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真的,就是苏棉槿。
他梗住,无边无际的悔意包裹住他。
原来棉花糖每一次的不回消息,就是在被他辱骂、殴打、欺辱
曾经无数次忽略了的细节,此刻轰然爆炸,唤醒了他早已尘封的回忆。
五年霸凌的点滴,像是光盘一样加速播放。
心脏被拽的七零八落,他疼的窒息,感觉要被溺死。
苏棉槿,原来就是他的爱人。
难怪那天他在约定奔现的咖啡馆见到了她,
难怪棉花糖把他拉黑,
难怪苏棉槿愿意在那天大雪救他,
难怪她看他的眼神总是那样复杂。
命运给他开了最大的玩笑,
他霸凌了,他最爱的人。
一颗泪水滑落,滴在地上。
他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留下她?
“苏棉槿,你说这棍子捅进去,你会怎么样?”
金海英的声音刺耳。
谢其昭转身,看到了高举的铁棍。
他走上前,攥着棍子,一把将金海英推在地上。
“谁啊!谁敢......”金海英怔住,吓得哆嗦,忙小声讨好:“谢,谢其昭,我不知道是你。”
谢其昭没理。
他的眼神绝望而痛苦,还交织着小心翼翼的破碎与忏悔。
少年每一步走的艰涩,最后脱力般虔诚地跪在了苏棉槿脚边。
“糖糖。”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个不可一世、风光无限的谢家继承人,竟然也有这样卑微乞怜的一天?
还是对着苏棉槿?
金海英吓傻了。
这是什么意思?
朴宝珍步步后退,不安地攥着手。
谢小少爷曾经的十几个跟班更是目瞪口呆。
苏棉槿浑身僵硬,没有应声。
谢其昭,怎么会,怎么会把她认出来?
她掩盖住自己的情绪,麻利地站了起来。
放眼望去,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恐与害怕。
苏棉槿装作听不懂,默不作声的绕过谢其昭。
韩鹂瑟缩着,还是忍不住开口:“谢其昭,她是苏棉槿啊!”
纤细的手腕被攥住。
白色的背影一如既往的决绝和疏冷,谢其昭扯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是啊,你是小槿,不是糖糖。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小槿,你早知道是我了对不对?”
温柔的可以溺死人的语气让苏棉槿险些以为眼前的人被调包了。
她慌了。
四月填报志愿,五月考研。
逃离深渊的日子近在咫尺,可又那么遥远。
她要的是灿烂的阳光,是璀璨的星河,是漫山遍野的花海,而不是永堕深渊。
苏棉槿奋力挣扎。
谢其昭抓的很紧,将她整个手腕包裹在手心,不留一丝缝隙。
她感受到粗糙的大拇指轻轻地磨砂着她的手心,带着浓烈的贪恋。
挣扎无果,她回头,满脸疑惑:“谢其昭,你在说什么?什么糖糖?什么小槿?你放开我。”
少年眼神笃定,带着偏执到死的疯狂:“我要是松手了,你就跑了。”
那天,他在雨里等了她一晚。
她跑了,跑的彻彻底底。
不过,她恨他也正常,他自己都恨不得杀了自己。
没关系,一生还很长。
五年的磋磨,他会用往后余生去弥补。
谢其昭眼睛很红,像是染了血。
苏棉槿害怕到极点。
他,到底怎么认出来的?
小槿吞咽口水,还在试图抽回手。
“谢其昭,你放开。”
少年越抓越紧,烙下了红印。
那双总是带着冰冷和嘲讽的黑瞳,被无尽的爱与歉疚填满。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要装作不认识我,好不好?”
苏棉槿只觉得恐怖。
她明明可以活在温暖花开的春天,为什么要被这样一个恶魔拽入深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和霸凌者在一起的每一天,对她而言,无异于是一场凌迟的极刑。
只要看到那张脸,她就会回忆起那个极尽屈辱的夜晚。
泪意汹涌,她拼命压抑,装作不解:
“谢其昭,那天大雪,的确是我救了你。我不需要你给我报恩,我也知道你是谢其昭。你的道歉我收下了,你可以撒手了吗?”
一记重磅的消息再次让人群炸开了锅。
金海英,朴宝珍和韩鹂彻底傻了。
苏棉槿竟然救过谢其昭的命?
两人之间的来来往往她们听不懂,这个救命之恩,她们听得明明白白。
怎么会这样?
三人步步倒退,试图悄无声息地逃离现场。
谢其昭忽然出声:“道歉还不够,他们应该下地狱。”
对着苏棉槿满是爱意的一张脸,转过来,望向金海英三人,陡然变得凶狠又凌厉。
韩鹂吓得瑟瑟发抖。
少年曾经的威胁历历在目:“苏棉槿可以是玩物,你也可以是。”
她被彻底击溃了心防,跌坐在了地上。
韩鹂拼命地摇头,眼泪往下落:“我没有,我没有,都是金海英逼迫的。”
金海英不敢置信地看着韩鹂。
“你什么意思?韩鹂,事情都是一起干的,你装什么好人?”
韩鹂哭得楚楚可怜,柔顺的长发半遮脸,显得无辜又柔弱。
“我没有,我没有。我哪里敢反驳金海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都是金海英逼我做的。我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
谢其昭继续转头,望向角落里蜷缩一团的跟班。
他们见识过谢其昭的凶残,个个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眼泪鼻涕一起流。
谢其昭换上温柔和善的面孔,抬头去看心爱之人。
“小槿,怎样做才能让你高兴?”
大雨还未停歇,愈发滂沱,氤氲的白雾将整个世界笼罩在朦胧。图书馆里的灯光照应在落地窗滑落的雨痕,光影尽数稀碎。
小槿没有觉得高兴,只想逃离这个魔鬼。
“谢其昭,你放手,我没时间陪你演话剧。我真的要去学习了。”
她无助又崩溃,一切希望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给冲散。
“我陪你一起学习,说好了,我们一起考汉城大学的。”
谢其昭站起身,膝盖处传来的麻木,让他趁机把手攀向小槿的腰。
苏棉槿倒退,没躲避及时,被少年强大的力量揽入怀。
浓郁的茉莉香漾在鼻息,谢其昭极尽迷恋,忍不住低头埋在少女脖颈处寻求安全感。
“谢其昭,你别发疯。”
许欣欣终于挤出人群,拼命地跑向苏棉槿。
她拼尽全力推开谢其昭,将小槿的胳膊抱入怀。
两人被拉开距离,谢其昭微眯起眼睛,看到苏棉槿护住许欣欣的手,又故作放松。
“小槿,别怕我。”
“谢其昭,你今天又拿了什么剧本?想演什么戏?我真的没时间陪你演戏。我和欣欣要去学习了。”
少女的眼神沾染着恐惧,丝毫不见爱意。
谢其昭被戳痛。
窗外的天黑漆漆一片,明明是清晨,却仿若末日降临。
单单只是一个这样的眼神,就将他摧垮的遍体鳞伤。
他捂着胸口,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心碎的万分之一。
黑暗的种子在这一刻生根发芽,长成茂密的树林。
他攥着手,脑海里回忆起了那天大雪里,少女像是从天而降的神明拯救他于死亡。
所以,她救他,是不是说明还对他有一丝残留的爱意?
想起小槿曾说喜欢之人的标准,谢其昭收敛偏执,掩盖住疯狂,手中的力气稍稍减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笑着,像是一个完美的恋人对着爱人的叮嘱:
“小槿现在还没办法接受我,没关系,我自己都恨不得把我自己凌迟处死。今天雨下的太大了,闭馆以后等我去找你,把你送回家。嗯?”
他抬起另一只手,想去抚平少女额前的碎发。
许欣欣被气笑了,打掉谢其昭的手:“谢其昭,你好大的脸。我送小槿就可以了,我家又不是没有车。你装出一副情深的模样给谁看啊,整天疯疯癫癫的,我建议你去查查脑子。”
谢其昭没回应,只是抓着苏棉槿的手又加重了力气。
他忍不住轻抚摸着雪白的手背,很想将她抱在怀里,才能平复内心的不安。
谢其昭压抑住想将许欣欣弄死的想法,告诉自己,不能再给爱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苏棉槿没说话,将他的想法看的一清二楚。
她犹豫着,轻点头。
谢其昭笑容里多了一丝开心。
“那等我去找你,你就在这里学,我把人都赶走。”
苏棉槿忙出声拒绝:“不用,我去五楼就好了。我不习惯在这里了。”
“好,一定要等我。”
少年不放心再嘱咐一遍。
苏棉槿点头,幅度很小。
谢其昭松手了,雪白的皓腕留下了他的印迹。
他凝着那抹红色,稍稍缓解不安。
许欣欣早已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收拾进书包。
她拉着苏棉槿跑出报刊室。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谢其昭彻底变了面孔。
寒眸带着轻蔑,扫向金海英。
金海英双腿打颤。
从内心深处蔓延的恐惧席卷全身,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谢,谢少爷,您是生病了吗?她,她是苏棉槿啊,一个,一个家里煎糖饼的底层人。您怎么会,怎么会和她有什么牵扯呢?”
她竭尽谄媚,惊恐地退缩至墙角。
韩鹂眼里含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扑向谢其昭。
“都是金海英逼我的,全是她逼我的。我从来,我从来没有想过欺负苏棉槿。谢少爷,我家里只是行医的,无权无势。哪里,哪里能够反抗的了金海英的胁迫?”
纤长的手指无措地攀上少年的小腿,泪珠一颗一颗坠落,没有留下泪痕。
虽是哭着的,却表现得极尽柔弱和悲戚,仿若被命运胁迫着不得不屈从的可怜人。
少女哭得梨花带雨,眼睛红肿一片。
围观的学生们忍不住心疼起来。
“小鹂学姐一定是被逼的,真的好让人心疼啊。做坏事的分明是金海英,却还要连同小鹂学姐一起受过。”
“能和金海英一起霸凌同学的还能是什么好人不成?事情没落到你身上,你就说的这么轻飘飘的。”
“那苏棉槿就是什么好东西吗?能被所有人讨厌,指不定自己也有什么问题。”
谢其昭猛地踹开韩鹂,黑瞳锁定声音源头。
他歪头,仿若滴了血的唇瓣一张一合:“你说谁有问题?”
说话的学生脸色顿时煞白,他死死地捂住嘴,拼命地摇头。
谢其昭双眼红的可怕,他笑着,缓缓出声:“你们还留在这里,是想和这群人一起蹲局子吗?”
围观的群众如惊弓之鸟退散,四楼报刊室瞬间空了一片。
朴宝珍早就被吓傻了。
她双眼失神,蹲在地上,抱着头喃喃自语:“我没有参与,我没有参与。”
十几个人畏畏缩缩地退到角落,他们双眼被恐惧填满,控制不住地颤抖。
谢其昭没再说话。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坐在刚刚小槿自习的位置上,欣赏着窗外的瓢泼大雨
少年时而看手机里的时间,时而抓着一团白棉花把玩。
没有他的准允,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报刊室里静的可怕。
偶有路过想要自习的学生,匆匆扫了一眼,又轻手轻脚离开。
金海英彻底崩溃。
她不管不顾地站起来,冲着谢其昭咆哮:“我是四星集团仁川市分公司负责人的女儿。谢其昭,你不能动我。我已经和我爸爸妈妈打电话了,如果他们今天没有看到我回家,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谢其昭微抬眼。
他靠在椅背上,闻着座位残存的茉莉香,漫不经心地说:“你算什么东西?”
金海英忍不住哭了。
她吸着鼻涕,强装镇定:“谢其昭,你把我们放出来,现在又整这一出是为了什么?明明当初霸凌苏棉槿的人,也有你的一份。”
“你闭嘴!”
黑瞳阴鸷,怒吼的声音灌满整个报刊室。
少年目光森冷,带着嗜血的杀意。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金发少女走去。
金海英被吼懵了。
她唇瓣哆嗦着,想出声回怼,可莫名的力量掐着嗓子,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谢其昭停在金海英一米远。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战栗不止的金海英:“你第一个死。”
随意的口吻像是在挑选日常的菜谱。
金海英瞪大双眼,悲怆地哭喊:“不,你,你这是犯法的。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会坐牢的。”
暴雨稍稍停歇,上楼的“咚咚”声响起。
下一秒,无数黑衣保镖涌进报刊室。
杨奥走在最前方,风尘仆仆奔向谢其昭。
他低头,毕恭毕敬地请示:“少爷,我把谢家金牌律师团也请过来了。”
SK集团的法务部是一流的。
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从无败绩。
“把这些人,按无期徒刑且不得减刑去判,然后再接到我谢家地下室来。”
在公共场合无数个监控头下,谢其昭依旧有恃无恐,随意地决定着他人的生死。
“谢其昭,那你该判......”
金海英的怒吼声被封在了保镖的捂嘴中。
十几人全被拷起来,堵上了嘴。
图书馆门口,停满了警车。
“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金融二班,除了李浩和许欣欣以外的人,全部押进警察局。按照严重程度,最少判三年,最高判死刑。金融二班的所有老师,全部撤销教师资格证,永远不得再担任教师职业。其中,班主任黄曦,最少判十年。仁川外国语大学的校长撤职。这里面的人,每拿出一千万赔偿苏棉槿的,准允减刑一个月。在校园群里,侮辱过苏棉槿的,开除。”
杨奥按捺住内心的震惊,努力让自己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能在仁川外国语大学上学的人,非富即贵。
少爷动用如此大的能量去惩治这么多人,竟然只是为了一个网友。
“是。少爷,您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了,我还要送小槿回家。”
唯有说这句话时,谢其昭脸上带着笑。
杨奥想要劝解。
都到这个地步了,那姑娘怎么可能还会对少爷有意?
不报复就不错了。
可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带着所有人离开。
转眼,报刊室只剩下谢其昭一人。
他没心情学习,抱着手机看时间,偶尔会点进微聊看小槿有没有把他拉出黑名单。
毫无例外的是,并没有。
谢其昭安慰自己没关系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槿热爱学习,学习的时候不看手机,没有想起来把他从黑名单里面拉出来也很正常。
等到四点五十,他坐不住,去了五楼大厅。
他满心欢喜上了楼。
大厅,一个人没有。
他手握成拳,青筋暴起,又去了人文室。
人文室,依旧是空的,连个书包都没有。
谢其昭抿唇。
他知道,苏棉槿肯定又跑了。
黑暗的想法蓬勃而发,阴暗见不得光的念头在这一刻终于破壳而出。
真想把她锁起来,让她眼里只有他。
谢其昭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心,直到烙印出淡淡的血痕才松手。
罢了,她怕他也是正常的。
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爱,他可以伪装成她喜欢的样子,等她重新爱上他。
一年不够就十年,十年不够就五十年,五十年不够就七十年。
他要和她纠缠生生世世。
五年的错过,在时间的长河里,总是会被弱化的。
如果她不爱他,他只能拿个链子将她捆在身边。
谢其昭沉着脸,上了迈巴赫。
“少爷,谢先生想见您一面。您今日的事情,好像被谢先生知道了。他想告诉老先生。”
“不见。去卖糖饼的地方。”
车辆驶离校园,谢其昭望向窗外。
树木郁郁葱葱,在暴雨的冲刷下,更显苍翠。
他忽然出声:“算了,调转头回去。”
他现在去找她,只会被她认为控制欲强,还会让她想起那些不美好的回忆。
他得乖巧一点才是。
苏棉槿到家以后,忐忑了许久。
为了避开谢其昭,她和许欣欣下午四点提前回家。
她紧张不安地坐在书桌前,外面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受惊。
她很怕谢其昭找上门,逼她兑现曾经的诺言。
她一直都知道秦昭是一个很偏执的人。
直到今天真真正正看到谢其昭的样子,她才知道,谢其昭的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苏曼拄着拐杖去开门。
小槿慌忙拦住:“奶奶,我去开门就好了。”
等到苏曼回到房间里坐下看电视,她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道狭窄的缝隙。
门外站着的是快递员。
苏棉槿疑惑,她明明没有网购。
“是棉花糖小姐吗?”
苏棉槿心中一紧,犹豫着,没应:“弄错了吧。”
快递员再次核对一遍地址,看到上面的留言后,将手里的包裹放在地上直接离开。
苏棉槿捡起包裹,拆开。
包装精美,里面是一个纯金定制的艾风手机,市场价格二十七万。
手里重量沉甸甸,白炽灯倒映在18k纯金上,闪出金灿灿的光芒。
破败不堪的小屋子与这块金色的大板砖显得格格不入。
她捡起快递盒,订单上留言道:如果棉花糖小姐不要的话,扔在地上就行,出了事不需要你负责。
苏棉槿将新手机塞回去包装盒,放在了抽屉里,打算明天按照原地址退回去。
碎了屏的旧手机震动,一条陌生信息弹了出来。
【小槿,收到新手机了吗?我今天看你的旧手机已经坏了,就给你买了个新的。要是不喜欢这种土豪色调,我给你再定制个玫瑰金的。我刚刚还在仁川市区全款给你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小公寓,精装修,六楼,一梯一户,绿化率百分之五十,总共层高十楼,是整个仁川最好的房子。房产证写的是你的名字,这套房子是我自愿赠予给你的。奶奶年纪大了,总不能让她一直住在潮湿的老屋子里面受苦。老屋子安保系数不强,阴雨天爬满青苔,对老年人身体不好。新房子安装了新风系统,很适合老年人居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紧接着,是房产证的图片。
小槿点开房产证,上面的产权人赫然印着苏棉槿三个大字。
地段确实是仁川市最黄金地段。
财阀就是好,没有她的证件都可以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给她买一套房子。
她正欲把陌生的手机号拉黑,微聊里弹出一个验证消息。
一个头像是白棉花,昵称叫心系小槿的人申请加她好友。
验证框里写的是:加我回来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影响你学习的。
与此同时,银行卡到账了两千万元。
苏棉槿扯了扯嘴角,把手机扔在一旁,全都没管。
房间里,苏曼惊喜出声:“小槿,刚刚仁荷大医院打电话来说,要给我做一个全身的免费体检。医院的医生还亲自来接我。”
苏棉槿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出来的事情。
她跑进房间,握着老人的手轻声劝解:“奶奶,天底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情?说不定是有什么别的阴谋呢?这打电话的会不会是个骗子?”
苏曼眼神空洞,慌忙摆手解释:
“不是阴谋,不是阴谋!是人家仁荷大的名医张泽洞亲自给我打的电话。你知道他的,当年我被苏峰打的半死不活,是人家菩萨心肠,救了我一命啊!时至今日,我都还记得张医生的声音。他说,仁荷大医院近来受了资助,可以给老人做一个价值五万的全身专项体检。这体检还能查出早期的原位癌。”
老人高兴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苏棉槿咬唇,浓浓的无力感攀升。
这一次,谢其昭使的是攻心计,让她避无可避。
她该如何告诉奶奶,所谓的免费体检其实是霸凌者因为愧疚想要极尽弥补的补偿。
雨下个不停,将她的世界也一并拖入了这场大雨。
潮湿的气息弥漫,发霉的味道飘得到处都是。
耳边,老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张泽洞医生的名人名事,苏棉槿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雨声滂沱,她的世界,再也无法恢复平静。
谢家地下室里,曾经欺侮过小槿的男生被关在了谢远打造的水牢。暗红色的水污秽不堪,吃喝拉撒全在一处。
被绳结磨破的地方暴露出血肉,蛆虫蠕动,他们咿呀咿呀地喊着。
唇齿中,舌头不见踪影。
水牢上方的蛇窟关押的则是金海英三人。数不清的无毒小蛇爬满三人的身体,奢侈的华服早已被饥饿的蛇群啃食殆尽。
小蛇尚未长齐的牙齿啃咬着她们的血肉。
刚开始,三人还会恸哭着,喋喋不休地骂天骂地。
到后来,韩鹂和朴宝珍妥协了。
她们缩在角落,卑微恳切地渴求着释放。
金海英很坚挺,始终坚信父母会来救她。她是家中独女,父母对她极尽宠爱。
她相信,金家一定不会向谢家低头。
小蛇爬满她的金发,到处都是鲜红的一片。
“谢其昭,你真是个疯子。你也参与了这场霸凌,你凭什么惩罚我们?你这么想为苏棉槿报仇,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给活剐了?”
谢其昭坐在玻璃窗内,冷眼望着。
他使了个眼神,杨奥别过眼,又让保镖放了数百条蜈蚣进去。
“啊!啊!不要放这个东西啊!”
韩鹂狂叫,却还是无法阻止多足昆虫的进入。
地上爬满了小蛇与蜈蚣,韩鹂被折磨的精神失常,头发凌乱地披散,再没了往日的温柔。
她扑到囚室的落地窗前,遥望着远处的矜贵少年,跪地求饶: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我求你,我求你放了我。只要你放了我,我愿意做任何事。你把我当玩具也好,把我当奴隶也好,我都愿意。你的一切需求我都可以满足,只要你说。”
财阀的癖好特殊,总有些玩虐待的。
她一直都想献身谢其昭,爬上顶层豪门,只是苦于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既然苏棉槿都能走入谢其昭的眼,为什么她不可以?
谢其昭冷笑,眸光冷冽。
他启唇,韩鹂笑了,眼泪滑落。
她就知道
“把她截断四肢,做成洋娃娃,送去直播。”
韩鹂瞪大眼睛,泪水一瞬汹涌而出。
“不!我不要!求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她拼命地摇头。
保镖将她拖了出来,毫不留情处决后,将她放进了礼物盒内。
礼物盒内,韩鹂像是彻底失去了生命力的洋娃娃。
她容颜被擦拭的精致,秀发理得柔顺。
目睹全程的金海英彻底怕了。
她畏畏缩缩地倒在地上,终于意识到谢其昭真的就是可以做到无法无天。
“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另外两个做成乐高人,卖去马戏团。”
在朴宝珍和金海英惊恐的目光中,杨奥眉眼低垂,恭敬应答:“是,少爷。”
谢其昭起身,轻拍着杨奥的肩膀:“做的不错。”
他的目光转向曾经跟他一同打架的小跟班们,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个深夜。
“这些,就关在这里,别让他们轻易死了。死了的,尸体拿去喂我的藏獒。不要传出消息让小槿知道了。我做的这样残忍,她会害怕的。”
“少爷,我明白。”
汉城,城东区。
谢远没等来谢其昭,等来了四星集团的一通电话。
“谢先生,我是那个小金啊。您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我家闺女儿海英和谢少爷是一个大学的。我知道,海英年纪小,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还欺辱了谢少爷的女朋友。但是谢少爷这样的惩罚未免也太严重了些,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谢先生,谢少爷想要替女朋友报仇的心情,我非常能够理解。海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我想问您,能不能把我的女儿从泰王国接回来?其他的,我别无所求。”
手机里,中年男人沧桑的声音近乎哽咽。
来自南非的血钻点缀着繁复的琉璃灯,明亮的光影交织将如欧式古堡的建筑点的灯火通明。
谢远蹙眉,望见了书桌前谢其煦的黑白照。
少年的眉眼与爱妻有八分相似,被尘封在相框里,也依旧笑的恬静。
电话里,与他同病相怜的男人还在哭哭啼啼地祈求着女儿的归家。
谢远仰头,烦躁抿了口黑咖啡。
谢其昭雷厉风行,声势浩大,这一出替女友复仇的戏码让整个财阀圈为之一震。
本来被所有人不看好的私生子,经此一事,算是彻底在谢氏站稳了脚跟。
一个合格的财阀继承人,评判的标准不是多么有道德,而是有多心狠手辣,能从底层剥削出最多的利益。
谢其昭无疑是合格的。
既帮心爱之人复了仇,还为外界树立了一个怒发冲冠为红颜的形象,吸引无数不知道真相的男男女女为之买单。
谦和有礼,怀瑾握瑜,那是给底层人的枷锁和束缚。
只有纯善质朴的人,才是利于被管理和统治的。
“谢先生,求您,让谢少爷放了我的女儿好吗?我愿意倾尽家产买下海英归家的一张机票。她被锁在花瓶里,不能说话,不能动,当着那么多人表演,海英会崩溃的。谢少爷对海英的惩治,我毫无怨言,我只求让我的宝贝女儿能够回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远为之所动,终于开口:“我帮你可以,能不能成功我不确定。谢氏,我没有发言权。”
“谢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只要您愿意开这个口,多少钱我都是愿意出的。我卖掉了所有的房车,一共筹集了一个亿,钱已经打到您的账户了。”
“嗯。”
谢远声音冷淡了许多,有些不悦。
四星集团在仁川分公司的负责人,所有的家产加起来,竟然只有区区一个亿?
求人办事,也就这点个诚意。
他挂断电话,还是去找了谢骏能。
谢骏能去了海岛上度假。
谢远拨通视频电话,接听的是金发大波浪泳装美女。
眼睛是纯澈的宝蓝色,与身后湛蓝色的天空交辉相映。
美女抛了个媚眼,勾的他心神荡漾。手机被移交给谢骏能,谢远久久未回神。
老人戴着墨镜,身边被数不清的美人环绕。
一颗颗青葡萄喂入谢骏能唇中,他微启唇,声音明显带着不耐烦:“你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干什么?”
谢远气势弱了许多,颤颤巍巍说:“爸,谢其昭都要翻天了。他把四星集团分公司负责人的女儿装进花瓶卖给马戏团表演,对外却说这姑娘被判了无期徒刑。连同一起被折磨的还有他另外两个校友。”
“谢远,你什么时候能像你儿子那样聪明就好了。四星集团和我们是什么姻亲吗?还是它四星电子会在我谢氏穷途末路的时候出手相助。区区一个分公司负责人的女儿,做成花瓶就做了。外界都觉得她们被判了无期徒刑不就够了吗?
谢远,你说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其昭做的很不错,民众一片叫好,曾经看过那个叫什么棉的直播的网友的言论也全都被删评了。我还担心他年纪尚轻,难以立足,被那些老狐狸变着法的坑骗。你现在再看看还有没有人敢轻视我谢氏这位年纪轻轻的继承人。你这种猪脑子,怎么能生出这么聪明的儿子的?”
谢远不甘心。
他的儿子死的凄惨,凭什么谢其昭可以得到一切?
“爸,那小煦算什么?小煦也是您的亲孙子啊。是您一手把小煦带大的,为什么在小煦出事以后,您却是最狠心的?他的死因,您不闻不问,他死前遭受的折磨,您不管不听。哪怕您明明知道他是被谢其昭这个畜生虐待致死,您也未曾对谢其昭有过任何责罚。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谢骏能摘下墨镜,浑浊的双眼一点点地染上冷意。
他挥挥手,驱散了所有金发女郎。
天空淡蓝,海鸥高歌,海水汹涌。
一望无际的沙滩,转眼只剩下谢骏能一人。
他咬牙,恨铁不成钢:
“谢远,你真不是东西。你知不知道,谢其煦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是你那个宝贝媳妇和情夫生的。时至今日,你还为了这个感情不忠的女人执迷不悟,屡次三番伤害自己的亲生儿子。谢其煦,是我杀的,死于我伪造的车祸。其昭给你的那具被凌虐的尸体,是从停尸房里随意找来的。亲子鉴定都在你书房最下角的抽屉里,你要是不信,可以再去验一次。蠢货一个,被女人戴了这么多顶绿帽子,还满心满眼的都是她。”
寒眸化开愠怒。
当初,为了不让谢远在背地里搞小动作,他把所有的锅都推到了谢其昭的身上。
直到今日他彻底退休,有了谢其昭的保驾护航,才将整件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们SK集团的传承容不得任何杂种。
哪怕是前十六年不受待见的私生子,也比一个不干不净的杂种好。
谢远呆滞住。
他手微颤,红着眼,拼命地摇头:“爸,你骗我。小煦是冉冉留给我唯一的血脉。怎么,怎么可能会是情夫生的。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为了让我和谢其昭和好,编造出这么一个故事来骗我的是不是?小煦一定是我的儿子,一定是的,一定是我的儿子。”
手机屏幕里,男人为了一个出轨的女人像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谢骏能冷眼,嫌弃到极点。
成大事者,从古至今都没有拘泥于小情小爱的。
他烦透顶,要不是做过好几次亲子鉴定,都怀疑谢远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血脉。
屏幕里的男人翻找出亲子鉴定,眼泪哗哗往下流。
谢骏能挂断了电话,不想看蠢货犯蠢。
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败笔。
书房内,琉璃瓦繁复,灯光冷冽。
两份亲子鉴定的结果,摆的清清楚楚。
谢远一瞬衰老了许多,颓废地倒在了椅子上。
谢其煦,确确实实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被封锁的文件夹里,是私家侦探拍到的姜冉出轨的照片和时间线。
从他因一场意外和一个当红女明星睡了一次后,姜冉就开始了婚外情。
每一次他在外应酬和别的女人觥筹交错时,姜冉就会找各种不同的男人陪伴。
照片里,是姜冉和各种各样的男人亲密的场景。
是大雪里,她和顶流小鲜肉打雪仗,
是佳节时,她和健身房教练赏烟花,
是海滩上,她和陆军指挥官晒太阳,
数不数胜,还有近距离拍摄到的床照。跟他比起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以通天老爷子的势力都没能查出来谢其煦到底是哪一个情夫的儿子。
他眼神空洞又木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在H国,哪一个富豪不是这样?
哪一个男人不是这样?
哪有男人会从一始终的只和一个女人上床?
风俗业如此发达,不就是供他们男人消遣的吗?
他给了她生活费,扶持了她的家族,她待在家里本本分分地相夫教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他确实是和很多女人有过露水情缘,但那也只是原始的肉欲,无关情爱。
她是他爱情里的全部。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谢远悲怆的心悸,感觉心脏绞的难受。
“冉冉,我这么爱你。男人出门在外,哪有不应酬的?哪个男人不是这样?”
他喃喃自语着,曾经的满腔爱意顷刻间转化成了恼羞成怒。
桌上的黑白遗照,那张和姜冉八分相似的眉眼带着笑看着他。
似是嘲讽,似是轻蔑,一如后来姜冉每次望着他的眼神。
谢远猛地起身,将遗照狠狠地砸在地上。
精心制成的相框碎了一地。
他卸了力,栽在厚实柔软的毛毯上。
他谢远的人生,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
谢其昭,不是杀谢其煦的凶手,他的父亲才是。
谢其煦,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姜冉,他最爱的女人,一直都在背叛他。
秦雅,他最恨的女人,反而替他守了节。
谢远靠在墙上,任由玻璃碎渣划破身体。
他笑着,脑海里全是曾经对谢其昭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因为姜冉对他的冷淡,他以为一切都是秦雅和私生子的错。
他派谢家的杀手对母子二人赶尽杀绝。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秦雅死了,外婆死了。
幼年的谢其昭过得颠沛流离,一直都在逃亡的路上。
如果不是老爷子派了一拨人暗中保护,早死在了他的手上。
谢远觉得自己像个被所有人愚弄的大傻子。
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相,独独他不知道。
他差一点,杀死了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
电话声响起,他跌跌撞撞起身去接。
“先生,少爷花了十个亿买下了汉城城区最中心五千两百平的地皮。”
“他要搞房地产,想建房子,就让他建吧。”
谢远声音打颤,眼睛很红。
“少爷不是为了搞房地产,是想建一个别墅。”
“五千两百平的别墅?比一个小区还大的别墅?他要用来做什么?”
“不知道。先生,要和老先生说吗?”
“算了,随他去吧。”
手机掉在地上,谢远蹒跚着,坐在椅子上。
不用想,他也知道是为谁建的。
苏棉槿,那个叫棉花糖的网友。
他亲手拆散了两人,眼睁睁地看着谢其昭一步一步走向无法再回头的路。
他曾经以为,谢其煦才是和他相似的。
原来最和他像的,是谢其昭。
一辈子都无法再和所爱之人长相厮守,往后余生的弥补于爱人来说都是威胁和囚禁。
雨声淅淅沥沥,春风吹过,树枝黑影涌动。
谢远被愧疚包绕,还是拨通了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电话被挂断,他接着打。
直到第十个电话,终于通了。
“其昭,你,你睡了吗?”
谢远捂着嘴,险些恸哭。
父子残杀这么多年,他从未关心过他的儿子。
谢其昭默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备注是谢远没错。
“你疯了?”
“其昭,爸爸,错了。爸爸不知道杀害小煦的是你爷爷。爸爸那么对你,都是爸爸的错。我,我还差点杀了你。”
深夜沉寂,灯是关着的。
晚风中的绣球花开的惊艳,雨水顺着每一朵花瓣滑落,流淌进泥泞。
谢远哭了,哭得还很难过。
谢其昭眉头微挑,笑的很开心:
“老头儿,病了就去医院里治治,别到我这里来发癫。不能亲眼看到你愧疚的要死的样子,我确实是有点难受的。但是,大晚上的,你来我这儿上演一出父子情深的戏码,你恶不恶心?我一直都和你有血缘关系,不是今天才有的,是二十一年前就有的。
你只是因为忽然发现我是你唯一的儿子时,才彻底慌了。你是不是以为你这样道歉了以后,心里就好受了很多?你的道歉有用吗?既然觉得愧疚,就把你的钱和产业都给我,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懂?你我之间,本来就只有仇人这一条路可以走。”
谢远闭上眼,唇瓣哆哆嗦嗦。
他想开口辩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很多事情就是没有办法回头的,再多的弥补都是徒劳。
第二天,雨停了,天依旧阴沉沉一片,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的泥土味。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按照地址把手机原路退回,和许欣欣找了一家路边的咖啡馆学习。
不到早上八点,咖啡馆人满为患。
近来,H国考公考研火爆,大部分民众都倾向于找一个稳定长久的工作。
录取分数被卷的越来越高,新闻媒体里却还在痛斥年轻人贪图享受,让整个国家走上断子绝孙的道路。
与此同时,随着美储联不顾死活的加息,H国银行被逼着一起加息。H国带着民众一起扛下通胀,房地产暴跌,无数中年人失业。
一个经济衰退的国家,财阀势力却日益鼎盛。
然而,美储联不会停止加息,财阀不会管民众死活,没有人会在乎H国炸不炸。
苏棉槿刚刷完大量中年失业潮的新闻,又看到了杀人预告的帖子。
【今天晚上,在仁川外国语大学杀死四名女生。】
帖子是四分钟前发布的,她没太在意。
仁川外国语大学的安保做的一流,路过的狗都会被驱逐。
她关掉手机,开始刷题。
手腕忽地被攥住,在还没反应过来时,苏棉槿已经被强行拖出了咖啡馆。
许欣欣忙追出去,黑衣保镖排成一排,拦住了她。
“你们给我让开!你们谢小少爷就这么无法无天?直接开始当街抢人了是吗?”
“许小姐,我们少爷只是想找苏小姐谈话。”
保镖们冷着脸,背对着迈巴赫,将窗户挡地死死的。
迈巴赫后排,苏棉槿缩在一角,与谢其昭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着她的手腕,大拇指轻轻地抚摸手背。
少年俯身,忽然贴近。
苏棉槿往后缩。
她避无可避,抿唇。
黑瞳微暗,谢其昭退回到安全距离,一动不动地凝着她。
“小槿,今天怎么来咖啡馆学习了?”
感受到炙热的视线,苏棉槿微低头,乌黑的长发半遮脸。
卷翘的睫毛若隐若现,她轻声回应:“不喜欢学校。”
“不喜欢学校,还是不喜欢我。”
都不喜欢。
小槿攥着袖口:“学校图书馆人太少了,没有氛围。”
谢其昭歪头,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长发。
黑发绕着他的手指一圈又一圈,缠的很紧。
他面色不改,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算了。
她愿意骗他,也是好的。
“奔现那天,我在雨里等了你一夜。小槿,你抛弃了我。”
嘶哑的声音带着委屈祈怜,祈求得到她的怜悯。
苏棉槿掰着手指头。
今天是三月十七号,四月二号填志愿,五月五号考研,还有不到五十天,就可以永远离开仁川。
“我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你。”
大手撑在车窗玻璃上,瘦弱的身影被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
苏棉槿呼吸一滞,反复斟酌刚刚那句话到底戳中了他哪条神经。
还未等她想出脱困的办法,大手包裹住她的手。
小槿尝试挣脱:“你先放开我,我还有些不习惯。”
谢其昭抓的更紧,沉沉眼眸被偏执填满。
“小槿,是不是特别恨我?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你一定恨死我了是不是?我宁愿你冲我大吼大叫,嘶声竭力地辱骂我、殴打我,也不是这样,一言不发的把我当成一个莫不相干的人。奔现那天,你若是出来见我,我绝不会放任这些人这样欺负你。”
“我......”
“你亲自来惩罚我好不好?”
刀柄被递进小槿手里,谢其昭握着小槿的手,眼睛猩红,仿若下一秒就要落泪。
苏棉槿被挤在后排角落,整个人被谢其昭牢牢束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尽可能压抑住厌恶。
“我害怕,你不要这样。”
谢其昭松手,刀脱力,落在了车内地毯上。
“好,那我们不这样。小槿,你还记得你当初给我的承诺吗?你还会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
小槿犹豫着。
她微抬眼,满是爱意的黑瞳撞入眼。
曾经那个对她残忍又狠辣的少年,现在像是最虔诚的信徒,愿意供奉一切。
五面玻璃都被挡的严严实实,光线从缝隙中照进来,落在了谢其昭的发丝上。
她想起了,那天漫天彩霞下,少年的冰冷。
苏棉槿微启唇,尝试讲道理:“谢其昭,我们之间隔得东西太多了。”
话音刚落,她的手再次被抓住包进手心。
刀被塞进手心,她感受到握着她的手颤抖不止。
“我知道,我知道,小槿肯定会厌恶我的。我那么坏,那么不堪,就是一个烂人,我活该下地狱。小槿,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那你来杀了我好不好?”
疯狂的话语砸来,苏棉槿被吓到。
下一秒,她的手被攥住,锋利的刀刃狠狠地朝着左心捅进。
“啊!”
鲜血喷洒,她奋力挣脱。
因为及时收手,刀刃刺的不深。
血水顺着刀刃滑落,滴在小槿的手背上。
她无力地倚靠在车门,眸中泪光闪烁。
手上满是鲜血,刺进血肉的触感她还记忆犹新。
谢其昭没有表现出疼痛,一直凝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没有爱意,没有疼惜,没有怜悯,只有害怕。
他不死心:“小槿,其实你还爱我的对不对?”
苏棉槿一直知道谢其昭是个疯子。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可以疯到这个地步。
就算她真的杀了他,谢氏又怎么可能放过她和奶奶,连许家也要被抛尸挖坟一起毁灭。
“你先去医院吧。”
谢其昭笑了,小槿在关心他。
他借机把头轻倚在少女瘦弱的肩膀上。
熟悉的气息裹挟着血腥味,他的不安缓解了许多。
“我不想去。伤治好了,你就不心疼我了。”
察觉到他浓烈的爱,小槿换一种说辞:“你吓到我了,我很害怕血。”
心被刺痛,谢其昭起身,用干净的手捂她的眼睛。
“那我去医院,不吓你。”
他敲击车窗,给外面的人使了个眼神。
司机上了车,朝着医院开。
谢其昭放下手,车里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小槿回头,望见了许欣欣着急的身影。
手机落在咖啡馆,她又看向谢其昭的荷包。
荷包瘪瘪的,不像装有手机的样子。
谢其昭控制不住。
明明不想吓到她,还是忍不住将手攀上她的腰,把少女抱在怀里。
“小槿,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好。以后你是我的妻子,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嗯?”
苏棉槿视线都被插在谢其昭心口的刀给吸引走了。
这么疯狂的财阀,她该怎么办呢?
她还能奔向她想要的生活吗?
她垂眸,什么也没说。
谢其昭嘴上安静了一阵,手时而把玩黑色的长发,时而将她的手捏在手心里。
院长亲自来接的,走员工通道,去了VIP病房。
苏棉槿跟在后面,借机找护士要了手机。
她拨通许欣欣的电话。
电话秒接,着急的声音传来:“小槿,是不是你?”
“是我,我没事。”
“谢其昭发什么疯?把你带去哪儿了?他是不是又要伤害你。我让爸爸去国外雇雇佣兵来救你。”
“不用,我在医院里。谢其昭把自己刺伤了,目前他不会伤害我。你早些回家,我早上看到了杀人预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好。要不以后,来我家学习吧,我让司机来接你。”
苏棉槿顿住,起身望向病房里正在手术的少年。
如果她去许欣欣家里,谢其昭会报复吗?
“算了,没事的。”
“小槿,都怪我太弱了。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经营我爸爸的产业,干掉SK集团,让他谢氏吃不了兜着走。”
许欣欣声音里带着哭腔。
苏棉槿却忍不住被逗笑了。
“那我去做你们公司的金融分析师。”
“这是自然的。”
电话挂断,她坐在门口候着。
没过一会,身穿西服的男人走到她跟前。
苏棉槿抬头,眼里带着戒备。
男人毕恭毕敬对她鞠躬:“苏小姐,少爷给您买的手机。您手机的数据已经导在这些手机里了。这些手机都是少爷给您定制的,如果这里面没有您喜欢的,少爷会再让人定制的。我是少爷身边的秘书,杨奥。以后您有什么事,都可以联系我。”
保镖递上来一个盒子。
盒子打开,放着一排艾风手机。
有玫瑰金制成的、有印着三丽鸥元素的、有兔子形状
苏棉槿牵强扯出笑:“我不用,谢谢你们家少爷。”
“苏小姐,如果这些都不喜欢的话,那我们再去摸索一些新的潮流元素。您之前的手机,出于保镖人员的疏忽,已经报废了。在此,对苏小姐致以诚挚的歉意。您可以把这些当做少爷对您的赔偿。”
苏棉槿不想为难打工人,拿了一个镌刻着白蓝色玉桂狗的。
“剩下的我们就送到苏小姐您的公寓里。少爷已经帮您把所有东西都搬到新公寓了,您的奶奶也已经住进了新家。”
“你们怎么和我奶奶说的?”
“我们说,我们是汉城大学的校方,因为苏小姐学业优秀,所以赠送的一套住宅。老人家很客气,对我们很和蔼,也很配合。新房子,您的奶奶也很喜欢。”
苏棉槿拿着新手机,有些生气。
杨奥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忐忑不安。
少爷这样软硬兼施,对于苏小姐来说,怎么可能愿意接受。
他等待着女孩儿的怒火,等来的还是轻轻柔柔的声音。
“我知道了,你们能帮我搬回去吗?”
杨奥微怔。
少女没什么情绪,唯有眉间总是蹙着淡淡的愁绪。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少爷对苏小姐如此执着,忙低头回复:
“苏小姐,很抱歉。我们没有权利。”
“没关系。”
小时候,苏棉槿其实是相信天道轮回的。
老师告诉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现在,她知道,无用的善良只会招来不必要的灾祸。
她仰天。
医院天花板的灯光冰冷,冷的跟这发白的墙一样,永远都是死气沉沉的。
谢其昭做到了。
他让她以惨痛的代价明白了他曾说的一切。
医生出了手术室。
护士出来问话:“谁是小槿?”
