕死里逃生的后遗症也会折磨人。我只想我们两个能一直恩爱和美。”
“是的。”
苏棉槿望着窗外发呆,谢其昭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随口地敷衍着。
路上很暗,雪地里车轮的印迹深深烙印。
谢其昭话多,絮絮叨叨地说着很多事情。
苏棉槿像是一个木偶人般,木讷地听着,呆滞地点头,只会机械地附和。
寒风吹过,汉城枯枝上最后一片叶子滑落。
她听到谢其昭说:“小槿我要是你,我也不会喜欢我自己。”
“要是你没有认识我,是不是就不会现在这样了?绝对是的。要是没有我,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反击校园霸凌,循规蹈矩地走完校园生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会有自己的朋友、亲人、事业、甚至,爱,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说到爱人,男人声音发颤。
苏棉槿睫毛微颤,她听到男人继续说:“如果没有我,你可以在这片天空之下,尽情地展翅高飞。我给的你不想要,你要的我给不了。你说得对,我们注定就是对立面。但是小槿,你低估了我对你的爱。”
纤细的腰肢缠上有劲的双臂,她被禁锢着,肩膀上的力量微沉。
谢其昭今天,又在发什么疯?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处,她听到了男人虔诚的哀求:“这几天,老爷子和谢远要我回老宅吃饭。我让司机送你,嗯?”
苏棉槿不答。
谢其昭自顾自地说:“这一月来大雪不停,你一个人回家太不安全了。小槿,其实你不必这样拒绝我对你的好,你就把这些当做是我对你的补偿,我对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本该就是我要偿还的。你知道的,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苏棉槿依旧保持沉默。
男人伏在她的身上,宽大的手掌完完全全包裹住她的腰腹。
她坐的挺拔,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曾经她想要的,现在有没有也无所谓了。
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她总以为一生还很长,可以有无限的时光留给她们去享受这个世界自由的风。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
原来,人永远都只能享受当下。
谁也不知道剧本下一秒给你安排的是什么剧情,是中五千万彩票的好运,还是永远感叹生不逢时的凄凉。
在这场博弈里,她赌上一切。
她从不认为她自己会输,哪怕被命运压倒在尘埃里,她始终坚信剧本可以被改写,命运可以被扭转,她可以得到她想要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春天就在眼前,可以陪她一起看春天的人却永远不在了。
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她无时无刻不在恨自己的无能,每每回忆起曾经的心软她又只会暗骂自己活该。
当人对一件事做出了选择时,本就应该承受这件事所带来的结局。
只是那年的那场大雪,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要为自己的善,去承受这么这么大的代价。
苏棉槿常常想,这个世界或许就该是这样的。
没有事事如意,遗憾和意外才是常态。
后视镜里,玻璃窗内,女人漂亮的眼眸不带任何感情。
谢其昭苦涩挤出笑容:“小槿,或许,从网上邂逅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输的彻彻底底。在拿到谢氏继承人的位置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谢其昭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没关系,你要的,我都给你,包括整个谢氏。”
苏棉槿端坐着,一动不动。
她宁愿谢其昭一辈子都认不出她是棉花糖,永远都只把她当做低贱的底层人。
他对她每一次的卑微乞怜、恳切哀求,总是会让她误以为她才是那个坏事做尽的恶人。
四年的婚姻,近乎与五年霸凌时光旗鼓相当的时间,谢其昭的的确确在倾尽一切偿还。
他试图用爱,拼尽所有去偿还。
她得时刻保持清醒和理智,才能不为霸凌者的爱所产生一丝一毫的心软和怜悯。
她对霸凌者,才不要有一丝别样的情感。
苏棉槿长呼出一口气,回转过头,与男人四目相视:“是吗?可我觉得是你赢了。”
她说的很认真,一字一顿眼睛亮如星辰。
谢其昭愣住。
他眼下带着乌青,皮肤病白色,像是得不到滋养的草木,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奄奄一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你不觉得你赢了吗?你想抽掉高傲者的脊梁,拔去善良者的良心,让我们这些底层人因为所鄙夷的钱权,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模样。你成功了,不是吗?你输在了哪里呢?你的谢氏,我并不想要。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
“小槿,你想要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男人面露急色,慌忙伸手攥住她的衣袖:“不想要谢氏,想要摧毁谢氏?想要权利,完成自己的理想?想要我蹲大牢?还是,想要我去死......”
说到最后,嘶哑的声音颤颤。
可他依旧坚定,仿佛只要他她开口要他去死,他立马就能去死。以此,来换得一丝怜悯。
苏棉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挑眉看着他微红的眼眶:
“你的生死,对我来说很重要吗?谢其昭,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死了,于我而言,和路边的一根草被践踏了没什么区别。我要我自己的事业,我要我自己的生活,我要我的亲人陪伴在我身边,我要我的家,真真正正属于我自己的家。你给的了吗?
不是所有女人都要依附在男人的身边才能活的。金钱、权利、名声,真的很重要吗?你把我困在你的身边,四年,给了我一辈子花不完的钱,十辈子都挣不到的钱。可是呢?这些东西真的很重要吗?
钱够花不就够了吗?那些奢侈包,对我苏棉槿来说和地摊上卖九十九三个的没有任何区别!富人创造奢侈品的概念,以此来区分自己和穷人。但是,人人生来平等,用手中的职权掌控着巨大的权利,享受凌驾于他人,让数以万计的人为手指缝里流出的钱权争得头破血流,我没有这样的癖好。
我是一个俗气的人。我只想和在乎我的人以及我在乎的人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哪怕只是和奶奶窝在那个又破又旧的老房子里,吃着几块钱一个的煎糖饼,我也甘之如饴。是,没错,没钱会死,但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挣,可以自己获得开心。能吃饭、能喝水、身体健康、做自己想做的事,有个能和亲人住一起的窝,时不时和朋友出去散步,这才是我要的。
我们女人也不是非要仰仗你们男人的鼻息才能活的很好,你自以为给我的最好的,恰恰是我从来不在乎的。你谢其昭剥夺了我的五年,又抢夺了我的四年。我的人生,满目疮痍,满是遗憾。谢其昭,你才是赢家啊,你完胜。”
难得的,她再次对他说这么多话。
在很久很久以前,当苏棉槿多次和谢其昭谈判无果时,就彻底放弃了和他沟通的想法。
谢其昭是一个生活在动物世界的强者,他的思维虽然跳脱且疯狂,却还是在依据着动物世界弱肉强食的规矩来办事。
在被束缚四肢,囚于牢笼的那段时间,她如果一直消沉,谢其昭真的会囚禁她一辈子。
两人地位悬殊过大,手中所握的权利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一个是手握国家经济命脉的财阀,一个是毫无背景的普通人,她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而当她展现出蓬勃的生命力,想要获取权利为自己的人生拼搏时,他反而会因为猎人的猎奇心,稍稍松手。
他想赌,赌她能不能成功,赌她会不会爱他。
直到看到她要突破牢笼时,他才会给她原本作为人的尊重。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现在,她真真正正地可以坐在同一张谈判桌和谢其昭讨论政策、讨论谢氏的利益时,他才开始反思曾经自以为是的“爱”。
人都是犯贱的,人性如此。
男人与女人口中的爱从来都是不同的。
女人倾向于要陪伴与情绪价值,饶是嘴里说着再多的择偶标准,碰到一个无底线包容、永远陪伴的也能产生爱意。
男人的爱,更多的是美丽皮囊下的性爱和精打细算。
像谢其昭这样有权有势、靠着自己拼杀出一条血路的人,或许会因为执念爱上棉花糖的幻影,但这种爱只会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恩。
当她不断地变强,直到和他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时,他反而会收起他的侵略意图,装的人模狗样地来爱她。
他不是不会爱,只是曾经的她,渺小的如一粒尘埃。任他如何玩弄,她永远都只能是一个玩物。
她苏棉槿从来都不要做一个像金丝雀般,靠给男人提供情绪价值来换取安身之地的女人。也绝不会为霸凌者心动分毫。
她明明可以堂堂正正的挣钱,明明可以靠自己在职场里叱咤风云,而他却要折断她的双翼,斩断她的后路,让她只能依附于他,与他谢其昭的生死捆绑在一起。
“小槿,你可以像以前一样。我,我没有想要改变你......”
“可是你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在逼着我改变吗?你明知我不是一个甘于待在金笼子里的鸟雀,却还是要囚禁我于花苑,要么我郁郁致死,要么我突破牢笼,你只给了我这两个选择。可该死的人凭什么是我?我前半生活的干干净净、坦荡无愧,不说对社会做了多大的贡献,但也没有做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事。
谢其昭,明明是你逼着我走上这条路的,现在却还要假慈悲的说没有这样的想法。我没有想要和你争辩什么的意思,在外面也就算了,在我面前大可不必表现出如此模样,我看着作呕。”
谢其昭顿时浑身僵硬。
“小槿,你,今天心情不好,我明白的,没关系。”
两人矛盾再激烈,她对他也只会漠视和辩论,还从未说过如此狠话。
之前他希望她能骂骂他,他总想着是不是只要把情绪宣泄出来了,她对他的厌恶就会消失一点点。
当她真正骂他时,他才发现单单只是一个作呕就能将他击垮。
苏棉槿面无表情,声音平淡:“我不是在九年前看着你就作呕了吗?”
男人无可挑剔的一张脸,染上悲怆到窒息的绝望。
她倚在车窗上,歪着头,静静地看着。
漆漆黑瞳掉出眼泪,骨节分明的手将她抱得更紧。
她微启唇:“怎么?都不记得了吗?”
谢其昭唇瓣微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九年前,刚上高二的那次月考我年级第一名。成绩出来第二天,你就伙同金海英把我关在厕所里,整整一晚上。那时候我怕黑,也怕鬼,躲在厕所里哭一整晚。谢其昭,你瞧,九年的光景,也不能淡化你亲手施加在我身上的每一分记忆。”
雪落纷纷,迈巴赫的车窗玻璃上开出了朵朵璀璨、晶莹的雪冰花。
暗夜里的冰晶花,带来微弱不可见的光芒,绽放着神秘的色彩。
“是,是我的错。小槿,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我才能挽回你。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和挽回。我真的不知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受害者和施暴者之间本来就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你凭什么认为我苏棉槿会犯贱到去爱一个施暴者?谢其昭,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对你产生厌恶以外的任何情感。那年的那场大雪,是我对你这样恶人最后的仁慈。”
“小槿,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你可以恨我,可以讨厌我,可以厌恶我,爱和恨是可以并存的。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哪怕是骂我、打我,把我的尊严踩在地上践踏都可以。你就当是可怜我,和我在一起好吗?”
黑色的眸子,泪眼闪动。
谢其昭已经低入了尘埃里,他口中的尊严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荡然无存。
他对她,确实很好,很好很好。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能做到谢其昭这个份上的男人万里挑一。
只要他不忙,他每天都会接送她上下班,他会抽出时间和她逛街、旅游、养花、做饭,偶尔也会陪她出门吃路边的大排档。
这个男人坐在商界最顶尖的位置上,对他前仆后继的男女无数,他是少有没有任何花边新闻的财阀。
曾经也有人整容成与她相似的模样,谢其昭亦没有接受。
对于她大刀阔斧的改革,SK集团损失了再多的利益,他也只会象征性地来和她谈判。表面上在为了政策激烈讨论,开会实际的内容是交流晚上吃什么。
这四年里,他无微不至,给了她他能给的所有。
任凭是一个冷冰冰的石头,也会被这样的赤城所感动。
人非草木,她也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人大多都是习惯动物,她有时也会想,要是没有那段至暗的五年,这样一个天之骄子的人物为她洗手作羹汤,她真的不会心动吗?
假设的问题,从来都是没有答案的。
霸凌就是霸凌,她现在产生的任何一丝丝怜悯都是对过去自己的背叛。
苏棉槿转过头,望向窗外的雪景。
大雪皑皑,朦胧的白色雪影中,她仿若看到了欣欣朝她挥手的身影。
小槿声音弱了许多,带着几分疲惫:“不好。谢其昭,如果我对你做了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你的态度只会比我更凶残。倘若把你曾经对我所做的,如数还到你的身上,你态度依旧像现在这样坚定,那么我会考虑原谅这件事。”
男人黯淡的眼眸终于重新亮起光芒:“可以,都可以,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小槿,你把我关在厕所里一整夜,或者想如何打我、骂我,怎么样我都可以。都可以的,只要你能原谅我。”
欣欣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小槿唇瓣微张,声音很轻:“包括轮奸、囚禁和失去事业吗?”
谢其昭梗住。
寂静的雪夜里,车内灯光昏暗,隐隐约约能瞧见道路两旁光秃秃的树干。
柔和的灯光洒在女人雪白的脸颊上,精致的轮廓比之少女时代的她少了柔和,多了几分英气。
谢其昭心绞的难受,痛苦的回忆拼了命地在脑海中纠葛。
当初,秦雅将他丢在那个纸醉灯迷、灯红酒绿的地方。闪烁的灯光晃得他眼睛刺痛,数不清男人的手朝他伸来。
油腻腻、肥硕的大手撕烂了他的衣衫,时至今日,他都记得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有多么丑陋。
他拼了命地跑出来,即使被打的浑身都是血。
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以后,在繁华的街道里,他跑的很快,很快,将对秦雅最后一丝的母爱尽数斩断。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只是差一点,就让他恨得痛彻心扉,那小槿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认清了现实。
他与小槿之间,自他开始霸凌的那一刻起,注定是一场死局,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许欣欣的葬礼办的很隆重。
苏棉槿一身黑衣,未着任何饰品,手里捧着小小的盒子。
盒子的重量轻飘飘的,她垂眸看着,有些不敢置信。
原来一个人死后,重量这么轻。
一个小盒子,就盛装了一个人所有的血肉。
欣欣离世后,许家,许华国重新出山,接任董事长的位置。
喻枫眠受了很重的打击,一度想要自缢跟着欣欣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好几次都被许华国给救了回来,时隔一个多月,他还没有从巨大的打击中缓过神来。
许伯母将许欣欣的死怪罪在喻枫眠的头上,许华国有再大的怨气,也没有被强大的悲伤冲昏了头脑。
喻枫眠实力强悍,能力出众,外孙女也还需要一个父亲。
他留下喻枫眠担任总经理的职位,让他留在许家,培养外孙女接任许氏集团的位置。
一月多的汉城仍旧在飘着鹅毛大雪,苏棉槿捧了一束小雏菊,放在欣欣的墓前。
黑白遗照上,许欣欣笑的恬静,用的还是大学时的照片。
葬礼结束,聚集的人群退散,直到许华国夫妻二人离开,苏棉槿终于撑不住,跌倒在墓前。
她抬手,颤抖着抚向石碑:“春天就要来了,你却不在了。”
“骗子,进产房前,说好要陪我一起回仁川看花的。”
“奶奶把我丢下了,你也把我丢下了。”
苏棉槿双腿跪在雪地里,哭得肝肠寸断。
这些天,她一直表现得很平淡。
眼泪早已流干了,只有在看到再不会回来的故人时,才会触动她的神经。
苏棉槿双手撑不住,瘫软无力,最后整个人近乎趴在雪里。
寒风直往骨头里钻,巴掌大的小脸埋在松软的雪地。
大雪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雪花飘进她的衣领,将她一同掩盖在这片雪白中。
她全身被冻得僵硬,眼泪淌出就会结成冰晶。
“苏棉槿,你在做什么?”
衣领猛地被攥住,她被带入了滚烫的怀抱。
男人抱得很用力。
不是熟悉的古茶香,而是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
“瘦了这么多,还躺在雪里,你会生病的。”
苏棉槿腿是僵的,她站不稳,全身的力气都倚在温川的身上。
她微微推拒着,嗓子嘶哑:“不要管我。”
“你已经在雪里躺了五个多小时了。”
“我只是有些难过,缓缓就好,你放开我。”
“缓也不是这么缓的。”
温川弯腰,不顾女人的推拒,将她直接打横抱起。
手里的重量轻的不像话,冬日里的一阵冷风都能吹跑似的。
他微垂眼,怀中人白生生的小脸被冻得通红,卷翘的长睫和微红的鼻尖上还凝着冰雪。
苏棉槿被冻得睁不开眼:
“我从前以为仁川是一座受了诅咒的城市,只要我待在那里,就会遭受无止尽的劫难。现在我才恍然明白,原来给别人带来劫难的,从来都是我。比仁川更恐怖的,是汉城。伊人说要来汉城陪我,我不敢让她来,这里本也不是我的家。”
“不是你给别人带来劫难,小槿这些事谁也无法预料到。疾病与天灾,从来都是防不胜防,全凭老天爷自己的心意,与你何干?你知不知道,正是因为你的存在,才让我们更有勇气去奔向更好的自己。”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温川腾出一只手打开车门,他小心翼翼地将瘦弱的小姑娘放在副驾驶的位置,又将自己的军大衣裹在她身上。
他上了驾驶位,反锁车门,车速开的很慢。
苏棉槿视线还停留在墓园里,身体的温度一点点的回暖。
她艰涩开口:“我给你们带来了很多的麻烦。”
“这本就是我们应该面对的。身处在这个国家,没有你,也会有别人不公的案件导致我去边境排雷。保家卫国、振兴温家,本就是我应该承担的使命。只是我之前懦弱自私,缩在刑警队里只想过自己安安分分的小日子。小槿,我们这样从来都不是因为你。我们反而因为你,蜕变成更好的自己。你并没有让任何人因为你的事情受到什么不好的结果,你一直在给我们带来能量。”
“我,我......”
苏棉槿说不下去,捂着脸默默流泪。
人活着太压抑太痛苦,就如汉城的冬天。见不到阳光,看不到希望,只有接连来的强暴风雪。
挺不过去,是死,挺过去了,是下一个更大的风暴。
温川将车停在路边,他伸长手,将女人瘦弱的肩膀揽入怀。
“我在的,我会一直都在的,都会过去的。”
“过不去了。奶奶不会回来了,欣欣也不会回来了。王晴被困在糟糕的婚姻里,伊人被困在孙家的企业里。”
“挚亲逝世后,会化为你身边的守护神一直陪伴着你。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她会再次出现保佑你转危为安。其实,她们一直不曾离去,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在我们的身边,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已。”
苏棉槿愣愣抬头:“真的吗?”
温川用力点头:“真的。我之前与丛林里的强盗作战时,被捅了八刀。战友找不到我,我也爬不回去,我以为我要死在那片丛林。在我奄奄一息时,我外婆的音容浮现在我眼前。她告诉我说,乖孙孙,再挺一会儿,挺过去了,就能回家了。我挺过了那个夜晚,在第二天的清晨被队友救回了军事基地。”
苏棉槿想起了沉溺在水中濒死时,奶奶忽然出现的声音。
她哭得不能自已。
如果奶奶看到她这般模样,该有多么难过。
“奶奶会不喜欢现在的我。”
“你是什么样,奶奶都喜欢你。苏曼留下的日记,我要过来了,就在你前面的夹层。小槿,她们不会离开,只是换一种方式守护你。”
“日记?”
苏棉槿止住哭泣,不可思议地看向温川。
这本日记,不是被谢其昭藏起来了么?
谢其昭不让她去碰奶奶的东西,连奶奶留给她的日记本也被他收走。
“之前用一个东西作为条件,和谢其昭交换了奶奶的日记本,你看看。”
苏棉槿颤抖着伸手,打开了前方抽屉的夹层。
日记本很薄,用薄膜封了层,保存的很好。她将日记本展开,习惯性地把指腹放在盲文上学着奶奶的模样识读。
苏曼文化不高,每天所记录的日常都是用简短的几句话概括,有时候甚至只用简单的一个字来表达心情。
“二十五日,晴,小槿很不开心。”
“原来小槿不开心是因为遭受了这么多,而我这个瞎老婆子什么忙都帮不上。当初或许就该把苏峰给摔死。”
“小槿竟然瞒了我这么多事情。为什么我是个瞎子?为什么我不能早一点发现?老天爷啊,你睁眼看看吧。”
“小槿,我宁愿是我代替你受这一切的罪过。老头子作的恶,让我老婆子来担。所有的报应,所有的因果,都报复在我老婆子一个人身上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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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她结婚那天,苏曼写了很多很多话。
“小槿,知道你能和你最爱的人结婚,奶奶真的好高兴。我年轻的时候看错了人,嫁入婚姻后仍旧执迷不悟,直到被打的头破血流才幡然醒悟。但那时候,我带着你爸爸,总是害怕没有父亲的童年会给孩子带来阴影。所以,我没有选择离婚。熬到那个男人死了以后,我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结果你爸爸染上了赌瘾。我不给他钱,他就学着那个男人的样子来打我。和他爹发脾气的模样,真是如出一辙。还好,还好我的乖孙女没有重蹈我的覆辙。只要小槿幸福,之前受的再大的苦也算不上什么。”
“小槿见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也是,儿女大了,总是要高飞的。一直缩在我这个瞎老婆子旁边,只会被人笑话。”
“今天这房子里的人告诉我,小槿的丈夫姓谢,谢这个姓氏好耳熟。总觉得哪里听过。”
“今天肚子突然很疼,疼的难受。”
“小槿嫁的人,竟然是谢其昭。老天啊,你真是不公,我的孙女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她和犯罪分子待在一起,那不是要了她的命吗?若是早知今日之事,我宁愿我的孙女做一个恶人,一辈子也不会被别人欺负。”
“肚子又开始疼了,洗菜的王阿姨说小槿被锁在六楼的房间里,连出去上学都不被允许。她带我去了花园里,小槿能一眼看到我的位置。希望小槿能看见我。”
“王阿姨说,小槿每天都会坐在床边看着我发呆了。我的乖孙女啊,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人活着,总是能看见希望的,谢氏一定会有倒台的那一天的。”
“今天吐了,也不知道吐了什么东西。离下次再见小槿,又要等上很久。”
“感觉自己活不长了。小槿,即使奶奶不在了,也会陪在你的身边。”
“小槿,奶奶要是死了,你别难过。奶奶只是累了,想回去休息了。这本日记里夹了很多谢氏作恶的证据,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将这本日记递出去。”
“真的挺不下去了,越来越,越来越疼了,可我还想多陪你一段时间。”
“我要是离开了,小槿会哭的。再让我,多活几天吧。”
“小槿,奶奶太疼了。仁川的老房子被拆了也没关系的,日后你在园子里种上几朵小雏菊,等风飘过,就是我回来了。我的乖孙女,永远都是最棒的。”
苏棉槿盯着日记最后一页的最后一句盲文。
她将日记本拢紧,抱入怀里。
奶奶,从一开始,便什么都知道。
原来,她苦心积虑所隐瞒的一切,早就被老人识破。
两人都在伪装出幸福又开心的模样,想让对方心安。
苏棉槿双眼失神,喃喃道:“日记本里夹的证据,还在吗?”
