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来,女人掩面哭诉着:“苏女士,您一定要还给我们一个公道啊。我们的乖女儿,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平白消失不见,杳无音讯,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
苏棉槿从桌子里拿出一盒抽纸,递了过去:“孩子失踪多久了?”
女人接过抽纸,声音哽咽,断断续续的说:“都快要一个月了,半点消息都没有。一定是那个看我们不顺眼的邻居搞的鬼,自琳琳小时候,他就喜欢坐在院子门口盯着琳琳瞧。”
“你们认为是邻居做的?这个关键性的信息提供给警察了吗?”
这一次女人还未开口,男人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提供了,但是警察没有理睬。也不知道那男的给警察塞了多少钱,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苏棉槿翻看夫妻二人及其邻居的资料,都只是普通地再普通不过的平头老百姓,半点权势也没有。
手中资料显示,女子是离异过的。失踪的小女孩儿是和前夫所生的,与现任的这个丈夫还有一个三岁的小儿子。
她微皱眉,再次朝着夫妻二人看去。
男人一副坦坦荡荡,无所畏惧的模样,女人哭哭啼啼,眼睛又红又肿,两口子表现也算正常。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放下资料,缓缓说道:“结果还没有出来的话,你们即使起诉,也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一切事情还是得等警察的查案结果出来。”
一直表现得柔弱的女人,猛地抬起头怒喊着:
“这要是等结果,得等到什么时候?我们琳琳一个小女孩儿平白无故的消失,谁知道会遭遇到什么?苏女士自己也是女人,自然知道女性失踪一个月意味着什么。苏女士自己负责妇女儿童失踪这一板块,想必也很清楚失踪一年、两年、甚至十年的女性大有人在。有的,甚至一辈子都回不了家。可怜我们琳琳消失以后,没有一个人愿意给她讨回公道。”
女人言辞激烈,脸涨的通红。
女人抬头之际,苏棉槿看到了她脖颈处清晰可见的瘀痕以及锁骨上的刀疤。
“宿女士身上的伤,也是与邻居起冲突时造成的吗?”
宿芊芊身子微颤,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脖颈处暴露的皮肤。
旁边的男人慌忙解释:“前几天思女过度,在家里摔了一跤。苏女士千万别介意她这样子,她也是太想女儿了,所以才口不择言。”
“我明白,也很理解。但是这件事情,总归还是要等警察调查出结果的。如若真的确认是你们邻居做的,即使我们不出面,警察也会将他绳之以法。如若什么证据也没有,法院也不会理睬你们,还让你们白白浪费了诉讼费。”
男人连连点头,迎合着:“好,好,我们明白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宿芊芊泪眼婆娑,直勾勾地望着她还想说什么。男人一把攥着她的手,拉着她,匆匆离开。
苏棉槿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起身,朝着窗外看去。
没过一会儿,夫妻二人的身影出现在楼下。
出了政府大楼,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男人毫无顾忌地狠狠扇了女人一巴掌。
女人重重地摔倒在地,路过的行人瞥了一眼,没有停留继续朝前走。
夜晚,汉城起了暮秋的浓雾。
苏棉槿加班到九点回家,停车场里只有零零星星几辆车。
自上次被谢其昭堵在马路上以后,她就买了一辆代步车。
身后亦步亦趋脚步声回荡,她止住步子,观察地上的影子。
下一秒,一道黑影扑了过来,大手捂住了她的唇。
“小槿,是我。”
男人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回荡。
苏棉槿狠狠地踩在男人的脚背上,纤细的十指攥住有劲的臂膀。
凭着训练了上千次的肌肉记忆,她咬牙弓着身子,试图将身后的人撂倒在地。
然而,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她捍卫不动男人分毫。
身后的人像是不怕疼一般,禁锢她的力气丝毫没有减弱。
“小槿,不要这么抗拒我,好不好?你明明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这一次,疲惫的声音带上了祈求。
苏棉槿放弃挣扎,被男人捂住的唇瓣轻喘着气。
谢其昭将她拉到阴暗的墙角,灯光照不到的位置。
大手落下,苏棉槿仰头,微卷的发丝披散在身后,宽松的毛衣因为激烈的动作将玲珑的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饶是见了许多次这样的冷淡,谢其昭仍旧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刺痛。
他弯着腰,近的能听到女人的呼吸声。
“小槿,你不知道,如果没有那些事情,我们真的可以很幸福很幸福。我这几日,像是浮生大梦一场。我们之间,如若不曾有过那些伤害,是可以携手到白头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然后呢?”
“是真的,我在梦里都见过了。如果你想复婚,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复婚,再重新办一次盛大的婚礼都可以。”
苏棉槿微皱眉,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得不承认的是,谢其昭的的确确长得很好看。完美的五官恰到好处,清晰的下颌线,永远都像是病恹恹的白皮肤,搭配在一起像是漫画世界里掌管罂粟的神祇。极具魅惑力的同时,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越是危险,越是吸引人靠近。
校园时代的他,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活像一个小霸王,
囚她四年的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比精神病院住着的病人还要疯批,
而现在的他,反倒是变成了一个正常人。却因为得不到阳光与水源的滋养,一点点干枯凋零,直至油尽灯枯的回光返照。
情爱魔力何至于如此之大,竟让一个将SK集团带上巅峰的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她垂眸,朝着墙角缩,试图远离他的桎梏:
“不是复婚,那段婚姻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律法不判你拘禁罪,你自己心里总该清楚那段婚姻是怎么回事。”
女人冷淡又疏离,松垮的毛衣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
谢其昭呼吸一滞。
在脑海中无数次叫嚣着占有的欲在此刻,再一次达到巅峰。
他忍不住凑近,声音哽咽:“小槿,我们真的不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吗?你给我一次机会,哪怕是一次。为什么别的事情都可以原谅,为什么别的人都可以悔过,独独我不行?那五年是我的错,可那五年也是秦昭与你的五年。我们相护吸引,逐渐靠近,许下永不分别的诺言。可到如今,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曾经的诺言。”
苏棉槿微怔。
曾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无数个夜晚,两人在至暗时刻灵魂相依,互相治愈。
可很快,那个恐怖的夜晚,撕的粉碎的衣衫、地上的血迹和皎皎无瑕的明月,无不在说着校园霸凌的惨痛。
该怎么去忘记和原谅呢?
为什么施暴者可以大言不惭地谈论原谅和释怀,而受害者的一生却只能在阴影里徘徊。
苏棉槿觉得很可笑。
总有人把情爱当做人世间最重要的事情,仿佛只要为了所谓的爱情,事业可以抛弃,尊严可以被碾碎,苦难可以主动忘却,伤痛可以被愈合
情爱当真就重要到了这个地步吗?
人就非要等着某个人宛若天神降临一般来将自己救赎吗?
遇到挫折、困境、压力和苦难,就一定要等着他人将自己救赎出深渊吗?万一这个将自己带离深渊的人是下一个将你推下深渊的人呢?
她总觉得,女子生来也同男人一样,顶天立地,瘦弱的肩膀亦可以扛住一切的灾祸。
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都是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
没有任何人,她亦可以从泥沼里爬出来,甚至带着满身泥土,继续向着阳光奔跑。
那段属于秦昭的记忆消散,苏棉槿反问:“哪怕我亲手摧毁了你谢氏帝国?”
谢其昭身子微颤,坚定点头:“是。”
苏棉槿别过头,视线望向远方灯光朦胧处。
她微启唇,声音轻飘飘的:
“倘若你是受害者,我是施暴者,你绝不会这样轻而易举地说出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的话语。何况,我根本不爱你。从知道秦昭是谢其昭的那一刻起,我对秦昭的爱,就成为了捅向我自己的利刃,最后只剩下恶心。无论你问多少次,我都绝无原谅的可能。谢其昭,你应该庆幸,现在的总统还是尹剑,如若是别人,你绝对不可能只坐半年的牢。没有爱,何来的再给一次机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男人擒住她的双手一瞬滑落,挺直的脊背轰然佝偻。
苏棉槿绕过他,径直地离开。
身后,低哑的声音环绕:“小槿,你对我好残忍。”
苏棉槿脚步没有停顿,继续朝前走。停车场破开的天窗处,漏出一方月光。她抬手迎接月华,抓进手心,上了车。
过完一整个十一月,失踪女童琳琳的案件仍旧毫无头绪。
一个活生生的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网上对此案件讨论的激烈,大部分网友将矛头直指向邻居,纷纷指责警察不作为,甚至强烈请示警察入邻居家搜捕。
家庭暴力的案件在立法毫无进展的情况下,陡然激增。苏棉槿开始在街头开展露天演讲,从汉城到仁川再到济州岛。与此同时,她去到哪里,谢其昭紧随着就会跟到哪里。
十二月十五日,冬季的第一波寒潮时,苏棉槿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件。
她展开信纸,纸上的字歪歪斜斜,应是用左手写的。
信的内容寥寥几笔:苏女士,丈夫殴打孩子现在会判刑吗?
只是这一瞬间,她想起了失踪女童的母亲。
女人脖颈处鲜明的瘀紫和又深又长的刀疤,清晰可见,还有街上毫无顾忌的那一巴掌。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闪过,她拿起手机给汉城警察局局长发了一条消息:【失踪女童一案,可有查到女童的继父?】
消息回的很快:【查了的,我们当时第一时间就怀疑到继父的身上。但是那段时间父母二人都在家里陪着小儿子,没有什么问题。失踪的地方,是一条小巷子。小巷子里没有监控,就挨着邻居那一家。邻居家里我们翻了个底朝天,真的什么也没有。】
苏棉槿隐隐觉得不对劲。
事情已经快要过去两个月,那孩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想起女人畏畏缩缩的模样,她再次发了条消息:【如果那个女人一起撒了谎呢?】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若宿芊芊为了儿子不愿意揭发自己的丈夫呢?他们家也搜过了吗?】
【之前想过,搜过了,也没有找到。附近的下水道、水管、湖泊都找过了,真就和人间蒸发了似的。】
【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的,他们家的花圃下面有没有地下室?】
一大段的沉默后,再次发来消息:【我立马带人过去。】
SK集团。
杨奥捧着一沓文件,毕恭毕敬地呈递给谢其昭。
“谢总,关于研究记忆的药,有了最新的突破。现在M国那边的一个实验室,研究出了一类抗抑郁的药物,可以麻痹神经,让人忘记感到痛苦的事情。药物在临床上已经推行实施,服用药物的患者其中有近百分之八十会逐渐忘记反复折磨自己的事情。”
“副作用呢?”
“主要的副作用是呕吐、腹泻、过敏性紫癜以及记忆功能减退,服用药物的人群中,只有百分之一的人会有后两者不良反应。”
谢其昭终于笑了,像是漂泊在沙漠的浪客看到水源和绿洲般焕发出新的生机。
“太好了,太好了。”他喃喃自语着,骨节分明的手情不自禁地去抚摸办公桌前裱在相框里的照片:“我就知道上天不会让我和小槿就这样错过。我就知道,不会让我们错过的,不会错过的。爱可以消失,也可以重新再来过。”
站在一旁的杨奥看着男人微红的眼角和疯疯癫癫的模样默不作声地低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自那场风波以后,谢总平时看起来还算正常,可一旦只要碰上苏小姐的事情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有时候,甚至他都忍不住出声规劝。有些事情做了,就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任何一个正常的女子碰到这样的事情,只会想要将施暴者除之而后快,又怎么可能会产生爱意?