苏棉槿站起身。
“病人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你进去看看吧。”
苏棉槿环顾了一圈盯着她的保镖,进了病房。
少年面色煞白,虚弱地睁眼望着她。
“小槿,好疼。”
他表现得可怜。
苏棉槿坐在陪护椅上。
不得不说,谢其昭唯一能看的皮囊确实是不错的。
眉眼深邃,皮肤病态的白,现在微红的眼眶,配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像是受尽了委屈,即将凋零的花枝。
她避开谢其昭的目光:“没有打麻药吗?”
“没打。”
谢其昭盯着,用力去够小槿的手。
直到触碰到少女的小拇指,抓在手心里,他才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想逃。
病房里的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她没反抗,乖巧出声:“你说好不影响我学习的。”
谢其昭愣住。
隐隐带着撒娇和埋怨的口吻,让他笑得更开心。
“我错了,你回去学习好不好?明天来我家和我一起学。我知道许欣欣和你是最要好的朋友,我让SK集团和许氏合作了项目。许氏没有技术、没有人才,只有资源。我借给他们人手,扶持他们。”
苏棉槿心一紧。
如果她以后跑了,谢氏会不会忽然抽走人手和资金?
答案毋庸置疑。
她呼吸不上来,意识到谢其昭编织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想将她囚禁生生世世。
“我和你一起学习,会影响到我进度的。”
“为什么?”
苏棉槿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我会分心。”
谢其昭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那你和许欣欣在一起,我不影响你。等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
苏棉槿没应,转移话题:“你伤口会影响到你考研吗?”
“小槿原来这么关心我,不会影响到我的。”
谢其昭稍稍用力,将雪白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胸口扯得疼痛,他没露出任何痛楚,脸上全是笑意。
他抓的很紧,空落落的心在此刻被填满,找到了归处。
“我回去了。”
苏棉槿尝试抽手。
自那晚以后,她很讨厌男生的触碰。
“等等。小槿,你考汉城大学吗?”
“嗯。”
她考济州大学,在济州岛,离汉城最远。
苏棉槿被司机送回了小区门口。
谢其昭买的这套公寓是仁川市顶级富豪住宅区,安保物业一流。
小区围墙三米高,还缠绕着高压电网。
楼宇林立,她没进小区,坐在公交站看车来车往。
公寓对面是“贫穷窟”,低矮的平房歪歪斜斜,一副随时都会轰塌的模样。
道路泥泞,望不到尽头。
天色暗沉,这片看不到未来的土壤,连阳光也不愿意眷顾。
黑色的烟弥漫,苏棉槿晃了神。
氰化物、硫氧化物的味道散开,她望见了低矮平房里的大火。
车流停止,驻足观看这场火灾。
消防员来的很快,高压水枪对准火焰。
熊熊火焰越燃越旺,人潮四面八方的涌出,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焦急和惶恐,仿若天灾降临。
“有人砍人!”
“快跑啊!有人杀人啦!”
“快跑!死人啦!”
无数人逃窜,有的人手臂上在淌血,有的人腰腹处破开了血洞,残肢在慌乱的人群中被踢来踢去。
公寓内的安保人员出动,将试图进来躲灾的人拦截。
苏棉槿躲进保安亭,远远地望见了在人群最后方拿着刀随意挥舞的中年男人。
男人神情疯癫,像是个疯子,却将利刃对准了每一个无力还击的弱者。
妇女、老人、儿童
马路上全是鲜血,没有人出来阻止,所有人都忙着逃亡。
苏棉槿拨通报警电话。
有限的视角里穿着军装的男人逆着人潮对上了还在拿着刀报复社会的男人。
军装男人身材魁梧,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小槿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
她的心被高高提起。
电话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喂,您好,这里是仁川市警察局。”
“堂花公寓对面的住宅有人行凶。”
“堂花公寓?好的,我们马上就来。”
小槿再抬头时,刀刃落地,中年男人很快被制服。
警察姗姗来迟,行凶者被押上了警车。
苏棉槿想起了今早刷到的杀人预告帖。
房地产的崩盘让房东们套现离场,租客拿不回押金还银行贷款。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伴随着失业潮的来临,民众的戾气越来越大。
军装男人转身,遥望见了保安亭里的她。
男人嘴角咧开,在阴沉沉的天空下,笑的开朗又阳光。
苏棉槿很快就想起了他是谁。
温川,那个因为帮助了她被送到三八线去排雷的警察。
小槿回了个淡淡的笑容,按照杨奥发的地址找谢其昭买的房子。
小区绿化率很高,有花园、有流水、有秋千、有亭子。
地方很大,像是迷宫一般。
“苏小姐,你也住这里?”
苏棉槿回头,望见了温川高高大大的身影。
她仰头,才勉强看见他整张脸。
“嗯,之前谢谢你帮我。”
“这没什么的。本来就是我身为一个警察该做的事情。一直没问你,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男人离她一米远,话音低沉,带着无限的暖意。
苏棉槿望着他的一身军装,看见了臂袖上象征少校的徽章。
像这样年纪轻轻能拿到如此军衔的,一定是立了数不胜数的军功。
被谢其昭丢到那样的地方,短短时间内,还能爬到少校的位置。
其间的艰辛,难以想象。
她笑着回应:“挺好的。”
春风拂面,吹起少女的长发。
温川分明看到了那双星辰湮灭的眼眸中化不开的忧伤。
花园里的迎春花枝乱颤,白玉兰盛放的高洁,榆叶梅娇艳欲滴,唯独眼前人,像是快要碎掉了。
仿佛,月坠花折,才是她注定的结局。
温川有些心疼,小心翼翼开口:“你,最近开心吗?”
苏棉槿低头,一滴泪珠滑落。
她以为熬过冬天就好了。终于等来春天,等来的却是无尽黑暗。
温川慌乱抬手,下意识想给她擦泪。
他的手悬在空中,觉得不合适,握拳收回。
“苏小姐,抱歉,我嘴笨惹你难过了。你家在哪里,我帮你带路。”
“没有,只是沙子进眼睛了。我要去八栋二单元,谢谢你。”
温川走在前面,苏棉槿跟在后面。
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
走到八栋楼下,园子里种的全是绣球花。
男人站定,声音温柔:“最近仁川出了很多杀人预告帖子,苏小姐出门要多加小心。”
少女一身碎花白裙,长发柔顺,垂落至腰。
温川犹豫着,告诉自己不要再多管闲事。
温家岌岌可危,挡不住谢氏集团轻飘飘的一击。
最近热搜上都是关于谢氏继承人谢其昭为给被霸凌的女友复仇,将霸凌者全都送进监狱的事情。
此事,赢得了所有人的喝彩。
可他分明记得,谢其昭自己也是霸凌者。
而那个可怜的少女,怎么可能会愿意做霸凌者的女友?
“你也是。”
轻轻柔柔的声音比春风还要温婉。
温川控制不住,再次臣服于自己的情感:
“我家在一栋一单元。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可以来找我。”
“谢谢你。”苏棉槿点头致谢,婉拒:“我很好,劳温少校费心了。”
她转身离开,上了电梯。
温川驻足,看着她。
瘦弱的背影仿佛一阵风都能击垮。
上次一别,她好像更瘦了。
苏棉槿摁密码进了屋子。
新房子很宽敞,明亮整洁,装修用的暖色调实木风。
“是小槿回来了吗?”
老人声音沧桑,拄着拐杖奔向她。
满是皱纹的手朝着声源摸索着。
苏棉槿握住老人的手,苏曼笑的很开心:“是我的小槿,是我的小槿回来了。”
开心很快消逝,转而染上忧愁:
“小槿,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了?我还是觉得老房子住的舒坦,不然我们搬回去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算了奶奶,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住在哪里,都是在谢其昭的监控之下。
不如让他放心戒备,让他以为她真的对他还有一丝爱。
等她考研上岸,逃离仁川,去了济州岛,时间总会冲淡他对她的执着。
“好,好。没出什么事就好。这小区门口能卖糖饼吗?”
“奶奶,以后不用出去卖糖饼了。汉城大学提前支付了我五十万的奖学金。您以后就安心的在家里享福。”
“我们家小槿真是出息了。”
苏曼笑着,眼睛眯成了褶子。
只要孙女平平安安,就是命运对她最大的慷慨。
她不求小槿能做出多么大的成就,只希望她快乐平安一世。
杀人预告帖频发,当街报复社会的人越来越多。
没人知道下一个遭殃的地方是哪儿。
苏棉槿安心在家备考,谢其昭也真的没有再来骚扰她。
一切仿若都恢复平静。
夜晚,她偶尔会在小区里散步。
繁星点点,每次散步她都会撞见夜跑的温川。
男人满身腱子肉,见到她时,严肃的脸会露出笑容。
苏棉槿喜欢赏花,夜晚无人时会一个人倚在凉亭的木凳上看园子里的垂丝海棠。
垂丝海棠颜色娇俏粉嫩,每一簇都会开出好几朵。
一阵风趟过,苏棉槿回眸,果不其然,望见了夜跑的温川。
男人停了下来,站在凉亭旁。
凉亭搭建了几层楼梯,两人刚好平视。
“苏小姐人比花娇,该多笑笑才是。”
离得近了,苏棉槿透过模糊的光影,看见了温川左肩上的弹孔。
紧绷的肌肉留下了数不清的疤痕,疤痕蜿蜒错杂,烙印在他的肉体。
她扯出笑容:“温少校身上的伤......”
“小槿!”
熟悉的声音传来,苏棉槿控制不住地战栗。
她转头,望见了谢其昭的身影。
花园没有路灯,唯有黯淡的星光。
她看不清少年的脸,却察觉到了散发的戾气。
黑影越来越近,腰被揽住,她被强行拉入怀中。
大手盖住她的黑发,她的脸被摁在了少年的胸膛处。
冷冷的古檀香散开,苏棉槿呼吸不上来,微挣扎。
谢其昭越抱越紧,目光凶狠:“温川,你回来的倒挺快的。”
面上凌厉,声音却熟络,仿若与温川是多年的老朋友。
温川视线落在被束缚的少女身上,只是稍稍停留一秒,很快挪开。
很显然,苏棉槿一直在被谢其昭监视,甚至被变相囚禁了。
他记得,她家境不算好。
能住进这里,只能是谢其昭的手笔。
她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温川面色不改,没再将注意放在苏棉槿身上:“侥幸而已。”
“温川,还得多谢你当初为我女朋友仗义出手。提前恭贺你升为少校。”
“哪里担得起谢少爷的恭贺。”
“自然是担得起的。你们温家衰败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出现你这么个响当当的人物,温家可得好好抓住东山再起的时机啊。温少校,您说呢?”
玩味不恭的口吻带着威胁,小槿心一紧。
奈何谢其昭将她拥得很紧,她连两人的神情都瞧不见。
“温家的命运自有天定,我只能决定我自己的路该如何走。”
温川眼神坚定,谢其昭眼睛微眯,泛出危险的寒芒。
自小槿搬进来的那天起,他就搬到了小槿楼上。
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握之下。
小槿喜欢赏花,总是半夜十点坐在花园里吹着晚风发呆。
除了这一点娱乐活动,不是在家里学习,就是和许欣欣还有王晴两个煲电话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让他有些不快的是,温川夜跑的时候总会和小槿擦肩而过。
今天看到二人聊天,他立马就冲下来了。
温家不值一提,温川却不得不防。
在小槿最无助的时候,是温川顶着天大的压力公布视频还给了小槿一个公道。
他懊悔也嫉妒,害怕这样一个人在爱人心底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哪怕是说一句话也不行。
谢其昭唇角勾起弧度:“温少校好好掌握眼前的机会,人情世故多学学,多看看。等你学会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的时候,升官发财,指日可待。我带我女朋友先回去了。”
谢其昭抱着怀里的少女,强行将她带上了电梯。
温川上前阻拦。
苏棉槿回头,眼睛闪烁着祈求。
祈求他不要跟上来。
温川顿住,明白现在的他还没有实力和谢其昭硬碰硬。
他冲动的行为,遭殃的可能还是苏棉槿。
电梯空间狭窄,谢其昭按了七楼。
苏棉槿疑惑。
她伸手想按六楼。
谢其昭包裹住她的手指,打断她的动作。
小槿明白了,谢其昭住在七楼,一直监视着她所有的行动。
电梯门开,里面昏暗一片。
她咬唇,不想动。
谢其昭牵着她,强行带着她进了屋子。
里面装修的华丽,是欧式奢靡之风,所有的家具都是上好的柚木打造的。
苏棉槿站定在门口,没让门阖上。
谢其昭一直没说话,换了拖鞋后,又拿了一双女式拖鞋。
女式拖鞋是可爱的玉桂狗。
小槿摸不透谢其昭的心思,小声抗拒:“现在很晚了,我想回去睡觉。”
少年闻言抬头。
沉沉黑眸直视着她,裹挟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微启唇,声音嘶哑:“在这里睡也是一样的。”
苏棉槿心惊胆战,不安地攥着手:“奶奶会担心的。”
“奶奶已经睡着了,你现在回去,会吵醒她。”
苏棉槿拔腿就想跑,谢其昭在她还没来得及转身时将她打横抱起。
门被阖上,走廊上亮起的灯光被挡在外面。
苏棉槿攥着谢其昭胸前的衣领。
谢其昭掂量了会儿手里的重量,悠悠开口:“怎么比成亲那会儿轻了这么多?”
少年口中的成亲,苏棉槿知道,应该说的是密室那次。
临近考试她吃不下,近日来,谢其昭的疯狂更是让她忧心忡忡。
每每她心情不好时,就没有任何食欲。
“要考研了,什么也吃不下。”
“这段时间和我住一起,多吃点。嗯?”
苏棉槿不想应。
谢其昭弯腰,眉眼温柔。
她微撇头,被他亲到了脸颊。
他推开房门,将少女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房间里弥漫着熟悉的古檀香。
门上了锁,谢其昭开始脱衣服。
苏棉槿紧张起来。
完美的八块腹肌暴露在眼前,微暗的灯光下,少年脱了上衣后,步步走近。
他停在她身前,大手抚着巴掌大的小脸:“小槿今天和温川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
“今天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尤其是男生。”
说到后面一句,小槿抬头去看谢其昭的脸色。
少年微顿,眼眶顿时红了。
大拇指轻轻地磨挲着她的脸颊,眼神里含着眷恋与忏悔:“我离你远一点睡,不碰你。小槿,别怕,我。”
每一个字都说的艰难又苦涩。
苏棉槿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微启唇,用最温柔的语气说:“身边有男人的味道,我可能睡不着。”
谢其昭手中的动作顿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该死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将他的脑袋填满,近乎让他窒息。
那夜的记忆,太过深刻了。
白色的校服短裙与鲜红的血液交织在一起,地上的少女像是破布娃娃被人随意蹂躏。
画面记忆深刻,而他,是那个始作俑者。
他的残忍、狠辣以及变态的乐趣,最终,还是命中了自己的心脏。
心脏被打穿,赤裸裸地暴露在外面,仍旧换不来面前少女任何的疼惜与怜悯。
“小槿,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口腔里蔓延开酸楚,他蹲下身,近乎跪在少女身前。
大手包裹着脸,他仰头,祈求着她的爱意。
小槿眉眼微垂:“没有。”
没有讨厌,没有喜欢,以后只是一个和她人生毫不相关的过路人罢了。
谢其昭第一次犹豫着,想问她是不是喜欢温川这样光明磊落的人。
话到了嘴边,他怕听见一个可怕的答案,又换了个问句:“你,和温川有联系吗?”
小槿抿唇。
有没有联系,谢其昭不是最清楚吗?
手机里安装了定位系统和监控系统,任何消息最后都会发送到他那边。
“没有。我想回去睡觉了,可以吗?”
谢其昭起身,坐在了少女的身旁。
他张开双臂,小心翼翼地将小槿抱在怀中。
见少女没有反抗,他拥地越来越紧,眼神里染上了迷恋。
到最后克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将头埋在雪白的脖颈处。
呼吸越来越粗重,空气升温。
苏棉槿神情冷淡,谢其昭愈发沉沦。
良久,他松手:“我等你解开心结。今夜,睡在我这里好不好?我去睡沙发。”
鼻息里古檀香飘满,小槿有些排斥。
“我不习惯房间里的味道。”
“小槿喜欢什么味道?茉莉花的?”
“玫瑰吧。”
“去另一个房间睡?”
还不等苏棉槿拒绝,谢其昭抱着她去了另一个房间。
少年上身赤裸,雪白的手腕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身体。
谢其昭身体逐渐变得烫,呼吸加重。
苏棉槿挣扎着想下来,谢其昭不依。
另一个房间全是玉桂狗元素,连空调上都印着玉桂狗。
谢其昭将她放在床上,双手轻抚着骨头突出来的后背。
“小槿别怕我,明天我就走了,过两天才回来。要是想留在这里,阿姨会过来给你做饭。要是不习惯,也可以明早回去休息。我知道你现在很难适应我,我给你时间慢慢习惯我的存在。我们慢慢来,未来还很长。”
苏棉槿不想和他过多的纠缠,随意应着:“嗯。”
谢其昭临走前交代了睡衣和毛巾的位置。
小槿不敢洗澡,第一次穿着外出的常服入睡。
房间里的灯没关,她睡得不安稳,时常会惊醒。
夜半十二点,反锁的房门被钥匙打开。
谢其昭轻手轻脚走进,站在床头凝视着睡梦中的少女。
小夜灯黯淡,昏黄的暗光泼洒在她的长睫。
她蹙着眉,似是做了一场噩梦。
谢其昭想起了那天医院里呢喃:“怎么会是你呢?”
原来,说的是他。
他关了灯,摸索在黑暗中。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一地银霜。
他弯腰,轻吻着软唇。
双手不自觉摁住雪白的手腕,谢其昭吻的用力,像是上瘾的瘾君子般着魔。
身下的少女轻微挣扎,他慌乱松了手,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她。
长夜漫漫,少年坐了一整夜。
黎明到来,天边泛出光亮。
他带着满身的疲惫赶凌晨的飞机,飞往泰王国。
一路同行的,还有他身为私生子时唯一的挚友,贺北亭。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其昭,我们去泰王国做什么?”
“见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
贺北亭面色发白。
同在财阀圈,金海英的下场人尽皆知。
当时为了不受影响,他早早地和她撇清关系,却没想到还是受了牵连。
谢其昭疯起来,不顾任何人的死活。
贺家受了重创,元气大伤,只能卖股求生。
再不想面对,贺北亭还是跟着谢其昭来了马戏团。
两人定的二楼包间,面前是一个落地窗,可以将舞台上的演出一览无余。
开场乏味无趣,都是马戏团用惯了的杂耍。
小丑踩高跷、狮子跳火圈、猴子抛球
精湛表演的背后,是惨无人道的反复训练。
“现在,为大家表演的是咱们的重头戏,人偶花瓶。掌声有请我们的演员!”
偌大的舞台上,美女主持人笑的春风拂面。
两位工作人员抬上来一个漂亮精致的花瓶。
眼前的花瓶比普通花瓶要大很多,盖着一块红布。
花瓶放置在桌上,主持人穿着开叉礼服裙,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大家想不想看看我们的人偶花瓶是什么样子啊?”
“想!”
观众们争先恐后地呐喊、尖叫。
“大家的热情欢呼我听见了,我们现在就来看看我们的人偶花瓶。”
红布被掀开,花瓶上是一个金发女人的头颅。
女人长得精致白皙,像是被封印在橱窗里的芭比娃娃。
没有人知道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如何被塞进这样一个狭窄的花瓶中。
纵然这个花瓶比寻常的花瓶要大很多。
马戏团人声鼎沸,无数人高喊:“灌水!灌水!”
灌水是给花瓶里的花浇水的意思。
贺北亭看不下去,近乎要呕出来。
他回避视线,牵强扯出笑:“这花瓶,和海英有几分相似。”
谢其昭轻笑:“相似?”
他微抿一口茶,与花瓶里的头四目相视。
女人麻木空洞的神情顿时变得悲戚。
她眼眶里淌出泪水,唇瓣一张一合哭喊。
台下,天真无邪的小孩子指着花瓶大喊:“妈妈,人偶哭了。人偶也会哭吗?”
“她不是真的人偶,是人扮演的。”
“人能放在花瓶里吗?妈妈,她会痛吗?她是不是因为太痛了,所以哭了?”
“妈妈也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人偶花瓶”想表达什么意思。
她被拔掉舌头,失去了说话的权利。
花瓶里的花尚且能享受阳光的照佛,而“花瓶人偶”,只能终日被关在阴暗的库房里。
悲戚转变为哀求。
谢其昭歪头,朝着“人偶”露出笑容。
他指向身旁的人,“人偶”拼命摇头。
谢其昭望着“人偶”,笑的恶劣:“北亭,海英在找你。”
贺北亭转身,与花瓶里的“人偶”对视。
“人偶”启唇,卑微乞怜地恳求。
贺北亭看懂了,金海英说的是:“杀了我。”
他很快挪开眼,笑着回复:“这里怎么会有海英呢?海英被关在女子监狱里,待得好好的。”
“是啊,我都忘了。看见一张相似的面孔,就以为是昔日的同学。北亭,你喜欢泰王国吗?”
谢其昭浅抿一口茶,语气轻飘飘的。
贺北亭手指发颤,后背发寒。
“花瓶人偶”的惨状历历在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强装镇定:“我对泰王国没什么好感,还是更喜欢当年我们二人在一起在路边吃小吃的氛围。”
“我知道,我们是多年的好友。”谢其昭拍了拍贺北亭的肩膀,继续说道:“听说你正在准备司法考试?想做检察官?”
“是。”
“做了检察官,手上的权利可就不小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其昭,我们是朋友。再大的利益冲突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你说你们贺家要是吞并了老牌势力温家,你这条检察官的路,会不会就走的通畅一点?”
谢其昭脸上一直带着笑。
贺北亭眼睛一亮。
温家?
纵然不如当年,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低头,很快给出了答案:“谢少爷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谢少爷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谢其昭露出满意的笑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泰王国,确实配不上你这么聪明的人。”
贺北亭松了口气。
马戏团表演到此结束。
在台上摇曳生姿的美女主持人来到了包间。
她极尽妩媚,笑的殷切。
翻译人员实时翻译:“谢少爷、贺少爷,对今天的表演可还满意?”
谢其昭没说话,贺北亭也不敢吭声。
良久,谢其昭轻点头。
贺北亭跟着附和:“满意。”
“花瓶人偶在我们这里待遇很好,一日三餐都会给她饭吃。谢少爷可要见见花瓶人偶?”
谢其昭望向贺北亭:“你觉得呢?”
“不见。染上了人偶的邪气怕过给了苏小姐。”
“北亭你小子,几个月不见你这么会说话了。”
“谢少爷过誉了。”
星霜荏苒,居诸不息,时间转眼到了四月二号。
填报志愿有一天的考虑时间。
苏棉槿没有第一时间填写,她想卡在最后五分钟提交。
早上八点,太阳冒出了头。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将实木家具衬的愈发温暖。
沉寂了许多天的手机,发来了数十条陌生短信。
【小槿志愿填好了吗?我填的汉城大学。】
【汉城比仁川繁华,你喜欢住别墅还是喜欢住公寓?】
【要不要在花园里再种点玫瑰花?或者别的?】
【小槿,我买了套别墅,很大。影院、购物、k歌......应有尽有。你要是还喜欢什么,我一起带回家。】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筹备我们的婚礼了。】
苏棉槿握着手机,没回消息。
微聊的四人群里炸开了锅。
王晴:【大家考研都要去哪里?我准备考汉城大学。】
杨照:【我不考研了,要为国打比赛。上一次被前辈算计,失去了比赛资格。这一次,我要夺回我的一切。】
许欣欣:【当然是汉城大学啦。】
王晴:【小槿呢?】
许欣欣:【小槿也考汉城大学。】
王晴:【去汉城的话,谢家那边......谢其昭是不是不好对付啊?他疯疯癫癫的,热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他英雄救美的消息。啊呸!只要说他是霸凌者,立马就被封号。我都被封了十个号了。】
下一秒,群聊被封。
王晴微聊的账号显示异常状态,被封禁。
许欣欣又拉了一个群。
王晴小号:【这天下怎么不改姓谢?】
许欣欣表示赞同,但不敢应和。
她已经被炸了百来个小号了。
果不其然,群聊再次被封,王晴小号被祭天。
舆论捂嘴,到了如此严重程度。
苏棉槿一直等到下午四点五十五才填报了济州大学。
她守着电脑,到最后一秒没显示被更改志愿的消息,悬着的心落下。
夕阳绚烂,半边的天空被渲染成橙红色,余晖延伸到天际的尽头,那是月亮东升的地方。
少女靠在沙发上,终于露出了笑颜。
过了五月,她就可以永远逃离深渊,奔向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放心不下志愿的事情,苏棉槿每隔一个小时会登入网站看自己的志愿。
每一次,都是济州大学。
她彻底安心。
眼眸里的光芒比星辰还要耀眼。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轻快的小调悠扬,苏曼忍不住跟着一起开心:“小槿,什么事这么开心?”
小槿蹦蹦跳跳地扑向老人,笑的眉眼弯弯:“奶奶,我们可以一直都这么幸福啦。以后,我带你去海滩沐浴阳光,去山谷倾听鸟鸣。”
漂亮的眼眸里,希望熊熊燃烧。
“傻孩子,哪一天不是这么开心的过来的?”
老人皮肤发黄,跟着一起乐呵,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明天我要去把伊人接回来,我们带着伊人一起离开仁川。”
“好,好。伊人那孩子,我还记得,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甜。伊人准备考哪所大学啊?”
苏棉槿静默了一秒,声音低沉了许多:“伊人不打算考研,她精神状态不大好。”
“不考研也挺好的,咱们三个快快乐乐的在一起过。哪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是啊,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天黑了,谢其昭没有等来任何消息。
今夜没有星星,花园里的绣球花只能隐约瞧见微弱的路灯下摇曳的花枝。
房间里没有开灯,他习惯于隐匿在没有光亮的地方,享受黑暗的狂欢。
晚上十点,他坐不住,给杨奥打了个电话。
“少爷,有什么事吩咐吗?”
“让人查一下苏棉槿的考研志愿。”
“少爷稍等,查到了。填的是,济州大学。”
谢其昭紧抿着唇,阴鸷的黑眸渗着寒意。
这几天,小姑娘乖得不像话。
除了不能接受他的亲密接触,两人依旧正常相处,他的罪孽仿若都堙灭于过往。
越是这样,他越是害怕。
直到她乖乖地住进堂花公寓,愿意接受他的心意,完完全全暴露在他的监视之下,他才彻底安心。
一切都仿若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谢其昭不死心,再次问:“济州大学?你确定是济州大学?”
“是的,少爷。苏小姐填的的的确确是济州大学,是在最后五分钟的时候提交的。”
“砰!”
拍卖会上天价拍来的琉璃花盏被重重摔在地上。
琉璃碎片落满地,谢其昭笑了。
“原来这几日她是在骗我,她根本就不爱我。”
他的脸一半被暗夜深埋,一半暴露在月色。乌发凌乱,黑瞳森冷,如同恶鬼。
“少爷,苏小姐不爱您才是正常的。”
少年唇角勾起残忍的笑,眼瞳微眯,自虐似的把玩着琉璃碎片。
鲜血滴落,身体上的疼痛稍稍缓解心痛。
“爱也得爱,不爱也得爱。把她的志愿改成汉城大学。”
“少爷,林茉小姐与您门当户对,对您的助益更大。老先生绝对不会同意苏小姐嫁入谢家的。与其以后互相磋磨,不如现在放苏小姐一条生路,让她去享受自己的人生。少爷当初步步为谋走到今日,怎么能被情爱迷了眼?杨奥字字肺腑之言,皆是为少爷好啊。”
黑夜沉沉,树影涌动。
谢其昭倚在阳台上,想起了身为私生子一无所有时的绝望。
被亲生父亲追杀、被亲生母亲卖进会所,他拼了命地逃了出来。
唯一疼他的外婆死在了亲生父亲手里。
在那段人生最暗的时光,棉花糖是唯一能照佛他的光。
他太想留住她了,就像溺水之人想要抓住浮木。
楼下阳台房间的光熄了,他仰头,感受到了冰凉的水滴。
下雨了。
雨水顺着脸颊滴落锁骨,谢其昭冷冷启唇:“靠联姻站稳脚跟,算什么真本事。我的婚姻,只能我自己做主。把她的志愿改成汉城大学。老爷子不同意也得同意,除非他想被谢远搞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额角青筋暴起,眉眼深邃,泛着猩红,宛若随时都会失控的野兽。
杨奥不再劝了。
“少爷,志愿已经改了。”
电话挂断,谢其昭在阳台听了一夜的雨声。
天大亮,瘦弱的白影飘入眼。
他眼中布满红血丝,踉跄跟上。
少女很开心,举着一把伞,蹦蹦跳跳,宛若一瞬回到了初中时代。
光是看着背影,就知道她有多么快乐。
时而在无人的角落蹦进水洼,激起水花,弄脏裙角,时而跳跃着去踩路上的红砖。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鲜活的她。
被他霸凌的那五年,她像是生长在悬崖峭壁最美丽那支花。
看似柔弱,实则坚韧。
被他软控制的这些天,她又像是生出自己灵魂的木偶人。
看似臣服,实则抵抗。
独独现在的她,才看到了独属于少女的灵动与明媚。
或许,她天生就是这样的。
命运的捉弄,削去了她的稚气,夺走了她的笑容。
如果没有从前的种种过往,或许,小槿在他面前也是这样天真活泼。
一路跟到南阳精神病院,他忍不住把人抓上了车。
宽敞的后排,少女缩在一角。
谢其昭盯着她,问:“小槿,你志愿填的什么?”
苏棉槿警铃大作,淡定回答:“汉城大学。”
谢其昭点燃了刚买来的烟。
他深吸一口,竟有些不习惯。
刺鼻的气息弥漫在车内,少女不自觉皱眉。
他将烟摁灭,扔在了路边垃圾桶。
雨声小槿,没有冬日时来的磅礴,却仍旧让人觉得剜心刺骨。
谢其昭靠在椅背上,去看后视镜里的她。
清丽的容颜粉黛未施,对着他的侧脸温温柔柔。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白生生的小手里攥着一把小刀。
他自嘲,觉得自己活该。
瞎了眼,认不出自己的爱人,本就该遭受这样的报应。
他回头,笑着看她:“我也觉得你填的是汉城大学。”
苏棉槿觉得不对劲,慌乱拿出手机察看填报的志愿。
上面赫然写着汉城大学四个大字。
明明昨天还是济州大学
她猛然回头,看到少年眼里暗藏的情愫。
她真是蠢透了,竟然高兴到忘了志愿也是能更改的。
财阀手眼通天,改志愿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她熬了这么久。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是数不尽的黑夜,望不到尽头的沼泽。
可她都撑过来了。
她以为,往后皆是坦途。
她以为,人不可能一直倒霉。
她以为,命运不会总对她开玩笑。
她以为,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老天会给一个满意的答复。
希望破碎在破晓之时,黎明近在咫尺,只有一步之差。
而她,永堕深渊。
粗糙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苏棉槿猛地推开。
执着的红眸撞入眼,她彻底崩溃:“谢其昭,你为什么要改我志愿?”
第一次,苏棉槿疯了似的怒喊。
是对谢其昭,亦是对命运。
“说好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们要一起考汉城大学。你说,你不会离开我的。”
谢其昭试图抓住纤细的手腕,却被划破了手。
他不再动了,怕少女伤到了自己。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还能在一起?凭什么?凭你对我五年来的折磨,还是凭你将我拖入黑暗,将我对这个世界所有美好与期望全都摧毁?你说对了,善良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没有天道,没有神明,没有轮回,恶贯满盈的人享尽荣华富贵,坚守正道的人被摧残的失去所有希望。我的善良,成为了囚禁我自己的牢笼。”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永远对别人干净的眼眸,此刻望着他,全是恨意。
“你恨我。”
谢其昭说的艰难,逼着自己承认这个事实。
“你错了,我只恨我自己。”
“你后悔救了我。”
“我确实后悔,这是我自己做的选择,我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对别人的善意,会成为对准我自己的尖刀。我明明知道你没有底线、没有道德,还是伸以援手,所以遭受到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活该。救你的那天起,我就该想到今日的结局。
我只恨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救你。人人批判这个社会的冷漠,人人质疑逆行者的良心。人们披上道德的盔甲,站在最高点,只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面,随意的评判和议论。没有人会怪坏人的卑鄙无耻,他们只会谴责好人为什么要付出无用的善良。因为没有办法约束坏人,所以要求好人要收起良心。因为没有办法管束男人,所以要求女人不要穿上短裙。
你成功了,我确实后悔了,也确实恨我自己的决定。要是能重来,我会选择不去江华岛探险。谢其昭,如果你有一点良心,你就应该放我离开。”
苏棉槿拿着刀,拒绝眼前人的靠近。
谢其昭苦笑。
锋利的刀刃对准他,他握住,任凭鲜血流淌。
“小槿,我是个坏人。你早晚会重新爱上我的。只要我们在一起,五年的霸凌,终究会被时间冲散。你救我,是因为还爱着我对吗。”
“从你选择霸凌我的那一天起,我们之间就没有爱与不爱的问题。我给你扔衣服清理伤口,是因为不想我自己日后背上良心的谴责,与情爱无关。
我要我自己做的问心无愧,无愧于任何一个人,不会背上任何心理负担。正是因为你穷凶极恶,我才不要午夜回想起你的时候,产生一丝丝的怜悯。
哪怕是因为你悲苦的遭遇、不负责任的父母、扭曲的性格,我也不要有任何的心疼。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你任何样子,都不是我造成的。相反,我还救了你。你表现得再可怜、再苦难,我也不会重新爱上你。我们之间,不反目成仇,就是最好的结局。
你是财阀,我是平民,我动不了你。即使报复了你,也会被你背后的谢家给解决。所以,我求你,高抬贵手,放我走。”
谢其昭僵住。
绝情的话语如同刀刃直捅心脏,破开血肉,层层深入,直至捅穿他的血肉之躯。
她真的不爱他,甚至都不愿对他浪费任何一丝情感。
不讨厌,不喜欢,把他漠视成空气,那他们曾经的五年算什么?
自欺欺人的遮羞布被撕开,一滴泪滑落,少年近乎绝望地祈求:
“那五年,我们相互陪伴一个又一个深夜,渡过一个又一个的难熬的困境。小槿,我们的曾经至少是快乐的。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可以改,全都可以改。你喜欢什么样子,我就变成什么样子。违背了誓言的人会得到惩罚。
只要你说,我甘愿用一切来偿还。你可以用任何方式惩罚我,除了离开。你说过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给我一个机会来偿还好吗?”
“没有你,何来的困境?是你的包庇,让我在泥泞里挣扎了五年。谢其昭,我的深渊是你造成的。你的困境,是你家庭造成的。没有深渊,我又为什么需要怀念那段时光?你若生在一个和睦的家庭,又怎么会看上我这样一个你口中的底层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不知道那是你,如果我知道你是棉花糖,我绝对不会那样做。小槿,我知道这个消息后,痛苦又懊悔。”
“你真可笑。如果不是我,你就可以随意欺负别人了吗?那我倒宁愿是我,最起码能给你这样的霸凌者狠狠一击,让你们后悔的夜不能寐。人与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分别?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个嘴巴,女人的生殖道里出来的吗?只是因为你姓谢,你就高人一等,所以享受着欺凌别人的乐趣?
你的喜欢太廉价了。你这么爱我,可曾想过在那五年里,身为棉花糖的我,也会遭受同样的欺辱?可曾想过你挚爱之人也会因为这样的霸凌崩溃到绝望。你不会想,因为你只在乎你自己的感受。
你身为私生子时,棉花糖愿意陪着你,所以你把棉花糖当做沙漠里的水源。你身为谢小少爷时,苏棉槿可以被你随意欺辱,所以你享受霸凌苏棉槿的过程。你的爱,不会让你将所有女人当女人,只会把你自己的本体感受放在第一位。你的爱,冷血又残酷,可怜又可悲。
你爱棉花糖,却依旧可以漠视女性的苦难,甚至做出践踏的行为。如果我苏棉槿不是棉花糖,那么我会落得个什么样的结局?谢其昭,你告诉我,我要你亲自告诉我。”
谢其昭哑然。
小槿说话从来没有这样尖利刺耳过,将他肮脏又丑恶的心脏暴露的完完全全。
他不知所措,胸腔里传出来的疼痛,近乎让他窒息。
黑瞳猩红,如漫天潮水的忏悔将他完全吞没在海底。
他该如何做,才能弥补这一切?
“你说不出来是吗?那我告诉你答案,如果我不是棉花糖,我的下场是被折磨致死。可能是你谢家的地牢,可能是泰王国的马戏团,可能是直播间里的木偶娃娃。
而我受到这样惨痛的折磨,仅仅只是因为,我这样一个底层人竟然敢不屈服于你们上层人的霸凌。你们想要看我低头,想要看我被钱权逼的失去所有的生的希望,想要看我对你们露出谄媚。
谢其昭,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还能在一起?”
苏棉槿抽出刀,扔在了地上。
她红着眼,表现得异常坚定。
刀刃的光面倒映出少年颤抖的双手。
红色的液体顺着手心一滴一滴滑落,刀口又深又长,贯穿整个手掌。
病白色的脸,滑落下泪珠。
他双眼通红,第一次想要用一切和神明交换,让眼前的少女重新爱上他。
又或者,时光倒流回五年前,他不做霸凌者,和她学着如何去爱上这个世界、享受这个世界。
他愿意去做一个好人,一个被她喜欢的秦昭。
小槿曾经说过,时间会流逝,但记忆不会消亡。而他所带来的回忆,足以让她余生都活在阴影之下。
他知道,很多事都是没有办法回头的,再多的弥补都是徒劳。
可他也无法做到放手。
她太美好了。
是那种哪怕知道这个世界糟糕透顶,还是想努力给每个人都带来温暖的美好,衬托得他像是一坨腐烂的泥巴,尽显污秽与恶臭。
谢其昭声音嘶哑:“你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少女微抬头,刺眼的鲜血滴落在白裙子上,一如那夜校服裙摆绽开的红色。
“你是不是把人都当成傻子?手机里的直播,我不是刷不到,马戏团的表演,每次都会登上热搜。就算没有人告诉我,这些视频我总会有一天看到。谢其昭,即使你没有霸凌我,霸凌的是别人,我也不会爱上你这样的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闭上眼,嘴里泛苦,苦的让他回忆不起这世间一分一毫的甜。
他双手垂落,一点点攥紧。
黑暗的想法在此刻完全爆发,生根发芽,贯穿心脏,长成茂密山林。
再次睁眼时,黑瞳里的偏执近乎要溢出来。
“小槿,你说你爱我,你说你爱我好不好?”
“我不爱你。从你实施霸凌的那一天起,我们两个之间就绝无可能。谢其昭,你知道吗?我做梦都想让你们谢家倒台,你进局子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可以教我,教我如何去做一个好人,如何去爱人。我都愿意去学。”
“你是二十一岁,不是两岁,不是十二岁。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还用人教么?什么事好事,什么是坏事,你分辨不清吗?明明刑法写的清清楚楚,可你还是要去做。因为你知道,即使你做了,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的两千四百万,就算做是我的补偿。你放我离开,也放过你自己。”
谢其昭顿了顿,漆黑的眸子如同沉星。
“所以,你不愿意爱我是吗?哪怕试一试也不愿意?”
“这世界上太多的事情都比情爱要重要,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扯上爱情的。理想与抱负、山川与海河、晨星与晚霞,哪一个不比爱情要美好?人不是非要拥有爱情才是完整的。
谢其昭,正如你所骄傲的,你姓谢。你坐在那么高的位置上,你可以做太多太多的事情。扭转国家的命运,引领民众奔向更美好的生活。哪一个不比爱要有意义?”
“我只想你爱我。”
苏棉槿不说话,靠在座椅上无声的抵抗。
如她所料,她和谢其昭讲不通。
后视镜里,雨下个不停,车来车往。
旁边的南阳精神病院永远被阴翳所笼罩,杂草丛生,满园绿意,却开不出艳丽的花朵。
谢其昭敲了敲车窗,后车门是上锁的。
司机上车,朝着郊区开去。
苏棉槿立马捡起地上的小刀,戒备地防着他:“你要带我去哪儿?”
谢其昭无视刀尖,流血的手带着痴念抚向巴掌大的小脸。
手指轻轻磨砂,他笑着说:“回家。”
小槿很快明白了。
她举着刀逼向脖颈。
手腕被瞬间握住,小刀脱落,扔出了窗外。
有劲的臂膀抚向纤细的腰肢,两人的距离被拉近。
谢其昭低头,沉溺地埋在裸露的肩膀处。
灼热的呼吸喷洒,苏棉槿奋力反抗。
谢其昭将唇抵在雪白的肌肤处,手中的力气愈发加重:
“小槿,我也不想这样。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只能这样留下你。我没有你,会难受的疯掉。除了离开,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你不爱我没关系,哪怕是恨我、讨厌我,也是好的,只要不是这样漠视我。”
少女眼眸潋滟,滑落一行清泪。
她不放弃,还在推拒着他的靠近。
“你疯了。”
“我一直都是个疯子。”
车速飞驰,溅起马路上的水花。
路过堂花公寓,车未停下,继续向前行驶。
小槿猛然意识到,事情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她压抑住情绪,声音放软:“谢其昭,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我再没有比现在更冷静的时候了。”
“下雨了,我想回家看奶奶有没有收衣服。你送我回堂花公寓好吗?”