她没哭,也再哭不出来了。
人生在世,无时无刻都有遗憾和悲剧在上演。
脑袋是麻木的,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哭也换不来神明任何的怜悯。
神明无眼,善良和慈悲不被这个时代所提倡,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能靠自己拼了命地去摘取。
“不在了,应该是被谢其昭提前收走了。”
“谢谢。”
温川眉眼带着山川海风的温柔,声音很轻:“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避开男人灼灼目光,望向马路边干枯的没有丝毫生机的树干:
“刚刚,对温上校多有冒犯了。”
“小槿这就是同我客气了。”
“送我回别墅吧。”
温川微愣,呆呆地看着她。
女人表情决绝,曾经总是让他心动的眼眸结上了化不开的冰霜。
很快,他牵强扯出笑容应答:“好。”
车开的很慢,两人一路无言。
苏棉槿微垂着头,纤细的十指把玩着袖子。
身体温度恢复,脑子清醒了许多,她还有很多很多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天苍茫,雪纷飞,越过熙熙攘攘的小吃摊,驶入茂密的林间,抵达繁华的街道。
在汉城的最中央,最显眼的建筑是那栋五千两百平的别墅——财阀爱情里的神话。
苏棉槿透过车窗玻璃看着即使在白日里也会灯光流转的建筑,将日记本抱得更紧。
二月雪停,冰雪消融,立春悠悠转来。
谢氏的支柱产业接连频频暴雷,与此同时,谢氏背后的发家史也被挖了出来。
政商勾结、靠着黑社会发家洗白后继续干着不耻的勾当、参与器官贩卖的供应链为多个上层大佬续命
而每一次的暴雷,都会将谢其昭曾经参与霸凌的事情拉出来反复鞭尸。
刚开始,网友们还会自发地为SK集团反黑。
【虽然SK集团是财阀,但是不得不说,谢氏真的是少有的良心企业。他们集团给员工的待遇也是最好的。合理怀疑是不是哪个势力想要将SK集团搞下来。】
【这么爱老婆的男人怎么会做出这些事情?】
【总觉得这些事情里透露着巨大的阴谋。】
【别说了,这些假消息传了百八十遍了,全都是假的。要是真的,苏女士还会愿意嫁给谢其昭吗?苏女士的为人怎么样,都不用多说吧。】
【就是啊,受害者怎么可能愿意嫁给霸凌者。这些新闻在老早之前我高中的时候就爆出来过,现在我快大学毕业了,怎么还有啊。人家小两口好着呢。】
【真不懂我们国家为什么要把真正做实体业的人反而推向对立面。】
而随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出几个骇人听闻的消息,让人民大众渐渐地对谢氏产生了怀疑。
【谢氏帝国真的要毁灭了吗?为什么一连好几个月都是关于SK集团暴雷的事情啊。这些事情要是真的,还是希望国家能加大力度查一下,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这些事情要是假的,赶紧把造谣者送进去啊。网络世界真可怕,随随便便就能摧毁一个人。】
【怎么可能是真的啊。谢氏集团掌门人是霸凌者的事情在好几年前就有风言风语好了吗。我之前也被营销号给引导,还网暴过SK集团,结果每次都有反转。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要把这些假的事情反反复复地拉出来说。】
【就是啊,要是真的,受害者会嫁给施暴者吗?真的别太搞笑了。每次都把人家两口子拉出来挡枪。说尹剑是霸凌者我都信,说人家小两口,我是真不理解。真以为我们网友好骗啊。】
【弱弱的说一句,其实在四年前,我看过苏女士的直播。当时苏女士赤身裸体在直播间,展示被欺凌的身体,我还存了照片,但是照片和帖子都被和谐了。要不是又看到这些事情,我还以为当初的事情是我记岔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的,我当时也看到过。一直以为是我自己记忆错乱了,原来是真的,之前保存的图片都被和谐了,我记得之前有网友还录了屏的来着。】
【别搞笑了,要是真有,苏女士怎么可能会嫁给谢总?你们这些话术我早就听过百八十遍了。有图,就请放出实锤,不要每次都搞这种云里雾里的事情。】
【有没有一种可能苏女士当初愿意嫁给谢其昭是因为当初的苏女士还只是一个无法反抗的平民?】
【那现在呢?现在苏女士还是平民了吗?女性家族部部长也会被财阀控制吗?再说了,霸凌者爱上受害者的戏码,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吗?】
【就是啊,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都分不清楚的吗?要是真的是真的,女性家族部的部长耶,都到了这个级别了,还没有办法从财阀身边逃离吗?】
四月的天,燕子来时,春风吹过,迎春花枝烂漫。
SK集团一连两个多月的风波,彻底将网络舆论推上高潮。
苏棉槿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抬头仰望着春光里的蓝天。
她双脚点地,秋千随着风摇摇晃晃。
自谢氏爆雷的第一天起,谢其昭就再也没回来过。传闻,谢骏能怒不可遏再次出山想要解决这次的谢氏风波。
然而在多方势力的围殴下,谢氏已然奄奄一息,像是年老体残的雄狮,没了锋利的爪牙,再也无法在草原里驰骋。
在这一次商战中,对谢氏打压最猛烈的,并不是什么老牌势力,反而是新晋商界权贵依槿珠宝。
依槿珠宝近几年发展迅速,牢牢坐稳高端奢侈珠宝品牌的位置,对丝毫没有利益冲突的SK集团发起了最为强烈的冲锋。
SK集团公关部,惯用的撤帖手段,在喻枫眠的带领下,也再无法发挥作用。
苏棉槿又将视线望向别墅周围的黑衣保镖。
谢其昭走了多久,她就在这里被关了多久。在他离开的时候,他派了一众保镖将偌大的别墅团团围住。
女性家族部的会议,现在迫不得已地都改为了线上会议。
白玉兰花瓣缓缓飘落,纯白的花瓣洁白无瑕,落在乌黑的发丝上。
手机震动个不停,苏棉槿点开微聊。
孙伊人给她转发了一个视频。
视频的封面,是一个很眼熟的少年。
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穿着校服,浓眉大眼,五官标致。
苏棉槿将视频点开,扬声器开了一格。
视频里,少年站在灿烂的阳光下,背后是一望无际的花海。
千万朵娇艳的花瓣随着风摇摆,在他的身后盛放的千姿百态。
少年冲着摄像头招手:
“大家好,我叫陈涛,也是苏女士同母异父的弟弟。我可以出面作证,谢其昭霸凌我姐姐的事情都是真的。他霸凌了我姐姐足足五年,从高中时代贯穿到整个大学。网上流传的事情全部,全部都是真的,而我姐姐之所以会嫁给谢其昭成为他的妻子,是因为当初的我们只是H国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个底层贱民,根本无法反抗谢氏这样一个强大的财阀。
你们所见到的每一次舆论风波的流出,都是苏女士对他的反抗。你们今日所能看到的坚强勇敢的她,是她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了无数次后蜕变的模样。谢其昭为了捂住她的声音,还用铁链把她当做囚犯一般囚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们肉眼所看到的是五千两百平的别墅,是财阀时代最美好的爱。可对于我姐姐来说,那座像城堡一样豪华的庄园,和监狱没有任何分别。网络上关于SK集团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谢其昭对我姐姐做的桩桩件件,全部都是真的。后续,我会在账号上发布一些近几年收集到的证据。”
春风悠悠,少年的声音铿锵有力。
苏棉槿看着他,少年与她七分相似的眉眼里,坚定异常。
底下的评论不堪入目,大多都是骂他小小年纪不想着好好学习,心思全花在怎么蹭热度上。
但随着陈涛后续发布的有关于校园霸凌的证据视频,评论里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少。
太阳很大,泥泞的地里倒映出花枝残影。春天一切都是生机盎然的,比之冬日的肃杀与干枯截然相反。
孙伊人发来消息说:【谢其昭被押入警察局调查贪污腐败、涉嫌操纵政权。】
风清朗,天明媚,苏棉槿打开画布直播,直播间里一瞬涌入上万人。
【苏女士竟然开直播了!】
【是真号吗?】
【好美,好美,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苏女士开直播是为了回应网上闹得那些事情吗?】
女人长发柔顺到腰,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笑意揉不进眼里,那双漂亮的眼眸只剩下疲惫的犀利。
“画布的朋友们,你们好,我是苏棉槿,也是曾经校园霸凌的受害者。”
【感觉苏女士疲惫了好多,看过以前她大学时候的照片,长发飘飘、白白净净的,真的很美很美,像白月光一样。】
【受害者?网上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谢其昭真的是霸凌者?】
【是真的为什么还要嫁给谢其昭啊?不懂,真的不懂。是有受虐倾向吗?】
【人家被财阀掌控了,还不明白么?走到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摆脱财阀的吧,记得之前应该是看过苏女士直播的。】
“很久没有给朋友们分享过日常生活了,但今天开直播我不是为了分享日常,而是想要将最近网络上流传的言论做一个正面的回应,还记得上一次像这样坦诚布公地和大家诉说自己的事情还是在四年前遭遇轮奸的时候。”
苏棉槿说的轻描淡写。
她顿住,猛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竟然已经可以做到坦然地面对曾经的伤痛与折磨。
【竟然是真的......吗?】
【还是不敢相信网上说的那些事情啊。谢其昭有眼有钱有权,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啊。】
【我就说我的记忆没有错乱吧,永远都记得苏女士的那句,错的不是身为受害者的我们,而是那群施暴者。】
“校园霸凌的最开始是在仁川上高中的时候,金海英、朴宝珍、韩鹂三人盯上了我,我奋力反抗,想要将事情闹到汉城警察局。金海英的男朋友贺北亭为了替女友遮掩犯罪事实,让当时还是谢氏私生子身份的谢其昭打点了关系。自此,谢其昭也逐渐发展成为了校园霸凌的元凶之一。
网络上流传的事件、照片、视频、音频,全部都是真真实实的。之所以一直没有出面回应,一方面的原因是这场婚事并非我所愿,我身边一直有人监视,另一方面的原因是时机还未成熟,即便我全盘托出,后面也会发展为一场闹剧。
你们看,我身后就是五千两百平的别墅,漂亮、宏伟、富贵,但从来都不属于我。我被囚禁在这方天地整整四年,从今天起,才算是真正属于我自己人生的第一天。”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展露出笑颜,笑着笑着又哭了。
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阳光折射出泪珠的光彩。
她仰头,不想让旁人看见。
抬头的瞬间,氤氲着水雾的眼眸里,她看到了无数冲她奔来的保镖。
保镖们朝她做手势,示意她将手机放下。
苏棉槿攥紧手机,继续说:“我们始终都要相信,无论前路多么坎坷、多么黑暗,多么望不到尽头,黎明终归是会到来的。冬天会过去,正如春天会照常到来。走着走着花就会开了,抬头所见便是星光。”
保镖们一拥而入,夺走了她的手机。
在保镖们的簇拥下,她看到了走在最后的谢远和谢骏能。
这两人明争暗斗了四年,这一刻反倒是握手言和了。
两人比从前更显沧桑,谢骏能一把年纪手撑着拐杖,步伐踉踉跄跄。
“其昭这么爱你,你反倒是利用他的一片真心当做刺向我们SK集团的利刃。他哪怕是在进警察局的最后一刻,也还在嘱咐我们不要来找你。你这个小女子,为何如此残忍狠心!谢氏已经垮了大半,你难道要我们几代人苦心经营的辉煌,化为一片废墟吗?”
阳光下,老人头发斑白,声音颤颤巍巍,甚至还带着央求。
谢远身着正装,大跨步上前向她靠近:“小槿啊,之前是我的错。这里面的一切东西都太复杂了,但谢其昭对你的爱却是真真切切的。之前是我对他隐瞒了你是棉花糖的身份,还特意引导他对你做出那些龌龊事情。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但他对你的爱,是做不了假的。听爸爸的话,在上网把那些事情替其昭澄清一下,好吗?”
苏棉槿不为所动,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表演。
谢骏能这位元老级别的人物出动,定然不单单只是为了表演一出戏码这么简单。
谢骏能挤出眼泪,颤抖着身子就想冲她跪下来:“你收手吧,放了我的孙子好不好?你可以不用像大众媒体解释,可以不用去警察局解释,甚至可以继续当谢夫人,但我只求你不要再带着你的朋友们继续对谢氏发起围剿了,给我们留下一点东西,行吗?你把谢氏弄成这个样子,对你自己而言,到底有什么好处?”
苏棉槿从秋千上站起来。
盛放灿烂的花园被划分为两个世界。
世界外面,谢远和谢骏能带着一大波人潮浩浩荡荡地朝着她祈求哀怜。
世界里面,她一个人站在阳光明媚的春天,无数花朵的中央,迎来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真的赢了吗?
苏棉槿抬高下巴,不让眼泪落出。
明明期盼了这么久的因果报应,为什么真正到的这一天,她反而想哭?
不是怜悯霸凌者的爱,不是为眼前场景所触动,而是有的人再也等不来春天了。
这一路走来,真的,真的,太不容易了。
阳光将她尽数笼罩在内,苏棉槿微启唇,缓缓说:“如果谢氏没有问题,谢其昭自然可以安然无恙地出来,如果谢氏有问题,那我也爱莫能助。”
多少次低声下气地卑微乞怜,在这一刻,高低位的双方调转了身份。
她看着谢远和谢骏能脸上压抑的不满与愤怒,扯出了笑意。
看啊,当人有了绝对的实力和强权时,再高傲的一个人,也会低下头颅做出弱者的姿态去哀求。
谢骏能被气得猛烈咳嗽。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捂着胸口,伸出食指,指着苏棉槿谴责:
“你何至于对其昭如此残忍?其昭固然有错,可他给你的四年补偿,难道还不足以抵消那五年的过错?没有我的孙儿,哪有现在的你?你现在不也好好地活在这里,什么事也没有吗?你到底要把我们谢家逼迫到什么绝境,你才肯善罢甘休!”
“所以,谢老先生把这四年的婚姻归类为给我的补偿?”苏棉槿轻笑一声,继续说:“我想,我应该回家了,回我自己真正的家。”
她绕过保镖,走出别墅的大门。
有保镖想要动身去拦,最后却被别的保镖拦住。
“苏女士你也敢拦?小谢总都被关进警察局了。一个底层爬上来的姑娘,把SK集团杀的溃不成军,我们还是明哲保身的为好。”
最后,谁也没有动,眼睁睁地看着苏棉槿一步一步离开了偌大的别墅。
离开当晚,苏棉槿在政府大楼附近买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白天的直播间刷爆全网平台,到处都是对谢其昭及SK集团的声讨。
【谢氏一家子都是犯罪窝子,财阀果然一手遮天,白的能洗成黑的,黑的能洗成白的。苏女士实惨,青春时代被犯罪分子们霸凌,好不容易可以读梦想中的院校,又被逼迫着进入不喜欢的婚姻。谁要是让我辛辛苦苦考的研究生没有自己读完,我真的会发疯的。】
【希望谢其昭把牢底坐穿,枉我之前为他反黑那么多次,还以为咱们H国出了一个真男人。谢家一窝子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谢远婚内出轨,谢骏能一把年纪了还在包养情人。】
【原来不是我记忆错乱了,而是一直有人在左右言论。苏女士真的,太不容易了。好佩服她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打一个漂亮翻身仗。】
【一想到之前磕他们磕的昏天暗地,就想狠狠给自己来一巴掌。和这样一个霸凌者在一起,简直是对苏女士的侮辱。】
深夜十二点,苏棉槿在新闻里看到了谢其昭被警察带走的照片。
她倚靠在窗边,遥望着万家灯火下的汉江。
汉江水清,倒映出月华的光辉。晚风温柔,水面波光粼粼,与远处的朦胧连接成水天一色。
手机铃声响起,是陌生来电。
苏棉槿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
“喂,是,是苏部长吗?我是王晴,你,你现在方便吗?可以,收留我吗?我没有家,不知道该回到哪里去了。”
电话里,王晴的声音无助、彷徨,时不时的传来若远若近的鸣笛声。
“晴晴,你不用同我客气。我在政府大楼对面的小区,我来小区门口接你。”
“小槿,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我,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该去哪里,想找一家酒店借住,竟然连借住酒店的钱都没有。把自己活成这副鬼样子,也真是......我是不是话有点多了。”
王晴带着哭腔与极致卑微的小心翼翼,苏棉槿用肩膀夹着手机,手忙脚乱地开始穿鞋。
“没有,没关系的,我已经准备出门了。”
“好,好。”
春天的夜晚还带着几分凉意,苏棉槿披了件薄薄的外套,在小区的保安亭张望着。
夜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纵然第三财团一朝陨落,汉城的辉煌依旧,万家灯火通明。
远处,女人穿着真丝吊带睡裙,披散着头发,赤裸着脚朝着她的方向跑来。
苏棉槿用手揉眼睛,不敢置信地再次朝着远方看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女人一张脸素白,毫无血色,偏偏眼角红肿的像馒头,裸露的肌肤上遍布密密麻麻的划痕和青青紫紫的瘀斑。
苏棉槿微愣。
王晴,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她推开门,朝着王晴快步走去。
女人跌跌撞撞地跑着,路上留下了蜿蜒的血迹。
她抬头,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般,扑入了苏棉槿怀里。
眼泪如决堤洪水般涌出,苏棉槿下意识地将怀中瘦弱的女人抱紧。
在汉城这座繁华的都市,她只剩下王晴一个挚友。
“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顾江,顾江想带着那个女人和孩子登堂入室,从前我与他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他此般做法,简直就是不将我放在眼底。我不准允,与他发生了口角,他,他就对我动手。小槿,那次结婚你是见过的,云月那个女人就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他顾江把我王晴放到什么位置?养在外面也就算了,还带回家里来。”
王晴断断续续哭得泣不成声。
触目惊心的伤疤映入眼,苏棉槿抱着王晴的力气很轻。
夜晚的春风带着寒凉,女人的身体颤颤。
她别过眼,不忍再看:“我们上去再说。”
公寓五十多平米,是个挑高复式。
上了二楼,苏棉槿从衣柜里找了件薄大衣给王晴披上,又从柜子里翻出了药箱。
王晴的双脚被一路上的残渣磨出了伤疤与鲜血,苏棉槿拿出镊子、碘伏和棉签在灯光最亮的地方一点一点地为王晴清理伤口。
“可能有点疼,要是受不住,就和我说。”
“这点疼算什么。和顾江结婚的日子,对我来说才是痛不欲生。我不同意他把云月带入门,顾江就对我家暴,一直打到我住院。我住院的那段时间,顾江趁着机会把云月带回了家。我实在不理解,他顾家也不缺钱,为什么他偏偏就要把云月带回我住的那个别墅?他们两个在外面潇洒还不够吗?非要我也参与他们的游戏吗?
这些年,他和云月合着伙一起对我的言语侮辱不计其数。每次顾江醉酒不回家,顾家人要来质问我留不住丈夫,云月还要给我打电话耀武扬威。小槿,我觉得我好像已经不是以前的王晴了,我,我好像已经沦为了一个只会哀怨连天的怨妇。你看看我,现在的我还是我吗?”
女人的眼泪落在小槿的手背上。
她抬头,看到王晴乱糟糟的头发、满身的瘀痕。
从前亮晶晶、炯炯有神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被折磨的再无生气。
苏棉槿想起了曾经的自己,被谢其昭囚禁的那几年她是不是也是这副模样?
“你想离婚吗?”
王晴的双眸一瞬变亮:“真的,可以离婚吗?”
苏棉槿抱住她的肩膀,用力点头:“只要你想,离婚肯定是可以的。只是,你家里人......”
王晴倚靠在沙发上,双手抱胸,嘴角扯出嘲讽的笑容:
“家里人?小槿,你觉得他们算我哪门子家里人?把我当做联姻的工具,随手就扔给了顾家,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从我遭遇家暴的第一天起,我回到娘家,你知道我奶奶怎么说的吗?”
苏棉槿看着王晴双眸里的怨恨,摇头。她想起了在仁川外国语大学时,灵异社里,那个活泼开朗的社长。富有探险精神,永远都是明媚又张扬的,就如春日里的晴天。
而现在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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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这一次是云月看我不顺眼,把我赶了出来。顾江把我推出别墅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女孩子长大以后是没有家的。养了我二十多年的地方,只是看中了我能带来的利益,我甚至都找不到我应该回哪里去。顾江对我很抠门,不让我出去工作,也不肯给我钱。说来可笑,这些年我手里的存款连一千块钱都没有。如果不是苏部长你,我真的要夜宿在马路边了。”
王晴说着说着,捂着脸崩溃恸哭。
墙上的时针指向数字1,深夜的星光黯淡。
窗帘打开,苏棉槿身子微向前倾,朝王晴靠拢:
“如果你决心要离婚,可以做到对家里人的央求熟视无睹,我们可以帮你起诉离婚,同时要求顾江对你进行经济补偿。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在H国不婚比例高的同时离婚率很高。
因为离婚率高,警察与法院在面对家暴、出轨行为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正是因为权力机关对犯罪行为的容忍,家庭暴力逐年攀升。
越是攀升,不婚率越高,属于是恶性循环了。
当堵死了女性离婚的最后一条路,那么接下来的选择,便是死亡。
苏棉槿猛然意识到,单单只是校园霸凌的立法,是完全不够的。
在维护妇女儿童的权益上,她们要走的路很长很长,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王晴止住眼泪,昂起头,斩钉截铁地说:“我已经想好了。我哪怕从最底层做起,慢慢地往上爬,也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我曾经以为的家人,根本没有把我当做家人,我为什么又要把他们看的那么重要?小槿,我只想离婚。”
“好,我帮你联系律师向顾江起诉离婚,索要赔偿。”
在帮王晴起诉离婚的前一天,苏棉槿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谢其昭要求见她一面。
她穿的朴素,戴着鸭舌帽,一身白T配牛仔,来了警察局。
关于谢氏掌门人谢其昭涉嫌贿赂、操纵政权一案,法院一审判了一年。
谢其昭认罪,但谢远和谢骏能不服,提出上诉。
苏棉槿对于这个判决并没有感到多意外,能把谢其昭送进监狱里已经算是奇迹。
猛虎落败,依旧是猛虎,何况现在执政的人还是尹剑。
由于还没有收监,又是给SK集团开了特权,苏棉槿跟着警察去了监禁嫌疑犯的地方。
谢其昭被单独关押,不用睡大通铺,甚至还有电视机。
与其他犯人相同的是,男人剃了个光头,恹恹地缩在角落里。
隔着栏杆望见她,谢其昭枯萎凋零的模样仿若一瞬活了过来。
“老婆,你来了。”
枯木生花,男人红了眼。
终归是他赌赢
苏棉槿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书,展示在他眼前:“我是来和你商量离婚的事的。”
刚刚才亮起的眼眸,又失去了神采。
他垂着头,坐回了床上,木讷地说:“我不同意。”
“这场婚姻,本就是你通过非法手段求来的。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们的婚姻都会被取消。”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猛地抬头,望向苏棉槿:“那你还来看我做什么?你是不是还是心疼我了?”
苏棉槿依旧面无表情:“霸凌我时,你可曾对我有过半分怜悯?你没有,我便也没有。”
“小槿,不管你怎么做都好,但是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谢氏都沦落到这个份上了,你脑子里依旧是这些情情爱爱?谢其昭你自己觉得可能吗?”