自他有了小女儿以后,这样的感觉便愈发浓烈。
但到底他也只是一个拿薪水办事的打工人,上司的事情,他岂敢多加妄议和揣测?
胡思乱想间,杨奥听到了男人难得带笑的声音:“有没有把药带过来?”
他慌忙上前一步,将装药的袋子递过去:“带过来了,一天三次,一次一片,三天就会渐渐产生效果。”
“嗯,你先下去吧。”
谢其昭双手拿起袋子,脑海里不自觉回想梦境里的美好。
他和小槿,一定可以白头到老、生死相依。曾经许下的誓言,沧海桑田,也一定要实现。
一直工作到深夜,谢其昭难得回了五千两百平的别墅。
自小槿离开后,办公室和医院就成了他的家。小槿走了,花园的花开的再好,也只不过是一处荒原。
他抱着药袋子,冬日的寒风直往脸上刮。
冷风刺骨,花瓣凋零了大半,干枯的树枝迎风摇摆。
他径直上了六楼的房间,里面的布置还是和从前一样。
谢其昭难得没有失眠,抱着苏棉槿曾经睡过的枕头入睡。
再次醒来时,他听到了冷冰冰质问声:“你就是苏棉槿?”
阳光刺眼,他愣愣地揉眼睛,看清了眼前少年高高大大的模样。
是他自己——校园时代的谢其昭。
从前他不觉得,现在他才发现少年时的自己竟然如此高大,竟足以遮蔽整片天日。
少年一头红发,微启唇,嘲讽笑到:“原来是个哑巴。”
轻蔑的眼神里带着浓烈的鄙夷,谢其昭忽然觉得这副贱兮兮的模样真的很欠揍。
想到往后的磋磨,他想开口说出棉花糖的真实身份。
唇瓣微启,解释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口。
他妥协,终于回复:“我是。”
少年笑容中的嘲讽更甚:“就是你跑去警察局报的警?”
谢其昭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脸,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面目如此可憎。
他攥紧拳头,身体却绵软无力,曾经使不完的力气随着躯壳的瘦弱也一并消失。
少年身后,还跟着三个穿着校服的女生。
想到后续苏棉槿即将面临的遭遇,他出声解释:“是我,你们这样做本来就是犯法的。如果是你遭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你也会像我这样做。”
少年仿若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犯法?你跟我谈法律,我都觉得可笑。苏棉槿,你觉得法律会对我谢家有用吗?你们底层的贱民,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本来就应该忍气吞声的受着。以为告到警察局去,就会有用了吗?要是真有用,那警察局怕是人都塞不下了。”
身后,满头金发的女生还在旁边帮衬着:“果然是底层爬上来的狗,连这个世界的本质都看不清楚。遇到事情就找警察,还真以为找警察有用啊。”
谢其昭咬紧牙,恨不得一拳把两人都打死。
“你们这样欺负人就是对的吗?”
少年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稀奇地扫了他一眼:“你在搞笑吗?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苏棉槿,你比传闻中的还要猪脑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韩鹂适时开口:“谢其昭,你说,我们今天该怎么玩儿她呢?”
少年满不在乎地轻飘飘开口:“扔进厕所里关一夜吧。”
谢其昭身体微僵。
熟悉的剧本、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话语,但这一次却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他手握成拳,对着年少时的自己直接挥了过去。
瘦弱的身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很快,拳头被骨节分明的手包住,一个瞬间,他被少年撂倒在地。
疼痛袭来,他痛得弓起身子。
操场上尖利的石子磨破了血肉,鲜血缓缓淌出。风吹过,刮在破开血肉处的冷意宛若万虫蚀心。
为什么会痛?
难道不应该是大梦一场吗?
谢其昭暗暗自嘲,兴许是上天给他的报应到了。
曾经他亲手施加给小槿的一切,终将会全部还给他自己。
然而这具身体所能感受到的疼痛,近乎是他自己身体的两倍不止。
所以整整五年,小槿该有多痛啊?
耳边,源源不断的嘲笑声从四面八方砸向他。
“瞧瞧她那副鬼样子,就这么一个低贱的底层臭虫,还敢出手反抗我们谢小少爷?谁不知道她家里就是个卖糖饼的,卖一辈子,都没我爹一个月挣得钱多。”
“真是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个破卖糖饼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底气,整日在学校里趾高气扬的。第一名又如何?学破了头,去挣一辈子的钱,也不会有我银行卡里的钱多。”
“苏棉槿怎么敢反抗的?底层的蛆虫被我们玩弄和调笑是她的福分。在这个世界上,有权有势才是王道,任凭你学习成绩再好又有什么用呢?顶多,当我爸公司的一个总经理?”
刺耳的话语一如至暗的夜晚被抛弃在灯红酒绿场所时,那个女人所说的话。
当真真切切的校园霸凌沦落到自己头上时,谢其昭觉得这群人无聊又可笑。
他手撑着地,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
同学熟悉的容颜望着他时,从曾经的惧怕、奉承和讨好,变成了鄙夷、讽刺与嫌弃。
谢其昭凝着少年的侧颜,出言讥讽:“不过一个私生子,也值得你们这样追捧。还没被谢家认回去,就已经开始借着谢家的名头耍威风了。谢其昭,你会一辈子后悔的。”
金海英稀奇出声:“哟,苏棉槿,我以为你有多清高呢。原来,你也搞这一套啊?人家谢小少爷,就算是个私生子,也比你有权有势。人家住的是别墅,开的是豪车,你呢?你有什么?一个摇摇欲坠快要倒了的房子吗?”
“就是啊,谢其昭会后悔什么?你就跟一个蝼蚁一样,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少年微皱着眉头,黑曜石般的眼睛划过危险的寒芒:“苏棉槿,你是找死吗?把她拖进厕所。”
话音刚落,韩鹂和朴宝珍主动上前拽着“苏棉槿”进了教学楼的厕所。
谢其昭奋力地挣扎和反抗,但苏棉槿此时的身体过于羸弱,连走路都格外的吃力。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精神压迫,让她瘦的只剩下一具骨头架子,仿若一阵风都能吹跑。
很难想象,当初的小槿是如何用这样一具身体无论是在高中还是在大学都能名列前茅的。
很快,他被拖进厕所。
日沉西山,临近傍晚,厕所的灯光已经灭了。里面暗的可怕,镜子的光面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谢其昭从不畏惧鬼神,也不害怕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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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只是楼上厕所滴在地板上的一滴水珠,就让他忍不住瑟瑟发颤。
无数个恐怖画面在他脑海中攀升:长发飘飘的白衣女鬼攀在厕所的门上、鲜红的血液顺着厕所的墙壁流淌、镜子里倒映出的是一张惨无人寰、不忍直视的脸
而这些,都是埋藏在这具躯壳深处所害怕的场景。曾经他所不以为然的,这一刻,滴答滴答的落水声、黑暗厕所里不知名的灯光,都成了击溃他心防的因素之一。
“苏棉槿,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胆子呢?怎么?一个人不敢待在厕所啊?”
韩鹂纤长的手指一把攥住他的头发,头皮处撕扯般的疼痛从全身蔓延开来。
后脑勺处强大的力气迫使他扬起头直视着韩鹂的双眼,总是对着别人笑吟吟的眼睛里,此刻像含着动物世界蜥蜴双眼里的冷血。
谢其昭痛得咬牙切齿,但没有出声。
难怪小槿到了霸凌时期的后三年,不再多说半个字。
这些人,无缘无故的进行霸凌,企图用一个群体的群起而攻之将人的心理防线给击碎。
幼稚又可笑,整日闲的没事干不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只想着挑剔别人身上的过错。
“苏棉槿,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以为,今天这些就结束了吧?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的人生都是地狱!我要你在年老的时候回忆起现在的每一刻都要现在这样胆战心惊、瑟瑟发抖。”
外面晦暗不明的灯光照进来,韩鹂笑的诡异。
谢其昭沉默着,没说话。
等他明天回去就开始好好锻炼身体,吃些营养搭配的东西,让这具身体强壮起来。
教学楼的灯光熄灭,韩鹂将“苏棉槿”狠狠地甩在地上。
临走前,朴宝珍冷冷讽刺了一句:“真是个哑巴。”
厕所的门阖上,紧接着是门被反锁的声音。
谢其昭感觉全身都在痛,痛得他甚至不能从地上爬起来。
厕所里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唯有窗户处隐隐会照进来一丝光亮。
他挣扎着勉强坐起来倚靠在墙壁上,随即摸索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电话通了,他急切开口:“您好,我是仁川高中的苏棉槿,我被同学锁在了四楼厕所里,你们能派人救我出来吗?”
厕所太暗了,天花板处时不时低落的水珠,总是会让他疑神疑鬼。
手机里,警察漫不经心的声音飘来:“苏棉槿?是那个前几天举报金小姐的苏棉槿?”
谢其昭心里“咯噔”一声,手颤不止。
“你们能救我吗,我没有吃饭,我觉得我要死在这里了。你们身为警察......”
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挂断了。
谢其昭绝望地靠在墙壁上,仰头望着那一点点星光。
曾经,小槿也是像现在这般无助又绝望吗?
无尽的黑暗包裹住他,晚风呼啸而过,将厕所的门吹得“咯吱”作响。
谢其昭靠在厕所冰冷的墙壁上,手不自觉攥紧衣服袖子。
他指尖发白,恐惧与害怕的情绪蔓延到了最高点。
窗户远处偶尔会亮起的红光,像是深夜鬼魅的幽灵悬浮飘荡。
手机响了,备注是奶奶。
谢其昭接听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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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声音沧桑、疲惫,一连串关切的问候声让他将求救的话语吞没在了唇齿中。
苏曼太好了。
这个瘦弱的老人近乎是将自己全部掏空也要让孙女儿过得开开心心。
他犹豫着,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开心:“奶奶,我很好,没有人欺负我。我今天在同学家里睡觉呢,我们班的同学都很好。今晚玩的太高兴了,没有和您打电话。”
“好,好,那就好。玩的开心就好。难得见你和班上的同学走的这么近,奶奶高兴。”
光是听着声音,都能感受到老人的喜悦。
谢其昭心里泛酸。
他不敢想象当年苏曼的离世,该是给小槿带来了多大的痛苦和灾难。
电话挂断,紧随着,门锁拧动。
谢其昭的心一瞬提到了嗓子眼。
他将自己的身形完全遮蔽在墙壁的后面,大气不敢喘一声。
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可这具身体的害怕与恐惧完完全全能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
曾经小槿所能感受到的,他亦能感受到。
门推开,带着微弱的光亮。
“小槿,我就,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陌生的声音带着哽咽,紧接着,一道身影扑到了他的身上。
少女抓着他的手腕,上上下下地察看着:“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打你?真的太过分了!为什么警察也不管啊。小槿,你今天先去我家住。”
眼前的少女长得陌生,谢其昭拼命地在脑海里搜捕,终于查询到了她的信息。
这个女生是孙伊人,也是小槿在高中时期的挚友。
莫名的,恐惧与害怕一瞬消散。
在宛若深渊一般的日子里,有这样一个人相互为伴,所有的苦难与折磨才不至于将瘦弱的身躯压垮。
想到日后孙伊人的遭遇,谢其昭说:“没有受伤,也没有打我,我们先出去。”
“怎么可能没有受伤,你膝盖都流血了。”
孙伊人声音断断续续地哭着,搀扶着他一步一步离开黑暗的教学楼。
深夜十二点,天上的星辰繁亮,浩瀚银河涌动,像是天神坠落的眼眸。
“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孙伊人攥住“苏棉槿”的肩膀,眼睛中的泪水闪动:
“小槿,你不要总是这么一个人逞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当初我爸妈把我从家里赶出来,以此逼迫我臣服于他们的意见,是你,是你徒步好几公里来荒郊野岭接我回家的。我爸妈总是威胁你,你也还是愿意收留我。小槿,你把你自己燃烧了,那你呢?我享受你的温暖,你也还只是一个需要温暖的小女孩儿啊。”
谢其昭瞳孔微颤,被这样真挚的友谊所震撼。
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回复。
冷血如他,根本不会对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做出这样巨大的牺牲。
他深吸一口气,学着小槿的口吻:“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以后要是没有去处,都可以来找我。”
黑暗的夜,如同毒液泼洒。两人手挽着手,在路灯下的黑影被拉得又斜又长。
“小槿,你是不是害怕我也被他们欺负?我们孙家,好歹也是上市集团的公司。他谢其昭就算再胆大包天,也不至于欺负到我们孙家的头上来。我父母就算是再不好,也绝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女儿被这样的欺负的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说着,孙伊人眼里的泪水愈发汹涌。
谢其昭看着少女真挚又恳切的双眼,心狠狠被触动。
他该怎么告诉孙伊人,她的父母就是畜生,不会管她分毫,甚至愿意用把女儿丢进精神病院的代价来换取孙家的飞黄腾达。
晚风习习,带着些许凉意。
谢其昭仰头看天,忽然有些想哭。
现在已经够苦了,可往后只会更苦,苦上加苦。
小槿啊,你是如何凭着一腔孤勇,硬生生地撑下五年的校园霸凌?