“我会让阿姨去给奶奶收衣服的。小槿,我宁愿你恨我。你为什么不恨我呢?你可以恨我的。你骂我、打我、捅我几刀,哪怕你想要整个谢家,我都给你。”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少年眼里病态的占有欲疯长,苏棉槿抿唇,没再说话。
车驶向郊区别墅,花园开拓了荒地,种了垂丝海棠和重瓣玫瑰。
玫瑰娇艳欲滴,在春雨下翩翩起舞。
苏棉槿不愿意下车。
谢其昭直接将她扛进了别墅。
别墅昏暗,他开了灯,直奔二楼自己的房间。
大床柔软,苏棉槿被轻置在床上。
房间里是黑的,门锁扭动,她看到谢其昭开始一件一件脱衣服。
上衣、领结、裤子
她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他竟然疯到了如此程度。
小槿瑟缩着,躲在床角祈求:
“谢其昭,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少年脱得赤裸。
他上了床,手包裹住她的脸,带着死也要一起沉沦的偏执。
“只能这样,才能留住你。明天我们就去领证。”
“不要,不要。”
小槿崩溃到绝望,纤细的手撑在床上步步后退。
“小槿,我爱你。”
“你爱我,就尊重我,好吗?我现在好害怕。那天,那天夜晚,有十几个男人,每一次的接触、每一次的气味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不要这样,我真的,真的害怕。”
少女绝望地哭泣。
从来只有更糟糕,没有最糟糕。
她的善良,不会让世界善待她,反而成为勒死她的绳索。
谢其昭越来越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苏棉槿翻身下床,迅速扑向房门。
阳台缝隙里透出来的光照在身上,门被反锁,黑影将她完全笼罩。
手腕被圈住,强硬地烙下红痕。
她被拖拽着,朝着床走。
小槿死死地攥着门把手,不愿意被挪动分毫。
“谢其昭,你说想试一试,可以。我还没有答应你的追求,你就这样急切,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的。你说你想让我教会你怎么去爱,那你现在就放开我,尊重我的想法。我好害怕,你这样会让我想起那个被强迫的夜晚。”
隐在黑暗中,她看不清谢其昭的神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剧烈的跳动。
人往往会自虐似的反复回忆痛苦的事,同时将痛苦的记忆铭刻。
恳切地哀求没有得到回应,她被打横抱起,捉回了床上。
衣衫破碎,手腕被强行摁住,低哑的声音回荡:“你想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寻找下一个逃跑时机。小槿,我只能这样留住你。明天我们就去结婚。”
小槿记不清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再次醒来时,天微微亮。
第二天如约而至,她全身青紫,遍布咬痕。
滚烫的手锁住她,身旁的人头压在她的肩上,睡得很熟。
天未大亮,她仰望着天花板。
窗外微弱的天光投射在琉璃盏上,没有温度。
胃里反酸,疼的难受。
也不知是一整天没吃饭的缘故,还是被恶心到反胃的原因。
她轻微挣扎,旁边没有任何反应。
小槿胆子大了些,推开握住她腰的手。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她有些喘不过气。
眼见着手离开了她的身体,黑瞳猛地睁开,望着她。
稍稍分开的躯壳又被抱了回去。
“想逃?”
谢其昭眼神里带着餍足,没了昨日的疯狂,但还是能隐隐听出一丝恼怒。
苏棉槿觉得好笑,眼神木然:“我能逃得掉吗?”
“我们去领证。”
“我没带户口本,奶奶不会把户口本给你的。”
谢其昭手指缠着长发,盯着她。
他期待从她眼睛里看到恨意,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种被摧残后的死气沉沉。
“昨天阿姨去打扫卫生的时候,把户口本和你的身份证都拿出来了。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幻想了一下未来,觉得是个惊悚片。
她挣脱不开,转过身背对着谢其昭。
“之前说好大学毕业在一起,你不会影响我考研的。你想做的,都做了。总不能逼着我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吧?”
谢其昭沉思了片刻,不想把人逼的太紧。
“小槿说的是,那我们大学毕业后再去领证。早饭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做点你喜欢吃的。”
他只求一个名分,把她牢牢捆在身边一辈子。
小槿眼睛直视着前方——光洒进来的地方。
眼泪从眼角落下,浸湿枕套。
光就在那里,她却靠近不了分毫。
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很多事情。
因为无权无势,她被霸凌者盯上,被霸凌了整整五年。
因为无权无势,伊人为了保护她,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也是因为无权无势,她被谢其昭锁在这里,暗无天日的地方。
她擦干泪,想明白了很多。
该死的人永远不是她,她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而是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要开出最美丽的花。
小槿转过身,看向谢其昭。
“给我煮点饺子吧。昨天本来是想去找伊人的,伊人喜欢吃饺子。”
“伊人?”
谢其昭重复一遍,很快想起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是谁。
他讶异于少女改变,以为她会绝食抵抗。
小槿泪眼闪烁:“嗯。伊人被关进精神病院很久了,她病情一直不见好转。孙家不愿意救她,我不通医术,也无能为力。你说,精神病人还能恢复成正常人吗?”
她主动伸出手,攀上谢其昭光裸的肩膀。
欣喜填满黑瞳,冰冷融化,逐渐被柔情替换。
哪怕知道眼前人别有意图,谢其昭还是喜不胜收。
只要能让她高兴,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想起自己的交代——永远不要让孙伊人清醒过来。
谢其昭伸手轻抚她的发丝:“我请最顶尖的大夫来给孙伊人治病,最多一年就会好的。那个视自己亲生女儿为垃圾的孙家,我也一并铲除好不好?”
“还是算了。孙家的事情,让伊人自己来决定吧。我想吃饺子了。”
“好。”
饺子送到了门口,因为没有注明哪种烹饪形式,阿姨做了蒸饺、煎饺、水饺。
苏棉槿对着谢其昭的脸吃不下去,浅浅尝了两、三个煎饺就不吃了。
谢其昭会不停地夹饺子放进小槿碗里。
小姑娘太瘦了,在手里的重量轻飘飘的。
他怕她被压垮,宁愿死,也要逃离他。
“小槿多吃些。”
“我吃不下了,你吃吧。”
“以后和我住一起,好不好?我让仁川外国语大学的老师去了堂花公寓一趟,和奶奶说宿舍装修好了,以后就要住在学校里。”
“你都做决定了,还问我做什么呢?”
“小槿,我不会打扰你的。我怕你不在我的视野下,一下子就逃走了。”
“谢小少爷财权通天,还怕看不住一个女子吗?”
“在结婚之前,我不会再碰你了。再吃一个,嗯?”
苏棉槿不再说话了。
对着谢其昭她根本什么都吃不下。
“我让阿姨煮点别的,还想吃什么?”
“我要去学习了。我还是需要回堂花公寓一趟,我的书和笔记本还在那儿。”
“我让阿姨一并带过来了,包括你之前被踩碎的笔记本,我也让人复原了。”
谢其昭从门口将东西拎了进来。
苏棉槿接了东西,转身去阳台的桌子上刷题。
汉城大学就汉城大学吧。
作为H国的顶尖学府,汉城大学的综合实力远比济州大学要高出很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总要在恶劣的环境中,关注对自己有利的地方才能活下去,不是吗?
小槿学习了一整天,中午吃饭只啃了几口面包。
她不想和谢其昭待在一起,哪怕只是短短十几分钟。
约莫下午三点的时候,别墅被一圈黑衣人围了起来,高墙上甚至还安装了荆棘铁丛。
为了防止她逃跑,谢其昭可谓是煞费苦心。
手机振动,许欣欣发来了消息。
【小槿,我今天去找你才知道你搬家了。你现在住在哪里啊,我去找你。】
【我住在谢其昭的郊区别墅,和他在一起。】
【那你的志愿......】
【汉城大学。】
【他个天杀的东西,我来找你,陪陪你。】
【帮我带点零食。你牙齿不好,下暴雨的话,不要去补牙。】
【好。谢其昭的郊区别墅在哪儿?】
小槿抬头,望向屋内。
谢其昭正倚在床上,用电脑处理公司的事情。
她微抿唇,犹豫许久还是进了房间。
“我可以让欣欣来看我吗?”
少女声音温软。
谢其昭把电脑扔在一边,控制不住地冲上去圈住她瘦弱的手腕。
他盯着她,眼里带着笑:“当然可以,小槿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小槿试图抽手,谢其昭不放,凝着她雪白脖颈处的青紫。
刚开始只是想留下她,后来渐渐便有些不受控制了。
感受到灼热的视线,小槿用另一只手想要将谢其昭推开:“你先放手。”
谢其昭稍稍用力,将小槿拉入怀里。
他双臂从背后将她紧紧地拥着,像是一头贪婪的野兽恨不能将她拆解入腹,生生世世交融在一起。
熟悉的气息灌满鼻腔,他稍稍缓和过来,声音低沉:“放不掉。”
“我先给欣欣把地址发过去。”
“再让我抱会。”
谢其昭忍不住去咬耳垂。
滚烫的气息袭来,小槿偏头,躲开。
谢其昭没再强迫,松了手,躺在床上盯着她看。
小槿碎发凌乱,慌乱地逃离,回到阳台上继续坐着学习。
许欣欣五点来的,还提着两大袋的零食。
小槿在客厅与欣欣叙旧,拆了一袋芥末味的薯片。
两人一口芥末薯片,一口可乐,仿若又回到了幼年时代无忧无虑的生活。
天际被渲染成淡粉色,大门敞开,鲜红色的花瓣上挂着雨后的露珠。
微风吹进,许欣欣发丝被风吹得飘扬。
她眸色微暗:“小槿,我不打算考研了。”
小槿顿住,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是不是因为我?我不要你因为我。”
芥末的苦味蔓延,随后是辛辣的芳香荡漾在唇齿间。
两人一起备战考研,欣欣付出的努力一点也不比她少。
怎么会到了最后一步放弃?
许欣欣将手放在小槿的掌心中,一颗药片滑落。
她说:“小槿,不是因为你。我爸爸希望我一辈子无忧无虑,做他天真活泼的女儿。我考研,是我爸爸给我安排的道路。之前我不学无术,整日玩乐,也乐意于把父母当做避风港。他们总说我可以一辈子不用成长,但是人总是要长大的嘛。”
她冲着少女笑,直到看到二十四小时紧急避孕药被小槿吞下,二楼的房间也没有露出人影,才安心下来,继续说道:
“以前我也觉得就做父母的女儿很好,见识了这么多风景,我该要去承担我自己的责任啦。小槿你不知道,以前的我真的很懦弱、很胆小,甚至只要金海英盯着我,双腿就不自觉发颤。是因为看到你这么勇敢的去反抗,才造就了一个勇敢的许欣欣。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爸爸的产业总是要有人继承的,之前爸爸打算招一个男人回来当赘婿,继承许氏集团。他说,他宠我到二十二岁,我的丈夫宠我余生。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和我爸爸一样的男人何其艰难。
真心瞬息万变,唯有提升自己才是永恒的。女人们将男人的承诺当定心丸,但承诺这种东西说撕碎就能撕碎的。毕业后,我就去继承爸爸的公司,争取把许氏集团干到H国第一的位置。
小槿,我们一起走上顶峰。”
苏棉槿握住许欣欣的手,落下泪,点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王晴还是准备考汉城大学,杨照进了花样滑冰世锦赛的总决赛,只要这一次他拿到名次,就可以参加明年的冬奥会了。伊人我去看啦,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你没回我消息,我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事情,只是没想到他会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咯吱。”
门响了。
二楼昏暗,一道黑影站在楼梯口望着她们。
许欣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把手撑在沙发上伸出中指对着谢其昭。
谢其昭双手抱胸,半倚在墙上,觉得苏棉槿旁边的人十分碍眼。
很快,他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谢其昭给杨奥发了一条短信:【四星集团的长子程应锦二十九岁了还没有妻子,私下生活如何?】
【男女通吃,整日流连于夜店。不是和当红女爱豆爆了绯闻,就是和哪家的歌女被拍了床照。和他门当户对的都看不上他,比他低的,他又看不上。】
【想办法让许家的女儿入他的眼,让许家的女儿嫁过去。】
【少爷,这么做的话,苏小姐会不高兴的吧。我记得,苏小姐和许小姐是密友。】
【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少爷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尽心完成。】
谢其昭关了手机,将聊天记录删除干净。
许欣欣一直待到晚上九点才走。
谢其昭就在楼上看着两人聊到晚上九点。
临走前,许欣欣给小槿一个大大的拥抱。
苏棉槿手摸进荷包,多了一包白纸叠成的避孕药。
她不想和他产生任何关联,更不想生下他的孩子。
她的孩子只能在父母的爱意下诞生。
苏棉槿慢慢吞吞上楼,谢其昭靠在墙上,视线落在她的荷包处。
小槿不自觉攥手,脸色不变,淡然从他身边经过。
房门是开的,她正欲进去,谢其昭一把抓住她放在荷包里的手。
少年神情莫测,眉头微挑:“小槿,你吃药了?”
小槿顿住步子:“什么?”
二楼空间昏暗,微弱的廊灯下谢其昭的脸晦暗不明:“避孕药,你吃了?”
他顺着手腕摸索进荷包,包裹住她的手,探到了白纸的边角。
小槿冷静回应:“没。”
大手稍稍用力,将白纸带了出来。
白纸展开,掉落出十几颗药片。
谢其昭食指和中指夹着白纸,视线落在地上的药片:“这是什么?”
“维生素c,我最近长了口腔溃疡。”
“我还以为你准备这么多避孕药是为了和我夜里运动做准备。小槿,避孕药对身体不好。一年吃一颗,就已经容易造成巨大的危害。要是像这么多的在一年里吃完,你知不知道对你身体有多大的影响?”
苏棉槿手指无意识蜷缩。
她当然知道避孕药的危害。
刺激肠胃、不规则出血、色素沉着还只算是副作用,更大的危害可能导致内分泌紊乱、凝血功能异常、身体肥胖、精神抑郁、不孕不育、卵巢早衰、肝肾功能受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相比于这些危害,她更不愿意孕育谢其昭的孩子。
怀了孩子再去打,对身体的影响更大些。
大手抚上突出的脊背,谢其昭将苏棉槿带进房间:“你年纪还小,这么早生孩子对你来说很残忍。你有你自己的事业要忙,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不是想让你成为我的附属品。昨天是我不好,我以后会戴的。”
他声音温柔,罕见的没有任何质问。
苏棉槿微怔,还未反应过来时,谢其昭已经松了手,站在门口望她。
廊灯熄灭,他完全隐没在黑暗里。
“小槿,结婚之前,我不会再碰你的。你睡这里,我睡你隔壁。”
门被阖上,房间里只剩下苏棉槿一个人。
她惊疑不定,刚刚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谢其昭抓着逼问的准备
晚上九点多,时间还早,她到阳台上继续学专业课的书。
晚风阵阵,花开满园,花瓣随着微风摇摆。
一直学到晚上十二点,房里的监控摄像头始终对向门角,她才安心上床睡觉。
谷雨一过,步入末春,转眼就要到了立夏。
时间飞驰而逝,考研在即,小槿将步调放缓,开始调整备考心态。
这些天她和谢其昭虽然都住在仁川郊区别墅,但两人除了早饭会碰面,其余时间不在一块。
谢其昭很忙,早上天不亮时出门,晚上忙到十二点也不见人影。
对此,她松了很大一口气。
五月二号是苏曼的生日。
晨曦的微光柔和,花园静谧飘香。
苏棉槿坐在花园里荡秋千。
她倚在秋千上,望向别墅外的天空,外面围满了黑衣保镖。
高墙照不进阳光,而她就如同这花园里花、笼中的雀儿,活生生成了槛花笼鹤。
她犹豫着,给谢其昭发了条信息。
【我想去堂花公寓给我奶奶过生日。】
消息近乎是秒回的。
【我让司机送你去堂花公寓。】
约莫过了五分钟,别墅的大门开了,驶进一辆粉色宝马。
苏棉槿上了车。
车外的光景飞驰而过,蓝天白云依旧,与别墅之中的天地没什么分别。
在那个极尽奢华的地方,里面的珍品是寻常人穷尽一生也无法买到的天价拍卖品。
可她总觉得,外面的阳光洒在身上比别墅里的要温暖些。
别墅里的墙是白的,灯是冷的,哪里都不是她的归处。
车停在小区门口。
远远地,小槿望见了坐在绣球花圃旁的男人。
春末时节,天气渐渐热了。树木丰茂,叶子愈发葱绿。
“小槿,我让温少校和我们一起给奶奶庆生。”
苏棉槿抬头,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许欣欣穿着一身橙黄色的长裙,在阳台上冲着她招手。
阳光耀眼,橙黄色的身影像是春日里开的烂漫的棣棠花。
阳台上还站着王晴、杨照和伊人
小槿微顿,心颤了颤。
伊人的头发被打理的很干净,柔顺地披散着。少女穿着高中时期的小白裙,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
风吹得裙摆飘扬,伊人像是盛夏时节最洁白的那抹栀子,时间仿若流淌回到了高中时代。
小槿眼睛泛红,很想哭出来。
她忍住泪意,听到了伊人的大喊:“小槿,这些都是好人,不会再欺负我们了。”
天真懵懂的眼神,孩子般的摆手。
小槿低头,眼睛氤氲开水汽。
伊人的情况好了很多,不再像从前那样见到生人就会害怕。
一张手帕纸忽然出现在眼前,温和的声音响起:“苏小姐,最近风沙漫天。”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没接,微点头致谢:“劳烦温少校专程下来接我。”
温川将手帕纸收回,望见了少女眉间锁住的哀愁。
他声音不自觉放低,害怕稍稍用力就会让她碎掉:“都是顺路的事。”
苏棉槿的视线没落在温川身上。
她低着脑袋,踩着男人影子的尾巴,跟着他走。
直到进了电梯,她才发现温川手里提着的蛋糕盒子。
蛋糕买的很大,她不知道是多少寸,因为从来没有吃过。
苏曼靠着煎糖饼将她一个人拉扯长大很不容易,买一个小的生日蛋糕需要花费近一天的利润。于是,每次过生日时苏曼会学着烤一个小蛋糕做给她吃。
蛋糕胚是用电饭煲做成的,奶油是另一条街卖泡芙的大叔送的。
一个朴素的小蛋糕就成为了她童年时代最爱的甜点。
“你还买了蛋糕。”
“嗯。听说今日是奶奶的生日,我买了水果味的蛋糕。”
电梯门开,许欣欣站在第一个,朝着苏棉槿撒花。
“终于出来啦!我还以为你今日回不来了呢。”
孙伊人不明所以,学着许欣欣的样子抓了一大把彩带条朝着苏棉槿洒去。
纷纷扬扬的彩带条落下,小槿被逗笑:“考研的时候总会出来考试的。”
许欣欣将小槿头上的彩带条拨弄到地上:“等你考研的时候再出来,奶奶等的都要心慌了。”
杨照听不明白,疑惑挠头:“什么出来?出到哪里去?我记得小槿之前不住这儿的啊。原来小槿是隐藏的富二代啊,竟然住在堂花公寓这种地方。”
王晴将手绕在杨照身后,狠狠地拧了一把他的肚子。
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傻子,搞不清状态就别乱说话。”
杨照慌忙捂嘴。
漂亮的眼睛星辰重新亮起,小槿笑着道:“没事。”
门是敞开的,苏曼在厨房里煎糖饼。
桌上的菜很丰盛,有炸鸡、火锅、泡菜豆腐拉面、参鸡汤、炒年糕
苏棉槿冲进厨房,紧紧地抱着苏曼:“奶奶,别做了,快来和我们一起吃。”
这将近一个月以来被谢其昭锁在别墅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怀念与奶奶在一起的时光。
思念绵长,如同春雨润物无声。
老人皮肤泛黄,布满褶皱的手颤颤巍巍抬起:“不打紧,桌上一大桌子菜都是你朋友帮忙做的。看到你交了这么多朋友,奶奶真的很开心。以前的时候,你天天能回家,现在将近一个月都不能回家一次。可不得尝尝奶奶做糖饼的手艺。”
“马上要考研了嘛,就要比以前更忙了些。等考研结束了,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块儿了。”
“胡说,等你考了研,更是要天天离开我老婆子了。孙女长大了,有出息了,是好事儿。”
苏曼盛着满满一大盘糖饼走出,小槿紧随身后。
圆桌上菜堆的放不下。
苏曼眼睛空洞,脸上的笑意止不住。
“难为你们都还来陪我过生日。”
许欣欣:“奶奶,一点也不难为。是我硬把小槿拖回来的,她是个书呆子,整日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苏曼:“小槿是这样的,小学的时候还总是和朋友们一起出去玩儿,长大了,就愈发孤单了。”
孙伊人:“喜欢奶奶,喜欢小槿,喜欢清清,喜欢晴晴,讨厌谢......”
许欣欣手动捂嘴。
王晴:“没关系的奶奶,现在小槿有我们啦。我们都是小槿的好朋友。”
杨照全程干饭,一会儿夹炸鸡,一会儿猛灌一口参鸡汤。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旁边的声音他都听不见了,只知道父母和教练禁止吃的东西,今天终于可以敞开了吃。
王晴猛戳杨照胳膊肘。
杨照含着炸鸡,疑惑转头:“咋啦?”
王晴瞪着他:“你别光顾着吃,今天是奶奶的生日。”
杨照将炸鸡艰难吞咽入腹,慌忙举起酒杯:“奶奶生日快乐,祝奶奶一天比一天开心,一天比一天漂亮。”
王晴扶额,全场哄然大笑。
吃完饭,到了拆蛋糕的时间。
门铃响了。
小槿慌忙起身,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的,不是谢其昭,是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
她开门,只露出一条小缝。
“请问是苏小姐吗?谢先生让我给您订了一个三层的蛋糕。最底下那层是16寸,中间是12寸,上面是8寸。”
男人让开一条道,将又高又大的蛋糕礼盒完完全全展示出来。
“我可以拒收吗?”
“苏小姐,谢先生说,如果您不要这个蛋糕的话,他再给您买一个更大的。”
“我已经买了蛋糕了。”
“谢先生说,如果您不吃这个蛋糕的话,他亲自过来和您选。”
西服男人脸上始终挂着儒雅的笑容。
身后,传来杨照的催促:“小槿,就等你啦。她们不等你过来,就不准我吃上面的巧克力。”
“杨照!你是馋猫儿吗?”
“晴晴,我不是。你就体谅我,难得吃一次这些。”
苏棉槿还是接了蛋糕。
蛋糕有三层高,做的是水果口味的。
杨照抬头,瞥见小槿手里提的盒子,跑过来乐呵呵地接了礼盒。
“我的天哪,小槿竟然买了这么大的蛋糕。这蛋糕得吃多久啊。吃不完的话,留给我回去吃吧。”
王晴走上前,狠狠拍杨照的手。
“吃吃吃,就知道吃。这蛋糕是那个谁买的。”
杨照反手握住王晴的手,嬉皮笑脸地痞笑:“晴晴你别生气,这蛋糕买都买了,咱不吃白不吃你说是不是。他那么过分,这点东西连作补偿都算不上。”
“你问小槿,这晦气东西也就你吃得下去。”
杨照转头看向苏棉槿。
小槿点头。
杨照抱着蛋糕欢呼:“这比我拿了冠军还开心。”
公寓内,欢声笑语一片。
唱完生日快乐歌,吃完蛋糕,许欣欣和苏棉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许欣欣依偎在小槿的肩膀上,压低声音说:“谢其昭在准备婚礼。他在谢氏集团发布会上说打算六月中旬大学毕业后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婚礼对象是自己的同学。”
小槿呼吸一滞。
她双手攥紧,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难怪最近谢其昭越来越忙,她知道他会强迫她结婚,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快到,她都还没有想到一个逃离的方法,这件事情就已经来了。
“小槿,我此次把温少校喊过来,是因为他愿意帮你逃跑。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愿意嫁给谢其昭的。他是个疯子,你那么优秀,理应盛放在骄阳之下。”
苏棉槿大拇指掐着手心。
她能逃到哪里去呢?
偌大的H国,尽在财阀的掌控之下。
无论是汉城,还是济州岛,去哪里结局都是一样的,还会拖累了身边人。
她垂眸,苦涩摇头:“算了,温少校之前冒着生命危险帮过我一次。我不想再把你们连累了。谢氏,一手遮天,我不敢想象我逃走以后他会对你们实施多么大的报复。”
许欣欣猛地抓住少女的手腕,眼神坚定:
“小槿,你听着。我不想看到你在谢其昭笼罩之下,一点点的被抽走生命力。当初在那座工厂,你让我往前跑,不要回头。这一次,我也想救你。谢氏,的确在H国一手遮天。可离了H国,他也只能算是一个有钱的商人罢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和温川打算等毕业典礼以后,让你带着奶奶渡船或者坐飞机离开仁川,飘过黄海,前往华国的齐鲁。温川是陆军少校,在海军和空军那边都有朋友,他还认识华国外交部副部长钱家琛。到了华国以后,钱部长会接应你,替你办理相关手续。”
“那你们呢?你们的亲人都在这里,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小槿,你为了我们不被报复而留在谢其昭的身边,我们何尝不是痛心疾首?难道就要我们看着你为了保全我们的家族产业,留在谢其昭身边一辈子?他威胁了你第一次,就会威胁你第二次、第三次,然后你的一生就被他这样偷走了。
你不要担心我们。我们仁川许氏集团、仁川杨氏集团、仁川孙氏集团、汉城王氏集团和汉城温氏集团会联合起来一起抵御这次危机。他谢其昭要杀要剐,随他便。大不了就是宣告破产,我们一起逃亡到华国。王晴的妈妈认识汉城的高级检察官晏同春,必要时候,他会牵制住谢氏的。”
黯淡的眼眸重新燃起希望,苏棉槿哭着抱住了许欣欣:“好。我们都要好好的。”
“当然。我们都会好好的。你放心,伊人我会照顾的。等风平浪静那天,我去那边找你。”
曾经怯懦的女孩儿,仿若一夜之间长大,变得成熟又理智。
天色渐晚,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堂花公寓。
苏棉槿走在最后面,仰天望着黑夜里的繁星。
星河浩瀚,星辰明亮,每一朵花瓣都被染上了星光。
“小槿,我来接你了。”
从远处传来的声音让人群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奢华的迈巴赫驶入堂花公寓,停在了苏棉槿的身前。
车窗落下,露出谢其昭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转头,视线扫过温川上楼的背影,最后定格在苏棉槿身上。
“怎么奶奶过生日,温川也来凑热闹了?”
许欣欣正欲开口,苏棉槿忙答道:“奶奶感激他,常常念及,所以邀请来了。”
今日几人一起商议逃离仁川的事情,最终还是决定走水路最为稳妥。
飞机相较于渡船来说,危险性更大些,买票都是难过的一关。
在计划实施前,她不能暴露任何一丝离开的念头。
谢其昭半倚在后排,沉默了良久,终于出声:“小槿,我们回家。”
苏棉槿上了车,瞧见了公寓外多了一倍的安保人员。
她坐在另一侧的角落,蜷缩着,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迈巴赫驶离堂花小区,谢其昭的声音幽幽:“小槿是不是觉得温川很好?”
苏棉槿看着窗外的星空,回的很快:“温少校,的确是个好人。”
谢其昭食指轻敲着膝盖,黑眸凝着身旁的少女。
星光熠熠,乌黑的发丝垂落至腰,与他幻想中的棉花糖一般无二。
温柔美好的同时,内心强大,像是永远向阳生长的向日葵。
想起监控画面里她对每一个人的笑脸,嫉妒熊熊燃烧。
他微动身,将绽放的裙摆挤出褶皱。
大手包裹着她倚在车门的胳膊,双唇贴近纤细的脖颈。
谢其昭停在一厘米处:“小槿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苏棉槿远离,反被抱得更紧。
她僵住,缓缓应声:
“于我而言,你自然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于谢氏而言,你是当之无愧的领导者。于打工人而言,你是提供了无数工作岗位的商人。”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谢其昭毫不犹豫地咬了上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咬的不算太用力,小槿还是感觉到了麻麻的疼痛感。
良久,谢其昭撒手,看到一片雪白上留下的牙印才稍稍将心脏空落落的地方填上了些。
他挽着她的手,开玩笑般的说:“你怜悯所有人,却独独不愿意怜悯我、疼惜我。”
黑眸落寞,闪烁着泪光。
察觉到谢其昭的不对劲,苏棉槿没有贸然开口。
谢其昭的身世遭遇确实可怜,但他所承受的这一切,都不是她造成的。
她曾经给予他的善意,也已经成为了锁住她的牢笼。
诚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可她已经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没有得到回应,谢其昭多了一丝疯狂。
车停稳,他搂着苏棉槿下了车。
花枝摇曳,花开盈满枝头。
别墅里灯火通明,他拉着小槿坐在了花园里的秋千上。
翡翠铺成的小道幽长绵延,谢其昭跪在少女脚边,拉着她的手诉说:
“小槿,命运对我很不好。你知道吗,当初江华岛,谢远和秦庾联合起来想要将我打掉。我的亲爷爷,为了谢氏集团,拿我的生命做成赌注。在这个世界上,我孤零零一个人,举目无亲,步步艰辛。我不是天生就是这样的,我也曾渴望亲情与爱意。我总在想,如果我小时候有一个幸福和睦的家庭,是不是就会真正变成你喜欢的秦昭。”
苏棉槿想起了五年里,谢其昭曾对她说过的事情。
父不疼母不爱已然是万般艰难,谢其昭的童年更是地狱级别的副本。
谢远追杀他,秦雅想将他卖进会所成为男娼。
他拼了命地逃出来,亲眼见证了外婆的死亡。
晚风凄凄,小槿微仰头,万千星辰倒映在她的眸中。
曾经她怜悯过,可自从知道秦昭是霸凌她的人以后,她便再也无法将他和怜与爱关联起来。
他固然是可怜的。
但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除了极少部分人,哪一个不是可怜的?
世人皆苦,只是每个人的苦不一样罢了。
疾病、天灾、人祸,只要有一个压在一个普通家庭的身上,那便是泰山压顶。而往往,一个普通人所要经历的是,疾病、天灾和人祸堆叠的终极剧本。
一场重病,可以掏空一个家庭的积蓄。
一场天灾,可以夺走无数人的亲人。
人为的人祸,贪污腐败、破坏环境、恐怖主义、诈骗、战争
哪一个落在普通人的身上不是悲剧?
如果每个人都因为悲剧与苦难,变得病态又恶趣味,这个世界早就成了一个大型的精神病院。
麻木不仁、活成行尸走肉是常态,变得残忍暴虐、以作恶为乐那是有病。
很多时候,即使知道命运不会善待自己,好结局不会落在自己身上,但依旧去向往温暖的阳光,依旧去选择爱与坚持,依旧相信这世界上总有一束光是为了自己而来,人生也就能过的稍微有盼头些。
小槿微启唇,声音很轻:
“谁也没办法去预测没发生过的事情是什么样子的。或许你会变好,或许不会。现在的你,已经比寻常人的条件好太多太多了。时光总归是不能倒流的,不如向前看。”
“像我这样的烂人,连你也不愿意再怜惜了。”谢其昭眼眶微湿,强行与少女的手十指相扣:“小槿是不是喜欢温川这样的人?”
他歪着头,卑微地跪在地上,像是等着被主人怜爱的小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微弱的路灯下,少年仿若破碎星光下枯败腐烂的玫瑰,等待着阳光的照耀。
苏棉槿不去看谢其昭脸上的祈求。
“不喜欢。”
“为何小槿不愿意对我笑笑,却愿意对他倾尽温柔?”
“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
谢其昭忽然梗住,险些将监控的事情说出来。
苏棉槿静静地看他表演。
“小槿,你爱我好不好?只爱我一个好不好?过去的五年全是我的过错,我已经知道我错在哪儿了。我不该以欺凌别人为乐,无论是你,还是其他人,我都不应该这样做。我错得离谱,我大错特错,你不要爱上别人好吗?”
谢其昭近乎匍匐在少女的脚边,像是最虔诚的祷告者,向神明求得心上人的爱意。
回想起监控里看到的笑颜如花,他的心隐隐作痛。
如果可以,他多么想要找到逆转时间的法宝,将一切的错误全都纠正。
不会再有霸凌,不会再有欺骗,他重头做人,只求得她为他的回眸。
“我有点累,想要睡觉了。”
苏棉槿起身,朝着客厅走去。
银霜倾泻而下,月光将少女一人笼罩。
谢其昭仰头,看到了轮月对她的偏爱,独留他一人置身于永夜。
“小槿,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真的知道错了。做错的人需要受到惩罚,你说得对,我应该下地狱,我理应下地狱。”
他嘶吼着、哀求着,苏棉槿依旧走的决绝。
谢其昭抽出刀,毫不犹豫地划开手腕。
鲜血坠落,仿若小雨淅淅沥沥而下。
苏棉槿对着天空伸手,没有下雨。
她想到什么,转身,看到了正在剥皮的血腥。
微黄的灯光下,谢其昭唇瓣惨白。
他笑着,将血淋淋的手臂展示给她看:
“是不是只有我这样做了,才是你乐于看到的?小槿,我爱你胜过一切。哪怕你让我现在下地狱,我也甘愿下地狱。你让我将自己凌迟,我也甘之如饴。”
苏棉槿被吓到,身形不稳,踉跄后退。
她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景。
鲜艳的玫瑰花枝中,少年像是从地狱里攀爬出来的恶魔,活生生将自己肢解只为了得到月光的救赎。
谢其昭持着刀还在继续。
花是鲜红色的,血是暗红色的,唯有月光是柔和的白色。
刀刃推进,苏棉槿慌忙阻止:“谢其昭,你别这样。”
手上的动作止住,谢其昭仍旧跪在地上。
“小槿,你是不是在关心我?你还爱我对不对?”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已经疯魔的不成样子。单只是爱人对他人的一个笑容,就能让他惶惶不安、方寸大乱。
苏棉槿拿出手机拨通急救车电话。
谢其昭举着刀继续。
碧绿的翡翠砖上淌着血,小槿被这样的画面吓得后背发寒。
谢其昭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她跑向他,抓住他握着刀的手。
小槿快要哭了:“你别吓我了。”
刀指向苏棉槿,谢其昭手指灵活,将刀刃捏进手心里。
他不放弃,执着追寻一个答案:“小槿,是不是关心我?”
“对。你把刀放下,可以吗?”
刀刃落地,谢其昭笑着将头倚在苏棉槿的肩膀上。
“小槿,我很怕你不要我了。”
“昂。”
小槿胡乱地应着,着急地看向别墅外有没有救护车的影子。
她很怕谢其昭再次给她上演一出活剐的恐怖画面。
她希望他得到的惩罚是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不是这样再给她留下一次心理阴影。
“小槿,只有这个时候,你才愿意将光引向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抬起血淋淋的手,去触碰环绕着小槿的月光。
苏棉槿还是被吓哭了。
人皮就这样赤裸裸的暴露在她眼前,甚至还挂在手臂上摇晃着。
她大气不敢喘,一边落泪,一边点头。
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抬起,轻轻擦拭掉她的眼泪。
谢其昭眼眸里的疯狂,消散了许多:“别哭。”
小槿很想让他别说话了。
这样一个场景,比恐怖片里的血腥还要恐怖。
她很怕皮掉在她的身上。
“谢其昭,你快别说了。”
“你是不是怕我死了?”
小槿时不时抬头望向大门外。
那些二十四小时值班的保镖们看着自己的少爷如此模样,竟然巍然不动。
她快要崩溃了:“你真的快把我吓死了。”
“我不吓你。”
“你的保镖们怎么不管你。”
“那些保镖是看守你的安全的,不是看守我的。你可以随意差遣他们。”
“......”
“小槿,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感受到你是有爱着我的,咳咳。”
谢其昭猛烈地咳嗽着,皮跟随着一起晃荡,摇摇欲坠。
“你真的别说话了。”
苏棉槿近乎恳求,血已经将她的衣衫染红了。
“好,我不说了。”
谢其昭半死不活地倚在小槿的身上。
苏棉槿手指夹起刀柄扔进玫瑰花丛,谢其昭够不到的地方。
他真是疯透了。
“呜~呜~呜~”
寂静的深夜,救护车的声音回荡。
车灯扫来,苏棉槿宛若看到了曙光,望向光的源头。
护士们架着担架跑来,看到眼前的一切,愣住,吓得面色发白。
跟着一起来的男司机放声尖叫:“鬼啊!鬼啊!啊啊啊啊啊!我就说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吧,谁家会住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护士姐姐,怎么办,你们说怎么办。”
小槿慌忙摆手:“不是,不是鬼!是他不小心把皮撕扯开了。”
护士惊疑不定,司机叔叔吓得双手发颤,小声嘀咕:“这男鬼的媳妇儿还会说人话。谁家好人会把自己的皮肤扯成这个鬼样子啊。”
苏棉槿指着地上的黑影,暴露出谢其昭的脸:“他是谢氏集团继承人,谢其昭。你们快救救他,你们救了他,谢氏必定重重有赏。”
护士们终于动了。
司机慌忙跑下来一起抬人:“不早说,有钱的话,是个鬼我也抬。我可是出力干活了的啊,钱也要分我一份。”
谢其昭出奇地配合。
苏棉槿不想跟着一起去,望着坐在担架上看着他的人,支支吾吾解释:“大后天就要考研了,我还没复习好。”
“你安心在家里复习,等考完了,我的伤也好了。我们再一起去挑选婚纱。”
小槿松了口气,将人哄走。
她看着救护车驶去,谢其昭还在车里冲她挥手。
别说,悬挂在人体上的皮肤和慢悠悠地招手,还真挺像的
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迹,像是凶杀现场。
她胆战心惊,犹豫之时,门口的保镖动了。
两个保镖拿着清洁工具,冲着她毕恭毕敬地鞠躬:“夫人,我们来打扫就好,您回房学习吧。”
苏棉槿僵硬点头。
回了房里,她半天睡不着,脑海里全是谢其昭持刀的画面。
她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良久,迷迷糊糊中进入了一个第二空间。
空间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唯有远方微微有一丝亮光照进来。
她循着亮光走,走的腿软脚酸,才终于跨过了一道黑暗的屏障。
黑暗的尽头是奢华的欧式古堡。
城堡很大,金碧辉煌,大到看不到尽头。
佣人们走来走去,她跟着,停在了一个房门口。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站在门口,她透过重重人群,望见了一道血影。
血影模糊,几乎看不出是人的模样,唯有那双黑眸,她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谢其昭,怎么成了那副鬼样子?
头颅机械般挪动,黑眸扫过,穿过人影,对上她的眼睛。
小槿被吓醒,猛地坐起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遍布汗珠。
谢其昭这个疯子,竟然连梦里都是那个恐怖的场景。
她跑下床,喝了一大口水。
天还是黑的,现在是凌晨三点。
苏棉槿全无睡意,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后天考研,无论如何她也要给自己的大学四年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她将血腥的画面抛之脑后,拿出笔记本复习。
谢其昭被送进医院的消息,同时惊动了谢远和谢骏能。
谢骏能凌晨三点从度假岛赶回来。
老人拄着拐杖,站在病房门口,紧锁着眉头:“谢其昭,你瞧瞧你那个鬼样子!”
“爷爷,您别生这么大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我不生气?我今天才知道,你为了一个煎糖饼的姑娘做出了这么多荒唐事。你难道要走你那个不成器爸爸的老路吗?我辛辛苦苦的培养你,你就这么糟践你自己的身体?”
被分离的皮肉用弹力绷带适当加压,谢其昭强撑着坐了起来。
他眉眼低垂:“爷爷,我没有这个想法,只是玩玩罢了。”
“玩玩?玩玩你玩这么大?公司才交到你身上没有多久,你就闹出这种事情?你别以为我没看到媒体们发出来的消息。六月中旬,你要和你那个糖饼姑娘结婚。亏我当时以为你是为在谢氏立威才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你和林茉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下个月就去把婚结了。”
谢骏能气急败坏,望着孙儿虚弱的脸,满是愤恨。
他绝不能容忍谢氏集团继承人有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妻子。
“爷爷,我不想通过联姻来巩固势力。凭借我自己的能力,谢氏也能发展的很好。”
“不想?容不得你想不想!你的能力,确实能将谢氏发展的很好。但是,有一个好的妻子,谢氏才会发展的更好。谢其昭,你要是再为了那姑娘寻死觅活,把自己折腾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立马就去把那姑娘丢到公海里喂鱼。你的身体不是你自己的,是整个谢氏的。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上哪儿再去变个活人出来?”
谢骏能恨铁不成钢,却也不敢把话说的太重。
谢远为了谢其煦的事情和他闹翻了,他还需要倚仗这个孙子才能安享晚年。
“爷爷,我知道了,让您老担心了。”
公司的事情没完全交接完毕,谢其昭表现得十分乖巧。
谢骏能态度稍稍软和。
他撑着拐杖坐在床边,布满褶子的手轻拍少年的肩膀。
“你的心情,爷爷能明白。你自幼没有爹妈照顾,儿时受了这么大的苦,好不容易有个女子将你放在心上,你自然是对她爱的深沉。而今,错误既已经酿成,证明你二人并无相知相守的缘分,何不就此放手。你与LG集团的林小姐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若你实在想与那个煎糖饼的在一起,养在外头也不是不可以。
老头子我,也不是非要棒打鸳鸯不可。你喜欢这个女孩儿,没问题。做男人的,哪一个不是这样?家里一个,外头无数个。你本本分分的把林茉娶回来,让咱们第三财团变为第一财团,想娶多少个也是任你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爷爷,我明白了。”
“你把爷爷说的话听进去就好。这男人啊,情爱是最不重要的。你想想,如若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男生,你还能将她这样强行绑在身边吗?定然是不能的。孰重孰轻,我的孙儿,自己理应明白。”
谢其昭点头附和,没将谢骏能的话放在心上。
其他人千好万好,他也只要苏棉槿一个。
“好好休息,你爸爸要是来看你了,别说我来过。”
谢骏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谢其昭习以为常,坐在病床上,望向窗外的夜色。
凌晨三点,医院对面的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他心情烦躁到极点,给杨奥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久才接通,传来杨奥迷迷糊糊的声音。
“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老爷子怎么知道小槿的?”
“林小姐之前来查过的,应当是林小姐和老先生说的。林小姐还将可能与您定下婚约的消息传给了媒体。”
“混账!”
“少爷教训的是。”
“老爷子买了回去的票吗?”
“没查到记录。”
“你先回去睡觉,醒了以后在别墅五公里内全安上无死角的监控摄像头。”
谢其昭挂断电话,倚靠在床上,庆幸提前增加了别墅的防护网和安保人员。
谢骏能手段肮脏下贱,偷偷处死谢其煦和姜冉后,怕谢远报复因而栽赃给他。
如今谢骏能虽已年迈,难保不会像从前那样故技重施,处死小槿。
他要提前做好打算。
五月五号考研那天,许欣欣还是来考试了。
她不读研究生,打算考试通过后,挂名在汉城大学以提升学历。
不用到校上课,三年后直接发放毕业证。
苏棉槿跟她一起前往汉城大学参加考试。
天气晴朗,碧空如洗,阳光大好。
校园花坛里的月季盛放的红火,娇艳欲滴的花瓣缀着昨夜的露珠。
参加考试的人很多,乌泱泱一片,人头攒动。
许欣欣有些紧张,抱着小槿的胳膊,手微微颤抖。
“小槿,我好担心我考不好。”
苏棉槿握住许欣欣发颤的手,轻声安抚:“没事的,尽人事,听天命,能不能过,我们都已经尽力了。”
寒窗苦读这么久,真到了这么一天,苏棉槿反而放松了下来。
每个考场安排了三个监考老师,考生与考生之间的距离很远,远到后排的学生无法依靠视力好的优势偷瞄到前排或者周围学生的试卷。
考场里的时间是红色字幕的电子屏,选择题用的是涂卡模式,避免了个别考生可以通过笔画来判断出别的考生填的是ABCD的其中一个。
桌子被擦得干干净净,矿泉水瓶剥去了外衣。
苏棉槿坐在第一排,监考老师的眼皮子底下。
窗外枝头的雀鸟在报喜,唤个不停。
铃声响,小槿准时答完题。
考生们作伴对答案,苏棉槿去门口等许欣欣。
她考试向来不对答案,考完一门丢一门,以免影响下一门或者考后的心态。
校门口人来人往,她挤出人潮,找了一家炸鸡店等着考下一门。
炸鸡店挨着一个破败的居民楼,居民楼空荡荡,铁闸门摇摇欲坠。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欣欣的声音从死胡同里传来,小槿心一颤,立马拨打了报警电话。
她操起卖章鱼小丸子摊子的大火钳,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黑影闪过,有人比她更快。
比她先一步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苏棉槿看到,许欣欣被一群喝了酒的醉汉包围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们手里执着酒瓶子,目光凶恶,带着轻佻的笑容。
“小美女,别害怕,我们只是想和你玩玩儿。”
炸鸡店与居民楼形成的狭窄小巷,用一个矮墙封闭,形成了死胡同。
五月的天不算太热,他们大多都打着赤膊,面目潮红,走起路来步伐漂浮。
矮墙崎岖,空隙处还塞着冬日的枯叶。
砖瓦上飘着浮灰,角落爬着密密麻麻的小蜘蛛和堆叠的白色蛛网。
火钳滚烫,冒着白烟。
苏棉槿正欲冲过去,在她前头的西装男人已经动了。
男人毫不犹豫地将拳头砸向为首的醉汉。
醉汉被击倒在地,痛苦地嚎叫:“谁?谁敢打我?”