谢其昭眼神空洞,呆滞地看着前方的虚无:“是啊。我的人生黑暗无光,你来了,光就来了。”
拘禁室高处的窗户照射进一束阳光,聚拢在苏棉槿的脚下。
她忽地松了口气,感觉压在身上的那座大山在这一刻完全崩解成千万个碎片,堙灭在她的世界。
苏棉槿扬起头,享受着黑暗里的阳光。
她看着,谢其昭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再无法穿过铁栏将她拉入深渊。
小槿微启唇,说:“这个世界上,谁离了谁都可以活。在人生这条路上,孤独本就是常态。许多路,许多事,本就是要一个人走的。”
“不,不是的。总有一束花,是为了追随着月光而开。月亮西沉,花就败了。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谢其昭,你觉得你自己配用爱这个词吗?”
“我知道,我该为我的恶赎罪。”
苏棉槿走出警察局。
天空湛蓝,阳光大好,树影阴翳。
没走几步,汉城警察局局长喊住了她。
男人点头哈腰地对她鞠躬,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苏部长,前两个月您跟我说的事情,王晴被丈夫家暴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立案。”
“为什么?她脑袋都被打破了,满身瘀痕,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吗?”
“这倒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
“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们也不好管是不是?这夫妻吵架从来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您别看他们这几天闹得这么凶,过了几天那就又和好如初了。夫妻嘛,哪个不是这样?苏部长,这个事情其实您也不必看的这么严重。”
在苏棉槿愈发肃杀的眼神中,局长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冷笑:“家事,对吗?被小三打,也是家事是吗?被公公婆婆责罚也是家事是吗?法律上写的明明白白的东西,就成了家事了?”
“之前都是这么解决的,我们要是开了这个先河......”
局长欲言又止。
苏棉槿冷嗤一声:“之前是这样解决的,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既然知道是错的,为什么不扭正过来?”
“我们,我们也很难办。这有的前脚打的昏天暗地的,后脚就又......”
“别人的案例是别人的,那有的都要被打死了,也不管是吗?”
“这很难判定的嘛。”
“你们不能派个人去看着?”
“人家家里面,都是家事......”
“家事,好家事,都是家事,希望你明天还能说得出口这样的话。”
苏棉槿不再争辩,提着包包转身就走。
她打了个车,目的地是顾江别墅。
一小时后,她带着王家小辈年轻人们以及王晴破开了大门。
王晴找了份模特的工作,比两个多月的模样显得愈发精神。这一次出门,她还特意带了一个大板砖。
门大敞开,别墅正对着大门的沙发上,一对男女赤裸着身体纠缠在一起。
男人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怒不可遏地大骂:“泼妇!滚了还回来干什么?”
“我倒是不知道在外表现得仪表堂堂的顾氏集团小公子,原来私底下竟是这般模样。”
苏棉槿声音绵软,此刻却含着化不开的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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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站在最前方的,正是现下声名赫赫的女性家族部部长苏棉槿,也是让他忐忑不安了许久的人物。
王家落魄,谢氏从不多管闲事,唯一会为王晴撑腰的人只有眼前这位了。
他慌不择路地推开骑在身上的女人,连滚带爬地把衣服穿好,赔笑道:“原来是苏部长来了,您来之前怎么也不说一声。我这都还未铺展开,恐是......”
苏棉槿步步走近,周身带着强大的气场。
她歪着头,睨着顾江:“苏部长?今天我不是以苏部长的身份来的,我是以王晴娘家人的身份来的。顾江,我问你,这个光着身子骑在你身上的女人是谁?你的合法妻子不是我们家晴晴吗?”
顾江浑身一颤。
他眼前发黑,明白苏棉槿是来替王晴算账的。
一米八的大高个,被女人的眼神给吓得发抖。他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大手撑在膝盖上,他垂着脑袋,哆哆嗦嗦说:“苏,苏女士,是她勾引我的。都是她勾引我的。”
被推在瓷砖上的云月不可思议地看向顾江,与此同时,二楼被吵醒的小男孩儿跌跌撞撞地从楼上跑下来。
“爸爸,妈妈,是不是那个坏阿姨又回来了?”
别墅里的佣人在顾江眼神的示意下,慌忙将孩子带回了房间。
苏棉槿讥讽道:“哟,孩子都有了啊。”
王家小辈跟着一同附和:
“这就是你口中的勾引?一对狗男女,养在外头也就算了,还带着小三登堂入室。”
“这女的也真是,明知道顾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跟着顾江一起压迫别的女性。”
“最烦为了烂黄瓜争抢的头破血流,好像全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就只剩下顾江这一个男的了。”
云月被说破防。
还未来得及穿衣服的她,手撑在地上面部狰狞:“那又如何?不还是我赢了?顾江从来都没有和王晴睡过一次,嫌弃她嫌弃的如草屑。堂堂王氏集团的千金贵女,到头来还不是要和我共用一个丈夫?”
顾江扭头,怒吼:“闭上你的嘴!”
苏棉槿心满意足地露出笑容:“啊?还搞重婚啊?顾江你说说你,你要是想和这女人在一起,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你和我们晴晴离婚了,不就能得偿所愿了?”
顾江被吓得脸色发白。
这几年顾家也在走下坡路,若是和王晴离婚,以他的名声可找不到什么门当户对的贵女了。
几年过去,他的脑子也逐渐清醒。
婚姻一事讲究的还是个门当户对,漂亮的女人养在外头就好了。
他即刻表忠心:“我,我没有要和晴晴离婚的意思。是,这个女人勾引我,全是她勾引我,我才酿此大祸。我,我这就把她赶出去。我把她赶出去。”
说着,顾江拉着云月的袖子就把女人往外面拖。
云月身无寸缕,光着身子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顾江,你没有心!我云月正正经经的一个姑娘家被你养在外面这么多年,毫无怨言。你承诺给我的婚礼没有给我,你承诺给我的钱、房子、车子,全都打了对折。我从十六岁跟着你,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为了给你生儿子,差点死在了手术台上!顾江,你真的好狠的心,你到底有心吗?”
“闭嘴,分明是你勾引我。如果不是你年纪轻轻的就学着夜场里女人的那一套狐媚之术,我怎么可能被你勾的迷了神志,对晴晴如此狠心?”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白花花的肉体在地板上被拖行,苏棉槿没眼看下去,厉声呵斥:“够了,先让她把衣服穿上。”
也不等顾江答话,小槿带着浩浩荡荡地人坐在了沙发上。沙发坐满了人,独独空出了顾江和云月云雨的那一张。
云月抱着衣服哭哭啼啼地进了卫生间,顾江垂着脑袋,无措地绞着双手站在众人眼前,像是学生时代做错了事受到责罚的学生。
沉寂了片刻,直到顾江额头冒汗,苏棉槿缓缓开口说:“我们来找你,还为了另一件事。”
顾江点头哈腰的迎合:“苏部长直说便是。”
王晴翻了个白眼,顾江这人素来都是最会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见到比他强权的人,就如鹌鹑一样当个缩头乌龟,见到比他身份地位较低的人,就耀武扬威,耍尽顾氏集团公子哥的威风。
在她面前,还从未见过这男人这副卑微谨慎的模样。
王晴倚在苏棉槿的肩膀上,第一次感受到了家人般的温暖。
苏棉槿面色不改:“两个月前晴晴找到了我,满身都是伤。我想问你这个做丈夫的,可知道晴晴满身的伤都是谁造成的?”
顾江表现得震惊又夸张。
他先是吃惊地捂着嘴,后又扑到王晴的身边,一双大手包裹住王晴的小手:“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晴晴,受了伤怎么不和我说?”
王晴嫌恶地将手收回,丝毫不留情面地说:“不就是你打的吗?”
“晴晴,你真是冤枉我了!天大的冤枉!我,我一个男人怎么会做出......”
“够了。你这个做丈夫的,连妻子受了这么大的伤的事情都不知道,的确是挺失败的。我见你这别墅里面有监控,要不把你的监控调出来给我们看看?我们也好找出到底是谁干的。”
苏棉槿指着别墅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目光清明。
顾江唇瓣打颤,吓得心脏都要蹦出来:“监,监控几个月前就坏了,我一直都没找人去修。”
“坏了?可是我听晴晴说,很久很久之前,她身上就会出现青青紫紫的瘀伤和肿块。看到我这么要好的姐妹弄成这个样子,我真的挺难过的。监控坏了没关系,我们这边有技术人员。喻枫眠,你去看看。”
也不等顾江开口,喻枫眠早已经将监控破解。
手机视频里,无数个日夜,眼前高大的男人化为暗夜里的恶魔,对着瘦弱的女人毫不留情地进行一遍又一遍的殴打。
鲜红的血液在监控里清晰可见,顾江丑恶的嘴脸拍的清清楚楚。
饶是见多了血腥,苏棉槿依旧感到恶寒。
她再次抬头,将手机里的视频递给顾江看:“这是你顾江的脸吗?你可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和你共用同一张脸?”
自然是不可能有的。
“没,没有。”似是想到什么,顾江又昂着头,气焰嚣张:“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男人,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挚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是因为王晴出轨,我才这么做的。我当时,我当时也是被气昏了头,当时我就后悔了。”
“啪!”
王晴站起身,狠狠地给了顾江一巴掌。
“你把我锁在这个别墅里,我能找谁出轨?顾江,我一直都知道你很贱,但从来没有想过你竟然可以贱到这种程度。你一个男人,嘴里怎么说出这么下贱的话?好,既然你说我出轨,那我出轨的人是谁?”
“晴晴,即使你出轨,其实我也从未多言过什么不是吗?你的那个奸夫,苏部长也是知道的。就是那个姓杨的。你们从大学的时候就恩恩爱爱、甜甜蜜蜜。”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饮了一口热茶,凝着顾江:“所以,在你看来,出轨就能打人是吗?”
“小槿,我没有。杨照一直在国外,我,我......”
“是,我就是因为她出轨,所以才一时气愤,动了狠手。”
“大家都听见了吧?这就是咱们姐夫的规矩,出轨了就得挨打。那按照顾公子的话来说,岂不是我们今日也可以......”
苏棉槿话音刚落,王家小辈们一窝蜂地冲到顾江跟前。
他们学着男人监控视频里的样子,将顾江曾经施加给王晴的暴力,全部还击给了他本人。
别墅里痛苦的哀嚎声和求饶的惨叫声连连,云月躲在卫生间里不敢出来。
相比于王晴的满身瘀伤和头破血流,顾江的身体上没有留下任何伤口。
“苏部长,苏部长,您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棉槿半倚在沙发上,右手食指轻点着头:“晴晴求你放过她的时候,你怎么不放过她呢?我瞧着,顾公子并没有多难受,这不还是挺生龙活虎地嗷嗷哭吗?”
“你们这是犯法的!苏,苏部长身为政府官员,怎么可以知法犯法!我要去告你,我要去告你!”
“啊?这不是我们的家事吗?这些孩子都还只是在上高中,未成年。你知道的,年轻人,意气用事,我想拦也拦不住啊。顾先生这话说的,倒是让我伤心了。我也是拦了的,没拦住啊。”
“分明就是你故意的。”
“顾先生还是省着点力气,省的连去医院的力气都没有。”
苏棉槿笑着,语气温柔到极致。
王晴依偎在小槿怀里,看着女人轮廓分明的侧脸。
沧海桑田,曾经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女生而今也成长为叱咤风云的女性家族部部长。
人都是会长大的,当初以为只要拥有一腔热血和一片真心就能坚守自己所谓的正道。而当经历了千帆事变,再出尘的人,也会从以前的天真烂漫变得圆滑变通。
在人生的这条路上,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顾江出轨的事情被王家小辈发到了网上传播,顾家本就烂透了的名声直接下滑到了谷底。
顾家人几次打电话质问王晴,全被苏棉槿给怼了回去。
由女性家族部提出的第一起因家暴和出轨的离婚诉讼在七月中旬开庭。
七月,枝叶葱绿,郁郁葱葱,阳光洒满整个街道。街道两旁的花朵盛放的娇艳,万紫千红的颜色盈满枝头。
苏棉槿带着女性家族部全体工作人员旁观整场案件。
由于这场离婚诉讼案件,全网皆知。法院为了卖法拍房,开启了全程直播。
给王晴做辩护的律师,是资历很深的女律师。
“请问被告是否对家暴和出轨的事实全部承认?”
“承认,但当事人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我的当事人受家庭牵制,一直生活在压抑的环境里,郁郁成疾。这段婚姻本也不是我当事人愿意去结的。即使这样,我的当事人在结婚以后,依旧对原告付出了所有。我的当事人每天都要辛劳的去上班,养活这一大家子人,原告却可以心安理得待在家里,什么压力也没有,什么苦也不用遭受,心安理得当她的家庭主妇,甚至还屡次责备我的当事人。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哪个男子不会在外面找一朵解语花?”
“既然当初不愿意,为什么当初不拒绝?被告生活在压抑的环境里郁郁成疾,又和我的当事人有什么关系?因为披上了家庭的外壳,所以暴力犯罪就被准允了吗?到底是我的当事人不愿意上班,还是被告不允许我的当事人上班?原来一个男人想要合法的去殴打一个女人,只需要把女人拉进婚姻里就好了。婚姻里,哪有不吵架的?按照被告律师的说辞,那所有人都去出轨好了,还结什么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个因家暴和出轨为由起诉的离婚案件,最终以王晴与顾江两人离婚,顾江赔偿一百万元的且拘留六个月结束。
在H国的历史上,这是第一起因家暴和出轨判离婚的案件,也是第一起男性因家暴进去蹲大牢的。
往后任何的相关案件,都可以用这次的案件作为模板来审理案件。
顾江被铐上手链的第二天,顾家人蹲守在王晴新租的房子门口,跪求饶恕。
H国的任何案件,只要求得受害者的原谅和谅解,施暴者可以得到减刑的机会。
然而王晴态度坚决,断掉了顾家最后一条路后,当夜就租了苏棉槿同一个小区的公寓。
七月底,SK集团掌门人行贿官员、操纵政权一案审理完毕,鉴于谢其昭有自首悔过情节,且对国家做出了突出巨大贡献,判监禁六个月。
算上在警察局的日子,谢其昭十月份就会出来。
苏棉槿对这个结局并没有感到意外。
曾经的第三财团谢氏,因这场浩劫变卖了大量资产脱困。谢骏能重出江山,重组集团,让谢氏得以勉强苟延残喘。
以现在的谢其昭的实力来看,虽还有一定残存的势力,但再想达到一手遮天的程度是不可能了。
而这些,还远远不够。
从深渊爬出来后,时间就好像被按下了加速键。苏棉槿过得充实,欣赏着沿途的每一处风景。处在深渊时,她仰望着窗外的蓝天,总是在幻想着若是没有这一切,是不是就会快乐了。
当时的她,找不到人生的意义,破解不了谜题的答案,以为挚亲的逝世就可以将她压垮。
现在她明白,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也只是漫长的人生剧本里,必然要经历的一个课题。
偶尔温川也会找她约饭局,但因为太过忙碌,十次邀约她只应过一次。九月份时,温川离开汉城,再次前往边境,执行绝密任务。
自王晴离婚成功,顾江成为第一个因为家暴进监狱的人以后,女性家族部的楼下挤满了请求帮助的受害者们。
庞大的受害者人群中,被家暴的女性和儿童占了绝大多数,偶也有零零星星的几个男性面孔。
苏棉槿带着部门人员加班加点处理事件,与司法部门和公安机关交流来往频繁,但桌上的文件还是越堆越高。
家庭暴力,不单单是个例问题,已然成为了一种社会现象。
数以万计的受害者们将女性家族部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希冀于求得解脱和自由。
排号希望得到帮助的人,甚至已经排到了明年冬天。
然而解决一个离婚诉讼案件的流程最短也要两个月,部门商讨最终一致决定建议司法部门立法,将家庭内的暴力犯罪也要一视同仁,并可以为受害者申请公安保护。
立法的推动向来都是艰难的。
家暴的立法一有风吹草动,就掀起了全民讨论的热潮。在反对票中,此项建议不仅被男性群体集体反对,同时也出现了许多家庭妇女的身影。
网上对此的评价呈现出了两极分化的趋势。
【每天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挣钱,回家以后就和我吵架,问我是不是出去在外面找女人,烦都烦死了。轻轻碰一下,竟然还要立法坐牢?有没有搞错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哪个男人不是这样。男人都这么累了,还要承担这些?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怎么到了这一代女性,屁事要求就这么多呢?果然女性就是不能读书,读了书,一堆破事都来了。】
【要是立法了,我孩子以后怎么考公?孩子有一个犯罪的爸爸,别的同学在学校里,怎么看待我的孩子?苏女士这次的建议真的很糟糕。】
【虽然我老公确实有时候喜欢动手,但是全家人的开销都是我老公承担的。要是我老公进去了,那我和孩子怎么办?千万不要立法啊。立法了,我和孩子怎么办?】
【有些人被打死真的都是活该的。好心让她和犯罪老公离开,她还在抨击别人害她孩子。老公进去了,不知道自己去挣钱吗?】
立法一事进展缓慢,一直到十月份还没有头绪。
十月,汉城骤然降温,曾经商界的风云人物——谢其昭,出狱了。
苏棉槿早将谢其昭抛之脑后。
当她下班看到等在门口的男人时,才恍然想起,十月是谢其昭出狱的日子。
男人消瘦了许多,光头,皮肤晒黑了些。
那双黑曜石般总是凝着黑冰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在见到她时,死气沉沉的一滩浑水才终于泛起了涟漪和波澜。
苏棉槿绕过他,朝着小区走。
太阳还未落山,沥青路上她的影子旁,跟着一道又斜又长的黑影。
黑影高大,却无法将她笼罩。
苏棉槿停下,转身,朝着反方向走。
没走多久,嘶哑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苏小姐。”
马路上车来车往,喇叭声在高耸入云的楼房间回荡。
苏棉槿置若罔闻,朝着日暮西沉的方向快步离开。远处天边的尽头,斜阳逐渐收敛光芒。她朝着光消失的地方越走越快。
纤细的手腕忽地被攥住,强大的力气迫使她转过身正面对着他。
谢其昭俯身,轻声问:“小槿,消气了吗?”
苏棉槿仰头看他,直视着破碎的眼眸:“消气?你认为我做这些只是因为生气?”
男人俊朗的容颜染上无措,他抬起手,想要去触碰雪白的脸颊,又攥紧手很快收回。
手臂青筋暴起,他说的艰涩:
“是想让我得到惩罚和让我为自己曾经的过错付出代价,对吗?我已经知错了,你要是觉得我坐牢半年还不够的话,我可以继续蹲在监狱里面,一直蹲到你满意为止。小槿,我真的愿意为了你,牺牲所有。你想看到我受到什么惩罚,我便甘愿受到任何责罚。”
苏棉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们的婚姻事实已经取消了。”
取消,意思为过去四年的婚姻,一天都不做数。
“取消,可以再结。我们依旧可以重新开始的,只要你想。”
“怎么?不逼迫了?不囚禁了?不限制我的社交和事业了?哦,我忘了,你不是不想做这些,是已经没有办法做这些了。是因为我和你现在权利地位相等,所以你做不成。”
谢其昭被冰冷、嘲讽的眼神刺痛,尖锐的言语宛若玻璃碎片捅入心脏,扎的他鲜血四溅。
他身子微僵,强颜欢笑:“不是这样的,曾经我不懂爱,将你囚禁在别墅里。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我错的有多么离谱了。我,我,我不该对你那样。所有事物都有重来的机会,小槿,你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苏棉槿尝试着从男人的桎梏中挣脱出来,挣脱无果。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眼里染着薄情:“谢其昭,你这话骗骗别人兴许还可以。你觉得我会信么?这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都可以重来的。因为你是施暴者,所以你可以轻飘飘地说一切都可以重来。人对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永远都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倘若你真的在我所处的环境下,经历过我发生的事情,你就不会对我提爱。我要是你,必定斩草除根。”
谢其昭急急开口:“真的,我真的知道了。”
“就算你现在成为千古圣人,造福了很多很多人,可你对我而言,仍旧只是一个曾经霸凌过我的犯罪分子。你应该怎么样才能明白,有没有你的爱,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爱情固然可贵,但也并不是我的必需品,只不过是个人事业蓬勃时的锦上添花罢了。律法制裁不了的罪行,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继续往前。如果你就此收手,你我日后打交道还可以留有颜面。”
“所以,因为曾经我糟糕罪恶的过去,现在我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挽回、无法弥补是吗?”
“是。”
苏棉槿说的斩钉截铁、无比坚定。
男人宛若遭受巨大的打击般,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生机的草木,彻底干枯凋零。
凉风习习,千万片落叶顺着风席卷而上。
他身子不稳踉跄后退几步,苏棉槿推开他,朝着家的方向跑的很快很快。
谢其昭大病了一场。
梦里,是他孤单又漂泊的一生。
从头到尾,他都只不过是江河中的那一片叶子,任凤吹摆,永远不得如意。
又怎么可能如意?
落叶早已是被树木抛弃的东西。
“医生,我孙子的情况如何?”
“只是受了巨大的精神创伤,静养就能醒过来了。”
谢其昭不愿意醒过来,要是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
在黑暗中,他朝着反方向的光跑去。
光亮将他笼罩,再次睁眼时,眼前是熟悉的场景。雄伟的校园建筑、高楼之上永远工作不停的摆钟和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辫的少男少女们。
远处,一头金色卷发的少女朝着他走来:“你,你好,我是贺北亭的女朋友。那个苏棉槿......”
少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跟在她身后的女生时不时地附和。
听到苏棉槿三个字后,谢其昭大脑宕机,在漫漫人潮中环顾四周。
这里是,高中第一次去见小槿的场景
衣袖处传来拖拽感,他拧眉,朝着力量的源头看去。
韩鹂笑的温柔,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谢其昭,那个就是苏棉槿。一股子穷酸劲儿,到底是从底层爬上来的臭虫。空有一副皮囊,也遮掩不住那股子穷味。”
说着,她另一只手指了指一个人坐在操场台阶角落的少女。
少女很瘦,很白,在阳光下,皮肤清透晶莹。
恰巧此时,少女抬头,两人四目相视。
黑葡萄般的眼睛清澈见底,没有十年后的凌厉和看破世俗后的失望。亮闪闪的,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落到他身上时,少女的眼眸犹如受惊的小鹿,慌忙挪开。
谢其昭甩开韩鹂,朝着苏棉槿走。
金海英得意地笑了:“北亭说的不错,谢其昭一定会帮忙的。苏棉槿,一个破卖糖饼的臭虫,竟然也敢报警?有谢其昭的帮助,父亲还需要担心吗?苏棉槿,等着吧,有你好看的。”
三人双手抱胸,高昂着头,跟在谢其昭的身后。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少年模样的谢其昭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台阶最上方,少女眼眸微颤,慌忙朝着角落躲藏。
高大的身影将玲珑的身躯完全遮挡住,苏棉槿颤颤抬头,眼里带着倔强:“有,什么事吗?”
她知道,眼前的少年是谢氏集团的少爷,也是金海英男朋友的朋友,同时也是校霸。
朴宝珍毫不掩饰眼里的恶毒:“你说呢?苏棉槿,胆敢欺负我们金姐,当然只有死路一条。”
“你是苏棉槿同学是吗?那个一直霸榜年级第一的学霸?”
“是。”
金海英站在操场上,笑容愈发灿烂。
底层人就是底层人,怎么胆敢妄想反抗她金海英?
“可以帮我复习功课吗?我成绩不好,我给你开一千元一个小时。”
“啊,啊?”