他想,既然他来了,就要改变苏棉槿既定的命运。
谢其昭说:“万一你的父母,真的就是这样的,你可知道我又会多么难受?”
“不会的,虎毒不食子。他们也只是想要我臣服于他们的管束,所以才屡次三番的将我赶出家门,以此来逼迫我向他们臣服和妥协。天底下的父母,哪有不爱自己儿女的?”
孙伊人说的坚定,可眼睛里分明带着隐隐的怀疑和胆怯。
“伊人,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你因为我而受到任何伤害。”
“不会的,这个世界上阳光闪闪,我不相信他们可以一直这么嚣张下去。凭什么恶人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我们只能蜷缩在角落里生活?仅有一次的人生,当然要活的炙热又明媚。小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还要打倒他们的嘛?”
谢其昭梗住。
该如何打倒呢?
此时的谢家,如日中天,而苏棉槿只不过是一个蝼蚁。
巨人捏死蝼蚁,就如同呼吸这么简单。
哪怕整个仁川的权贵加起来和谢氏斗,都是不够看的。
也正是因为知道谢氏的强大,谢其昭才愈发绝望和艰涩。凭他的实力,真的能改变苏棉槿的结局吗?
十月月考,不出意外地,“苏棉槿”霸榜年级第一,甚至这一次甩了第二名近一百分。
接近满分的成绩,再次掀起了对“苏棉槿”的议论声。
“这个女生好厉害啊,之前还和第二名不相上下,现在已经一骑绝尘了。听说是接近满分的成绩呢,好像也就作文扣了几分。”
“厉害又怎么样呢?能有什么用?学习成绩好,以后还不是一个破打工的。”
“但是真的好厉害啊。全国都没有几个像她这么厉害的。”
谢其昭听着周遭的窃窃私语,肚子饿得难受。
他眼冒金花,知识逐渐开始不进脑子。
苏曼真的太不容易了。
一大把年纪,不仅要供苏棉槿上学,还要维持两人的开销和花费。
按理说,苏棉槿的学费本应该是全免的。但当初为了整治苏棉槿,他特意嘱咐仁川高中取消了对成绩好的学生的优待以及奖学金。
两万一年的学费,足以将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压的摇摇欲坠。
他想要锻炼身体,吃的营养均衡,简直是天方夜谭。
吃一次肉,苏曼都要掰着指头算日子。每天回到家,看到苏曼一个盲人老太婆忙前忙后,好几次烫到自己的手,他就忍不住去帮忙,一帮就帮到了晚上十点。
吃得少,动的多,天天被欺负,难怪瘦瘦弱弱的一小只。
今天早上他只吃了一个鸡蛋和一碗稀饭,鸡蛋还是苏曼抠抠搜搜省下来的。
苏曼的盲人糖饼是薄利多销,卖出一百张煎饼,除去成本也才挣一百元,一个月也才三千块。
一年里面,交了两万的学费,也只剩下一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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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只能花三十多买菜做两个人的饭,就这样,苏曼还能凑钱给苏棉槿交校服钱,一周还可以保障两、三次肉蛋奶。
谢其昭觉得苏棉槿活的真的太艰辛了。
谢氏随随便便洒洒水,就是十来万。
肚子饿的时候很难保证注意力集中,身体还绵软无力,心情也会莫名的烦躁。
就这样,她还能常年稳定霸榜年级第一。
谢其昭再次感叹小槿的不容易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稍稍小憩。
刚闭上眼,下一秒,他的头发被猛地攥住。
强烈的痛感炸开,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扯着头发的强大力气甩在了地上。
纤细的手腕狠狠地撞在桌角,头砸在凳子上,破开了血肉。
血液模糊了视线,他透过迷离朦胧的视线,看到了金海英、韩鹂和朴宝珍的脸。
“这不是我们的年级第一名吗?”
“哟哟哟,第一名啊,接近满分的第一名啊。好厉害,好了不得。再厉害以后也不过是我们身边的一条狗呢。说不定连求着给我们当狗的机会都没有。”
“笑死了,瞧瞧她这副鬼样子,哪里还有第一名的样子啊。”
“畏畏缩缩、唯唯诺诺,之前那个怼天怼地的苏棉槿去哪儿了?”
不过短短一个月,谢其昭就已经不想搭理这群神经失常的人。而曾经的小槿,坚挺了整整两年还在不依不饶激烈地抗争
他甚至觉得当初对这些人做的,远远还不够。
小槿被折磨了多久,他就应该对她们实施多久的酷刑。
真是便宜她们,让她们死的太早了。
金海英高高地仰着头,高跟鞋踩在他的手上:“苏棉槿,怎么不叫了呢?嗯?第一名,还不是要被我们这样踩在脚底下吗?你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这些天把你关在厕所是还没有长教训是吗?你说,把你的那个好朋友关在厕所去,你会长教训吗?”
谢其昭心一紧,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疼的唇瓣打颤,断断续续地说:“和孙伊人有什么关系?”
金海英嗤笑一声:“和她没有关系吗?可是,每次你被关在厕所,她都会来救你。她啊,太不听话了。和你苏棉槿做朋友,就是她孙伊人的原罪,你明白了吗?你这种臭虫凭什么进入我们上层社会的学校?”
谢其昭握紧拳头,强烈的恨意迸发而出。
是了,他曾经的所作所为本也就是因为恶趣味。
于他而言,苏棉槿的一条生命,玩死了也就死了。一个毫不值钱的底层人,即使是尸横仁川也不会有任何的报应。
所以,他玩的肆无忌惮,或者说将人折磨的遍体鳞伤。
心口疼的抽搐,他被朴宝珍拽着头发拖出了教室。
教室外面,站着的是侧颜精致到完美的少年。
明明和他一样的脸,此刻,谢其昭却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般的惧怕。
少年双手抱胸,红发飘扬:“把孙伊人送进厕所有什么意思?还是扔进昆池岩精神病院吧。”
昆池岩精神病院,会要人命的。
地上留下了蜿蜒的血迹,谢其昭匍匐在地上,对着少年时的自己卑微哀求:“不要,不要把伊人送进去。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们不要这么做。谢其昭,你现在的举动,以后都会后悔,因为,因为我就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棉花糖三个字像是受到了限制般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谢其昭明白,曾经小槿所说的一切都应验了。
这是他的报应,也是他理应遭受的折辱。
少年目光依旧冷冽,斜睨着他:
“苏棉槿,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今天就把你锁在建材室吧,我倒要看看,今天你该怎么逃出来,孙伊人又该如何自救。听说进了昆池岩精神病院的人,都不能活着走出来,你觉得,孙伊人能活着出来吗?”
谢其昭说:“谢其昭,你真是个畜生。”
少年面无表情,狠狠地一脚踹在他的身上:“还以为你学乖了,原来还是长了一张不会好好说话的嘴啊。今天的课也不用上了,现在就把她送进去关着。”
“苏棉槿”被韩鹂拖着朝建材室走。
少年削瘦的身影在视线里,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谢其昭想拿出手机报信,手机却被朴宝珍一脚踢开。
阳光刺眼又明媚,照在人的身体却是冷冷冰冰的。
年少时犯下的错误,这一刻完完全全地报复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到了夜深露重时,建材室漆黑一片。
而这一次,谢其昭全然没了恐惧与害怕,甚至已经渐渐习惯。
他在建材室睡了一夜,第二天来教室时,听到班上的同学说:“你们听说没,孙伊人疯了。”
“听说了,她父母也是个狠心的,直接把她扔到精神病院里关着了。”
“哎,也不知道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跑到昆池岩去玩儿。那地方,邪乎的很。”
“都快要高考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好让人惋惜啊。听说孙伊人成绩还挺好的,一直都是名列前茅,排在年级前十名。”
“疯了真的挺可惜的。”
孙伊人,还是疯了。
在绝对的权势和压迫面前,即使知道后面所有的剧本,也不能改动分毫。
他很清楚的明白,霸凌者想欺负一个人并不是因为这个人做错了什么,而单单纯纯只是因为恶魔心思作祟。
孙伊人被关进了南阳精神病院,她的父母和剧本描写的一样,将她抛弃的干干净净,仿若孙家从来没有过这个女儿。
谢其昭人是麻木的。
他僵硬地坐在板凳上,看着窗外的太阳想,这样的日子还要坚持多久呢?
如果是梦,这场梦做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如果不是梦,他真的有苏棉槿那样坚强,挺过五年的校园霸凌吗?
高三上学期结束,四个半月的校园生活,一共一百三十多天,“苏棉槿”也被欺负了一百二十天。
熬过漫长的上学时光,他打算寒假去咖啡馆打工挣钱。
一来是为苏曼减轻负担,二来是挣点钱买些肉菜给自己提升点营养。
这具身体太过羸弱,弱的连上层楼都要喘气许久。
咖啡馆的老板给他开了四千五一个月,比仁川的平均工资略微的高一点。
还没干两天,老板又打电话将他解雇。解雇时,给了他两天干的三百块以及五百元的补偿费后,就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给拉黑。
他不明所以,冲到咖啡馆想要一个解释。
还没走进咖啡馆,他在门口看到了少年熟悉的身影。
高高瘦瘦的少年站在阳光下,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容:“这么喜欢钱啊?还以为我们的大学霸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瞧不起金钱半分呢。”
谢其昭很快反应过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没再有任何情绪波动,反而一脸平静地说:“是你做的。”
不是疑问,不是反问,只是平平静静的陈述。
“对啊,是我。除了我,还能有谁。苏棉槿,你这么喜欢钱和我说一声就是。你现在要是当街跪下,我立马就可以给你一万。”
少年的声音轻飘飘的,坦然地承认了一切。他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谢其昭恨到了极点。
原来,曾经的他这么惹人厌恶。
结婚的四年,小槿没有把他捅死,已然算是对他的仁慈。
“哑巴了?苏棉槿,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一万块钱,你跪下,就是你的了。”
少年晃了晃手中厚厚一沓的钞票,语气轻蔑又挑衅。
谢其昭攥紧手。
一万块钱,相当于苏曼三个月卖糖饼的钱,她们近乎一年的伙食费。
在生活面前,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能让苏曼过得轻松些
他深吸一口气,“噗通”一声跪下。
街道上人来人往,过路的行人时不时会回头盯着二人瞧。
谢其昭垂着头,感觉自己所有的尊严被踩在地上碾碎。
少年满意地笑了,拿出手机对着他拍照。
“第一名,也不过如此啊,还不是要为了一万块钱下跪。”
谢其昭没有吭声。
十八岁的苏棉槿倔强又勇敢,并没有给谢其昭下跪。他已经不记得她是怎么回怼他的,只知道在这五年里,她从未有过一次妥协和屈服。
哪怕是到了绝境,也只是佯装臣服,再拼命地找机会试图逆风翻盘。
真到了他沦落到如此绝境时,竟然连一点施展的空间都没有。
苏棉槿像个小太阳,总是有着无穷的温暖和善意,让被她感化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去帮她。
所以到了最后的最后,她进入政界,成为政界一抹不容小觑的力量。
而他,又能做到哪一步?
