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哑然望着她,觉得那句“那你还喜欢明来吗?”他一辈子都问不出口。
喜不喜欢的,有毛线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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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第一个正课晚自习是数学,初阳好生领略了一番这个穿豹纹上衣的女老师的威风。她人微胖,皮肤白,烫着小卷,是很漂亮那种。但脸就是很严肃,讲一个集合概念讲得像全班欠她钱一样。
下课时,她那下垮着的嘴忽然笑起来,初阳毛骨悚然,觉得数学得好好学,不然她会吃人。
下课后,初阳把桌箱内的书码得整整齐齐,再把笔和第二天要上的理科科目带着,准备回宿舍预习一下。即使这样,桌面上也还是堆了很多书,一整个晚上他的手都撑得不舒服。
乔新雪还关心他是不是伤口感染了,看他一直在忍疼似的。
他说不是因为伤口,乔新雪立刻明了,不再问。关于初阳的身份,进校第一天就传了各种各样的版本,但总之就是,他爸是教育局局长,谁都不敢真的惹他,包括校长。
初阳和班长道拜拜之后与慕容衾一起下教学楼,之后二人在花池外那条分向男女宿舍的小道口分开。
慕容衾问他怎么不等明来。
“改天再等。”他说。
第二天早上乃至中午他都一直没去找明来,下课上厕所时又没忍住往八班教室瞟,明来就坐在靠走廊这边的后窗边倒数第三排,安安静静地在写什么。
倒是他同桌,一个短发女生,很自来熟地跟初阳打招呼。
初阳也伸伸手,在明来好像发现他的时候赶紧跑了。他非常心虚,心脏胡乱地飞,飞到他到达厕所时才安稳地落回去。
靠!初阳觉得自己怎么这么莫名其妙?你跑什么?你有病吧?
下午,同学们都不情不愿地,但在乔新雪的帮忙开解之下,也还是勉强地去种树了。
班主任老周拖得很,到他们集合的时间才拿着补的两棵树苗慢悠悠地进校。之后他带领一半人去凉亭,剩下的一半由宋初阳和乔新雪带领种花坛那儿的海棠。
初阳给大家简单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大家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大人了,不在这种场合打闹耽误时间,周任很欣慰。
七班和八班的都是海棠,种在五十多米长的一条道上,道上的人各司其职,挖坑、翻耕、修枝剪叶、提水……
初阳从爷爷那儿移过来的不是种子树苗,长势也挺好,只需疏剪一下枝叶让它更好地吸取养分就可以。不出意外的话,高二就可以开花。但是他们那条道的地理位置不太好,学校高楼掩盖了大部分阳光,海棠又是阳性花种,需要充足阳光与肥沃土壤。
而土壤条件也不是很好,还有很多施工留下的残余物质,初阳刨了很久才把那些物质处理干净。这样的气候和季节种下去,需要时常浇水并且经常管理枯枝弱枝才行,初阳想,后面几年他都是要好生照顾着了,可不能浪费爷爷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