少女不可思议地抬头,惊诧地望向一头红发的少年。
他,难道不是金海英请来的靠山吗?还是说,是换一种其他的方式折辱她?
跟在谢其昭身后的三人目瞪口呆。
韩鹂慌乱扯出笑容,小心翼翼地再次去拉少年的衣袖:“谢,谢其昭,你是不是搞错了,她就是之前和金姐不对付的那个女生啊。”
“滚。”
嘶哑、厌恶的声音响亮,让整个操场的人将视线聚焦在了五人身上。
“是谢家的那个私生子吗?听说,很快就要被接回谢家,认祖归宗了。”
“是谁惹到这位少爷了?”
“还能是谁,苏棉槿呗。金海英和苏棉槿不对付,谢其昭又和贺北亭是挚友,除了苏棉槿还能有谁?”
韩鹂脸色煞白,声音依旧娇娇柔柔:“你,是在对我们说话吗?”
她以为谢其昭会喜欢她的。
少年微转头,凌厉的黑瞳落在三人身上:“不然呢?”
削瘦、颀长的身影爆发出强烈的戾气,朴宝珍被吓得双腿发软。三人面面相觑,还在状况之外。
金海英上前一步,继续解释道:“谢与,谢小少爷,刚刚您可能没听清楚,我是贺北亭的女朋友金海英,同时也是仁川四星集团分公司代表人家的女儿。”
谢其昭双手插兜,他个子本就高,站在台阶上更是高不可攀:“苏棉槿,是我的家庭导师,胆敢欺负苏棉槿的人,就是与我谢其昭为敌,与整个谢氏为敌。”
微风中,少年声音铿锵有力。
一直在旁边随时准备递棍子的李景听懵了。
“谢哥,我们今儿个不是来找苏......”
谢其昭转头又望向李景:“没听懂我说的话吗?”
强烈的压迫感袭来,小跟班们全部噤声:“明,明白了。”
刚刚还热闹的操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吓到。
谢家那位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的小少爷,怎么会突然帮一个底层人讲话?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时,红发少年已经挤在了少女身侧。
校服裙摆压在身下,淡淡的茉莉清香溢满鼻息,谢其昭忍不住笑了:“小槿。”
苏棉槿撑着墙,慌不择路地站起来。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拒绝:“我,我学业繁重,恐怕没有时间给你上课。”
“没关系,就在教室里课后辅导一个小时就好,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我家住在巷子里,车没办法到。”
“我下来走一段路送你。”
“我要帮奶奶照顾摊子。”
“奶奶的摊子,十天都挣不到一千。苏同学,我是真心想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努力考上好大学的。你知道的,我是谢家的私生子,要是没有一个好的学历以及优秀出彩的能力被家族里的人认可,我也会被扫地出门的。之前我在学校的样子,让你对我有了偏见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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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棉槿抬头。
他皮肤病白,没有血色,像是被剥离了血肉的罂粟花。虽是一头鲜红的头发,但少年脊背挺直,反而衬的他没有了从前的流里流气,多了几分意气风发的少年气息。
传闻中的谢其昭应当是个不好说话的混混才是
意识到自己走神,苏棉槿小声说:“我,没有......”
“那为何苏同学不愿意辅导我?”
“周末,我要去你家吗?”
“我来你家找你辅导,在你家就可以了。”
“我家很破很脏,还很小。”
“没关系,就在你家。小时候我住的位置也很脏很破很小。”
“一千块钱一个小时,太多了。就按照市场价格七十块钱一个小时就可以了。”
“苏同学年级第一,当然值得起这个价格。一千元一个小时,我对苏同学是有要求的,还希望苏同学能将我辅导成年级第二呢。”
谢其昭说话温柔,眼睛一动不动地凝着眼前穿着校服的少女。
这时的小槿,是稚嫩、天真、活泼烂漫的。
还没有经历残酷折磨的霸凌,对未来的生活满怀期待和希望。
所以,如果重来一次,小槿会不会选择他?
谢其昭很享受高中时代的每一刻。
所有的错误都还没有开始,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纠正和挽回。
不曾经历过严重校园霸凌的小姑娘,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虽还是怕他,但总是会暴露出话痨的性子。
就比如,司机没来接的晚上,他送她回家。
少女穿着校服,百褶裙摆如花朵盛开。
她笑的眉眼弯弯,乌黑的长发用兔子发圈扎成了马尾辫。
“其实你可以不用给我这么多补课费用的,这些钱对我来说,都相当于我和奶奶半个多月的生活费了。”
“你是第一名,我每天浪费你这么久的时间,一千万都不算多。”
“一千万?你也太瞧得起我了。谁要是给我砸一千万,让我当牛做马都可以。”
女孩儿笑的很甜,咧开大大的笑容,像是秋杏子般甘甜。
谢其昭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夜晚的风,带来曾经如潮水般的回忆。
笑着笑着,他唇齿中泛苦。可是后来,他用一万个亿的谢氏也没换回她一点点的怜悯。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就永远都不要醒来好了。
谢其昭说:“不要你当牛做马。”
“啊?”
“辅导我学习就好。”
“你真的很努力了。头发染回了黑色,也没有再和那群人在一起混日子,甚至还穿校服上学,都没见你打架过了。你这么用功,你家里人肯定会接受你的。”
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带着最真挚的祝福,这是小槿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十月秋风,落叶翩翩。
谢其昭一头黑发,白衬衫领结随风飘扬。
他跟在她的身后,轻声问:“那你呢?”
苏棉槿疑惑转头:“我?什么?”
“你会接受现在的我吗?我以前那么让人讨厌。”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之前我确实因为学校里的一些言论对你有些害怕,但真真正正地了解到你这个人以后,我就没有那些偏见了。你这么温柔,还帮我修屋子,我怎么会讨厌你。”
谢其昭微怔。
温柔?
小槿竟然在用这个词形容他。
少女消瘦的脸颊,渐渐养出了婴儿肥。
这些天,他时常会以同学的名义往苏曼那里送补品,每周末会带人给破旧的老屋子用天然装修材料重新装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有谢氏小少爷的保驾护航,在学校里,再没有人敢欺负苏棉槿。曾经因为惧怕金海英而远离小槿的同学,纷纷朝着她靠拢。
谢其昭不自觉朝着少女凑近,满眼柔情:“不讨厌我就好。”
两人按照既定的剧本成为了网络上无话不聊的网友,现实世界里,谢其昭的成绩稳步提升,在高三下学期的二月调考,拿下了年级第二名。
凭着本就俊朗的面容、优异的成绩以及金字塔般顶尖的家世,谢其昭无疑成为了高中校园时代万千少女的梦。
苏棉槿仍旧以绝对的优势,保持着年级第一名的地位。金海英、韩鹂和朴宝珍三人早在上学期期末时退学,在恐怖的校园霸凌来临之际,一切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深夜,谢其昭坐在阳台上,看着花园里盛放的娇艳的花。
红玫瑰娇艳欲滴,随风摇摆,仿若深夜里的魅灵,散发着致命的芬香,诱人沉沦。
阳台安装了小夜灯,星光撒在桌上,他忍不住拿出手机。
【棉棉,我们高考结束就见面,好不好?】
【你家里人......】
【钱权不重要,我只想和你一起去看这世界的色彩。】
【好。】
谢其昭看见那个“好”字,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前些日子谢骏能拿着亲子鉴定来找过他。
这一次,在他提前的布局下,谢其煦没有死。
谢骏能给了他SK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每年他都可以从SK集团里拿分红过自己的太平日子。
他站起身,半倚在阳台边,心里忐忑不安。
银河星辰闪烁,像是天神挥笔洒落的光芒点缀的长河。
如果,没有霸凌,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二月调考后,高三年级分班。
这次不是按照学生家世分的班,而是成绩。
苏棉槿和谢其昭因是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的缘故,成为了同桌。
两人平常的交流除了关于课后学业的辅导,并不算多。
谢其昭穿着校服,坐在窗户边。灿烂明媚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泼洒入教室,少年乌黑的发丝都点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的讨论声:“其实感觉苏棉槿和谢其昭还挺般配的,男帅女美,还都成绩那么好。我要是谢其昭,我都要爱死苏棉槿了。”
“不般配吧,苏学神家里是卖糖饼的,谢小少爷是SK集团的二公子,两人门不当户不对,不会受到祝福的。”
“可我听说,谢小少爷主动放弃了继承权,每年只拿股份分红,这不也挺好的吗?”
“那可是谢氏集团百分之五的分红!这也不是我们寻常人家能够配得上的。”
谢其昭手撑着头,凝着少女精致的侧颜。
他轻喊:“小槿。”
苏棉槿回头,疑惑地看着身为风云人物的同桌。
除了第一次两人在操场上的相识,他从未喊过这么亲昵的称呼。
“我只是猛地发现苏同学的名字和我女朋友的小名一模一样。”
“你女朋友也叫小槿吗?”
“嗯。不过,是棉花糖的棉。”
苏棉槿怔然,呆呆地看着他。
少年生的很好看,黑曜石般的眼眸携着漫天春光的温柔。曾经病白色的皮肤下,仿若生出了自己血肉的华美木偶人,一点,一点地修补了灵魂的残缺。
“苏同学,苏同学!”
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她眼前晃悠,少女陡然回过神来。
她竟然看着他走神了
苏棉槿慌忙垂头,掩饰自己的慌乱:“说,说起来,你的名字和我一个朋友的名字也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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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昭字。”
“是吗?之前我随我外公叫秦昭。”
“秦昭?”
小姑娘不可思议地抬头,亮晶晶的眼睛呆呆愣愣地看着他。
这一刻,谢其昭忽然觉得小槿的世界好像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大,起码在这一刻,黑葡萄样的瞳仁里,装满了他。
他轻笑出声,点头应了。
“是啊,之前随外公姓的时候叫秦昭。你那个朋友叫什么?”
少女忽然变得结巴起来,断断续续地说不清楚话:“我,我那朋友,额,嗯,和你名字挺像的。冒昧地问你一句,你女朋友叫什么?”
雪白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粉色,谢其昭不肯错过小槿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直勾勾地盯着她瞧:“是网友,叫棉花糖。”
门开了,风趟过。
少女彻底僵住。
谢其昭又拿出手机解锁,给她看:“这个用绣球花当做头像的就是我女朋友。苏同学,我好像还没有你微聊好友,不如我们加个好友吧?”
苏棉槿终于回过神来。
她颤颤巍巍地点开手机屏幕,恍然发现秦昭和谢其昭果真就是一个人。曾经忽略的细节在这一刻全部一一对应。
纤细的手指攥着手机,指尖发白,她心“砰砰”乱跳不停。
“我,我们已经是好友了。”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加过苏学神的啊。”
少年笑吟吟,磁性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苏棉槿将头埋的更低,脸红彤彤的:“我网名叫棉花糖。那个绣球花头像的人就是我。”
“看来不用等到高考结束以后再见面了。”
“嗯。”
“原来苏学神就是我女朋友。”
“我,我,我何时答应过你这件事。”
谢其昭笑意更浓,将少女的娇喃看的一清二楚。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哽咽:“我以为小槿对我是有意的,是我唐突了。”
苏棉槿无措抬头。
少年眼眶泛红,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转。
她连忙解释:“等高考后再说吧,现在还是以学习为重。”
“好。那我绝不打扰小槿学习。”
谢其昭也的确没有打扰她学习。
两人还是和往常一样,除了每天的课后辅导,其余时间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与往常不同的是,谢其昭不再遮掩自己的爱意。
他往苏曼那儿送东西的动作更为频繁,每隔一个月都会派人带苏曼去医院里体检一次。
一次两次苏棉槿难以开口,到了不知道第多少次时,她终于忍不住拦住少年的动作。
“你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
“你帮我把成绩提升到年级第二名的位置,再多的感谢都是不多的。”
苏棉槿看着价值四、五万的高奢燕窝,还是坚持拒绝:“可是真的太贵重了,你给我这些,我心有不安。”
“既然让小槿感到不安,那我就不送了。”
谢其昭表现得很乖,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笑容,和小槿曾经所描绘的他一般无二。
自三月调考开始,学校会给年级前十发放奖学金。
第一名一万,第二名九千,逐级递减。
月考成绩出来发放奖学金的课间,谢其昭把自己的九千元推到了小槿的桌子上。
苏棉槿还在写题,她抬眼,望见钞票后又继续奋笔疾书。
“我不要。”
“我是你的,我的一切迟早都是你的。”
“谢其昭,你真的不害怕我携款逃走,让你变成穷光蛋吗?”
“小槿舍不得这么做的。”
谢其昭笑嘻嘻的,全然没有了往日面对他人时的高冷。
“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是面对我,你也不能如此。”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槿若真的这么做,我也无怨无悔。”
苏棉槿被少年眼神中的坚定所震撼到。
不知为何,明明是从未发生过所预设的事情,偏生好像真的发生过一般。
“你......”
“无怨无悔。”
“你这么恋爱脑,以后定会吃大亏。”
谢其昭被少女羞赧的样子可爱到,他笑着问:“小槿会让我吃亏吗?”
苏棉槿意识到又在逗她,气鼓鼓地回:“不会。”
“那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钱当然全部都由老婆来管才是。”
钞票被强行放入书包里,苏棉槿不再搭理他。
高中的时间过得很快,两人高三下学期是同桌也是霸榜年级一、二名的学神。
二人报的都是汉城大学,高考分数出来的那天,苏棉槿是全国第一,谢其昭是全国第二,
苏曼笑的合不拢嘴。
闻风出动的记者们将糖饼摊子围的水泄不通,苏棉槿干脆闭店,带着苏曼出去环游世界。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门被敲响。
苏棉槿开了门,来人是谢其昭。
经过从头到尾的装修,这个破旧、被油烟污染和侵蚀的老屋子已然成了奶油风的新房子。
少年提着行李箱,眼眶微红,笔直站在门外。
“说好要和我一起去看世界的。”
“又,又没说不带你一起去。”
“所以,小槿想好了么?”
“想好什么?”
谢其昭个子很高,一米九的个子,苏棉槿得仰着头才能将他看清楚。
“做我妻子,我很爱你。”
少年说的一气呵成,眼睛里,却满是小心翼翼的破碎和期待。
重来一次,他不做恶人,她会不会要他?
“我......只能先答应做你女朋友的事情。”
“为什么?”
“因为结婚还没到年纪。”
谢其昭眼眶微颤,一滴眼泪颤颤滑落:“所以,小槿答应和我结婚了吗?”
“当然。谢其昭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我也很喜欢他。”
少女踮起脚,纤细的手攥住衣领。
微弱的力气袭来,他不由自主地随着力气往前俯身,软软的唇裹挟着茉莉清香吻在了他的脸颊。
吻一触即离,他大脑一片空白。
没有霸凌,没有磋磨,小槿真的会选择他。
泪水一滴一滴滑落,少女手足无措。
“怎,怎么了?”
下一秒,他张开双臂,将瘦弱的身躯抱得很紧很紧。
“从来没有想过,小槿有一天会用这些词来形容我。”
“你在大家眼里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温柔、和善、彬彬有礼,大家都很喜欢你,我也是。应该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这样一个家世优越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也会选择我。”
“小槿,如果我说,其实我很卑劣不堪呢?”
“即使你卑劣不堪,你也是很爱很爱我的谢其昭啊。每个人心底都有阴暗面,没有人会是完美的。我爱的是你,不是一个虚化出完美外表的你。你爱我护我,只要没有真的伤害到其他人,就算有这些想法,又如何呢?就像我也总是会想,学习好累,世界要是毁灭了就好了。”
谢其昭伏在少女的肩头,眼泪止不住地滑落。
可他们因为霸凌错过了,错过太多太多了。
原来没有他的那些罪恶和丑陋,他原原本本就可以享受这样美好的人生。
原来人只要向阳而活,即使会在阴暗的角落里宣泄自己的情绪,也能过这样神仙般快活的日子。
在大三那年,两人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谢其昭对苏棉槿的占有欲很强,但并不会因为占有欲而禁止她的正常社交,只是会在房事上要的狠些。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事业如日中天,谢其昭自己开了家小公司,一步一步发展成为上市公司。
在这个梦幻的世界,二人夫妻五十年。
七十岁的苏棉槿和十八岁的苏棉槿没有什么分别,那双漂亮的眼眸纵然年老色衰,依旧清澈见底,从未受过尘世的污染。
在晨曦的微光下,二人长眠于世界。世界崩塌、沦陷,卷入一片黑暗中。
谢其昭不想走,甚至愿意同这个世界一起毁灭。
“我孙子还没醒吗?他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生如此大病?”
“这,我们暂时也不清楚为什么谢先生会无缘无故地昏迷。”
谢其昭睁开眼,刺鼻的酒精味,入目皆是白色。
他望着手机里年轻模样的他发愣,果然是幻梦一场。
现实中,哪里会有重来的机会呢?
谢其昭醒了以后,坐回了SK集团掌门人的位置。
网络上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对谢氏造成了致命性的打击。好在到底是老牌家族,谢氏根基尚在。老牌股东和其他政客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走上巅峰带来无上荣耀的集团在一夜之间就被摧垮。
谢骏能和谢远仍旧对谢其昭寄予厚望,期待他能带领谢氏重新走回巅峰。
“其昭,你真是糊涂了,从你对那个女人做了这么多事情开始,你们两就绝无再在一起的可能。你,你怎能如此犯糊涂,对她心怀幻想,还将她娶回家?她不把你生吞活剥就不错了。之前看那小丫头温柔乖巧,还以为是个绵软好拿捏的,我便也没有过多的干涉。谁曾想这样人畜无害的外表之下,竟然是个蛇蝎心肠的妇人。这一次回归集团,你不要再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了,知道吗?”
“爷爷,我知道了。”
男人坐在办公桌前,接听电话的声音疲惫又沧桑。
一场大梦,让他虚无漂浮余生,往后都只剩下蹉跎。
十一月的天,高楼之上,夕阳是落叶的金黄色。落叶让风有了形状,翩翩而下,像是没有根系的浮木。
原来,做错了一件事要付出的代价竟然可以这么大。大到,他需要余生都去忏悔。
手机里,老人的训诫声源源不断传来:
“当初让你去娶林茉,你不愿意娶。你瞧瞧,人家林茉和程应锦相处的多好,既给四星集团带来了无穷的助力,还给程家怀了一个长孙。你再看看你,与那个女人结婚了四年,连个孙子的影子都没看见。你是谢家的孩子,从前的事情是我们对不住你。但你要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做了糊涂事没关系,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这个道理,你明白了吗?”
谢其昭靠在椅背上,点燃了香烟。
他食指与中指夹着烟,深吸一口,嘶哑开口:“明白。”
烟雾缓缓吐出,幻化出少女对着他笑靥如花的音颜。烟雾缭绕,漂亮如星辰的眼眸望着他时,带着梦里才有的爱意和温柔。
烟雾消散,少女的脸随之一起消失。
那一夜的梦境,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梦醒以后,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如果不曾编织过这样一场美梦,或许他会就此妥协和放手。
可他明明可以去拥抱幸福和阳光
手机里,谢骏能交代了许多的事情,谢其昭只是随口敷衍地应着。
“其昭,你和你那个爹简直是一模一样。为了情爱,何至于如此?你既如此放不下她,何不好好发展谢氏?如今那个女人是政界的风云人物,你若失去了绝对的实力,你与她当真是再无半分可能。她想要你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也进了监狱。总不能让你堂堂SK集团的总裁真的坐十年牢吧?你如了她的愿,再慢慢地将人追回来,也是一样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男人眼眸里的色彩终于亮了一分:“好。”
没有糟糕过去的他们可以这么幸福,那只要小槿忘了这件事
电话挂断,谢其昭拨通了杨奥的语音电话。
还没开口,杨奥毕恭毕敬的声音传来:“谢总,苏小姐近日将心思全都放在了家庭内的暴力上面。”
“有没有可以让人失去某段记忆的东西?”
“这,谢总,您就是为难我了......您要是说让人失去全部的记忆倒还可以,某段也太难了。人毕竟也不是程序,记忆不是说删除哪一段就能删除哪一段的。何况苏小姐,应该也不愿意再见您了。”
“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是有关记忆的研发,就砸钱砸设备,哪怕是清除全部的记忆也可以。国内找不到,你就往国外方面找找看。”
“是。”
十一月初,堆积的案件越来越多,立法的进展依旧缓慢。
每天举着牌子请求离婚的队伍越来越长,网络上能看到的却全是反对的声音。
当某一项规则侵犯到某个人群的利益时,那类人群则会群起而攻之,势必要将提出规则的人击溃。而被规则保障利益的大部分人则会选择做沉默的理中客。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零零星星的几个支持的声音也会被吞没。
可分明现实世界中,问题严重的程度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可怕的境界。
在这个荒谬的世界,社会上的暴力犯罪会被严惩,家庭内的暴力犯罪则会被选择性地视而不见。
“部长,目前收集到的信息,很多家庭妇女反对的原因是第一会让孩子失去考编制的机会,第二会失去经济来源。部长您知道的,女性因身体方面的原因加之社会权利的裹挟,就业本来就比男性艰难。再加之很大一部分遭受暴力的女性常年都是家庭妇女,突然地把这部分群体释放到社会里来,她们肯定是不愿意的。而男性的反对,是因为觉得这样会侵犯到他们的利益,让国家离婚率升高。”
苏棉槿从堆积成小山的文件中抬头。
她双眼布满红血丝,坐在对面哭诉的女人鼻青脸肿,眼睛里还挂着泪。
听到成员的汇报,女人情绪格外激动:
“凭什么不愿意?我们都要被打死了,她还在想着她儿子能不能考上编制?女性就业是难,但这难道不是本来就应该承受的压力吗?就为了那每个月一千五的生活费,卑微到这种地步?每天在家里打扫卫生、带孩子、做饭,从早忙到晚,还不如去外面的酒店当保洁员。最起码,一个月还能挣四千。说白了,还是想做一朵依附于别人的菟丝花罢了。”
苏棉槿站起身,将瘦的只剩下骨头的女人抱在怀里。
她一边轻拍女人的脊背安抚,一边说道:
“第一点确实如此,如果父亲是因为家庭内暴力犯罪的,可以允许有考公考编的资格。第二点就是我们身上的责任了,我们可以建议企业接纳这部分女性,也可以引导她们通过各种就业方式融入社会。至于其他人的反对,那就不用管了。把这些解决办法以及这些天解决的案例告诉晏同春和议员们。”
部门成员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说:“部长,那,那网上的舆论,怎么办......”
苏棉槿微抬眼,语气毫不在乎:“网上的舆论不用理会,总是需要有人承担骂名的。骂名都是一时的,思想的进步是永久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还有一件事,就,就是,是SK集团的总裁谢先生今日用直升飞机在天空上写下了一行字。”
“什么字?”