谢其昭心里是个未知数。
他想,如若不是他谢氏继承人的身份,或许他这辈子都只能被秦雅蹉跎和贩卖。
少年拍够了照片,将一万块钱甩在了他的身上。
强烈的屈辱感袭来,钞票散落一地。
他慌不择路地去捡钱。
这些钱,可以让苏曼轻松一些,也可以让二人能吃好一点。
还是那句话,在生活面前,尊严连个屁都算不上。
谢其昭将一万块钱拿回去,给二人加了一餐牛肉和虾仁。
苏曼笑的眼睛眯成了褶子:“咱们小槿也长大喽,都可以在外面挣钱养奶奶咯。”
老人的手被烫出了红疮,谢其昭将虾仁夹到苏曼碗里:“奶奶,我们以后都可以天天吃虾。以后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明明知道不会,谢其昭却还是忍不住学着苏棉槿那样乐观。
吃完饭后,他将一万块钱买菜后剩下的全部都放在了苏曼平时放钱的铁盒子里。
这些钱,还是留给老人维持生活,减轻负担。
这个家虽然破破烂烂,却最为温馨。
是他和金海英三人摧毁了苏棉槿的一切。
深夜,想到少年白日里的鄙夷与轻蔑,他拿出手机给秦昭发消息。
【这一次考试,我是年级第一。秦昭,我们高考毕业以后就见面吧。】
隔了许久,对面终于发来消息。
【当然可以。只是,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成绩好的、乖巧的、黑头发、待人彬彬有礼的。】
又是一段沉默后,少年回了信息:【这一次考试我考砸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坏孩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咬牙,恨不得回一个【会】。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模仿小槿的语气回复:【不会。很难有人能做到次次考年级第一的。】
【可是你做到了,棉花糖我要向你学习。你想考什么大学啊?】
谢其昭盯着这句话犹豫了一会儿。
按照原本的发展,苏棉槿会被仁川外国语大学的免学费吸引,从而选择考入仁川外国语大学。然而,这只不过是他亲手为苏棉槿布置下的陷阱与囚牢,连同将苏棉槿四年的大学生活也一并摧毁。
他打字道:【汉城大学。】
【我也是想考汉城大学。】
不出意外的,在新开学的第一天,教室门口就多了一位红发少年。
谢其昭看着少年眉眼里藏不住的喜色,露出讽刺的笑容。
这一次,他觉得他受到多大的惩罚都是活该的。
金海英把他从座位上扯了出去。
金发少女笑的明媚:“开学的伊始,当然还是要折磨苏棉槿比较快乐。”
少年冷冰冰地扫了一眼金海英,对着“苏棉槿”微抬下巴:“喂,听说你常年霸榜年级第一?”
谢其昭点头。
紧接着,少年微皱眉,说:“下课以后给我辅导功课,一千元一个小时。”
谢其昭面无表情回:“你觉得可能吗?”
凝着黑冰的眼睛,陡然爆发出冷冽的寒芒:
“苏棉槿,你是想死吗?我不是在给你开条件,你明白吗?”
谢其昭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有点智障。
他靠在墙壁上,说:“一千元一个小时,是不是不太对的起你谢小少爷身份?谢小少爷身为顶尖财阀SK集团的继承人,就这点钱,也太不够看了吧。”
少年笑里讽刺加深:“苏棉槿,你果然是个爱财如命的。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呢,说下跪就下跪,一千元一个小时都不够打发你。你们这些底层人的算计,倒是比别人还要狠。”
“你觉得我价开高了,可以找别人。”
谢其昭说的轻描淡写。
他别过头,去看走廊外面泛着光亮的天空。现在多看一眼他自己的脸,他就觉得恶心。
小槿说的是对的,人是不能对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感同身受的。
经历了这近半年的霸凌,他只想把自己搞死。
韩鹂急急开口:“苏棉槿,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一千块钱都够你一个月的伙食费了吧。”
“闭嘴!”少年陡然发怒,又低声问道:“你想要多少?”
时间紧迫,他的分数离汉城大学太过遥远。
他想要凭借自己的实力,去站在棉花糖的身边。
谢其昭回头,悠悠开口:“一万一个小时,不过分吧?你谢氏集团的小少爷,不会连这点洒洒水的钱也拿不出来吧?”
一万一个小时,按照他当初补课的强度,一个月就是一百万,于谢氏而言算不得什么大钱,但于苏曼而言,却是可以逆天改命的程度。
少年拧着眉头,最后还是在金海英三人诧异的目光下答应了这个条件。
放学后,铃声刚落,少年就来了。
谢其昭很讨厌和少年时的自己待在一起。少年浑身都是刺,还随时都可能疯疯癫癫地掐人脖颈。
从前他不觉得,但当这股子蛮力落到他自己身上时,他恨不得拿刀把自己砍成四个碎片,埋在世界的东南西北。
离高考的期限越来越近,只剩下一个月时,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午后,红发少年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谢其昭看着少年眉目里泛着的凶光和厌恶,他知道,这一次不是来找他上课的,而是来灭口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到下课铃声刚落,无数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少年冲进教室将他团团围住。
这一次将约定见面日子提前的代价便是将那个废弃工厂的夜晚也一并提前。
虽他早做了准备,可是在面对庞大的SK集团时,还是不免有些担忧。
谢其昭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你们想要做什么?”
少年笑吟吟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的存在,留着终归就是祸害。只要你在一天,日后终归是会被她知道的。”
“谢其昭,你不怕坐牢吗?”
真到了这一天,谢其昭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明知道自己不会怕,可在极端的害怕之下,他还是希冀警察能够保护他。
“苏棉槿,你先前联系的那个警察已经被我扔到公海里喂鱼了。你觉得,我还会害怕坐牢么?只要死无对证,谁能管的到我谢其昭的头上来?”
谢其昭怔住。
早知道他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少年时的自己竟然可以做到如此赶尽杀绝的程度。
最后一层保障被撕碎,他颤抖着唇,带着恨意说:“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我能有什么报应?你都快要死了,我会有报应么?你非法获得的三百万,已经被警察局给收回了。现在警察应该已经在那个死老婆子家里了。”
谢其昭猛地站起来,看着自己的那张脸。
他攥着手,恨意到达了顶峰。
“你动奶奶?”
哽咽的声音,艰涩地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
少年不以为然,目光冷血:“不然呢?”
谢其昭自嘲地笑了。
他仰天,笑着笑着又哭了。
泪水从眼角落下,滑落脸颊又从嘴角坠在地上。
小槿说的是对的,他这样毫无顾忌地去伤害别人的人的确不配得到爱与救赎。
嘲讽声在耳畔继续回荡:“哟,哑巴变疯子了。”
谢其昭止住泪水,无比冷静地看着自己的脸。
因着与这具身躯感同身受的缘故,他第一次如此痛恨一个人甚至胜过了秦雅。
“谢其昭,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以后一定,一定会以同样的方式十倍、百倍、千倍,甚至万倍报复到你自己身上,且永远无法挽回。你要记住,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少年明显僵住,又勃然大怒:“把苏棉槿拖进后备箱。”
“苏棉槿”被少年们簇拥着,绑进了面包车的后备箱里。
他学着苏棉槿当初用过的方式割破了手腕,放了一路的血。
然而这一次,甚至连愿意出手相助的路人也没有。天色渐暗,一直到废弃的工厂,都没有一个人出现。
他倒在后备箱,透过有限、狭窄的视角望着渐渐暗下来天空,脑海里的期盼与希望一点一点消失。
时间的提前,让被绑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许欣欣的帮助,他还能活着从这里出去吗?
车停稳,他被扔在了石子堆里。
夕阳红如火,带着无限的生机、光明和希望。
皎月东升,在黑暗天空的视角下,金海英一头飘逸的金发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
少女笑的夸张,刻薄的话语一句接一句:“这时候怎么不嘴硬了呢?苏棉槿,你瞧瞧你,第一名也不过如此啊。”
不过如此四个字,咬的很重很重。
谢其昭脑袋麻木。
除了小槿,任谁接下这样的一个剧本,结局应该都是死亡吧。
他被拽着头发,拖进工厂角落里的一个房间关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外面,小跟班们搓着手说:“谢哥,能不能让我们玩玩儿苏棉槿?长得这么带劲,死之前让她做一回女人。”
谢其昭没有听下去的勇气,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他肚子饿的难受,脑袋昏昏沉沉。
但他知道,如果继续在这里坐以待毙,等待他的结局就是死亡。
小房间里爬满了蜘蛛网,破开的天窗近乎有三米高。
谢其昭踮起脚,绝望地看着仅凭他一人之力无论如何也够不到的距离。
他尝试了无数次,又无数次跌倒。
他绝望地看着皎皎月华,当初的小槿被锁在这里,该是有多绝望地一分一秒地等着那群人进来。
门推开,无数双手朝他伸来。
谢其昭胃里反酸,恶心的想吐。
他拼命地反抗,可这具羸弱的身体又怎么可能反抗的过?
只是因为出身低贱,所以连苟延残喘地活着的机会都没有吗?
他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惜。
剧烈的疼痛袭来,他感觉自己被劈成了无数个碎片,每一个碎片都不再属于自己。
血液淌出,月光倒映在他的眼中洁白又无暇。
时间过得很慢,煎熬又痛苦。
他痛得难受,近乎蜷缩起整个腹部想要去抵抗。
可微弱的力气,又如何能抵抗过数不清的双手?
他痛得麻痹,麻木绝望的眼睛里,一颗一颗泪水滑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们从一地粉碎的衣衫里爬起来。破碎的衣衫缀了零零星星的血迹,谢其昭僵硬着,看着红发少年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
“苏棉槿,你瞧瞧,我还不是轻而易举地把你的尊严给碾碎。你想怎么死?我可以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谢其昭浑身痛得难受。
他艰难地朝着少年伸出手,示意他靠近。
少年嗤笑一声:“把我当傻子?不如,就把你玩死吧?玩一夜会不会死啊?”
谢其昭瞳孔微怔,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恶魔。
一模一样的面孔,这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正是他自己。
旁边的小跟班们,拍手叫好。
他被人拽着脚后跟,再次拖入了角落里。
在这座罪恶的工厂,世界的一角,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眼泪源源不断地落下,谢其昭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小槿话里的意思。
是了,怎么可能原谅呢?
又应该拿什么去原谅这一切呢?