男人动作不停,抡着拳头,一下又一下。
“欺负小女孩儿算什么本事?”
醉汉被打的鼻青脸肿,在地上打滚。
趁着男人抬起拳头的间隙,他朝着愣住的几个兄弟大吼:“你们几个还傻站着干什么?看着我挨打很好玩是吗?还不快一起上!”
西装男人冷笑,食指与中指掐着醉汉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睁大你的狗眼睛好好看看,正在打你的人是谁!”
醉汉抬眼,瞥见男人的面孔,顿时偃旗息鼓,畏畏缩缩地求饶:“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抱歉,实在是抱歉。”
为首的醉汉拱手抱拳,落荒而逃,其余人一哄而散。
西装男人弯腰,朝着许欣欣伸手:“没被吓到吧?”
许欣欣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没动。
苏棉槿跑的气喘吁吁,大步绕过男人将许欣欣搀扶起来。
许欣欣被吓得不轻,人还在恍惚中,一张小脸面色煞白。
男人收回手,也不恼:“你们是想要考汉城大学的大学生吧,我以前也是汉城大学的。说起来,我还是你们的学长。”
晚春的柔风夹着温柔好听的声音,飘入耳。
居民楼里,矮墙处探出一枝绿中带红的春桃。
春桃粉嫩,将这里的破败点缀出别样的生机。
苏棉槿循声抬眸。
在淡粉色桃花的簇拥之下,男人弯月眉,桃花眼,身如玉树,周身带着一丝懒散。
她很快记起了他是谁,四星集团的长子,程应锦。
能一眼认出这张脸得益于每天手机里推送的头条新闻。
头条有关于程应锦的花边新闻很多。
不是他挽着女明星高调秀爱,就是他和嫩模的床照。
床照还是高清无码的,每一个地方都拍的清清楚楚。
那时候她就多有感慨,这男人长着这样一张温柔俊逸的脸,私生活竟然如此混乱。
不过,她和欣欣也不会和他有什么牵扯。他私生活再复杂,也影响不到她们分毫。
许欣欣从惊吓中缓和过来,牵强扯出笑容:“谢谢。”
她挽着小槿的胳膊离开,身后磁性的声音飘来:“光说谢谢就够了吗?”
许欣欣顿住步子。
她从荷包里掏出棒棒糖,转身,塞进程应锦的手里。
“身上只有这个,我们的谢礼。”
“真是好人没好报啊。我救了你,你们这反倒是把我当做贼人一样防着。早知是这样一个结局,我就不救了,也不至于落得美人的黑脸,搞得好像这醉汉还是我叫来似的,全成了我的不是。”
许欣欣脚步微顿。
她深呼吸,咽不下这口气,对着西装男人翻白眼。
“程大少爷的演技还真是厉害。不是您程大少爷叫来的,还能是谁叫来的?”
程应锦高举双手做投降状。
他唇角上扬,脸上全是笑意:“冤枉,太冤枉了。这一次,我真是路过的。我要讨得美人的欢心,何必搞英雄救美这一出。脏了我自己的手,还惹得美人不快。再者说,我四星集团钱权无数,大可以给许小姐豪掷千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有病。”
“瞧瞧,还真是好人没好报。前脚刚救了你,后脚这头就开始把我骂上了。你说说,我这救了你,到底是何错之有?”
“老大叔,我跟你完全不熟,你可以不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许欣欣对着程应锦扮鬼脸,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啧,什么屎盆子都要往我头上扣,我可不接受哈。你真要问这醉汉怎么来的......”程应锦视线漂浮不定,最终定格在了苏棉槿身上:“怎么去不问问你旁边小闺蜜呢?”
许欣欣眼神一变,语气都凶了两分:“别想挑拨我们两个的姐妹情。我和小槿是天下第一好。”
程应锦语气幽幽:“得得得,好心提醒你不听,非要吃了亏才知道。”
“有病就去治。”
丢下一句,许欣欣拉着苏棉槿去了炸鸡店吃午饭。
炸鸡店火爆,两人等了十分钟,才找到一个空位置。
回想起程应锦说的话,苏棉槿总觉得这件事情透露着几分古怪。
怎么会有人胆子大到在汉城大学对面的小区楼附近,监控摄像头下面行凶?
她凑近许欣欣,压低声音问:“清清,你认识他吗?”
“认识,四星集团的公子哥。之前不知道怎么回事,抽了风似的,找到我爸爸说要和我联姻。不过他态度也没有那么强硬就是,被我拒绝了以后,没再黏上来。”
“联姻?我记得他有很多红颜知己。”
“是啊,烂黄瓜一个。不用想也知道有阴谋,真当我是个傻子。指不定让我嫁过去当孩子的后妈或者是当同妻。我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我们许氏和他们四星集团比起来大巫见小巫,再者说在这之前我根本都不认识他,鬼知道他从哪里得到我的信息,突然就嚷嚷着说要联姻。”
许欣欣咬了一大口炸鸡,说的含糊不清。
小槿听懂了。
她将消息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忽然想到什么,再次抬头望向站在门外的男人。
程应锦,二十九岁,四星集团的太子爷,H国第一财团的继承人。
这样一个比谢氏财力还要高出一分的男人,怎么会忽然想要和欣欣结婚,甚至出现在汉城大学周边附近?
她从来不信什么巧合,很多事情只可能是人为的精心策划。
玻璃门外的男人似有所感,对着她画了一个“s”。
她僵住。
炸鸡店里的空调开的很足,冷风对着她吹。
风将发丝吹得凌乱,她后背发寒,全身冰冷。
是了,只有SK集团的谢其昭能有这么大的能量促成此事。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很快,她想明白了。
要想毁掉一个女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女人锁在婚姻的笼子里,让女人嫁给一个没有三观、没有道德、没有底线的烂人。
家暴、出轨、赌博、擅长玩冷暴力、自私
只要沾上了一个,那么婚姻就成了牢笼,往后都是折磨。
可是,他何至于花费这么大的心力去针对欣欣?
“小槿,你怎么了?是谢其昭对你不好吗?他真的太不是个东西了,一边把你囚禁在那个小别墅里面,一边还和LG集团的千金订婚,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三心二意的东西。竟然还想要你给他生孩子,真是无耻至极。”
关切的问候在耳畔回响,小槿想到了避孕药。
之前为了不孕育谢其昭的孩子,她给欣欣发了消息【你牙齿不好,下暴雨的话,不要去补牙。】意思是避孕。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天白纸里的药片泼洒一地,谢其昭如果知道那些药是避孕药会如何做?
答案毋庸置疑。
蚀骨的寒意蔓延,小槿眼神空洞,不自觉咬着食指。
从前她总以为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就算是想要报复,报复到她一个人身上就好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谢其昭把矛头对准她最好的朋友,还用这种最歹毒的手段——将女人锁在一个稀烂的婚姻里,让女人一辈子都只能被家庭里的琐事缠住,终生为婚姻所困。
再美其名曰男人赚钱养家,女人貌美如花。
如此,女人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于男人唇瓣上下一张随口付出的承诺。
若是运气好些,男人遵守诺言,这一世也算是安然无恙。
若是运气不好些那便是无止境的地狱,从前许诺的种种皆会被推翻。
海洋会枯竭,石头会腐烂,太阳也会有爆炸的一天。承诺,终将会在时间的长河被洗礼的残渣不剩。
到了后来,便是一地鸡毛。
为什么可以这么恶毒,试图用婚姻去锁住一个女子?
苏棉槿双手撑在桌上,捂着脸,一滴泪滑落。
周遭嘈杂一片,熙熙攘攘的声音带着欢笑声。
她痛苦到绝望。
既然谢其昭能针对许欣欣,那下一个会是谁?
奶奶?
王晴?
杨照?
温川?
再又是什么卑鄙的手段?
即使她逃离了H国,若是任何一个人因为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的往后余生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过下去?
苏棉槿闭上双眼,冷风裹挟着她。
饶是到了立夏,寒意仍旧直往骨头里钻,渗进血液。
“小槿,你怎么了?以前我都没见你这样子过。是考得不好吗?还是因为谢其昭?还是其实你是在乎谢其昭的?是不是谢其昭和林茉即将订婚的消息让你不开心了?”
许欣欣手足无措,慌乱拿出纸巾。
苏棉槿擦干泪,摇摇头,又扬起笑容。
“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难过的事情。欣欣,我不在乎谢其昭,只在乎你。这个程应锦,我也觉得他是别有用心的。”
“嘿嘿,我猜到啦。我们许家在仁川都排不上名号,顶多算是矿多的暴发户。他不去和别的财团联姻,怎么会看上我一个暴发户的女儿。就算会看上,也绝对不是这样突然的。我有自知之明,什么锅配什么盖。门当户对,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才不是,你是最好的,是他配不上。”
“我的小槿,也是全世界最最最最好的。”
两人笑着,笑着笑着又哭了。
等毕业后,见面的机会,见一次少一次。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是被命运眷顾的好运,还是连路过的乌鸦都要同情的悲剧。
这世间的任何事,从来都是没有定数的。
考完最后一门,苏棉槿让司机带她去了谢其昭所在的医院。
医院的八层被黑衣保镖围堵的水泄不通。
她被震撼到,原来财阀住个院也是要包场的。
出了电梯后,每隔一米都有一个保镖看守着,唯一亮起灯的病房外候着一名穿着黑衣吊带裙的女人。
女人很白,丰满圆润,不是当下所追求的美,却也绝对算不上胖。光是透过背影,就能看出是一位风情妖娆的大美人。
女人踩着高跟鞋,声音骄横:“杨奥,我问你,谢其昭为什么还不让我进去?鸡汤都要放凉了。”
杨秘书站在病房门口,对着女人点头哈腰:“我们也只是打工的。少爷说不让进,我们这些打工的,也是无可奈何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黑裙女人将五十万一个的名牌包包重重地摔在地上,指着病房的玻璃窗喊叫:“不让进,你就进去问!我堂堂林氏大小姐配他谢其昭,难道还是低配了吗?他就这么把我晾在外面,让我等着?”
“林小姐,这婚事咱们少爷好像还没同意。”
“两家的婚事,都是长辈说好的。这婚姻之事,哪个不是由长辈定下来?他谢其昭是不想要股份了是不是?”
杨奥有些懊悔。
资料只说林茉会做饭,没说脾气这么火辣啊。
正郁闷之际,他瞥见电梯口穿着白T、牛仔裤的少女。长发飘飘,眉目间带着二月雪融之时的柔色。
他立马直起身,小跑跑向苏棉槿。
“少爷要是知道您来看他,定会高兴坏了。”
杨奥的声音压的很低。
“杨奥,你这个狗腿子,又是见到哪个就跑......”
黑裙女人转过身,话音戛然而止。
女人很高,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苏棉槿只能抬头才能望到她的脸。
她一眼就认出黑衣女人是林茉。
林茉的漂亮是一种带着很强的攻击力的漂亮。
一双妖媚的狐狸眼,红唇艳丽,鼻子高挺,圆润的脸更是添了几分媚色。
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会有这么大的脾气。
不过,美人有脾气也都是正常的。
苏棉槿正欣赏着,女人双手抱胸,白眼翻上天,朝她走来。
林茉停在她一分米处,低头斜视她,似是想起什么,又跑去捡起地上的奢侈包包。
她在包包里翻来翻去,捻起一张纸,扔在苏棉槿眼前。
“诺,一个亿,离开谢其昭。”
林茉高昂着头,眼里带着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睥睨。
苏棉槿捡起地上的支票,展开,的的确确是能兑现的承诺。
她将手里的支票翻来覆去看个遍,把零数了好几次,也的的确确是要给她一个亿。
林茉看着眼前像是高中小妹妹的女孩儿,无语撇嘴。
她再次在包包里翻找着,不一会儿又捻出一张纸。
“一个亿不够是吧?诺,两个亿,离开谢其昭。”
林茉轻飘飘地将支票甩在苏棉槿的脸上。
支票很轻,从小槿的肩膀上滑落,刚好掉进手心里。
小槿将新给的支票展开,果不其然还是可以兑现的一个亿。
谢其昭,竟然能值两个亿?
她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女人。
女人连忙摆好高傲的姿态,翻着白眼,睨着她。
苏棉槿攥着手心里的两张支票感慨,果然还是女人舍得花钱,随随便便为了一个男人就砸了两个亿出来。
她声音温柔:“LG集团有SK集团厉害吗?”
林茉不耐烦:“你什么意思?再不厉害,也比你一个卖糖饼的厉害。”
“我人微言轻,很多事都不是我自己能做主的。若是你当真能嫁给谢其昭,于我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杨奥见情况不对劲,忙推开房门,想要将苏棉槿请进去。
林茉攥住小槿的手,不让她走。
“喂,你什么意思?你不把话说清楚,不许走!”
门敞开,谢其昭正坐在病床上用电脑处理公司的事情。
林茉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他眼神凌厉,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视线里,医院冰冷的灯光下,少女一身朴素,粉黛未施,与林茉的烈焰如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刚刚才腾升起的不快瞬间消散,谢其昭将电脑扔在一边,直接下了床。
林茉挤开苏棉槿,单手拎着鸡汤递出去:“谢其昭,你没什么事为什么不让我进来?你知不知道我给你熬鸡汤都熬了一整宿!”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略过林茉,谢其昭弯腰,双手捧起小槿的脸:“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寒冰融化,被柔情取代。
“啪!”
在场的所有人的呆住了。
林茉最先反应过来,指着苏棉槿断断续续说不清楚话:“你,你怎么敢打他的?你不怕他报复你吗?我告诉你,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她看着眼前像是高中小妹妹的少女,此刻没有丝毫的胆怯,反而想再给谢氏总裁一巴掌的模样。
她下意识地又去看谢其昭的神色。
谢其昭没有动怒,反而带着笑:“小槿,我可以解释的。”
“你要解释什么?你想解释什么?”
罕见的,苏棉槿满腔恨意地看着他。
谢其昭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他将小姑娘拉入病房,门重新阖上,将林茉吵闹的声音全挡在了门外。
谢其昭张开双臂,小心翼翼地想要将少女揽入怀。
“小槿,林茉是爷爷安排的,我只真心爱你一个人。新闻里发布的消息,都是林茉自作主张。这辈子,我的妻子只有可能是你。”
苏棉槿拼命地将谢其昭推开:“谁在乎?谁在乎你的妻子是谁?”
黑瞳泛红,沁出泪水。
“噗通”。
谢其昭跪在地上,他慌乱地伸手想要将垂落的手拉入怀。
“小槿,我做了什么让你生这么大的气?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与林茉,真的什么也没有。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等到了六月,谁也不能再为我的婚事做主。”
苏棉槿将谢其昭的手甩开。
她冷眼看着他:“你想和我结婚是吗?”
谢其昭点头。
“你很爱我是吗?”
谢其昭拼命点头。
“你对爱的定义是什么?”
谢其昭疑惑,还是乖巧做答:“喜爱,爱惜。”
苏棉槿笑的讽刺。
“《说文解字》将爱解释为“行走的样子”,可意为疼惜呵护对方,为之奔波辛劳。按照你理解的,你对我可曾有过爱惜?”
“小槿,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
“误会?”
漂亮的眼睛掉落出泪珠,苏棉槿仰天,没让泪水涌出。
天花板的灯光刺眼,她声音哽咽:“能有什么误会呢?程应锦,你不会不认识吧?”
“程应锦我认识啊,四星集团的长子。”
谢其昭低垂着头。
大量的失血,让他看起来愈发的病弱可怜。
他有些不安,在脑海里开始搜索谁将消息走漏了风声。
“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你口口声声的爱么?占有、囚禁、欺骗,哪一个不是伤害?哪一个和爱有关?谢其昭,你说你是因为家庭的悲剧导致你病态的霸凌别人。那么现在的你又在做什么?”
“小槿我是怕你离开我。”
“你怕我离开你,然后去伤害我的朋友?谢其昭,这就是你的逻辑吗?你的爱真伟大,真高尚,用践踏别人的一生来达成自己的爱。”
“小槿,你不想怀我的孩子,我真的很没有安全感。你宁愿喜欢许欣欣,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我承认我是因为嫉妒我才做了这件事情,但我没有想过害她的性命。”
“你不觉得你做的事情是对仇人做的吗?伤害我的朋友,囚禁强迫我,当着我的面将自己活剐,让我捅你刀子。谢其昭,这就是你的爱吗?你对爱的理解是,伤害和胁迫,是吗?”
谢其昭慌了。
他猛地起身,将苏棉槿抱在怀里。
弹力绷带绑的很紧,让他施展不出什么力气。
他承认他是占有欲作祟,想将许欣欣捆进婚姻里,少来插手他们二人的事情。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不会爱。”
“不会爱?所以你去伤害我的朋友?你知不知道这只会让我更加痛恨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心软。如果我不曾心软救你,我的朋友就不会因为我,遭受到今天的下场。如果欣欣因为我,让你去对她做了什么,你觉得我会爱你,还是更加排斥你?”
谢其昭沉默了半晌,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你口里的爱,只是想满足自己情感的空缺而已。你不会在乎我的情绪,哪怕我很害怕,哪怕我有阴影,甚至你会自己选择性忽略曾经对我造成的霸凌。谢其昭,你要是再拿我身边的人下手,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小槿,我,我再不会这样了。我太害怕,太害怕你离开我。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明明手握如此大的权利,却总是会胡思乱想。我总觉得你的朋友们会带着你离开我。”
谢其昭仰头,曾经那双满是高傲与不屑的黑眸,被浓烈的爱意填满。
时至今日,到了如此地步,他仍旧在祈求爱意。
苏棉槿觉得谢其昭很可悲,终其一生,都在追寻童年时所缺失的那份爱。
她微垂眸,泛红的双眸撞入眼。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谢其昭呢?
像是一个摇摇欲坠的玻璃杯,随时都会碎的稀烂,又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哪怕只要她露出一丝爱意,就能让他欢喜一世。
他把她当做他灰暗人生里,唯一的太阳。就仿佛,只要她说的事,他都会去做。
小槿没多看,仰着头,任凭冷冽的灯光刺激双眼。
很多事,不是后悔和补偿就有用的。错误一旦酿成,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记忆,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痛苦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深刻,最终刻骨铭心。
她和谢其昭之间,从他决定做一个霸凌者的那刻起,就再没有任何可能。
“你没有必要这样,其实做一个正常人去爱不难的。”
“小槿,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少女回答的干脆,可谢其昭分明看到了她眼神中的漠然。
她在骗他,对于他的一切,她都不理不睬。也只有他对她身边的人产生威胁时,她才会偶尔想起他。
他屈膝,重重地跪在地上。
阳光刺眼,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照在谢其昭的身上。
乌黑的发丝笼罩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惨白的脸,唇瓣发白。
他跪的板正,似是最虔诚的信教徒,想要将一切供奉给神明。
“小槿,如果我不是霸凌者,你会爱上我吗?”
苏棉槿走到病房落地玻璃窗前,俯视着病房之外的光景。
晴空万里,高楼下路过的每一个行人匆匆。
对面的住院区走廊外,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蹲在地上攀着病房门口的塑胶椅恸哭。
白发老人衣衫简朴,红色的灯牌上亮着手术中三个大字。
小槿微垂眸,声音平静:“没有这一切,谢小少爷怎么会认识我呢?如果你不是霸凌者,你的家庭和睦又幸福,处在国家命脉的谢氏继承人怎么会看上一个卑微低贱的糖饼姑娘?那时候,就该是我抬头仰望谢少爷这颗明亮的星辰。”
谢其昭想反驳,却悲哀地发现真的是这样。
“小槿,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对你身边的人下手。”
苏棉槿转过身,看着他:“是吗?你的承诺我能信吗?”
谢其昭连连点头:“能,当然能,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一步一步朝着谢其昭走去,她顿住,伸手轻抚着他的脸。
纤长的手指摩挲着生了胡茬的脸,谢其昭黑眸中流转的色彩变亮,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惊喜:“小槿。”
少女笑着,眉眼弯弯:“命运对我们是慷慨的,还能享受这个美好的世界。”
谢其昭被迷了眼。
他弯腰一动不动地凝着终于对他露出温柔的脸,喃喃回应:“是啊。”
“但是有些人却一辈子只能被囚禁在十八岁那年。”
“什么?”
苏棉槿没回答,转了个话题。
“你说昆池岩精神病院到底是做什么的?这样一个丧尽天良的地方为什么还能存在呢?”
“小槿不想昆池岩精神病院继续存在吗?”
“我只是觉得这块地方荒废在那儿实在是浪费。”
“我买下来,种茉莉花好不好?”
苏棉槿收回手,佯装思索。
良久,她说出早先做好的打算:“种茉莉花会不会太浪费了?不然做成儿童游乐园吧?”
谢其昭微拧眉:“仁川消费不景气,再加上昆池岩名声不好,做成游乐园会亏本的。小槿,我们以后会去汉城定居,仁川这边还是不要留下资产为好。”
苏棉槿走上前,靠近谢其昭。
她将头轻倚在他的胸膛上,手悬空抱住他的腰。
“其昭,我觉得这个游乐园可以做成公益性的。入园是免费的,里面的商业街可以招租,既提供了工作岗位,也给大宝宝和小宝宝们一个欢乐的天地。这样一个满是罪孽的地方,由你亲自将它改造成被孩子欢乐的笑声填满的乐园,是不是很有意义?一来可以给SK集团做宣传,二来也让谢氏的各大产业在民众心里的好感度提升了不少。”
茉莉香飘满,谢其昭回抱住怀里的娇美人。
他埋在脖颈处,沉溺般地粗喘着气。
“好,小槿既然喜欢,就改造成游乐园。”
苏棉槿松了口气,毫不吝啬夸奖:“孩子们一定会很喜欢你这样的大宝宝的。”
她视线落在医院拐角被阳光洒满的小天使雕塑,声音虽带着喜悦,眉目间却锁着愁绪。
是伊人用青春最美好的五年,换来了罪恶之地的陨落。
被这样突然转变的温柔包裹住,谢其昭耳垂晕染开红色。
“小槿想给游乐园取什么名字?叫棉花糖游乐园好不好?”
“叫伊伊游乐园。”
“一一?”
“所谓伊人的伊。”
“好,就叫伊伊游乐园。”
谢其昭办事效率很快,当着苏棉槿的面让杨奥收购了昆池岩精神病院所在的土地。
他像是一个被美人迷了眼的君王,美人指哪儿,他就打哪。
“小槿今夜要不要留下陪我?”
“我刚考完试,有点疲倦。”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休息。”
谢其昭表现得很宽容大度,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临走前,小槿忽然转身,看向病床上躺着的男人。
“其昭,你不会骗我的吧?你要是再骗我,我会很难过的。”
她肌肤晶莹剔透,巴掌大的小脸,唇瓣嫣红。一头柔顺的黑长发和朴素的装扮让她多了几分校园时代专属于校花的恬静与温柔。
偏生少女眼里还含着笑意,眼睛盈满水光,亮晶晶的像是名贵宝石。
谢其昭被幸福砸晕,再没了那天夜里将自己活剐时的疯狂。
“小槿,我舍不得你再难过。绝不会伤害你的朋友。”
苏棉槿忽地笑了,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谢其昭,你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自相认以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有这么轻松的相处氛围。
他愈发沉沦,哪怕知道这只是一个想要销毁昆池岩和保护朋友的手段。
他正欲继续挽留,门已经阖上。
苏棉槿的笑容戛然而止。
等候多时的林茉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走过来。
她高扬起手,落在苏棉槿脸上的巴掌却轻柔。
“底层爬上来专会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林茉双手叉腰,活像泼妇骂街。
杨奥想要拦架,林茉使眼色让林氏集团的人将杨奥拦截。
苏棉槿从荷包里拿出两张一个亿的支票。
林茉的巴掌似是抚摸,她也不恼,温声回应:“林小姐说的极是。”
“伶牙俐齿。像你们这种没眼力见的底层人只怕是还不明白吧,你再能俘获男人的心,也抵不过一个利字。你这样死死地扒着谢其昭,日后谢其昭也只会与我成婚。”
苏棉槿抬头望女人,把两张支票递还给林茉。
“既然如此,林小姐为何又要嫁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林茉愣住。
电梯门开,苏棉槿走进电梯,林茉背着名牌包包慌忙跟上。
电梯空间宽敞,可以容纳二十个人的地方,只有她们二人。
“你懂什么?你以为是我想嫁的吗?身为家族的人,就要为家族谋取利益。只有和SK集团合作,我们林家才能成功地爬上顶峰。别说是一个谢其昭,哪怕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子、是个瘸了腿瞎了眼的老秃子,我也愿意嫁。像你们这种底层人,怎么可能会懂?”
电梯停在一楼。
苏棉槿望向林茉清澈见底的眼眸,缓缓出声:“我无意和林小姐争抢,尤其还是争抢一个男人。如果林小姐聪明些,就应该通过谢其昭的长辈去施压。”
她走出电梯,林茉提着裙摆踉踉跄跄跟上。
“你什么意思?你既然无意争抢,为什么又不要我的支票?你真是个自我矛盾的女人。你别以为这样谢其昭就会高看你一眼,财阀都是重利的。”
医院的瓷砖冰冷,灯光昏暗,苏棉槿走得很快。
三楼传来的哭声回荡在医院的走廊。
小槿停在医院进门处的咨询台,询问:“您好,我是谢少爷的下属,我想问一下三楼那个在哭的老太太是什么原因?”
护士眼都没抬:“孙女得了瘤子,拖到晚期才来治疗。”
“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得这个?”
“现在的疾病都是趋于年轻化的,那家人也是可怜,好不容易凑够了钱,结果情况越来越严重了,还不知道这姑娘要住多少天院,后续能不能活下来,好在现在命是保住了。”
“谢少爷说,他愿意承担这个钱,麻烦您们操作一下。”
苏棉槿递出一张黑卡。
护士微抬眼,有些意外。
她站起身,收了黑卡,在机器上刷了pose机又还了回去。
“我给那家人续了一个月的病房,你们一定会好人好报的。”
林茉迟迟赶到。
她抢先一步拿了黑卡,将苏棉槿逼到角落。
“没想到你们底层人竟然也会互帮互助。我还以为你们只会互相残杀,谁要是有一点点往上爬的念头,就要拼命地把人拉下来,生怕见到别人过好一点点。不过,就算你是个做善事的好人,你也别想通过这个要我把谢其昭让给你。”
“林茉小姐,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太直白的。你只需要明白,如果我可以选择,我宁愿嫁给你,也不是像现在这样。”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林茉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棉槿。
她后退半步,染上惊恐。
“你,你竟然敢对我有非分之想?”
“只是一个比喻,林小姐所愿,即是我所愿。”
“那你做什么要粘着谢其昭?”
苏棉槿看着眼前像是剥了壳宛若荔枝般晶莹剔透的美人。
她轻笑:“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把我软囚禁了。”
林茉捂嘴,满脸震惊。
“他,他囚禁你?”
苏棉槿点头。
林茉东张西望、左顾右盼,果不其然瞧见了远处一路紧紧相随的谢氏人。
再看向矮她半个头的小姑娘时,她眼里多了一分怜悯。
林茉上前一步,轻拍苏棉槿的肩膀:“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嫁给谢其昭的。谢氏,必须得和我们林家合作,助我们林家登上顶峰,让我们林家成为H国第一财团。”
苏棉槿试探性地出声:“他六月要和我结婚。”
林茉不屑冷哼,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没关系,举办婚礼前一天我会来拆礼堂的。”
苏棉槿眼睛一亮:“那就多谢林小姐了。”
林茉脸色好看了许多:“不用谢,我也是为了我们林家。他谢其昭爱不爱我不重要,但是必须得为我们林家服务。”
考研成绩五月最后一天出。
苏棉槿被困在郊区别墅,偶尔苏曼会打来电话诉说着想念。
听许欣欣说,程应锦果真没再缠着她。谢其昭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刚出院又着手筹备婚礼。
婚礼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全国皆知。
所有人都知道新上任的SK集团的谢总即将迎娶一个家里卖糖饼的姑娘。
网民们对这件事持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一方认为这位年轻有为的小谢总大胆追寻真爱,是有史以来第一位破除了门当户对概念的财阀,另一方认为这位太过年轻的总裁行事鲁莽被拜金女所蛊惑,成不了什么大的气候。
只有极少部分的人还记得这位姓苏的女孩儿,曾是被谢小少爷霸凌的受害者。
受害者嫁给霸凌者,成为了天大的笑话。
五月三十一号那天,苏棉槿成功斩获汉城大学金融专业的第一名。
她乖乖待在别墅,像是只被折断了羽翼的金丝雀,彻底失去了对自由的向往。
有时小槿还会询问杨奥去汉城大学读研究生需要注意些什么问题。
六月初是毕业典礼。
苏棉槿没去参加,她们金融二班被开除的只剩下三个人,教授专业课的老师大半被解聘。
许欣欣和李浩也没去,金融二班成为了仁川外国语大学第一个没有留下毕业合影的班级,同时也是考研上岸率百分百的班级。
时间被按下了加速键,金边栀子开满了仁川。
谢其昭将婚礼定在了六月十六号,地点安排在汉城七星级酒店,打算从仁川破败的老房子接亲,一路护送到酒店。
婚礼前半个月,谢其昭下令将接亲队伍沿途经过的马路封闭,不再允许小轿车及大型车通行。
从仁川到汉城,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每隔一米都会在树上系上爱心气球,绑九朵红玫瑰。
价值上百万的婚纱源源不断地被送进别墅供小槿挑选。
苏棉槿早在第一次送婚纱时就随便选中了第一套,但谢其昭只要看到新上的婚服,又会再一次让品牌方将衣服送过去。
七星级酒店被包了场,整个九层,凡是想要贺喜的人都可以进来为新人道喜、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财阀的手笔之大,让新闻媒体工作者们争先恐后地报道。
SK集团的总裁要结婚的消息占满了各大平台的热榜。
谢其昭隔三天会回来一次。
苏棉槿看得出来,布置婚礼的事情让他忙的焦头烂额,但他脸上总是带着笑。
先开始,小槿敷衍地应着,到了后来算着日子知道谢其昭会回来,干脆晚上八点就上床入睡。
外面热热闹闹一片,她时常会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赏花。
六月的天,出奇的热。
未到酷暑,天气预报里的气温就已经攀升到了三十四、三十五度。
六月十四号这一天,连续半个月以来的高温停止,乌云密布。
苏棉槿仍旧坐在花园里,望着栅栏外的风景发呆。
透过爬满粉蔷薇的铁笼,她看到无边无际的山林。
乌云压的很低,仿佛近在咫尺,抬头便是让人喘不过气的云层。
她左手大拇指和食指不断地掐着右手中指,即使掐出红印也没有停下来。
远郊静谧,偏僻的连邮局的车也不会经过,偶有鸣笛声还是谢其昭归家的喇叭。
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蔽,阳光穿不透黑云,花朵蔫了大半。
天渐渐黑了,狂风大作,带着夏季的热浪。
风刮得发丝凌乱,花瓣凋零,随着风席卷而上。
风沙漫天,夜里的远郊起了浓雾。
雾里,视野模糊,只能隐约在零星的灯光下望见摇曳的树影。
沉寂了许久的手机微震,苏棉槿将亮度调到最低,打开了手机。
醒目的热搜映入眼帘。
#耗资九亿的天价婚礼现场被毁
视线往下移,热搜一个接一个。
#LG集团千金因爱生恨,毁掉婚礼
#象征着爱情的气球被一夜之间打爆
#天公不作美,天价婚礼该何去何从?
“滴!”
汽车的喇叭声响起。
车灯刺眼,在浓雾中,迈巴赫的车牌消失不见。
保镖们持着枪靠近,车里传来谢其昭的训话:“还不快开门?”
门很快就开了。
苏棉槿犹豫着,微聊里,许欣欣发了个“1”。
她再没迟疑,朝着光的方向奔跑。
苏棉槿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在这片看不清方向的大雾里,光照进来的方向,即将是她崭新的人生。
车门被推开,王晴将小槿拉上车。
“小槿,我们来接你回家。”
苏棉槿坐上迈巴赫的后排,开车的是温川,坐在副驾驶的是许欣欣,后排还有奶奶和王晴。
车门关闭,迈巴赫飞驰离去。
苏曼靠在车窗,朝着孙女儿的方向摸索。
“小槿......”
苏棉槿握住苏曼的手,险些淌出眼泪。
“奶奶,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好,好。我们回家。这么多天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哪有,只是学校留着我做实验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
近两个月没见,苏曼愈发衰老,头发全白。
郊区寂静,道路宽阔,开了半个小时就到达了渡口。
许欣欣早先给两人准备了口罩和帽子。
她将船票塞进苏棉槿手里。
夜沉沉,水波涌动,卷起巨浪。
大风狂作,渡口挤满了人。
渡口两边把守着海军,为首的少校冲着温川敬礼。
温川走上前,轻拍少校的肩:“多谢。”
海军少校压低声音:“这一次晏同春也在,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离船启动还有半个小时,许欣欣将瘦弱的少女抱住。
她抱得很紧:“去了那边常联系。伊人由我和王晴各照顾一个月。等时机成熟,我们再把伊人也送过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好,你们也要好好保重。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小同桌,你就不要操心那么多啦。离开了这个疯人院一样的国家,一定要好好生活,天天开心啊。你笑起来最好看了。”
“你也是,我们都要好好的。”
两人短暂的拥抱,又分开。
苏棉槿搀扶着苏曼站在渡口,冲着浓雾里前来相送的三人挥手。
海风冷的刺骨,仿若一夜之间从夏季变回冬日。
许欣欣呐喊:“快走吧!”
她很急,冲着小槿做手势,示意她快登船。
苏棉槿点头,进了船舱。
许欣欣给她买了VIP票,是在走廊的最尽头。
房间很大,有单独的厕所。
里面灯火通明,站在落地玻璃窗前还能看到岸上的全景。
三人还站在渡口,没有离去。
许欣欣似是哭了,伏在王晴的肩膀上身体微微颤抖。
小槿眼中滑落一滴泪,感受到了船只开始驶动。
海风凶猛,海浪卷起十米高,似是织了一张巨大的网,重重地拍打在甲板上。
甲板灌满了水,在甲板上吹风的船客纷纷被劝阻回船舱。
苏棉槿没有看下去的心思,拉起窗帘,熄了灯。
等黑夜退散,黎明到来,她就永远离开这片土地,开启全新的人生。
愿上天保佑,保佑她和奶奶成功抵达华国。
海风狂啸,船身猛烈地颠簸、摇晃,震得玻璃窗跟着一起瑟瑟发抖。廊灯微暗,顺着门缝钻入点点光亮。
苏棉槿睡得不安稳,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噩梦。
她掀开被褥,轻手轻脚下了床。
另一张床上的苏曼睡得很熟,小槿躺进柔软的沙发,欣赏着大海的神秘。
海域大雾更浓,明亮的船灯将大海惊人的威力尽显无疑。
凶猛的海浪越过船身,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袭来。
船越来越颠簸,数不清的人从船舱里跑了出来。
苏棉槿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夜里凌晨四点三十二。
尚且在睡梦中的乘客们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戴整齐就被海浪淋湿个透彻。
人们似是逃难,脸上带着恐慌与害怕。
她起身,凑近玻璃,想要将底下的情形看个清楚。
“咚咚!”
远处,传来了敲门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苏棉槿心一紧。
这时,布满花纹的墙壁中间出现一道裂缝。
“咯吱。”
墙壁里的门半敞开,另一个空间亦是黑暗一片。
苏棉槿忐忑不安,她抄起床头柜上的台灯,步步后退至奶奶的身边。
到处嘈杂一片,苏曼已经醒了:“小槿,怎么啦?我好像听见外面在敲门。”
“奶奶,海浪太大了,船员在一个一个的通知吧。”
敞开的门内出现一道黑影,脚步声渐渐逼近,昏黄的烛火照亮半个空间。
苏棉槿将台灯握的更紧,她微屈身,另一只手的袖子里藏了把小刀。
“苏小姐,你们那边不安全,玻璃已经被震碎了。来我这边吧,我是晏同春。”
低沉的声音传来,烛火中倒映出男人的脸。
男人身姿挺拔,眉如远山,鼻梁高挺,一双妖冶的眼睛却被寒意包裹。
他脸上挂着笑,笑意不达眼底,周身都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苏棉槿犹豫着。
男人微垂眸,瞥见了少女手中用来防身的台灯。
他轻笑,亮出自己的证件。
“苏小姐,我是这里的船员,你认识的。”
苏棉槿靠近一步,确认眼前男人的身份后,轻点头。
“奶奶,我们去那边吧。我们的玻璃窗坏了,灌入了一点海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好。”
苏曼走的不稳,苏棉槿搀扶着,带着老人一步一步跟上晏同春的步伐。
墙壁的门重新阖上。
两个房间的布局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在房间的角落处还有另一道暗门。
晏同春点着蜡烛,苏棉槿望向他,眼神里带着询问。
男人指了指暗门处的隐蔽房间:“奶奶睡在这里就好了。”
房间只有一张小床,四周都没有窗户。
床很狭窄,只能睡一个人。
“奶奶,你今夜将就着在这里睡会。”
苏棉槿将苏曼扶到床上去躺着。
她缓步走出,暗门关闭。
门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廊灯光亮起。
底下的房间,灯火通明一片。
“开门!快开门!船上有人的黄金项链被偷了,全部都给我把门打开!”
隔壁传来了搜捕声。
晏同春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将蜡烛置于桌上的灯盒里。
烛火随着船舱一起摇曳,男人微抬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苏棉槿被盯得不自在。
因为在睡觉,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裙。
裙子很短,刚好落在膝盖之上。
纤细的手指无措地蜷缩,男人语气不善:“原来你就是那个把SK集团的谢小少爷迷得神魂颠倒的苏棉槿啊。瞧着也不是什么绝色容颜,普普通通的小美女一个,也不过如此。”
男人笑着,眼睛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视和不屑。比最初时,谢其昭望着她的眼神还要冷淡和鄙夷,仿若处于金字塔顶尖的人天生对下面人的嫌弃。
苏棉槿没有反驳和解释,她眉眼微垂,声音平淡柔和:“多谢晏先生相助。”
乌黑的长发半遮侧脸,雪白的肌肤在微黄的烛光下暴露无遗。
少女偏头,在看甲板上的场景。
晏同春翘着二郎腿,展开了书桌上的报纸。
“也不知这谢小少爷到底看上了你哪一点。为了区区一个女人,竟然这样费尽心思截停一条船,不惜闹得人尽皆知,成为圈子里的笑话。”
男人喋喋不休地讥讽着,难听的话语一句接一句。
“像你们这样的女人实在是数不胜数,一个个都妄想靠着美貌嫁入豪门。苏小姐想要给自己提提价格,也要点到为止,也不看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晏某在这里多嘴一句,谢其昭对你真的算是可以了。你一个底层人,能被这样的顶尖财阀看上,有什么不知足的?”
苏棉槿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甲板上的人们被驱逐到同一个角落,独属于谢氏标志的黑衣保镖手持着电棍和枪支,像是来自于地狱的使者。
海域暴雨下个不停。
人们蜷缩着身子,暴雨狠狠地砸在他们身上。
母亲们将自己的孩子紧紧地护在怀抱中,小孩子禁不起风吹雨打,张着嘴哇哇大哭。
小槿视线渐渐左移,最中央处是一个撑着伞的少年。
他身形消瘦,骨节分明的手是独属于谢其昭病态的惨白色。
海域里电闪雷鸣,雷霆嘶吼在天际,将整片夜空撕碎成好几片。
恰巧此时,谢其昭转身。
即使房里没有开灯,苏棉槿还是慌忙逃离开窗户边。
她心颤不止,唇瓣毫无血色。
晏同春将少女的害怕看的清清楚楚。
他将报纸翻页,忍不住继续出言讽刺:“你该不会是偷了谢其昭什么东西吧?怕他怕成这个鬼样子。王家和我有交情,再三向我保证你手脚干净,我才愿意保驾护航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越过了这个房间,去了原本她所处在的房间。
敲门声猛烈、急促。
“开门!开门!”
苏棉槿的心跟着门一起震动,仿若又被强行拖回了遭受霸凌的至暗时光。
她不自觉吞咽口水,拼命稳住心神后,回道:“晏先生,我没有偷过谢家的东西。”
晏同春眉眼微挑:“没偷过?那你怕什么?你不会真以为就凭你这幅容貌,能让谢其昭对你付出一切、念念不忘吧?”
晏同春像是西欧的上层贵族,一举一动都带着矜贵的气质,一言一行全是对下层的鄙夷和不屑。
苏棉槿见惯了这样的嘴脸,与之异曲同工的话语听了不下万次。
她笑笑,情绪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晏先生,说的极是。”
“性子温吞,还是个没脾气的。”
晏同春点评道。
苏棉槿没再回复。
她拿出手机,许欣欣给她发了很多很多条消息。
【小槿,一路平安。】
【今夜海风这么大,你们的船会不会沉没?你说我这是瞎操心什么,总是操些没用的心。我相信,你和奶奶一定能平平安安抵达华国的。】
【我睡不着,闭眼都是我们在一起时的快乐。要是没有这些人该多好,我们一起开开心心地待在仁川,享受着二十岁的风姿。小槿,我总觉得你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小槿,你看我刚刚刷到的视频。开在沼泽里的花朵,鲜艳又美丽,就和你一样。你说,这朵花在没有阳光的滋养和沼泽瘴气的侵蚀下是如何还能开花的?】
【糟了,谢其昭发现你不见了。我和王晴睡在渡口旁边的酒店,我们看见谢其昭的车队了。海军少校没拦住,为什么会这样?小槿,你一定要逃出海域,不要被谢其昭追上啊。】
【为什么命运对你这么残忍?我愿意把我的好运全部给你,让你逃离这个鬼地方。】
消息到这里为止,最近一次发消息是凌晨四点。
苏棉槿紧紧握住手机,广播里忽然传来声音。
“由于暴风天气,为了保障旅客朋友们的安全,决定临时将船调转方向,停靠在汉城渡口。对于耽误旅客朋友们的时间,我司表示十分抱歉,会双倍退还旅客朋友们的船票。”
她僵住,不可思议地望向广播——声音的源头。
晏同春耸耸肩:“这就没办法喽。兴许你现在找谢其昭认罪,谢其昭对你的惩罚还会轻一点。话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让谢小少爷对你如此执着?你该不会是偷了谢少爷的传家宝吧?”