“部长您往外看。”
苏棉槿顺着手指的视线透过玻璃往天上瞧。
碧空如洗,湛蓝的天空上,用洁白绵软的云朵烙印下了一行字:谢其昭永远挚爱苏棉槿。
偌大的汉城,同一片天空之下,这行醒目的字眼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苏棉槿粗略地扫了一眼,坐回了座位:“不用理会。”
冷淡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直升飞机的轰鸣声若即若离地传来。
手机时不时震动,新闻头条源源不断地输送热搜词条。
#谢氏继承人示爱女性家族部部长苏女士
#惊天笑话!曾经的施暴者爱上了校园霸凌的受害者
#财阀圈的表白:用直升飞机在天空上画爱心
#八岁女童在监控死角离奇失踪
苏棉槿被最下面的热搜吸引了视线,她点进去,大致扫了一眼。
热门视频里毫无例外地挂着女孩儿未打码的照片,还配了一段阴森诡异的音乐,视频的最后面则是女孩儿父母捂面恸哭的照片。
“部长,还,还有一件事。有个小女孩儿出去取了个快递后,在邻居家附近失踪了”
“警察去找了没?”
成员将收集到的厚厚一沓文件资料放置在苏棉槿桌前,解释道:“去过了,但是没什么收获”
“刑事案件总不至于也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那倒不是,只是案件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和突破。那个孩子当真是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孩子的父母就吵着闹着要邻居给一个合理的答复和解释。他们认定是邻居对孩子下手,所以想要请求女性家族部的帮助,起诉邻居。”
“这倒是件稀罕事儿,孩子不见了,父母就已经认定孩子出事了。孩子父母呢?”
“现在已经在外面坐着了。”
“你带这个姐姐去找律师,把孩子的父母领进来。”
进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妻。
女人长得骨瘦如柴、头发枯黄、眼神无光,她佝偻着脊背,畏畏缩缩地跟在男人的身后。前头的男人长得还算周正,身材不瘦不胖,约莫一米七的个子,穿了一身休闲服装。
一进来,女人掩面哭诉着:“苏女士,您一定要还给我们一个公道啊。我们的乖女儿,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平白消失不见,杳无音讯,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
苏棉槿从桌子里拿出一盒抽纸,递了过去:“孩子失踪多久了?”
女人接过抽纸,声音哽咽,断断续续的说:“都快要一个月了,半点消息都没有。一定是那个看我们不顺眼的邻居搞的鬼,自琳琳小时候,他就喜欢坐在院子门口盯着琳琳瞧。”
“你们认为是邻居做的?这个关键性的信息提供给警察了吗?”
这一次女人还未开口,男人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提供了,但是警察没有理睬。也不知道那男的给警察塞了多少钱,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苏棉槿翻看夫妻二人及其邻居的资料,都只是普通地再普通不过的平头老百姓,半点权势也没有。
手中资料显示,女子是离异过的。失踪的小女孩儿是和前夫所生的,与现任的这个丈夫还有一个三岁的小儿子。
她微皱眉,再次朝着夫妻二人看去。
男人一副坦坦荡荡,无所畏惧的模样,女人哭哭啼啼,眼睛又红又肿,两口子表现也算正常。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放下资料,缓缓说道:“结果还没有出来的话,你们即使起诉,也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一切事情还是得等警察的查案结果出来。”
一直表现得柔弱的女人,猛地抬起头怒喊着:
“这要是等结果,得等到什么时候?我们琳琳一个小女孩儿平白无故的消失,谁知道会遭遇到什么?苏女士自己也是女人,自然知道女性失踪一个月意味着什么。苏女士自己负责妇女儿童失踪这一板块,想必也很清楚失踪一年、两年、甚至十年的女性大有人在。有的,甚至一辈子都回不了家。可怜我们琳琳消失以后,没有一个人愿意给她讨回公道。”
女人言辞激烈,脸涨的通红。
女人抬头之际,苏棉槿看到了她脖颈处清晰可见的瘀痕以及锁骨上的刀疤。
“宿女士身上的伤,也是与邻居起冲突时造成的吗?”
宿芊芊身子微颤,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脖颈处暴露的皮肤。
旁边的男人慌忙解释:“前几天思女过度,在家里摔了一跤。苏女士千万别介意她这样子,她也是太想女儿了,所以才口不择言。”
“我明白,也很理解。但是这件事情,总归还是要等警察调查出结果的。如若真的确认是你们邻居做的,即使我们不出面,警察也会将他绳之以法。如若什么证据也没有,法院也不会理睬你们,还让你们白白浪费了诉讼费。”
男人连连点头,迎合着:“好,好,我们明白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宿芊芊泪眼婆娑,直勾勾地望着她还想说什么。男人一把攥着她的手,拉着她,匆匆离开。
苏棉槿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起身,朝着窗外看去。
没过一会儿,夫妻二人的身影出现在楼下。
出了政府大楼,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男人毫无顾忌地狠狠扇了女人一巴掌。
女人重重地摔倒在地,路过的行人瞥了一眼,没有停留继续朝前走。
夜晚,汉城起了暮秋的浓雾。
苏棉槿加班到九点回家,停车场里只有零零星星几辆车。
自上次被谢其昭堵在马路上以后,她就买了一辆代步车。
身后亦步亦趋脚步声回荡,她止住步子,观察地上的影子。
下一秒,一道黑影扑了过来,大手捂住了她的唇。
“小槿,是我。”
男人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回荡。
苏棉槿狠狠地踩在男人的脚背上,纤细的十指攥住有劲的臂膀。
凭着训练了上千次的肌肉记忆,她咬牙弓着身子,试图将身后的人撂倒在地。
然而,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她捍卫不动男人分毫。
身后的人像是不怕疼一般,禁锢她的力气丝毫没有减弱。
“小槿,不要这么抗拒我,好不好?你明明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这一次,疲惫的声音带上了祈求。
苏棉槿放弃挣扎,被男人捂住的唇瓣轻喘着气。
谢其昭将她拉到阴暗的墙角,灯光照不到的位置。
大手落下,苏棉槿仰头,微卷的发丝披散在身后,宽松的毛衣因为激烈的动作将玲珑的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饶是见了许多次这样的冷淡,谢其昭仍旧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刺痛。
他弯着腰,近的能听到女人的呼吸声。
“小槿,你不知道,如果没有那些事情,我们真的可以很幸福很幸福。我这几日,像是浮生大梦一场。我们之间,如若不曾有过那些伤害,是可以携手到白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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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我在梦里都见过了。如果你想复婚,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复婚,再重新办一次盛大的婚礼都可以。”
苏棉槿微皱眉,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得不承认的是,谢其昭的的确确长得很好看。完美的五官恰到好处,清晰的下颌线,永远都像是病恹恹的白皮肤,搭配在一起像是漫画世界里掌管罂粟的神祇。极具魅惑力的同时,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越是危险,越是吸引人靠近。
校园时代的他,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活像一个小霸王,
囚她四年的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比精神病院住着的病人还要疯批,
而现在的他,反倒是变成了一个正常人。却因为得不到阳光与水源的滋养,一点点干枯凋零,直至油尽灯枯的回光返照。
情爱魔力何至于如此之大,竟让一个将SK集团带上巅峰的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她垂眸,朝着墙角缩,试图远离他的桎梏:
“不是复婚,那段婚姻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律法不判你拘禁罪,你自己心里总该清楚那段婚姻是怎么回事。”
女人冷淡又疏离,松垮的毛衣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
谢其昭呼吸一滞。
在脑海中无数次叫嚣着占有的欲在此刻,再一次达到巅峰。
他忍不住凑近,声音哽咽:“小槿,我们真的不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吗?你给我一次机会,哪怕是一次。为什么别的事情都可以原谅,为什么别的人都可以悔过,独独我不行?那五年是我的错,可那五年也是秦昭与你的五年。我们相护吸引,逐渐靠近,许下永不分别的诺言。可到如今,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曾经的诺言。”
苏棉槿微怔。
曾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无数个夜晚,两人在至暗时刻灵魂相依,互相治愈。
可很快,那个恐怖的夜晚,撕的粉碎的衣衫、地上的血迹和皎皎无瑕的明月,无不在说着校园霸凌的惨痛。
该怎么去忘记和原谅呢?
为什么施暴者可以大言不惭地谈论原谅和释怀,而受害者的一生却只能在阴影里徘徊。
苏棉槿觉得很可笑。
总有人把情爱当做人世间最重要的事情,仿佛只要为了所谓的爱情,事业可以抛弃,尊严可以被碾碎,苦难可以主动忘却,伤痛可以被愈合
情爱当真就重要到了这个地步吗?
人就非要等着某个人宛若天神降临一般来将自己救赎吗?
遇到挫折、困境、压力和苦难,就一定要等着他人将自己救赎出深渊吗?万一这个将自己带离深渊的人是下一个将你推下深渊的人呢?
她总觉得,女子生来也同男人一样,顶天立地,瘦弱的肩膀亦可以扛住一切的灾祸。
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都是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
没有任何人,她亦可以从泥沼里爬出来,甚至带着满身泥土,继续向着阳光奔跑。
那段属于秦昭的记忆消散,苏棉槿反问:“哪怕我亲手摧毁了你谢氏帝国?”
谢其昭身子微颤,坚定点头:“是。”
苏棉槿别过头,视线望向远方灯光朦胧处。
她微启唇,声音轻飘飘的:
“倘若你是受害者,我是施暴者,你绝不会这样轻而易举地说出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的话语。何况,我根本不爱你。从知道秦昭是谢其昭的那一刻起,我对秦昭的爱,就成为了捅向我自己的利刃,最后只剩下恶心。无论你问多少次,我都绝无原谅的可能。谢其昭,你应该庆幸,现在的总统还是尹剑,如若是别人,你绝对不可能只坐半年的牢。没有爱,何来的再给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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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棉槿绕过他,径直地离开。
身后,低哑的声音环绕:“小槿,你对我好残忍。”
苏棉槿脚步没有停顿,继续朝前走。停车场破开的天窗处,漏出一方月光。她抬手迎接月华,抓进手心,上了车。
过完一整个十一月,失踪女童琳琳的案件仍旧毫无头绪。
一个活生生的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网上对此案件讨论的激烈,大部分网友将矛头直指向邻居,纷纷指责警察不作为,甚至强烈请示警察入邻居家搜捕。
家庭暴力的案件在立法毫无进展的情况下,陡然激增。苏棉槿开始在街头开展露天演讲,从汉城到仁川再到济州岛。与此同时,她去到哪里,谢其昭紧随着就会跟到哪里。
十二月十五日,冬季的第一波寒潮时,苏棉槿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件。
她展开信纸,纸上的字歪歪斜斜,应是用左手写的。
信的内容寥寥几笔:苏女士,丈夫殴打孩子现在会判刑吗?
只是这一瞬间,她想起了失踪女童的母亲。
女人脖颈处鲜明的瘀紫和又深又长的刀疤,清晰可见,还有街上毫无顾忌的那一巴掌。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闪过,她拿起手机给汉城警察局局长发了一条消息:【失踪女童一案,可有查到女童的继父?】
消息回的很快:【查了的,我们当时第一时间就怀疑到继父的身上。但是那段时间父母二人都在家里陪着小儿子,没有什么问题。失踪的地方,是一条小巷子。小巷子里没有监控,就挨着邻居那一家。邻居家里我们翻了个底朝天,真的什么也没有。】
苏棉槿隐隐觉得不对劲。
事情已经快要过去两个月,那孩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想起女人畏畏缩缩的模样,她再次发了条消息:【如果那个女人一起撒了谎呢?】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若宿芊芊为了儿子不愿意揭发自己的丈夫呢?他们家也搜过了吗?】
【之前想过,搜过了,也没有找到。附近的下水道、水管、湖泊都找过了,真就和人间蒸发了似的。】
【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的,他们家的花圃下面有没有地下室?】
一大段的沉默后,再次发来消息:【我立马带人过去。】
SK集团。
杨奥捧着一沓文件,毕恭毕敬地呈递给谢其昭。
“谢总,关于研究记忆的药,有了最新的突破。现在M国那边的一个实验室,研究出了一类抗抑郁的药物,可以麻痹神经,让人忘记感到痛苦的事情。药物在临床上已经推行实施,服用药物的患者其中有近百分之八十会逐渐忘记反复折磨自己的事情。”
“副作用呢?”
“主要的副作用是呕吐、腹泻、过敏性紫癜以及记忆功能减退,服用药物的人群中,只有百分之一的人会有后两者不良反应。”
谢其昭终于笑了,像是漂泊在沙漠的浪客看到水源和绿洲般焕发出新的生机。
“太好了,太好了。”他喃喃自语着,骨节分明的手情不自禁地去抚摸办公桌前裱在相框里的照片:“我就知道上天不会让我和小槿就这样错过。我就知道,不会让我们错过的,不会错过的。爱可以消失,也可以重新再来过。”
站在一旁的杨奥看着男人微红的眼角和疯疯癫癫的模样默不作声地低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自那场风波以后,谢总平时看起来还算正常,可一旦只要碰上苏小姐的事情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有时候,甚至他都忍不住出声规劝。有些事情做了,就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任何一个正常的女子碰到这样的事情,只会想要将施暴者除之而后快,又怎么可能会产生爱意?
自他有了小女儿以后,这样的感觉便愈发浓烈。
但到底他也只是一个拿薪水办事的打工人,上司的事情,他岂敢多加妄议和揣测?
胡思乱想间,杨奥听到了男人难得带笑的声音:“有没有把药带过来?”
他慌忙上前一步,将装药的袋子递过去:“带过来了,一天三次,一次一片,三天就会渐渐产生效果。”
“嗯,你先下去吧。”
谢其昭双手拿起袋子,脑海里不自觉回想梦境里的美好。
他和小槿,一定可以白头到老、生死相依。曾经许下的誓言,沧海桑田,也一定要实现。
一直工作到深夜,谢其昭难得回了五千两百平的别墅。
自小槿离开后,办公室和医院就成了他的家。小槿走了,花园的花开的再好,也只不过是一处荒原。
他抱着药袋子,冬日的寒风直往脸上刮。
冷风刺骨,花瓣凋零了大半,干枯的树枝迎风摇摆。
他径直上了六楼的房间,里面的布置还是和从前一样。
谢其昭难得没有失眠,抱着苏棉槿曾经睡过的枕头入睡。
再次醒来时,他听到了冷冰冰质问声:“你就是苏棉槿?”
阳光刺眼,他愣愣地揉眼睛,看清了眼前少年高高大大的模样。
是他自己——校园时代的谢其昭。
从前他不觉得,现在他才发现少年时的自己竟然如此高大,竟足以遮蔽整片天日。
少年一头红发,微启唇,嘲讽笑到:“原来是个哑巴。”
轻蔑的眼神里带着浓烈的鄙夷,谢其昭忽然觉得这副贱兮兮的模样真的很欠揍。
想到往后的磋磨,他想开口说出棉花糖的真实身份。
唇瓣微启,解释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口。
他妥协,终于回复:“我是。”
少年笑容中的嘲讽更甚:“就是你跑去警察局报的警?”
谢其昭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脸,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面目如此可憎。
他攥紧拳头,身体却绵软无力,曾经使不完的力气随着躯壳的瘦弱也一并消失。
少年身后,还跟着三个穿着校服的女生。
想到后续苏棉槿即将面临的遭遇,他出声解释:“是我,你们这样做本来就是犯法的。如果是你遭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你也会像我这样做。”
少年仿若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犯法?你跟我谈法律,我都觉得可笑。苏棉槿,你觉得法律会对我谢家有用吗?你们底层的贱民,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本来就应该忍气吞声的受着。以为告到警察局去,就会有用了吗?要是真有用,那警察局怕是人都塞不下了。”
身后,满头金发的女生还在旁边帮衬着:“果然是底层爬上来的狗,连这个世界的本质都看不清楚。遇到事情就找警察,还真以为找警察有用啊。”
谢其昭咬紧牙,恨不得一拳把两人都打死。
“你们这样欺负人就是对的吗?”
少年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稀奇地扫了他一眼:“你在搞笑吗?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苏棉槿,你比传闻中的还要猪脑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韩鹂适时开口:“谢其昭,你说,我们今天该怎么玩儿她呢?”
少年满不在乎地轻飘飘开口:“扔进厕所里关一夜吧。”
谢其昭身体微僵。
熟悉的剧本、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话语,但这一次却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他手握成拳,对着年少时的自己直接挥了过去。
瘦弱的身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很快,拳头被骨节分明的手包住,一个瞬间,他被少年撂倒在地。
疼痛袭来,他痛得弓起身子。
操场上尖利的石子磨破了血肉,鲜血缓缓淌出。风吹过,刮在破开血肉处的冷意宛若万虫蚀心。
为什么会痛?
难道不应该是大梦一场吗?
谢其昭暗暗自嘲,兴许是上天给他的报应到了。
曾经他亲手施加给小槿的一切,终将会全部还给他自己。
然而这具身体所能感受到的疼痛,近乎是他自己身体的两倍不止。
所以整整五年,小槿该有多痛啊?
耳边,源源不断的嘲笑声从四面八方砸向他。
“瞧瞧她那副鬼样子,就这么一个低贱的底层臭虫,还敢出手反抗我们谢小少爷?谁不知道她家里就是个卖糖饼的,卖一辈子,都没我爹一个月挣得钱多。”
“真是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个破卖糖饼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底气,整日在学校里趾高气扬的。第一名又如何?学破了头,去挣一辈子的钱,也不会有我银行卡里的钱多。”
“苏棉槿怎么敢反抗的?底层的蛆虫被我们玩弄和调笑是她的福分。在这个世界上,有权有势才是王道,任凭你学习成绩再好又有什么用呢?顶多,当我爸公司的一个总经理?”
刺耳的话语一如至暗的夜晚被抛弃在灯红酒绿场所时,那个女人所说的话。
当真真切切的校园霸凌沦落到自己头上时,谢其昭觉得这群人无聊又可笑。
他手撑着地,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
同学熟悉的容颜望着他时,从曾经的惧怕、奉承和讨好,变成了鄙夷、讽刺与嫌弃。
谢其昭凝着少年的侧颜,出言讥讽:“不过一个私生子,也值得你们这样追捧。还没被谢家认回去,就已经开始借着谢家的名头耍威风了。谢其昭,你会一辈子后悔的。”
金海英稀奇出声:“哟,苏棉槿,我以为你有多清高呢。原来,你也搞这一套啊?人家谢小少爷,就算是个私生子,也比你有权有势。人家住的是别墅,开的是豪车,你呢?你有什么?一个摇摇欲坠快要倒了的房子吗?”
“就是啊,谢其昭会后悔什么?你就跟一个蝼蚁一样,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少年微皱着眉头,黑曜石般的眼睛划过危险的寒芒:“苏棉槿,你是找死吗?把她拖进厕所。”
话音刚落,韩鹂和朴宝珍主动上前拽着“苏棉槿”进了教学楼的厕所。
谢其昭奋力地挣扎和反抗,但苏棉槿此时的身体过于羸弱,连走路都格外的吃力。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精神压迫,让她瘦的只剩下一具骨头架子,仿若一阵风都能吹跑。
很难想象,当初的小槿是如何用这样一具身体无论是在高中还是在大学都能名列前茅的。
很快,他被拖进厕所。
日沉西山,临近傍晚,厕所的灯光已经灭了。里面暗的可怕,镜子的光面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谢其昭从不畏惧鬼神,也不害怕黑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当他的灵魂被压缩在这具孱弱的身体时,他竟忍不住后背发凉,毛骨悚然——是这具躯壳自带的恐惧侵蚀了他的灵魂。
仅仅只是楼上厕所滴在地板上的一滴水珠,就让他忍不住瑟瑟发颤。
无数个恐怖画面在他脑海中攀升:长发飘飘的白衣女鬼攀在厕所的门上、鲜红的血液顺着厕所的墙壁流淌、镜子里倒映出的是一张惨无人寰、不忍直视的脸
而这些,都是埋藏在这具躯壳深处所害怕的场景。曾经他所不以为然的,这一刻,滴答滴答的落水声、黑暗厕所里不知名的灯光,都成了击溃他心防的因素之一。
“苏棉槿,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胆子呢?怎么?一个人不敢待在厕所啊?”
韩鹂纤长的手指一把攥住他的头发,头皮处撕扯般的疼痛从全身蔓延开来。
后脑勺处强大的力气迫使他扬起头直视着韩鹂的双眼,总是对着别人笑吟吟的眼睛里,此刻像含着动物世界蜥蜴双眼里的冷血。
谢其昭痛得咬牙切齿,但没有出声。
难怪小槿到了霸凌时期的后三年,不再多说半个字。
这些人,无缘无故的进行霸凌,企图用一个群体的群起而攻之将人的心理防线给击碎。
幼稚又可笑,整日闲的没事干不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只想着挑剔别人身上的过错。
“苏棉槿,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以为,今天这些就结束了吧?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的人生都是地狱!我要你在年老的时候回忆起现在的每一刻都要现在这样胆战心惊、瑟瑟发抖。”
外面晦暗不明的灯光照进来,韩鹂笑的诡异。
谢其昭沉默着,没说话。
等他明天回去就开始好好锻炼身体,吃些营养搭配的东西,让这具身体强壮起来。
教学楼的灯光熄灭,韩鹂将“苏棉槿”狠狠地甩在地上。
临走前,朴宝珍冷冷讽刺了一句:“真是个哑巴。”
厕所的门阖上,紧接着是门被反锁的声音。
谢其昭感觉全身都在痛,痛得他甚至不能从地上爬起来。
厕所里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唯有窗户处隐隐会照进来一丝光亮。
他挣扎着勉强坐起来倚靠在墙壁上,随即摸索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电话通了,他急切开口:“您好,我是仁川高中的苏棉槿,我被同学锁在了四楼厕所里,你们能派人救我出来吗?”
厕所太暗了,天花板处时不时低落的水珠,总是会让他疑神疑鬼。
手机里,警察漫不经心的声音飘来:“苏棉槿?是那个前几天举报金小姐的苏棉槿?”
谢其昭心里“咯噔”一声,手颤不止。
“你们能救我吗,我没有吃饭,我觉得我要死在这里了。你们身为警察......”
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挂断了。
谢其昭绝望地靠在墙壁上,仰头望着那一点点星光。
曾经,小槿也是像现在这般无助又绝望吗?