恶魔就应该待在地狱里,承受无边的痛苦于煎熬,余生都要活在忏悔里才好。
“苏棉槿”死了,死在了废弃的工厂。
谢其昭剥离出来,看到了浑身都是血的躯壳。
那具躯壳赤裸着,满身黏腻的液体。
恍惚间,小槿的脸消失,被替换成了他自己的脸。
谢其昭踉跄半步,跌倒在地。
这到底只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存在的?
满是鲜血的躯壳瓦解、消散,随之而来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宛若永夜一般末日降临。
世界轰塌,远处的地面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水泥地沦陷,坠入深渊。
谢其昭拼命地朝着世界尚存的地方奔跑。
天是黑的,伴随着狂暴的疾风与随着风席卷而上的枝叶。
世界的轰塌越来越快,一路蜿蜒蔓延到了脚底。
悬空坠落感传来,他跌入了万丈深渊。
深渊之下,他看到了环绕着他的无数个记忆碎片。
每一片碎片里,都是他曾经罪孽的证明。
辱骂、孤立、殴打、威胁、逼迫、轮奸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猛地惊醒。
他从床上坐起来,房间还是和之前布置的一般无二。
繁复的琉璃灯饰、复古的油画装潢、飘逸窗帘的缝隙处照进来一丝月光。
打开手机,时间是凌晨一点钟。
这么长的梦境,竟然只过去一个小时吗?
如果只是大梦一场,为何疼痛是那样的真实,痛到窒息又绝望?
为何所有的情绪在醒过来以后还是那样清醒、深刻?
真的只是一场梦境吗?
谢其昭的头晕晕沉沉。
他扶着床头柜,踉跄下床。
外面黑暗一片,他坐在阳台上,俯瞰着花园里枯败的花枝。
好一会儿,他才从梦境里的虚脱、无力感回过神来。
回到现实,他久违地感受到了无穷的力量。
在那具羸弱、长期营养不良的躯壳里,甚至连大声说一句话都是费力的。
可梦境里的一切却像是浮生一梦,足以将上一个梦境的美好与幸福全部驱逐。
步入冬天,已经要没有花了。
他想,小槿再怎么报复他都是应该的。
怎么可能还会有爱呢?
强烈的愧疚和忏悔反复纠葛、拉扯,近乎将他整个人吞没。
他终于明白,没有这些过往,他们或许会幸福。可曾经的那些事,永远都不可能因为爱意而抵消和原谅。
甚至,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小槿说的是对的,因为他没有经历过,所以始终对二人的关系怀有期待和希望。
他这样的人,的的确确不配得到任何的一切。
谢其昭从房间里翻找出小刀,又坐回阳台的藤木椅上。
远处的天边,月亮很亮。月光柔和又无暇,似是梦境里的那般干净如绸缎泼洒而下。
谢其昭仰望着月亮,将锋利的刀刃抵在了自己身体上。
他像是不怕疼般,近乎自虐似的,割的无比用力。
鲜血落了一地,从阳台滑落滴在花园里。暗红色的鲜血,泼洒在干枯的花枝上。花枝颤颤,血珠又滴落在了泥壤里。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时,阳光依旧明媚又耀眼。
五千两百平的别墅里,无数人围在了血人的身边。
“快把谢先生送进医院!快去叫救护车!”
“止血纱布绷带呢?”
“这么大面积的出血纱布和绷带有什么用?”
“谢总,老爷子那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说要撤掉您掌门人的身份,找一个谢氏旁支的人顶替您的位置。您之前投资的那些研究该如何处理?”
“谢其昭,你是不是疯了?我辛辛苦苦找到你,把你培养成掌门人,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我就算再不喜欢你妈妈,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
血人倚靠在床上,无比虚弱地看向门的方向。
他被众人包裹着,恍惚中,看到门口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抹身影似是被吓到般,踉跄后退,又消失不见。
他微启唇,摇头拒绝:“不去医院,不用管我,不要告诉她,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谢远看着已经血肉模糊的儿子,饶是曾经再大的隔阂现在也全然没有了。
“其昭,你听爸爸的话,去治疗还是能活下来的。我已经没有小煦了,不能再没有你。之前的事情,都是爸爸的错。”
“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血人喃喃自语地重复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
谁也不敢去触碰他,谁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一直到了夜晚,谢远才离开。
离开前,他眼里淌着泪:“都是报应,全都是报应。”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到了这个地步,谢其昭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日子,也只不过是一个手就能数过来的。
与其这样痛苦又煎熬,还不如直接去了。
在深冬来临之前,谢其昭去世了。
他去世的消息并没有传出来,谢家藏得严,外界的人只知道SK集团的掌门人换了一个旁支的年轻人。
曾经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在逝世后,连一个葬礼都没有。
苏棉槿知道SK集团换总裁的消息时,部门成员正在汇报失踪女童琳琳的最新消息。
她看着手机里年轻人陌生、亲切的面孔下贴上的SK集团总裁的标签,转头望向了窗外的天空。
处于高楼之上,繁华的汉城一览无余。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倾泻而下,地面被铺满了金灿灿的阳光。
苏棉槿长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轰然落下,她终于可以不用时时刻刻保持一级戒备状态。
谢骏能将谢其昭雪藏,也意味着谢其昭想要翻身东山再起无异于难如登天。
在这个被财阀掌控的国家,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走上巅峰近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努力只是通往成功的基本条件,机会、运气、人脉都是至关重要的。而她绝不会给谢其昭这样的机会。
成员将照片放置在小槿的桌前:
“部长,这是搜捕尸体时拍下来的照片。据审问得知,这个继父吴兴国,从琳琳四岁起就一直进行x虐待。这一次是因为家庭里的一次争吵,将琳琳给虐待得窒息死亡后,分尸埋在花圃下的泡菜坛子里。警察搜捕的异常困难,尸块和泡菜搅合一起,光是拼齐完整的尸体都用了很久很久。”
苏棉槿拿起桌上的照片,一张一张查看。
照片没有打码,每一张都异常血腥。
盛放的蝴蝶兰下,土壤里零零星星地含着腥红的血液。被泥土污垢的坛子中,装盛着泡菜与类似于排骨一样的肉块。肉块洗的很干净,泡菜坛内没有被染红。
如若不是其中一个泡菜坛装的是女孩儿头颅,会让人以为地上密密麻麻的泡菜坛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想要腌制的泡菜。
照片的另一端,人群中,站着的是女孩儿的母亲。
她穿的朴素,蓬头垢面,眼睛红的可怕。那双眼睛里,没有期待和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暗含着恐惧和担忧。
照片的最后一张,是四人的全家福。
照片里的琳琳长得很可爱,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全家福中,琳琳站在最前面,吴兴国的手掌垂落下来包裹着女孩儿的头,他的另一只手抱着的是一个小男孩儿。琳琳的穿着是不知名的小碎花裙,而男孩儿的,则是耳熟能详的奢侈品牌。
苏棉槿看着照片里笑着的女孩,心脏被扯得难受。
这么小的孩子,生前该是遭受了多大的痛苦和折磨?
她放下照片,问:“这个案子能判死刑吗?”
“很难。法律规定,因怨恨、家庭不合、财务关系引起的“一般动机杀人”的,基本量刑是9~13年,伴有性暴力的“重大犯罪结合杀人”的量刑标准是17~22年。因为这个是家庭不合的犯罪,最终的量刑标准可能只有15年。而且虽然的的确确存在死刑,但一般都不会判死刑。即使是连环杀人犯,也只不过是无期徒刑。都不知道哪个智障定下来的这些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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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棉槿再次翻看照片,被恶心到。
“家庭不合?这有什么不合的?难道不是这个男的一人家暴全家吗?”
“司法可能会考虑到吴兴国一个人养活全家的因素,而导致家庭内部矛盾,所以引起了对女孩儿长期的折磨。如果宿芊芊愿意出去工作,为家庭减负,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又或者宿芊芊愿意打扮自己让丈夫开心,情绪稳定,就不会将视线放在琳琳的身上。这是司法部门给出的解释。”
苏棉槿深吸一口气,抬手扶额:“所以说杀人犯杀人,还是别人的错?这司法系统里面能不能收一个女人进去?能不能说的话正常一点。不为受害者辩解,为杀人犯辩解?那只是一个小女孩儿!不是他们假想的敌人!”
“部长,我们今天早上也为这个事情气了很久。而且那个女童的母亲还出具了谅解书,希望不要把吴兴国抓进去。现在晏检察官给来的答案就是这样的。我们应该怎么做?”
“现在全部的信息,外面了解多少?”
“警方那边,一个信息也没透露出去。本来最近因为家暴立法的事情就在网上吵得热火朝天,他们害怕因为这个案件影响网民们的判断。再加上国家离婚率高,结婚率低,生育率更是跌落谷底,他们还是希望女性能在家庭里做忍气吞声的一方。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他们说不能丢了传统。”
苏棉槿站起身,走到落地玻璃窗前。
排在楼下的队伍绵延、冗长到看不到尽头。
来到这里的女性,大多都是绝望到走投无路,把女性家族部当成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然而,人与人都是抱团的。
因为害怕过重的责罚有一天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所以在面对他人的苦难时也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这样过分的话语,甚至将刑罚修改成有利于自己的。
倘若执掌高位的人一天没有女性的身影,那么这样的现状永远都不会改变。
难道还能指望着离不开性的人,为女性谋福祉吗?
只有女性越柔弱、越执着于感情、越内斗争宠、成天想着如何依靠别人过完后半生,就越利于掌控。
想到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腥风血雨,苏棉槿说的坚定:“有什么好影响的。这件事引起了这么大的舆论,本应该就给网民们一个交代。他们不愿意透露出去,我们自己找人发布出去就行。你去和警方那边知会一声,因为之前宿芊芊找过我们,终归是牵扯到了我们这边,所以我们还是要对这件事给出一些解释的。”
“部长,这样的话会不会太激进了?”
“再保守下去,一辈子都解决不完个案的问题。能不能实施放在后面再说,先把法给立住了,我们才有可以指责的权利。”
“好。但是部长,总统本来就想要解散我们这个部门,这么做他们会左右舆论抨击您的。”
抨击吗?
这一路走来,她受到的抨击和辱骂还少么?
苏棉槿转身,凝着桌上血腥又暴力的照片。
那个时候,接手她案子的警察,又是一种什么心思呢?
是自保袖手旁观,是漠视他人苦难,是于心不忍但还是选择明哲保身?
她想,温川这样愿意牺牲自我的人,总是少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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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期望在自己遇到困境和陷入绝境的时候遇到贵人,人人都不愿意成为给别人施以援手的贵人。
苏棉槿坐回板凳上,没有丝毫犹豫的说:
“骂名总是有人要承担的。若是能骂我几句,让天底下受苦的人少一点,那倒是一件幸事。尹剑至多批判我们几句,女性家族部是他想解散就能解散的吗?就算解散了,依靠着我们的社交知名度,依然可以通过网络发声。下一届总统大选在即,尹剑不会在个时候搞出什么幺蛾子的。”
“部长,我明白了。”
舆论散播的很快,照片和官方的文书一经发布,引来了铺天盖地的舆论声音。
【这男的只会打女人和小孩儿是吗?】
【都这样了还不判死刑,总统是死了吗?】
【啊?我们国家有总统吗?不是别国的一条狗么?】
【可怕,竟然最多只能判十五年。家庭暴力到底能不能立法,能不能立法,能不能立法。到底在怕什么?越不管,越没有人结婚的懂不懂。】
【能不能去青瓦台抗议啊。】
【附议。】
【真不懂之前辱骂苏女士的是一些什么人。睁开眼睛看看世界吧,管好自己的四肢就那么困难吗?这谁分得清楚某些人是牲畜还是人啊。】
【可别侮辱牲畜,牲畜性情温和,有些人暴动不安,喝个酒就可以咋咋呼呼的要动手了。家庭直接成为他们随意暴力的温床。】
这一次,近乎百来万人因为琳琳一案聚集在青瓦台抗议。
她们拉上横幅,冲锋在最前方,响亮又坚定地大喊:“如果这一次不严肃处理,以后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请求严惩杀人犯吴兴国,请求对家庭暴力立法!”