广播里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苏棉槿再也听不见了。
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奔向落地玻璃窗。
甲板上被赶到角落的乘客们,衣衫湿的透彻。
甲板里灌满了水,那位举着伞的少年已经不见了。
她四处寻找。
终于,在雷电将整个夜空照亮之时,看见了坐在二楼玻璃房的谢其昭。
谢其昭坐在板凳上,眼神漠然,食指轻敲着膝盖。
广播还在播报着消息:
“发布一条寻人启事,棉花糖小姐,秦昭先生正在找您。棉花糖小姐,秦昭先生正在找您。棉花糖小姐,秦昭先生正在找您。如果您能听得见的话,请到二楼楼梯口与秦昭先生汇合。”
船只调转了方向,逆着风雨,在海浪中穿梭。
晏同春启唇,用着开玩笑的口吻:“要不你下去找谢其昭吧?省的谢其昭等会找上来,还用冲着我乱发一通脾气。”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广播的声音没有停过:“各位旅客朋友们,船只已经靠岸汉城,请各位旅客朋友们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船。”
苏棉槿彻底绝望。
她全身脱力般滑落在地上,泪珠一颗一颗往下坠。
雷电雨天气宛若末日降临,这片土地,是一个连神佛都不愿意睁眼看看的地方。
少女匍匐在地上,无声地悲泣。
天很黑,乌云密布,雷电交加,看不到任何黎明的曙光。
苏棉槿手撑着地,虔诚地对着天空磕拜。
“请求天神开眼,让我逃离深渊。”
她素来不信神佛。
可当一个人绝望到知道事情已经成为定局,无法与命运斗争的时候,也会寄托于神明赐福。
然而,神明不会到来。
门破开,希望彻底破碎。
大雨愈发瓢泼,没有神佛会在意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分苦难。
晏同春被苏棉槿震撼到。
他呆滞在原地,甚至忘记谴责破门而入持枪的保镖。
眼前的少女,还在不停地的祷告:“请求天神开眼,让我离开深渊,保佑我前往华国。”
雷电带来的光将她完全笼罩,白裙子上缀满了光芒。
挺直的脊背微微颤抖,柔顺的长发披散。
“见鬼。”
晏同春喃喃自语。
他竟然看到了一个底层信教徒背后不屈的灵魂。
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眼前人,分明是盛放在暴雨里的小白花。
“晏同春,原来是你拐跑了我的妻子。”
悠悠的声音传来,扰乱了晏同春的思绪。
他回头,看见了被保镖簇拥的少年。
少年双手插兜,望向他的眼神像是浸了毒的利刃。
晏同春冷嗤一声:“你搞这么大的阵仗,我还以为这女的是偷了你什么宝贝让你如此大张旗鼓。你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让别人以为我玩了你女人似的。我晏同春可从来不会干这样龌龊的事情。”
谢其昭歪头看他,戾气顷刻爆发。
“所以,这就是你拐走我妻子的理由吗?”
“谢其昭,你别在我这里发疯。你没看出来是这女的是自己想跑的吗?你怎么还用拐这个词?我晏同春看起来很像是人贩子吗?”
谢其昭没理他,痴缠的目光落在一袭瘦弱的白影上。
“小槿,到我这儿来,我们该回家了。”
少女没动,身体抖得越来越狠。
晏同春循着谢其昭的视线望去。
小白花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却还是在向往着阳光。哪怕是虚假的阳光,由带来风雨的闪电伪造出来的。
他抿唇,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谢其昭对这样的女孩儿如此执着。
太白了,太素了,也太干净了,和他们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人。
“谢其昭,你要不把人放了吧。世上女子千千万,何必执着于一个卖糖饼的?我听说,你们家老爷子给你找的林氏千金,特别带劲儿。漂亮,身材也好。”
谢其昭望向晏同春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你自己怎么不去娶了林茉?你们晏家老爷子不也是在争抢和LG集团的婚事吗?操心我的,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的。”
“好心的一个建议而已,采不采纳那是你的事情。再者说,林茉能不能看上我,那还是另话。我可是都听说了,人家林小姐对你情有独钟,又是煲汤,又是熬粥的,姿态放的够低了。”
谢其昭大步绕过晏同春,停在少女身边。
他弯腰,朝小槿伸手,眼眸温柔。
“小槿,我们该回家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还在祈求着天神开眼。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雷电带来的光再也无法将她带离黑暗。
谢其昭脱下自己的外套,将雪白的身躯裹得严严实实。
他打横抱起跪在地上的小姑娘,斜睨着晏同春:
“我的妻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这个检察官的位置也别坐了。”
晏同春愣住。
反应过来后,他双手抱胸,丝毫没有畏惧。
“谢其昭,你是想蹲大牢是吗?你们SK集团自己的账务都没有算清楚,你跑过来找我的麻烦?你别忘了,你们SK集团一直没出事,是因为我们汉城检察官不想查。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以为是我想藏人吗?”
“晏律师几年不见倒是愈发的嚣张了。一路爬到这么高的位置,想必也是极其不容易的,可别功亏一篑才是。”
晏同春正欲骂骂咧咧,谢其昭抱着少女已然离开。
“杨奥,把奶奶接到别墅去。”
“是。”
怀里的小姑娘没有反抗,没有声音,他脚下的步伐加快。
下了船,谢其昭抱着苏棉槿上了劳斯莱斯。
车飞驰而过,汉城繁华,高楼耸立。
光影流转之间,每一栋楼的广告牌上都挂着二人的婚纱照。
H国所有国民,都将见证着这场盛大的“爱情”。
车内,谢其昭将少女抱得很紧很紧,带着揉入骨血的力气:
“小槿,我知道是晏同春蛊惑了你,怂恿你逃离我。没关系,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
他漾开笑容,沉沉黑眸里的执着已然到了疯狂的地步。
苏棉槿没说话。
她全身力气被抽走,像是一个破布娃娃般地东倒西歪地倒在男人的身上
“这是我们的结婚证。”
说着,谢其昭小心翼翼地从车后排的钱包里翻出了两本结婚证。
苏棉槿眼神木然。
她微抬眼。
结婚证上的照片是PS的,她被谢其昭搂在怀里。
照片里的她,笑的很开心,满眼都是幸福。
结婚证的日期是五月二十日。
原来,谢其昭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将证件办了下来。
不论她同不同意。
结婚证被重新塞回钱包里,谢其昭双手轻抚着巴掌大的小脸。
“小槿,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渡口和飞机都已经停运了,全国人民都会庆祝我们的婚礼。我好爱,好爱你。”
苏棉槿的头被摁在谢其昭的胸膛处。
她望天,车窗外的天空亦是一片漆黑。
今天,太阳不会再升起了。
车外的风景飞驰而过,最终停在了汉城最繁华的地带。
即使是凌晨五点,依旧能看到来来往往的打工人。
有些是上了一整个夜班的,有些是早起上白班的。
谢其昭推开车门,试图抱着少女下车。
苏棉槿微挣扎:“我自己下来吧。”
谢其昭没强迫,松了手,脸上堆着笑容:“小槿,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苏棉槿站定,眼前是一栋巍峨的建筑。
建筑雄伟,像是欧式古堡,占地面积比旁边的小区还要大。
透过围墙的栅栏,她看到,花园里盛放着各式各样的花,玫瑰、茉莉、绣球、垂丝海棠
因为风雨的侵袭,花朵凋零了大半。
她微怔,挪不动步子继续往前走。
这里,到底是人人向往的象征金钱和财富的别墅,还是即将锁住她困住她一生的牢笼?
“小槿,这地方喜欢吗?我特意买下来的地,给我们当做婚房。本来想结婚那天给你一个惊喜的,今天出了点意外,只好提前让你见到这些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强行将软乎乎的小手攥进手心。
苏棉槿被牵着,拖入别墅。
别墅大的不可思议,花园百花齐放、目不暇接,别墅建的很高,约莫有九层,大致分为三个板块。
正门宽阔,管家守在门口,将门拉开。
管家弯腰行礼,毕恭毕敬地说:“先生,夫人。”
金碧辉煌的客厅一览无余。
来自欧洲皇室古老的蓝宝石被用来当做灯饰,价值千万的画作随意地挂在客厅的背景墙,只有国会会议才会用的长桌出现在了这里。
客厅很大,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大,通向两边的路望不到尽头,每一个门甚至都不知道通往何处。
谢其昭弯腰,希冀着从漂亮的眼眸里看到喜悦。
可那双彻底陨落了的星眸,只有死气沉沉。
一种草木凋零,满是荒原的干枯感。
谢其昭的笑容僵在脸上,仍旧温声说:“小槿,我们的房间在六层,我带你上去。”
拐角处有电梯,电梯建了两个。
升到六楼,穿梭过一个个繁复的长廊,终于抵达了卧室。
眼前的卧室有两百多平方。
装的粉嫩,墙布用的是现下女生喜欢的元素。
大床在偌大的房间显得小巧,角落里打造了一个吊篮,吊篮再往前是一个玻璃展示柜,展示柜里是收集的各式各样的娃娃。
有BJD、玩偶娃娃、三丽鸥、芭比娃娃
苏棉槿愣住。
童年时她所缺失的,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灯是水晶制成的,房间里的暗门是一个衣帽间。
透过有限的视角,衣帽间的宽阔已经超乎出了她的认知。
她忽地笑了。
或许她努力一辈子,都没有办法享受到这样奢侈的东西。
从前她经过高档商店时,曾匆匆一瞥。光是头顶上的粉色水晶灯,造价都要六十六万。因为这样昂贵的价格,她当初才铭记于心。
多可笑啊。
这样最顶级富豪才能入住的别墅,她竟然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
耳畔传来恶魔的低语:“小槿,你喜欢这个地方吗?”
苏棉槿收回视线,声音很轻:“喜欢。”
她的喜欢与不喜欢重要吗?
不论她喜不喜欢,不都是要被囚禁在这方天地。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别墅占地五千两百平,等以后有时间了,我再带着你在这里四处转转。你要是觉得还缺什么,就告诉我。”
苏棉槿看着比仁川住的老房子还要大的房间,眉眼微垂:“什么也不缺,挺好的。”
五千两百平的别墅,望见了她的往后余生,锁住了她的未来。
是财富与权利的象征,也是锁住她的金笼子。
她真正的,活成了童话故事里被锁住的金丝雀,
“小槿先睡会,等到了明早五点我再让管家把你送回仁川。明早八点,我来接你回家。”
谢其昭眼里布满红血丝,揽着她的腰往床上走。
床榻柔软,垫了厚厚的鸭绒软毯。
他以完全占有的方式禁锢住少女,使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为了准备这场婚礼,谢其昭生生扛下了来自多方的压力,近乎是在与整个谢氏元老级别的人物做抗争。
粉水晶灯熄灭,窗帘拉上,房间内一片昏暗。
谢其昭入睡得很快,苏棉槿睡不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睡觉的时间越来越短,入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失眠早已成了常态。
她猛地被抱紧,身旁传来呼喊声:“妈妈,别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熟悉的声音里,罕见的带着慌张与无措。
小槿微转头,谢其昭紧锁着眉头的脸,映入眼帘。
他卷翘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泪珠,晶莹剔透,清澈的倒映出她的容颜。
与旁人的泪水没什么分别。
谢其昭,好像做噩梦了。
原来,他也曾在午夜梦回之际,因为得不到的母爱而在梦中悲泣。
腰间的大手搂得很紧,她右手挣脱出来,从枕下摸索出手机。
手机里,新建的探险小分队群聊的消息被刷到了99+。
王晴:【我看到新闻了,谢其昭跑去截船了。小槿,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杨照:【他怎么那么快啊,我父母拖了他老长时间了。按理来说,是追不上的啊。】
许欣欣:【好像是开飞机去的。暴雨天里坐直升飞机截船,他真是不要命了。怎么办,小槿该怎么办?明天就是婚礼了。】
王晴:【这个狗,真是命都不要了,也不怕被雷劈死了。】
许欣欣:【我真不懂为什么老天要站在他那一边,一个雷把他劈死不好吗?好人短命,祸害千年。祸害不死,好人难活。】
苏棉槿:【没关系,嫁给谢其昭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对于寻常女子而言,他属于是金字塔顶尖的高富帅了。有颜有钱,不存在婆媳矛盾,连个兄弟姐妹也没有。我能嫁给他这样的人物,算是高攀了。】
许欣欣:【小槿,你认真的吗?是不是谢其昭威胁你了?】
王晴:【或许别人真的会这么想。但我知道,小槿你是绝对不会的。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肯定还有办法的。我们不认命,你也不许认命。】
苏棉槿有点想哭。
可还能怎么办呢?
不认命也得认命。
她已经深陷牢笼,不能再连累了其他人。
【谢谢你们,交通已经停了。明天,就是我的婚礼了,你们都要笑着来啊。】
许欣欣:【哭都哭死了,眼睛已经肿了。但是,伴娘我还是要当的。】
王晴:【+1。】
杨照:【伴郎我就不当了哈,她们是给你当伴娘的,我可不愿意给谢其昭当伴郎。】
苏棉槿轻笑,腰腹间的力气忽地加重,她被搂的更紧。
滚烫的呼吸撒在脖颈处,手指被抓着十指相扣。
“小槿和谁聊的这么开心?和我在一起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苏棉槿背对着谢其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她犹豫着,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朋友们。”
“朋友?是那些帮助你从我身边逃跑的朋友们吗?”
谢其昭声音悠悠,苏棉槿全身一颤。
她是知道谢其昭的手段的,疯的彻底,不顾及任何人的死活。
谢其昭左手手肘撑床,右手捏了捏苏棉槿的手腕,笑声低沉:“小槿越来越瘦了,抱在手里都没什么重量,要多吃些东西才是。”
“吃不下,平时没什么胃口。”
“是因为看见我,所以才吃不下吗?小槿,你是更喜欢你的朋友,还是更喜欢我?”
沉沉黑眸晕染开疯狂的占有欲,苏棉槿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二者之间,没有办法比较。”
“小槿,明天是我们的婚礼,大喜的日子,我不计较这些事情。小槿,你别怕我。既然是你的朋友,我又怎么可能伤害。我已经知道了,爱不是伤害,是呵护。”
苏棉槿没出声。
谢其昭在她这里没有任何的信用。
这个男人,做出的承诺,随时都会被他自己撕毁掉。
“小槿不信我,没关系。我们是夫妻,此生此世都得被绑在一起,你早晚会对我放下芥蒂,真正的愿意接纳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房间黑暗,窗帘拉的很紧,一丝光都融不进来。
苏棉槿用手枕着头,压出红印,皮肤下的血管被阻塞。
她呼吸不上来,感觉自己要被压死。
没了束缚,她不自觉地远离谢其昭。
谢其昭主动将脸贴近苏棉槿,开始自说自话:“刚刚,我做噩梦了。我梦见秦雅牵着我去找谢远,谢远骂我是小野种。”
他顿住,蹭了蹭小槿的脸,又继续说道:“谢远把我们赶出来,又派人追杀我们。秦雅见我的存在没有换来金钱,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带着我去了一个亮着花花绿绿的灯地方。她把我丢在那儿,她说,她会回来的。可后来,她再也没回来,哪怕两个男人进来摁住了我的手。大雨滂沱,我拼了命的跑出来,找不到自己的家到底在哪里。
所以,小槿不要丢下我。最起码,不要在大雨天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个世界。”
他近乎恳求。
苏棉槿闷着声音:“嗯。”
原来,谢其昭曾经也差点遭受性暴力。
既如此,他为什么又要将自己曾经遭受的痛苦付诸在别人的身上?
很多事都是没有答案的,她想,或许这就是她和谢其昭的差别吧。
六月十六号婚礼那天,凌晨五点时,苏棉槿被送回了仁川老宅。
天空还下着暴雨,沿途的爱心气球由上千名工人加班加点赶制,重新绑在了每一棵树的树干上。
玫瑰缠满街道,在这场瓢泼大雨中更显得鲜红、艳丽。
早早地,沿途围满了人,翘首以盼财阀的盛大婚礼。
老屋子重新修缮了一番,沉积的黑色油污消失不见,咯吱作响的老木门换成了指纹锁的大铁门。暴露出水泥颜色的墙壁刷上了乳胶漆,所有的家具都是崭新的。破败的家大变了样子,独独留下了一个老式挂钟和房间里的衣柜。
苏曼还在状况之外,谢其昭派来的人和她滔滔不绝地诉说着新人相识的过往。
“怎么突然就要结婚了呢?你们把小槿藏到哪里去了?你们把孙女还给我,把孙女还给我。我不要你们的钱,我只要你们把我孙女还给我。”
双眼失盲的孤寡老人什么也看不见。
她站在房间的正中央,双手摸索着,步履颤颤。空洞的眼睛里淌出泪水,斑白的头发少了大半。
“奶奶,我们怎么会把新娘子藏起来呢?我们家总裁对您孙女儿是真心的,是真真切切的在乎。总裁与夫人两情相悦,两心相知,恩爱又甜蜜。一会儿,您就能见到夫人了。”
女秘书轻轻柔柔的解释,试图把大红色的礼花别在老人的胸间。
苏曼打开女秘书的手,干涸的唇瓣发颤: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把我的小槿还给我,把我的孙女还给我。你们这群人欺负我老婆子眼盲,随意地欺凌我孙女。我苏曼今天就是死,也不会同意这场婚礼。”
她恨自己是个瞎子,每次都看不见小槿的情绪,连孙女的强颜欢笑也听不出来。
“苏奶奶,您真的误会了。我们总裁怎么可能欺负您孙女呢?他爱夫人都来不及。只是这场婚事实在是准备的仓促......”
“小槿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同意结婚。我的孙女儿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抱负,怎么可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结婚?你们和我说再多遍,也没用,都给我出去!全都给我出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女秘书被推搡着,赶出房间。
许欣欣和王晴慌忙从客厅里跑来解释。
按照小槿交代的,她们讲述了秦昭与棉花糖在网上相识相知的过程。
一个是学生时代的里学神级别的人物,另一个是为了爱情洗心革面的校霸。
抹去了霸凌的成分,两人仿若金玉良缘,般配的不能再般配。
苏曼皱巴巴的脸终于舒展开来。
“原来,小槿是愿意嫁的。这丫头,有了心悦的人也不和我说一声。婚事都临门一脚了,搞得这么唐突。你们看我今天这身打扮如何?有没有给小槿丢脸?会不会让宾客们笑话?我听那边的人说,小槿要嫁的还是个大老板。”
老人局促地整理着被折腾的凌乱的衣衫,又摸索出枕头下的梳子将头发梳的整齐。
她疼爱了二十年的小孙女儿要嫁人了。
许欣欣偷偷抹眼泪。
王晴眼眶里眼泪打转转,止住了老人的举动。
“奶奶,挺好的,一点也不丢人。您是今天最好看、最优雅的一个。”
“真的吗?小槿这丫头,把婚事定的这么着急,也没把人领回来给我看看。不行不行,我要不然现在再上街买一套衣裳回来?”
苏棉槿到家,握住苏曼的手:“不用的奶奶,就这样就最好了。”
“胡说什么呢。我不得打扮得规整点,不能让男方小瞧了你。我们小槿也是奶奶呵护在心尖尖的宝贝,怎么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奶奶,你现在去了,可就赶不上我的婚礼了。”
“你这孩子,奶奶不去了。我穿着这身卖糖饼的衣裳,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苏棉槿眼睛酸涩。
她抿唇,忍住泪意:“奶奶一个人将我拉扯大,有什么让人笑话的地方?奶奶在我心里,是最伟大的人。”
如果奶奶知道这场婚礼非她所愿,奶奶该有多么难过,多么伤心。
“那个说要给我戴红花小姑娘呢?快让她进来给我把花儿戴上。我把花戴上了的话,有没有显得人精神一点?”
许欣欣泪点低,看不下去,去客厅里喊人。
谢其昭请来的化妆团队推门而入。
苏棉槿坐在狭窄的梳妆台,换上了随便一指的婚纱。
婚纱洁白,裙摆镶满了钻石,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苏曼拄着拐杖,轻车熟路地朝着衣柜走去。
她打开抽屉,在夹层里摸索出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子。
铁盒子被擦得铮亮,苏曼轻轻地抚摸着,将铁盒打开。
大大的铁盒,被许多张沾满油渍的钱填的满满当当。
钱不是整额钞票,有硬币、一毛、五毛、一元
从小到大的钱币都有。
虽是沾满了油渍,钱币堆叠的整整齐齐,最中央还放了一个金灿灿的手镯。
“小槿,这是奶奶从你三岁的时候开始给你攒的嫁妆。那时候你年纪小,我总以为,我等不到你结婚嫁人的一天。所以提前备好了这些。奶奶没用,挣不到什么钱,成不了什么大人物,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你把钱拿着,万一哪一天男方对你不好,也是一个退路。”
妆刚化完,苏棉槿又哭了。
她看着塞的满满当当的铁盒子,手指发颤,接过了盒子。
金镯子沉甸甸的,是奶奶对她满满的爱意。
她甚至不敢想象,奶奶到底要摊多少张饼子才能换来堆成长方形的钱。
“奶奶,结婚了以后,我们也还会在一起的。他们家很大,你还和我们住一起。”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不是惹人笑话嘛。你嫁给大老板,我们又是个贫穷人家,本就会引得人婆家猜忌。我要是再不知廉耻的住进去,你以后岂不是要被婆家的人欺负惨?我是吃过亏的人,不想你以后也步入一个不幸福的婚姻。”
苏曼乐呵呵地笑着。
许欣欣蹲在墙角,哭得不能自已。
王晴抱住苏曼,轻声告知:“奶奶,那房子大得很,住进去都要迷路呢。您就放心的住进去吧。”
“好好好,你们今天都哄着我老婆子玩儿。”
苏曼笑的眼睛眯起来,觉得自己的孙女嫁对了人。
她眼盲眼瞎,嫁给了一个喜欢家暴的男人。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了婚,带着儿子单独出来过,结果儿子完完全全遗传了他父亲的鬼样子。
年轻的时候被丈夫打,老了以后被儿子打。
苦尽甘来,只要她的小槿能幸福,从前的一切也算不得什么。
“咯吱。”
大门被推开,孙伊人乖巧地趴在客厅上睡觉。
“咚!咚!”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越来越近。
“姐姐,我和妈妈来参加你的婚礼了。”
苏棉槿循声望去。
从前那个躺在病床上虚弱地徘徊在生死之间的男孩儿,现在生龙活虎的出现在眼前。
惨白的皮肤泛出了红晕,看着比去年也要胖了些。
他穿的很正式,脖颈上挂了一个长命锁,似是与当初送给她的那个是一对。
王杏然也是特意打扮了一番的,化了个淡妆,眼线不是很明显。头发微卷,穿的是条隆重的长礼服裙。
礼服裙的颜色很淡,不会喧宾夺主,却能看出是精心打扮过的。
女人眉目间带着歉意,半抬起手,又放下。
“小槿,听说你结婚了,涛儿和我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之前的那个志愿者,我昨天才知道是你。”王杏然顿了顿,眼眶沁满泪水:“妈妈,对不起你太多了。”
说到最后,她情绪不能自已,哭得眼泪流淌。
如潮水般的歉疚将她吞噬,她直不起身子,捂着嘴没哭出声。
苏曼板着的脸渐渐缓和。
苏棉槿没什么情绪:“陈涛是陈涛,你是你。”
王杏然扶着墙,勉强站稳:“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别的人兴许被蒙在鼓里,但妈妈知道,你是真心愿意的吗?”
新闻报纸里将这场天价婚礼歌颂成世纪婚礼,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王子看上灰姑娘”的童话故事。
可只有知情的人才知道,看似完美爱情的背后,是霸凌者将受害者囚禁的恐怖故事。
一个看似美好的泛着七彩颜色的泡沫而已。
长达九米的头纱盖在头上,苏棉槿睫毛微颤:“愿意。”
王杏然哭得更凶。
她猛然意识到,曾经的自己对亲生女儿有多么残忍。
怎么会愿意呢?
那可是策划了一切伤害的始作俑者。
哪怕是再多的钱、再多的补偿,也无法将曾经的阴影和噩梦抵偿。
就像她也永远无法原谅苏峰是,所以连带着对自己的女儿,也带着浓烈的恨意。
陈涛踮起脚,从荷包里拿出纸巾。
“妈妈,你怎么哭了。”
“你姐姐要结婚,我高兴,也舍不得,所以哭了。”
陈涛听不懂其间的弯弯绕绕,扑到苏棉槿的身边,摆弄着冗长的裙摆。
“姐姐,我可以给你当花童吗?我拖着你的裙子,不让你的裙子掉在地上。”
苏棉槿抬手,轻抚着男孩儿的头:“当然可以。”
陈涛笑的很开心。
想到什么,白生生的一张脸,皱起了眉头:“我也舍不得姐姐出嫁。妈妈昨天和我说,女孩子嫁人了以后,就要成为别人家的媳妇。”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被逗笑:“我嫁人了,也是你的姐姐。”
“太好了!可是,姐姐好像没有以前开心了。”
“因为舍不得你们啊。”
苏棉槿声音轻柔,给尚处于儿童时代的陈涛编织了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
陈涛将垂落在地上的头纱捧在手心里,天真的询问:“那姐姐不嫁人可不可以?”
王晴还是没忍住,躲在墙角和许欣欣一起暴哭。
在场的只有陈涛和苏曼不知道,这场婚礼看似幸福美好,实则是彻底给小槿束缚上枷锁的铁链。
而她们,还要跟着一起逢场作戏。
苏棉槿抿唇,摇头:“不行,婚礼的场地已经布置好了。”
“好吧。”
陈涛有些垂头丧气。
苏曼虽不待见王杏然,却也不会将火气撒给一个无辜的孩子。
小小的房间挤满了亲友。
暴雨声不停歇,击在屋檐上,发出哗哗的声响。
孙伊人迷迷糊糊睡醒,端着小马扎跑进房间,依偎在苏棉槿的腿上。
王晴和许欣欣处理好情绪,用冰块给眼睛消肿。
伴娘服是粉色的,裙摆用粉水晶点缀。
当老式挂钟指向数字“8”,窗外准时响起了乐声。
杨照作为娘家人,堵在大门。
雨下的很大,门外面搭了个棚子。
谢氏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家族的小辈们跟在谢其昭的身后,大喊着烘托气氛:“来接新娘子咯!”
杨照堵着门,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陈涛隔着房间的门缝望着客厅里的情景。
“妈妈,为什么要堵门啊?”
“因为女方的家人舍不得新娘嫁出去。我们等会儿也是要堵房间的门的。”
陈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杨照透过猫眼望向外面:“红包!给红包才能开门啊!”
他做不出开心的表情,尽可能地让声音听起来愉快些。
他的父母不是杨氏集团的继承人,并不受宠爱。
昨天家族里的人因着他帮助苏棉槿逃跑的事情,狠狠地骂了他一顿。
今日又因为谢氏邀请他参加婚礼,差点想把继承人的位置传给他爹。
有时候这个世界确实挺可笑的。
晴晴是王氏集团的独女,王氏集团注定要传承给她。
两人虽然青梅竹马,以他旁支的身份,却实实在在配不上她。
所幸,今年的世锦赛他得了冠军,冬奥会花样滑冰比赛的资格落在了他的手上。
等他拿了奥运冠军,他就向晴晴求婚。
门缝处塞进来的红包一个接着一个。
杨照捡起来,每一个红包都被塞的很满。
就在他弯腰捡红包的空隙,门被破开。
谢其昭穿着正式的西服,皮肤难得有了点血色。
他被人群簇拥着,像是天生的领导者,总是能让所有人追随并臣服。
杨照把一沓红包装进事先准备好的袋子。
谢其昭领着人又去敲房间的门。
“新娘子快开门咯!”
接二连三的起哄声响起。
门被撞得颤抖,红包塞了百来个。
许欣欣和王晴被撞出淤青,渐渐松了力。
陈涛后背抵着门,手扒着门框。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死死地堵住。
小小的男孩儿,以为只要堵上了门,姐姐就真的不用再出嫁了。
谢其昭站在门外,笑容僵住。
他的食指微微收拢,来回的抚摸着自己的大拇指。
他的新娘子,不会又跑了吧?
族辈里的年轻人察言观色,扯着嗓子朝房间里大喊:“新娘子再不出门,待会儿雨就要下大把咯。”
雨确实越来越大,带着想要将世界一同掩埋的气力,狠狠地砸在屋檐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雨哗哗而落,似是在哭诉。
陈涛不松手,死死地扒着门。
他手臂青筋暴起,咬着牙,拼尽全力。
姐姐不愿嫁,他也不想让姐姐出嫁。
门还是被撞开了,巨大的冲击力让窗户都跟着震了震。
王杏然一把将陈涛拉过来护在怀里。
谢其昭阴鸷的目光环视全屋,在落到房间里那抹洁白后,又瞬间缓和。
戾气消散,被柔情替代。
他不自觉唇角上扬,全然没了刚刚的凶狠与冰冷。
“小槿。”
男人下意识轻喊,步步走近。
白玉瓷般的容颜温婉,点缀着亮晶晶的闪粉。洁白的头纱盖在头上,清丽的面容若隐若现。
很白,很美,像是橱柜里最精致、最漂亮的洋娃娃。
谢其昭笑了。
他终于娶到了自己最爱的人。
跟着迎亲的小辈们呼吸一滞。
新娘子,真的好美。
半遮半掩的容颜精致,挺拔微翘的鼻子被眼睛的清澈弱化了媚色。
身为谢氏集团的贵公子们,饶是见惯了大美人,也从未见过这般浑身散发着纯净气质的美人。
像是坠落到地狱渡劫的天使,身处肮脏与泥泞,却依旧神圣又无暇。
对着这样的一个美人升起一点点邪念和欲望,仿若都是罪恶。
苏棉槿回眸,透过白纱,望见了乌发红唇的谢其昭。
狭窄的小房间被欢乐的笑声填满,结婚的喜庆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她像是被这个世界排挤在外面的人,融入不了分毫。
王晴和许欣欣眼睛哭得红肿,还是挤出了笑容。
苏棉槿跟着一起笑。
恬静的笑容,掩盖不住眉目间的愁绪。她脸上挂着笑,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却在悲戚。
破碎的美,似是世间最干净、清透的琉璃碎成了无数片,再也无法拼凑成最初的模样。
谢其昭弯腰,朝着新娘伸手:“小槿,我接你回家。”
苏棉槿抿唇,将手放进了谢其昭的手心。
她站起身,裙摆落在了地上。
新郎牵着新娘出了房间,苏曼哭了。
孙女出嫁,哪有不难过的?
滂沱的大雨模糊了视线,白净的婚纱蹭到了地上留下的水渍。
陈涛看着,小声说:“妈妈,姐姐的裙子脏了。”
王杏然别过脸,擦拭眼泪:“下雨了,婚纱难免会蹭到水。”
陈涛小跑跟上,托起了裙摆。
“这样就不会脏了。”
谢其昭扫了一眼陈涛,眼睛里难得流露出温和。
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停在巷口的车队走去。
老破的巷子里,街坊邻居们撑着伞探出头张望着。
瞧见熟悉的容颜,人们露出慈色。
“是苏奶奶的小孙女儿嫁人了。那姑娘打小就是个好的,说话温温柔柔,谁娶回家都是会福气傍身的。”
“听说是嫁给了个大老板呢,苏奶奶这也算是苦尽甘来,终于能落得个好结局。”
“谁说不是呢。靠着卖糖饼把孙女送进了汉城大学,在这个破屋子里守了一辈子。被丈夫打,被儿子打,终于能享福了。”
被鲜花装饰的豪车在两侧绑满气球的道路上飞驰,玫瑰花被暴雨冲刷的娇艳欲滴。
围观的民众热情高涨,在狂风暴雨中撑着伞将街道挤得爆满,只为亲眼目睹未来财阀夫人的真容。
苏棉槿坐在迈巴赫的后排,手里捧着礼花。
她望着窗外,沿途的每棵树都绑了爱心气球,玫瑰花在葱郁的大树中,格外显眼。
抵达七星级酒店,酒店工作人员早已从预定的停车地点到酒店门口的那段路程撑起了棚子,地上铺了厚厚的毛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新闻媒体工作者在天不亮时就进酒店选了个绝佳的机位开始直播。
漫天花瓣落在红色的毛毯上,苏棉槿下了车,缓缓走进酒店。
婚鞋有十厘米高,她挺直着背,双手拿着捧花,走的很慢。
长达九米的头纱和裙摆垂落在地上,随着曼妙的身姿跟着一起拖动。
走进正大厅,全场轰鸣。
二层及以上的宾客围在圆形走廊上,争先恐后地拿着手机拍摄。
闪光灯闪个不停,苏棉槿姿态从容,不露怯意。
红毯冗长,酒店豪华的宛若宫殿耸立,端庄又高雅。
知名的国际小提琴家和钢琴家奏响乐曲,悠扬的乐声响起。
苏棉槿走上台。
她微抬眼,望向一楼的宾客席。
高昂激烈的呼喊声回荡在酒店。
“新娘子看我了!新娘子看我了!”
“财阀的眼光就是不错,之前还不理解为什么娶了个糖饼姑娘回来,现在是全懂了。新娘子也太好看了。”
“谁懂啊家人们,五官虽然不是顶尖的漂亮,但气质超绝的,好像画家笔下散发着光辉的天使啊。”
“新娘子在画布有账号,我记得她之前好像是被霸凌的一个女学生。财阀怎么会娶这样的人啊?身子早就脏了,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上过。”
“被霸凌难道是受害者的错吗?到底是谁脏?是新娘脏?还是你的心和霸凌者更脏一些?”
“随你怎么说,我反正是接受不了我老婆曾经被别的男人上过。得亏是财阀大度,就算是仙女下凡,我也不要这样的。”
“大哥,瞅瞅你自己长什么样子吧。人家漂亮的仙女能看上你?还真给你挑上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一个女人再漂亮、再有钱、再贤惠,要是脏了,就是二手货了。谁会要一个二手货?我反正是不要的。贞洁,是女人最好的嫁妆。真搞不懂那些二手货是怎么敢在社交平台上要那么高的彩礼的。要是是个处,给十万我都愿意。”
“生活枯燥无味,蛤蟆点评人类。没有镜子,下面那玩意儿总有吧?我求你,去外面撒泼尿把自己照照。得亏谢夫人宽宏大度,什么人都放进来,要不然有些癞蛤蟆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仙女。”
坐在一楼第一排最左侧的是温川。
温川穿着一身军装,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民众对军方的要求比寻常人要苛刻的多,有新闻媒体在场,军方的各个代表都是正襟危坐。
上一代的陆军指挥官和谢远的夫人传出绯闻后,险些被撸了军衔,打回底层。
温川身旁坐着的是一位西装男人。
男人穿的很正式,坐姿儒雅,长相大气,一眼望去能让人脑海里浮现出壮阔山河、岁月静好。
苏棉槿收回目光。
她垂着脑袋,全程处于游离状态。
木讷地说愿意,木讷地交换戒指,清冷淡然的不像是在参加自己的婚礼。
反观一旁的新郎官,满脸欣喜与激动,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与小心翼翼。
到了扔捧花的环节,苏棉槿将捧花扔的很高,正中远处婴儿车的车棚。
婴儿的妈妈欣喜地挥舞着花束,像是得到了天底下最美好的祝福。
扔完捧花,苏棉槿换了身敬酒服。
敬酒服是鹅黄色的礼服裙,垂落至脚踝。她穿不惯高跟鞋,换了双杏色的平底鞋。
酒杯里盛的是橙汁饮料,她跟在谢其昭身后,从一楼的第一桌开始敬酒。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第一桌出席的都是H国领导级别的人物。
总统李在敏、前几天又立下军功升为上校的温川、汉城检察官晏同春和许多她眼熟却叫不出名字的面孔。
她像是谢其昭的陪衬品,枭雄身边必配的美人,彻底沦为一个只需要漂亮容貌的精致木偶人。
有人说:“谢总真是好眼光,娶得这么好看的新娘子。”
还有人说:“这新娘子有些眼熟,好像是画布的那个......”
话音点到为止。
谢其昭脸色变了变。
苏棉槿想起了去年的冬天。
仁川的冬天冷的人发寒,她被逼着用公共新闻媒体求得一丝公正。
网络里,她的直播视频传的满天飞。
视频虽被下架和封禁,却还是有不少人录屏保存,并私下偷偷贩卖。
没有哪一家的财阀会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回来。
她眉眼低垂,脸上始终挂着笑,似是没有听出言语里的话中有话。
能混到H国上层的人物,个个都跟人精似的。
谁也没有接话,场面陷入沉寂。
温川笑着出声,看向提出画布的人。
“那个校园霸凌的受害者吗?不是像,就是她。听说还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汉城大学的研究生。你们看,淤泥腐烂的环境也不能阻止花朵的盛放。温某在这里,祝苏小姐万事如意。”
温川站起身,对着苏棉槿举杯。
他戴着军帽,弯腰,双手递杯。
苏棉槿与温川碰杯,淡淡的笑容露出几分真诚和感谢:“温上校,步步高升。”
温川一饮而尽,小槿只微抿了一口。
李在敏松了口气,大手拍着温川的肩膀:“什么苏小姐,现在都该改口叫谢夫人了。其昭啊,你是年轻这一辈里最有出息的一个,伯伯我是亲眼看着你长大的。这结了婚以后,就把性子收敛收敛,知道吗?新娘子这么好看,你也该学学如何把妻子放在手心里呵护着。”
“李叔说的是。”
谢其昭笑着应声。
李在敏被温川的话语吸引。
下一秒,谢其昭将寒眸扫向提出画布直播事件的源头。
说话的是个临近退休的老人,喜好女童,流连于各种高端场所。
老人身形颤了颤,被这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继承人所带来的压迫感唬住。
温川和李在敏交谈着,话题一转:“说到校园霸凌,我们国家是不是也该在这方面重视重视青少年的身心发展了?”
李在敏顿住,下意识去看谢其昭的脸色。
不等谢其昭开口,晏同春急急开口:“温少校说话也得注意场合,这新上任的华国驻H大使还在这儿呢,怎么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些。哦,不好意思,我忘了。温少校现在是温上校了。”
新立法的推动势必会打破现在的平衡,好不容易维稳的局面被打破后又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来布局。
何况这种事情要提,也该他来提,哪里轮得到一个陆军上校来说?
温川身边一直没说话的男人主动站起身:
“钱某今日有幸受邀参加两位的婚礼,那就祝新人鸳鸯交颈期千岁,琴瑟协和愿百年。”
“好意头,好意头。家琛不愧是华国的书袋子,这说起话来都是文绉绉的。”
李在敏很捧场,鼓掌鼓地响亮。
在每位宾客说了祝福的话语后,谢其昭又带着苏棉槿前往下一桌。
酒店爆满,敬完了一楼重要来宾的酒后,苏棉槿已经喝饱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推搡间,她还是被灌了几杯酒。
谢其昭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去了一楼,又被热情的宾客们裹挟着上二楼。
二楼坐的主要是谢氏内部的人。
苏棉槿没再跟着,去了洗手间。
她胃里反酸,酒精和橙汁混合在一起,让她手撑在洗手台上对着垃圾桶呕了出来。
妆容掉了大半,化的粉扑扑的脸暴露出原本惨白的肤色。
她心情郁结,感觉不到饿,吃不进去饭,也没有任何的食欲。
手腕处的骨头突出的明显,因为皮下脂肪少的可怜,胳膊垂落时血管的分布走形就能清晰可见。
最小号的礼服裙,大出许多,还是特意改了尺寸才勉强合身。
苏棉槿将喝进去的酒水吐的干净。
她胃绞的难受,步态踉跄离开洗手间。
洗手间灯光昏暗,她头晕眼花,和走过来的人迎面撞上。
头重重地磕到男人的胸膛,她双腿发软,眼前忽然一片漆黑,朝着地上直挺挺跌去。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手腕被拽住,男人扶住她的脊背,不至于让她摔在地上。
苏棉槿眼前仍旧一片黑暗。
她头晕目眩,手摸索着撑在墙上,连连致歉:“不好意思,我没看清楚路。”
“是我没看路。谢夫人,低血糖吃点甜的能缓过来。”
手心里被塞入糖果,温和却有力量的播音腔在耳畔盘旋。
她剥开糖衣,尝到了一丝甜。
黑暗退散,视野渐渐恢复。
苏棉槿倚靠在墙上,看清了男人的脸。
是那个华国的大使,曾经在电视机里才能见到的人物。
“多谢钱先生。”
她捂着绞着痛的小腹,匆匆离开。
身后传来男人的呼喊:“谢夫人,您的长命锁掉了。”
男人大步走来,周遭的风仿若都跟随着他。
骨节分明的大手挂着金灿灿、沉甸甸的长命锁。
苏棉槿接过锁,挂回脖颈处。
她微鞠躬,温柔有礼:“谢谢。”
“夫人也知道长命锁的含义吗?”
“啊?”
“长命锁的前身是“长命缕”,也又叫“长生缕”、“延年缕”、“朱索”、“百索”,是华国的一种传统,呈古锁的样子。按照传统的说法,只要挂上这种饰物,就能帮助小孩祛灾去邪,“锁”住生命,避免病魔疫鬼侵入的危害。我们华国的人认为,只要小孩一旦戴上了锁,就能无灾无祸。钱某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能在异国他乡,见到故国之物。”
苏棉槿双手捏着沉甸甸的长命锁,喃喃道:“原来,还有这层含义。”
“想来夫人的父母一定极其疼爱夫人。”
男人一言一行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儒雅这个词仿佛创造出来就是用来形容他的。
苏棉槿僵住,很快又恢复笑容:“是我弟弟送给我的。”
男人面露歉意,慌忙致歉:“不好意思,提及夫人的伤心事了。”
“没关系,很高兴能了解到长命锁还有无灾无祸的含义。”
“姐姐!原来你在这!奶奶让我给你盛了一碗泡菜辛拉面,你快先填填肚子。”
远处,陈涛捧着碗跑来。
苏棉槿对男人笑笑,朝着陈涛走去。
碗装的很满,一看就是奶奶的杰作。
小槿接过碗,找了个休息的地方逼着自己将东西吃进去。
王杏然跟在陈涛后面,坐在了苏棉槿对面的沙发上。
她双手交叠握在一起,有些局促。
陈涛将头贴在小槿的肩膀上,又飞速弹开:“姐姐好瘦,一定要吃的多多的,才能像我一样长得壮实。”
说着,陈涛举起双臂,试图学着健身达人展示肌肉。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王杏然摸着儿子的头,轻哄着:“涛儿,再去拿点喝的过来。”
陈涛咧着嘴笑:“姐姐想喝什么?”
苏棉槿想了想说:“温水吧。”
“好!”