无尽的黑暗包裹住他,晚风呼啸而过,将厕所的门吹得“咯吱”作响。
谢其昭靠在厕所冰冷的墙壁上,手不自觉攥紧衣服袖子。
他指尖发白,恐惧与害怕的情绪蔓延到了最高点。
窗户远处偶尔会亮起的红光,像是深夜鬼魅的幽灵悬浮飘荡。
手机响了,备注是奶奶。
谢其昭接听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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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声音沧桑、疲惫,一连串关切的问候声让他将求救的话语吞没在了唇齿中。
苏曼太好了。
这个瘦弱的老人近乎是将自己全部掏空也要让孙女儿过得开开心心。
他犹豫着,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开心:“奶奶,我很好,没有人欺负我。我今天在同学家里睡觉呢,我们班的同学都很好。今晚玩的太高兴了,没有和您打电话。”
“好,好,那就好。玩的开心就好。难得见你和班上的同学走的这么近,奶奶高兴。”
光是听着声音,都能感受到老人的喜悦。
谢其昭心里泛酸。
他不敢想象当年苏曼的离世,该是给小槿带来了多大的痛苦和灾难。
电话挂断,紧随着,门锁拧动。
谢其昭的心一瞬提到了嗓子眼。
他将自己的身形完全遮蔽在墙壁的后面,大气不敢喘一声。
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可这具身体的害怕与恐惧完完全全能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
曾经小槿所能感受到的,他亦能感受到。
门推开,带着微弱的光亮。
“小槿,我就,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陌生的声音带着哽咽,紧接着,一道身影扑到了他的身上。
少女抓着他的手腕,上上下下地察看着:“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打你?真的太过分了!为什么警察也不管啊。小槿,你今天先去我家住。”
眼前的少女长得陌生,谢其昭拼命地在脑海里搜捕,终于查询到了她的信息。
这个女生是孙伊人,也是小槿在高中时期的挚友。
莫名的,恐惧与害怕一瞬消散。
在宛若深渊一般的日子里,有这样一个人相互为伴,所有的苦难与折磨才不至于将瘦弱的身躯压垮。
想到日后孙伊人的遭遇,谢其昭说:“没有受伤,也没有打我,我们先出去。”
“怎么可能没有受伤,你膝盖都流血了。”
孙伊人声音断断续续地哭着,搀扶着他一步一步离开黑暗的教学楼。
深夜十二点,天上的星辰繁亮,浩瀚银河涌动,像是天神坠落的眼眸。
“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孙伊人攥住“苏棉槿”的肩膀,眼睛中的泪水闪动:
“小槿,你不要总是这么一个人逞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当初我爸妈把我从家里赶出来,以此逼迫我臣服于他们的意见,是你,是你徒步好几公里来荒郊野岭接我回家的。我爸妈总是威胁你,你也还是愿意收留我。小槿,你把你自己燃烧了,那你呢?我享受你的温暖,你也还只是一个需要温暖的小女孩儿啊。”
谢其昭瞳孔微颤,被这样真挚的友谊所震撼。
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回复。
冷血如他,根本不会对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做出这样巨大的牺牲。
他深吸一口气,学着小槿的口吻:“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以后要是没有去处,都可以来找我。”
黑暗的夜,如同毒液泼洒。两人手挽着手,在路灯下的黑影被拉得又斜又长。
“小槿,你是不是害怕我也被他们欺负?我们孙家,好歹也是上市集团的公司。他谢其昭就算再胆大包天,也不至于欺负到我们孙家的头上来。我父母就算是再不好,也绝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女儿被这样的欺负的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说着,孙伊人眼里的泪水愈发汹涌。
谢其昭看着少女真挚又恳切的双眼,心狠狠被触动。
他该怎么告诉孙伊人,她的父母就是畜生,不会管她分毫,甚至愿意用把女儿丢进精神病院的代价来换取孙家的飞黄腾达。
晚风习习,带着些许凉意。
谢其昭仰头看天,忽然有些想哭。
现在已经够苦了,可往后只会更苦,苦上加苦。
小槿啊,你是如何凭着一腔孤勇,硬生生地撑下五年的校园霸凌?
他想,既然他来了,就要改变苏棉槿既定的命运。
谢其昭说:“万一你的父母,真的就是这样的,你可知道我又会多么难受?”
“不会的,虎毒不食子。他们也只是想要我臣服于他们的管束,所以才屡次三番的将我赶出家门,以此来逼迫我向他们臣服和妥协。天底下的父母,哪有不爱自己儿女的?”
孙伊人说的坚定,可眼睛里分明带着隐隐的怀疑和胆怯。
“伊人,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你因为我而受到任何伤害。”
“不会的,这个世界上阳光闪闪,我不相信他们可以一直这么嚣张下去。凭什么恶人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我们只能蜷缩在角落里生活?仅有一次的人生,当然要活的炙热又明媚。小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还要打倒他们的嘛?”
谢其昭梗住。
该如何打倒呢?
此时的谢家,如日中天,而苏棉槿只不过是一个蝼蚁。
巨人捏死蝼蚁,就如同呼吸这么简单。
哪怕整个仁川的权贵加起来和谢氏斗,都是不够看的。
也正是因为知道谢氏的强大,谢其昭才愈发绝望和艰涩。凭他的实力,真的能改变苏棉槿的结局吗?
十月月考,不出意外地,“苏棉槿”霸榜年级第一,甚至这一次甩了第二名近一百分。
接近满分的成绩,再次掀起了对“苏棉槿”的议论声。
“这个女生好厉害啊,之前还和第二名不相上下,现在已经一骑绝尘了。听说是接近满分的成绩呢,好像也就作文扣了几分。”
“厉害又怎么样呢?能有什么用?学习成绩好,以后还不是一个破打工的。”
“但是真的好厉害啊。全国都没有几个像她这么厉害的。”
谢其昭听着周遭的窃窃私语,肚子饿得难受。
他眼冒金花,知识逐渐开始不进脑子。
苏曼真的太不容易了。
一大把年纪,不仅要供苏棉槿上学,还要维持两人的开销和花费。
按理说,苏棉槿的学费本应该是全免的。但当初为了整治苏棉槿,他特意嘱咐仁川高中取消了对成绩好的学生的优待以及奖学金。
两万一年的学费,足以将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压的摇摇欲坠。
他想要锻炼身体,吃的营养均衡,简直是天方夜谭。
吃一次肉,苏曼都要掰着指头算日子。每天回到家,看到苏曼一个盲人老太婆忙前忙后,好几次烫到自己的手,他就忍不住去帮忙,一帮就帮到了晚上十点。
吃得少,动的多,天天被欺负,难怪瘦瘦弱弱的一小只。
今天早上他只吃了一个鸡蛋和一碗稀饭,鸡蛋还是苏曼抠抠搜搜省下来的。
苏曼的盲人糖饼是薄利多销,卖出一百张煎饼,除去成本也才挣一百元,一个月也才三千块。
一年里面,交了两万的学费,也只剩下一万六。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年一万六的生活费,除开要交的水电费,一个月的饮食费顶天了也才一千元。
一天只能花三十多买菜做两个人的饭,就这样,苏曼还能凑钱给苏棉槿交校服钱,一周还可以保障两、三次肉蛋奶。
谢其昭觉得苏棉槿活的真的太艰辛了。
谢氏随随便便洒洒水,就是十来万。
肚子饿的时候很难保证注意力集中,身体还绵软无力,心情也会莫名的烦躁。
就这样,她还能常年稳定霸榜年级第一。
谢其昭再次感叹小槿的不容易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稍稍小憩。
刚闭上眼,下一秒,他的头发被猛地攥住。
强烈的痛感炸开,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扯着头发的强大力气甩在了地上。
纤细的手腕狠狠地撞在桌角,头砸在凳子上,破开了血肉。
血液模糊了视线,他透过迷离朦胧的视线,看到了金海英、韩鹂和朴宝珍的脸。
“这不是我们的年级第一名吗?”
“哟哟哟,第一名啊,接近满分的第一名啊。好厉害,好了不得。再厉害以后也不过是我们身边的一条狗呢。说不定连求着给我们当狗的机会都没有。”
“笑死了,瞧瞧她这副鬼样子,哪里还有第一名的样子啊。”
“畏畏缩缩、唯唯诺诺,之前那个怼天怼地的苏棉槿去哪儿了?”
不过短短一个月,谢其昭就已经不想搭理这群神经失常的人。而曾经的小槿,坚挺了整整两年还在不依不饶激烈地抗争
他甚至觉得当初对这些人做的,远远还不够。
小槿被折磨了多久,他就应该对她们实施多久的酷刑。
真是便宜她们,让她们死的太早了。
金海英高高地仰着头,高跟鞋踩在他的手上:“苏棉槿,怎么不叫了呢?嗯?第一名,还不是要被我们这样踩在脚底下吗?你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这些天把你关在厕所是还没有长教训是吗?你说,把你的那个好朋友关在厕所去,你会长教训吗?”
谢其昭心一紧,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疼的唇瓣打颤,断断续续地说:“和孙伊人有什么关系?”
金海英嗤笑一声:“和她没有关系吗?可是,每次你被关在厕所,她都会来救你。她啊,太不听话了。和你苏棉槿做朋友,就是她孙伊人的原罪,你明白了吗?你这种臭虫凭什么进入我们上层社会的学校?”
谢其昭握紧拳头,强烈的恨意迸发而出。
是了,他曾经的所作所为本也就是因为恶趣味。
于他而言,苏棉槿的一条生命,玩死了也就死了。一个毫不值钱的底层人,即使是尸横仁川也不会有任何的报应。
所以,他玩的肆无忌惮,或者说将人折磨的遍体鳞伤。
心口疼的抽搐,他被朴宝珍拽着头发拖出了教室。
教室外面,站着的是侧颜精致到完美的少年。
明明和他一样的脸,此刻,谢其昭却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般的惧怕。
少年双手抱胸,红发飘扬:“把孙伊人送进厕所有什么意思?还是扔进昆池岩精神病院吧。”
昆池岩精神病院,会要人命的。
地上留下了蜿蜒的血迹,谢其昭匍匐在地上,对着少年时的自己卑微哀求:“不要,不要把伊人送进去。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们不要这么做。谢其昭,你现在的举动,以后都会后悔,因为,因为我就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棉花糖三个字像是受到了限制般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谢其昭明白,曾经小槿所说的一切都应验了。
这是他的报应,也是他理应遭受的折辱。
少年目光依旧冷冽,斜睨着他:
“苏棉槿,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今天就把你锁在建材室吧,我倒要看看,今天你该怎么逃出来,孙伊人又该如何自救。听说进了昆池岩精神病院的人,都不能活着走出来,你觉得,孙伊人能活着出来吗?”
谢其昭说:“谢其昭,你真是个畜生。”
少年面无表情,狠狠地一脚踹在他的身上:“还以为你学乖了,原来还是长了一张不会好好说话的嘴啊。今天的课也不用上了,现在就把她送进去关着。”
“苏棉槿”被韩鹂拖着朝建材室走。
少年削瘦的身影在视线里,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谢其昭想拿出手机报信,手机却被朴宝珍一脚踢开。
阳光刺眼又明媚,照在人的身体却是冷冷冰冰的。
年少时犯下的错误,这一刻完完全全地报复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到了夜深露重时,建材室漆黑一片。
而这一次,谢其昭全然没了恐惧与害怕,甚至已经渐渐习惯。
他在建材室睡了一夜,第二天来教室时,听到班上的同学说:“你们听说没,孙伊人疯了。”
“听说了,她父母也是个狠心的,直接把她扔到精神病院里关着了。”
“哎,也不知道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跑到昆池岩去玩儿。那地方,邪乎的很。”
“都快要高考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好让人惋惜啊。听说孙伊人成绩还挺好的,一直都是名列前茅,排在年级前十名。”
“疯了真的挺可惜的。”
孙伊人,还是疯了。
在绝对的权势和压迫面前,即使知道后面所有的剧本,也不能改动分毫。
他很清楚的明白,霸凌者想欺负一个人并不是因为这个人做错了什么,而单单纯纯只是因为恶魔心思作祟。
孙伊人被关进了南阳精神病院,她的父母和剧本描写的一样,将她抛弃的干干净净,仿若孙家从来没有过这个女儿。
谢其昭人是麻木的。
他僵硬地坐在板凳上,看着窗外的太阳想,这样的日子还要坚持多久呢?
如果是梦,这场梦做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如果不是梦,他真的有苏棉槿那样坚强,挺过五年的校园霸凌吗?
高三上学期结束,四个半月的校园生活,一共一百三十多天,“苏棉槿”也被欺负了一百二十天。
熬过漫长的上学时光,他打算寒假去咖啡馆打工挣钱。
一来是为苏曼减轻负担,二来是挣点钱买些肉菜给自己提升点营养。
这具身体太过羸弱,弱的连上层楼都要喘气许久。
咖啡馆的老板给他开了四千五一个月,比仁川的平均工资略微的高一点。
还没干两天,老板又打电话将他解雇。解雇时,给了他两天干的三百块以及五百元的补偿费后,就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给拉黑。
他不明所以,冲到咖啡馆想要一个解释。
还没走进咖啡馆,他在门口看到了少年熟悉的身影。
高高瘦瘦的少年站在阳光下,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容:“这么喜欢钱啊?还以为我们的大学霸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瞧不起金钱半分呢。”
谢其昭很快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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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疑问,不是反问,只是平平静静的陈述。
“对啊,是我。除了我,还能有谁。苏棉槿,你这么喜欢钱和我说一声就是。你现在要是当街跪下,我立马就可以给你一万。”
少年的声音轻飘飘的,坦然地承认了一切。他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谢其昭恨到了极点。
原来,曾经的他这么惹人厌恶。
结婚的四年,小槿没有把他捅死,已然算是对他的仁慈。
“哑巴了?苏棉槿,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一万块钱,你跪下,就是你的了。”
少年晃了晃手中厚厚一沓的钞票,语气轻蔑又挑衅。
谢其昭攥紧手。
一万块钱,相当于苏曼三个月卖糖饼的钱,她们近乎一年的伙食费。
在生活面前,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能让苏曼过得轻松些
他深吸一口气,“噗通”一声跪下。
街道上人来人往,过路的行人时不时会回头盯着二人瞧。
谢其昭垂着头,感觉自己所有的尊严被踩在地上碾碎。
少年满意地笑了,拿出手机对着他拍照。
“第一名,也不过如此啊,还不是要为了一万块钱下跪。”
谢其昭没有吭声。
十八岁的苏棉槿倔强又勇敢,并没有给谢其昭下跪。他已经不记得她是怎么回怼他的,只知道在这五年里,她从未有过一次妥协和屈服。
哪怕是到了绝境,也只是佯装臣服,再拼命地找机会试图逆风翻盘。
真到了他沦落到如此绝境时,竟然连一点施展的空间都没有。
苏棉槿像个小太阳,总是有着无穷的温暖和善意,让被她感化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去帮她。
所以到了最后的最后,她进入政界,成为政界一抹不容小觑的力量。
而他,又能做到哪一步?
谢其昭心里是个未知数。
他想,如若不是他谢氏继承人的身份,或许他这辈子都只能被秦雅蹉跎和贩卖。
少年拍够了照片,将一万块钱甩在了他的身上。
强烈的屈辱感袭来,钞票散落一地。
他慌不择路地去捡钱。
这些钱,可以让苏曼轻松一些,也可以让二人能吃好一点。
还是那句话,在生活面前,尊严连个屁都算不上。
谢其昭将一万块钱拿回去,给二人加了一餐牛肉和虾仁。
苏曼笑的眼睛眯成了褶子:“咱们小槿也长大喽,都可以在外面挣钱养奶奶咯。”
老人的手被烫出了红疮,谢其昭将虾仁夹到苏曼碗里:“奶奶,我们以后都可以天天吃虾。以后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明明知道不会,谢其昭却还是忍不住学着苏棉槿那样乐观。
吃完饭后,他将一万块钱买菜后剩下的全部都放在了苏曼平时放钱的铁盒子里。
这些钱,还是留给老人维持生活,减轻负担。
这个家虽然破破烂烂,却最为温馨。
是他和金海英三人摧毁了苏棉槿的一切。
深夜,想到少年白日里的鄙夷与轻蔑,他拿出手机给秦昭发消息。
【这一次考试,我是年级第一。秦昭,我们高考毕业以后就见面吧。】
隔了许久,对面终于发来消息。
【当然可以。只是,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成绩好的、乖巧的、黑头发、待人彬彬有礼的。】
又是一段沉默后,少年回了信息:【这一次考试我考砸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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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模仿小槿的语气回复:【不会。很难有人能做到次次考年级第一的。】
【可是你做到了,棉花糖我要向你学习。你想考什么大学啊?】
谢其昭盯着这句话犹豫了一会儿。
按照原本的发展,苏棉槿会被仁川外国语大学的免学费吸引,从而选择考入仁川外国语大学。然而,这只不过是他亲手为苏棉槿布置下的陷阱与囚牢,连同将苏棉槿四年的大学生活也一并摧毁。
他打字道:【汉城大学。】
【我也是想考汉城大学。】
不出意外的,在新开学的第一天,教室门口就多了一位红发少年。
谢其昭看着少年眉眼里藏不住的喜色,露出讽刺的笑容。
这一次,他觉得他受到多大的惩罚都是活该的。
金海英把他从座位上扯了出去。
金发少女笑的明媚:“开学的伊始,当然还是要折磨苏棉槿比较快乐。”
少年冷冰冰地扫了一眼金海英,对着“苏棉槿”微抬下巴:“喂,听说你常年霸榜年级第一?”
谢其昭点头。
紧接着,少年微皱眉,说:“下课以后给我辅导功课,一千元一个小时。”
谢其昭面无表情回:“你觉得可能吗?”
凝着黑冰的眼睛,陡然爆发出冷冽的寒芒:
“苏棉槿,你是想死吗?我不是在给你开条件,你明白吗?”
谢其昭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有点智障。
他靠在墙壁上,说:“一千元一个小时,是不是不太对的起你谢小少爷身份?谢小少爷身为顶尖财阀SK集团的继承人,就这点钱,也太不够看了吧。”
少年笑里讽刺加深:“苏棉槿,你果然是个爱财如命的。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呢,说下跪就下跪,一千元一个小时都不够打发你。你们这些底层人的算计,倒是比别人还要狠。”
“你觉得我价开高了,可以找别人。”
谢其昭说的轻描淡写。
他别过头,去看走廊外面泛着光亮的天空。现在多看一眼他自己的脸,他就觉得恶心。
小槿说的是对的,人是不能对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感同身受的。
经历了这近半年的霸凌,他只想把自己搞死。
韩鹂急急开口:“苏棉槿,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一千块钱都够你一个月的伙食费了吧。”
“闭嘴!”少年陡然发怒,又低声问道:“你想要多少?”
时间紧迫,他的分数离汉城大学太过遥远。
他想要凭借自己的实力,去站在棉花糖的身边。
谢其昭回头,悠悠开口:“一万一个小时,不过分吧?你谢氏集团的小少爷,不会连这点洒洒水的钱也拿不出来吧?”
一万一个小时,按照他当初补课的强度,一个月就是一百万,于谢氏而言算不得什么大钱,但于苏曼而言,却是可以逆天改命的程度。
少年拧着眉头,最后还是在金海英三人诧异的目光下答应了这个条件。
放学后,铃声刚落,少年就来了。
谢其昭很讨厌和少年时的自己待在一起。少年浑身都是刺,还随时都可能疯疯癫癫地掐人脖颈。
从前他不觉得,但当这股子蛮力落到他自己身上时,他恨不得拿刀把自己砍成四个碎片,埋在世界的东南西北。
离高考的期限越来越近,只剩下一个月时,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午后,红发少年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谢其昭看着少年眉目里泛着的凶光和厌恶,他知道,这一次不是来找他上课的,而是来灭口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到下课铃声刚落,无数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少年冲进教室将他团团围住。
这一次将约定见面日子提前的代价便是将那个废弃工厂的夜晚也一并提前。
虽他早做了准备,可是在面对庞大的SK集团时,还是不免有些担忧。
谢其昭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你们想要做什么?”
少年笑吟吟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的存在,留着终归就是祸害。只要你在一天,日后终归是会被她知道的。”
“谢其昭,你不怕坐牢吗?”
真到了这一天,谢其昭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明知道自己不会怕,可在极端的害怕之下,他还是希冀警察能够保护他。
“苏棉槿,你先前联系的那个警察已经被我扔到公海里喂鱼了。你觉得,我还会害怕坐牢么?只要死无对证,谁能管的到我谢其昭的头上来?”
谢其昭怔住。
早知道他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少年时的自己竟然可以做到如此赶尽杀绝的程度。
最后一层保障被撕碎,他颤抖着唇,带着恨意说:“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我能有什么报应?你都快要死了,我会有报应么?你非法获得的三百万,已经被警察局给收回了。现在警察应该已经在那个死老婆子家里了。”
谢其昭猛地站起来,看着自己的那张脸。
他攥着手,恨意到达了顶峰。
“你动奶奶?”
哽咽的声音,艰涩地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
少年不以为然,目光冷血:“不然呢?”
谢其昭自嘲地笑了。
他仰天,笑着笑着又哭了。
泪水从眼角落下,滑落脸颊又从嘴角坠在地上。
小槿说的是对的,他这样毫无顾忌地去伤害别人的人的确不配得到爱与救赎。
嘲讽声在耳畔继续回荡:“哟,哑巴变疯子了。”
谢其昭止住泪水,无比冷静地看着自己的脸。
因着与这具身躯感同身受的缘故,他第一次如此痛恨一个人甚至胜过了秦雅。
“谢其昭,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以后一定,一定会以同样的方式十倍、百倍、千倍,甚至万倍报复到你自己身上,且永远无法挽回。你要记住,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少年明显僵住,又勃然大怒:“把苏棉槿拖进后备箱。”
“苏棉槿”被少年们簇拥着,绑进了面包车的后备箱里。
他学着苏棉槿当初用过的方式割破了手腕,放了一路的血。
然而这一次,甚至连愿意出手相助的路人也没有。天色渐暗,一直到废弃的工厂,都没有一个人出现。
他倒在后备箱,透过有限、狭窄的视角望着渐渐暗下来天空,脑海里的期盼与希望一点一点消失。
时间的提前,让被绑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许欣欣的帮助,他还能活着从这里出去吗?
车停稳,他被扔在了石子堆里。
夕阳红如火,带着无限的生机、光明和希望。
皎月东升,在黑暗天空的视角下,金海英一头飘逸的金发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
少女笑的夸张,刻薄的话语一句接一句:“这时候怎么不嘴硬了呢?苏棉槿,你瞧瞧你,第一名也不过如此啊。”
不过如此四个字,咬的很重很重。
谢其昭脑袋麻木。
除了小槿,任谁接下这样的一个剧本,结局应该都是死亡吧。
他被拽着头发,拖进工厂角落里的一个房间关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外面,小跟班们搓着手说:“谢哥,能不能让我们玩玩儿苏棉槿?长得这么带劲,死之前让她做一回女人。”
谢其昭没有听下去的勇气,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他肚子饿的难受,脑袋昏昏沉沉。
但他知道,如果继续在这里坐以待毙,等待他的结局就是死亡。
小房间里爬满了蜘蛛网,破开的天窗近乎有三米高。
谢其昭踮起脚,绝望地看着仅凭他一人之力无论如何也够不到的距离。
他尝试了无数次,又无数次跌倒。
他绝望地看着皎皎月华,当初的小槿被锁在这里,该是有多绝望地一分一秒地等着那群人进来。
门推开,无数双手朝他伸来。
谢其昭胃里反酸,恶心的想吐。
他拼命地反抗,可这具羸弱的身体又怎么可能反抗的过?
只是因为出身低贱,所以连苟延残喘地活着的机会都没有吗?
他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惜。
剧烈的疼痛袭来,他感觉自己被劈成了无数个碎片,每一个碎片都不再属于自己。
血液淌出,月光倒映在他的眼中洁白又无暇。
时间过得很慢,煎熬又痛苦。
他痛得难受,近乎蜷缩起整个腹部想要去抵抗。
可微弱的力气,又如何能抵抗过数不清的双手?
他痛得麻痹,麻木绝望的眼睛里,一颗一颗泪水滑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们从一地粉碎的衣衫里爬起来。破碎的衣衫缀了零零星星的血迹,谢其昭僵硬着,看着红发少年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
“苏棉槿,你瞧瞧,我还不是轻而易举地把你的尊严给碾碎。你想怎么死?我可以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谢其昭浑身痛得难受。
他艰难地朝着少年伸出手,示意他靠近。
少年嗤笑一声:“把我当傻子?不如,就把你玩死吧?玩一夜会不会死啊?”
