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课铃声刚落,无数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少年冲进教室将他团团围住。
这一次将约定见面日子提前的代价便是将那个废弃工厂的夜晚也一并提前。
虽他早做了准备,可是在面对庞大的SK集团时,还是不免有些担忧。
谢其昭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你们想要做什么?”
少年笑吟吟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的存在,留着终归就是祸害。只要你在一天,日后终归是会被她知道的。”
“谢其昭,你不怕坐牢吗?”
真到了这一天,谢其昭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明知道自己不会怕,可在极端的害怕之下,他还是希冀警察能够保护他。
“苏棉槿,你先前联系的那个警察已经被我扔到公海里喂鱼了。你觉得,我还会害怕坐牢么?只要死无对证,谁能管的到我谢其昭的头上来?”
谢其昭怔住。
早知道他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少年时的自己竟然可以做到如此赶尽杀绝的程度。
最后一层保障被撕碎,他颤抖着唇,带着恨意说:“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我能有什么报应?你都快要死了,我会有报应么?你非法获得的三百万,已经被警察局给收回了。现在警察应该已经在那个死老婆子家里了。”
谢其昭猛地站起来,看着自己的那张脸。
他攥着手,恨意到达了顶峰。
“你动奶奶?”
哽咽的声音,艰涩地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
少年不以为然,目光冷血:“不然呢?”
谢其昭自嘲地笑了。
他仰天,笑着笑着又哭了。
泪水从眼角落下,滑落脸颊又从嘴角坠在地上。
小槿说的是对的,他这样毫无顾忌地去伤害别人的人的确不配得到爱与救赎。
嘲讽声在耳畔继续回荡:“哟,哑巴变疯子了。”
谢其昭止住泪水,无比冷静地看着自己的脸。
因着与这具身躯感同身受的缘故,他第一次如此痛恨一个人甚至胜过了秦雅。
“谢其昭,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以后一定,一定会以同样的方式十倍、百倍、千倍,甚至万倍报复到你自己身上,且永远无法挽回。你要记住,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少年明显僵住,又勃然大怒:“把苏棉槿拖进后备箱。”
“苏棉槿”被少年们簇拥着,绑进了面包车的后备箱里。
他学着苏棉槿当初用过的方式割破了手腕,放了一路的血。
然而这一次,甚至连愿意出手相助的路人也没有。天色渐暗,一直到废弃的工厂,都没有一个人出现。
他倒在后备箱,透过有限、狭窄的视角望着渐渐暗下来天空,脑海里的期盼与希望一点一点消失。
时间的提前,让被绑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许欣欣的帮助,他还能活着从这里出去吗?
车停稳,他被扔在了石子堆里。
夕阳红如火,带着无限的生机、光明和希望。
皎月东升,在黑暗天空的视角下,金海英一头飘逸的金发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
少女笑的夸张,刻薄的话语一句接一句:“这时候怎么不嘴硬了呢?苏棉槿,你瞧瞧你,第一名也不过如此啊。”
不过如此四个字,咬的很重很重。
谢其昭脑袋麻木。
除了小槿,任谁接下这样的一个剧本,结局应该都是死亡吧。
他被拽着头发,拖进工厂角落里的一个房间关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外面,小跟班们搓着手说:“谢哥,能不能让我们玩玩儿苏棉槿?长得这么带劲,死之前让她做一回女人。”
谢其昭没有听下去的勇气,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他肚子饿的难受,脑袋昏昏沉沉。
但他知道,如果继续在这里坐以待毙,等待他的结局就是死亡。
小房间里爬满了蜘蛛网,破开的天窗近乎有三米高。
谢其昭踮起脚,绝望地看着仅凭他一人之力无论如何也够不到的距离。
他尝试了无数次,又无数次跌倒。
他绝望地看着皎皎月华,当初的小槿被锁在这里,该是有多绝望地一分一秒地等着那群人进来。
门推开,无数双手朝他伸来。
谢其昭胃里反酸,恶心的想吐。
他拼命地反抗,可这具羸弱的身体又怎么可能反抗的过?
只是因为出身低贱,所以连苟延残喘地活着的机会都没有吗?
他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惜。
剧烈的疼痛袭来,他感觉自己被劈成了无数个碎片,每一个碎片都不再属于自己。
血液淌出,月光倒映在他的眼中洁白又无暇。
时间过得很慢,煎熬又痛苦。
他痛得难受,近乎蜷缩起整个腹部想要去抵抗。
可微弱的力气,又如何能抵抗过数不清的双手?