男孩儿又做出百米冲刺的动作,“哒哒”地跑去服务总台。
王杏然右手捏着左手的手心,似是下定决心般,终于开口:“小槿,妈妈对不起你。你和涛儿都是妈妈的孩子,妈妈却把你一个人留在那个糟糕的家里,让你一个女孩儿面对那么多事情。”
苏棉槿抬眸。
女人不敢正视她,垂着脑袋,仿若一夜之间有什么东西将她脊梁压弯。
她继续吃东西,声音平平:“没关系。”
王杏然攥着手,不知所措。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女儿惨白的脸,没有任何的怨恨。
她的眼睛顿时红了,泪水倾泻而下。
“小槿,妈妈,妈妈是爱你的。当时你弟弟病重,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是贪图那几个钱,只是,只是想要换回你弟弟的性命。那个时候我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一样,竟然跪下来逼迫着你签谅解书,丝毫没有考虑到你的遭遇、你的情绪。我,我当时,真的跟疯了一样。”
女人情绪崩溃,酒店内贴满了这段金玉良缘的祝福和照片,似是对她的嘲讽。
苏棉槿吃了几口又吃不下,拿纸巾擦嘴。
“没关系。陈涛是你儿子,你这样也很正常。”
“可你也是我的女儿啊。我当时,到底在做什么?”
王杏然捂着脸恸哭。
苏棉槿冷眼看着。
多可笑啊。
缺失了二十年的母爱,在这一刻却希冀着求得原谅。
她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呢?
或者说,王杏然希望她做出什么反应呢?
如果她没有救治陈涛,王杏然会想起还有她这么个女儿吗?
答案很显然。
不会,说不定还会怨恨她。
苏棉槿靠在沙发上,没说话。
她仰着头,去看高处挂着的婚纱照。
王杏然哽咽着:“小槿,妈妈知道你过得很苦。妈妈不是一个好妈妈,你是一个好姐姐,是一个好孩子。妈妈辜负你太多,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当初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才把你一个人丢在那个家里,让你明明有爸爸妈妈的情况下,却还沦为一个孤儿。”
苏棉槿低头,不想去看婚纱照里笑着的她。
她回忆起儿时捉萤火虫回来,想给奶奶照明的场景。
那时候的她,太过天真,以为只要捉回了萤火虫,奶奶就能看得见了。
“我不是孤儿,我有奶奶。”
“小槿,我,我对不起你。”
“夫人不必在意,我并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人都是要为了自己去活。你选择这条道路,对你而言是正确的、是幸福的,那你去做就好了。若你当初为了我强行留在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亦或是带着我离开却依旧过着悲苦的生活,兴许我会成为灾难的源头。眼下,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王杏然止住泪水,愣愣地看着女儿冷淡的脸。
“姐姐,水打来了。”
陈涛气喘吁吁地跑来。
苏棉槿站起身,迎上去抱住男孩儿。
“跑慢点,地滑。”
“摔倒了,爬起来就好了。爸爸说了,我是小男子汉。等我以后长大了,我就是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那时候,我就可以保护姐姐,打倒那个姓谢的。”
苏棉槿笑出声。
她的笑容在看到酒店外持枪的保镖时,又渐渐消散。
世界外面,暴雨下个不停。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无人机实时监控着外面的情况,每隔一米都排着保镖。
大雨激起尘土,望不到路的方向。
苏棉槿站在富丽堂皇的酒店中央,竟然找不到路的方向和活下来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兴许是为了至亲好友,兴许是
她说不上来,只知道自己向往的未来已经湮灭在了人人向往的金钱与权势中。
夜晚,雄伟的建筑亮起光辉。
苏棉槿身穿白色吊带睡裙,半倚在房间的吊椅上。
长发披散,将她瘦弱的身躯遮掩了大半。
窗外星辰闪烁,偶有飞机的光芒在夜空中转瞬即逝。
因为这场天价婚礼,所有的航班都被压缩到今天晚上九点以后再起飞。
寂静的走廊外传来脚步声。
小槿微皱眉。
她踮起脚,踩在毛毯上,迅速钻入被窝里装睡。
门被推开,酒味迎面而来。
房间内只点了微微能照亮路的小夜灯,吊椅摇荡,窗帘是拉开的。
“小槿。”
低沉的嗓音化开,床陷了下去,大手包裹住她的腰。
极尽缠绻的声音环绕,滚烫的身躯贴了上来,鼻息里被酒味填满。
苏棉槿睫毛微颤,身体不自觉蜷缩成一团,试图去抵抗男人的靠近。
大手从裙下探进,小槿猛地睁开眼,按住还在游走的手。
阻拦无果,软音颤颤:“你,你做什么?”
“小槿,我们已经结婚了。”
谢其昭的脸贴上雪白的脖颈,他闭着眼,呼吸粗重。
无名的火焰燃烧的越来越旺,带着想要将世界一起烧成灰烬的势头。
苏棉槿推拒着,却使不上分毫的力气。
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迫使她翻转过身,正面对上男人。
黑眸倒映入眼,那夜的回忆一瞬又将她拖拽回地狱。
苏棉槿有些作呕。
她胃疼的难受,捂着胸脯,扑到了垃圾桶旁边开始吐。
晚上才喝下去的参鸡汤又吐了个干净。
谢其昭握住小槿肩膀上的手力气加重。
被浴火缠绕的眼渐渐恢复清明,他僵住:“小槿,你,是看到我就恶心,是吗?”
他心痛地难受,艰涩地说出这句话。
一方面是心疼小姑娘吐得难受,一方面是不愿意承认这个可怕的事实。
胃里没有东西,什么也吐不出来,可她却还是被回忆里的腥臭气息裹挟着。
苏棉槿手撑着床头柜干呕。
谢其昭下床盛了杯温水。
小槿漱了个口,稍稍缓解。
她虚脱般地倚靠在床头,眼神木然。
谢其昭伸手想去沾染。
眼前人破碎的模样,仿若轻轻一碰就会彻底消逝在他的世界。
他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可怕的词汇。
手僵在半空中,最后只是轻抚着乌黑的长发。
谢其昭问:“要不要喝点粥?”
苏棉槿木讷地摇头。
机械地摆动,似是一具躯壳,失去了原有的灵魂。
谢其昭心里泛苦。
其实,能留下一具躯壳也是好的。
回忆起热搜上温川和小槿碰杯的视频,军装猛男vs清冷小白花——网友们的拉郎配,许多人在视频底下不顾死活的宣扬背德CP。
他隐在黑暗中,嫉妒的发狂,还是抬手裹住冰凉的小手。
六月的天,步入夏季,可少女像是永远被封锁在了那个冷冰冰的冬天。
“小槿......”
话音未落,苏棉槿挣脱出谢其昭的手,扑在床头呕吐。
谢其昭僵住。
她是真的觉得他恶心。
他牵强地笑着,带着偏执到死的疯狂:“小槿,你不看我,会不会好一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喘着气,浅浅抿了口佣人送上来的蜂蜜水。
她蹙着眉,轻声说:“闻不惯酒味。”
男人立马起身,拿着衣服去了浴室:“我去洗澡。”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精的味道,她倚靠在床头,像是被天神嫉妒抽走了生机的病弱美人。
唇瓣没了血色,皮肤苍白。
她身子往下,枕在枕头上,强迫自己入睡。
长久的失眠让她入睡困难,直到谢其昭回来,她的精神反而愈发清醒。
清冷的古檀香靠近,她睁眼,光裸的身体已经贴了上来。
下一秒,她被男人搂进怀中。
双手十指相扣,被摁在床上。
衣衫褪去,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嘤咛声交织。
“小槿,你可以叫出来。”
苏棉槿微睁眼,瞧见恶魔的面孔。
她强忍住,说:“可以关灯吗?”
谢其昭身子微僵,还是够长了手将小夜灯摁灭。
长夜漫漫,苏棉槿身体虚弱,被折腾的死去活来。
直到天边泛出光亮,她受不住,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最外面的一层遮光帘是敞开的,白纱帘在悠悠夏风中飘荡。
晚霞渲染了半边的天空,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倒映在小槿的脸上。
她微睁眼,全身酸痛不止。
手肘撑着床,苏棉槿试图坐起来。
“叮当。”
手腕处传来金属清脆的碰撞声。
她低头,望见了束缚住四肢的金链子。
金链摇曳,在橙色霞光下的黑影缓缓摇荡。
雪白的手腕处包裹着厚厚一层的棉布,不至于让金链将手硌出红印。
苏棉槿微抿唇,抬头,仰望着天边。
窗户做的是落地观景窗,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
纵然如此,她所能望见的天空依然是狭窄而又有限的。
苦涩蔓延。
这下,她算是彻底沦为了槛花笼鹤,被金笼子锁住的雀儿。
床头柜摆满了饭菜。
她没胃口,光着脚踩在厚软的地毯上。
金链随着动作发出了“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
吊带睡裙及膝,她赤着脚,走出了房门外。
一直走到电梯口,金链子再也不能拉长。
谢其昭准允她可以活动的范围是从房间到电梯。
她转身,正欲回房。
角落的房间里,传来了交谈声。
“温川怎么这么快就升为上校了?”
“谢总,温上校参与国际支援,立下了赫赫军功。这个军衔,是温上校用命换来的。”
“命换来的?”
“处于战争中的国家,战火连天。是温上校用生命保护了妇女儿童免受轰炸机的炮火。听说,温上校在这次救援活动,险些截断右腿。”
“找几个人,把他绑起来,丢入公海喂鱼,还有那个杨照,也跟他一起丢进公海。许欣欣和王晴装作是意外处理掉,撤去晏同春检察官的位置,换贺北亭顶上去。那个新上任的华国大使钱家琛不大好处理,找几个人给他为难,把他逼回国。”
“谢其昭,你敢!”
金链子束缚住了苏棉槿的四肢。
她过不去,站在电梯口朝着走廊的尽头处嘶吼着。
门是虚掩的,房间内恢复寂静一片。
她站不稳,扶着墙,觉得自己是罪恶的源头。
因为她,
她的亲友受到了谢其昭的报复,甚至连性命都要葬送。
而他们遭受到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想要帮助她逃跑而已。
善良的泛滥,真的会伤害到自己,伤害到亲友。
随意插手别人因果的结局便是承担别人的恶果。
苏棉槿低头,裸露出来的皮肤遍布青紫的痕迹,是昨夜谢其昭留下来的疯狂。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身形不稳,跌在地上。
开合窗户被风吹开,夕阳的晚风直灌而入。
散落的白裙子散落,盛放如花朵。
可花明明都要凋零了。
苏棉槿双手捂着脸,不想自己在这里哭出来。
但生活苦如凄凄冷风刮骨,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大颗大颗的泪水还是顺着指缝滑落,她仰头,第一次觉得自己该死。
命运不会善待星光下的赶路人,她所遵守的正道,只不过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谓的道德,居然是上层人用来奴役底层人的工具。
而她,却奉为瑰宝,当做自己人生的信条,坚定不移的实施。
乌黑的长发垂落在地上,晚霞笼罩着她。
可她还是觉得天太黑了。
为什么天会这么黑呢?
“小槿。”
门被推开,一道黑影急急朝着她跑来。
男人蹲下身,脸上带着焦急,眼里全是疼惜。
“摔得疼不疼?怎么从房间里出来了?”
大手抚上她的脸,苏棉槿松手,双眼直视着他:“你说好你不会伤害我朋友的。你刚刚在说什么?”
红彤彤的眼睛挂着泪,强烈的破碎感似是枯萎的花枝上摇摇欲坠的最后一朵花瓣。
谢其昭将小槿打横抱起,带回房间。
“她们差一点就带着你离开我,还把你手机里的定位芯片给扔了。那时候,我自己都以为我要找不到你了。在雷雨天用直升飞机找你的那一刻,我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里轻飘飘的重量放置在床上。
衣领猛地被攥住,头被迫压低。
谢其昭望见挂满泪珠的眼眸里的恨意。
“腿长在我身上,要离开的人是我,出主意的人也是我。你怎么不都冲着我来?你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
谢其昭没由来的慌乱。
他低头,瞥见锁住四肢的金链子又稍稍安心。
“小槿,我怎么可能会对你动手?我那么爱你,是他们的错。是他们蛊惑你,想要带着你从我身边逃离。”
“你对我动手还少吗?谢其昭,那五年的回忆,你自己是一丁点都不记得了是吗?你为什么不要你的手下们杀了我?为什么不连带着把我一起杀了?你之前不是做的很好吗?”
“绵......”
“白眼、孤立、辱骂、殴打、轮奸......哪一个不是你谢其昭的杰作?你现在又舍不得对我动手了?我和你结婚了,你也已经把我锁起来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把我当成一个物件一样,锁在你自己的橱窗里,你到底还要做什么?你的承诺和真心,简直一文不值。”
苏棉槿因为脱力,手微微发颤。
可她还是死死地抓着谢其昭的衣领与他对峙。
她面色苍白如纸,瘦弱的身子,薄薄一片。
风一吹,就会碎成无数片。
沉寂良久,谢其昭终于启唇:“他们只要在一天,你就会想尽一切办法逃离我。我没有办法,我太害怕了。”
在这一刻,男人彻底暴露出了内心最丑恶的想法。
他试图折断爱人所有的羽翼。
最后,只能永远和他在一起,连一丝逃离的可能也没有。
“所以你之前承诺的,都是骗我的,是吗?”
苏棉槿一动不动地凝着谢其昭的眼睛。
黑曜石般的瞳孔没有丝毫的歉疚和悔改,他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这个男人,根本没有正常人的逻辑和思维。
扭曲又病态的爱,予她无尽的黑暗,毁了她的一切。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日与月交替,轮月的光辉和晚霞交相辉映。
黑夜将白昼侵蚀,她听到了男人可笑的回答:“小槿,我怕你离开。”
谢其昭半张脸隐在黑暗中,他容颜精致,五官完美的宛若神祇降临。
苏棉槿知道,他不是神明,是来自地狱吞食她灵魂的魔鬼。
她猛地松了手。
藏于枕下的手,抽出刀,毫不犹豫地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身体虚弱无力,她没办法与谢其昭同归于尽。
而她对他的伤害,于这个魔鬼而言,兴许还能减轻他的愧疚。
是她该死。
那日风雪肆虐,她是一切错误的根源。
不。
五年前,就已经错的离谱。
“小槿,你把刀放下。”
谢其昭彻底慌了。
他伸手,试图去夺走刀。
苏棉槿将锋利的刀刃靠近自己一分。
皮肤被割开浅浅的小伤口,血珠缓缓滑落。
“谢其昭,你成功把我逼死了,你做到了你说的一切。你满意了吗?”
她歪着头,血珠滴落,将白色吊带裙晕染成红色。
谢其昭止住动作,不敢再靠近了。
他眼角噙着泪,弯腰,双手还僵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带你离开。你不知道,那天暴雨里我看到酒店里的一片狼藉后又得知你不见了的消息,有多么的崩溃。”
“我们之间隔着那么多的事情,如今你还要让这份孽缘染上血腥。你谢其昭可以心安理得的背上这么多条人命,我苏棉槿不可以。”
“好,好,我不动她们。小槿,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把刀给我。我不会再动了,真的不会了。”
“你在我这里还有信用价值吗?你哪一次不是这么说的?你哪一次又真的按照你自己说的去做了?”
“这一次是真的。小槿,不要用死来惩罚我。”
谢其昭近乎恳切地哀求。
苏棉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眼里含着泪,笑的很大声。
“惩罚你?是你在惩罚我吧?五年的校园霸凌,我挣扎在泥潭里。好不容易见到一丝光照进来,结果这束光才是将我打入深渊的罪魁祸首。熬过大学,我以为真正属于我的人生就要开始了,却被你锁在这个精致华美的笼子里。
我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你剥去了所有的生的希望,没有了未来,看不到希望。我明明可以拥有属于我自己的人生,现在却成为了施暴者的附属品,甚至外面所有的人都以为我苏棉槿与曾经霸凌我的人情比金坚。
你不觉得,我的人生才是一个笑话吗?一个被你亲手毁掉的人生,你成功办成了你所有想做的事情。你到底受到了什么惩罚?我的死,不是在惩罚你,该死的人是你。我的死,是在惩罚我自己,惩罚我自己的愚蠢和可笑。
谢其昭,我很想活着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放了我,让我去过属于我自己的人生,我立马就能活过来。是你,要把我逼死了。”
谢其昭后悔了。
无数次害怕的事情,这一刻还是真真切切的在眼前上演了。
她宁愿死,也不要和他在一起。
他再次尝试靠近,刀刃又逼近一分。
这一次,刀破开了血肉。
谢其昭不动了。
眼前的小姑娘太虚弱了。
他知道她一直都吃不进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谢。
在他还没有开始用爱灌养时,就已经近乎枯败。
鲜血加速流淌。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颤抖着手拿出手机。
“小槿,我,我给杨奥打电话,我不让他做。我不会再让他做了。伊伊游乐园的项目已经开建了,小槿,你不想去看看我们的游乐园吗?”
苏棉槿看着他,没有说话。
谢其昭仓促地拨通了电话,开了免提。
“刚刚说的全部都取消,不要伤害温川他们。”
“啊?谢总......”
“按照我说的去做,人手全部撤回来。”
“是。”
电话挂断。
他递出手机,展示通话记录。
“小槿,这样可以了吗?我真的不会再做了。”
苏棉槿用眼神示意让谢其昭将手机扔在床上。
谢其昭照做。
她另一只手拿起手机,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刚刚谢其昭确实是打了电话的,声音也的的确确是杨奥的声音。
她盯着他,声音决绝:
“谢其昭,从现在起,如果我的亲友们出了任何一点点的事,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我都会认为是你做的。我被你囚禁在这里,支撑着我唯一活下去的就是我还有亲人、朋友。你让她们受到了伤害,就是在逼死我。即使你收走了我的刀、二十四小时派人盯着我,我哪怕是吞金子、用塑料袋勒死自己、拿头撞墙、用枕头把自己捂死也要用死来惩罚我曾经可笑又愚蠢的善良泛滥。你明白了吗?”
谢其昭用力点头。
“你不要以为我做不到。我苏棉槿,绝对不允许你再伤害我身边人的一根毛发。”
“好。”
谢其昭声音嘶哑,心绞的难受。
他彻彻底底被小槿排挤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苏棉槿将刀丢在地上,背过身,不想看见他的脸。
谢其昭踉踉跄跄扑上去,用手捂住破开的血肉。
“我喊家庭医生过来。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好好说,不要这样伤害自己,好不好?”
内心强烈的不安冲刷着他的心脏,男人低头,将吻落在雪白的脸颊。
苏棉槿没有反应,一瞬又回到了昨天呆呆木木的样子。
家庭医生来包扎了伤口,小槿全程都没有什么表情。
感觉不到痛,没有任何回应,像是一个精致的木偶娃娃。
临走前,谢其昭拉着家庭医生在走廊上谈话。
“现在备孕合适吗?”
他点燃了一根烟。
没抽,夹在手指中间看着星星火焰燃烧烟草。
“谢先生,夫人太瘦了。恕我直言,这样的状态夫人即使怀孕了,要么是个死胎,要么会流产。再加上,再加上......”
“什么?”
“再加上夫人心里郁结,实在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有孕。”
“郁结?”
“积郁成疾,谢夫人的身体还得好好将养着。”
“我知道了。”
谢其昭将烟熄灭,扔进了走廊的垃圾桶。
晚上,佣人用移动餐车推上了满桌子的饭菜。
谢其昭端了一碗养胃的小米粥,捧到小槿身边。
“小槿,想先吃点粥,还是别的?”
他始终坚信,只要时间够久,小槿早晚有一天会重新爱上他的。
海枯石烂,水滴石穿。
苏棉槿伸手去接粥。
谢其昭的手回缩,拿勺子舀了一勺边缘的粥。
“我喂你吃,碗烫。”
苏棉槿微垂眸,果不其然地望见了男人手心被烫出来的红印。
她没拒绝,吃了小半碗。
苏棉槿不想和谢其昭讲话。
谢其昭笑着,自顾自地说道:“九月份研究生开学,我给你向学校请了假。等毕业以后,汉城大学还是会给你发学位证的。”
苏棉槿长睫微颤,被褥下修长的手指蜷缩。
连她上学的机会,也要剥夺啊。
她努力了四年,才换来的读书机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说与不说,有什么用呢?
最后谢其昭还是会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办事。
她只不过是他最喜爱的一个物件罢了。
不会有尊敬,不会有怜爱,只有他自己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作祟。
谢其昭很忙。
一边逼着她再多吃一碗粥,一边还在旁边的桌子上处理公司的事情。
苏棉槿实在吃不下,男人也没有再强迫。
与外界联络的手机被收走,谢其昭在忙着事业,而她只能躺在床上沦为泄欲的工具。
她瘫在床上,想起奶奶,终于启唇:“奶奶呢?”
“我把奶奶安排住在二楼,有人照顾。”
“我要见奶奶怎么办?”
“我陪你一起去。”
苏棉槿看着他,觉得好笑:“你自己的家,你也不放心吗?”
谢其昭捧着冰凉的小手,放在心口。
“小槿,这也是你的家,是我们的家。”
“你开心就好。”
苏棉槿被锁在别墅半年。
谢其昭给了她一张没有额度的黑卡,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不用为了硕士毕业的论文忙的焦头烂额,不用为了金钱忍气吞声过上朝九晚五的生活,不用因为职场的勾心斗角厌恶世界。
她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钱多的花都花不完的米线虫生活。
没有电子设备,没有纸质书籍,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那一张小小的床,成为了一个完完全全与社会脱节的人,彻底沦为了供男人泄欲、给男人提供情绪价值的充气娃娃。
换做是任何一个被操蛋的生活压的喘不过气的普通人,纵然枕边人是曾经霸凌过自己的施暴者,也愿意这样心衣食无忧、糊里糊涂的过下去。
相比于金钱,理想和自由根本不值一提。
苏棉槿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与大多数人相比,她也算是过上了豪门富太太的生活。
没有婆媳关系,没有规矩压制,只是失去了自由和接触外界社会的渠道而已。
有时候,谢其昭也会想要带她出去亦或是去看看已经完工的“伊伊游乐园”。
她不想去,或者说,她不想和谢其昭一起出去。
最起码在这个时候,她是想要有自己的选择权的。
偶尔,谢其昭也会带她出席盛大的晚会。
聚光灯对准谢其昭,她成为了每一个成功男人的“美人背景板”。
苏棉槿常常会坐在吊椅上俯瞰着花园里的花。
看它们花开花落,从极致的绚烂美好到最后的枯萎凋零,碾落成泥。
从六月的夏天,到十二月的冬天,一切又被冬雪掩埋。
今年的十二月,下了场大雪。
她每天都看到,苏曼在晚上六点的时候会拄着拐杖在花园的门口坐着。
苏曼以为她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嫁给了青春时代最想嫁的人后,成了没有归期的成鸟。
奶奶在等她回家。
实际上,她被锁在楼上,只能隔着一扇狭窄的落地窗看着奶奶的一举一动。
十二月的天,冷的说话就呼出白气。
她每周得到谢其昭的准允可以去见奶奶一次。
只有这一天,小槿才会尽可能的让自己开心一些。
她不知道外界的情况,没有办法和许欣欣她们联系,甚至连给即将参加奥运会的杨照加油打气都做不到。
小槿时常会想,或许,她的人生真的就要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吧。
被困在这个地方,再也没有办法爬出深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隆冬,冬季最冷。
苏棉槿像往常一样在落地窗旁边看日出日落。
黑夜漫漫,但太阳会照常升起,给死气沉沉的枯寂带来了一丝生机。白昼明媚,夕阳也会有落下去的时候,带来望不到头的黑夜。
花园里的花都枯了,白茫茫一片中唯有红梅点缀。
下午六点,苏曼没有出现在花园。
苏棉槿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房间里的暖气开的很足,她却感受不到分毫的温暖,宛若置身冰窖。
斜阳的微光落在她的身上,雪白的手腕被光笼罩着。
她握不住,抓了个空。
晚上十点,谢其昭的车出现在视野中。
她第一次对男人的归家有了期待,焦急地守在门口。
脚步声靠近,门推开。
男人疲倦的容颜映入眼帘,黑眸里满是红血丝。
“绵......”
“奶奶呢?我今天怎么没看到奶奶?”
小槿抓着男人的袖子,神色焦急。
谢其昭顿了半晌,黑瞳微颤。
苏棉槿倒退,踉跄半步。
她尽可能地让自己的情绪理智,声音温和:“这是什么意思?谢其昭,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你,把奶奶藏起来了吗?奶奶,她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碍不到你什么事的。”
软小槿的哭腔,近乎哽咽。
谢其昭张开双臂,搂住女人的肩膀。
他将全部力气倚在瘦弱的肩膀上,黑眸里的担忧在看到束缚住手腕的金链子后才稍稍缓解。
“小槿,奶奶生病住院了。等她情况好转一些,我带你去看她。”
男人抱得很紧,很紧,带着揉入骨血的气力。
苏棉槿眼角滑落一滴泪珠,她毫不犹豫地将浴室里抠出来的瓷砖刺入谢其昭的肩膀。
锋利的一角深深扎入血肉,破碎的瓷片四溅。
“谢其昭你放开我!”
她用力地推拒着,反被男人拥地更紧。
大颗大颗的泪珠一滴一滴滑落,绝望的悲泣哀鸣:“奶奶身体一直都很好,我每天看着奶奶在这里散步、逛花园。谢其昭,你在骗我,你把奶奶还给我。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把奶奶还给我。我做了你的妻子,成为了你的金丝雀,也没有再逃跑,你为什么要把奶奶藏起来?”
“小槿,你听我说,奶奶得了胰腺癌,晚期。医生说,需要保守治疗一段时间。”
苏棉槿僵住,手中的碎瓷片掉落在地。
胰,腺,癌。
她当然知道胰腺癌是什么。
胰腺癌被称为“万癌之王”,一旦罹患胰腺癌就非常凶险。胰腺癌之所以会被称为万癌之王,是因为胰腺的位置比较特殊。平时生活中一些简单的体检,根本就不可能发现胰腺部位有癌变的现象,胰腺癌早期患者必须专门去医院做专门的胰腺癌筛查检查,才有可能会发现胰腺癌的蛛丝马迹,一旦到了胰胰腺癌期,预后情况非常差,胰腺癌晚期病人的五年生存率大约是在0.1%左右,并且胰腺癌早期症状并不明显,所以在日常生活中比较容易被人们忽视。
更为可怕的是,胰腺癌是一种恶性程度很高,诊断和治疗都很困难的消化道恶性肿瘤。首发症状就是疼痛,到了晚期以后疼痛会剧烈加重。而胰腺癌一旦步入晚期,便再也没有治愈的可能性。
小槿出奇地平静,轻微挣脱谢其昭的怀抱。
她凝着他的眼睛,问:“什么时候诊断的?”
“今天上午。”
谢其昭说的很认真,还带着一丝怜惜。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心颤不止,垂落的手都跟着一起颤抖。
她不相信,又继续问:“怎么发现的?”
“奶奶晕倒了,被送去就医。医生说,胰腺癌属于恶性肿瘤,生长巨大的过程中会引起营养不良、消瘦、恶病质,严重的还会引起重度贫血。某些胰腺癌晚期的患者还会出现代谢性疾病,导致代谢性脑病。奶奶,这些症状,都有。”
谢其昭说的很慢。
肩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他害怕到极点。
苏曼的去世会给小槿带来什么毁灭性的打击,他根本不敢想象。
目前看来,小槿的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
苏棉槿擦干了泪水,进了衣帽间。
金链子拴着她的四肢发出“铮铮”的声响。
她声音平静:“带我去看看奶奶可以吗?最起码在这个时候,让我尽一份作为孙女的孝心。”
苏棉槿换了身淡粉色的袄子,又涂了个口红,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有气血。
衣帽间外是长久的沉默。
小槿出了衣帽间,找了个纱布和镊子给谢其昭清理伤口。
她极尽温柔:“我不会跑不见的,奶奶还在病着,我能逃到哪里去?还要劳烦你帮忙找医生给奶奶治病。”
谢其昭凝着清冷的侧脸,终于缓缓出声:“好。”
夜色晕染,像是粘稠的泥沼,把人包裹在里面,连正常的呼吸都没有办法进行。
迈巴赫开的很快。
晚上的街道没有什么车辆,路灯明亮,夜晚准备去蹦迪的男男女女们在路上有说有笑。
苏棉槿看着别人的喜悦,倚靠在背椅上。
她闭眼,双手发凉。
大手包裹住她,传来阵阵暖意。
“小槿,我在这里。奶奶一定会好起来的。”
苏棉槿睁眼,谢其昭眼里的希冀和企盼不似作假,甚至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车还在朝着医院的方向开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直到了医院,苏棉槿整个人还在恍惚中。
她被牵着,引上了医院六层的VIP病房。
危重症室门口围满了医生和护士。
年轻的医生跟在年长的医生后面,拿着个小板板时不时地记录着。护士进进出出,每次进出拿的都是不同的药。
小槿顿住步子,不敢再走了。
她第一次多么希望谢其昭是在骗她。
谢其昭骗了她那么多次,为什么唯独这一次却是真的?
医院的摆钟滴答滴答作响,她被引领着,走到了病房门口。
病房里的老人,瘦骨嶙峋。
是那种可以清晰看到骨头形状的瘦,瘦的让人胆战心惊。
老人的头发被剃光了,半倚靠在白色的病床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
苏棉槿踉跄后退。
她不敢置信地捂嘴,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只要梦醒了,奶奶就不会躺在那张床上。
她轻摇头,喃喃自语:“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奶奶之前情况明明还很好的。上次见面的时候还和我说,想仁川了,想带我回仁川煎糖饼的。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的。”
苍白的手狠狠地掐住手腕的软肉。
疼痛蔓延,留下红印。
苏棉槿再抬头。
病房里的老人还是病恹恹的,像是能量被吸食殆尽的枯槁。
她脚发软,身子重重跌了下去。
大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带到了病房门口的橡胶椅子上。
“小槿,还有我,你还有我。我一定会用最好的资源给奶奶治病的。没事的,都会好的。医生说了,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给奶奶治病的。今天美美睡一觉,说不定等明天你醒了,奶奶就好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拼命点头,牵强扯出笑:“你说得对,等到了明天,奶奶就好了。奶奶舍不得丢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的。奶奶,不会离开我的,她舍不得把我一个人丢下来,扔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面。”
越到后面,声音越小,全是哭腔。
她眼里带着泪,脸上挂着笑。
一群医学大拿围在病房门口商讨了良久。
终于,他们抱着小本本朝着两人走来。
“谢先生,苏曼女士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只能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去救治,但是救治结果是什么样子,我们也不能做保证。胰腺癌,完全治愈的病例,真的是太少太少了,放眼全世界也没有几个。”
苏棉槿说不出话,谢其昭点头应着:“我们知道了。”
“我们还想多嘴提一句,苏曼女士的黄疸情况很严重,整个皮肤都是黄的,眼睛也有点泛黄,头发掉了大半。为什么之前不带病人来医院看看呢?”
苏棉槿猛地抬头。
医生的话语震耳欲聋,久久盘旋在耳边。
奶奶皮肤泛黄,她只以为是老年人衰老的迹象。
头发掉了大半,苏曼从未提及过。
偶尔,她也会关注到苏曼的头发比以往要稀疏了些。
可那个时候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症状竟然与癌症相连。
就像现在的她,因为冬天衣服的臃肿看不出苏曼身体的瘦弱,还以为奶奶住进了别墅就真的过上了好日子。
她痛苦到窒息,强烈的绝望包裹着她。
苏棉槿近乎自虐地问:“早点来看,会有治愈的可能吗?”
“虽然那个时候救治的几率也不大,但存活的时间可以稍微长一点。发展到这个程度,病人的身体已经忍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痛苦了。癌性疼痛是很可怕的。你们也不必太自责,老人身体不舒服了总是想着忍忍就过去了,不敢麻烦年轻人。真等到痛得不行的时候,一来医院就直接查出来癌症了。”
“谢谢医生。”
“你们进去看看病人吧。”
浩浩荡荡一群医生离开,苏棉槿步伐不稳,被谢其昭搀扶着进了病房。
老人闭着眼,在听到脚步声后,微睁开双眼。
空洞的眼神木然,她手背上满是针眼。
“是小槿她丈夫吗?”
“奶奶,是我。”
谢其昭应声,握住了老人抬起的手。
“不要,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小槿。她在上学,每天很忙,不要让她因为我难过。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她,知道吗?”
老人的脸皱巴巴挤成一团,浑浊的双目满是泪光,。
她蜷缩着身子,脊背的骨头因为消瘦凸出一大截。
谢其昭从来都是一个感情淡薄的人。
他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为了上位可以不择手段。
可当看到苏曼祈怜哀求的模样,他心中的某块地方瞬间轰塌。
他在想,小槿看到奶奶这副模样,该有多么难过?
他下意识地看向苏棉槿。
小姑娘蹲在病床的角落边,捂着嘴,默默落泪。
两个人谁也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过得不好。
或许,这就是亲人的爱,是他这一世都未曾拥有过的东西。
谢其昭内心触动,俯身,回答的很坚定:“奶奶,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槿,不让她难过的。她是我的妻子,我会疼她怜她爱她永远。”
苏曼苍老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笑颜。
剧烈的疼痛袭来,她弓起身子,猛烈地咳嗽。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咳咳,可以给我买瓶水吗?”
“好,好,我去买。”
谢其昭正欲离开,老人握着他的手稍稍使力:“你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吧。”
苏棉槿猛地起身,示意她去给奶奶买水。
谢其昭有些不放心。
老人攥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苏棉槿推门离开,他给外面的保镖使了个眼神。
保镖跟上小槿,谢其昭听到了老人虚弱的哀求:
“咳咳,我知道,我知道你,你姓谢,是当初欺负小槿的人之一。我,我求你,不要伤害小槿。你就看在我将死之人的面子上,放她一条生路。我的,我的孙女儿,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不会愿意拘泥于这一方天地被锁起来的。你放了她,好不好?”
谢其昭梗住,不可思议地看向老人。
苏曼怎么会知道的?
明明他们将一切都瞒的好好的。
老人咳得很难受,癌性疼痛让她连最基本的说话都难以进行下去。
她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希冀为疼爱的小孙女做着最后一件事。
“你这样会害死小槿的。我听得出来,小槿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声音不似从前活泼,性子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外放。如果她真的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绝对不会是像现在这样的。别墅里的佣人说,你姓谢。我一猜,大概就猜到了发生什么。你,你放了她,让她去追求自己想要追求的,好不好?你这样,真的会害死她的。”
谢其昭沉默了。
病床上的老人已是强弩之末。
原来当生命走到尽头,人的周遭真的会散发一股能量耗尽的枯竭感。
就像是草木凋零之后的落败,满目疮痍。
他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见惯了生离死别,独独这次,他有些难受。
也兴许,是在替妻子难受。
谢其昭手指微微蜷缩,还是答应了可怜的老人:“嗯。”
苏曼笑的很开心:“谢谢你。小槿是一个很乐观的孩子,像是个小太阳一样。以前她总是活蹦乱跳在我旁边跑来跑去,现在......她刚刚在旁边是不是?让她看见我这个样子,她不知道该有多难受。她没哭吧。”
谢其昭僵硬回应:“哭了。”
“你不要告诉她我知道这些,她想瞒着我,不想看我难过。那就不要让她知道,这样,小槿心里也能好受些。”
“好。”
病房门被推开,苏棉槿拿了一瓶矿泉水又提了一瓶热水进来。
苏曼望着声音的源头,说:“我,我房间抽屉里有一个日记本,是盲文的。小槿能读懂,把我的日记本给小槿。”
“好,我都记下了。”
“咳咳。”
苏曼咳嗽地越来越狠。
她伏在床头,捂着胸口吐出一口暗红色的鲜血。
鲜血喷射状呕出,苏棉槿慌忙按了床头的铃。
医生和护士急急忙忙跑来,病床从重症监护室推出又推入了手术室。
苏棉槿心力交瘁,倚靠在橡胶椅上。
谢其昭陪在旁边,双手捂着她冰冷的小手。
小槿缓缓转头,望着他:“奶奶和你说了什么?”
谢其昭眉眼极尽缠绵,染着无限温柔:“奶奶让你好好地和我在一起。她希望我们能够早点生宝宝。”
苏棉槿不再问了。
这肯定是假的。
奶奶曾经说过,孩子她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
那么爱她的奶奶,绝对不会说出希望他们早点生孩子的话。
奶奶尊重她的任何决定。
手术室外的夜晚很难熬。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过了一万年。
苏棉槿很困,但睡不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守在病房外,时而在窗边仰望天上的繁星,时而蹲在楼梯间求神拜佛。
在这一刻,她忽然理解了王杏然的做法。
她愿意用一切交换,奶奶平平安安。
然而,人生从来都是苦上加苦。
当你以为现在的自己已经到了深渊的最底部了,命运对你已经够不好了,未来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时候,所谓的命运会不断地给你“致命一击”。
要么死,要么生生扛下来,去迎接未来不知道还有多少的暴风雨。
永远只有更糟糕,不会有最糟糕。
直到命运把你折磨的筋疲力尽,看着你走上天台,人生的剧本就此落幕。
黎明到来之际,黑暗的尽头,太阳照常升起。
迎着晨曦的微光,手术室的门开了。
医生的白大褂上染了血:“节哀。”
苏曼死在了手术室。
苏棉槿猛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扑到了手术室门口。
到处都是血,唯有盖在头上的布是白的。
她忽然好冷。
没有比现在更冷的时候了。
去年的冬天就已经很冷了,可今年的冬天,冷的她要死掉了。
她扶着墙,瑟瑟发颤。
奶奶,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冰冷的冬天。
她吸鼻子,将衣服的拉链拉过脖颈。
没有风,她却感觉到处都是风灌入她的身体。
炙热的怀抱环住她,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小槿,奶奶说,不愿意让你难过。”
身体上的寒意缓解,苏棉槿没有落泪,只是站在病房门口看着。
她说:“奶奶,不要我了。”
“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只要奶奶。”
挚亲的离世,是余生都不会停歇的暴雨。
谢其昭很担心苏棉槿的身心状况,连葬礼都是一切从简,请来的只有一些他生意上密切往来的朋友。
所幸,小槿没有太强的情绪波动,只是相比于以前而言,愈发恹恹的。
他想起苏曼的临终前的话,心里攀升起一丝恐慌。
束缚住四肢的金链子被解开,他给了她一部手机。
谢氏财阀的谢夫人直到结婚大半年后,才有了在别墅里自由行走的权利。
手机很显然是被谢其昭监控的。
苏棉槿很少打开手机。
她还是如往常一样坐在窗户旁边看花开花落。
有时候风来了,花飞满天,似是苏曼回来看她了。
谢其昭在房事方面的需求很大,每天晚上的运动是必备的项目。
她没再反抗,只是会要求他关灯。
二月,偌大的房间里终于得到了一台电视机。
电视的新闻播报里全都是SK集团谢先生的风姿。
谢其昭的确是个合格的商人,在他的带领下,SK集团一跃成为第二大财团。
男人坐在摄像头前,电视屏幕里,慵懒矜贵。
仅仅只是一个弯腰就可以登上各大平台的热搜。
她没兴趣看下去。
冬天会过去,春夏会到来。
四季的更迭,总是会给人带来一点期盼的。
六月初,谢其昭没再限制她的人生自由,准允她白天可以在保镖的陪同下出门。
苏棉槿一直没出门。
直到六月十五号那天,她让司机带她去了汉江。
汉江汹涌,河流湍急,桥上的游客很多。
司机去停车,临走前开窗嘱托:“夫人就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风躺过,柔顺的长发飘扬。
苏棉槿点头,穿着一身清新的绿色碎花及膝裙。
她双手撑在栏杆上。
夕阳西下,半边的天空渲染成美丽的橙红色。两岸绿影摇曳,绿盈初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槿往下看,江面倒映出苏曼的音容。
人潮汹涌,她逆着人群,穿梭过人海,朝着桥下奔跑。
下了桥,两岸淤泥潮湿。
干净的小皮鞋踏入潮湿的淤泥,岸边小孩子们拿着小铲子在玩过家家。
“这是我建的房子,我是妈妈,你是爸爸,这是我们的宝宝。”
三岁的小女孩两边扎着麻花辫,举着洋娃娃高喊。
男孩认真点头,抱着洋娃娃给娃娃编头发。
“小宝妈妈,我们要给我们的宝宝所有的爱。”
“那你会给我们的宝宝报很多很多补习班吗?”
“不会的,我们的宝宝开心最重要。”
苏棉槿坐在岸边的石椅上被逗笑。
暮色渐晚,人渐渐散去。
太阳彻底落山了,暮色隐于尽头的黑暗。
桥上亮起光辉,她坐在微弱的路灯下,歪歪斜斜地倚着扶手。
天上的星星闪烁,奶奶说,人死后就会化为星星,守护着挚亲。
她眼里沁出泪,去看岸边的树。
树影婆娑,恍惚中,她看到了奶奶扶着年幼的她在摘树上的花。
奶奶离世了,可她的世界无处不是奶奶的身影。
她好想知道,人到了这个地步,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她嫁给了霸凌她的人,成为囚鸟笼雀,连最爱她的奶奶也永远地离开了她。
晚风悠悠,长发飘荡。
苏棉槿站起身。
绿色的裙摆在晚风中飞舞,绿叶茂密,摇曳晃荡。
她一步,一步,朝着江水走去。
皮鞋踩在泥泞中,留下了深深的鞋印。
游人离场,汉江在夜里是寂静的。
她的人生,被霸凌者肢解成千万个碎片,那场天价婚礼用一把火将碎片燃烧的连残渣都不剩。
既然未来是望不到头的永夜
江水翻滚,打湿了鞋袜。
苏棉槿张开双臂,坦然无畏的,迎接着湍急的江流。
她想,就这样一切都结束吧。
江水将瘦弱的身躯包裹,漫过腰身,抵达脖颈。
水是冰冷的,刺骨的寒意侵蚀着她的身体。
江水漫过头顶,她听到了日思夜念的声音:“小槿,奶奶只想你开心快乐的活下去。”
奶奶,
可是,她再也不会开心了。
这个世界无论是春夏秋冬,都好冷好冷,冷的她想做一个不醒来的梦,长眠于幼年那段幸福的时光。
人为什么不能永远地停在最幸福的时刻呢?
水呛进鼻子、耳朵、进入喉咙,窒息的死亡感袭来。
她会游泳,来自于求生的本能呼喊着。
苏棉槿不为所动,感受着身体一点一点下坠。
就这样,结束吧。
“我房间抽屉里有一个日记本,是盲文的。小槿能读懂,把我的日记本给小槿。”
“小槿,黑暗总会过去的,就像太阳总会升起的。再坚持一下,不要让奶奶在这里见到你。”
“小槿,你可以的,对不对?”