“提高生育率不应该通过打压和奴役女性来进行洗脑宣传!”
振聋发聩的声音在汉城上空回荡。
吴兴国最后被判了无期徒刑,是有史以来在杀人犯中判刑最高的一位。
有了这个先例,以后的每一个类似案件都可以参照这一起案件。
随之而来的,拥护苏棉槿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完全觉得苏女士可以当我们的总统。苏女士温柔又聪明,心性坚定,绝对不会干出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傻事。】
【谁能不爱小槿啊。】
【我愿自荐枕席,成为苏女士的玩物。】
【让尹剑赶快下台吧,给苏女士投票!】
【只可惜苏女士年纪太小,资历和经验这一块给卡的死死的。】
【凭什么选总统要看资历和经验,就不能看政绩么?】
【没办法,规矩是这样的。】
十二月底,冬季最冷。
议员们将对家庭暴力犯罪的立法以及对执法不严的相关惩罚的讨论提上了日程。
大雪纷纷扬扬而下,吴兴国的三审放在了明年的春天。
宿芊芊作为受害人家属,依旧还在不依不饶地请求翻案,为施暴者吴兴国翻案。
她认为,法院对吴兴国的处罚太过,从前也从未这样严苛的宣判。
苏棉槿一直知道人性的最底部是经不起试探的,可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母亲,对待自己的女儿,怀胎十月降生的女儿可以做的这么残忍和冷血。
明明自己也是女性,可当女儿被侵犯时,竟然可以忍气吞声、丝毫没有反抗的依从。
忙碌到晚上八点,苏棉槿才从办公楼里出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接连的大雪堵塞了汉城的交通,今天她是徒步来上班的。
街道灯火通明一片,万家灯火闪耀,她漫步在大雪中,手被冻得红彤彤的。
偶有雪花降落在她的发丝上,凝结成冰晶,像是天然的水晶装饰。
荷包里,手机震动。
苏棉槿接听了接话。
“喂,伊人。礼物收到了吗?”
“收到了,你送的每次都能送到我心坎上去。礼物到了,人怎么不到呢?你这个大忙人,我过生日也不见你回来一次。许伯父许伯母都在时常念叨着你呢。”
“最近有点忙,一月我就回仁川。”
“知道你忙,到时候可不许赖账哦。”
“好好好,绝不赖账。”
“王晴也回仁川了。这几天她家里一直派人求她回去,她爸爸妈妈也一直在给她道歉,但她没有理会。杨照想和晴晴复合,但晴晴没同意。真的就缺你漂泊在外面啦,我们都等着你回来呢。”
大雪皑皑,雾气蓬盛,无处不是踏雪声。
苏棉槿眼睛泛酸,在大雾朦胧中,恍惚间看到了欣欣和奶奶的身影。
她们对她招手,似是很着急般,催促她往反方向走。
小槿转头,反方向是通往仁川的方向。
她们也想让她回仁川放松吗?
其实,缺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奶奶和欣欣。
她声音有些哽咽,缓缓说:“我知道了,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什么都可以做吗?”
“什么都可以。”
“那我可要点菜了。我想吃芝士年糕。”
“没问题。”
电话挂断,苏棉槿望向远方,过了这条马路,就是她所住的小区。
政府大楼离小区不过百米,慢慢的走五分钟也能抵达。
她将电话揣进荷包,下一秒,口唇忽地被捂住。
苏棉槿迅速反应过来,手肘击后面人的胸口,脚向后上踢猛踹。
那人吃痛,懈了力。
她丢下所有文件,拼命地向前奔跑。
没跑出几米,她被攥住了头发,朝着街边车道拖。
苏棉槿从荷包里找出小刀,将自己的头发尽数斩断。发丝断落,掉在雪地里。
她失去桎梏,头也不回地朝着最近的商铺的跑。
距离一点一点靠近,周围没有任何一个行人。
刚刚的踩雪声,全是他们这一个团伙发出来的。
眼看着就要靠近商铺,前方站出来一个男人。男人冲着她挑眉笑,苏棉槿毫不犹豫换了个方向继续跑。
她的手上拿着手机,在通讯录里随意拨通一个人的电话。
还没等电话接听,后面的人擒住了她的手腕。
力气加重,手腕被扭断。
小槿还是被拖上了车。
这是有人专门给她设置的局,一个无法逃生的局。
她的眼睛被蒙住,周围环绕着窃窃私语的聊天声。
“她就是那个最近轰动一时的女性家族部部长?”
“就是她。”
“为什么要抓她啊?”
“问那么多干嘛,还不是触动了别人的利益呗。”
说话的声音不止一个,苏棉槿猜测绑他的应该有四、五个男人。
熟悉的套路让她并没有感到害怕和畏惧,分析完车内逃生的可能几乎为零后,她靠在车的后排座椅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很快,目的地到了。
一个男人给她解开了眼罩。
车门打开,眼前是一片荒芜的村庄。大雪倾落在此,为这片废弃的村庄增添了一抹纯白。
而站在村庄门口的,是宿芊芊。
女人笑的疯狂,苏棉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多了不得的苏女士啊,还不是被绑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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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槿语气冷冰冰的,瞬间击溃了宿芊芊的心防。
她抬手猛地掐住小槿的脖颈,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语气格外凶狠:“没人命令我做,是我自己主动请缨。苏女士,苏棉槿,那封信我写给你,并不是要你替我伸张你所谓的正义,你们这些独立自主的女人是不是就喜欢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批判我们?你知不知道,如果兴国进去了,我一个女人家带着儿子有多么难过!”
苏棉槿双手被束缚在身后,她被迫仰着头,艰难出声:“所以你就把我绑在这里来?你若是现在放了我,我肯定什么也不会追究。你若是不放了我,就会面临更残酷法律的责罚。你难道想你的儿子成为没有父母的孤儿吗?你这么爱你儿子,难道你要让他的父母都变成犯罪分子吗?”
提及儿子,女人猛地愣住。
她眼神渐渐恢复清明,眼里带着悔恨,缓缓落手。
周围的男人们,将宿芊芊狠狠地另推到一边。
“疯婆子,别耽误事。别忘了,你儿子可是自己放在老板那儿做担保了。”
七零八落的有限信息里,苏棉槿猜测应当是有人不满她激进的政策,将她绑到这里给清理掉。
这个不满,兴许是侵犯到了他本人的利益。
能是什么利益呢?
大抵是他自己或者他的儿子就是这样喜欢家庭暴力的人。
反应过来的宿芊芊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了刀,眼里的狠辣和血腥显而易见。
苏棉槿微皱眉,想起了破碎的尸块。
很快女人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我就是拿着这把刀把琳琳给肢解。今天又轮到你了,苏女士。你说你这是何苦为了一个臭丫头去破坏我的家庭?”
“一个整日打你的丈夫,你也如此稀罕吗?”
女人忽然又发疯似的大喊大叫:“你懂什么!婚姻都是这样的。”
苏棉槿似是妥协般,点头认同:“等他出来,你们继续在一起做一对恩爱夫妻。”
“可是你,是你非要将他置于死地,给他判了无期徒刑。他一辈子都出不来了。苏棉槿,你后悔吗?多管闲事,是会遭天谴的你知不知道!”
女人面目狰狞,苏棉槿想了想,说的很大声:
“我不后悔。你愿意沉沦在里面,但还有千千万万的人需要得到拯救。如果人人都因为害怕得到权利后繁杂的人际关系和必要的牺牲,那么这个世界会彻底完蛋。人人都想着自己好了,全都去做一个冷漠又自私的人,独善其身。
无论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我都要活的炙热又明亮,这是我活下去的意义。如果说今日我倒在这里,能换来世界的明亮,那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的死亡,也不算死亡。只要光芒尚在,思想能够延续,我就永存于世间。”
宿芊芊恢复平静,拿着刀贴近小槿的脸。
“真是伟大啊。”
她情不自禁感叹,眼神里流露出后悔。
察觉到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苏棉槿迅速将宿芊芊推开,掉头朝着山林里跑。
大雾四起,雪地湿滑,她不顾一切地握着手机奔跑。
身后,男人们追的很快。
踩雪声仿若近在咫尺,很快小槿被掐住脖颈抵在了树上。
窒息感的气力袭来,她知道,这一次命运依旧不会眷顾她。
慌乱之间,黑暗中,她将手机丢进了灌木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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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磨蹭了,把人解决了,赶紧快走。”
大刀抬起,血水四溅。
“砰”
重重地倒地声响起。
苏棉槿倒在地上的瞬间,看到了白净的雪地里,自己鲜红的血液。
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将世界最后的雪白倒映在漂亮的眼眸里。
黑暗的密林里,她看到奶奶和欣欣迎着光朝着她走来,接她回家。
只是这一次,失约的人是她了
孙伊人木讷地坐在警察局外面的椅子上。
尸体找到了,是在山谷的溪流中。
凶手却一直没有头绪,绑架小槿的那天,监控录像都坏了。
警局对外公布的消息是,因故去世,大有一种不愿意追查真相的意思。
伊人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滑落。
那个夜晚,刚与小槿挂断电话后,她又接到了小槿的电话。
接通不到三秒,电话再次被摁断。
再次试着拨通后,就没再成功联系上。
她警觉地意识到,小槿一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迅速跑去仁川警察局报了警后,又连夜赶到了汉城。
苦苦等了三天,等来的就是这结果。
为什么这个世界是这样的?
她知道政界素来波谲云诡,总统坐牢都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何至于将小槿的性命也给残害掉。
局长凝重地走出来,说:“这个,苏部长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一起自杀事件。”
孙伊人猛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局长。
“自杀?那你说,自杀为什么尸体会被分块扔进溪流?”
局长梗住,立马找补:“说不定是被密林的野狼分食。”
“你们就是这样处理凶杀案件的是吗?小槿的案件,难道还不够清晰了然吗?”
“孙小姐,你这样,我们也很难为情的。这一个自杀案件,怎么就成了凶杀案件了呢?”
“那你说,小槿自杀的动机是什么?人要自杀,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去自杀吧。”
“是因为温上校的死亡。温上校救援战地回来后,被温家自家人残害,苏部长这一个想不开不就......”
“你放屁!小槿出事的时候,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你觉得小槿是这样为了爱情就会殉情的人么?”
“那也可能是因为谢其昭的去世。”
“你们不查,我自己去查。”
孙伊人掉头就走。
局长使了个眼色,周围的警察们立马上前团团围住伊人。
局长眼露凶光:“孙小姐,这案子结了,就是结了。怎么有你自己查的道理?”
“现在警察不想办案,还不准自己查了是吧?”
“孙小姐,您做事情可得考虑周全啊。否则,这要是落得个不善的结局,这谁也说不准的。您可别忘了您才从精神病院出来的......”
“威胁我?”孙伊人露出讽刺的笑容,高举起自己的手机:“我开启了全球直播。那就让全世界看看我们H国丑恶的嘴脸!那就让所有人知道,你们这些警察到底是怎么办案的!”