他痛得麻痹,麻木绝望的眼睛里,一颗一颗泪水滑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们从一地粉碎的衣衫里爬起来。破碎的衣衫缀了零零星星的血迹,谢其昭僵硬着,看着红发少年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
“苏棉槿,你瞧瞧,我还不是轻而易举地把你的尊严给碾碎。你想怎么死?我可以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谢其昭浑身痛得难受。
他艰难地朝着少年伸出手,示意他靠近。
少年嗤笑一声:“把我当傻子?不如,就把你玩死吧?玩一夜会不会死啊?”
谢其昭瞳孔微怔,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恶魔。
一模一样的面孔,这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正是他自己。
旁边的小跟班们,拍手叫好。
他被人拽着脚后跟,再次拖入了角落里。
在这座罪恶的工厂,世界的一角,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眼泪源源不断地落下,谢其昭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小槿话里的意思。
是了,怎么可能原谅呢?
又应该拿什么去原谅这一切呢?
恶魔就应该待在地狱里,承受无边的痛苦于煎熬,余生都要活在忏悔里才好。
“苏棉槿”死了,死在了废弃的工厂。
谢其昭剥离出来,看到了浑身都是血的躯壳。
那具躯壳赤裸着,满身黏腻的液体。
恍惚间,小槿的脸消失,被替换成了他自己的脸。
谢其昭踉跄半步,跌倒在地。
这到底只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存在的?
满是鲜血的躯壳瓦解、消散,随之而来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宛若永夜一般末日降临。
世界轰塌,远处的地面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水泥地沦陷,坠入深渊。
谢其昭拼命地朝着世界尚存的地方奔跑。
天是黑的,伴随着狂暴的疾风与随着风席卷而上的枝叶。
世界的轰塌越来越快,一路蜿蜒蔓延到了脚底。
悬空坠落感传来,他跌入了万丈深渊。
深渊之下,他看到了环绕着他的无数个记忆碎片。
每一片碎片里,都是他曾经罪孽的证明。
辱骂、孤立、殴打、威胁、逼迫、轮奸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其昭猛地惊醒。
他从床上坐起来,房间还是和之前布置的一般无二。
繁复的琉璃灯饰、复古的油画装潢、飘逸窗帘的缝隙处照进来一丝月光。
打开手机,时间是凌晨一点钟。
这么长的梦境,竟然只过去一个小时吗?
如果只是大梦一场,为何疼痛是那样的真实,痛到窒息又绝望?
为何所有的情绪在醒过来以后还是那样清醒、深刻?
真的只是一场梦境吗?
谢其昭的头晕晕沉沉。
他扶着床头柜,踉跄下床。
外面黑暗一片,他坐在阳台上,俯瞰着花园里枯败的花枝。
好一会儿,他才从梦境里的虚脱、无力感回过神来。
回到现实,他久违地感受到了无穷的力量。
在那具羸弱、长期营养不良的躯壳里,甚至连大声说一句话都是费力的。
可梦境里的一切却像是浮生一梦,足以将上一个梦境的美好与幸福全部驱逐。
步入冬天,已经要没有花了。
他想,小槿再怎么报复他都是应该的。
怎么可能还会有爱呢?
强烈的愧疚和忏悔反复纠葛、拉扯,近乎将他整个人吞没。
他终于明白,没有这些过往,他们或许会幸福。可曾经的那些事,永远都不可能因为爱意而抵消和原谅。
甚至,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小槿说的是对的,因为他没有经历过,所以始终对二人的关系怀有期待和希望。
他这样的人,的的确确不配得到任何的一切。
谢其昭从房间里翻找出小刀,又坐回阳台的藤木椅上。
远处的天边,月亮很亮。月光柔和又无暇,似是梦境里的那般干净如绸缎泼洒而下。
谢其昭仰望着月亮,将锋利的刀刃抵在了自己身体上。
他像是不怕疼般,近乎自虐似的,割的无比用力。
鲜血落了一地,从阳台滑落滴在花园里。暗红色的鲜血,泼洒在干枯的花枝上。花枝颤颤,血珠又滴落在了泥壤里。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时,阳光依旧明媚又耀眼。
五千两百平的别墅里,无数人围在了血人的身边。
“快把谢先生送进医院!快去叫救护车!”
“止血纱布绷带呢?”
“这么大面积的出血纱布和绷带有什么用?”
“谢总,老爷子那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说要撤掉您掌门人的身份,找一个谢氏旁支的人顶替您的位置。您之前投资的那些研究该如何处理?”