谢其昭瞳孔微怔,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恶魔。
一模一样的面孔,这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正是他自己。
旁边的小跟班们,拍手叫好。
他被人拽着脚后跟,再次拖入了角落里。
在这座罪恶的工厂,世界的一角,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眼泪源源不断地落下,谢其昭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小槿话里的意思。
是了,怎么可能原谅呢?
又应该拿什么去原谅这一切呢?
恶魔就应该待在地狱里,承受无边的痛苦于煎熬,余生都要活在忏悔里才好。
“苏棉槿”死了,死在了废弃的工厂。
谢其昭剥离出来,看到了浑身都是血的躯壳。
那具躯壳赤裸着,满身黏腻的液体。
恍惚间,小槿的脸消失,被替换成了他自己的脸。
谢其昭踉跄半步,跌倒在地。
这到底只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存在的?
满是鲜血的躯壳瓦解、消散,随之而来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宛若永夜一般末日降临。
世界轰塌,远处的地面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水泥地沦陷,坠入深渊。
谢其昭拼命地朝着世界尚存的地方奔跑。
天是黑的,伴随着狂暴的疾风与随着风席卷而上的枝叶。
世界的轰塌越来越快,一路蜿蜒蔓延到了脚底。
悬空坠落感传来,他跌入了万丈深渊。
深渊之下,他看到了环绕着他的无数个记忆碎片。
每一片碎片里,都是他曾经罪孽的证明。
辱骂、孤立、殴打、威胁、逼迫、轮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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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床上坐起来,房间还是和之前布置的一般无二。
繁复的琉璃灯饰、复古的油画装潢、飘逸窗帘的缝隙处照进来一丝月光。
打开手机,时间是凌晨一点钟。
这么长的梦境,竟然只过去一个小时吗?
如果只是大梦一场,为何疼痛是那样的真实,痛到窒息又绝望?
为何所有的情绪在醒过来以后还是那样清醒、深刻?
真的只是一场梦境吗?
谢其昭的头晕晕沉沉。
他扶着床头柜,踉跄下床。
外面黑暗一片,他坐在阳台上,俯瞰着花园里枯败的花枝。
好一会儿,他才从梦境里的虚脱、无力感回过神来。
回到现实,他久违地感受到了无穷的力量。
在那具羸弱、长期营养不良的躯壳里,甚至连大声说一句话都是费力的。
可梦境里的一切却像是浮生一梦,足以将上一个梦境的美好与幸福全部驱逐。
步入冬天,已经要没有花了。
他想,小槿再怎么报复他都是应该的。
怎么可能还会有爱呢?
强烈的愧疚和忏悔反复纠葛、拉扯,近乎将他整个人吞没。
他终于明白,没有这些过往,他们或许会幸福。可曾经的那些事,永远都不可能因为爱意而抵消和原谅。
甚至,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小槿说的是对的,因为他没有经历过,所以始终对二人的关系怀有期待和希望。
他这样的人,的的确确不配得到任何的一切。
谢其昭从房间里翻找出小刀,又坐回阳台的藤木椅上。
远处的天边,月亮很亮。月光柔和又无暇,似是梦境里的那般干净如绸缎泼洒而下。
谢其昭仰望着月亮,将锋利的刀刃抵在了自己身体上。
他像是不怕疼般,近乎自虐似的,割的无比用力。
鲜血落了一地,从阳台滑落滴在花园里。暗红色的鲜血,泼洒在干枯的花枝上。花枝颤颤,血珠又滴落在了泥壤里。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时,阳光依旧明媚又耀眼。
五千两百平的别墅里,无数人围在了血人的身边。
“快把谢先生送进医院!快去叫救护车!”
“止血纱布绷带呢?”
“这么大面积的出血纱布和绷带有什么用?”
“谢总,老爷子那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说要撤掉您掌门人的身份,找一个谢氏旁支的人顶替您的位置。您之前投资的那些研究该如何处理?”
“谢其昭,你是不是疯了?我辛辛苦苦找到你,把你培养成掌门人,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我就算再不喜欢你妈妈,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
血人倚靠在床上,无比虚弱地看向门的方向。
他被众人包裹着,恍惚中,看到门口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抹身影似是被吓到般,踉跄后退,又消失不见。
他微启唇,摇头拒绝:“不去医院,不用管我,不要告诉她,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谢远看着已经血肉模糊的儿子,饶是曾经再大的隔阂现在也全然没有了。
“其昭,你听爸爸的话,去治疗还是能活下来的。我已经没有小煦了,不能再没有你。之前的事情,都是爸爸的错。”
“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血人喃喃自语地重复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
谁也不敢去触碰他,谁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一直到了夜晚,谢远才离开。
离开前,他眼里淌着泪:“都是报应,全都是报应。”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到了这个地步,谢其昭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日子,也只不过是一个手就能数过来的。
与其这样痛苦又煎熬,还不如直接去了。
在深冬来临之前,谢其昭去世了。
他去世的消息并没有传出来,谢家藏得严,外界的人只知道SK集团的掌门人换了一个旁支的年轻人。
曾经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在逝世后,连一个葬礼都没有。
苏棉槿知道SK集团换总裁的消息时,部门成员正在汇报失踪女童琳琳的最新消息。
她看着手机里年轻人陌生、亲切的面孔下贴上的SK集团总裁的标签,转头望向了窗外的天空。
处于高楼之上,繁华的汉城一览无余。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倾泻而下,地面被铺满了金灿灿的阳光。
苏棉槿长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轰然落下,她终于可以不用时时刻刻保持一级戒备状态。
谢骏能将谢其昭雪藏,也意味着谢其昭想要翻身东山再起无异于难如登天。
在这个被财阀掌控的国家,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走上巅峰近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努力只是通往成功的基本条件,机会、运气、人脉都是至关重要的。而她绝不会给谢其昭这样的机会。
成员将照片放置在小槿的桌前:
“部长,这是搜捕尸体时拍下来的照片。据审问得知,这个继父吴兴国,从琳琳四岁起就一直进行x虐待。这一次是因为家庭里的一次争吵,将琳琳给虐待得窒息死亡后,分尸埋在花圃下的泡菜坛子里。警察搜捕的异常困难,尸块和泡菜搅合一起,光是拼齐完整的尸体都用了很久很久。”
苏棉槿拿起桌上的照片,一张一张查看。
照片没有打码,每一张都异常血腥。
盛放的蝴蝶兰下,土壤里零零星星地含着腥红的血液。被泥土污垢的坛子中,装盛着泡菜与类似于排骨一样的肉块。肉块洗的很干净,泡菜坛内没有被染红。
如若不是其中一个泡菜坛装的是女孩儿头颅,会让人以为地上密密麻麻的泡菜坛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想要腌制的泡菜。
照片的另一端,人群中,站着的是女孩儿的母亲。
她穿的朴素,蓬头垢面,眼睛红的可怕。那双眼睛里,没有期待和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暗含着恐惧和担忧。
照片的最后一张,是四人的全家福。
照片里的琳琳长得很可爱,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全家福中,琳琳站在最前面,吴兴国的手掌垂落下来包裹着女孩儿的头,他的另一只手抱着的是一个小男孩儿。琳琳的穿着是不知名的小碎花裙,而男孩儿的,则是耳熟能详的奢侈品牌。
苏棉槿看着照片里笑着的女孩,心脏被扯得难受。
这么小的孩子,生前该是遭受了多大的痛苦和折磨?
她放下照片,问:“这个案子能判死刑吗?”
“很难。法律规定,因怨恨、家庭不合、财务关系引起的“一般动机杀人”的,基本量刑是9~13年,伴有性暴力的“重大犯罪结合杀人”的量刑标准是17~22年。因为这个是家庭不合的犯罪,最终的量刑标准可能只有15年。而且虽然的的确确存在死刑,但一般都不会判死刑。即使是连环杀人犯,也只不过是无期徒刑。都不知道哪个智障定下来的这些法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成员说着说着,到了最后,语气愤恨无比。
苏棉槿再次翻看照片,被恶心到。
“家庭不合?这有什么不合的?难道不是这个男的一人家暴全家吗?”
“司法可能会考虑到吴兴国一个人养活全家的因素,而导致家庭内部矛盾,所以引起了对女孩儿长期的折磨。如果宿芊芊愿意出去工作,为家庭减负,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又或者宿芊芊愿意打扮自己让丈夫开心,情绪稳定,就不会将视线放在琳琳的身上。这是司法部门给出的解释。”
苏棉槿深吸一口气,抬手扶额:“所以说杀人犯杀人,还是别人的错?这司法系统里面能不能收一个女人进去?能不能说的话正常一点。不为受害者辩解,为杀人犯辩解?那只是一个小女孩儿!不是他们假想的敌人!”
“部长,我们今天早上也为这个事情气了很久。而且那个女童的母亲还出具了谅解书,希望不要把吴兴国抓进去。现在晏检察官给来的答案就是这样的。我们应该怎么做?”
“现在全部的信息,外面了解多少?”
“警方那边,一个信息也没透露出去。本来最近因为家暴立法的事情就在网上吵得热火朝天,他们害怕因为这个案件影响网民们的判断。再加上国家离婚率高,结婚率低,生育率更是跌落谷底,他们还是希望女性能在家庭里做忍气吞声的一方。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他们说不能丢了传统。”
苏棉槿站起身,走到落地玻璃窗前。
排在楼下的队伍绵延、冗长到看不到尽头。
来到这里的女性,大多都是绝望到走投无路,把女性家族部当成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然而,人与人都是抱团的。
因为害怕过重的责罚有一天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所以在面对他人的苦难时也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这样过分的话语,甚至将刑罚修改成有利于自己的。
倘若执掌高位的人一天没有女性的身影,那么这样的现状永远都不会改变。
难道还能指望着离不开性的人,为女性谋福祉吗?
只有女性越柔弱、越执着于感情、越内斗争宠、成天想着如何依靠别人过完后半生,就越利于掌控。
想到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腥风血雨,苏棉槿说的坚定:“有什么好影响的。这件事引起了这么大的舆论,本应该就给网民们一个交代。他们不愿意透露出去,我们自己找人发布出去就行。你去和警方那边知会一声,因为之前宿芊芊找过我们,终归是牵扯到了我们这边,所以我们还是要对这件事给出一些解释的。”
“部长,这样的话会不会太激进了?”
“再保守下去,一辈子都解决不完个案的问题。能不能实施放在后面再说,先把法给立住了,我们才有可以指责的权利。”
“好。但是部长,总统本来就想要解散我们这个部门,这么做他们会左右舆论抨击您的。”
抨击吗?
这一路走来,她受到的抨击和辱骂还少么?
苏棉槿转身,凝着桌上血腥又暴力的照片。
那个时候,接手她案子的警察,又是一种什么心思呢?
是自保袖手旁观,是漠视他人苦难,是于心不忍但还是选择明哲保身?
她想,温川这样愿意牺牲自我的人,总是少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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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期望在自己遇到困境和陷入绝境的时候遇到贵人,人人都不愿意成为给别人施以援手的贵人。
苏棉槿坐回板凳上,没有丝毫犹豫的说:
“骂名总是有人要承担的。若是能骂我几句,让天底下受苦的人少一点,那倒是一件幸事。尹剑至多批判我们几句,女性家族部是他想解散就能解散的吗?就算解散了,依靠着我们的社交知名度,依然可以通过网络发声。下一届总统大选在即,尹剑不会在个时候搞出什么幺蛾子的。”
“部长,我明白了。”
舆论散播的很快,照片和官方的文书一经发布,引来了铺天盖地的舆论声音。
【这男的只会打女人和小孩儿是吗?】
【都这样了还不判死刑,总统是死了吗?】
【啊?我们国家有总统吗?不是别国的一条狗么?】
【可怕,竟然最多只能判十五年。家庭暴力到底能不能立法,能不能立法,能不能立法。到底在怕什么?越不管,越没有人结婚的懂不懂。】
【能不能去青瓦台抗议啊。】
【附议。】
【真不懂之前辱骂苏女士的是一些什么人。睁开眼睛看看世界吧,管好自己的四肢就那么困难吗?这谁分得清楚某些人是牲畜还是人啊。】
【可别侮辱牲畜,牲畜性情温和,有些人暴动不安,喝个酒就可以咋咋呼呼的要动手了。家庭直接成为他们随意暴力的温床。】
这一次,近乎百来万人因为琳琳一案聚集在青瓦台抗议。
她们拉上横幅,冲锋在最前方,响亮又坚定地大喊:“如果这一次不严肃处理,以后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请求严惩杀人犯吴兴国,请求对家庭暴力立法!”
“提高生育率不应该通过打压和奴役女性来进行洗脑宣传!”
振聋发聩的声音在汉城上空回荡。
吴兴国最后被判了无期徒刑,是有史以来在杀人犯中判刑最高的一位。
有了这个先例,以后的每一个类似案件都可以参照这一起案件。
随之而来的,拥护苏棉槿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完全觉得苏女士可以当我们的总统。苏女士温柔又聪明,心性坚定,绝对不会干出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傻事。】
【谁能不爱小槿啊。】
【我愿自荐枕席,成为苏女士的玩物。】
【让尹剑赶快下台吧,给苏女士投票!】
【只可惜苏女士年纪太小,资历和经验这一块给卡的死死的。】
【凭什么选总统要看资历和经验,就不能看政绩么?】
【没办法,规矩是这样的。】
十二月底,冬季最冷。
议员们将对家庭暴力犯罪的立法以及对执法不严的相关惩罚的讨论提上了日程。
大雪纷纷扬扬而下,吴兴国的三审放在了明年的春天。
宿芊芊作为受害人家属,依旧还在不依不饶地请求翻案,为施暴者吴兴国翻案。
她认为,法院对吴兴国的处罚太过,从前也从未这样严苛的宣判。
苏棉槿一直知道人性的最底部是经不起试探的,可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母亲,对待自己的女儿,怀胎十月降生的女儿可以做的这么残忍和冷血。
明明自己也是女性,可当女儿被侵犯时,竟然可以忍气吞声、丝毫没有反抗的依从。
忙碌到晚上八点,苏棉槿才从办公楼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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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灯火通明一片,万家灯火闪耀,她漫步在大雪中,手被冻得红彤彤的。
偶有雪花降落在她的发丝上,凝结成冰晶,像是天然的水晶装饰。
荷包里,手机震动。
苏棉槿接听了接话。
“喂,伊人。礼物收到了吗?”
“收到了,你送的每次都能送到我心坎上去。礼物到了,人怎么不到呢?你这个大忙人,我过生日也不见你回来一次。许伯父许伯母都在时常念叨着你呢。”
“最近有点忙,一月我就回仁川。”
“知道你忙,到时候可不许赖账哦。”
“好好好,绝不赖账。”
“王晴也回仁川了。这几天她家里一直派人求她回去,她爸爸妈妈也一直在给她道歉,但她没有理会。杨照想和晴晴复合,但晴晴没同意。真的就缺你漂泊在外面啦,我们都等着你回来呢。”
大雪皑皑,雾气蓬盛,无处不是踏雪声。
苏棉槿眼睛泛酸,在大雾朦胧中,恍惚间看到了欣欣和奶奶的身影。
她们对她招手,似是很着急般,催促她往反方向走。
小槿转头,反方向是通往仁川的方向。
她们也想让她回仁川放松吗?
其实,缺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奶奶和欣欣。
她声音有些哽咽,缓缓说:“我知道了,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什么都可以做吗?”
“什么都可以。”
“那我可要点菜了。我想吃芝士年糕。”
“没问题。”
电话挂断,苏棉槿望向远方,过了这条马路,就是她所住的小区。
政府大楼离小区不过百米,慢慢的走五分钟也能抵达。
她将电话揣进荷包,下一秒,口唇忽地被捂住。
苏棉槿迅速反应过来,手肘击后面人的胸口,脚向后上踢猛踹。
那人吃痛,懈了力。
她丢下所有文件,拼命地向前奔跑。
没跑出几米,她被攥住了头发,朝着街边车道拖。
苏棉槿从荷包里找出小刀,将自己的头发尽数斩断。发丝断落,掉在雪地里。
她失去桎梏,头也不回地朝着最近的商铺的跑。
距离一点一点靠近,周围没有任何一个行人。
刚刚的踩雪声,全是他们这一个团伙发出来的。
眼看着就要靠近商铺,前方站出来一个男人。男人冲着她挑眉笑,苏棉槿毫不犹豫换了个方向继续跑。
她的手上拿着手机,在通讯录里随意拨通一个人的电话。
还没等电话接听,后面的人擒住了她的手腕。
力气加重,手腕被扭断。
小槿还是被拖上了车。
这是有人专门给她设置的局,一个无法逃生的局。
她的眼睛被蒙住,周围环绕着窃窃私语的聊天声。
“她就是那个最近轰动一时的女性家族部部长?”
“就是她。”
“为什么要抓她啊?”
“问那么多干嘛,还不是触动了别人的利益呗。”
说话的声音不止一个,苏棉槿猜测绑他的应该有四、五个男人。
熟悉的套路让她并没有感到害怕和畏惧,分析完车内逃生的可能几乎为零后,她靠在车的后排座椅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很快,目的地到了。
一个男人给她解开了眼罩。
车门打开,眼前是一片荒芜的村庄。大雪倾落在此,为这片废弃的村庄增添了一抹纯白。
而站在村庄门口的,是宿芊芊。
女人笑的疯狂,苏棉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多了不得的苏女士啊,还不是被绑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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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槿语气冷冰冰的,瞬间击溃了宿芊芊的心防。
她抬手猛地掐住小槿的脖颈,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语气格外凶狠:“没人命令我做,是我自己主动请缨。苏女士,苏棉槿,那封信我写给你,并不是要你替我伸张你所谓的正义,你们这些独立自主的女人是不是就喜欢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批判我们?你知不知道,如果兴国进去了,我一个女人家带着儿子有多么难过!”
苏棉槿双手被束缚在身后,她被迫仰着头,艰难出声:“所以你就把我绑在这里来?你若是现在放了我,我肯定什么也不会追究。你若是不放了我,就会面临更残酷法律的责罚。你难道想你的儿子成为没有父母的孤儿吗?你这么爱你儿子,难道你要让他的父母都变成犯罪分子吗?”
提及儿子,女人猛地愣住。
她眼神渐渐恢复清明,眼里带着悔恨,缓缓落手。
周围的男人们,将宿芊芊狠狠地另推到一边。
“疯婆子,别耽误事。别忘了,你儿子可是自己放在老板那儿做担保了。”
七零八落的有限信息里,苏棉槿猜测应当是有人不满她激进的政策,将她绑到这里给清理掉。
这个不满,兴许是侵犯到了他本人的利益。
能是什么利益呢?
大抵是他自己或者他的儿子就是这样喜欢家庭暴力的人。
反应过来的宿芊芊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了刀,眼里的狠辣和血腥显而易见。
苏棉槿微皱眉,想起了破碎的尸块。
很快女人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我就是拿着这把刀把琳琳给肢解。今天又轮到你了,苏女士。你说你这是何苦为了一个臭丫头去破坏我的家庭?”
“一个整日打你的丈夫,你也如此稀罕吗?”
女人忽然又发疯似的大喊大叫:“你懂什么!婚姻都是这样的。”
苏棉槿似是妥协般,点头认同:“等他出来,你们继续在一起做一对恩爱夫妻。”
“可是你,是你非要将他置于死地,给他判了无期徒刑。他一辈子都出不来了。苏棉槿,你后悔吗?多管闲事,是会遭天谴的你知不知道!”
女人面目狰狞,苏棉槿想了想,说的很大声:
“我不后悔。你愿意沉沦在里面,但还有千千万万的人需要得到拯救。如果人人都因为害怕得到权利后繁杂的人际关系和必要的牺牲,那么这个世界会彻底完蛋。人人都想着自己好了,全都去做一个冷漠又自私的人,独善其身。
无论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我都要活的炙热又明亮,这是我活下去的意义。如果说今日我倒在这里,能换来世界的明亮,那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的死亡,也不算死亡。只要光芒尚在,思想能够延续,我就永存于世间。”
宿芊芊恢复平静,拿着刀贴近小槿的脸。
“真是伟大啊。”
她情不自禁感叹,眼神里流露出后悔。
察觉到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苏棉槿迅速将宿芊芊推开,掉头朝着山林里跑。
大雾四起,雪地湿滑,她不顾一切地握着手机奔跑。
身后,男人们追的很快。
踩雪声仿若近在咫尺,很快小槿被掐住脖颈抵在了树上。
窒息感的气力袭来,她知道,这一次命运依旧不会眷顾她。
慌乱之间,黑暗中,她将手机丢进了灌木丛。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男人抬手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臭婊子跑的倒是挺快。”
“别磨蹭了,把人解决了,赶紧快走。”
大刀抬起,血水四溅。
“砰”
重重地倒地声响起。
苏棉槿倒在地上的瞬间,看到了白净的雪地里,自己鲜红的血液。
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将世界最后的雪白倒映在漂亮的眼眸里。
黑暗的密林里,她看到奶奶和欣欣迎着光朝着她走来,接她回家。
只是这一次,失约的人是她了
孙伊人木讷地坐在警察局外面的椅子上。
尸体找到了,是在山谷的溪流中。
凶手却一直没有头绪,绑架小槿的那天,监控录像都坏了。
警局对外公布的消息是,因故去世,大有一种不愿意追查真相的意思。
伊人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滑落。
那个夜晚,刚与小槿挂断电话后,她又接到了小槿的电话。
接通不到三秒,电话再次被摁断。
再次试着拨通后,就没再成功联系上。
她警觉地意识到,小槿一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迅速跑去仁川警察局报了警后,又连夜赶到了汉城。
苦苦等了三天,等来的就是这结果。
为什么这个世界是这样的?
她知道政界素来波谲云诡,总统坐牢都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何至于将小槿的性命也给残害掉。
局长凝重地走出来,说:“这个,苏部长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一起自杀事件。”
孙伊人猛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局长。
“自杀?那你说,自杀为什么尸体会被分块扔进溪流?”
局长梗住,立马找补:“说不定是被密林的野狼分食。”
“你们就是这样处理凶杀案件的是吗?小槿的案件,难道还不够清晰了然吗?”
“孙小姐,你这样,我们也很难为情的。这一个自杀案件,怎么就成了凶杀案件了呢?”
“那你说,小槿自杀的动机是什么?人要自杀,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去自杀吧。”
“是因为温上校的死亡。温上校救援战地回来后,被温家自家人残害,苏部长这一个想不开不就......”
“你放屁!小槿出事的时候,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你觉得小槿是这样为了爱情就会殉情的人么?”
“那也可能是因为谢其昭的去世。”
“你们不查,我自己去查。”
孙伊人掉头就走。
局长使了个眼色,周围的警察们立马上前团团围住伊人。
局长眼露凶光:“孙小姐,这案子结了,就是结了。怎么有你自己查的道理?”
“现在警察不想办案,还不准自己查了是吧?”
“孙小姐,您做事情可得考虑周全啊。否则,这要是落得个不善的结局,这谁也说不准的。您可别忘了您才从精神病院出来的......”
“威胁我?”孙伊人露出讽刺的笑容,高举起自己的手机:“我开启了全球直播。那就让全世界看看我们H国丑恶的嘴脸!那就让所有人知道,你们这些警察到底是怎么办案的!”