手机屏幕里,直播间已经挤进了一亿人。
各式各样的语言刷的飞快,因为用的是林茉的账号,直播间并不会被封禁。
局长吓得面色煞白。
他身形不稳,颤抖着手指着手机问身后的民警:“进来之前没搜手机吗?”
“局长,我们搜了的。但,但是她藏在内衣里了。”
“混账!”
孙伊人没有心思搭理他们。
她晃了晃手机,继续追问:“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局长的态度立马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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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伊人将手机揣进荷包,笑着说:“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都知道是你们做的了哦。”
局长的脸黑了大半,她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警察局。
苏棉槿被害一事,因为孙伊人的这场直播再也压不住了。
网络上全平台都是有关于苏棉槿的热搜。
网民回忆着她出席活动每一次激励女性的励志话语、每一次支援灾区时和善的面孔、每一次慈善活动她的身影。她们剪成了长长的回忆录,回忆苏棉槿短暂的一生。
二十六岁的年纪,每一个阶段却都是地狱界别的难度。
现实世界里,无数人自发成立搜捕队,试图找到蛛丝马迹以及有关罪恶的证据。
孙伊人和搜捕队一起,不分日夜的在发现尸块的山谷里寻找。
她们住在山谷里,吃在山谷,偶尔会在夜晚闲聊时讨论被救赎的过往。
“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初苏部长捐赠的两百万,救助了我妈妈的生命。”
“那两百万好像还是部长遭受校园霸凌时,谢其昭给的赔偿款。”
“别说了,更想哭了。老天不开眼,为什么这么好的人的生命也要被夺走?”
上万名人聚集在此,拥抱在一起哭泣。
“前几天苏部长还说要看我女儿的。她给我找了份工作,让我脱离了那个酒鬼丈夫,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给苏部长的善果到底在哪里?”
“之前那两百万,也救了我奶奶的命。那年疫情肆虐,这些钱让我奶奶一直活到了现在。我奶奶前些日子还说想将自己养的鸡和鸡蛋送给部长的。我也是受不了这个消息,所以才冲到了这里来。本来想着只有我一个人会不会危险,没想到有这么多姐妹。”
“什么姐妹,就不能有男生吗?之前校园霸凌快让我死掉了,我上天台的时候,刚准备跳下去,学校给我打电话说,霸凌者都被退学了,学校还要给我一万的心理补偿和一个月的假期。我还以为我是在做梦,翻手机才知道,原来是苏部长力排众议,立法成功。我当时就把脚收回了,抑郁的躯体症状立马消失的干干净净。”
在手电筒的灯光下,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
孙伊人捂着嘴默默落泪。
救赎了众生,神明却不肯偏爱她一分。
她伸手去荷包里摸纸巾,茂密的草丛中,她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和粘稠的液体。
孙伊人将不明物体捏在手心里,用手电筒对着察看。
是一部染了血的手机,手机上还带着血。
她的心忽然“砰砰”乱跳。
雪停了,月亮出来,光倾泻在她的手心。
这会是小槿留给她们的东西吗?
泪水滑落,她用充电宝给手机充上电。
打开手机,点开录音机,最上面一条的最新日期正是小槿失踪的时间点。
她颤抖着手,点开录音。
“她就是那个最近轰动一时的女性家族部部长?”
“就是她。”
“为什么要抓她啊?”
“问那么多干嘛,还不是触动了别人的利益呗。”
“没人命令我做,是我自己主动请缨。苏女士,苏棉槿,那封信我写给你,并不是要你替我伸张你所谓的正义,你们这些独立自主的女人是不是就喜欢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批判我们?你知不知道,如果兴国进去了,我一个女人家带着儿子有多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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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是你非要将他置于死地,给他判了无期徒刑。他一辈子都出不来了。苏棉槿,你后悔吗?多管闲事,是会遭天谴的你知不知道!”
“我不后悔。你愿意沉沦在里面,但还有千千万万的人需要得到拯救。如果人人都因为害怕得到权利后繁杂的人际关系和必要的牺牲,那么这个世界会彻底完蛋。人人都想着自己好了,全都去做一个冷漠又自私的人,独善其身。
无论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我都要活的炙热又明亮,这是我活下去的意义。如果说今日我倒在这里,能换来世界的明亮,那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的死亡,也不算死亡。只要光芒尚在,思想能够延续,我就永存于世间。”
录音的最后,是手机落地和大刀割破头颅的声音。
录音是用扬声器满格的音量在现场播放,全场一片寂静。
孙伊人手颤的拿不稳手机,又点开了日历。
日历里,一月五号被小槿标红:给伊人做饭。
她爆哭,将手机颤颤巍巍地塞回了自己的荷包。
小槿倾尽一切的助力,竟然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泪水一颗一颗滑落,她想不明白。
她真的想不明白。
从头到尾,小槿到底做错了什么?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长久的寂静之后,全场陷入沸腾。
“怎么会有这样疯婆子的母亲?就应该把这个女人一起送进牢里面。”
“不止这个女人还有这个女人背后的人。”
“都抓起来了又怎么样呢?苏部长还不是回不来了。都杀了才是对的。坏人活着,好人就会被害死。”
“尹剑这个废物,到底能做成什么事啊!就是因为立法,所以要杀人灭口吗?”
“如果不是这部手机,是不是我们一辈子都不知道苏部长怎么牺牲的了?”
“是为了我们牺牲的。只要光芒尚在,思想能够延续,部长就永存世间。我们不能让她失望。”
“苏部长牺牲了,我们都要站起来啊!如果我们退缩了,就没有人会在这个神经病组成的国家伸张正义了。”
“我们一定要站起来,要在各个行业里都看到优秀女性的身影。”
录音一经流传,宿芊芊及其同伙被逮捕入狱
两个月后,尹剑被打入大牢,认下了谋杀的罪名。没过几天,他在牢中自缢暴毙。
苏棉槿下葬的那天,前来送花的人挤爆了汉城。
冗长的街道,没有车辆通行,全是排队等候送花的人。
天空阴沉沉的,下着小雨,似是在一同哭诉和悲泣。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是少女抱着小雏菊,在阳光下笑的灿烂。
孙伊人站在墓前一一致谢,她看着从一束花堆成了一座小山的花,时不时擦眼泪。
她与小槿在迎接高中的到来时,从未想过往后的人生会这样苦。
年轻时的理想,竟然要以生命作为代价完成。
如果知道人生的剧本是这样的,小槿还会选择来到这个世界吗?
送完花,人们久久不愿离去,站在道路两边抹眼泪。
“我宁愿苏部长自私一点,活得好好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如果是那样,就不是我们认识的部长了。”
这场葬礼,持续了足足一整个月。
小小的墓,被吞没成了花海。
远远望去,花枝在冬日的风中摇曳不败,盛放如新。
开年的春天,家庭暴力法成立。
有关于家庭内的犯罪,与社会上的犯罪同罪处理。如果是因为家庭内犯罪入刑的亲属,不影响孩子考编考公。
孙伊人看到这个报道时,坐在电视机前恸哭。
一个律法的颁布,竟然要以小槿的生命作为代价。
宋柏担任总统,政府大楼的门前,建造了苏棉槿模样十米高的雕像。那座五千两百平的别墅被推倒,建造成了小槿公园。
一年又一年过去,十年后的春天,雕像前依旧摆满了鲜花。
世人皆知她爱花,总是会有人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送去花朵簇成花海。
偶尔她也会去雕像旁边坐坐,时常会有人在雕像前双手合十祈祷救赎:
“父母离婚了,爸爸妈妈都不要我,学校里的同学都欺负我。奶奶一个人将我养大真的好艰难啊。我差点以为自己活不下去,要永堕深渊了。上次来雕像前祈祷,班主任老师就来找我谈话了。
部长不用担心。老师给我申请了助学金,还给我转班了,学校也将那些霸凌者给清退了。感谢部长的帮助,今日特来还愿。也希望部长保佑那位女老师能够天天开心。部长在另外一个世界也要天天开心”
伊人听着小女孩儿真挚的感谢,抬头去看雕像。
雕像做的逼真、传神。金灿灿的阳光撒在雕像上,少女笑的璀璨。
小槿想做的,都做到了。
只要光芒尚在,思想能够延续,她就永存于世间。
(全文完)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棉槿从一片黑暗中醒来。
“宿主您好,我是拯救恶毒女配系统桃子,我的上一任宿主蒋怜看到了你的遭遇,花费了她所有的积分,把我送到你的世界想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是否愿意和我绑定,改变自己必死的结局?”
苏棉槿闭眼,是霸凌者们丑恶的嘴脸,是利益集团眼里的贪婪,是善良带来的背刺
她睁眼,坚定地说:“我愿意。”
她要活下去,
她还要做更多更多的事情。
“我的上一任宿主还给您留下了一句话。她说,小槿,想要变得强大,就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哪怕是恶人对你的爱。”
“我明白了。”
小槿从厕所隔间的角落醒来。
“咚咚”急促的脚步声在厕所里回荡,第一个隔间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她深吸一口气,立马拿出手机,给秦昭发去消息。
【秦昭,我遇到了危险。一直忘了告诉你,我是仁川外国语高中一名高三学生。之前和你说的朋友,其实是霸凌欺负我的人。她们现在把我关在了四楼女厕所最里的隔间,你可以来救我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棉槿缩在昏暗的角落里,透过狭窄的缝隙看到了布满钻石的高跟鞋。
“砰!”
她所在隔间的门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声,门框都跟着一起猛烈地摇晃。
“奇了怪了,明明在保安室里看到那死丫头来厕所了的。”
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苏棉槿看到门外泼浪卷的金发垂落至地。
很快,一双冰冷带着嘲讽的琥珀眼对上了她。
“啧,原来躲在这儿了。”
话音刚落,门被踹开的瞬间,苏棉槿操起保洁阿姨还没来得及清洗的拖把,直挺挺地捅向金海英。
“啊!苏棉槿!你找死!”
金海英发了疯的尖叫刺入耳,接着沾满黄色不明物体的双手映入眼。
“喂,你是忘了你反抗的后果吗?”朴宝珍双手抱胸,满脸不屑,却还是稍稍远离金海英。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水花四溅,金海英扑到洗手池用力搓手。
韩鹂长发垂落,声音温温柔柔:“是啊,苏同学。躲在厕所是没用的,反抗也是没用的哦。”
将手搓得通红的金海英一把抓住小槿纤细的手腕,试图将她直接从厕所里拖出来。
苏棉槿抄起地上的垃圾桶,精准地扣在金海英的头上。
哗啦啦的纸倾泻而下,落在地上。
“啊!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你个下贱的底层人!”
金海英双手握拳,癫狂地跺脚怒喊。
苏棉槿看着,曾经一度成为笼罩她的阴影,此刻却顶着垃圾桶,像一个滑稽的小丑。
朴宝珍将垃圾桶取下,金海英的头上却已经粘满了好几坨纸。
“苏棉槿,你这么急迫,是想回去看你的那个瞎子奶奶吗?”
韩鹂长发垂落,低笑道。
“抓到了没?”