“谢其昭,你是不是疯了?我辛辛苦苦找到你,把你培养成掌门人,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我就算再不喜欢你妈妈,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
血人倚靠在床上,无比虚弱地看向门的方向。
他被众人包裹着,恍惚中,看到门口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抹身影似是被吓到般,踉跄后退,又消失不见。
他微启唇,摇头拒绝:“不去医院,不用管我,不要告诉她,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谢远看着已经血肉模糊的儿子,饶是曾经再大的隔阂现在也全然没有了。
“其昭,你听爸爸的话,去治疗还是能活下来的。我已经没有小煦了,不能再没有你。之前的事情,都是爸爸的错。”
“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血人喃喃自语地重复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
谁也不敢去触碰他,谁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一直到了夜晚,谢远才离开。
离开前,他眼里淌着泪:“都是报应,全都是报应。”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到了这个地步,谢其昭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日子,也只不过是一个手就能数过来的。
与其这样痛苦又煎熬,还不如直接去了。
在深冬来临之前,谢其昭去世了。
他去世的消息并没有传出来,谢家藏得严,外界的人只知道SK集团的掌门人换了一个旁支的年轻人。
曾经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在逝世后,连一个葬礼都没有。
苏棉槿知道SK集团换总裁的消息时,部门成员正在汇报失踪女童琳琳的最新消息。
她看着手机里年轻人陌生、亲切的面孔下贴上的SK集团总裁的标签,转头望向了窗外的天空。
处于高楼之上,繁华的汉城一览无余。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倾泻而下,地面被铺满了金灿灿的阳光。
苏棉槿长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轰然落下,她终于可以不用时时刻刻保持一级戒备状态。
谢骏能将谢其昭雪藏,也意味着谢其昭想要翻身东山再起无异于难如登天。
在这个被财阀掌控的国家,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走上巅峰近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努力只是通往成功的基本条件,机会、运气、人脉都是至关重要的。而她绝不会给谢其昭这样的机会。
成员将照片放置在小槿的桌前:
“部长,这是搜捕尸体时拍下来的照片。据审问得知,这个继父吴兴国,从琳琳四岁起就一直进行x虐待。这一次是因为家庭里的一次争吵,将琳琳给虐待得窒息死亡后,分尸埋在花圃下的泡菜坛子里。警察搜捕的异常困难,尸块和泡菜搅合一起,光是拼齐完整的尸体都用了很久很久。”
苏棉槿拿起桌上的照片,一张一张查看。
照片没有打码,每一张都异常血腥。
盛放的蝴蝶兰下,土壤里零零星星地含着腥红的血液。被泥土污垢的坛子中,装盛着泡菜与类似于排骨一样的肉块。肉块洗的很干净,泡菜坛内没有被染红。
如若不是其中一个泡菜坛装的是女孩儿头颅,会让人以为地上密密麻麻的泡菜坛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想要腌制的泡菜。
照片的另一端,人群中,站着的是女孩儿的母亲。
她穿的朴素,蓬头垢面,眼睛红的可怕。那双眼睛里,没有期待和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暗含着恐惧和担忧。
照片的最后一张,是四人的全家福。
照片里的琳琳长得很可爱,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全家福中,琳琳站在最前面,吴兴国的手掌垂落下来包裹着女孩儿的头,他的另一只手抱着的是一个小男孩儿。琳琳的穿着是不知名的小碎花裙,而男孩儿的,则是耳熟能详的奢侈品牌。
苏棉槿看着照片里笑着的女孩,心脏被扯得难受。
这么小的孩子,生前该是遭受了多大的痛苦和折磨?
她放下照片,问:“这个案子能判死刑吗?”
“很难。法律规定,因怨恨、家庭不合、财务关系引起的“一般动机杀人”的,基本量刑是9~13年,伴有性暴力的“重大犯罪结合杀人”的量刑标准是17~22年。因为这个是家庭不合的犯罪,最终的量刑标准可能只有15年。而且虽然的的确确存在死刑,但一般都不会判死刑。即使是连环杀人犯,也只不过是无期徒刑。都不知道哪个智障定下来的这些法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成员说着说着,到了最后,语气愤恨无比。
苏棉槿再次翻看照片,被恶心到。
“家庭不合?这有什么不合的?难道不是这个男的一人家暴全家吗?”