手机屏幕里,直播间已经挤进了一亿人。
各式各样的语言刷的飞快,因为用的是林茉的账号,直播间并不会被封禁。
局长吓得面色煞白。
他身形不稳,颤抖着手指着手机问身后的民警:“进来之前没搜手机吗?”
“局长,我们搜了的。但,但是她藏在内衣里了。”
“混账!”
孙伊人没有心思搭理他们。
她晃了晃手机,继续追问:“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局长的态度立马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佝偻着腰,点头哈腰的说:“可以,当然可以。孙小姐,您请。”
孙伊人将手机揣进荷包,笑着说:“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都知道是你们做的了哦。”
局长的脸黑了大半,她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警察局。
苏棉槿被害一事,因为孙伊人的这场直播再也压不住了。
网络上全平台都是有关于苏棉槿的热搜。
网民回忆着她出席活动每一次激励女性的励志话语、每一次支援灾区时和善的面孔、每一次慈善活动她的身影。她们剪成了长长的回忆录,回忆苏棉槿短暂的一生。
二十六岁的年纪,每一个阶段却都是地狱界别的难度。
现实世界里,无数人自发成立搜捕队,试图找到蛛丝马迹以及有关罪恶的证据。
孙伊人和搜捕队一起,不分日夜的在发现尸块的山谷里寻找。
她们住在山谷里,吃在山谷,偶尔会在夜晚闲聊时讨论被救赎的过往。
“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初苏部长捐赠的两百万,救助了我妈妈的生命。”
“那两百万好像还是部长遭受校园霸凌时,谢其昭给的赔偿款。”
“别说了,更想哭了。老天不开眼,为什么这么好的人的生命也要被夺走?”
上万名人聚集在此,拥抱在一起哭泣。
“前几天苏部长还说要看我女儿的。她给我找了份工作,让我脱离了那个酒鬼丈夫,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给苏部长的善果到底在哪里?”
“之前那两百万,也救了我奶奶的命。那年疫情肆虐,这些钱让我奶奶一直活到了现在。我奶奶前些日子还说想将自己养的鸡和鸡蛋送给部长的。我也是受不了这个消息,所以才冲到了这里来。本来想着只有我一个人会不会危险,没想到有这么多姐妹。”
“什么姐妹,就不能有男生吗?之前校园霸凌快让我死掉了,我上天台的时候,刚准备跳下去,学校给我打电话说,霸凌者都被退学了,学校还要给我一万的心理补偿和一个月的假期。我还以为我是在做梦,翻手机才知道,原来是苏部长力排众议,立法成功。我当时就把脚收回了,抑郁的躯体症状立马消失的干干净净。”
在手电筒的灯光下,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
孙伊人捂着嘴默默落泪。
救赎了众生,神明却不肯偏爱她一分。
她伸手去荷包里摸纸巾,茂密的草丛中,她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和粘稠的液体。
孙伊人将不明物体捏在手心里,用手电筒对着察看。
是一部染了血的手机,手机上还带着血。
她的心忽然“砰砰”乱跳。
雪停了,月亮出来,光倾泻在她的手心。
这会是小槿留给她们的东西吗?
泪水滑落,她用充电宝给手机充上电。
打开手机,点开录音机,最上面一条的最新日期正是小槿失踪的时间点。
她颤抖着手,点开录音。
“她就是那个最近轰动一时的女性家族部部长?”
“就是她。”
“为什么要抓她啊?”
“问那么多干嘛,还不是触动了别人的利益呗。”
“没人命令我做,是我自己主动请缨。苏女士,苏棉槿,那封信我写给你,并不是要你替我伸张你所谓的正义,你们这些独立自主的女人是不是就喜欢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批判我们?你知不知道,如果兴国进去了,我一个女人家带着儿子有多么难过!”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以你就把我绑在这里来?你若是现在放了我,我肯定什么也不会追究。你若是不放了我,就会面临更残酷法律的责罚。你难道想你的儿子成为没有父母的孤儿吗?你这么爱你儿子,难道你要让他的父母都变成犯罪分子吗?”
“可是你,是你非要将他置于死地,给他判了无期徒刑。他一辈子都出不来了。苏棉槿,你后悔吗?多管闲事,是会遭天谴的你知不知道!”
“我不后悔。你愿意沉沦在里面,但还有千千万万的人需要得到拯救。如果人人都因为害怕得到权利后繁杂的人际关系和必要的牺牲,那么这个世界会彻底完蛋。人人都想着自己好了,全都去做一个冷漠又自私的人,独善其身。
无论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我都要活的炙热又明亮,这是我活下去的意义。如果说今日我倒在这里,能换来世界的明亮,那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的死亡,也不算死亡。只要光芒尚在,思想能够延续,我就永存于世间。”
录音的最后,是手机落地和大刀割破头颅的声音。
录音是用扬声器满格的音量在现场播放,全场一片寂静。
孙伊人手颤的拿不稳手机,又点开了日历。
日历里,一月五号被小槿标红:给伊人做饭。
她爆哭,将手机颤颤巍巍地塞回了自己的荷包。
小槿倾尽一切的助力,竟然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泪水一颗一颗滑落,她想不明白。
她真的想不明白。
从头到尾,小槿到底做错了什么?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长久的寂静之后,全场陷入沸腾。
“怎么会有这样疯婆子的母亲?就应该把这个女人一起送进牢里面。”
“不止这个女人还有这个女人背后的人。”
“都抓起来了又怎么样呢?苏部长还不是回不来了。都杀了才是对的。坏人活着,好人就会被害死。”
“尹剑这个废物,到底能做成什么事啊!就是因为立法,所以要杀人灭口吗?”
“如果不是这部手机,是不是我们一辈子都不知道苏部长怎么牺牲的了?”
“是为了我们牺牲的。只要光芒尚在,思想能够延续,部长就永存世间。我们不能让她失望。”
“苏部长牺牲了,我们都要站起来啊!如果我们退缩了,就没有人会在这个神经病组成的国家伸张正义了。”
“我们一定要站起来,要在各个行业里都看到优秀女性的身影。”
录音一经流传,宿芊芊及其同伙被逮捕入狱
两个月后,尹剑被打入大牢,认下了谋杀的罪名。没过几天,他在牢中自缢暴毙。
苏棉槿下葬的那天,前来送花的人挤爆了汉城。
冗长的街道,没有车辆通行,全是排队等候送花的人。
天空阴沉沉的,下着小雨,似是在一同哭诉和悲泣。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是少女抱着小雏菊,在阳光下笑的灿烂。
孙伊人站在墓前一一致谢,她看着从一束花堆成了一座小山的花,时不时擦眼泪。
她与小槿在迎接高中的到来时,从未想过往后的人生会这样苦。
年轻时的理想,竟然要以生命作为代价完成。
如果知道人生的剧本是这样的,小槿还会选择来到这个世界吗?
送完花,人们久久不愿离去,站在道路两边抹眼泪。
“我宁愿苏部长自私一点,活得好好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如果是那样,就不是我们认识的部长了。”
这场葬礼,持续了足足一整个月。
小小的墓,被吞没成了花海。
远远望去,花枝在冬日的风中摇曳不败,盛放如新。
开年的春天,家庭暴力法成立。
有关于家庭内的犯罪,与社会上的犯罪同罪处理。如果是因为家庭内犯罪入刑的亲属,不影响孩子考编考公。
孙伊人看到这个报道时,坐在电视机前恸哭。
一个律法的颁布,竟然要以小槿的生命作为代价。
宋柏担任总统,政府大楼的门前,建造了苏棉槿模样十米高的雕像。那座五千两百平的别墅被推倒,建造成了小槿公园。
一年又一年过去,十年后的春天,雕像前依旧摆满了鲜花。
世人皆知她爱花,总是会有人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送去花朵簇成花海。
偶尔她也会去雕像旁边坐坐,时常会有人在雕像前双手合十祈祷救赎:
“父母离婚了,爸爸妈妈都不要我,学校里的同学都欺负我。奶奶一个人将我养大真的好艰难啊。我差点以为自己活不下去,要永堕深渊了。上次来雕像前祈祷,班主任老师就来找我谈话了。
部长不用担心。老师给我申请了助学金,还给我转班了,学校也将那些霸凌者给清退了。感谢部长的帮助,今日特来还愿。也希望部长保佑那位女老师能够天天开心。部长在另外一个世界也要天天开心”
伊人听着小女孩儿真挚的感谢,抬头去看雕像。
雕像做的逼真、传神。金灿灿的阳光撒在雕像上,少女笑的璀璨。
小槿想做的,都做到了。
只要光芒尚在,思想能够延续,她就永存于世间。
(全文完)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从一片黑暗中醒来。
“宿主您好,我是拯救恶毒女配系统桃子,我的上一任宿主蒋怜看到了你的遭遇,花费了她所有的积分,把我送到你的世界想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是否愿意和我绑定,改变自己必死的结局?”
苏棉槿闭眼,是霸凌者们丑恶的嘴脸,是利益集团眼里的贪婪,是善良带来的背刺
她睁眼,坚定地说:“我愿意。”
她要活下去,
她还要做更多更多的事情。
“我的上一任宿主还给您留下了一句话。她说,小槿,想要变得强大,就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哪怕是恶人对你的爱。”
“我明白了。”
小槿从厕所隔间的角落醒来。
“咚咚”急促的脚步声在厕所里回荡,第一个隔间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她深吸一口气,立马拿出手机,给秦昭发去消息。
【秦昭,我遇到了危险。一直忘了告诉你,我是仁川外国语高中一名高三学生。之前和你说的朋友,其实是霸凌欺负我的人。她们现在把我关在了四楼女厕所最里的隔间,你可以来救我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棉槿缩在昏暗的角落里,透过狭窄的缝隙看到了布满钻石的高跟鞋。
“砰!”
她所在隔间的门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声,门框都跟着一起猛烈地摇晃。
“奇了怪了,明明在保安室里看到那死丫头来厕所了的。”
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苏棉槿看到门外泼浪卷的金发垂落至地。
很快,一双冰冷带着嘲讽的琥珀眼对上了她。
“啧,原来躲在这儿了。”
话音刚落,门被踹开的瞬间,苏棉槿操起保洁阿姨还没来得及清洗的拖把,直挺挺地捅向金海英。
“啊!苏棉槿!你找死!”
金海英发了疯的尖叫刺入耳,接着沾满黄色不明物体的双手映入眼。
“喂,你是忘了你反抗的后果吗?”朴宝珍双手抱胸,满脸不屑,却还是稍稍远离金海英。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水花四溅,金海英扑到洗手池用力搓手。
韩鹂长发垂落,声音温温柔柔:“是啊,苏同学。躲在厕所是没用的,反抗也是没用的哦。”
将手搓得通红的金海英一把抓住小槿纤细的手腕,试图将她直接从厕所里拖出来。
苏棉槿抄起地上的垃圾桶,精准地扣在金海英的头上。
哗啦啦的纸倾泻而下,落在地上。
“啊!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你个下贱的底层人!”
金海英双手握拳,癫狂地跺脚怒喊。
苏棉槿看着,曾经一度成为笼罩她的阴影,此刻却顶着垃圾桶,像一个滑稽的小丑。
朴宝珍将垃圾桶取下,金海英的头上却已经粘满了好几坨纸。
“苏棉槿,你这么急迫,是想回去看你的那个瞎子奶奶吗?”
韩鹂长发垂落,低笑道。
“抓到了没?”
厕所外,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苏棉槿微眯起眼睛,看到了厕所瓷砖上少年倒映出的黑影。
朴宝珍扯着苏棉槿的头发将她拽出去。
这一次,小槿没再反抗。
“诺,抓到了。这下贱东西爪子没磨干净,刚刚还打了海英。今天可一定得好好地惩罚她一番,玩点新鲜的花样。”
朴宝珍像是拎着一个破布娃娃似的,把人甩到了地上。
谢其昭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宛如看什么垃圾般。
他嘴里叼了根烟,薄唇微启,吐出烟雾缭绕。
“这么喜欢待在厕所,把她今晚就锁在厕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金海英清理掉头上的纸巾走出,面部狰狞:“锁在厕所?这怎么够!你知道她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吗!”
谢其昭烦躁地看了眼手机。
手机显示特别关心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他惊喜地点进去,瞳孔微缩。
是特别关心棉花糖发来了的求救。
谢其昭将消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仁川外国语高中高三学生,四楼女厕所最里的隔间。
他猛地奔进女厕所,推开最里隔间的门,却只看到了满地狼藉。
扔弃在门口的拖把、散落的卫生纸和空空如也的垃圾桶
“人呢?”谢其昭掉转头,猛地攥住金海英的长发嘶吼:“我问你,人呢?”
“什么,什么人?谢其昭,你是不是搞错了。”
金海英吃痛,却不敢挣扎。
“厕所最里隔间的女生,在哪里?”
谢其昭将燃烧着的烟头摁在金海英的手臂上。
他死死盯着金海英琥珀色的眼睛,不肯错过一丝一毫讯息。
“你疯了?除了苏棉槿还有谁?”
金海英受不住疼,挣扎着嚎叫。
韩鹂与朴宝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步步后退,倚靠在门上。
谢其昭松了手,将视线投向跌在地上的小槿。
少女正仰头望着他,一双杏眼盈满水光,无辜中带着倔强与不屈,细看之下还有瑟缩的恐惧与害怕。
她的手机摔落在旁边,亮着屏,显示着聊天页面。
谢其昭弯腰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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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完结后,一直都想写一个番外,只是我当时开了新书没有多余的时间,接着又忙着去考研了,所以一直没写。
现在考研结束了,也是取得了初试第二,复试第一,综合成绩第一的好成绩。在这里把备考的好运分享给读者宝宝们
也祝大家金榜题名,都能取得理想的好成绩哦~你们的努力是一定不会被辜负的!
黑月光原本设定就是在高中阶段,因为审核的原因改到了大学,也因此很多剧情衔接不连贯,很多剧情内容也删减掉了。
所以番外篇我还是想以高中的时间段作为背景。
新的篇章会给大家带来一个好的结局
这么好的小槿小宝,历经一路的颠沛流离,值得一个happyending。
蒋怜是我之前新开的断更书的女主,也是因为考研的原因断更了一年。现在全篇大改,重新写,所以目前剧情和书名是不符的。
后续会想办法改掉。
如果大家对怜宝感兴趣,欢迎大家来看看黑莲花小怜。
简介如下:
蒋怜,身为十八禁文里的恶毒女配,
八岁被卖给五位男主成为白月光女主的替身,
九岁一炮而红成为顶级流量女星,长红十年,
她被囚禁在牢笼里,表面上是国民女明星,是哆咪集团宠爱的大女儿,是被粉丝爱护的“梅花仙子”,实际上是五个男主的玩物。
她委曲求全,
最终,还是逃不过白月光回国必死的结局。
在一次次轮回的惨死中,
蒋怜觉醒了,无数次试图挣脱剧本的束缚,改变自己的命运:
炸死宋氏集团的总裁,溺死国会议员,烧死爱国慈善家,暗杀顶级名医,
却还是逃不出剧本为她命定的惨死。
终于,系统绑定了她,说:我看到你在作者为你写好的既定剧情里,挣扎了99999次。每一次,你都拼尽全力想要拯救自己,想要摆脱别人给你写好的框架,你从来没有按照作者给你的剧本走。作者想让你爱上宋辞成为祈求男主爱意的可怜虫,可你没有。你是我见过最执着的NPC,永远不会被剧本同化。虽然你只是一个十八禁文里的小女配,但我想帮助你。也有读者看到了你的努力,花费所有让我来到这里,拯救你。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聊天记录的页面,头像是绣球花,对面的昵称是秦昭。
周身血液瞬间凝固,谢其昭冷的手发颤。
手里的东西,似万斤重石。
他拿不稳,双手捧着,自虐似的划聊天记录。
从初中到高中,近五年的时光,每一句都是他们曾经的证明。
棉花糖,竟然,是苏棉槿?
五年霸凌的点滴,像是光盘一样加速播放。
心脏被无数根藤蔓刺破,密密麻麻的疼,泛起无边无际的苦涩。
他疼的窒息,近乎要被溺死。
命运怎么会给他开这样的玩笑?
他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一切?
“可以把手机还给我了吗?”
晚风将少女轻柔的声音送入耳畔,如同三月江南朦胧烟雨的风铃声,轻轻摇晃,每一声都能晃进人心。
“苏棉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金海英还想伸手去抓小槿的头发。
谢其昭攥住金海英的手腕,将她掀翻在地。
他弯下腰,褪去所有戾气,模仿着曾经不屑一顾的贵族礼仪去扶小槿。
少女身子微颤,躲开他的触碰,双手抱头:“别打我。”
谢其昭的手僵在半空,万般情绪回转在胸腔,最后张了张唇,只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家。”
韩鹂瑟缩着,还是忍不住开口:“谢其昭,她是苏棉槿啊!”
“她今天不能回去。”金海英踉踉跄跄从地上站起来,面部表情近乎扭曲:“我知道了,谢其昭,你是想玩儿什么新花样了是吗?”
对着苏棉槿满是爱意的一张脸,转过来,望向金海英三人,陡然变得凶狠又凌厉:“滚。”
白与夜的交织中,少年半张脸隐翳在黑暗中,拧着癫狂的杀戮,活脱脱像极了从地狱里攀爬出来的恶鬼。
他,他想杀人
三人艰难地吞咽口水,再也承受不住,仓皇逃离。
苏棉槿微垂眸,利落地从地上站起来。
她从谢其昭手里拿回手机,转身走进厕所将地上的垃圾收拾干净。
谢其昭将掉落在地上的烟头扔进垃圾桶,同小槿一起扫地。
“小槿,我,我......”
地上的废纸清理干净,苏棉槿不等谢其昭说完,走进教室背起书包回家。
她连走带跑,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见奶奶。
那个永远爱她的老太太还活着,不是病床上的瘦骨嶙峋,不是死气沉沉的枯败,一切都还来得及。
九月的仁川,天已转凉,绿荫茂密,树影婆娑,映出天空边际处金粉的晚霞。
谢其昭跟在小槿身后,看着她被彩霞的光影包裹。
车水马龙的都市繁华中,世界的光却独独落在她的身上,就好像是被神明偏爱的孩子。
他加大步子,与她并肩:“我以后不会欺负你了,你,别躲着我,好不好?”
酸涩蔓延,胸口处破开的大洞,还在往外淌血。
小槿打他、骂他一顿也是好的,
也不要是这样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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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棉槿淡淡道:“哦。”
少年露出欣喜,看着地上两人交叠的黑影说:“那你就是答应我了。”
苏棉槿蹙起眉,稍稍远离,拉开距离。
谢其昭锲而不舍靠近。
小槿停住,抬头看他。
谢其昭凝着被晚霞的流光溢彩填满的眼睛笑了。
他听见她说:“你别打我就行了。”
谢其昭僵住。
再抬头时,小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边尽头处。
绕过光鲜亮丽的市区,冰冷的机器声在小槿脑海中响起:“现在有两种通关模式供宿主选择,第一获取人民信仰值,成为H国的总统。第二倚仗谢其昭的爱......”
“我选第一种。”
“恭喜宿主成功解决厕所困境,奖励一千积分。”
“积分可以用来做什么?”
“购买商城商品。一点信仰值可以换取十点积分,完成隐藏的支线任务也会有额外积分奖励哦~”
琳琅满目的商品浮现在眼前,小槿匆匆扫过,最后视线定格在实体丹上,刚好一千积分。
“实体丹是什么?”
“买了以后,我就可以化为实体陪伴在宿主身边。这个是可以永久使用的,下一任宿主也可以继续使用。我的上一任宿主已经购买了眼镜蛇王的实体丹,宿主是否要使用蛇王形态?”
“再买一个。”
一千积分清零,眼前浮现出三个动物。
通体雪白的兔,绚烂多彩的灵蝶,毛发蓬松的小猫。
苏棉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蝴蝶。
光屏消失,乌黑的头发上出现了一只杏白相间的蝴蝶,路灯下蝴蝶的翅膀流转着华贵的光泽。从外观上来看,像珠宝首饰店里出售的蝴蝶发卡。
她看着沥青路上被光折射出的蝴蝶黑影,抬手轻触翅膀,触感柔软。
真不可思议,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小东西愿意来到异世界改变她的结局。
小槿收回手,朝着家的方向奔跑。
这一次,她要保下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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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狭窄,冷冷清清,一个白发老人独自守着摊子卖糖饼。
老人动作迟缓,小心翼翼,被蒙了一层油渍的海报在微弱的灯光下歪歪扭扭写着“盲人糖饼”四个大字。
熟悉的灰败矮楼,熟悉的小老太太,苏棉槿眼睛一下就湿了。
她扑上去抱住苏曼,有些哽咽。
亲人的离世,是绵延不断的阴雨季,是腐烂发霉的生锈味。
往后的每一次的梦境,哪怕是带着深刻痛苦的霸凌片段,只要能再见一见奶奶于她而言都是上帝对她的恩赐。
“小槿,是小槿回来啦。”
老人双目空洞,脸上带着喜悦。
“嗯,我回来了。”
苏棉槿声音发闷。
“怎么了,奶奶的乖孙女,怎么哭了这是?是不是有人在学校欺负你啦?”
苏曼摸索着抬手,想为孙女拭泪。
小槿摇摇头,转身为奶奶收拾摊子:“哪有人会欺负我呀,我在学校里有很多很多朋友,以后也会考上好大学,带奶奶你去汉城过更好的生活。”
“你这丫头,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
天彻底黑了,银河璀璨,墙角夹缝里开出的蓝雪花被星光点缀。每一朵小花瓣都撒上了亮晶晶的星光,在秋日的夜晚,像是造物者对万千生灵的慈爱。
小槿点着灯,看到手机里发来了十几条消息。
都是秦昭发来的。
【到家了吗?】
【对不起小槿,我离你有点远,我明天派人过去把这些人都收拾了好不好?】
【为什么不理我?】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们之前的约定还作数的吧。】
【那些人没有再去找你吧?】
小槿冷眼看着对面的人不断进行消息轰炸。
直到把作业写完,才回了条消息。
【不用了,他们都是位高权重的人,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我打算今晚报警让警察对她们绳之以法,你觉得呢?】
【小槿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理我了。我觉得这样做很好。】
【他们家世背景雄厚,我在想,这一次报警会有用吗?】
【有用!当然有用!】
得到满意的答复,苏棉槿退出微聊,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仁川市警察局。”
熟悉的声音响起,小槿忽然眼睛有些酸涩。
“我是仁川外国语高中的苏棉槿,曾经因为校园霸凌报过警。直到现在,我依旧在遭受恐怖的校园霸凌,其中包括韩国四星集团仁川分公司总裁的女儿金海英、还有朴宝珍与韩鹂。我多次被她们殴打、辱骂、拍裸照,她们针对的不仅仅只有我,其中还包括我的朋友孙伊人在内的百余人。在长期的校园霸凌之下,我的朋友伊人进入南阳精神病院疗养。我希望你们能拯救我。”
“竟然有这样的事?我知道了,我会立马成立专案调查组调查有关于仁川外国语高中校园霸凌一案。我是温川,你可以加我的联系方式把证据发给我。如果有需要,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谢谢你,温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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