厕所外,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苏棉槿微眯起眼睛,看到了厕所瓷砖上少年倒映出的黑影。
朴宝珍扯着苏棉槿的头发将她拽出去。
这一次,小槿没再反抗。
“诺,抓到了。这下贱东西爪子没磨干净,刚刚还打了海英。今天可一定得好好地惩罚她一番,玩点新鲜的花样。”
朴宝珍像是拎着一个破布娃娃似的,把人甩到了地上。
谢其昭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宛如看什么垃圾般。
他嘴里叼了根烟,薄唇微启,吐出烟雾缭绕。
“这么喜欢待在厕所,把她今晚就锁在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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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其昭烦躁地看了眼手机。
手机显示特别关心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他惊喜地点进去,瞳孔微缩。
是特别关心棉花糖发来了的求救。
谢其昭将消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仁川外国语高中高三学生,四楼女厕所最里的隔间。
他猛地奔进女厕所,推开最里隔间的门,却只看到了满地狼藉。
扔弃在门口的拖把、散落的卫生纸和空空如也的垃圾桶
“人呢?”谢其昭掉转头,猛地攥住金海英的长发嘶吼:“我问你,人呢?”
“什么,什么人?谢其昭,你是不是搞错了。”
金海英吃痛,却不敢挣扎。
“厕所最里隔间的女生,在哪里?”
谢其昭将燃烧着的烟头摁在金海英的手臂上。
他死死盯着金海英琥珀色的眼睛,不肯错过一丝一毫讯息。
“你疯了?除了苏棉槿还有谁?”
金海英受不住疼,挣扎着嚎叫。
韩鹂与朴宝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步步后退,倚靠在门上。
谢其昭松了手,将视线投向跌在地上的小槿。
少女正仰头望着他,一双杏眼盈满水光,无辜中带着倔强与不屈,细看之下还有瑟缩的恐惧与害怕。
她的手机摔落在旁边,亮着屏,显示着聊天页面。
谢其昭弯腰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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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完结后,一直都想写一个番外,只是我当时开了新书没有多余的时间,接着又忙着去考研了,所以一直没写。
现在考研结束了,也是取得了初试第二,复试第一,综合成绩第一的好成绩。在这里把备考的好运分享给读者宝宝们
也祝大家金榜题名,都能取得理想的好成绩哦~你们的努力是一定不会被辜负的!
黑月光原本设定就是在高中阶段,因为审核的原因改到了大学,也因此很多剧情衔接不连贯,很多剧情内容也删减掉了。
所以番外篇我还是想以高中的时间段作为背景。
新的篇章会给大家带来一个好的结局
这么好的小槿小宝,历经一路的颠沛流离,值得一个happyending。
蒋怜是我之前新开的断更书的女主,也是因为考研的原因断更了一年。现在全篇大改,重新写,所以目前剧情和书名是不符的。
后续会想办法改掉。
如果大家对怜宝感兴趣,欢迎大家来看看黑莲花小怜。
简介如下:
蒋怜,身为十八禁文里的恶毒女配,
八岁被卖给五位男主成为白月光女主的替身,
九岁一炮而红成为顶级流量女星,长红十年,
她被囚禁在牢笼里,表面上是国民女明星,是哆咪集团宠爱的大女儿,是被粉丝爱护的“梅花仙子”,实际上是五个男主的玩物。
她委曲求全,
最终,还是逃不过白月光回国必死的结局。
在一次次轮回的惨死中,
蒋怜觉醒了,无数次试图挣脱剧本的束缚,改变自己的命运:
炸死宋氏集团的总裁,溺死国会议员,烧死爱国慈善家,暗杀顶级名医,
却还是逃不出剧本为她命定的惨死。
终于,系统绑定了她,说:我看到你在作者为你写好的既定剧情里,挣扎了99999次。每一次,你都拼尽全力想要拯救自己,想要摆脱别人给你写好的框架,你从来没有按照作者给你的剧本走。作者想让你爱上宋辞成为祈求男主爱意的可怜虫,可你没有。你是我见过最执着的NPC,永远不会被剧本同化。虽然你只是一个十八禁文里的小女配,但我想帮助你。也有读者看到了你的努力,花费所有让我来到这里,拯救你。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聊天记录的页面,头像是绣球花,对面的昵称是秦昭。
周身血液瞬间凝固,谢其昭冷的手发颤。
手里的东西,似万斤重石。
他拿不稳,双手捧着,自虐似的划聊天记录。
从初中到高中,近五年的时光,每一句都是他们曾经的证明。
棉花糖,竟然,是苏棉槿?
五年霸凌的点滴,像是光盘一样加速播放。
心脏被无数根藤蔓刺破,密密麻麻的疼,泛起无边无际的苦涩。
他疼的窒息,近乎要被溺死。
命运怎么会给他开这样的玩笑?
他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一切?
“可以把手机还给我了吗?”
晚风将少女轻柔的声音送入耳畔,如同三月江南朦胧烟雨的风铃声,轻轻摇晃,每一声都能晃进人心。
“苏棉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金海英还想伸手去抓小槿的头发。
谢其昭攥住金海英的手腕,将她掀翻在地。
他弯下腰,褪去所有戾气,模仿着曾经不屑一顾的贵族礼仪去扶小槿。
少女身子微颤,躲开他的触碰,双手抱头:“别打我。”
谢其昭的手僵在半空,万般情绪回转在胸腔,最后张了张唇,只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家。”
韩鹂瑟缩着,还是忍不住开口:“谢其昭,她是苏棉槿啊!”
“她今天不能回去。”金海英踉踉跄跄从地上站起来,面部表情近乎扭曲:“我知道了,谢其昭,你是想玩儿什么新花样了是吗?”
对着苏棉槿满是爱意的一张脸,转过来,望向金海英三人,陡然变得凶狠又凌厉:“滚。”
白与夜的交织中,少年半张脸隐翳在黑暗中,拧着癫狂的杀戮,活脱脱像极了从地狱里攀爬出来的恶鬼。
他,他想杀人
三人艰难地吞咽口水,再也承受不住,仓皇逃离。
苏棉槿微垂眸,利落地从地上站起来。
她从谢其昭手里拿回手机,转身走进厕所将地上的垃圾收拾干净。
谢其昭将掉落在地上的烟头扔进垃圾桶,同小槿一起扫地。
“小槿,我,我......”
地上的废纸清理干净,苏棉槿不等谢其昭说完,走进教室背起书包回家。
她连走带跑,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见奶奶。
那个永远爱她的老太太还活着,不是病床上的瘦骨嶙峋,不是死气沉沉的枯败,一切都还来得及。
九月的仁川,天已转凉,绿荫茂密,树影婆娑,映出天空边际处金粉的晚霞。
谢其昭跟在小槿身后,看着她被彩霞的光影包裹。
车水马龙的都市繁华中,世界的光却独独落在她的身上,就好像是被神明偏爱的孩子。
他加大步子,与她并肩:“我以后不会欺负你了,你,别躲着我,好不好?”
酸涩蔓延,胸口处破开的大洞,还在往外淌血。
小槿打他、骂他一顿也是好的,
也不要是这样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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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棉槿淡淡道:“哦。”
少年露出欣喜,看着地上两人交叠的黑影说:“那你就是答应我了。”
苏棉槿蹙起眉,稍稍远离,拉开距离。
谢其昭锲而不舍靠近。
小槿停住,抬头看他。
谢其昭凝着被晚霞的流光溢彩填满的眼睛笑了。
他听见她说:“你别打我就行了。”
谢其昭僵住。
再抬头时,小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边尽头处。
绕过光鲜亮丽的市区,冰冷的机器声在小槿脑海中响起:“现在有两种通关模式供宿主选择,第一获取人民信仰值,成为H国的总统。第二倚仗谢其昭的爱......”
“我选第一种。”
“恭喜宿主成功解决厕所困境,奖励一千积分。”
“积分可以用来做什么?”
“购买商城商品。一点信仰值可以换取十点积分,完成隐藏的支线任务也会有额外积分奖励哦~”
琳琅满目的商品浮现在眼前,小槿匆匆扫过,最后视线定格在实体丹上,刚好一千积分。
“实体丹是什么?”
“买了以后,我就可以化为实体陪伴在宿主身边。这个是可以永久使用的,下一任宿主也可以继续使用。我的上一任宿主已经购买了眼镜蛇王的实体丹,宿主是否要使用蛇王形态?”
“再买一个。”
一千积分清零,眼前浮现出三个动物。
通体雪白的兔,绚烂多彩的灵蝶,毛发蓬松的小猫。
苏棉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蝴蝶。
光屏消失,乌黑的头发上出现了一只杏白相间的蝴蝶,路灯下蝴蝶的翅膀流转着华贵的光泽。从外观上来看,像珠宝首饰店里出售的蝴蝶发卡。
她看着沥青路上被光折射出的蝴蝶黑影,抬手轻触翅膀,触感柔软。
真不可思议,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小东西愿意来到异世界改变她的结局。
小槿收回手,朝着家的方向奔跑。
这一次,她要保下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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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狭窄,冷冷清清,一个白发老人独自守着摊子卖糖饼。
老人动作迟缓,小心翼翼,被蒙了一层油渍的海报在微弱的灯光下歪歪扭扭写着“盲人糖饼”四个大字。
熟悉的灰败矮楼,熟悉的小老太太,苏棉槿眼睛一下就湿了。
她扑上去抱住苏曼,有些哽咽。
亲人的离世,是绵延不断的阴雨季,是腐烂发霉的生锈味。
往后的每一次的梦境,哪怕是带着深刻痛苦的霸凌片段,只要能再见一见奶奶于她而言都是上帝对她的恩赐。
“小槿,是小槿回来啦。”
老人双目空洞,脸上带着喜悦。
“嗯,我回来了。”
苏棉槿声音发闷。
“怎么了,奶奶的乖孙女,怎么哭了这是?是不是有人在学校欺负你啦?”
苏曼摸索着抬手,想为孙女拭泪。
小槿摇摇头,转身为奶奶收拾摊子:“哪有人会欺负我呀,我在学校里有很多很多朋友,以后也会考上好大学,带奶奶你去汉城过更好的生活。”
“你这丫头,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
天彻底黑了,银河璀璨,墙角夹缝里开出的蓝雪花被星光点缀。每一朵小花瓣都撒上了亮晶晶的星光,在秋日的夜晚,像是造物者对万千生灵的慈爱。
小槿点着灯,看到手机里发来了十几条消息。
都是秦昭发来的。
【到家了吗?】
【对不起小槿,我离你有点远,我明天派人过去把这些人都收拾了好不好?】
【为什么不理我?】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们之前的约定还作数的吧。】
【那些人没有再去找你吧?】
小槿冷眼看着对面的人不断进行消息轰炸。
直到把作业写完,才回了条消息。
【不用了,他们都是位高权重的人,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我打算今晚报警让警察对她们绳之以法,你觉得呢?】
【小槿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理我了。我觉得这样做很好。】
【他们家世背景雄厚,我在想,这一次报警会有用吗?】
【有用!当然有用!】
得到满意的答复,苏棉槿退出微聊,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仁川市警察局。”
熟悉的声音响起,小槿忽然眼睛有些酸涩。
“我是仁川外国语高中的苏棉槿,曾经因为校园霸凌报过警。直到现在,我依旧在遭受恐怖的校园霸凌,其中包括韩国四星集团仁川分公司总裁的女儿金海英、还有朴宝珍与韩鹂。我多次被她们殴打、辱骂、拍裸照,她们针对的不仅仅只有我,其中还包括我的朋友孙伊人在内的百余人。在长期的校园霸凌之下,我的朋友伊人进入南阳精神病院疗养。我希望你们能拯救我。”
“竟然有这样的事?我知道了,我会立马成立专案调查组调查有关于仁川外国语高中校园霸凌一案。我是温川,你可以加我的联系方式把证据发给我。如果有需要,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谢谢你,温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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