“司法可能会考虑到吴兴国一个人养活全家的因素,而导致家庭内部矛盾,所以引起了对女孩儿长期的折磨。如果宿芊芊愿意出去工作,为家庭减负,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又或者宿芊芊愿意打扮自己让丈夫开心,情绪稳定,就不会将视线放在琳琳的身上。这是司法部门给出的解释。”
苏棉槿深吸一口气,抬手扶额:“所以说杀人犯杀人,还是别人的错?这司法系统里面能不能收一个女人进去?能不能说的话正常一点。不为受害者辩解,为杀人犯辩解?那只是一个小女孩儿!不是他们假想的敌人!”
“部长,我们今天早上也为这个事情气了很久。而且那个女童的母亲还出具了谅解书,希望不要把吴兴国抓进去。现在晏检察官给来的答案就是这样的。我们应该怎么做?”
“现在全部的信息,外面了解多少?”
“警方那边,一个信息也没透露出去。本来最近因为家暴立法的事情就在网上吵得热火朝天,他们害怕因为这个案件影响网民们的判断。再加上国家离婚率高,结婚率低,生育率更是跌落谷底,他们还是希望女性能在家庭里做忍气吞声的一方。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他们说不能丢了传统。”
苏棉槿站起身,走到落地玻璃窗前。
排在楼下的队伍绵延、冗长到看不到尽头。
来到这里的女性,大多都是绝望到走投无路,把女性家族部当成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然而,人与人都是抱团的。
因为害怕过重的责罚有一天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所以在面对他人的苦难时也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这样过分的话语,甚至将刑罚修改成有利于自己的。
倘若执掌高位的人一天没有女性的身影,那么这样的现状永远都不会改变。
难道还能指望着离不开性的人,为女性谋福祉吗?
只有女性越柔弱、越执着于感情、越内斗争宠、成天想着如何依靠别人过完后半生,就越利于掌控。
想到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腥风血雨,苏棉槿说的坚定:“有什么好影响的。这件事引起了这么大的舆论,本应该就给网民们一个交代。他们不愿意透露出去,我们自己找人发布出去就行。你去和警方那边知会一声,因为之前宿芊芊找过我们,终归是牵扯到了我们这边,所以我们还是要对这件事给出一些解释的。”
“部长,这样的话会不会太激进了?”
“再保守下去,一辈子都解决不完个案的问题。能不能实施放在后面再说,先把法给立住了,我们才有可以指责的权利。”
“好。但是部长,总统本来就想要解散我们这个部门,这么做他们会左右舆论抨击您的。”
抨击吗?
这一路走来,她受到的抨击和辱骂还少么?
苏棉槿转身,凝着桌上血腥又暴力的照片。
那个时候,接手她案子的警察,又是一种什么心思呢?
是自保袖手旁观,是漠视他人苦难,是于心不忍但还是选择明哲保身?
她想,温川这样愿意牺牲自我的人,总是少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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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期望在自己遇到困境和陷入绝境的时候遇到贵人,人人都不愿意成为给别人施以援手的贵人。
苏棉槿坐回板凳上,没有丝毫犹豫的说:
“骂名总是有人要承担的。若是能骂我几句,让天底下受苦的人少一点,那倒是一件幸事。尹剑至多批判我们几句,女性家族部是他想解散就能解散的吗?就算解散了,依靠着我们的社交知名度,依然可以通过网络发声。下一届总统大选在即,尹剑不会在个时候搞出什么幺蛾子的。”
“部长,我明白了。”
舆论散播的很快,照片和官方的文书一经发布,引来了铺天盖地的舆论声音。
【这男的只会打女人和小孩儿是吗?】
【都这样了还不判死刑,总统是死了吗?】
【啊?我们国家有总统吗?不是别国的一条狗么?】
【可怕,竟然最多只能判十五年。家庭暴力到底能不能立法,能不能立法,能不能立法。到底在怕什么?越不管,越没有人结婚的懂不懂。】
【能不能去青瓦台抗议啊。】
【附议。】
【真不懂之前辱骂苏女士的是一些什么人。睁开眼睛看看世界吧,管好自己的四肢就那么困难吗?这谁分得清楚某些人是牲畜还是人啊。】
【可别侮辱牲畜,牲畜性情温和,有些人暴动不安,喝个酒就可以咋咋呼呼的要动手了。家庭直接成为他们随意暴力的温床。】
这一次,近乎百来万人因为琳琳一案聚集在青瓦台抗议。
她们拉上横幅,冲锋在最前方,响亮又坚定地大喊:“如果这一次不严肃处理,以后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请求严惩杀人犯吴兴国,请求对家庭暴力立法!”