苏棉槿猛地惊醒。
奶奶不希望她死,只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辈子。
她被江水完全漫过,朦胧中,她看到了不远处溺在水中的女孩儿。
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叫嚣着达到了巅峰。
小槿浮出水面,水珠顺着睫毛滑落。
女孩儿往后躺仰,闭着眼,一点一点地下坠。
天上繁星点点,月影下江水粼粼,宛若月织纱的光缎。
苏棉槿奋力地朝着女孩儿游。
她搂住女孩儿的腰,爆发出无限力气,将女孩儿带离江水。
抵达岸边,微暗的月光下,她摁在小姑娘的胸脯上施救。
女孩儿约莫十四来岁的模样,穿着校服,身体上遍布可怖的瘀痕。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鞭痕、开水淋过皮肤治愈后的瘢痕、烧伤、青青紫紫的瘀痕
苏棉槿身子微僵,懊悔当初作践自己的身体,连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江水呛咳出,女孩儿睁开了眼。
她声音虚弱,眼睛亮晶晶的:“你是天堂的天使吗?”
苏棉槿哭了,摇着头,说:“我不是。”
星眸一瞬黯淡,灰暗的不剩任何光芒:“姐姐,不要救我。”
女孩儿从地上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晚风骤起,湿漉漉的小姑娘迎着风义无反顾地再次走向汉江。
苏棉槿攥住她的手腕:“等等,妹妹,你发生什么?可以和我说说看。”
女孩儿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汉江。
“妹妹,或许你经历过的,我也曾经历过。”
小姑娘一瞬红了眼,坚定的眼神动摇了半分。
想起什么,她尝试着挣脱出:“姐姐,没用的。我会害死你的。”
夜沉沉,月无华,水滚滚。
似曾相识的话语,让两个即将破碎的灵魂在这一刻产生了共鸣。
“不会的,人活着总是会有希望的,对不对?只有活下来,你才能看到伤害你的人遭受报复。命运再残酷,我们也可以拼尽全力去反抗和挣扎,活出独属于自己的人生!”
苏棉槿没力气,竭尽全力地朝着女孩的背影呼喊。
说完,她忽地反应过来。
是啊,只有活下来才有希望。
她,竟然被这世道压的喘不过气,向霸凌者屈服和认输。
奶奶不会想看到她这个样子的。
朝着汉江迈出的步子停住,小姑娘转头,脸上流淌的全是泪水。
泪水与江水交合,尽数滴落在泥泞的地上。
“姐姐,可是他们太强大了,我没有办法反抗。什么办法我都试过了,都没有用。老师不会管的,学校不会管的,警察不会管的。这个社会是冷冰冰的,不会管的。这个国家只注重钱权,不会管的。只有我死了,才会彻底解脱。我撑不下去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绝望的灵魂在悲泣,向着人世间做出最后的求救。
风很大,裙摆飘扬,苏棉槿冲上去抱住她。
“我管,我会管的。我,我是谢氏的夫,夫人。”
江水淌过鞋子,她艰涩地说出后半句话。
原来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得仰仗谢其昭的势力。
灰暗的眸子重新亮起色彩,女孩儿的声音染上了一丝希望:“是,那个,SK集团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还带着不可思议和企盼。
苏棉槿点头。
“姐姐,我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小槿被抱紧,小姑娘扑在她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他们是财阀的孩子,初一刚入学的时候,因为我考了年级第二名,下课后,被他们留在了教室。他们辱骂我、殴打我,说我是底层人的孩子,活该被他们欺凌。刚开始他们只是拿书本砸我的头,后来就是拿开水烫我、对我拳打脚踢。他们把我锁在厕所里,用卫生巾堵我的嘴,让我在厕所里,待了一整夜。霸凌者带着自己的小团体抱团针对我,到了后来,就发展为全班同学都在孤立我。
我想着,等熬过了中考就好了。上个星期,他们,他们竟然去我爸爸妈妈的店面砸场子。我的爸爸妈妈都是盲人,他们依靠给别人按摩挣钱。我向他们道歉,他们让我去,去那种场所陪他们喝酒。他们说,如果我不去,就一直去我爸爸妈妈的店里砸场子。
姐姐,我爸爸妈妈是没有文化的盲人,他们虽然很穷,但是会给我满满的爱。自从那些人去了以后,爸爸妈妈每天以泪洗面,为了我的事情到处奔走相告申冤。我爸爸,在昨天夜里还被套了麻袋打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是个罪人,如果不是我,就都没有这些事情了。爸爸妈妈为了我付出了一切,我还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我真的好没用,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女孩哭得不能自已。
苏棉槿将她抱紧,瘦的突出骨头的手轻拍着脊背。
两人湿的透彻,江水往下淋。
“不是你的错,遭遇霸凌全都是霸凌者的错。”
她低头,被触目惊心的伤痕给震撼到。
在世界的一角,原来还有这么多和她类似的人在遭遇着惨无人寰的霸凌。
瘦弱的女孩抬头,银河倒映入眸,闪烁着光芒。
“他们,他们都说是我的错。老师说,能被这么多人讨厌,都是我的错。老师还说,为什么只霸凌我,不霸凌别人呢?姐姐,我,我真的以为是我自己有问题的。所以,真的都是霸凌者的错吗?”
苏棉槿僵住。
原来,会有人因为她的存在,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对未来的期盼。
她,好像知道她可以做什么了。
小槿弯腰,轻轻地擦拭掉女孩眼角的泪水:“就算没有你,也会霸凌别人。即使两个人有矛盾,解决问题的方法也不是这样。霸凌,全都是霸凌者的错。人们不应该从受害者身上找缺点,你能抗这么久、你这么爱你的父母、这么为身边的人着想,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妹妹,你叫什么?”
“孙晗。”
“呜~呜~”
警笛声鸣,强耀眼的光芒照耀在两人的身上。
“谢先生,夫人在这里!”
“找到夫人了!”
源源不断的声音传来,警车停在了两岸边,数不清的警察从车里跑下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迈巴赫飞驰,停下。
车门开,男人身形挺拔,一身西装。
凌厉的寒眸扫向苏棉槿身边的人。
感受到不善的目光,孙晗瑟瑟发抖。
孙晗倒退半步,苏棉槿将女孩护在了身后。
男人的目光一瞬柔和,在看到湿漉漉的裙摆和长发后又变得紧张起来。
天价的鞋子踩在泥泞的土里,一步一步朝着小槿走来。
警察的包围圈自动让出一条路,谢其昭停在了苏棉槿身边。
他脱下西服,将瘦弱的身子笼罩。
“小槿,怎么没回家呢?”
“迷路了。司机不让我乱跑,但我好像看到奶奶来找我了,就去追寻奶奶的身影了。”
“头发裙子都湿了,我们回家换身干净的衣裳。”
谢其昭弯腰,一把将苏棉槿打横抱起。
肮脏的江水顺着衣袖流淌,将他也一起打湿。
苏棉槿忙攥住男人的衣领。
谢其昭将视线对向她,目光柔和:“想要?”
小槿望向后面穿着校服的女孩:“把那个妹妹也带回去。”
“好。”
谢其昭很高,一米九的个子。
常年健身让他满身肌肉,但因天生骨架小,导致穿上衣服的时候看起来并不壮硕。
他使了个眼神,警察朝着孙晗走去。
孙晗步步倒退,眼里带着惊恐,拼命摇头:“我不要警察,我不要警察。”
“妹妹,你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会帮你的。”
温柔的声音并没有换来孙晗卸下心防。
苏棉槿轻微挣扎:“你放我下来,我把她带回去。”
谢其昭喉结滚动,心里闷着一口气。
“小槿,我找了你一晚上。你只关心她,都不在乎我的情绪、我的感受。明天就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了。”
“我是在救以前的我。”
谢其昭没听懂,但还是放手了。
他是真的怕了。
汉江边的监控录像将女人走入汉江,又一点一点沉入江流的画面拍的清清楚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夜太黑了,唯独小槿沉下去的位置星光最耀眼。
他以为,她真的就这样什么也不要了,一心求死。
星光越来越亮,在绝望之际,他看到女人浮出了水面。
“你看。”
衣袖被攥着,他转眸看到小槿死气沉沉的脸多了一丝愤怒。
好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小槿这样鲜活的样子。
“谢其昭你看,这比你们当初对我做的还要狠。最起码我身上没有留疤,这小姑娘身上到处都是疤。”
轻飘飘又随意的口吻将曾经的伤痛诉说出来,谢其昭心颤了颤,看向女孩手臂的疤痕。
的确狰狞可怖。
谢其昭望向孙晗,孙晗立马后退躲闪。
“小槿想怎么做?”
“她说求助警察无门,可你发动警力来找我的时候,这里的警察,都快要挤不下去。既然警察没有用,为什么还要成立警察局?”
“全部清算掉。”
“清算掉有什么用吗?清算掉,后面上来的警察还是会被钱权迷了眼,为钱权折腰。就算一个再廉洁、再正义的警察,在遇上生死威胁的时候也会犹豫。人都只是人,不是一个圣人。人性如此,做任何事都得依照着人性去做。”
陨落的眼眸重新亮起光辉。
月光环绕着她,谢其昭被迷了眼。
“那怎么办?”
“推动校园霸凌的立法。校园霸凌没有一个准确的界限,到底什么算校园霸凌?言语的辱骂算不算?全班的唏嘘声算不算?还是单只算肢体上的殴打?受害者因为自己性格的问题遭受这些算不算?因为这样模糊不清的界限和未成年保护法,所以执法很困难。再碰上一点点的金钱和权利,当然就没有人愿意去管这个事情。
青年人是祖国的花朵,学业的压力已经让他们筋疲力尽,霸凌会让孩子的身心都受到摧残。我今天可以救这一个,但这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个同样的我在默默地忍受着。只有推动了立法,阐明校园霸凌的定义,划清明确的界限和分级,加以惩治并且加入社会和学校的监管、国家的重视,才能让霸凌渐渐消失。”
谢其昭怔怔地望着她。
囚禁她的一年里,他都快要忘了从前的苏棉槿是什么样子。
在那座五千两百平的别墅,小槿永远都是恹恹的。
不说话、不怎么吃饭、每天除了坐在窗边发呆,就是睡觉。
他都要忘了,这才是原原本本的苏棉槿。
盛放的比盛夏栀子还要洁白,比天上星辰还要耀眼。
谢其昭一直都知道苏棉槿是属于天空的皎皎圆月,纵然是被他囚禁,也依旧不能掩埋了她的光辉。
明珠蒙灰,也不会掩盖明珠本身就是明珠的事实。
他握住小槿的手,十指相扣:
“小槿,立法一事与我们无关,制定法律是国会议员来决定的。我们一旦插手立法,味道就变了。我们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就好了,别人的悲欢与我们无关。”
苏棉槿挣脱出谢其昭的束缚。
她回眸,看向孙晗。
小姑娘瘦弱的身躯,遍体鳞伤,一如从前无数次都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她。
她在这个世界了无牵挂,只身一人,寻找不到活下来的意义。
如果,救赎就是意义呢?
如果,年少时书本里所教的一切,就是意义呢?
小槿抬头,晚霜深重,江河涛涛,银河璀璨。
她深吸一口气,在汉江的浓雾中看到了远处的灯塔。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灯塔光亮微弱,却能在大雾四起、湍急汹涌的江流中引领着前进的方向。
她微启唇,声音很轻:
“你是为了你的家族利益而活,我是为了我心中的理想抱负而活,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人人高喊平等,可自生命的诞生,就把人划分了三六九等。私立和公立,一字之差,却像一个不可跨越的鸿沟,划分了底层和上层。处于每一个阶层的人,都无法窥探自身以外阶层的世界。我想做的,就是让国家所倡导的不会成为一句空话。”
夏风悠悠,倒映入眼的美人瘦的不堪一击,偏生那双亮起炬火的眼睛,重新燃烧了无限的生机。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而那抹可以燎原的星火,就在眼前。
谢其昭被震撼到。
他慌乱地伸手将小槿拥入怀。
骨节分明的大手抚摸着瘦弱的脊背,青筋暴起。
“小槿,我不是为了家族利益,我是为你而活。SK集团我可以不要,谢氏的身份我可以不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有这个身份,我才可以留住你。”
他与小槿之间,就如同这世间最极致的黑与白。
他脏的彻底,她干净清透。
他无意将她染黑,却想要这抹明月只照耀他一人。
苏棉槿双手垂落在身体两侧。
警察占满了半边的江滩,谢氏钱权滔天,她被锁在笼子里,不被允许有自己的事业和抱负。
既然霸凌者给了她这么高的身份和权利
苏棉槿忽然开口说:“回家吧。”
谢其昭愣住。
小槿说,回家?
“我好冷,想回去换身干净清爽的衣服睡觉了。”
“好,我们回家。”
夜晚的街道依旧灯火耀眼,因着有警察开路,迈巴赫开的畅通无阻。
苏棉槿靠在后排座椅上,登陆了画布APP。
她画布的粉丝已经涨到了三百万了。
第一次涨粉两百万是在被辱后的那场直播,第二次涨粉应当是与谢氏财阀大婚。
到目前为止,她只发了一个书法作品。
小槿想了想,拍下黑夜里的皎月,配文:深渊泥潭也会有一抹月光照佛,还带了#反对校园霸凌#的tag。
她犹豫了一会,点了发布。
谢其昭凑近,望向她的手机。
“小槿在看什么?”
“发布了一条视频。”
“小槿想做网红?我让集团旗下的星辉影业专门分一个工作室来扶持你?”
“不用。我以后可以出门见我的朋友们了吗?”
苏棉槿望向谢其昭,直视着他的双眼。
男人微抿唇,想起什么,点了头。
这一次,谢其昭答应的很快。
苏棉槿心中腾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有些着急,却不敢在谢其昭的面前与欣欣她们联系。
杨奥携了命令将小姑娘送回去,凌晨的大街上四处张贴着寻人启事。
盲人按摩馆在夜里亮起光辉,摇摇欲坠的招牌在风中晃荡。
“喂,两个臭瞎子,你们的女儿不见了,关我们什么事?谁给你们胆子去上书青瓦台的?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
“真可惜,你们两个臭瞎子看不见。啧啧,你们的宝贝女儿晗晗啊,身上全是被我们搞出来的瘢痕。你们要不然猜猜,我们对你们的宝贝女儿做了什么?”
“你这按摩馆怎么还有人敢光顾啊?这破烂地方,臭气熏天,真是拉低身份。”
嚣张过分的话语一句接一句。
少年时代的恶意从来都是直白又恶臭的,像是动物世界里所展示的最原始的兽性,不会遮掩分毫。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孙晗面色发白,身子颤了颤。
杨奥打了个重重的哈欠,用眼神给身后的保镖们示意。
保镖们直灌而入,将十来个穿着校服的男男女女捉了出来。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一群瞎了眼的,敢动我,有你们好看的!”
“孙晗,你还学会找人了?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我爸爸公司里的员工把这里铲平?”
“啪!”
保镖抬手就是一巴掌。
杨奥心里窝着火,语气依旧温和:“你爸爸可不敢跟着你干违法犯罪的事情。把人都送进警察局,让他们的父母来领人。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们SK集团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档子恶臭的事情。”
“什么SK!谁认识你们啊!我爸爸是大象集团卖泡面的,大名鼎鼎的LG集团曾经跟我爸爸公司合作过。你,你们这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野鸡公司赶紧把我放了。等我爸爸来了,有你们好瞧的!”
杨奥脸色冷淡,挥挥手:“带走!”
保镖们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熙熙攘攘的盲人按摩馆一瞬恢复平静。
孙晗弯腰致谢:“谢谢叔叔,以后还能见到那个漂亮的姐姐吗?我想抱抱她。她好像,也是不开心才去那里的。”
“不客气,那是我们谢氏的夫人。你回家吧,明天会有人来帮你们把这里修好的。”
孙晗慌忙摆手拒绝:“叔叔,我们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们,已经够麻烦你们了。”
“谁弄坏的,谁来赔偿。我们只是把应有的公道还给你而已。”
杨奥表现得正气凛然,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一个正派人物。
跟着谢总坏事做多了,他满手血腥,以为自己早已经成为了财阀手中的一把刀。
直到这一刻,看着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受辱,他心里某块地方猛然轰塌。
或许,苏小姐真的能让这块被永夜包围的土壤,重新亮起来呢?
深夜寂寥,苏棉槿头发半干,身上披着谢其昭的西装外套。
宽阔的铁栅栏大门缓缓升起,车停稳,花园里的花朵盛放的娇艳欲滴。
别墅周边的栀子花白净,散发着阵阵清香,呼喊着酷暑。
晚风阵阵,谢其昭下了车。
他身姿挺拔,紧绷的肌肉在衬衫中暴露无遗。
苏棉槿穿着小皮鞋,黑色西装下盛放着淡绿色的裙摆。
布满厚茧的手攀上纤细的腰肢,男人稍稍用力,将她贴近自己的身体。
发丝上的水珠缓缓滑落,坠在他的手心处。
晚风中的玫瑰翩然起舞,谢其昭弯腰,双臂交叠将苏棉槿以完全禁锢的方式搂在怀中。
滚烫的热浪呼出:“你不想要我了是不是?”
低弱的声音可怜又无助。
人生最美好的三个词,莫过于失而复得、久别重逢和虚惊一场。
还好,小槿没有选择离开他。
苏棉槿身子微僵,没说话。
她视线落在远处墙外的栀子花瓣上,是世间最干净的一抹白,比二月的冬雪还要洁白。
“小槿,你今天去汉江做什么?”
大手包裹住巴掌大的小脸,有力的小臂禁锢在腰腹侧,谢其昭对上眼中倒映出星海的眸子。
苏棉槿眉眼微垂,不去看男人眼眸中的情深。
“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想去吹吹风。”
明明结婚一年了,她被囚禁在这座别墅里也有近一年的时光了,但谢其昭对她的占有欲和偏执的状态,似乎越来越强烈了,甚至达到了一种不可控的地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别墅里的监控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她去哪里都有一大群的佣人跟着。
谢其昭说:“你想离开我是吗?”
苏棉槿:“我离开不掉。”
离开不掉,意思是想离开,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无法离开。
“这么讨厌我吗?”谢其昭自嘲笑笑,继续说:“没关系,我的亲人也都讨厌我,不会有人怜我爱我半分。”
“你亲人这样对你不是你的错。如果每个孩子都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家庭,很多父母是完全没有任何竞争力的。不是你想成为他们的孩子的,是他们想要把你生下来当做自己的孩子。很多人的心理问题其实大部分都是由原生家庭造成的。
我这样对你,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如果我是你,你是我,大概早在那日大雪时,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又或者是早在霸凌的过程中你就会将我用各种方式杀掉。谢其昭,难道不是你亲手抽走了我对你的怜悯与爱意吗?”
“小槿,人犯错是不能有机会重来的吗?我,我也想要一次赎罪的机会,可你不愿意给我。”
“你重来了,那我呢?我那五年的时光能重来吗?”
阴鸷的黑眸散发着危险的寒芒。
谢其昭将小槿打横抱起,带回房间内。
房间里备好了温水沐浴,他将她抱着,手开始一件一件地剥离衣服。
小槿慌了,小手抱住男人的胳膊止住他的动作:“我自己洗就好了。”
“老婆,我们已经结婚一年了。你哪里没有被我碰过、被我看过?怎么一年了还这么害羞?”
氤氲的水雾蔓延在浴室里,苏棉槿被热汽烫的小脸通红。
她晚上没吃饭,四肢无力,胃里空的难受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大手游走,闪烁着水光的眼眸沁出泪珠。
“谢其昭,你让我自己洗。”
谢其昭不愿。
衬衫领结飘落水中,他弯着腰,西装裤打湿了一大片。
苏棉槿反抗的剧烈,纤细的手腕被环住摁在了浴缸壁上。
男人嘶哑的声音传来:“小槿,为什么你就不能试着爱我呢?以前的时光多美好啊,我们相护依赖,相护安慰,告诉对方,这个世界总是有一些东西是值得我们期待和付出的。”
“那是对你而言,于我而言,和你这张面孔在一起同床共枕都是噩梦。”
“小槿,我都改了。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苏棉槿眼眸微亮:“你说的?”
谢其昭点头:“除了离开我。”
“你们财阀用企业利益倒逼国会议员去实施国家政策推动立法,让国民之间消除贫富差距,阶层的分级逐渐消失,注重高端人才培养,推动国家走上独立自主的道路,成功进行产业升级。只有产业成功升级,才能为国民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动富人的蛋糕很难,动穷人的思维很难。但是,总有人是要去做的,就先从校园霸凌立法开始。”
苏棉槿一口气说完,谢其昭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他抿唇,不可思议地看向通体雪白、泡在花瓣中的美人。
乌黑的长发完全浸泡在水中,白皙的皮肤因为泡在温水中浸成了淡淡的粉色。
他见过很多有着美丽皮囊的女人,有的是一心图钱,有的是一心图权,有的是为跨越阶级。
但没有一个是像这样的。
他以为,她会要一段自由的时间亦或者是准允她离开别墅又或者是助她成立事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总归不是这样的回答。
干净剔透的心肠,倒映出了他的黑。
苏棉槿趁机推开谢其昭的手,无辜发问:“很难办到吗?”
谢其昭又强势地握住光裸的肩膀。
能盛放在悬崖峭壁的花,谁不愿意欣赏和采摘呢?
“小槿,利益都是息息相关的。立法牵扯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参与校园霸凌的学生没有得到惩治的大多都是有家庭背景的。即使立法,也不会改善太多。”
“如果没有完善的体系,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关注那些可怜的受害者。被逼的抑郁成疾又或者是被逼的上了天台。谢其昭,你不是说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我要你现在就为推动立法一事而做出努力。我不信以你谢氏的影响力,你做不到。哪怕你们SK集团的某个品牌做一条宣传反对校园霸凌的VCR,对立法的促成都是有帮助的。如果身处高位的人都不去行动,那在下面的人需要多少个日日夜夜才能聚成一团星火?”
谢其昭难得沉默,凝着黑冰的眸子沉寂。
半晌,他终于开口:“这个有点困难。”
“你让我自己去做,这样可以了吗?你说我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你自己做不到,那你让我试试可以吗?”
苏棉槿本也没有打算让男人为她办事。
破坏了商人的利益,无异于动了他们的命根子。
只是人的劣根性都是刻在基因骨子里的。
如果她直接提出想要去拥有自己的一番事业,那么谢其昭一定会拒绝。
因为他怕她长出翅膀,有了稳定的经济来源、有了较高的社会地位、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后会不利于他的掌控。
他怕她拍拍翅膀就飞走了。
所以他做的,一直都是在折断她的双翼。
不允许她上学、不让她出去工作、不让她与社会接轨,被囚在别墅里做一个没有自己灵魂的木头美人,只要讨得男人的欢心便什么都有了。
这便是谢其昭想要的。
如此,她再没有任何逃离的可能。
她的天赋与才能也终将湮灭在谢其昭制作的囚笼中。
而当她提出过分到难以完成的要求时,谢其昭便会因为愧疚而纠结一件较为不那么难办的事。
他终将是困不住她的。
种子在暗无天日的囚笼中,也能开花。
在又一次长久的沉寂后,她听到男人说:
“可以,要是受到欺负了就回来找我。小槿,我的钱多的花不完,你永远都不用去为了生计发愁,安安心心地待在家里让我去挣钱就够了。我们集团一天的利润是三亿,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不择手段,是常发生的。”
“没关系,人总是从不会到会的。我先试试看。”
谢其昭的不安达到顶峰。
如果让世人都看到这样一朵干净坚韧的美人花被他私藏,会引来什么?
疯抢。
美貌是稀缺的,灵魂更是绝无仅有。
然而说出去的话无法收回,他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谢其昭去工作以后,苏棉槿登陆了微聊。
探险小分队的群聊自那场天价婚礼后便陷入了沉寂。
时隔一年,她犹豫着,发了消息:【我可以用手机和你们聊天了。】
消息一直到中午都没有等来回音。
谢其昭曾经做过的事情历历在目,她登录浏览器搜索许欣欣的名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氏集团千金许欣欣正式进入家族管理企业
#许氏集团创立第一家属于自己的珠宝品牌——依槿
#仁川许氏集团正式进军汉城
三个热搜,最下面的那个是一个月前的。
她稍稍安心,输入王晴的名字。
王晴的有关词条都是出席活动的美照。
近一年里,王晴出席活动的美照没有断层过。
照片里的她,美丽动人、大方得体,与旁边那些精致貌美的千金相比,也丝毫不落下风。
只是,这样一个热衷于探险的女孩儿怎么会甘愿拘泥于这样一方天地?
苏棉槿有些不好的预感,又去搜索杨照。
#最有望拿到花滑冠军的天才奥运健儿杨照在参加奥运会的路上遭遇车祸
#花滑选手杨照陨落,前辈周南盛顶替他的位置
#花滑运动员杨照截肢
#再也无法在冰面上起舞的天使
#周南盛大满贯,圆满退役
苏棉槿不敢置信地点进一个又一个的热搜词条。
新闻都是二月份发布的。
车祸现场的图片拍的很清楚,甚至连马赛克都没打。
清晨的朝阳里,起火的汽车与大货车相撞,车里穿着冰蓝色考斯滕的杨照满身红色。
新闻媒体工作者无孔不入,甚至还潜入医院拍下了杨照一张做完截肢手术后的照片。
男人倚在病床上,穿着白色的病号服,曾经活力满满的双眼死气沉沉。
梦想破碎在圆梦之时,折翼的冰面天使就此陨落。
苏棉槿唇瓣发颤,下意识地想到了谢其昭。
许欣欣发来私聊消息:【谢其昭能放你出来了吗?】
苏棉槿:【应该可以,但是会在他的监控之下。】
许欣欣:【奶奶的葬礼我们没有收到邀请进不去,只能在墓园给她老人家带一束花。小槿,你不在的日子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
苏棉槿:【杨照的事情,是,谢其昭吗?】
许欣欣:【不是,是他的前辈周南盛。谢其昭本来派人跟踪杨照,但后来莫名其妙地又把人撤回去了。我们当时猜测是你与他起了争执,让他收手了。这场车祸完完全全都是周南盛的手笔。为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他不择手段,在情况最危急的时候用这样的办法倒逼教练团退让。虽然周围的人都知道是周南盛做的,但他为国争光,拿下大满贯圆满退役,谁也不想把这样一个运动员美好的形象给毁坏。国家给杨照安排了一份清闲的职位,可以保他衣食无忧一世,也算做给他的补偿。】
苏棉槿:【杨照自己身为财阀,哪里需要这样的补偿?那个运动员真的就一点惩罚也没有吗?杨照的父母家人不会为他申明冤屈吗?】
许欣欣:【杨照已经被家族抛弃了,王晴明天要和GZ集团的三公子相亲,如果对方满意的话,她今年年底就会和GZ集团的三公子结婚。王晴之前尝试过要和杨照私奔,但是失败了。她们家,把她手机给收了。】
苏棉槿怔住,捧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啊,从小到大在一起的。杨照那么那么喜欢王晴,王晴也爱着杨照。老天怎么忍心让一对真正的有情人分开?】
【小槿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你知道吗,晴晴这几天一直在哭,一直在哭。她甚至和我说,她想死。杨照和王晴虽然门当户对,可王晴却是家族的宠儿,而杨照是家族的弃子。晴晴的父母曾说过,如果杨照拿到了奥运冠军,就会同意这门婚事。但是......小槿明天你能出来吗?明天是晴晴的相亲会,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能。把地点发给我,我明天去找你们。】
夏日的天空,阳光大好,万里无云。金灿灿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将整个房间铺满,苏棉槿心烦意乱,走上前将窗帘给拉上。
房间一片昏暗,她不习惯黑暗,又将窗帘拉开。
极尽奢华的酒店内金碧辉煌,王晴和许欣欣到的很早。
苏棉槿穿着白t配牛仔裤,还戴了一顶鸭舌帽。
帽檐压的很低,她微抬头,看到了二人。
两人容颜未变,却总觉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许欣欣穿的很干练,像是职场中的女强人。曾经怯懦瑟缩的眼神,变得异常凌厉和坚定,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王晴穿着淡粉色裙子,头发披散,别着珍珠发卡。
她眼眸微抬,眉目间总是蹙着淡淡的愁绪。
“小槿,你来了。好久不见。”
王晴声音轻柔,露出了笑颜。
她脸上在笑着,眼睛却在悲鸣。
许欣欣站起身,带着小槿坐在隔壁桌:“真的是见一次少一次,再能这样聚一次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
“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我肯定要来的。”
“我们没有事,你就不找我们聚啦?”
“当然不是。”
许欣欣这才露出笑:“小槿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我准备先有自己的事业,不管是做什么。谢其昭不允许我回去上学。”
“这样也挺好的,那男人已经迟到十分钟了。GZ集团的三公子暴戾无常,还是个丑八怪。没有哪家的千金愿意嫁过去。王晴他们家在上升阶段,她爷爷奶奶就想到了攀高枝,直接飞升。恰好GZ集团就撞上来了。婚姻都是手段,为了家族牺牲子女的婚姻也算不得什么。”
苏棉槿轻点头。
她偏转头,看到王晴在偷偷地擦拭眼泪。
老天真残忍,让真正的爱人生生分离,不应该在一起的却要求勉强开出花。
“那,杨照现在做什么?”
“我和你说,你绝对绝对想不到。”
“不会是去考研了吧?”
“苏棉槿,你这小脑袋里是只能想到学习吗?国家给他分配了一个清闲的职位,就是那种不用去报道也有钱拿的那种。他干脆待在家里,开始画画。听晴晴说以前杨照画画也很不错的。前两天杨照还开了一次画展,挣了一百万元呢。”
说到一百万元,许欣欣眼眸黯淡。
对于平常人亦或者是一个学画画的而言,一百万,已经算很多很多了。
然而对于财阀而言,一百万只不过是洒洒水的事情。
苏棉槿心中五味杂陈,说:“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许欣欣笑容散去:“或许吧。”
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可谓是翻天覆地。
她们都知道,人生或许是变得越来越糟糕,越来越不尽如人意。
想要的得不到的,曾经拥有的被摧残。
人生的外壳下,内里全是悲剧。
“伊人还好吗?”
“伊人已经恢复神智了,她回孙家闹了一场,得到了一个仁川的小公司。有总比没有好,她现在在仁川发展工作。听说你要来,本来她今天也要过来的,但是事情太多被绊住了。”
“伊人,已经恢复了,太好了。”
苏棉槿捂着眼睛,不让自己落泪。
听到了太多太多的噩耗,终于有一个好消息。
许欣欣掰开小槿的手:“你怎么不问我好不好?”
苏棉槿被逗笑,眼睛里还挂着泪。
“你好不好?”
“我不好,你问了所有人,一圈绕回来才问的我。”
“你们谁是王晴?”
一双满是伤痕的手落在两人视线中,打断了二人的叙家常。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抬头,眼前的男人高大,脸上有一条狰狞的伤痕,从嘴角一直蜿蜒到眼睑。
他眼神冷淡,带着些许不耐烦。
“我们不是王晴,那一桌才是。”
许欣欣特意指了指旁边。
男人又从荷包里拿出照片比对,径直走向王晴,坐在了王晴的对面。
许欣欣拽了拽苏棉槿的衣角,做手势示意看手机。
小槿打开手机,是许欣欣发来的私聊消息。
【这男人都迟到半个多小时了,还这么凶。】
还不等她打字回消息,隔壁桌传来声音:“你们王家也配嫁入我们顾家?我不知道你到底用的什么手段还是让这场相亲给办成了,也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蛊惑的办法让我爷爷奶奶硬逼着我来见你,但是我告诉你,你这种货色我见多了。你真的以为单单凭你的美貌,就可以让我把你抬进门?”
不大不小的声音足以让苏棉槿和许欣欣听得一清二楚。
许欣欣手握成拳,立马就要站起来。
苏棉槿抓住她,眼神示意再等等。
“顾先生,我很抱歉这场相亲让你很苦恼,但这也并非我所愿。我也是被家里人逼过来的。”
王晴落了泪,眼睛红彤彤的。
她拿着纸巾擦拭泪水,可泪意止不住,汹涌而出。
杨照从未像这样凶过她。她与杨照之间,从来都是她是凶的那一个。
“非你所愿?那我爷爷奶奶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来?不妨实话告诉你,顾某已经有心属之人,这么多年未娶妻,也是在等我的心爱之人。这场婚事,我不会同意,也不可能同意。王小姐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嗯,我明白的。我回去会和我的家人们说清楚的,很抱歉这次的叨扰。我并不知道您已经有心爱的人,我家里人也不知道。”
铃声响起,男人接通了电话。
他声音低沉,羞辱人的话语一句接一句的来:“奶奶,我在相亲呢,已经见到了。”
“不满意。”
“我爱的是月月,您为什么一定要我娶她?奶奶,前面不是还有哥哥们吗?为什么要我的婚姻做成家族的牺牲品?我不会同意。”
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他微抿唇,目光落在王晴身上,上上下下地扫视着,带着嫌弃又继续说:
“和外面那些贪图我们家产的女人没什么分别,奶奶,我不着急结婚。何至于这样逼着我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王晴被他盯得面色发白,身子颤了颤。
“我知道了。”
愤怒压抑,电话挂断。
男人忽然起身,攥住王晴胸口的布:“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我爷爷奶奶迷惑成这样子?你知道爷爷奶奶打电话和我说什么吗?奶奶和我说,如果我不把你娶回家,就不让我进门。王晴,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王晴哗哗落泪,摇头:“我没有。”
男人猛地被推开,苏棉槿和许欣欣将王晴搀扶起来。
许欣欣瞪着顾江:“别和这种暴戾的人在一起。喂,暴力狂,你以为王晴想和你在一起吗?没看出来都是家族逼迫的吗?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了?”
“你......”
“你什么你?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有自己的心爱人,还不能娶回家,你算什么男人?晴晴我们走。”
苏棉槿和许欣欣带着王晴离开,与此同时角落里的一道黑影坐下。
出了酒店,马路边王晴家的保镖排成一排,拉开了车门。
王晴在街道上四处张望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宽阔的街道车水马龙,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苏棉槿疑惑:“晴晴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她牵强扯出笑,声音虚弱:“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们。”
王晴上了车,车飞驰驶离。
许欣欣长叹声气:“王晴的家人一定会把王晴嫁过去的。”
“不幸福的婚姻真的会把人逼死的,他们再看重利益,连王晴的生命也不顾及了吗?”
“没有办法的事情。人死了,可以再生。毕竟在庞大的利益面前,许多事情都是不值一提的。”
太阳很大,炙烤地面。
热气升腾,苏棉槿心梗的难受:“我以为我和谢其昭好好的,你们就会好好的。”
“小槿,人生的剧本都是写好的。没有谢其昭,也会有别人成为我们剧本里的反派。王晴是不可能违背养了她二十二年的家族的,她只是失去了爱情而已。”
“好。”
“我们去喝奶茶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开心些。”
许欣欣拉着苏棉槿去了街边的奶茶店。
天色渐晚,两人分别在十字路口。
许欣欣往左走,小槿往右走。
夕阳绚烂,葱绿的叶子缀满了晚霞的光辉。
苏棉槿踩在掉落的叶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今天特意没让司机和保镖跟着,难得一个人这样自由自在。
路上行人很少,她贪恋着新鲜的空气。
有时会蹲在路边欣赏着不知名的野花,蝴蝶落在她的发丝上,有时会踩着高出地面一小截且狭窄的路,梦回幼时奶奶接她放学。
苏棉槿站不稳,歪歪斜斜勉强保持平衡。
又踩着“独木小路”走了一段路程后,她踩空,朝着地上摔去。
大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平衡在半空中。
“苏小姐,又见面了。”
熟悉温柔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苏棉槿忙从小路上下来。
男人身形高大,霞光包裹着他,一如去年冬日时那张照片里的他。
只是今年的他,似乎更加壮硕了。
他没穿军装,普通的短袖,裸露的肌肉绷紧,体型近乎是她的两倍不止。
苏棉槿收回视线,声音柔柔的:“温,上校,谢谢。”
“苏小姐能够出门了吗?”
“嗯。”
夏风吹过,树影瑟瑟,绿叶摇曳发出“哗啦”的声响。
蝉鸣高亢,与夏风一起奏出乐章。
温川低头,眼前的小姑娘比上次一见更瘦了。
身量纤纤,皮肤苍白,唇瓣没有血色。
谢其昭,到底是怎么养她的?
下意识的想法,让温川慌了。
阳光下的美人,长发飘飘,病弱纤瘦,那双眼眸却含着坚定的信念。
他别过眼告诉自己,再美丽,也是SK集团谢氏的妻子。
不该有的念头不能有。
害了她,也害了温家。
她已经受了太多太多的伤害,不能再因为他那一丝不该有的念头再遭遇任何的伤害。
他竭力地让自己恢复在外人面前的严肃和冷脸,又看向眼前的小姑娘。
“苏小姐,要天天开心啊。”
说出口本应该僵硬、冰冷的话语,瞬间又变得温柔治愈。
小槿礼貌回应:“温上校也是。”
路过晚练的士兵发出了唏嘘声。
领跑的男人用拇指和食指吹口哨:“哟哟哟,温川,还说自己单身呢,女朋友这么漂亮啊。”
跟在后面跑的发出迎合的欢呼声:
“上校原来在女朋友面前这么温柔啊。”
“什么时候带嫂子来食堂吃饭啊!上校每天自己干饭吃那么多,也该让嫂子多吃点吧。怎么可以把嫂子养得这么瘦,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就供在掌心里捧着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嫂子漂亮!美女配野兽!”
温川收起柔情,拿出了平时在军队的状态。
他板着脸,做出凶状:“想加练是不是?”
晚练的士兵们立马不说话了,消失在了马路的尽头。
温川忐忑地望着小槿,面露歉色:“他们平时就爱这么起哄,你不要放在心上。”
风吹过,发丝遮掩住眼睛。
苏棉槿捋头发别在耳后,笑着说:“没关系,好有活力。你们平时在这里训练吗?”
难得的,她多问了一句。
温川微怔。
平时她会刻意和所有人保持距离,从不闲聊一些家长里短。
他知道,她的冷淡和疏离都是对别人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晚风悠悠,皎月东升。
她的发丝缀上月光,小姑娘笑的眉眼弯弯,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温川反应过来,慌忙回应:“嗯。”
怕她的话落空,他又多说了一句:
“我们的训练基地就在这里,偶尔晚上会出来跑马拉松。苏小姐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也可以来找我。”
他其实还想说的是,现在的他比以往要厉害了。
谢其昭没有办法将他调离汉城,下一届总统的候选人之一与他关系匪浅。
这位候选人和现任总统李在敏是政敌,谢其昭是李在敏那边的人。
如果李在敏培养的人落选,会大大削弱谢氏的势力。
以后谢其昭不能再随意地拿温家做文章了。
等到下一届总统竞选时,只要不是李在敏培养的人上任,她就可以不用束缚在这场婚姻里了。
谢氏可能也会遭遇清算,虽不至于伤及元气,但让谢其昭蹲一年大牢还是可以的。
不过,在此之前他绝不能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每次都麻烦你,上次上校帮我逃跑还有婚礼上的解围都还没有好好谢谢上校。”
“不麻烦,只是举手之劳。”
温川有些局促,耳垂红的发烫。
他攥着手,青筋暴起,心里默念:不能动别的念头。
机车在人行道上飙车,温川从脑海的拉扯中回过神,慌忙攥住她的手腕拉向自己。
茉莉花香撞满怀,发丝落在他的手心处。
鬼火少年停车,回头抱拳致歉:“不好意思。”
说完,鬼火少年开着机车在人行道上飞驰离去。
温川僵在原地,粗糙的手掌心中白嫩的肌肤肤若凝脂。
心跳加速,他连忙松了手,倒退半步:“苏小姐,抱歉,刚刚情况危急。”
苏棉槿抬头看他。
温川很高,比谢其昭的个子还要高些。
她需要仰着头才能完全看见他的脸,阳光笼罩着他,小槿微启唇:“还得谢谢上校才是。一直没找到时间感谢你,以后上校要是有什么用的上我的地方也可以来找我。”
温川微点头,轻声说:“好。能留下苏小姐的联系方式吗?”
“当然可以。”
两人加了微聊好友,回去以后,苏棉槿发现温川的画布账号关注了她。
用的是小号,能发现是温川得益于他发布在作品里的绚烂景色。
他好像很喜欢大自然的景色。
温川,一直都是一个很热爱生活、心系国家的人。
八月,酷暑,蝉鸣声不绝,栀子花飘香。
苏棉槿成了一个学习博主,在短视频里分享着自学的一天。
从早上六点谢其昭离开以后,一直学到晚上十点谢其昭回来。
中间吃饭、上厕所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每天这样高强度、高效率的学习,配上财阀夫人的头衔,吸引了无数人来关注。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有人都觉得,已经身处在那么高的位置上,每天躺在床上都可以挣很多很多钱,何必还要这么辛苦的搞事业?
尤其是豪门里的妻子,只需要给自己的财阀丈夫洗手做羹汤、照顾好丈夫的生活起居,成为一个贤妻良母亦或是一朵附庸的美人菟丝花不就够了吗?
强烈的反差,让她涨粉到了五百万。
小槿想要学习的东西很多,近两个月,她一直在学的是律法。
也是因为这样的分享日常,偶尔谢其昭白天在家的时候,不会在面对摄像头的时候,对她动手动脚。
她一直在等,耐心地等一个契机,将互联网作为一个可以发声的窗口。
苏棉槿没有给自己留休息的时间,两个月来一直都是全天无休。
早上,谢其昭刚走,直升飞机停在了别墅顶层的停机坪。
巨大的螺旋桨的声音轰鸣,她没有在意,继续学习有关于儿童权益的律法。
“砰!”
身后巨大的声响让整个房间都跟着颤了颤。
苏棉槿关闭摄像头。
她转身,房门被破开,手持枪的保镖忽然闯入。
在人群的簇拥中,她望见了一个头发白了大半,但依旧精神气十足的老人。
老人双目浑浊,鹰隼般的眼眸扫视着她带着浓浓的不屑与高傲,一如谢其昭曾经望着她的眼神。
“这就是他费尽心思都要藏着的女人?老头子我还以为是什么国色天香,原来也不过如此。就这么个货色,也值得他如此费尽心思?”
谢骏能拄着拐杖,话里话外全是嫌弃。
他处在这个位置上多年,见识了太多太多的美人,尤其是五官浓艳度高的西欧美人,更能让人眼前一亮。
通体雪白的肌肤,明艳的五官,金发蓝眸,不比眼前这位寡淡的要好看?
谢骏能暗暗感叹,年纪大了,猜不透小年轻的口味和心思了。
苏棉槿站起身,恭敬地问:“您是?”
