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次“北漂生”的聚会上初阳便知道张阅宁的酒量极差了。当时他们坐在一起,他眼睁睁看着张阅宁只喝下一杯百威啤酒便醉得不轻,能够无意识般地站起来将酒瓶摔在邹靖远的额头上。他知道他是在借酒壮胆,如果邹靖远没有点来酒,或许他就不会出手。他们十八岁了,不像在高中,打了架能有家里人帮他把事情摆平,因此他不怕被处分不怕被开除,总之这里读不下去了会有另外一个学校兜收他。但是读大学不一样,十八岁也和十七岁不一样,他必须得承担自己所作所为的后果,如果在大学里被开除了,不会有另外一所大学等着他。
所以初阳必须为张阅宁的未来考虑。
待整个杯子里的酒都被灌下去时,初阳才抓住张阅宁的两只手将其塞到被窝里,然后拉被子盖住他,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
“宋初阳。”张阅宁脸红如潮,微微侧身抱住了初阳的手臂,用脑袋顶着初阳的腰肢,委屈地嘟哝,“我想你想得都快疯了。”
“谢谢你想我。”
初阳顺势将张阅宁的脑袋往里侧移了一点,让他避开被红酒弄湿的被单。
“今天看到你,像梦一样。”张阅宁又说。
“嗯。”初阳摸摸他的额头,很烫。
张阅宁皱了皱眉,声音带上哭腔:“你到底去哪了啊,这八个月。”
初阳没回答,他俯下身去亲吻张阅宁的唇瓣,感觉到张阅宁的呼吸均匀了才撤开。
夜里四点二十,张阅宁熟睡。
初阳掀开被褥,摸身下床。他不想弄出太大动静令张阅宁惊醒,虽然现在他可能确实醒不过来。他去衣柜里找出张阅宁的衣服穿,但衣柜里没有多少衣服,他穿上内t后又回到床边捞起地上的张阅宁的外套,然后光脚走到门边,提上鞋子。
将手搭上门扣后,他朝张阅宁望去。
原本他想把张阅宁直接弄到倒头就睡,但似乎张阅宁知道自己的目的,三次之后就怎么也不肯再做,他只能上酒。
撇除这个目的,初阳觉得……和张阅宁做的感觉很好,让他体会到爱和活着。
当然,这得基于他还喜欢他。如果对他没有感情,那么他体会到的便只是痛。
他久久地凝望张阅宁,最终,还是走了。
在独自待过的无数个不眠夜晚中,他都会想起张阅宁。
今天也一样,却比以前浓烈。
浓烈到以至于他才刚走到马路上就淌下了泪水。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他也早就从父亲自私又伟大的殉情中走出来,从自己的背叛和明来的丢弃中认清现实,但是现在,他碰一碰温暖的东西就觉得难受。
他碰到了,又丢掉。
那份难受便多了层悲哀。
他知道自己很悲哀。