“提高生育率不应该通过打压和奴役女性来进行洗脑宣传!”
振聋发聩的声音在汉城上空回荡。
吴兴国最后被判了无期徒刑,是有史以来在杀人犯中判刑最高的一位。
有了这个先例,以后的每一个类似案件都可以参照这一起案件。
随之而来的,拥护苏棉槿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完全觉得苏女士可以当我们的总统。苏女士温柔又聪明,心性坚定,绝对不会干出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傻事。】
【谁能不爱小槿啊。】
【我愿自荐枕席,成为苏女士的玩物。】
【让尹剑赶快下台吧,给苏女士投票!】
【只可惜苏女士年纪太小,资历和经验这一块给卡的死死的。】
【凭什么选总统要看资历和经验,就不能看政绩么?】
【没办法,规矩是这样的。】
十二月底,冬季最冷。
议员们将对家庭暴力犯罪的立法以及对执法不严的相关惩罚的讨论提上了日程。
大雪纷纷扬扬而下,吴兴国的三审放在了明年的春天。
宿芊芊作为受害人家属,依旧还在不依不饶地请求翻案,为施暴者吴兴国翻案。
她认为,法院对吴兴国的处罚太过,从前也从未这样严苛的宣判。
苏棉槿一直知道人性的最底部是经不起试探的,可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母亲,对待自己的女儿,怀胎十月降生的女儿可以做的这么残忍和冷血。
明明自己也是女性,可当女儿被侵犯时,竟然可以忍气吞声、丝毫没有反抗的依从。
忙碌到晚上八点,苏棉槿才从办公楼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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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灯火通明一片,万家灯火闪耀,她漫步在大雪中,手被冻得红彤彤的。
偶有雪花降落在她的发丝上,凝结成冰晶,像是天然的水晶装饰。
荷包里,手机震动。
苏棉槿接听了接话。
“喂,伊人。礼物收到了吗?”
“收到了,你送的每次都能送到我心坎上去。礼物到了,人怎么不到呢?你这个大忙人,我过生日也不见你回来一次。许伯父许伯母都在时常念叨着你呢。”
“最近有点忙,一月我就回仁川。”
“知道你忙,到时候可不许赖账哦。”
“好好好,绝不赖账。”
“王晴也回仁川了。这几天她家里一直派人求她回去,她爸爸妈妈也一直在给她道歉,但她没有理会。杨照想和晴晴复合,但晴晴没同意。真的就缺你漂泊在外面啦,我们都等着你回来呢。”
大雪皑皑,雾气蓬盛,无处不是踏雪声。
苏棉槿眼睛泛酸,在大雾朦胧中,恍惚间看到了欣欣和奶奶的身影。
她们对她招手,似是很着急般,催促她往反方向走。
小槿转头,反方向是通往仁川的方向。
她们也想让她回仁川放松吗?
其实,缺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奶奶和欣欣。
她声音有些哽咽,缓缓说:“我知道了,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什么都可以做吗?”
“什么都可以。”
“那我可要点菜了。我想吃芝士年糕。”
“没问题。”
电话挂断,苏棉槿望向远方,过了这条马路,就是她所住的小区。
政府大楼离小区不过百米,慢慢的走五分钟也能抵达。
她将电话揣进荷包,下一秒,口唇忽地被捂住。
苏棉槿迅速反应过来,手肘击后面人的胸口,脚向后上踢猛踹。
那人吃痛,懈了力。
她丢下所有文件,拼命地向前奔跑。
没跑出几米,她被攥住了头发,朝着街边车道拖。
苏棉槿从荷包里找出小刀,将自己的头发尽数斩断。发丝断落,掉在雪地里。
她失去桎梏,头也不回地朝着最近的商铺的跑。
距离一点一点靠近,周围没有任何一个行人。
刚刚的踩雪声,全是他们这一个团伙发出来的。
眼看着就要靠近商铺,前方站出来一个男人。男人冲着她挑眉笑,苏棉槿毫不犹豫换了个方向继续跑。
她的手上拿着手机,在通讯录里随意拨通一个人的电话。
还没等电话接听,后面的人擒住了她的手腕。
力气加重,手腕被扭断。
小槿还是被拖上了车。
这是有人专门给她设置的局,一个无法逃生的局。
她的眼睛被蒙住,周围环绕着窃窃私语的聊天声。
“她就是那个最近轰动一时的女性家族部部长?”