她大概也能猜出来眼前的人是谁。
谢其昭的爷爷,谢骏能。
结婚以来,谢其昭没有带她见过谢氏族人里的长辈。
她猜到,这场婚事是谢其昭扛下了天大的压力强制执行的。
不顾亲人的反对,不管外界的声音,也不过问她的意见,一门心思只想先将她锁在这里。
二人的结合,门不当户不对,遭到了全世界的反对。
这几天,她也曾偷偷看过画布书法视频底下的评论。
大半都是攻击她的,不堪入目。
有的说她身份低微,配不上H国的第二大财团,有的说她不知道被多少人,就是校园时代里的公交车,有的说她空有美貌,迟早还是要被扫地出门的
明明这场婚事也非她所愿,她却承受了空前的辱骂和责备。
互联网没有记忆,所有人都忘记了谢氏本也是霸凌她的人之一,甚至她的评论区里还在广为流传着她的视频。
【有视频,需要的丝+我。】
【身材很火辣,还是财阀会玩,已经看过了,无偿分享给大家,关注我。】
【视频还有人没看过吗?确实很漂亮,身材很正点。】
【谁还没看过财阀夫人,私我。】
谢其昭向来都是这样不顾死活的要达成自己的目标。
“苏小姐是个聪明人,老头子我是谁,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来吧?苏小姐占在这个位置上这么久,也坐够了吧?该有的名声你有了,想要拥有的金钱,我孙儿也给了。你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照顾我孙儿的起居也就罢了,竟然还抛头露面,惹人议论。苏小姐,你们这些从底层爬上来的女人,就这么渴望在网上寻求认同感吗?你这个儿媳妇,我不认。”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骏能说出来的话很刺耳。
他被人群包裹着,恍惚中,苏棉槿仿若看到了谢其昭曾经的影子。
也是这样高傲的不可一世,做出上位者对下位者鄙夷的气势。
她没什么反应,点头承认。
谢骏能面露古怪。
他走上前,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张支票。
支票轻飘飘的甩在了小槿的脸上,落在毛毯上。
“赏你的,算作被我孙子睡了一年的补偿。本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女人,拿了钱就滚。”
苏棉槿弯腰,捡起地上的支票。
她展开,上面标着五个亿。
她自嘲笑笑。
兴许是在有钱人的世界待得太久太久了,连对五个亿都没有那么大的震撼了。
她是从最底层爬出来的,奶奶教育她的她从来不敢忘记。
五个亿,奶奶要摊多少张煎饼才能挣到这么多钱呢?
一辈子都不能。
谢其昭在她的名下购置了十套房产和两辆豪车,普通人一辈子的呕心沥血才能买一套房,她却只需要傍上一个有钱的男人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
苏棉槿眉眼微垂,将支票攥在手心里。
她想了想,说:“您把我送出国,我拿着这五个亿,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谢骏能僵住,手里还捏着未来得及丢出去的支票。
竟然,这么容易。
他多看了一眼眼前穿白裙子的小姑娘。
又素又白,和他们这个被金钱和权力堆满的世界,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
谢骏能答应的很快:“可以。我把你送出国,你记住你自己的承诺。”
苏棉槿点头,乖巧地站在谢骏能的包裹圈外,已经做好了随时就走的准备。
谢骏能再次古怪地看着她:“你什么也不带吗?”
苏棉槿摇头,将手机丢在了房间里:“不用带。”
这里本就不属于她,也没有一样东西是她的。
谢骏能领着一大批人上电梯,来到停机秤,带着苏棉槿上了直升飞机。
飞机起飞,翱翔在蓝天,穿梭在云层。
她往下看,曾经偌大的别墅在视野里一点点的变小,最后化为一个小黑点。
洁白的云朵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坐的还是富豪的直升飞机。
她望向窗外,心里想:谢骏能和谢其昭谁能赢呢?
对于这一次的逃离,她没有什么期待,也没有初次逃离时的激动。
人果然都是习惯性的动物,她竟然已经适应了被锁在那座别墅里的生活。
逃不逃的出去,她都要活出自己的色彩。
飞机停在不知名海岛的欧式古堡里,雨林丛生,鸟鸣撕裂。
“苏小姐,明天我会派人把你送到M国。”
“我想去华国。”
谢骏能意外地看了一眼苏棉槿:“也可以。华国他的手确实是一点也不能伸到。明天飞机落了地,会有专人帮你把支票兑现的。”
“好,谢谢。”
苏棉槿住在谢骏能安排的小房间里。
房间在五楼,将外面的全貌一览无余。
数不清的穿着清凉的美人在草地上奔跑,打闹。
各式各样的都有,热情奔放、古典收敛、柔情蜜意、娇俏可爱
有些甚至不能用清凉来形容,可以说是身无一物。
而在浏览器词条里尊贵无比,曾经作为第二大财团谢氏的掌门人,刚刚还表现得儒雅正式的长辈,扑到了美人们的怀抱里。
他将自己眼底的兽欲暴露彻底,完全没有了幼时在电视里看到的正派。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清晨的朝阳明媚,外面的草坪宽阔,保镖们驻守在海岛各个角落。
谢骏能就这样将美人扑倒在地,进行着最原始的运动。
她没有看这些的心思,缩在床角,看桌子上的书。
书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是老式杂志。
古堡里的佣人敲响门,送来了早饭。
佣人是金发女郎,只遮掩了重要部位,身材吸睛。
早饭放在了桌上,冒着蒸腾的热气。
她没有胃口,只喝了几口粥。
没过一个小时,古堡外传来了枪声。
苏棉槿往窗外看去,谢骏能慌不择路地穿衣服,在枪林弹雨中往古堡里跑。
电视剧里上演的情节在这一刻真实的发生。
浓密的硝烟中,白蒙蒙一片,世界仿若被浓雾所笼罩。火光乍现,紧接着是爆破声。
铁大门被炸开,高耸入云的大树倒下,四处都是弹片飞溅。
特种部队穿着常规数码迷彩服,图案在浅棕色的背景上融入了黑色、中绿色和卡其色像素。他们训练有素,弹无虚发。无数枪支的射击声如同密集的雨点声,将死亡带向每一个角落。
谢骏能的私人雇佣兵不敌,踉踉跄跄倒下,放眼望去全是血肉模糊的尸体。
血肉之躯,无法抵挡炮弹的攻击。
又一颗炸弹飞来,砸在她这片区域的雇佣兵身上。
绿意盎然的雨林,被摧毁的满目疮痍,尸横遍野。
一双双发白的眸子对上了苏棉槿的眼睛,死亡蔓延开来,她的手撑在窗台上发颤。
这,就是财阀的世界吗?
硝烟散去,弹火停歇,草坪上无一个活人。
玻璃窗被打碎,炸开的大门处,整齐划一的特种兵持着步枪攻入古堡。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谢骏能的哀嚎声:“这个不孝子孙!老子费尽心思把他搀扶到这个位置,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苏棉槿无意识地蜷缩手指,抬眸朝着窗外看去。
迷彩服的最中央站着一个身穿西服的男人。
在还完全散去的硝烟中,男人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闪烁着危险的寒眸。他鼻梁高峻,嘴唇线条分明,五官完美的像是精雕细琢的工艺品。病白色的皮肤和削瘦的身形,为他增添了一份妖冶的气息。
似是盛放在黄泉彼岸引领着亡魂不归路的曼珠沙华,又像是红色的罂粟,明知道危险异常,还是会吸引人靠近。
恰巧此时,男人抬眸,与她四目相对。
冰冷的眼眸在对上她的那刻渐渐融化。
苏棉槿慌忙躲藏在窗台下,心跳如雷。
谢其昭,竟然那么快就攻进来了
“砰!”
她听到了,大门被破开的声音。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近乎将古堡震碎,她所在房间的门很快被撬开。
盛夏的风吹过,空气里弥漫着枪火的硝烟味。
苏棉槿长发飘扬,眼睛里倒映出谢其昭的脸。
他一米九的个子,薄唇微启:“小槿,到我这里来。”
男人就站在门口,等着她自己主动去靠近。
苏棉槿犹豫了一会,望见了他身后的特种兵部队。
敢养私兵的财阀啊。
还未离开两个小时,就被他找到了。
因为她的一次逃跑,死了这么多人。
她果断迈开步子,朝他走。
谢其昭露出笑容,浑身的戾气顷刻间消散。
他好像越来越依赖她了,随着时间的流逝,爱意如美酒愈发浓烈,不减分毫。
苏棉槿走的很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赤着脚,踩在柔软的毛毯上,长发遮掩她半边侧脸。
还未等她走到,男人长腿大迈,将她打横抱起。
谢其昭低头俯身,轻蹭着她的脸:“老婆,知道你不见了,我都快要疯了。这地方小,没我们家大,你住的肯定不舒服。”
苏棉槿缩在他的怀抱中,手臂垂落在身侧。
还未等她回应,只穿着裤头的谢骏能被穿着迷彩服的特种兵们押到二人身前。
为首的士兵毕恭毕敬鞠躬:“谢先生,人已经捉到了。”
谢骏能光着膀子,嘴上还在骂骂咧咧:“谢其昭,你个不孝子孙!你,你竟然敢养这些,你真是胆大包天!为了一个女人来打你亲爷爷,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终归是会化为泡沫和幻影的你知不知道!”
首领搬来了一个沙发,谢其昭抱着苏棉槿坐在了沙发上。
大手捂住小槿的眼睛和耳朵。
他轻笑一声,脸上丝毫没有歉色和愧疚。
“爷爷,沙漠都能开出花,门不当户不对又如何呢?我谢其昭想要的人,现在还有谁能从我手上抢了去不成?即使没有妻子的助力,我们SK集团依旧从第三财团升为第二财团了,不是吗?”
捂着耳朵的大手完全包裹住脸,他忍不住用大拇指轻轻地抚摸着白玉瓷般的肌肤。
只有在目光落到怀中的女孩儿时,男人眼神里才会有一丝柔情和贪恋。
“谢其昭!是我,是我把你从死人堆里捡回来,一点一点培养成今天这个样子。也是我,是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把你扶持到这个位置。没有我,哪来今天的你?你那个父亲不成器,想要暗杀你的时候,也是我派人去你身边保护你,你现在在做什么?为了你怀里的那个女人,竟然对你的亲爷爷下手?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早知你如此阴险狡诈,还不如让你那个不成器的父亲坐上这个位置。”
谢骏能声音洪亮,回荡在古堡的上方。
谢其昭靠在沙发上,神情慵懒。
“爷爷,您拐跑了我的妻子,孙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孙儿不这么做的话,我的妻子就又要逃离我了。爷爷,假使您让谢远坐上了这个位置,您确定您还有现在舒服快活的日子吗?谢远被姜冉下了药,不孕不育,所以他在外面再怎么乱搞,也没有别的私生子了。爷爷,其实只要您安度晚年,好好的享受生活,就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不是吗?”
明晃晃的灯光照耀在他的脸上,男人笑着,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
谢骏能气的破口大骂:
“混账东西!为了一个女人,被迷得神志不清,爷爷还不能管你的事情了是吗?这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付出那么多,不惜抗下天大的压力和她结婚。你把人家林茉乖乖娶回家,既能做你的贤内助,又能给你事业上的帮助,就这一个卖糖饼的,能给你什么支持吗?林茉到现在都还在等着你。”
“好不好,也不是你能评判的。爷爷啊,孙儿已经长大了。你把小槿拐跑,还试图把她送出国,这一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一次,爷爷这样美好的日子怕是再也不能享受了。”
“你胆大包天!私自豢养兵,你知不知道这是多么大的罪名?谢其昭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是SK集团的总裁就可以为所欲为。集团里,我一手扶持起来的人还在里面!杨奥,也绝不会看着你做出这么混账的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眉眼微挑,带着讥讽的笑意:“爷爷,您培养的人,已经死了。”
他做出无辜状,又继续说:“那个姓周的,好像是出车祸死的,那个姓张的叔叔,一家人去了游乐园,结果那游乐设备啊常年失修,当场坠落,死啦。至于杨奥,这些人就是他帮我索罗起来的啊。爷爷,您太久没有管理集团的事情,就不要再硬逞强了。”
谢骏能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位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他好像从未看清过这个孙子。
从前的他只以为,相比起谢其煦而言,谢其昭因为年幼的经历,会更加的冷血、不择手段、麻木不仁。
可他从未想过,这个孙子竟然疯到这种无所顾忌的地步。
对待挚亲冷心冷情,对待无关者麻木不仁,对待权利极尽贪婪,除开他怀里的那个女人,的的确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集团继承人。
曾经他觉得谢其煦太过儒雅,难当大任,现在他却觉得或许选择一个中庸的也不错,总好过这个疯子。
谢骏能微眯起眼睛:“谢其昭,你威胁我!”
谢其昭冷笑:“是爷爷先动我的人的,不是吗?爷爷应该庆幸我来得及时,还没有来得及把她送出去。要是我找不回我的妻子,今天留在这里的恐怕就是一具尸体了。爷爷年纪大了,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和你的小情人们玩玩就好了。下次你要是在这样招呼也不打一声的进我的房子,我就把你送到谢远那里去。孙儿我不会杀害自己的血脉至亲,但谢远我就不确定了。”
谢骏能奋力地挣扎着,作势要起来打谢其昭。
特种兵将谢骏能摁的死死的,不让他动弹分毫。
谢骏能唇瓣发颤,胸口大幅度的起伏:“你,你,你这个不孝子孙!早知你今日如此不仁,宁愿让谢氏旁落到非生血脉,也不是到你这样的人手里。小煦,永远永远都不会像你这样冷血!也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对自己的亲人大动干戈。”
“我这样的人?我这样,不是都被你们逼的吗?爷爷这么喜欢我那个哥哥,大可以用一根绳子了结余生,去下面见你的宝贝孙子。爷爷,孙儿走了。您好好享受愉快的晚年生活。”
谢其昭用眼神示意,首领堵住谢骏能的嘴。
他抱着苏棉槿站起身,大步朝着古堡外走去。
淡淡的血腥味飘来,苏棉槿微睁眼,惨不忍睹的尸身撞入眼。
她吓得面色发白,闭上双眼,不再去看。
鸟鸣撕心裂肺,树林轰塌,大门炸开大半。
走出雨林,岸边停着船。
海浪汹涌,拍打出浪花,海鸥高歌,翱翔于天际。
谢其昭抱着人上了顶层的包间。
房间极尽奢华,复古的琉璃灯饰交辉出暗黄的灯光。
空调冷气开得很足,阳光刺眼,谢其昭将窗帘拉上。
亮堂的空间瞬间黯淡。
苏棉槿坐在床上,攥着手,安静地坐着。
她有些不安。
第一次逃跑换来的代价是一年的囚禁,第二次逃跑会是什么?
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谢其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老婆,为什么还要选择离开我呢?我给了你自由,给了你事业,你还是选择义无反顾地离开我。是不是爷爷胁迫你离开我的?其实你不愿意离开我的是不是?”
苏棉槿咬唇,清楚地看到了黑眸里的执着和愈发浓烈的疯狂。
柔顺的长发掉落在床上,散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被迫仰着头,感受着目光的审判。
沉默了良久,她最终还是选择什么也没说。
无声的抵抗,让胸口的火焰越燃越旺。
谢其昭弯腰,眼中的执念更深。
“到底是谁在蛊惑你离开我?让你一次又一次地选择逃离我?小槿,你告诉我,那个蛊惑你的人是不是温川?是他对不对?”
“不是,和他有什么关系?”
大手包裹住纤细的手腕,炙热的吻堵住唇。
舔舐,吸吮,轻咬,甘愿将一切供奉和上交。
苏棉槿后缩,想要逃离,却被另一只手按住了脑袋。
昏黄的灯光下,抵死相依的缠绵,也换不来曾经赤诚的真心。
船身颠簸,谢其昭忐忑地睁眼。
那双漂亮的眼眸,从未真正的倒映过他的身影。
望着他时,总是如现在这样冷漠和排斥,哪怕两人在做着最亲密的事情。
眼角滑落一滴泪,他闭眼,发狠地咬着她的唇。
血腥味蔓延,女人破碎的嘤咛声溢出。
他捧着她的脸,止住侵略。
两人额头对额头,像是世间的灵魂伴侣般在疲惫的世界稍作休憩。
“小槿,我该拿你怎么办?”
苏棉槿心颤了颤,想要开口要一个离婚。
男人深吸口气,用力地吻在她的唇角:“我不可能放你走的,也不会再给你机会逃离我了。小槿,你只能永远留在我身边。我该用什么办法留下你?”
嘶哑的声音里是极尽的迷恋和偏执到死的疯狂,是哪怕到世界的尽头也不愿意放手的执念。
“把你的腿打断好不好?”
苏棉槿瞳孔微怔,撑着床的手颤个不止。
疯,子。
谢其昭对她说出口的话,要么是已经做了,要么是真的想这么做。
他是真的想打断她的腿。
她颤抖着手,攀上男人的肩膀:“你打断我的腿,我会疼的。”
缀满星光的眼眸,闪烁着泪光。
谢其昭顿住,带着绵软的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小槿,可是我的心也痛,好痛好痛。我给你的爱意,你从未回应过,哪怕是一星半点也未曾有过。你只想着怎么逃离我,怎么从我身边逃离。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哪一天回到家了,你就不见了,就像今天这样。我也是没有办法。没关系,打了麻药,就不会痛了。你也永远没有办法离开我了。”
“如果有人打断你的腿,你会怎么办。谢其昭,我真的会很疼很疼的,你不要这么做。”
海浪翻滚,重重地拍在甲板之上。
船越来越颠簸,灯光摇晃、闪烁,光与暗的交辉中,苏棉槿看到谢其昭从地上捡起来一个铁棍子。
棍子又粗又长,在灯光亮起的瞬间倒映出男人的寒眸。
她恳切求情的话语,没有换来男人一丝一毫的疼惜和怜悯。
外面传来了船员的呼喊声:“船进水了!大家快下来一起舀水!”
脚步声阵阵,无数乘客跑出来加入舀水。
谢其昭不为所动,手里提着棍子。
苏棉槿吞咽口水,小声说:“我们,不出去救船吗?”
谢其昭眼神痴缠,他抬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乌黑的长发。
“人那么多,要是一个没看住,小槿是不是又要从我身边逃跑了?”
他极尽温柔,粗糙的指腹渐渐下移游走在脖颈、锁骨。
苏棉槿身体颤栗不止,视线集中在那根沉甸甸的铁棍子上。
为了他变态又疯狂的爱,谢其昭甚至连她行走的权利也要剥夺,仅仅只是因为害怕她从他身边离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稳住心神,竭力压抑住恐惧。
“我不会的。这些天我没有想过逃跑。”
“这些天没有想过逃跑,以后呢?小槿,是温川撺掇你逃跑的吗?一年前我放过了他,现在他居然站在了我的对立面,几次三番想要严查我们谢氏。小槿,你说,温上校这一出,是不是为了一搏红颜?”
男人眼眸乌黑深邃,在灯光的交织中容颜宛若神祇般完美。
他语气阴恻恻的,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地暴露了心底的最暗面,没有任何的遮掩。
苏棉槿双手包裹住谢其昭握住棍子的手:“我和温川并无私交。”
谢其昭重复了一遍:“并无私交?”
他贪恋手背处的温度,舍不得从中抽出,用眼神示意西装口袋里的照片。
苏棉槿疑惑,颤抖着伸手去拿。
她拿不稳,照片落在床上。
灯光亮起,照片里,是她依偎在温川的怀抱中。
温川太高了,她被男人攥着手腕,头埋在他的胸膛处。
壮硕的体型,头发遮掩了她的半边侧脸。
天空湛蓝,树影阴翳,极致的体型差,让人以为是电视剧里的惊鸿初遇。
照片拍了很多,有两人笑着的,有温川弯腰俯身认真听她讲话的。
但最为亲密的,还是这一张。
身为有夫之妇,这样一张照片流露在外,确实是十分不堪的。
谢其昭扫过小槿的脸,除了害怕和无措,再没有别的情绪。
他又将视线落在照片上,心底的嫉妒如种子疯长。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是最清楚温川的心思的。
那日在警察局对峙,温川私藏了小槿的照片。这个人不惜赌上前程和生命也要为小槿讨得一个公道,那么弱小,却还是不惜螳臂当车。
也因他的一时疏忽,还真让温川发展到了今时今日的势力。
谢其昭有些慌了,握住铁棍的手颤了颤。
如果,小槿断了腿,就只能依靠他了,只会有他爱她。
原本的恐吓与威胁渐渐化为真实,他眼神虚幻,听到了解释的声音:“只是偶遇。那日马路上有人骑车飞驰而过,温川拉着我躲避。”
“偶遇?刚好又有车飞驰而过?小槿,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吗?”
“应该,我们是夫妻啊。”
苏棉槿再次握住谢其昭的手,她仰着头,漂亮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盛装着盈盈秋水的眸子带着恳切与哀求。
谢其昭将小姑娘搂的更紧。
他声音漂浮,悠悠地感叹:“这样啊。”
“就是这样。”
“小槿,得不到你的爱,只得到你的一具躯壳也是好的。”
苏棉槿怔住,抬头:“什么?”
男人将手抽出,打了个响指。
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推着小推车进来,小推车上放着琳琅满目的医疗用具。
灯光晦暗不明,苏棉槿艰难地咽口水,眼角滑落泪珠。
谢其昭,真的是个疯子。
船颠簸凶猛,谢其昭坐在床边,手指轻抚着白嫩的脸颊。
他对上恐慌的眼眸,说的很认真:“小槿,没关系的。我在你身边,会一直陪着你的。打了麻药,就不会疼了。医生说,以后你就只能陪在我身边了。这辈子,你都不能离开我了。”
护士在配药,麻醉师配置麻药,医生戴手套、戴帽,给四周消毒。
眼泪一滴一滴滑落,苏棉槿攥住男人的衣领,伏在他的肩头央求:
“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说过你不会伤害我的。谢其昭,你知不知道剥夺一个人行走的权利是多么多么的残忍。明明我是一个能走能跳的正常的人,却因为你的爱与害怕变成一个只能瘫在床上由你照顾的残疾人。你爱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沦落至如此绝望的地步,谢其昭竟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余光中,麻醉师排空液体,药水从针尖滴落在毛毯上。
细碎的绒毛上挂着水珠,谢其昭锢着小槿的腰:
“小槿,你不会回应我的爱的。你不要我的爱,我没有办法。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留下你了。我好怕,好害怕哪一天睁开眼睛,你就会从我的世界彻底消失不见。
就像现在,我明明抱着你,心里却觉得是那样的悬浮和缥缈。我总觉得,下一分钟,甚至下一秒你就会离开我。有时候,我只能靠着自己骗自己才能让自己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安慰。小槿,没事的,很快就会过去的。等你睁眼了,就永远都不能再逃离我了。”
谢其昭用手捂住小槿的眼睛,透过指缝,苏棉槿看到了一步一步走来的医护人员。
麻醉师的镜框里倒映出她惊恐的眼神,灯光不停地闪烁,一切都仿佛是一场噩梦。
苏棉槿终于意识到,和疯子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他还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都是无所顾忌。以她的逻辑她无法理解他的想法,同样的,以他的思维习惯估计也无法和她共情。
麻醉师停在床边,谢其昭抽出她的一只手。
苏棉槿体内爆发出无穷大的力气,拼命地挣扎。
谢其昭眼神陡然一变,纤细的双臂缠住他的脖颈,她将他扑倒在床上,主动献上了吻。
麻醉师停住步子,连忙回避。
谢其昭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怔怔的,直到感受到唇瓣上笨拙的舔舐,他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小槿在主动吻他。
意识到这一点,欲攀升到了顶峰,骨节分明的手在瘦弱的脊背上游走。
大手解开裙子背后的拉链,光洁白嫩的后背露出部分。
苏棉槿伏在谢其昭的耳畔,轻声说:“还有人在。”
“都出去。”
门轻轻阖上,危机暂时解除。
小槿松了口气。
谢其昭的目光一动不动地凝着她,他启唇,笑着说:“小槿,我们今天就用这个姿势好不好?”
苏棉槿有时候挺佩服谢其昭的,对于床上这点事竟然能如此执着。
她以为,以他们谢家的基因,最多三个月就对她腻了。
她想拒绝,谢其昭扶着她的腰让她坐了起来。
铁棍子撞在柜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风浪终将会过去,船渐渐趋于平稳。
船舶停岸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其昭才终于放了她。
他带着餍足,双手双脚都以绝对占有的方式,将她禁锢住。
“小槿,要是一直都这样就好了。”
苏棉槿筋疲力尽,浑身都疼,身上遍布牙印。
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
谢其昭这条疯狗。
她没力气说话,歪歪斜斜地倒在他怀里。
谢其昭抬手,迫使苏棉槿对上他的眼睛:“不可以不理我,要和我说话。”
“累。”
谢其昭瞧着被他折腾的不成样子的小姑娘,满意地笑了:“睡一会。”
苏棉槿闭眼。
旁边唠叨声不断:
“小槿,不可以冷暴力我。我本意不是要打断你的腿,我是太害怕你离开我了。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稀罕我的爱。你不要我的钱,不要我的权,不要我的爱,我甚至希望你要是像外边那些女人一样多好。她们图我的钱,图我的权,而这些我都不缺。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的。”
“你总是想着离开我。奶奶死的那一天,我一晚上做了好几个噩梦。我梦见你上了天台,纵深一跃,却沉入湖底。我从桥上跳下想去救你,却坠入了深渊。在那个世界,我甚至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醒来后,我只庆幸,还好你在我身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有时候我自己也会想,我到底喜欢你什么呢?明明你一点也不爱我。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这些问题。但只要你流露出对我一点点的亲近,哪怕是为了别人,我也甘愿俯首称臣,誓死守护。”
“小槿,我这样爱你。没有你,我自己都不知道会疯成什么样子。你要是离开了,或许,我真的会拉上全世界陪葬。”
苏棉槿毛骨悚然。
她听不下去,艰难出声:“我睡不着。”
“我吵到你了吗?那我不说话了。你睡吧,醒来以后一切都好了。”
湿润的吻落在她的脸颊,苏棉槿不放心,转身看他:“你还会这么做吗?”
谢其昭反问:“做什么?”
苏棉槿犹豫了一会,观察谢其昭的精神状态。
目前看来很稳定,没有任何发疯的异常。
“打断我的腿”
“不会。”
“我一觉醒来,我的腿还会不会在?”
“会。”
“你以后还会有这个想法吗?”
“小槿我不想对你说谎,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有。每次看着你和温川过分的亲密,我就好害怕,好害怕。”
提及温川,谢其昭的不安加重。
他启唇,轻咬已经满是牙印的肩膀。
他更害怕的是,那日他给温川说过的话,会不会被温川反复地告知小槿。
“你是不知道,她被我的弟兄们一个接一个开火车,哭的老惨了。”
曾经用来戏弄警察的话语,竟然成为他记忆里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好冷,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苏棉槿窒息的喘不过气,轻轻挣扎:“我和温川什么也没有。”
“好,我相信小槿。”
金链子重新回归,安在了她的四肢上,但谢其昭并没有收走她的手机。
某一天,苏棉槿在手机上刷到,大象集团破产了。
大象集团的女儿实施校园霸凌,视频被传的满天飞。
视频里,孙晗光着身子被逼到角落。
苏棉槿没看完,点开评论区。
评论区里果不其然还是会有那些肮脏不堪的言论。
明明每个人的身体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屁股也都长一样,人生来赤裸,但赤身裸体却成为了羞辱人的利器。
王晴和GZ集团的婚事定在了明年的冬天,本应该是今年冬天结婚,却因为顾江的据理力争拖延到了明年。
许欣欣给她发了提亲的视频。
男方对女方极尽羞辱,甚至到王晴家里,还直言其父母是卖女儿的,不会给一分钱。
顾江也真的一分钱都没有给。
到了这个份上,王家族里的长辈还是执意要将王晴嫁过去。
任凭王晴父母再怎么痛哭和哀求也没有用,王晴则早已麻木,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没有。
谢其昭没有限制她学习其他东西,苏棉槿什么东西都肯学。
上到历史和律法,下到书法和钢琴。
从以前的日更视频,到现在每隔五天会发布学习vlog。
冬天到来,汉城下了好大一场雪。
大雪纷纷扬扬而下,将整个世界渲染成一片洁白。
谢其昭专门给她腾了一间琴房出来。
每天清晨,她四肢缠着金链,在琴房里练习曲谱。
一月初,李在敏带着各个领域重要的领导层人物到访。
明年三月,就是总统选举。
李在敏很重视SK集团的势力,一度当做亲信培养。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李在敏的政敌。
别墅很大,金碧辉煌,到处都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
饶是李在敏看着,都忍不住感叹:“小谢,你这真是大手笔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哪里哪里,只不过是为家妻所造而已。”
“我知道,你夫人,漂亮的很,性子也温吞,你是个有福气的。”
李在敏牵着谢其昭的手,两人无话不谈,像是世间最要好的兄弟,连四星集团都被排挤到了一边。
温川和宋柏被排挤在最后方。
宋柏是民主统合党基础自治团体协会议长,同时也是城南市市长,已经高票获选知事,是下一届总统竞选人之一。
晏同春努努嘴,十分不屑。
一年多前,谢其昭为了他那个漂亮的小老婆朝他发疯的样子到现在还没忘记。
每每看着谢其昭正襟危坐、严肃自持的模样,他就觉得虚伪。
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装的倒还挺人模人样的。
“一楼是会客厅,二楼有影音,可以看电影,也可以在包厢里唱歌。”
“你呀你呀,还真是会享受。”
“李叔知道的,我就不是个什么务正业的人。”
“你还不务正业,那谁还能务正业?你们还不快跟着小谢学学,事业干的有声有色,在民声上面比你们干的还要好。”
因为孙晗一事,SK集团在民众心里的地位得到了质的飞跃。
所有人都觉得,SK集团是可以为了人民发声的企业。
再加之其掌门人不近女色,独爱发妻,与那些整日和网红、爱豆、演员裹不清楚的财阀有着天壤之别。
在这样的强烈对比下,SK集团像是一股清流。
周围的人跟着李在敏一起喝彩。
谢其昭带着李在敏极其势力逐一介绍每层的用途。
温川根据许欣欣的提示,带着宋柏径直去了电梯。
他按别墅六层,没有亮起灯光。
看到刷卡感应区,他从荷包里拿出卡,六层亮了。
电梯门缓缓阖上,一只手探了进来。
晏同春挤进来,笑着问:“温上校这是准备去哪儿呢?”
温川不答。
晏同春也不恼。
“不会是要去爬墙吧?谢总的妻子的确貌美,但温上校为了美人花不会连命都不要了吧?”
“晏先生想多了。”
电梯门开,六层到了。
六层相比于别墅的一层更为壮观。
欧式古典的油画、天价的瓷瓶、血钻点缀的灯饰,每一个都是拍卖会上才能见到的稀罕物件。
悠扬的琴声传来,望不到尽头的走廊处,一个房间里延伸出金链,又进入另一个房间。
晏同春指着地上的链子,打趣:“没想到谢总这样冷血心肠的人,还养了宠物。不过,这样进入人家的私人领地不太好吧?”
温川用目光扫向电梯:“要不,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不回去,我要看看你们做什么。万一你们是要偷人家的东西,我还能在谢总面前讨个赏,说不定谢总心情好了,还能给我升升职位。温上校,您带路。”
晏同春优雅地弯腰,伸手做邀请状。
温川走在最前头,朝着琴声走去。
琴声悲戚,如泣如诉,是华国《如果声音不记得》的钢琴曲谱。
他以前是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只是画布里苏棉槿用的最多的配曲就是这个。
毛毯松软,琴声悲鸣。
晏同春声音压低,怕惊扰了琴声。
“该不会是谢夫人在弹琴吧?我记得,她只是个什么也不会的糖饼姑娘啊。”
“她在学,画布里,有她的学习vlog。”
“哟,温上校,你还关注了人家的账号?”
温川脸色不变,说的坦然:“偶然刷到的。”
一直走到金链延伸进去的房间,琴声从门缝中溢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温川看到,白裙子的女孩儿长发披散。
她坐姿挺拔,肌肤胜雪,四肢被金链束缚,宛若在地狱被囚禁的天使。
女孩儿还穿着夏天的吊带裙,里面的暖气开的很足,叫人分不清春夏秋冬。
他的心疯狂跳动,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大抵是对霸凌者囚禁受害者的气愤吧。
“这......”
晏同春欲言又止。
宋柏疑惑:“这是谢夫人?为何谢先生要把她当做犯人一样锁住?我听闻二人情比金坚,感情和睦,为什么要这样将人囚禁在别墅里?”
晏同春啧啧两声:“还能是为什么,怕人跑了呗。”
因为金锁链的缘故,门合不上。
温川望着女孩儿纤瘦的背影,金链悬挂在手上,有时还会配着琴声发出“铮铮”的声响。
从遭遇霸凌起,她好像就从未被上天眷顾过。
听闻,也是在去年的冬天,唯一疼爱她的奶奶病逝了。
前年的冬天,她遭遇了莫大的羞辱。
这个世界,从未善待过她。
外面在下着鹅毛大雪,她被锁在这个奢华的别墅,分不清春夏秋冬。
难怪他回到仁川时,她快要碎了似的。
或许,冥冥之中,她已经窥见了自己的未来。
温川心里泛起浅浅的疼。
他一动不动地凝着女孩儿的背影。
该如何才能让她逃出来呢?
他知道,她肯定是不愿意留在谢其昭身边的。
没有人会愿意与曾经霸凌过自己的人在一起。
光阴荏苒,时间并不会削弱疼痛。
“怕谢夫人跑了?”
宋柏不解。
在外人看来,二人恩爱甜蜜。
谢先生不会嫌弃妻子曾经的过往,谢夫人哪怕出身底层,也依旧在不断地提升自己。
两人在外界一直都是金玉良缘的存在。
晏同春张开双臂,揽着两人朝着电梯走去。
“咱别杵在这里说话,被谢总看到了,是要挨枪子的。老宋,我就说你整日沉迷于为官之道,一点也不关心热点吧。这谢夫人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之一,而谢总曾经也是那些霸凌者之一。只是因为谢总手眼通天,将一切都遮掩了。这样一说,你能够明白了吧。”
宋柏若有所思点头:“明白了。难怪,难怪啊。”
温川挪不动步子,视线停留在门缝处,瘦弱的白色身影处。
晏同春抽回一只手,踮起脚拍在温川脑仁上。
“别看了,再看,等谢总来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温川晃过神来,跟着晏同春和宋柏一起离开。
大选在即,明年三月就是总统选举。
等李在敏下台,宋柏上位,他就可以把那个女孩儿解救出来了。
在此之前,他绝不能妄动,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雪下的很大,强劲的冷风剐蹭着玻璃。
琴声停止,恍惚中,苏棉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温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自从谢骏能的事件后,谢其昭将整座别墅打造的固若金汤。
除非他本人的邀请,外面的,连一个无人飞行器都无法在上空窥探到分毫。
她眉眼微垂,赤着脚,还是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她站在走廊的尽头处,看到了高大的身影。
两人四目相对,温川微怔。
饶是二人已经见过很多次,但他还是忍不住为女孩儿纯白的气质所震撼。
干干净净一身白,像是漂亮精致的瓷娃娃。
电梯门开了。
苏棉槿没说话,温川朝她笑着,微欠身,离开。
她站在松软的毛毯上,想起自己手腕上还捆绑着金锁链。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两人虽然加了微聊的好友,但并未聊过天。
走廊的玻璃窗关的很紧。
她回眸,倚在玻璃窗旁边看外面的雪景。
大雪肆虐,风将光秃秃的树干摧残。
原来外面已经这么冷了。
风雪中,她看到了谢其昭带着大批的领导级别的人物站在花园的凉亭下。
他被人群簇拥着,滔滔不绝地说着。
三人姗姗来迟,被挤兑在最后方。
她手肘撑在窗台上,远远地看着。
谢其昭似是已经成为了高级领导人物里的核心领导者。
在商界,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政界,他傍上总统手眼通天,在群众,他修善修德为民发声。
SK集团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
除开她的因素,他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人心所向的财阀。
那她呢?
她算什么?
苏棉槿自嘲。
她算是谢其昭夺权成功的玩物,只准在他的光环下苟延残喘。
雪下个不停,她抬手将窗户开了一条小缝。
风雪直灌而入,冷空气直往骨头里钻。
雪花飘进来的瞬间融化成水,滴落在窗台上。
冰晶凝结,她清醒了许多。
人群中,男人抬头,对上了她。
发丝飘扬,男人目光灼灼,她手指微微蜷缩。
他朝着她,用力地说着什么。
风雪迷住了视线,苏棉槿看不清他的口型,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男人很着急,冲着她手背朝外的挥赶。
他将表情做的很夸张,没了往日严肃的模样。
苏棉槿看懂了,温川说的是,外面太冷了,进房间里去。
她将窗户阖上,转身,回了房间。
梳妆镜前,她的鼻子和脸冻得红彤彤的,发丝上都缀满了雪花。
苏棉槿的生活没有什么起伏。
白天学习,晚上被谢其昭锢着听他说情话。
时间越长,她对那段记忆越深刻,反观谢其昭则总是将那段往事给忘记。
这世间所有的伤害,从来只有受害者铭记于心。
谢其昭的的确确做到了他想做的事情。
她不会旧事重提,他就真的不记得他曾经做过的龌龊事情。
比如现在。
谢其昭双手缠着她的腰腹,苦苦地央求:“小槿,我们生一个孩子好不好?我们要结婚两年了,马上就是我们的第三年了。我不想再戴了。”
苏棉槿蜷缩成一团,非常抗拒。
假使孩子生下来了,她该如何面对霸凌者的孩子?
谢其昭贴的很紧,贪恋地亲着她的脖颈。
“老婆,不要冷暴力我。我想要我们的孩子。谢氏这样大的财力,总是要有人继承的。我不想也不可能和别人生,我只想和老婆生宝宝。小槿,无论多忙,我每天晚上都会回家,我只有你。”
除开霸凌的因素,谢其昭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丈夫。
身为财阀,他并不像小说里描写的那般轻松。他每天都很忙,有赴不完的约,赶不完的活动。
上一秒还在M国参加活动,下一秒就会出现在这里。
无论忙到多晚,他一定会回来,抱着她睡觉。
每个节日,无论大小,哪怕只是一个儿童节亦或者父亲节,他都会给她带礼物回来。
每场家宴,他都会带着她去参加。
出门时,他会将她保护的很好,别的太太对她明褒暗贬时,他会当即发火。
久而久之,也没有人再会来对她没事找事。
有权有势有钱的男人身边总是环绕着各种莺莺燕燕,想要上位的男人、女人们,可谢其昭从来没有闹出过任何的绯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除了和她的名字一起上过头条,没有和任何女人上过头条。
有时候,谢其昭常常会感慨,她的心是石头做的。
苏棉槿不为所动。
正是因为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所以才不想要他的爱。
那五年的时光,被辱骂、被殴打、被轮奸的人不是他,所以他可以轻飘飘的以为这一切的补偿就可以一笔勾销。
可她原本可以拥有阳光明媚的生活啊。
鼻子忽的被捏住,她喘不过气,男人俯身,吻了上来。
蜻蜓点水的吻一触即离,谢其昭松手,将头埋在胸处。
粗糙的指腹轻戳着大臂:“小槿,不要发呆,理理我。我想要个宝宝,我们有个孩子好不好?”
“不好,我害怕生孩子。”
“我们代孕。”
“代孕是剥削其他女生。”
谢其昭闷在她怀里沉默了半晌。
浓郁的茉莉花香包裹着他,他心神荡漾,呼吸不自觉地粗重。
“那就不生孩子。以后找旁支过继一个孩子到我们这里来。你不想生,我不逼你生。”
反正小槿永远都不可能逃离他,他也没有必要再执着于生孩子。
竞选投票那天来的很快。
也只有竞选才会让小槿对没有波澜起伏的生活稍稍提起点兴趣。
这一次的总统竞选一共有十二位竞选人,而支持率最大的,一个是在野阵营国民力量党候选人尹剑,一个是执政党共同民主党候选人宋柏。
两人竞争十分激烈,不分伯仲。
尹剑是李在敏一手扶持起来的人,也是谢其昭操纵想要支持上位的人。
竞选的到来,让谢其昭越来越忙。
每天凌晨三点多回来,五点钟又离开。
苏棉槿睡眠浅,总是会被他吵醒。
把她吵醒后,他干脆用本就不多的两个小时和她运动。
三月三号,谢其昭的名字再次登上了热搜词条。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什么好热搜。
苏棉槿抱着手机,两年前的事情重新登上了热搜。
#SK集团的掌门人谢其昭是霸凌自己妻子的凶手之一
#让自己的弟兄轮自己的妻子
#豪门财阀隐秘事件的全过程
#校园霸凌到底有多恐怖
#被囚禁的天使
#天才学霸因霸凌和财阀毁于一旦
#完美爱情背后的黑暗
#曾经的校园霸凌受害者之一孙晗说当初救自己的人是谢夫人
#谢氏财阀历年来的龌龊
#上一任谢氏掌门人为老不尊,养了一个海岛的情妇
#现任谢氏掌门人的父亲谢远频频出轨后,被自己妻子下药,最终不孕不育
SK集团谢氏的黑新闻在这一天全部被抖落了出来。
上到谢骏能,下到谢氏旁支的为虎作伥。
很明显,是有人存了心的要去搞谢氏,或者说是谢氏背后的势力尹剑和李在敏。
苏棉槿点开热搜词条。
评论区里尽显丑态。
【谁不知道我们国家的新闻头条都是被掌控的?这么声势浩大,其实是想要针对谢其昭是不是?谁也别想抹黑我互联网老公。他那么的爱自己的妻子,他的爱意容不得抹黑。】
【支持谢其昭!支持谢其昭!支持谢其昭!黑子退散,黑子退散,黑子退散。他对夫人的爱,有目共睹。你们再怎么黑,再怎么泼脏水,我们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会相信的。】
【到底是谁想要针对我老公啊,我真的服了。其实想要针对我老公背后的竞选人尹剑是不是?这么玩儿,我可真的要给尹剑投票了哦。大家都给尹剑投一票。】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就说吧,之前谢氏帮我们说话得罪了不少人,以后一定会遭遇反噬的。】
【只有我觉得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吗?之前我还看过苏棉槿也就是谢夫人的直播视频来着的。我当时看到两人结婚还恍惚了一下。受害者怎么会嫁给霸凌者来着的。原来都是真的啊,不是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大妈,视频可以PS,可以AI合成。都这年头了,怎么看到什么就信什么啊。】
【谢夫人身材是真的不错,谢总有福了。】
【笑死,畜生是这样的,整天盯着别人的身体看。因为自己没有,所以见到女人的裸体就发出猿叫声,俗称返祖。返祖猿都学会上网了,开了眼了。】
几十万条评论,苏棉槿刷的眼睛酸痛才没继续看下去。
她难得没什么心思去学习,心情被热搜词条紧紧地牵着。
纵然有许多人为SK集团追捧,仍旧有不少校园霸凌的受害者扛起了反对SK集团的大旗。
陷入舆论风波的谢氏,在互联网上的评论呈现出极端的分化。
她心跳“怦怦”,纵然时间将她摧残的麻木,可她还是想要上天还给她一个公道。
等到晚上凌晨一点,谢其昭拖着满身的疲惫回来。
他坐直升飞机上下班,带着夜晚的霜重,满眼的红血丝。
门推开,苏棉槿听到螺旋桨的声音时,就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