“就是她。”
“为什么要抓她啊?”
“问那么多干嘛,还不是触动了别人的利益呗。”
说话的声音不止一个,苏棉槿猜测绑他的应该有四、五个男人。
熟悉的套路让她并没有感到害怕和畏惧,分析完车内逃生的可能几乎为零后,她靠在车的后排座椅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很快,目的地到了。
一个男人给她解开了眼罩。
车门打开,眼前是一片荒芜的村庄。大雪倾落在此,为这片废弃的村庄增添了一抹纯白。
而站在村庄门口的,是宿芊芊。
女人笑的疯狂,苏棉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多了不得的苏女士啊,还不是被绑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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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槿语气冷冰冰的,瞬间击溃了宿芊芊的心防。
她抬手猛地掐住小槿的脖颈,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语气格外凶狠:“没人命令我做,是我自己主动请缨。苏女士,苏棉槿,那封信我写给你,并不是要你替我伸张你所谓的正义,你们这些独立自主的女人是不是就喜欢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批判我们?你知不知道,如果兴国进去了,我一个女人家带着儿子有多么难过!”
苏棉槿双手被束缚在身后,她被迫仰着头,艰难出声:“所以你就把我绑在这里来?你若是现在放了我,我肯定什么也不会追究。你若是不放了我,就会面临更残酷法律的责罚。你难道想你的儿子成为没有父母的孤儿吗?你这么爱你儿子,难道你要让他的父母都变成犯罪分子吗?”
提及儿子,女人猛地愣住。
她眼神渐渐恢复清明,眼里带着悔恨,缓缓落手。
周围的男人们,将宿芊芊狠狠地另推到一边。
“疯婆子,别耽误事。别忘了,你儿子可是自己放在老板那儿做担保了。”
七零八落的有限信息里,苏棉槿猜测应当是有人不满她激进的政策,将她绑到这里给清理掉。
这个不满,兴许是侵犯到了他本人的利益。
能是什么利益呢?
大抵是他自己或者他的儿子就是这样喜欢家庭暴力的人。
反应过来的宿芊芊转身从屋子里拿出了刀,眼里的狠辣和血腥显而易见。
苏棉槿微皱眉,想起了破碎的尸块。
很快女人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我就是拿着这把刀把琳琳给肢解。今天又轮到你了,苏女士。你说你这是何苦为了一个臭丫头去破坏我的家庭?”
“一个整日打你的丈夫,你也如此稀罕吗?”
女人忽然又发疯似的大喊大叫:“你懂什么!婚姻都是这样的。”
苏棉槿似是妥协般,点头认同:“等他出来,你们继续在一起做一对恩爱夫妻。”
“可是你,是你非要将他置于死地,给他判了无期徒刑。他一辈子都出不来了。苏棉槿,你后悔吗?多管闲事,是会遭天谴的你知不知道!”
女人面目狰狞,苏棉槿想了想,说的很大声:
“我不后悔。你愿意沉沦在里面,但还有千千万万的人需要得到拯救。如果人人都因为害怕得到权利后繁杂的人际关系和必要的牺牲,那么这个世界会彻底完蛋。人人都想着自己好了,全都去做一个冷漠又自私的人,独善其身。
无论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我都要活的炙热又明亮,这是我活下去的意义。如果说今日我倒在这里,能换来世界的明亮,那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的死亡,也不算死亡。只要光芒尚在,思想能够延续,我就永存于世间。”
宿芊芊恢复平静,拿着刀贴近小槿的脸。
“真是伟大啊。”
她情不自禁感叹,眼神里流露出后悔。
察觉到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苏棉槿迅速将宿芊芊推开,掉头朝着山林里跑。
大雾四起,雪地湿滑,她不顾一切地握着手机奔跑。
身后,男人们追的很快。
踩雪声仿若近在咫尺,很快小槿被掐住脖颈抵在了树上。
窒息感的气力袭来,她知道,这一次命运依旧不会眷顾她。
慌乱之间,黑暗中,她将手机丢进了灌木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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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磨蹭了,把人解决了,赶紧快走。”
大刀抬起,血水四溅。
“砰”
重重地倒地声响起。
苏棉槿倒在地上的瞬间,看到了白净的雪地里,自己鲜红的血液。
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将世界最后的雪白倒映在漂亮的眼眸里。
黑暗的密林里,她看到奶奶和欣欣迎着光朝着她走来,接她回家。
只是这一次,失约的人是她了
孙伊人木讷地坐在警察局外面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